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与侯鸟》


 1-1 世界纷纷扰扰喧宣闹闹什么是真实

    接近期中考的这一週，班上的气氛还是有些心浮气躁。放眼望去，许多人玩的玩、闹的闹，似乎根本没有把考试这件事情当成一回事，不过也挺正常的，毕竟我们班多的是不念书也能考出前十名的资优班。
    没错，在很多人眼里，我们班上就是那种令人非常讨厌的资优生，无论怎么玩、怎么混，甚至打架闹事，但怎么闹也不会闹到成绩上去，因此，连班导师都不怎么想管我们，有时候我都羡慕班导师的轻松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身为学生，在早自习这种神圣的时刻里，还是要跟着学校按表操课，其实在桌上放一本书装个样子也不是多难的一件事情，何必跟学校唱反调呢？
    但，就是会有人唱反调。
    侧过身，我头都没有转一下，彷彿后脑杓长了眼睛似的敲敲我身后正撑着头与周公梦游的同学，「起来，等等训导主任走过来你就完蛋了。」压低音量，我试图不要成为班上最醒目的那个人。
    「唔…再让我睡一下，我昨天玩游戏到三点才睡…」一边盯着书看，她的呢喃细语一边传来。
    因为专心睡觉，她显然无心顾虑班上正在早自习，安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已经有同学转过头瞥了她一眼，因为那位同学我又东张西望了一会，虽然心里已经祈祷过千万遍了，但人在衰往往事与愿违。
    训导主任肥肥的身影从对面的走廊经过，虽然个子不高，但是由于衣服顏色的关係，在教室白色的磁砖背景下显得格外明显，而他也很明显的正往我们班的方向走来。
    「起来！你快起来！。」我努力的故作镇定，但其实心里已经快要爆炸了。
    这王八蛋再不起来，就要再重演上礼拜的事情了，我可是仁至义尽了，要是等等训导主任过来，我一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干嘛…别吵我，再睡一下就好…」换了一边，她又沉沉睡去，这下可好了，她后脑杓背对门口，可真是彻底的眼不见为净。
    见她即将走入地狱深渊，我很想一走了之，可是训导主任的脚步声已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喀躂…喀躂…」
    在训导主任止住脚步声之后，随即而来的惨叫声：「啊！」
    猛然的一声，引起全班侧目，当然也包含站在门口的训导主任，推了推黑色镜框的眼镜，主任睁大着眼睛往教室里面瞧。
    乾笑着，我默默转过头去关心的询问，「同学，你没事吧？」
    「你…」正要破口大骂时，她似乎终于醒过来了，看见我的眼神不断暗示着门口，她这才看见训导主任正盯着她看。
    「没事呢。」她撑起一抹苦笑，「我刚刚就看书太认真，才会书快掉了也不知道，看看物理这么厚重的一本书砸到脚，可痛了。」说完，她打哈哈的弯腰捡起地上的物理课本，重新翻开了一页，目光瞥到门口的训导主任还笑咪咪的道，「主任好。」
    推推眼镜，主任那张面目狰狞的脸终于渐渐松开，多观望了一会没看出端倪这才撇头离开。
    呼！有惊无险。
    结束令人昏昏欲睡的早自习，班上又三五成群的窝成一团，有的是讨论功课与成绩的认真群，有的是讨论衣服的时尚群、有的追韩星的追星族，而我们是属于吃货，永远只对吃的有兴趣。
    「涵，你看，最新的美食杂志，听说这次的有介绍我们学校附近的美食，要不要去尝鲜一下？」拿着刚出炉的美食杂志，小葳笑咪咪的走向我。
    「真的吗？当然好啊！」话才说出口，我马上打了退堂鼓，「不过…我们不是要准备考试了吗？要不还是改天吧？」
    不行呀不行…零用钱要还撑一个礼拜，我这几天可得省着点用。
    「墨可涵同学，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小葳鄙视的眼神让我甚是心虚。
    「你哪时会为考试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情而紧张了？」她脸上掛着一抹讨人厌的笑容，「尤其你这种人，还是遭天谴也不可惜的资优生，全天下都可以紧张就你不可以，会这样十之八九都是因为没钱。」
    「干嘛这样…我也是有紧张的时候好不好…」一边叨念着，我一边把刚刚才发下来的考试卷收起来，免得被看见分数这种会招来酸言酸语的。
    「有啊！没钱的时候啊！」她皮笑肉不笑。
    「没钱是该紧张啊！没钱就表示没有甜点吃，这怎么行？」
    开玩笑，我墨可涵生命当中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钱没点心吃！
    「不过…你没钱你哥不是会给你吗？干嘛还担心没钱吃饭啊？」
    「我哥的钱都是要拿去买教科书的，我怎么能跟他拿？」
    我有个哥哥，而且是天菜、校草等级的哥哥，除了在班上是出了名的万年第一名之外，还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校草学长，墨允乐。虽然身为资优生的他不太需要教科书这种东西，但是他总爱买游戏，全世界也只有我知道这件事，关于他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不过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算坏事。
    「讨论什么呢？」叼着一根冰棒，没形象的往我们这又跑又跳的，她就是刚刚被睡神缠身的同学，头发已经剪短却还是不能避免被睡神轰炸过的飞机头，但她本人丝毫不在意。
    「学校附近有新开的甜点店，我跟可涵正讨论要不要去吃呢！」
    「去啊！怎么不去？」她当机立断，接着揽过我的肩膀，「可涵，为了答谢你刚刚的救命之恩，点心我包了，怎么样？」
    看着她，我突然感觉她的牙齿洁白的反光、笑容可掬。
    我把手也搭上她的肩膀，点了点头，「不枉费我刚刚的水深火热只为了救你一命，不然你又得去学务处前罚站然后再跟我借笔记本，搞得我不得写笔记。」
    这位睡神同学有一位奇妙的妈妈，明明自己的女儿成绩已经是名列前茅了，却还要让她买教科书、上补习班，而补习班又要求每一位同学都一定要上课抄写笔记，因此她经常为了补习搞得半夜才睡觉，隔天早上不是迟到就是上课睡觉，已经是学务处的常客了，因为被叫去罚站没办法写笔记，只好由我代劳了，上次的惨痛经验也是这样的，搞得我一个晚上没能睡觉。
    所以呢，吃她一点东西应该不为过吧？
    「好嘞，这么说定了。」我们搭着肩，正要准备离开教室的时候遇见了两位同学，硬生生挡住要去吃点心的去路。
    瞥了两位同学，我只感到陌生和无奈，八成又是来找我的，都见怪不怪了。
    「同学？不好意思，下课了，改天再来吧。」睡神同学笑咪咪的说，也许她感受到我从手上传递过去的情绪了吧？
    没理会她，两位同学直奔我而来，「请问你是墨允乐学长的妹妹吗？」
    我叹了口气，躲不掉也只能认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好歹也称呼一下名字吧？「墨允乐的妹妹」这称呼是什么玩意儿？好端端的名字却要被贴上标籤，真是托了校草哥哥的福。
    「这个可以麻烦你帮我交给你哥哥吗？」两位女孩清秀无辜的眼神望着我，其中拿着情书的女孩更是笑容甜美，男生一定一下子就被收买了。
    但是很可惜，我是女生。
    拿过她手中的粉红色信封，正面的封口贴纸还是一颗爱心，我真是替她感到伤心，我哥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粉红色了，光看到就不会想打开。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但好歹也研究一下对方的喜好吧？
    「那就麻烦你了。」笑咪咪的，两位同学把任务丢到我身上就转身做她走，而我目送她们离去的背影感到满心的无奈。
    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脱离这种邮差身分？我长的像邮差吗？
    「可涵，你就这样答应她们啊？」睡神同学问了我。
    「不然我该怎么办？」无奈的往楼梯走去，这时候也只有美食才能拯救我的低落的情绪。

 1-2 世界纷纷扰扰喧宣闹闹什么是真实

    离开了校门口，天空的湛蓝泛着橘红色的金黄，那是夏天的午后才会有的色彩与氛围，金色的暖阳洒在眾多人潮来来去去的街道上，染黄了城市也染黄了每个人的脸庞。
    乔阳街是这个区域的黄金地段，许多学校、公司还有连锁商城在这个地段几乎都有，因此每到上班上课日的下班下课时间，往往会有眾多的人潮从这走过、经过，但其实不用特定时间，就算是平常时间也是人声鼎沸，如果要比较的话，拿西门町那种地方会差不多。
    「果然又是在乔阳街啊，这条街从高一进来，开开倒倒的店家还真是不少。」我跟小葳和睡神站在新开的甜点店门口碎念着，接着我推开了玻璃拉门。
    「欢迎光临。」站在柜台的服务生异口同声地喊，接着立刻有人来领路，「请问几位？」
    「三位。」我说完，她立刻带着我们去到了位于落地窗旁边的位置，在那个位置正好能看见街道上的人龙密集。
    「这边是菜单，为您推荐本店开幕的招牌餐点。」服务员亲切地上目录接着细心为我们介绍甜点的套餐，我们也在挑选好想要的餐点之后就等着专人送上凉水。
    「恩？这水怎么是这个顏色？」睡神看了一眼玻璃杯装满的液体感到疑惑。
    「那是蜂蜜水啦！」我解释完之后继续吸着吸管，喝着甜滋滋的蜂蜜水，让甜味化解我甚是无奈的心情。
    看着窗外人潮的增增减减、人来人往，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也高二了，今年暑假结束之后就要升高三，然后就是汲汲营营的考试、升大学，毕业后就奔东西了，时间再加上生活的忙碌后显得更加的快速。
    「想什么呢？」睡神见我呆出了神。
    「不觉得时间过得很快吗？我们都高二了，今年就要升高三，对于未来这两个字，明明还陌生却又这么靠近。」看向她们，我问，「对于未来，你们都想好了吗？毕业之后要考什么学校？」
    「城东。」睡神不假思索的说，「其实这也不是我的意思，但是我想在大学毕业之前，我妈都会一直干涉我的大小事，关于毕业或者升学这种问题，不是我想好就好的。」说完，她看起来有些无奈地喝着蜂蜜水。
    其实睡神的无奈我是知道的，就像我对于现在的生活也是充满无奈，不过我跟她不一样的是，我很快就能摆脱，但睡神就不一样了。
    「小葳呢？好像没有听说过你要考什么学校？」替睡神节哀完后我把注意力放在小葳身上。
    「还没想好其实。」小葳托着下巴突然看向我，「不过比起我们，现在已经高三的你哥哥好像更需要紧张，你哥他有说过之后打算要考哪间大学吗？」
    「领山吧。」
    前几天似乎有跟哥哥聊到这个。
    「领山？怎么这么远？」她喃喃自语了一会接着又笑咪咪的说，「不过，领山是好学校，而且以你哥哥资优生的身分也一定没问题的。」
    我看着小葳笑了笑，我哥最不该担心的就是成绩啦。
    「他是下礼拜模拟考吧？祝他顺利。」
    在蛋糕店寒暄一下午之后已经晚上七点半，等我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一进家门就是浓浓的饭菜香。
    「我回来了。」我在玄关脱了鞋子之后往客厅走，妈妈忙碌的背影从厨房一直到客厅，一看见我就让我上去喊哥哥吃饭。
    打开房间门，我望见了哥哥高大的背影，逆着光正在书桌前念着书，头顶上戴着白色的耳机罩，但那其实只是隔绝噪音用的装饰品。
    「哥，下来吃饭。」我往他喊了一声，他也回应，「噢，下去了。」
    吃饭时间的餐桌一定是丰盛的，妈妈从小就叨念着晚餐一定要吃饱，隔天早上才会有精神，所以晚餐跟隔天的早餐都绝对不会马虎，虽然我下午吃过一点甜点跟蛋糕，但是这一桌的饭菜让我一闻马上就饿了。
    往丰盛的餐桌一坐，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十指大动了，望着五顏六色的晚餐，差一点不知道该从哪道菜先下手。
    「多吃点，可涵你越来越瘦了。」妈妈见我手里已经拿起碗筷又说了几句，这时候哥哥从楼上下来走进了饭桌趁机酸了我几句，「她哪瘦？都胖了。」
    胖？好啦，哥哥一百八十八公分配上七十公斤的体重确实很撩人，可是小妹我身高也有一六九，配上五十二公斤的体重这样为过了吗？居然说我胖？我十二岁之后就跟胖这个字沾不上边了好吗！
    白了哥哥一眼，我面不改色夹起大把大把的青菜往碗里放，「当然得胖了，哥哥也不瘦了，我怎么能逊色呢？」
    「我个子高你也个子也高吗？」哥哥淡淡瞥向我，我也不甘示弱，「我是女生，你跟我比吗？」
    「好了，好了。」妈妈打圆场，「兄妹俩从小就知道斗嘴，就不知道退让。」
    「感情好，感情好。」爸爸说着，大家都笑了。
    我听爸爸说过，他们以前是开公司的，只是后来公司倒闭，爸妈合力把债还也就没有再想创业。后来爸爸去别的公司上班，凭着过去创业的能力为基底当上了主管，让一家人可以过上小康生活，不过因为妈妈身体开始变差了，爸爸不让妈妈去工作，就让她在家照顾我跟哥哥的起居一直都到现在。
    每一天的饭桌，我们都是这样紧紧靠着彼此，从饭菜上能感受到满满的家庭温暖，虽然我跟哥哥从小斗嘴到大，但是他能欺负我却从来不让别人欺负我，我们也从小一直都唸同一所学校，哥哥成绩好，所以总是什么都能教我，当然妈妈对我的放心也源自于哥哥在身边的照料。
    晚餐结束之后，我跟哥哥负责把饭桌整理了，我在哥哥回房间之后也偷偷溜了进去，因为我知道他不会马上开始唸书的。
    不出我所料，一进去房间就洋溢着西洋音乐的声音，这首铁达尼号还是耳熟能详，哥哥则是一脸享受的看着我走进来，「该不会又？」
    全天下只有哥哥能懂我的无奈了。
    我苦笑，把情书递给他之后我倒在他床上哀号，「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哪里帅了？为什么追着你的女生总是大把大把的呢？」看着天花板，我整张脸写尽无奈。
    哥哥拿过情书很随手就往书桌上扔，「我也就不明白你那些同学难道都没有别的事可以做了吗？」
    「同学？！」我从床上跳起来，「她们才不是同学，只是同届罢了。」
    这个指控很严重，一定要澄清，我可不跟那些人沾上边。
    「都不认识你还一直帮忙递情书啊？看来你也挺间的。」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一把抓起枕头扔下他，「我是人好、心地善良，不然才不想理那些人，反正她们靠近我的目的都只是为了这个而已。」我瞥了一眼他桌上粉色的情书。
    「别帮得了。」哥哥说完下床去坐回书桌前。
    「那封情书，你打算么处理？」虽然不关我的事，更虽然我不关心情书的去处，但是我好奇。
    「老方法。」哥哥依旧面不改色。
    「唉，你扔掉的情书都要两百封了，还有一个月的量得扔。」说完我跳下哥哥的床，走出房间时哥哥喊了一声，「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