《似有美人天一方》 1、醉美人 江汸自补习班离开时，已是晚上十点鐘。她这几天连连被留下来，补考英文、数学，弄得她头昏脑胀。 她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走在街道上，明明时间还不算太晚，怎么就人烟稀少？ 害得她不由加快脚步，心里紧张的感觉不断袭来。 直到走入一排霓虹灯闪烁的街道，江汸才放慢脚步。 街道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夜晚的凉风袭来，江汸突然打个冷颤，将身上衣服拉紧。 距离家里还有一小段距离，明天也才开学第一天，江汸不急着回家。 前面小摊子在卖串烤，晚餐没吃什么的她立刻听见自己的胃咕嚕咕嚕叫着。 于是她毫不犹豫上前去买了几串，再慢慢坐在长椅上吃着。 对街是几间酒吧，江汸这样未满十八岁也进不去，只能在门口偷瞄一眼。 其实她很嚮往调酒师的工作，这样大概能常常看见酒吧里的美男子。 还未想完，她就穿过大街到对面去了。 一阵酒气冲进鼻子，她皱皱眉头，忍下想吐出串烤的衝动。 再往前走几步，她看见自家大楼在遥远的那头。几户人家灯火通明，她家当然是一片漆黑。 当她正仰着头，赫然感觉到微凉的大腿被一湿热的东西碰触。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不舒服，她立刻低下头并抽走她的脚。 谁知她的大腿已被紧紧抱住，千斤重担压得她抬不起脚。 「fuckyou！」 当她清楚看见下面的人时，立刻飆出一段脏话。 因为那人蹲下悬空着身子，所以重量全压在江汸身上。 「你他妈谁啊？我是你男友可以随便这样抱吗？」眼下一个零散着头发的女人，死死抱着江汸不放。那人浓浓的酒气弄得江汸头晕目眩。 江汸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摔在那女人身上。 还好酒吧旁一个柱子直挺挺立在那儿，给她一个支撑力。 「你是吴胤华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好要跟我一起了耶，怎么可以去跟别的男人交往？」 江汸这下愣了，眼下这位是女人吧？那不是她男友是gay，就是这女人是…… 江汸自己是女校学生，同性恋当然没少看过，但这种状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看着身边的女人没有要放手的意思，只得另寻其他方法。 「嗯……我没有要拋弃你。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江汸用温柔视线对着女人好看的双眼，就算她现在醉得一塌糊涂，还是无法掩盖她的美丽。 江汸不禁感到惋惜，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女人一愣，迷茫的双眼盯着江汸看了几秒，便伸出一隻手，摸上江汸的脸。 江汸下意识想推开她，但还是忍住，她瞅着女人纤细洁白的手，碰着她的脸。 「我说了，我们好好说话，你不能动手。」江汸十分有耐心地哄着她，顺便扣住不断在她脸上游移的女人的手。 「吴胤华，你还爱我对不对？」 女人又迸出一句话来，整个身子靠向江汸，渴望江汸温暖的怀抱。 路人们瞥一眼这奇妙的画面，再看看这是酒吧门口，马上明白究竟出了甚么事。 江汸低低叹一口气，今天就大发慈悲，想办法把她送回去吧！ 「我们回家去，告诉我你家地址。」江汸也只是个高中生，她对于闯进他人家门还是怕怕的。碍于路人眼光，她勉为其难将眼前女人处理掉。 女人模模糊糊报了一串地址，江汸这才发现，这人竟然和她住在同一栋大楼！ 那就是回家的路上，送她一程…… 「走吧，回家。」 江汸拉紧自己沉重的书包，再半抬半拉带着女人缓慢走在街道上。 十分鐘过去，她们好不容易走过两条街，江汸满头大汗地喘着气。 实在太累，江汸忍不住破口大骂，「你到底是谁？我他妈一个高中生，你对我有什么意思啊？」 「我是王晓天啊！吴胤华你不认得我吗？」女人本已经在江汸怀里睡着，被她这么一吼，突然茫然不知所措。 江汸心里冷笑，很好，老娘记得你的名字，以后好好报仇。绝对吵得这人不得安寧。 「怎么可能不认得？」江汸一阵窃笑，疲累的脸庞透出一点妖媚。 她身材修长，笔直的双腿也是要人命的。 只是碍于平常的高中制服，看不出她的真面目。 「我就知道你最好。」 女人软绵绵的嗓音听得江汸起了鸡皮疙瘩，心上一颤。 她很自然搂住女人的腰，扶着她继续往前走。 江汸看见靠在她肩窝的漂亮脸蛋，是有那么一点点慾望，捏一把。 这女人让她联想到自己最喜欢的女明星──洛雪。 平日追星时，她的留言往往都是： 我的洛雪宝贝你真漂亮，亲一个亲一个…… 洛雪宝贝我们今晚睡一觉吧！床上床下随便你选…… 这些言词当然是过分夸大，但江汸也不是没想过要和洛雪共处一室，好好欣赏一番。 跟眼前的女人，也有机会见到大好光景？ 江汸扭头直视前方，她怎么可以对着路人胡思乱想？这样洛雪进入她梦里把她压着打怎么办？ 江汸有种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觉，血液快速往某个方向奔去。 女人青丝衣裳透着光，她柔嫩的肌肤被江汸一眼看穿。 江汸心跳加剧，脚步些微踉蹌。 她努力不让在女人身上的手颤抖，快速往家的方向走去。 难道是她动心了？ 她告诉自己，不可能。 自己堂堂正正一个女人，怎可以随意爱上另一个女人？ 何况这人是在大马路上找她麻烦，害得她十一点还回不了家。 而且，这个女人有喜欢的人，估计也是个女的。 江汸下定决心把这女人送回家后，就立刻去冲个冷水澡。 冷静之后，一定会恢復正常的。 待江汸拉着女人走上大楼楼梯，警卫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两个人。 江汸同学他认识，平常态度些微冷淡，说不上什么友善。 另一个人，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前几天搬入五楼的新住户。 这两人怎么会凑在一块儿，还亲密地抱在一起？ 警卫张口结舌望着她们走进电梯，消失在尽头。 江汸嘴里噙着笑意，嗯，警卫惊吓的脸孔太经典了。 2、好朋友 王晓天愣愣躺在床上发呆。 她睁开眼睛看见室内透着晨光，和记忆的最后一刻不太一样。她只记得自己在酒吧里一杯一杯地喝，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清冷孤寂的自己格格不入，心情越是沉重。 然后她记得自己喝下的第九点八五杯啤酒，脑袋重的她碰一声倒在桌上，眼睛馀光瞄见剩下酒杯剩下百分之十五的黄色液体，很努力要喝得一滴不剩。 很可惜她酒量太差…… 她依稀感觉到有人架着她的肩膀往前走，还听见有人对着她咆哮几声。 可是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谁这么好心没把她捡尸，还带她上床睡觉？ 王晓天头痛欲裂地在床边游移，很久之后，被手机不断传来的讯息声吵醒，她才起身去捞起手机。 「啊！」王晓天的叫声伴随着几个重物坠地的声响，直接传到楼下的住户耳里。 住户喃喃自语，「哪门子的人一大早在楼上打球啊？」 王晓天当然是不知道自己快要成为恶邻居，她还在努力让倾倒一半的柜子不要全垮掉。 她的手机安安稳稳地插着充电线，被埋在倒下的书堆中。 事情是这样的，王晓天没料到自己手机正在充电，突然的拉力让手机差点自由落体，为了护住这昂贵物品，她身子摇摇晃晃向前倾，一头撞上自己床旁的书柜。 然后，没有然后。 搬家时就快要毁掉的书柜今天正式报废，王晓天大学毕业都还没赚到钱，就要添购新东西了。 还有，她的头痛由内部转向外部，一个大红包肿在额头上。 没记错的话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当个老师第一天就让学生们见笑…… 王晓天叹口气，挖出自己的手机，快速整理瀏海，遮住丑陋的额头。 低头一看是吴胤华传来的讯息，气得她想摔烂手机。 这女人有了男友还来找她做什么？她们当不成情侣就别想当朋友。 每次遇到吴胤华，王晓天就会败得一塌糊涂，柜子撞毁、额头撞伤、在酒吧喝得烂醉。 可是王晓天就是这么喜欢吴胤华…… 王晓天含着眼泪打开手机，里头吴胤华的头像大剌剌摆在萤幕首页。 晓天你还好吗？我昨天怎么都联络不到你，我很担心你。 王晓天的指腹停留在「我很担心你」的地方，她看着自己无意间已读吴胤华的讯息，而不知道怎么回覆。 她选择就这样已读不回。或许吴胤华至今都还不知道她生气了，她难过了，因为吴胤华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好朋友。 是时候让她们的感情断线，王晓天该继续往前走。 她拉开窗帘，阳光洒落室内，把原本灰暗的角落全都照亮。 王晓天又纳闷着，自己是人品爆发吗？ 她昨晚应该是遇到天使吧？那人替她拉窗帘、充手机、盖棉被，完全超乎外人会做的事。 难不成是自己认识的人？ 王晓天站在窗台前发呆半晌，脑袋里找不到可能的人选。 路上车辆逐渐变多，眼看着上班时间就要到来。 王晓天随意从乱糟糟的衣柜抽出一件罩衫，配上黑色短款上衣，连早餐也吃不下，就这样出门去。 她酒量不好是真的，现在头痛得很，全身酒气还未散。 她厌恶自己如此邋遢的样子，但现在不赶去学校，肯定来不及参加开学典礼。 校长千叮嚀万嘱咐开学日所有老师都不能缺席，因为介绍师长时，找不到人会尷尬。尤其她王晓天是新任数学老师，一定会被特别点名。 王晓天快速跑向电梯口，按下下楼按钮。 看着电梯上不断变换的数字，王晓天静静佇立着等待。 五分鐘过去，没有任何一班电梯停下来载她一程。 她心里十分气恼，这回竟然连电梯都要欺负她。 王晓天忍住想骂脏话的衝动，朝楼梯口走去。她过度使力，让楼梯传来「砰砰砰」的声响。 越往下走越发觉得不对劲，脚下空荡荡，灌着冷风。 她这才想到，自己穿着拖鞋就出门了！ 心不甘情不愿走回家，王晓天终于相信宿醉的可怕。 据说她今天总共要上五节课，全都是高二的数学课。 头脑这样昏聵，算得出题目有鬼。 待她再次从楼梯走下，差不多到了开学典礼的准备时间。这时候老师们早在大礼堂坐着等待，数学科只差个王老师。 王晓天抬头看见一个漂亮姑娘从眼前走过，估计是自电梯走来的人。 她想到电梯就生气…… 眼前姑娘穿着她们高中的制服，马尾高高盘在脑后，俊俏的脸蛋透露着青春气息。 对比王晓天，她的邋遢样真不能看。 亏得她还是高中老师，姑娘只是个学生。 只是，这姑娘怎么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面？ 王晓天搬来这城市不到一星期，怎么会对这姑娘有印象？她也很少和大楼其他住户见面，所以排除邻居的可能。那到底是为什么？ 王晓天的第六感告诉自己，这个人她认识。只是大脑记忆区里，暂时搜寻不到姑娘的大名。 她心跳有些加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不知不觉她脸上染着一层桃红色。 脑海里有一个画面，她靠在一个人的肩窝，手指抚摸着那人纤细的脖子。 对方柔声安抚她，揽着她的腰，伴她走在街道上。 王晓天一直沉浸在这样的场景里，直到脚下一个踉蹌，才赫然回神。 她差点从大厅楼梯摔下去。 刚刚她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而且那画面是非常逼真的！ 带着她的人，竟然不是吴胤华？ 模糊的人影又是谁？ 王晓天无法串连起这一连串的事情，她继续往前走，继续闪神。 难道自己是人格分裂？别……别乱说话，这太可怕了。 她都快要迟到，不能再思考这些！ 王晓天给自己一击，用力往大脑拍去。 正巧打中她一大早撞伤的额头，痛得她身子一颤。 很好，这样能正常走路，进捷运站了。 王晓天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潜意识里，不断出现的人找出来，好好毒打一顿。 害得她一早上心神不寧…… 3、老师好 江汸是压着时间线踏进教室的，她一早起床发现闹鐘没电，远晚于她平常的早餐时间。 于是她换完衣服立刻挤进捷运车厢，到达学校。 班上同学已在走廊排好队，往礼堂的方向走去。 又是无聊的开学典礼…… 江汸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坐在离讲台最远的地方。 唱完国歌、听着校长致词，江汸昏昏欲睡。 都是昨天那莫名其妙的路人害得她深夜才睡。江汸把女人送到家门口，本想自己已仁至义尽，可以离开了。 谁知女人抱着她不放，口中不断喊着「不要走」，江汸只好把她放到床上，待那人睡着后才离开。 正巧这女人家里没有别人，江汸没引起任何人注意。 回家后她累倒在床上，全身筋骨酸痛。 江汸坐在礼堂的椅子上，沉沉睡去。广播的声响虽大，还是无法让她自睡梦清醒。 讲台上一个人匆匆忙忙跑上阶梯，挤进老师座位席，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自己安顿妥当。 教务主任坐在第一排，眼色严肃往后面瞪一眼，警告迟到的人。王晓天身子颤抖一下。 还好，校长还在致词，还未介绍新进老师。王晓天战战兢兢望着校长的背影，祈祷没有人发现她。 「接下来是我们的数学老师，王晓天老师！」王晓天坐着发呆许久，听见校长喊到她的名字。 王晓天尷尬站起来，向全校挥手致谢，迎面而来的掌声贯穿她的耳膜，她似乎听见尖叫声。 靠近台前几个学生窃窃私语着，讨论这数学老师的美貌。 这是……女校里许久未见的盛世美顏吧！ 「江汸、江汸你看看，台上那个，长得好像洛雪！是你最喜欢的洛雪！」江汸的好闺蜜一时太过激动，拉着沉睡的江汸左右摇晃，一边尖叫一边狂笑。 江汸睡梦里看见一个美人坐在她腿上，柔软的嗓音弄得她神魂颠倒，她搂着美人纤细的腰，朝她的红唇靠过去。 就在要碰触到的那一刻，江汸惊醒了！ 她看见自己闺蜜花痴的眼神，盯着台上熟悉的身影。奈何江汸的视力模糊，她看不清楚台上人的脸孔。 只听见闺蜜不停喊着，「好美好美，这根本是洛雪的翻版！」 江汸想着洛雪，又想到梦境里的美人。 这两人长得很像！ 自己对偶像的崇拜越来越夸张，真的到了想接吻的地步。 可是为什么那美人不是洛雪，而是一个长得很像的人？洛雪的复製人吗？有部分基因遗產错误？ 江汸要被自己笑死，生物读疯了…… 经过江汸反覆昏睡、醒来几次后，开学典礼进入礼成，她们一群人离开礼堂。 面对第一节数学课，全班同学以哀叹的眼神互相暗示。听说上学期的数学老师请了长假，由另一位老师暂时教导她们。 没有人去看看新老师的名字，就等着老师等一下进行自我介绍。 就在王晓天走入班级时，引起很大的骚动。 江汸的闺蜜当然是激动派一人，她不坐在江汸附近，但仍以细小声音叫着江汸的名字。 当江汸抬起头看见数学老师身影的剎那，张着口支支吾吾吐出几个字：「王王王……晓天……」 王晓天当然没听见江汸同学的内心吶喊，她大方向全班同学问好，并自我介绍。 「各位同学好，我叫王晓天，叫我王老师就可以。」 全班同学整齐地回答道：「王老师好。」 只有江汸一个人慢一拍，全班安静下来才听见她的声音。 「王老师好，需要一杯解酒茶吗？」 全班同学包括王晓天愣在原地，几秒鐘后听见江汸好闺蜜的爆笑声。 「汸汸你今天吃错药吗？」前面同学憋着笑，装出一脸担忧表情，回过头关切她们的班花。 江汸一点儿也不像在开玩笑，她板着脸沉声说道：「的确，我昨晚搬重物腰闪到，半夜里把止痛药看成解酒药。」 身边同学瞪大眼，「所以你真吃了？」 江汸对于同学诧异的表情不置一词，她抬头看着王晓天。 「同学你真可爱，你叫什么名字？」王晓天本来吓了一大跳，以为这人知道她的丑闻。这下她到安心下来，也觉得这学生可爱。 江汸嘴角一勾，笑得灿烂。 「老师，我叫江汸，你一定记得我。」 王晓天没听出江汸话语里的玄机，只是点点头叮嚀一句，「下次搬东西要小心。」 江汸口哼一声，心想着：老师，我们没有下次了。或者，下一次该是老师你背着我？ 江汸闺蜜十分佩服自己好朋友搭訕老师的威力，江汸这傢伙绝对是觉得王老师和洛雪长得一个样，忍不住想调戏。 江汸自侧面看着王晓天的脸庞，和昨晚邋遢的样子还是不同。 昨天的王晓天流露着一种惹人同情的傻样，今天的王晓天，是个温柔婉约的女孩。她算是个沉着稳重的老师，只是不晓得她平静的脸下，藏了多少对感情的慾望。 江汸就是想好好跟眼前表里不一的老师玩一场，不过做人也不可以太缺德，她喝醉酒发酒疯的事，就别抖出来让其他人知道。 这样江汸才能持着把柄嚣张一阵子…… 江汸发呆半节课，眼看着就快要下课。王晓天停止讲课，坐在讲桌前给学生问问题。江汸的好闺蜜第一个衝去前头，王晓天本觉得这学生未免也太认真，谁知她一开口就是：「老师，你和洛雪是亲戚吗？老师你真的好美喔！」 现在的学生真的越来越开明，说话也是不打草稿的。 江汸在后面看到王晓天被一团学生包围，心里不是滋味。 她一个衝动想上前去挤走那一堆三八女，可惜她一打十可能会鼻青脸肿。 江汸感受到自身散发的醋味，害怕地躲进厕所里。她看见镜子里头的人影，脸蛋比嘴唇还要红。 江汸知道大事不妙，自己疑似迷上王晓天的美顏，以及她痴傻的另一面…… 明明还想着要报仇，这回不是一笑泯恩仇，是一笑很倾心了…… 4、赎罪吧 江汸自厕所探头出来时，碰巧看见王晓天离去的背影。 于是她踏着大步伐朝王晓天走去，却又没有跟上她身边。 只是看着王晓天透着肌肤的薄纱，那白皙的手臂十分吸引人，江汸一时迷了心窍。 她差点有一个衝动上去抚摸一下，那平滑柔顺的感觉，肯定很爽。 她的脚步顿一顿，犹豫一下。 眼看着王晓天就要走进办公室，江汸赶紧叫住她：「老师。」 清脆悦耳的声音自王晓天身后传来，她先是一怔，才认出这是谁。 「有什么事吗？」王晓天很有礼貌地回答，转头看见少女笑吟吟的脸蛋。 对少女的熟悉感越来越重，王晓天突然有好多话想问。 江汸手里拿着一个茶包，在王晓天眼前晃啊晃，「老师，你真的不需要解酒茶吗？我这里有。老师你头很痛吧？」 王晓天张口结舌地望着江汸，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她是真的知道实情，那刚刚她也太给自己面子了吧？ 「老师，赎罪吧。」 江汸露出一个邪恶微笑，俯下她稍微高过王晓天的身子，靠近王晓天的耳朵。 那气息搔得王晓天心里痒痒的，她抬头便对上江汸清澈明亮的眼眸。 「赎……赎什么？」王晓天话语结巴着，心脏剧烈的跳动让她快喘不过气。 江汸看着眼前美人一脸懵逼的样子，十分满意，张口随意说道：「我开玩笑的。」 旁人只见王老师和一女学生靠得很近，没想到王老师竟然被调戏了。 「老师你有line吗？我是个很爱问问题的学生，这样会比较方便。」江汸诚恳地表示自己的意图，一点儿也不做作。 可刚刚不知道是谁，十分鐘的时间里也没上台问任何一句话。 王晓天儘管面有难色，还是掏出口袋的手机给她扫了条码，按下确认键。 江汸把握在手中的茶包塞进王晓天口袋，向她道谢，随即赶回教室准备上下一节课。 她嘴角扬起的微笑持续许久，直到传来些微酸痛感，才恢復正经的面容。 她呆呆望着手机萤幕上王晓天的头像，大概是老师先前出国时拍得背影照。那身材真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纤细修长的玉腿实在太吸引人。 王晓天坐在座位上，十分鐘后才发觉自己原来身处办公室。她耳朵微微发红，滚烫的脸颊可以煎蛋。 她拿了方才江同学给她的解酒茶，迅速泡完喝几口。真是人间绝味…… 好像还是要跟江汸说声谢谢，正巧她们互相加了好友。王晓天打了一行字传给江汸── 谢谢你的解酒茶，老师喝完后好多了。 江汸手里端着手机上国文课，被突然其来的震动吓一大跳。 眼见最上排讯息写着王晓天，她下意识便打开来一看。 一字一字读完后，江汸实在忍不住，就这样爆笑出声。 班上同学再度对她投以奇怪的眼神，她心里暗暗骂出一个「操」。 国文老师拧着眉头瞅着她，她识相地低下头，默默收起手机。 安静一分鐘后，国文老师幽幽开口说道：「江汸同学，什么这么好笑？」 原以为国文老师不追究这件事，谁知他这一向大肚的人竟然计较起小节。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一件事太好笑。」江汸边说还边笑，实在忍不住笑意。 「跟大家分享一下如何？」 「不用了，限制级的，大家不适合听。」 国文老师闻言轻轻咳几声，他赶紧断了这个话题。 「老师，她今天吃错药，把止痛药吃成解酒药了。」班长看着气氛越来越凝重，十分抱歉地向国文老师解释。 这次国文老师的叮嚀和王晓天不一样，他眼神严肃地说：「下次别乱吃药。」 印象中江汸这个女孩在课堂中还算安静，一向认真上课，这样反常的情形不太对劲。 江汸好不容易躲过老师的追击，心里又泛起一丝甜意。 其实她方才也没在笑什么，不过是想到王晓天的蠢样罢了。 家里父母经常晚归，他们是两工作狂，不是去喝酒的，而她江汸还未满十八岁，喝酒当然不对。 家里哪来的解酒茶？其实是江汸一大早出门随意从柜子里找出的陈年茶包，因为昨夜晚睡，害怕自己睡着。 茶包上头印着泰文，估计王晓天看不懂。 王老师是太过迷信，还是因为见到江汸的美貌，而被迷住？ 反正江汸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字，爽。 一早上调戏到盛世美顏，又给国文老师和全班同学讲几个大笑话。 她想一想，还是给王晓天回覆讯息── 老师，想好赎罪方法吗？或是要怎么跟我道谢？ 江汸打完字，自己都觉得这话太不要脸。不过邀功当然要作彻底，才有以后可言。 想到王晓天读讯息时一定又是一脸茫然，江汸莫名觉得开心。 她瀟洒地在国文课本上留下一串字，那娟秀的字跡和此时的样子实在不一样。 「似有美人天一方」 江汸看着赤壁赋「望美人兮天一方」这行，再看看「似有美人天一方」，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大词人，苏軾写得那些太不时用了，她这才叫绝世名言。 想着想着便把手机自抽屉取出，看看她亲爱的王老师给她什么回覆。 一分鐘前── 江汸你什么时候有空？老师有事想跟你谈谈。 这讯息给了江汸一些疏离感，好像没有原先激情的感觉。 江汸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她立刻敲一行字过去。 老师你想谈什么呢？我随时奉陪呀！ 最后面还不忘加上个猥琐的表情贴图，江汸才换上冷脸正视黑板。 中年国文老师拿着麦克风朗诵苏軾的赤壁赋，一边解释每句的意思。 在江汸眼里看见的景象，印在脑海里变成另一个样子。 是王晓天纤瘦的身影，柔软的嗓音，细细地讲解着数学题目。 江汸沉醉在那样的气氛无法自拔，粉红泡泡不断冒出。 她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上王老师了…… 但江汸以敏锐的第六感判断，王老师对她，也有意思…… 5、很失望 王晓天约了江汸放学见面，两个人并肩走在走廊上。 傍晚的天气微凉，天色渐暗，前往校门口的路上染着黄昏的光线。 远方传来的喧闹声和此刻的寧静形成强烈对比，两人谁也没有先说话。 江汸动动嘴角，却说不出半句。 王晓天这气势像是要跟她干架一场，绝非昨晚的耍赖气息。 半晌，才听见王晓天似有似无的声音，「江汸，你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啊？老师昨天的确不该喝酒，也不该这样发酒疯，可是既然事情都发生了，老师要怎么样你才愿意放过我呢？」王晓天说完竟叹一口气，十分无奈。 江汸其实也只是想玩弄玩弄这美人，谁知她这么认真。 「老师，不然你以身相许吧！」江汸脱口而出的话连她自己都吓一大跳，字字清晰，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 王晓天不自觉红了耳根，心跳稍稍加速，她故作镇定的样子让江汸差点笑出声。 「同学，你开玩笑的吧……老师也不是什么好货……」下一句哽在喉头还来不及说出来，就看见江同学的面孔扭曲，憋不住笑容。 刚刚的下一句是──别误了你一生。 「老师，你看看你的绝世美顏，哪有谁比得上？怎么能妄自菲薄？」 这美貌要是说丑，那天下其他人不都是妖怪吗？ 王晓天经常被人称讚美貌，但这回江汸的话语，竟然让她十分动心。 然后她想到了吴胤华，记得在大学两人首次见面时，吴胤华对于王晓天也是讚不绝口。王晓天心下顿时凉了一半…… 江汸伴着王晓天往校门口走去，她也不打算回答王晓天一开始的问题，她打算继续这样调戏美人。 「老师，你有没有听说过，你长得很像洛雪？」江汸第一次见她，就是立刻联想到洛雪。而今天跟在她身后，想到的嫵媚身影也是洛雪。 江汸的声音把王晓天拉回现实，她才想到此时还在跟人谈判呢！怎么就失了气势？ 王晓天轻轻「嗯」一声，的确很多人说过这样的话，连吴胤华也这样说。 「所以因为我长得像洛雪，大家才会喜欢我？」王晓天透着一股浓浓的失望，像是洩了气的皮球。 江汸没想到王晓天突然这么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老师，会喜欢你的人，一定不只欣赏你的美貌。你这么可爱，脾气又这么好，谁会把你跟高冷的洛雪联想呢？」江汸为了哄王晓天，竟然不惜批评自己偶像。 王晓天听完后心花怒放，刚才的洩气全都散去。 「谢谢你。」王晓天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发现她隐隐含着笑意，十分诱人。 她有一种独特的韵味，耐人细细品味。 江汸两日走到校门口时，多数学生已离开校园，零零星星的几个人背着书包在校门口等待。 王晓天是坐捷运回家的，江汸理所当然跟在后头，而王晓天也不太在意。 忽然前头王晓天停下来，江汸差点儿就撞上去。 江汸心里暗骂脏话，这女人想吓死谁？ 接着她看见王晓天的目光凝视着远方一个人影，身穿黑色大衣，一看就知道不是校内学生。 那女人身上高冷的贵气让人不赶轻易靠近。 王晓天一直愣在原地，直到感受到女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她身体颤抖一下。 那人已找上学校了…… 儘管心里的抗拒感浓烈，她依旧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脚，一步步朝那人走去。 江汸有了底，大概猜到这人是谁。 她打算以看好戏的心态，来面对这件事情。 王晓天迎上去后，江汸只听见王晓天低低喊着对方的名字：「吴胤华……」 「晓天，我不知道你误会什么？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和我说话？」 江汸眼见这里即将上演一场八点档连续剧，十分厌恶地往后退去。方才吴胤华那一声「晓天」叫得江汸全身起鸡皮疙瘩，真是噁心的女人。 「我们……你以后别来找我，弄得两人尷尬。」王晓天本想解释什么，忽然温柔的话语里带着坚定，拒绝所有与吴胤华有关的人、事、物出现在她眼前。 吴胤华露出慌张的神色，眼前王晓天早已不是以前那个无论何事都容忍她的人。 吴胤华走近一步，靠在王晓天的肩上，撒娇地说：「晓天，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江汸憋住想吐的衝动，别过头去，不想看这场面。 王晓天感觉到自己眼眶湿润，她努力想忍住泪水，却还是不争气地滑下脸庞。 「吴胤华，我对你很失望。」 王晓天瞪着吴胤华，吴胤华伸手拂过她佈满泪水的脸蛋，王晓天失去力量的双手僵在原地。 「王晓天，我也对你很失望。」江汸声音小的没人听得见，她离开了，头也不回走掉。 江汸单薄的背影朝校门口另一个方向离去，王晓天眼角馀光瞄到她，突然一个衝动想追上去。 王晓天用力推开吴胤华，冷淡地回应：「别碰我，我走了。」 说完也没等吴胤华反应，王晓天也跟着江汸的脚步离去。 留下吴胤华错愕不已…… 王晓天记得江汸往前头小巷子走去，可当她到达时，却不见江汸的身影。 王晓天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可惜什么也没看见。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个学生看见这样的场景，又怎会留下来陪她？ 王晓天似乎已遗忘江汸是个学生的事实，而觉得她会时常来找自己、帮忙自己。 她在大街小巷穿梭，忘记自己的目的地在哪。 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招牌，闻到一股熟悉的酒味，她才停下脚步。 又是这里，又是酒吧。 江汸应该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她吧？江汸真是个小仙女，愿意帮忙她一个邋遢的失恋女人。 如果还有第二次，江汸会帮她吗？ 还是她们就只是普通的师生关係，江汸只会走过去说一声：「老师好。」 王晓天心里的难过超于刚才与吴胤华的争执，她毫不犹豫转身走向酒吧，听见里头震耳欲聋的音乐。 6、生气了 王晓天感觉到背后一个拉力，她一时重心不稳，往后头跌过去。 身后低低的怒吼吓了她一大跳，「王晓天，你又想给我找麻烦是不是？」 王晓天第一次见到江汸生气的样子，她十分紧张地望着她，她皱起的眉头带着怒气。 「对……对不起。你生气了？」王晓天一字一句皆是小心翼翼地斟酌，她如今也是第一次对学生感到如此害怕。 江汸被她气笑了，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女人？ 「你有什么难过之事都可以告诉我，不用一个人跑去喝酒。保持一点老师的形象好吗？」江汸也是很无奈，眼前一个数学老师搞得好像自己的妹妹一样，什么事都处理不好，只会借酒消愁。 王晓天心里咕噥着，方才不知道是谁大喊她的名字，也没把她当个老师看吧？ 不过行动上王晓天十分听话，跟着江汸走过一段路，来到一个公园。 两人在微暗的步道上散步，王晓天几度欲言又止，原来，想说出心里的话，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喜欢吴胤华很久、很久了。大概是从高二那年开始。」 「我成绩普通，再加上个性内向，几乎没有朋友。她是第一个陪我聊天，和我交朋友的人。而从那天起，我就暗地里偷偷喜欢她，可是她一直不知道这件事。我很想告诉她，但没有那样的勇气。」 王晓天打开话匣子，回忆起她和吴胤华相识以来的种种。那人交了男朋友，身为好朋友，应该给她的祝福不仅说不出口，还生出一份嫉妒。 江汸听完好整以暇地坐在长椅上，盯着王晓天的眼神多几分温柔。 「老师，现在还喜欢她吗？」江汸轻声细语地怕惊动四周似的，那话语随着风儿消逝得无影无踪。 王晓天想着、想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应该要继续喜欢她的，可是现在却有一种完全放下这情分的感觉。 「还喜欢她就继续跟在她旁边吧！不喜欢她就到我身边吧……」江汸不知自己哪来的衝动和勇气，把今天沉积在心头的苦闷全都说出来。 其实今天是江汸认识王晓天的第二天，或许对王晓天来说，是第一天。 可是江汸十分不争气地喜欢上她了，绝不是因为她长得像自己家偶像，而是她需要保护的软弱样子，还有她喝醉酒时候的痴傻样子。 「江汸……你真的……喜欢我吗？」王晓天嗓子哑了一半，她彷彿找到这世界上唯一的浮木，撑住她即将下坠的身躯。 「我很齷齪、邋遢、噁心……你还喜欢我吗？」王晓天微弱的声音带着无奈和迷茫，她迷失在感情世界，也迷失在江汸温暖的怀抱。 江汸笑着，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王晓天等着答案，她的平缓呼吸底下藏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拉着她的理智往另一个方向飞去。 王晓天一手搭上江汸高挑的身子，一手触摸到江汸圆润的脸蛋。 「老师，你都这样勾引我了，我能不喜欢你吗？」 江汸极为嫵媚的嘴唇勾了勾，反手握住王晓天在她脸上游移的纤纤玉指。 就像她们第一次见面那样，只是江汸换上另一种笑容，不再对王晓天恶言相向。 王晓天失了神，她下意识想抱紧江汸。 岂料江汸一个动作，把她整个人拉进怀里，半呵护半哄人地说道：「老师，你在眾人面前都不齷齪、不噁心、不邋遢，在我面前这样就好。你的一切只有我能欣赏。」 江汸佔有慾十足地正式宣示她的主权，再也不允许王晓天向别的女人喝酒，也不准她喝酒。 王晓天十分不服气，「老师我喝酒，你一个学生管得了我？」 讲完王晓天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她们现在哪来的师生关係？何况江汸怎么管不了她？ 江汸一脸冷漠表情，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淡淡开口：「老师，我是怕你酒后乱性，我小命不保。」 王晓天的脸唰一下全红起来，她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话，一定会被江汸面无表情地调戏。 这人技巧太过高超，她必须学学才行，总不能老是被人欺负。 「那要是我们俩一起去喝酒？」 「老师你很想把我灌醉是不是？想要我睡你就直说，何必这样拐弯抹角？我都还不到十八岁呢……」 江汸摆着一张你还敢来呛我的脸，讲得王晓天哑口无言，完全无法反驳。 「你还没满十八岁啊？」王晓天回忆刚刚江汸丢下一串话，赫然大惊失色，也是有些失望。 「老师？」 这会儿换江汸心里暗骂脏话，操你…… 怎么喜欢上一个色鬼？第一天认识就要做十八禁之事？小心老娘我操死你…… 王晓天的脸蛋再红不过了，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拼命往不该做的事情想去。 「快了快了，老师再等我一下。」江汸看着眼前女人心急如焚的样子，她心里泛起一阵甜意。 她今年也十七岁了，成年近在眼前。 「还是，我们先做点现在能做的事？」话未说完，江汸凑近王晓天耳畔，热气搔得她全身痒起来。 江汸难得也有些紧张，她闭上眼，在王晓天额头上蜻蜓点水，印下小小的一吻。 「等……等一下……」王晓天弱弱地喘着气，「我们还没交往……」 江汸失笑，这女人实在太傻太可爱了。 「王晓天老师，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既然王老师不愿意先滚床单后谈恋爱，那就先来个闪电战。 公园另一头灯火通明，轻轻的音乐声让气氛热闹起来。 江汸以前交男友，是被死缠烂打缠上的，她在恋爱方面一直保持着高冷的态度。但王晓天就是她的例外，这个女人激起她对感情的慾望。 「都……都亲了……我……还能……」王晓天低着头掩盖自己害羞的表情，可惜她颤抖的话语出卖了她。 江汸一手拂着她的下巴，让两人视线对上。 「嗯好，我们交往……」 王晓天极为细碎的声音飘进空中，江汸朝着她额头再亲一下。 7、宠爱她 江汸走进教室时满面春光，心情好极了。 王晓天走进办公室时满面春光，心情好极了。 江汸自一大早便打着主意，待会儿数学课要调戏调戏某老师。 然而，看见她嫵媚身姿走入教室时，江汸的心立刻融化了。美人还是别公开调戏的好，私下机会多的是。 江汸想约老师一起吃晚餐，又想约老师一起看电影，特别想看洛雪最近的新片子《宠爱她》。 不过要是她不小心出口夸女神的美貌，也不晓得老师吃醋不？也许老师吃醋的样子比平常更可爱？ 于是课堂还未结束，剩下五分鐘的问问题时间，江汸第一个衝到讲台前，靠近王晓天耳朵。 王晓天也十分配合地贴近，示意江汸压低声音。江汸一阵窃笑，温柔动听的话语在王晓天耳边响起，「老师，今晚约不约？」语毕，江汸还偷偷吹口气，搔得王晓天耳朵迅速红起。 王晓天大惊失色，她努力地维持剩下一点点的理智，佯装镇定，「你……还未满十八岁吧？」 这怕不是王晓天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她想到的往往是十八岁不能做的事。 江汸憋着气不让自己大笑出声，她在背对大家的地方，伸手揉揉王晓天的头发，安抚她一阵。 「老师，我都还没说要做什么，你就把持不住了？」江汸怎料得随口说说的邀约台词，也能调戏地美人不要不要的。 「啊……」王晓天这才感到不对劲，可惜话早已说出口，收不回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女友嘲笑自己。 江汸注视着不知所措的老师，疼惜地点点头，「老师，没关係，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 王晓天一个衝动想逃离现场，江汸再说下去，她恐怕要被搞没了。 「老师，晚上见。」江汸十分克制地回到座位，她衡量一下状况，还是让老师留点顏面的好。 王晓天望着江汸离开的背影，心里隐隐惋惜着，觉得自己话都还来不及解释，战局就马上结束了。 但也很可能越解释，越抹黑自己。 思及此，王晓天身子抖了抖，这样的日子固然快乐，心脏的负荷量却是特大。现在她都快要喘不过气…… 后来王晓天给学生们回答什么问题，她一个也不记得。连自己上课进度飞到哪儿去，她都一无所知。 谈恋爱的人都是盲目的，现在王晓天总算相信这件事，以前和吴胤华是绝对感受不到的。 王晓天四点一下课，便搭着捷运赶回家去了。她完全搞不懂自己这乱节奏是怎么一回事，只能随意发给简讯给江汸，让她知道自己回家换个衣服。 江汸的回应果然不撩一阵就不爽── 老师，咱第一次约会，要穿得美美的呀！(最好让我看看你的好身材……) 后面那句刻意括弧起来，给王晓天另外的想像空间。 王晓天打着勤俭持家的想法，想给两位穷人省点钱，又想展现一下身为女友的自己，不太优良的厨艺。 她立马给江汸打一串讯息── 江汸，要不要来我家吃晚餐就好？ 江汸几秒鐘之后的回应── 老师，晚餐要吃你还是要吃我？我喜欢有点肥肉的部分。吃完晚餐顺便去房间做点什么？ 王晓天满脸黑线，你把我吃了我还怎么给你玩？ 她放下手机的剎那，也放弃和永远处上风的人争辩。 王晓天在冰箱翻找一番后，拿出前几天买的青菜、红萝卜、高丽菜…… 她在网路上查了几道菜的做法，到厨房挥刀下厨。才刚切完大小不一的红萝卜，她对自己惨不忍睹的厨艺彻底绝望。 于是她翻箱倒柜找出搬家前留下的几包泡麵，正准备下锅煮水，就听见门铃响起。 王晓天没想到江汸这么快就从学校回来，开门的瞬间差点吓晕。 因为王老师她衣冠不整，细肩带外没套任何外衣，松垮垮的裤子真见不得人。 江汸看见王晓天手里拿着的泡麵，加上她唯美的哀怨脸孔，立刻笑出来。 「老师，吃泡麵不健康。」江汸撇开视线，不再盯着王晓天洁白纤细的肩膀，拉着她走进房子里。 王晓天发现自家客厅乱的跟回收场一样，赶紧衝上去一把抱走乱丢的衣服。 江汸十分困惑地看着王老师，她也不是第一次进这里，现在收拾哪来得及？ 这么笨的女人，就宠爱她吧！ 「老师，不用整理了，我就喜欢你个这样子。但还是去把衣服换掉，我怕等一下我兽性大发。」江汸对着房间里手忙脚乱的王晓天说完，转身进厨房洗锅子。 王晓天除了点头什么也做不成，她呆呆望着江汸离去的身影，再低头瞥一眼自己的细肩带。好吧，真的很露。 她换好衣服后，听见厨房传来炒菜声。江汸会煮饭？那她刚刚白忙一场是在做什么？ 王晓天站在房门口凝视着江汸熟练的动作，看得有些失神。 好像越来越喜欢她了？ 王晓天凑到江汸身边，踮起脚尖把下巴搁在江汸肩上。 「老师，做什么呢？」江汸面不改色地继续手边工作，声音软绵绵的。 王晓天娇媚地笑着，「我就是想看见你。」 江汸侧头笑吟吟靠着王晓天，难得她家美人也学会撩人。 这不是近墨者黑吗？ 王晓天身穿白色小洋装，头发简单束个马尾，整齐乾净。 江汸用汤匙舀一口汤，餵进王晓天口里。 王晓天简直要被融化了，如此可口美食必要大快朵颐一番。 不久，几道香喷喷的菜端上桌，王晓天眼睛瞪得大，忙着拿起筷子尝一口。 江汸一把抓住她，「去洗手。」 看着她家王晓天的种种恶习，江汸忍不住数落她几句。 王晓天噘着嘴起身，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却依然听话的很。 看来她王老师注定要被班上学生踩在脚下，过那长长的一辈子。 江汸还是要读大学的，那时候可能可以暂时保全性命。 王晓天想到江汸终要上大学，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她们快乐的日子就这么短暂吗？ 江汸以后还会记得她吗？ 8、我在这 王晓天自卧室走出，脸上染着淡淡的忧伤。 江汸在餐桌那儿摆餐具，还未注意到自家美人的些微情绪变化。 「老师，快来嚐嚐！」江汸兴高采烈地捧着一个盘子，端到王晓天面前。 王晓天轻轻「嗯」一声，让江汸把食物塞进嘴里，她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以后大学会去哪里？」 江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提个不相干的问题？ 「没什么想法。」江汸成绩算不错的，国文、数学、英文、社会、自然，她没什么读不来的，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王晓天诧异地看着她，原来不是每个高中生都很有想法。 「老师你想要我读哪里？还是要我跟你一样以后当数学老师？」江汸宠溺的口吻充满温柔，老师要她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王晓天心里浮出一句话，却没有说出口。 「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王晓天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哽在喉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好好说出心里的话。 还好江汸非常体贴地读出她的唇语，「要不我就留在这里唸大学好了。」 王晓天觉得眼眶一阵热，鼻头酸酸的。她咬着下唇低着头，往江汸怀里一靠。 江汸软绵绵的身子极为细柔，一点点的香气围绕在两人周围，安安静静的室内只听见时鐘滴滴答答的声响，还有江汸安抚王晓天，慢慢地拍着她的背。 江汸在王晓天对她的依赖里，也找到自己的世界。她不用委屈求全什么，她只想认真陪在王晓天身边。 半晌，江汸感觉到自己肩膀微微湿润，靠在她肩上的老师正默默流着泪。 江汸失笑，「老师，你哭什么？」 王晓天很想藏起自己的软弱，但在江汸面前，她不是喝醉就是哭闹，完全掩盖不住任何情绪。 「我只是……太感动……」王晓天本来是静静流泪，这下抽抽噎噎反而哭得更伤心。 江汸很是心疼，王晓天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好好陪陪她。 「老师，你值得被爱，别害怕。」江汸一手覆盖在王晓天眼上，让她一直掉落的泪水能渐渐止住。 江汸耐心哄着她，想在哄个孩子一样，「我陪你，好不好？」 王晓天很久很久以后，才停止哭泣。 她红红的眼睛对上江汸温柔的视线，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 「你的父母，都没有要求你读什么学校吗？」 王晓天害怕的不只是她父母对她的要求，更害怕的是，她的父母不接受两人的感情。 她们的关係来得快，能不能不要也去得快？ 「他们不会管我的。」 这点江汸真的真的很有信心，明明同样居住在一间房子里，每天却见不到一面。他们每个月匯给她生活费，让她不愁吃穿，却没有给她家庭的温暖。 王晓天高兴不起来，她隐隐感觉到江汸的冷淡。好像是那种痛苦又无可奈何的情绪…… 「你们……还好吗？」王晓天知道这样可能引起她心里的滔天巨浪，可是不问，没办法明白她为何这样。 江汸沉默下来，这个问题她回答不出来。 她也没有资格说父母很冷漠，因为她自己也是那样冷漠。小时候她住在外婆家，父母忙着工作，无暇照顾她，只能偶尔回去看她。 那个时候她在学校是个很开朗的孩子，就像现在在高中里，她总是讲笑话、製造笑话给同学。 外婆个性温柔，对她很好，好到她从未打算回到父母的身边。 时间过得很快，她上小学、上国中、考上高中，很不幸的，她必须离开外婆家，住进城市里的高级住宅，看起来冷冰冰的建筑物，一点温度都没有。 她迷失自己，在都市的洪流中。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和父母就是没办法拥有那种快乐的时光。 「我们……不好。」江汸嘴角流露出苦涩，「好像……都是我的问题。」 王晓天身子有些颤抖，从她口中说出的话，一点儿也不像是个高中生会有的平静。 她真的看起来完全事不关己，毫不在乎。 王晓天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满眼尽是关切之情。 「绝──对──不──是──」王晓天拉长每个字，「绝对不是你的错。」 她肯定了江汸。在未了解事情的真相以前，她就相信江汸了。 江汸在王晓天温柔的视线里，也找到自己的身影，那就是她的归处。 「相信我，你是最好的女孩。」王晓天用羞涩的言语安慰着江汸，一手抱着她的腰。 江汸很想说故事，她想把很久很久以来，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痛苦，通通说出来。 不知道王晓天愿不愿意听？ 江汸也很想靠在她的怀里，贪恋那里的爱和温暖。 「你愿意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吗？」王晓天自江汸的眼里看出她的渴望，也顺便把她抱进怀里，不让她离开。 江汸沉默了，她的思绪缓缓飘回几年前的自己，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还对身边不太熟悉的父母，有着很多很多的幻想。 江汸手里彷彿拿着钥匙，悄悄往封锁记忆区前进，十分害怕，会是一场暴风雨。 王晓天静静地拍拍她的背，缓慢的节奏让她很安心，在记忆里，她转动着手中的钥匙，那个看似金光闪闪的宝箱开啟一个小缝。 宝箱里微微的光线透出，照着迷途里的江汸，让她不自觉往前打开。 当她看见里头绝望哭啼的女孩，她好像替那个女孩找到救赎，不再泪流满面。 很久以后，听见江汸微弱的声音，她动动嘴角，模模糊糊地说道：「我真的很讨厌生病。」 「别怕，我在这。」王晓天安抚怀里身子颤抖着的江汸，「别急，不喜欢就别说。」 好似很久没有人对江汸说过这样的话，能给她力量，而不让她继续沦陷在痛苦的记忆区里。 江汸还是犹豫着，虽然这可能是她摆脱恶梦的机会，可是要是失败呢？失败了，她不就要被它缠得更紧、更无法脱身。 闪着金光的宝箱，不只有她快乐的回忆，还有那最黑暗不可见的角落。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打开吧…… 9、没事了 江汸缓缓道来这个一天里发生的故事，也是让她难过很久的故事。 她刚来到这里唸高中的时候，很不习惯每天都要自己张罗餐饭、自己处理几乎所有事情。有一次她常常去吃的餐厅几天都没有开，她在附近找不到其他合意的店家，就坐着捷运到夜市逛逛。 都市的夜市和乡下夜市其实大同小异，除了人比较多、比较拥挤。她在里头逛了许久，才看到一个合意的小摊贩。那时候没管什么卫生问题，就点几份炸物来吃。 回家后她觉得身体不太舒服，又找不到是哪儿不对劲。那天晚上她度过了最痛苦的一夜，全身冒着冷汗，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她躺在床上，一直注意着大门那里的动静，她好希望有人能回来，送她去医院。 江汸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她昏过去了。她听见外头母亲的咆哮，对着父亲，「你看看你，江汸那个孩子的懒惰个性不就是你造成的吗？现在几点鐘她不起床？以为我天天那么间，有那个美国时间叫她起床？」 然后是开门声爆裂在耳边，江汸蜷曲着身子，母亲一手抽走棉被，勒着她的脖子不断晃动，母亲的吼声贯穿她的耳膜，她下意识闭上眼。 「啪！」一个响声让江汸彻底失望，她伸手想抚摸被打得红痛的脸蛋，却失去力量，只能弱弱地喘着气。 母亲继续怒吼，「你还不起来吗？你知道老师们都在找你吗？想翘课吗？」 江汸没有见过母亲如此失控的样子，她不知道怎么回答，不知道怎么说清楚自己只是不舒服。 「妈，我没有……我只是没力气……」 「没力气？你熬夜很厉害嘛？你以为我们没空管你，就可以胡作非为是不是？」 这样的叫喊声一直没有停下，江汸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她大概是昏过去了。 最后的意识里她看见母亲扭曲的脸孔，双手紧紧扣着她的脖子、衣领，不断地左右摇晃。 她瘫软无力的身躯颤抖着，反胃的感觉袭来，她动动乾燥的喉咙，止不住涌上来的噁心味道。 还好，在她吐出来以前，她昏倒在地上。 她一度以为自己的生命就要这样结束，可以离开这个讨厌的世界。 很可惜，医院里浓浓的药水味扑鼻而来，急诊室里微黄的灯光照进她的双眼，身边没有任何人，她松一口气。 外头不时传来救护车鸣笛声，还有急诊室里的电话声、匆忙的脚步声。 她很想知道，自己发生什么事。 可是她连坐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只能望着天花板发呆。 江汸觉得全身疲累不堪，但她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母亲的怒吼、大力挥来的手掌，就让她全身颤抖。 一阵手机铃声在外头响起，她立刻听出那是母亲的电话。江汸下意识想逃，自绿色帘幕的另一头逃走。 她在床边跌倒，掛在点滴架上的点滴过度拉扯，往床上倒过去，点滴管硬生生断开。 浓浓的血味在周遭散开，几位医护人员跑来，江汸又看见母亲生气的脸孔。 「不要！你走开！」她用几乎崩溃的声音喊着，不敢抬头看一眼母亲的神色，但她已感受到怒火蔓延至她的方向。 又是一个巨响，整个点滴架倒在眼前。 它正巧打中江汸的头，她一屁股跌坐到地，眼前一阵发黑。 「小姐，请你冷静！」 江汸不知道这是在和谁说话，她耳边闹哄哄的，有母亲的咆哮、护士的慌张话语、机器嗶嗶嗶的声响。 她不知道何时痛苦才会过去，无论是身上的、心灵上的，她都好想逃离。 最后她眼角馀光看见母亲被架走，几个护士搀扶着她坐上床。 床单因为她流出的大量鲜血而被染红，一朵朵造型奇怪的鲜红色花儿绽放，十分吓人。 江汸心里感到一阵痛快，看到那不断滑动的血珠，她得到一种救赎。 这样的记忆在她身上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夹杂着母亲粗暴的言语、医院浓浓的鲜血、药水味，还有自她手上流下的血水。 从此以后她不再向母亲说话，明明居住在同一间屋子里，她却四处躲着母亲。 夜晚她总是会检查好几遍，房门是否锁紧了，是否堵死了，母亲不会随意闯入。 儘管所有防堵工作都做得非常确实，她偶尔还是会惊醒，以为又有人抓着她不放，对着她咆哮。 这个疤痕不像其他伤口一样，看得见、摸得着，知道它正在慢慢结痂，而是隐隐藏在心里，像个未爆弹，随时爆炸。 江汸不进医院，她也害怕看见医生。 她学会煮菜，每天在母亲回家以前，她会煮好一桌饭菜，再自己吃光。 一个人的餐厅很冷清，她也习惯了。这样反而清间，也不用害怕会看见父母亲。 其实江汸对父亲没有太多仇恨，也没有什么感情，他只是她人生里一个过客。 父亲没有替她说什么话，很少关心她，自然感情疏离。 她在这样的地方度过高中两年，她总是告诉自己，快结束了，这样的日子真的快要走到尽头。 直到她看见王晓天，在酒吧外，江汸第一次被别人需要。后来，她觉得这个女老师温柔婉约，给她很多很多的安全感。 现在她不想着要逃离，更多的是想留下来陪她。 王晓天听完这里，她默默抬起头，朝江汸脸蛋亲吻过去。 她画红的双唇，印在江汸脸上，留下一个鲜明的色彩。 「老师，你干嘛呢？」江汸没有方才说话的忧伤，她淡淡的微笑就像一点事也没有。 王晓天看那唇印，娇滴滴地靠在江汸肩膀，两手环绕着她的腰。 「老师，你别这么害羞。两边都要留下一个，才对称。」 江汸提高音调「嗯？」了一声，王晓天更是抱着她不敢抬头。 江汸喜欢王晓天这样想佔有她，却又十分害羞的样子。 半晌，王晓天才悄悄开口，「你留下来陪我，我也会好好陪着你，没事了，好不好？」 江汸沉醉在她的话语里，很快乐、很满足。 10、看医生 星期六的早晨江汸很难得的睡过九点，深锁的房门没有半点动静。 客厅来来回回走过的人影，没有停留，直直往外头走出去。 电话声响了又响，来电显示着江汸闺蜜的名字，原先约好的九点到咖啡厅一起读书，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 江汸睡梦里又看见一个女人在巷口咆哮，身子被剧烈摇晃着，她绊倒了地上的一大包垃圾，浓浓的血味在四周散开。 江汸额头细细的汗珠滚落下来，在枕头上悄悄晕开。她湿漉漉的身子有些颤抖，紧拉着薄薄的棉被不放。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窗帘外阳光早已照过窗户，在她的床上形成一道光影。 她瞇起眼睛看向身旁的闹鐘，上面的数字在她眼里有些模糊，大概是中午十二点了。 完了，她一股衝动要跳下床，脑袋重的她无法动弹。 完了，她把闺蜜放鸽子，她彻底完了。 江汸的闺蜜对她也是忠心耿耿，无论是江汸喜欢的偶像照片，还是演唱会门票，永远会帮她留一张。 这下闺蜜不气死才怪，江汸硬生生折断友谊的桥梁。 江汸一心一意想着要这么挽回她好闺蜜的芳心，没注意到床头的小小桌子，一脚绊住，从床上砰一声跌落。 此时她身上的疼痛除了腿上撞伤的瘀青，还有喉咙撕裂的痛感。她没有尖叫出声，因为她的嗓子沙哑了。 瘫在地上许久，她才意识到自己是感冒了。 要去买点药来吃，不然定会越来越严重。 江汸裹着几件衣服摇摇晃晃出门去，在电梯里，她差点按错楼层，跑到五楼去。 不知道什么力量拉着她往王晓天那里过去，还好在按下的前一秒，她意识到电梯镜子里自己的影像，是自己啊，灵魂都跑哪去呢？ 江汸自大厅走出去，午时阳光一下子照进眼里，热气在门口与大厅残留的冷气结合，一种半热不热的风吹过她的脸。 真的很不舒服。江汸口里暗暗骂一个「操！」，拖着步伐迎向艳阳高照之处。 才走两三步，她就后悔了，额头的汗水流得一塌糊涂，她头晕得厉害，找不到半点支撑之处，在楼梯间差点拐到脚踝，往下头跌过去。 好不容易稳住脚步，下一秒的晕眩再度袭来，她轻柔的身子抖了抖，最后瘫软下去。 脑海里深刻的记忆立刻上演，被勒住的脖子无法呼吸，全身的疼痛佔据她的理智。 「不要，不可以，不要！」她微弱地在楼梯处哭喊，抱着她的女人极为担心，心疼地搂住她不放。 王晓天今天一大早起床，就感受到左边眼皮不寻常地跳动，一种不安在心里蔓延，连早午餐都吃得心惊胆战。 她吃完早午餐后，一个人在街道乱晃，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实在忍受不住艳阳，才决定回家找小女友去。 还在想着找什么理由上到十几楼，她就看到江汸正站在大厅门口。 她眉头紧紧锁着，和平常的她完全不同。 王晓天上前要关心她，接着她就往自己怀里倒下。 口里还唸唸有词着，一点点的哽咽加哭音让王晓天吓了一大跳。 王晓天拉着她的手想安抚她，立刻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热流，一开始以为是天气太热，她有些中暑。 然后王晓天还是摸上江汸的额头，发现那里简直是超热电磁炉，快要可以煎蛋。 明明她发着高烧，身子还是不停颤抖，衣服湿漉漉的，全被冷汗佔据。 「江汸，江汸，你还好吗？」王晓天看她双眼紧闭着，连忙用手指试试她的呼吸。 还好，只是急促、凌乱的气息，不是停止呼吸。 江汸的眼皮微微动了一下，挣扎着想爬起来，又被王晓天给压回去。 「走，我带你去看医生。」王晓天将她的手放在肩上，搀扶着她向前走。 这样温柔的话在江汸耳里回盪，那样的不安快速窜起，越过所有身体上的不舒服。 「不要，我不要。」江汸一手扣住王晓天的手腕，力道很大，王晓天的面容微微扭曲，不敢相信这是江汸会有的力量。 王晓天大概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赶紧拍拍她，安抚地说道：「我们去诊所给医生看看，很快就回来。要乖乖吃医生开的药，才能赶快好起来啊！」 王晓天拿出以前在国小实习的经验哄着怀里的江汸，还不忘在她脸颊上亲一下。 江汸的身子仍然一动不动，她终究输给自己，而不愿意去面对医生。 她嘴里含糊地说道：「我……不要……」 王晓天手足无措，只能看着她吃力地爬上楼梯，往大厅方向走回去。 「老师，你能帮我买一点药吗？退烧的、感冒的……」江汸才跨几个步伐，就气喘吁吁地停下来，靠着扶手休息。 她虚弱的微笑配上惨白的面颊，在阳光底下十分脆弱，感觉下一秒就会昏倒。 王晓天进退两难，现在逼着江汸去看医生，她也一定不会去，让她回去休息，王晓天实在不放心。 「那你回我家去，钥匙给你。你好好躺着等我回来。」 最后王晓天妥协，她慢慢带着江汸走到电梯口，江汸在室内，少了夏天的暑气，好了一些，于是江汸自己坐上电梯。 王晓天看着电梯不断变化的数字，直到由暂停一会儿的「五」，改变为「六」时，才放心离开。 她在人行道上快速奔跑，这时候就痛恨自己怎么连脚踏车都不会骑，只能靠着自己的双脚，进行百米衝刺。 她平衡感不好是真的，以前父亲带着她在广大的停车场练习脚踏车，她只能以时速二十公里想办法保持住，不东倒西歪。 骑得再慢一点点，她就立刻和土地亲吻了。 她也不敢说，自己连牵车都会牵到跌倒…… 王晓天一路上用跑百米的速度衝进药房，看着加上各式各样的药品，她寻找半天，找不到感冒药和退烧药。 决定要到柜檯去询问药剂师，王晓天放下手上的药盒，抬头看见一个白袍身影。 王晓天的动作停滞一下，抬头看着那人。 气氛凝结，四周一片寂静。 11、请让开 王晓天绕过那人，头也不回地往柜檯过去。 那人三步併两步到王晓天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伸着手示意她等等。 王晓天第一次看见那人穿着白袍，原来，她要去实习了。不知道也好…… 那人瞥一眼王晓天放回去的药盒，抬头看她，「你生病了？」 王晓天匆匆躲开她的视线，将目光放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请让开。」王晓天心里急着回去照顾江汸，哪有力气应付眼前的人。 对方直接握住王晓天纤细的手腕，和她靠近一些。 王晓天在那人浓浓的香水味里觉得头晕，讨厌她的那种高傲自以为是气息。 那人握住她的力道也不小，王晓天挣脱不开，语气转为冷淡，「吴医师，请你不要多管间事。」 「吴医师」三个字自王晓天口里说出满满都是生疏和愤怒，吴胤华轻轻松开手。 吴胤华现在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不是朋友，不是喜欢几年的女人，更不是一个她看得上眼的医生。 「你帮谁买药？也许……我可以帮忙？」停了一下，吴胤华吐出几个字，有着许多的苦涩和无奈。 王晓天微微一笑，倾城的美顏藏着不少锋利芒刺。 她毫不留情地开口，「我想，你可以帮上的忙，就是滚开，离开我的视线。」 王晓天走掉了，她收起微笑，到柜檯去询问感冒药。 吴胤华在王晓天离去的身影中，看到她的改变。王晓天真的不是那个顺从她，宠爱她的女孩了。 一切都改变吗？ 失败感朝吴胤华袭来，她丢了朋友，丢了唯一对她好的那个人。可是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她为了钱，放弃王晓天，去和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男人交往，让他蹂躪、折磨，只为换取那骄傲的财富。 等到王晓天买完药，吴胤华看着她往大门方向走去。 或许，她们真的没机会再好好说话了。 「王晓天。」吴胤华有些低沉的声音细细传到王晓天耳里，她心头一凛。 吴胤华突然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她说，只是，她不想听。 「你帮谁买药？」吴胤华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希望，还是问出这句不该说的。 王晓天嘲讽的笑容让吴胤华退后几步。 「帮女朋友，怎么样？」 这句话字字清晰，打在吴胤华身上，烙下一个个印记。 她觉得自己有点喘不过气，全身的不舒服抽走她说话的力气。 王晓天战胜一切，她发现自己再也不害怕面对吴胤华，不害怕和她说话。 王晓天在吴胤华慌张的神色里，看到很久以前的自己，又在她的视线里，看到沉着稳重的现在的自己。 王晓天十分满意地别过头，留下一个瀟洒的面容，离开。 她赶着回去看看江汸的状况。 走几步后，她隐隐约约听见背后传来很小的声音，「对不起……」 这句话她不收，这样的道歉她不需要，吴胤华这样肤浅的感情，她觉得格外噁心。 王晓天拎着手上的药袋，在炎热的马路上快走着，回到家时，她看见躺在沙发椅上的江汸，闭着眼静静睡着。 王晓天心里有些气恼，这个孩子怎么就不好好照过身体，也不去拿条被子来盖。 客厅里门窗紧闭，闷热湿黏的空气环绕四周，连王晓天都不太舒服。 犹豫一下，王晓天过去把窗户开了一个小缝，让一点点的风吹进来。 还不忘回头确认，江汸躺着的位子没有吹到风。 室内光线打在江汸脸上，灯未全开，淡黄色的线条优美，王晓天沉浸其中，久久未移开目光。 江汸感觉到沙发微微凹陷下去，她身子挪动一下，让王晓天坐下。 「老师……」她口里模模糊糊地喊着，一手轻轻拉着王晓天替她盖棉被的手，一边睁开惺忪的双眼。 王晓天另一手包覆她有些无力的手指，柔声说道：「醒了吗？吃点药好不好？」 江汸十分撒娇地抱着她不放，「好……」 王晓天看着平常爱耍赖的某人，今天她生病的样子还真乖巧懂事呢！ 「我去给你倒水。」 王晓天起身去厨房，突然衣角被拉住，那个力道让她往后一倒，跌回沙发。 然后她正巧坐在江汸的大腿上。 江汸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她靠着椅背，泛白的脸庞轻轻笑着，王晓天心头隐隐被牵动，她迷恋着江汸，一刻也不想离开。 江汸热热的身子环抱着王晓天，还不忘把头靠在她肩上。 江汸长长的头发垂着，拂过王晓天的手臂，她被搔得有点儿痒。 这宝贝方才还觉得她很乖，怎么马上就调皮起来？ 王晓天也不敢推开她，怕等一下一个出手太重，弄痛了江汸。 「老师……」江汸赖着不动，口里软绵绵话语缠绵悱惻，因为生病而气虚，反而更加有魅力。 王晓天有一种不可抗拒的衝动，想抱过她亲吻一番。但江汸现在这么虚弱，趁机欺负她就是不对。 王晓天拼命忍着不爆发，拉开江汸胡乱在她身上移动的手，将她安置在沙发椅上。 「你等我一下，我去倒水。」 王晓天落荒而逃，面上还装作镇定样，可惜她凌乱的脚步和发红的耳根早就出卖她，江汸原本疼痛的头儿也转好不少，她十分满意。 等王晓天倒完水，大概是十分鐘以后。 江汸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拨弄手指，王晓天脸上还掛着几滴水珠，就快被风吹乾。 她方才拿着一大杯水往脸上灌，给自己降点温度。 好不容易在十分鐘后整个人平静下来，不再胡乱想些不太对劲的画面。谁知看到江汸飘来一个眼神，她的心脏又扑通扑通跳起来。 王晓天替江汸拨开药片，拿着药放到她手里，见她迟迟不接手，有些怀疑地看向她。 江汸懒洋洋倚着沙发，「老师，水杯我拿不动……」 儘管知道她在故意耍赖，王晓天还是无奈地一笑，将药放进她口里，再端着水餵她喝下。 「老师，药很苦怎么办？」江汸娇媚的嗓音传进王晓天的耳里，她看着江汸靠近自己。 她想起早上擦得口红是有香气和甜味的，下意识抿一抿嘴唇，「你感冒，别急。」 江汸抬眼一望，老师的红唇真的诱人，但就等个几天再一次吃光吧…… 12、太美好 江汸的病几天便痊癒了，又在学校里蹦蹦跳跳。 她其实很害怕，要是这次的感冒拖拖拉拉，不赶快好起来，她会赶不上某人的生日庆祝派对。 还好，自己的身体也知道这日子的重要性，好好挺着让她带着某寿星玩通宵。 江汸几天前就通知那位寿星，她家的大美人──王晓天，仔细打扮一番，她们在班上会有个庆祝会，回家后还有个大惊喜。 王晓天忍住几天不吃甜食，努力想把自己塞进很久以前她最喜欢的某条裙子里。 早上出门时，弄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紧绷的拉链拉到最顶，还不忘披上一件稀松平常的外套，掩盖自己火辣的身材。 只有她家江汸能欣赏，其他人就别妄想。 她也准备一双细高跟凉鞋，平日总是比江汸矮上一些，今天终于有个长高的机会。 但她还有一整天五节课要上，所以这好看的鞋子也要晚上才能来献宝。 王晓天越来越期待当晚的生日会，更期待江汸看见她时的宠爱眼神。 王晓天赶进校园，踩着阶梯一路到达办公室，差个几分鐘，她就要来不及准时上第一堂课。 教务主任对着所有老师们说过，学生的事就是不可以随便拖延，王晓天当然谨记在心，除了以前开学典礼乱来，之后就再也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的办公桌正巧在一扇窗子旁边，外头早晨的阳光窜入，对着四周加温，课本都升高十度。 王晓天觉得一个字，热。 她伸手想把外套脱了，又想到自己里头穿得不太适合到处炫耀。 她动作停滞半晌，最后耐不住这湿热的感觉，索性就脱了。 第一堂课就是江汸她们班的数学课，王晓天收拾东西带着课本，心里十分期待，往教室方向走去。 里头黑漆漆一片，一个人也没有，王晓天仔细确认一下，是她们班的门牌没错。 今天愚人节？她王晓天的生日怎么会是愚人节？这两个不相关的日子凑一起对吗？ 还是调课了？难道是教学组长忘记发通知单？ 王晓天不信邪，又再教室门口等一会儿，还是没看到半个人影。 手机震动几下，王晓天看见萤幕上出现江汸的头贴，连忙点开来看。 老师，我们打扫工作没做好，被强迫留下来。可能要晚点进教室…… 句尾还不忘加上个哭脸贴图，弄得王晓天哭笑不得。 哪个班的导师都上课了，还不放学生回教室，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王晓天只好走进教室，看见黑板上一大堆英文字未擦掉，她十分头痛。 英文这个该死的东西残害她这么久，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擦乾净。 「唰唰唰！」王晓天卖力地动着手臂，像是要把黑板擦穿孔，任何一个小字都不留。 才擦了半面，黑暗的教室一闪，有几位同学进来开灯。 她们看见王晓天站在台上做事，赶紧衝上前去帮忙，一边阻止王晓天继续擦下去。 王晓天正在兴头上呢！她现在就是把当年的敌人打到九霄云外。 江汸手里拿着一串气球，倚着门框看着眼前挥动手臂的美人，还有手忙脚乱的几位同学。 王晓天没注意到她，只是继续做着手边的动作。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啪！」，划破教室里的寧静。 所有循着声音方向转头，江汸看见白皙的皮肤透过衣服缝隙，她立刻皱皱眉头。 王晓天擦着黑板的手突然失去原先紧绷的拉力，她伸手抓向后头，那里空荡荡的，拉链消失得无影无踪。 班上同学憋着笑不盯着王晓天继续看，王晓天窘得无地自容，想鑽进讲桌里。 断裂的裙子掛在王晓天极好的身子上摇摇欲坠，镶着金边的裙襬前短后长，胸口大大扶起，由紧贴住转变为松垮垮的样子。 王晓天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她呆呆愣在原地，彷彿还不相信是自己把裙子撑爆。 她的肌肤感受到空气里的凉意，稍稍颤抖一下。 下一秒就有一件薄薄的外套罩在她身上，那人温柔的动作洗去她的害怕。 她抬头看见江汸站在她身边，一隻手隐在她身后，轻轻搂着她的腰。 王晓天感觉到眼眶有些湿润，在大庭广眾下，江汸总是第一个人，伸出手帮助她。她好想要转头在江汸怀里哭泣，反正自己的形象已经崩坏地很彻底。 江汸脸上的微笑让她沉醉，许久未说话。 「老师，没事了。」江汸在王晓天耳边低低说道，这样一句话，让王晓天安下心来。 王晓天拉紧外套，站稳脚步，恢復从容大方的表情。 同学们纷纷就坐，原本忍不住想爆笑出声的同学，也在微微尷尬又温暖的气氛下，收起笑顏。 江汸自台上走下，一群人看着她回到位置，没有人出声。 王晓天笑笑对眾人说道：「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也很感谢大家没有嘲笑我，留给我一点面子。老师这里还要相江汸同学道谢，还好有你的帮忙，让我没变成暴露狂。」 眾人这下就哄堂大笑，大伙儿一起喊着：「老师你身材真好，能看见那些是我们的福气！」 江汸坐在教室后排的位子，看到王晓天能这样放宽心看待自己的笑话，她很是佩服。 王晓天穿着江汸的外套安安稳稳度过一节课，接近下课的时候，全班同学突然起立，一边拍手一边唱起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歌声在校园里回盪，王晓天心里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感动。 她在这个学校里待了不到一个月，从一开始的陌生、闯祸、喝醉，到现在的快乐，她觉得一切都太像一场梦，什么时候会梦醒，她不知道。 有江汸的日子太美好，她一刻也不想放手。 江汸也会这样一直保护着她、陪着她，很久很久以后，王晓天还是她的美人。 (全文完) 后记 一开始看到这个比赛，其实我也没有想法，会参加它，是因为以前就一直想写一个百合故事，但迟迟没有下笔，害怕写崩，也害怕写得不到位。我是第一次写百合小说，所以在感情、人物间的活动，我觉得还是比较生疏。 这次的短篇小说我是完全的裸更，一边准备华文赏，一边打这次的文章，差点就蜡烛三头烧(还有之前的小番外)。 这本书是偏向搞笑类型的小说，这几天校稿的时候看了一下前面内容，连亲妈我都会不小心偷笑，应该都有戳中大家笑点吧？中间可能有一点点小虐，就稍微交代一下江汸的家庭，也是增添一些曲折。 因为被很多人问过，为什么会取这个书名，我就来解释一下吧。 大家看到《似有美人天一方》这个书名应该都会觉得有点熟悉吧？没错，它是来自苏軾的词，「望美人兮天一方」。那天我在上化学课，听着讲台前老师说着「反应速率计算」，我脑袋里只有变样的苏軾的词，变为「似有美人天一方」。 这就是高一国文没学好，背错课文的结果。 然后我在那节课里，想了这一整个故事。王晓天是老师，江汸是学生，她们有一场师生恋。 里头有一段内容写着「江汸自创词语，批评苏軾」，对于那个情节，我要像我们苏軾大文豪下跪一万年。真的不是要批评他，单纯为了搞笑！ 在我的印象里，其实我一直觉得同性恋会失败，没几个能有好结局的。我不是没喜欢过女生，我也不是没看过女女恋的同学，但要问我真的接受同性恋了吗？我不太清楚。 只能说很久以前，大概是我国中的时候，我对于所有同性恋者，一概反对。现在的我，也看过好几本同性恋的小说，也写了这本书，我觉得也许是我想证明自己，对这样的爱情真正改观。 平权什么的我不太了解，但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力，不管对象、性别如何。 我也慢慢从不断地写虐文，转为搞笑、可爱风格。我觉得一个作者，不该只聚焦在某种题材，可以多方尝试看看。 这本书完结以后，下次的更文大概是华文赏的时候了。我也快要学测，是时候该好好唸书。 谢谢这段时间大家的鼓励，让我没有放弃它，走到今天。 期待我们下本书再见！ 完稿日2021.4.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