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捕不快》 分卷阅读1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1 重生捕不快gl 作者:瞳师 文案 许牧上辈子有点窝囊,做了个不受宠而且不争不抢的正房太太,最后被亲妹妹害死,仅仅活了二十四年。 重活一世,许牧不想理上辈子那些人,决定换个活法,比如——当个捕快抓点贼。 活法不同,路也不同。不过最可怕的是,她性向好像也不同了…… ===== 蠢捕快的日常→ 许牧:我有刀你知道吗?!离我远点好吗?! 女侠看了她一眼,手指微动。 许牧:……武功高了不起啊!=皿=别闹!快把刀还我!! 食用本文手册: 1.作者君萌萌哒,可用收藏与评论包养,人参公鸡我奏是不回复你拿我怎么着~ 2.本文架空,时代勿考究。女主三观正,女主她家的女侠有点不正。不过女主和我说,她会努力把女侠掰正哒!_(:з」∠)_ 3.又宠又甜 内容标签:重生 甜文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牧 ┃ 配角:风溯 ┃ 其它:女侠,轻松,百合,甜文 ================== ☆、第1章 案子 衙门里的气温比外面低了许多,捕快们一个个低着头,看着地上一滩血水渐渐蔓延到他们的脚边,却没人敢躲开这流淌的殷红。 尸体抬来时还是好好的,放下身子的瞬间,两具肿胀的尸体不知怎么,头忽然就断了。死人不流血,可是这两具尸体奇了怪了,脖子上碗大的伤口疯狂地涌着血水,大堂内都是恶心刺鼻的血腥味道。 许牧自然也没这个胆子去躲,她觉得,说不定自己这一动,县令大人就把她丢出去调查案子。鬼才想调查风溯那边的案子,根本没人抓得住她。 她头上的帽子有点重,坠的头疼,轻轻动了下脖子,县令大人的小眼神嗖地甩过来,她立刻把头低回去,装傻。 好在县令大人没说什么,等那血水流的差不多了,他才摸了摸肉乎乎的下巴,“你们先去巡逻,本官会把这案子当成无头案处理的。” 大家都松了口气,一向脑抽的李捕快却突然道:“这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人啊!” 场中气氛顿时一变,县令大人脸上的肉抖了抖,然后道:“那你便和许牧去调查此事,七日内给我个结果。” 许牧看着李捕快正义的脸,恨不得把他塞进墙里。见她不吱声,县令大人再次发话:“事毕后,许牧可以回老家休整半月。” “好的大人!”许牧的眼睛亮了,刀鞘里的刀也颤了下。 几个人留下来清理大堂,剩下的人出去巡逻。李捕快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张正义的脸出现在许牧面前,“小牧,真是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 她微微一笑,转身就走。李捕快不甘心,继续跟过去,哗啦一声,许牧把刀抽出来,挡在身前,“李兄请注意分寸。” 李捕快这才反应过来,许牧是个女儿身。虽说捕快未规定不能由女人做,但毕竟做捕快的女人少的出奇,一个不注意,他就忘了。 他摸摸鼻子走了,看起来是寻县令大人讨要什么线索。 许牧高冷地放回刀,踏大步离开了衙门。她家离衙门有点远,要翻个小山头。山头有个林子种了好些树,走起来不大方便,尤其是夜里,林子里的声音很是渗人。 可是没办法,标县这种地方,城里的房子她哪里能住得起,只能住在标县近旁的小木屋,整日过的也算简单。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过上这种自在的日子,苦是苦了点,但好歹没人和她耍那些莫名其妙的心机。许牧走进自己的小木屋,锁了门,看向了桌子上那青花瓷壶。 她有神奇的经历,她死过一次,但不知怎么,她又活过来了。从十岁开始重活一次,现在想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许牧有些口渴,青花瓷壶中的茶已经凉了,她不甚在意地倒出一杯喝下去。 青花瓷壶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一是为了不忘记上辈子的苦,二是要提醒自己——这辈子好好活。上辈子夫君烦透了她,大婚当日都不曾碰她,直到她死,他都没给过一个好脸色。这辈子她不想看到他,便卷了包裹跑去闯荡江湖,不想家人还是不打算放过她,仍要她去做那个牺牲品。 她原是许家三小姐,从小不受待见,就算是她出门学武艺、当捕快,家里人只会觉得少个累赘。她上辈子糊涂地嫁了个商人,没心没肺地被人挤兑到死,最后不过是做了个牺牲品。 说到为什么嫁给那商人,许牧只记得他叫吕季,与妹妹许笙感情极好,但许家不允,最后让自己替妹妹嫁了。 至于自己为何而死,她倒是记得清楚多了——是四妹亲手喂了她鹤顶红。对了,她还记得,那时,吕季已经在江州富甲一方。 重活太久,上辈子的事忘得也差不多了,惟有那临死前所喝鹤顶红的味道还记得清楚。县令大人说是给她半月时间回家休整,许牧一路上早就想好了,趁着这半月离开标县,老家的人正好找不到她,也就不能带她回去成亲。 她始终不喜欢正面交锋,能避则避。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性子,她上辈子被人欺负的厉害,偏偏她懒得争抢,明明是个正房太太,活得还不如她那陪嫁丫头。 许牧长得不丑,相反还有一种灵动的美。上辈子,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如此不受待见,她不欺负别人,甚至要讨好别人。除了生母是丫鬟、位分低外,她觉得自己不是个讨人嫌的孩子。这辈子她还是不太明白究竟为何,但至少,她不会无理由地讨好别人,更不会任人欺负。 因为县令大人提了老家,她的思维无限扩散,想了很多事情。如果自己上辈子能勇敢一点,应该不会死得那么惨吧。她死的时候恰是吕季买官之时,期间有什么隐情她不清楚,她也不在乎了。反正她现在重活了一遍,吃吃喝喝抓抓人,多好。 话虽是这么说,可想到要办风溯的案子,她还是忍不住一声哀叫—— 那女魔头哪是她能抓住的?! 带着这份惆怅,许牧在腰间别了把软剑,起身去打水。院子里的水井很干净,并无什么灰尘,水也是干干净净。只是今日,她拿着水桶,看着井的四周,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放下水桶,许牧心中忽然警铃大作,一种不妙的感觉袭遍全身,她迅速抽出腰间软剑,大喝一声:“谁?!” 不远处的树林传来沙沙的声音,风停后,木屋再次陷入静寂。 她小心地四下察看,忽地看见井壁似乎挂了点血液似的暗红色液体。她微微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2 凑近,看不清楚。再近一些,一股劲风忽而从井底喷薄而出,将她狠狠掀倒在地,软剑也掉落一旁。 后背磕在一小块石头上,许牧一阵钻心的疼,却是趁机看清了一个蓝衣女子从水井中冲出。 女子冲出时带着大量井水,原本清澈透明的水染了红,卷成一条淡红色的水柱。等女子落了地,水柱凝固了一瞬,忽然便爆裂开来,水雾漫天。 许牧白日里被那腥臭的血水熏得难受,晚上又淋了一身血水,气不打一处来。她拾起软剑一跃而起,抹了把脸上的水,怒问道:“你是何人?躲在我家水井做什么?” 蓝衣女子湿透全身,长发散乱在腰间,可眉目清明,身姿飒然,不见丝毫狼狈。反观许牧,不知道的人,还要以为她是个落魄小贼。 “你既然说我是躲,我便躲了,你又能如何?” 话毕,浅蓝色的衣袂扬起,那嚣张的蓝衣人眨眼间飞了出去,不见身影。 许牧站在那里,手中还握着软剑。她没有追出去,因为她自知轻功不如那女人,没必要去丢人。 认怂归认怂,她心里还是有股火气。冷静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到水井旁看,一股更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许牧犹豫片刻跃下水井,半晌,她提着一个黑色布袋飞出,跌坐在地上,眉头紧皱。 糟了,她怎么能放刚才那女人离开?这杀千刀的货居然将一个人头丢在她家水井中! 许牧又是心烦人命,又是心烦水井里的水。这水井她喜欢的紧,味道好,夏天冰凉爽口,冬天水温倒是不低,还有些温。眼下她家水井怕是被毁了,她还莫名惹上了人命官司。 人头很完整,在水中浸泡时间还不算长,能看出死者的相貌,若是交给衙门,也能当个案子办了。只是,她亲手放走了杀人凶手,这事怎么算? 心烦意乱地回了屋子,啃了两口干馍馍,她决定还是沐浴后先睡一觉,明早送到衙门一齐处理。不料,她睡醒后,发现藏在柴火垛中的黑色布袋被人拿走了,水井旁的狼藉也被清理了一番。 一个人头便是一条人命,本想着交由衙门处理,眼下人头却没了……许牧暗骂自己不该将其放在屋外,可事已至此,她没了物证,这种案子在衙门也办不了。 如今只能等那人头的家人来官府报案,到时候她主动揽活,带人捉拿嫌犯。 这么想着,许牧换好了去衙门穿的衣服,走到了水井旁边。 水井旁边虽说收拾干净了,可浸了人头的水她还是没勇气继续喝下去。等风溯的案子过去后,她便寻人来填了这井,顺便凿口新井。 多亏她有先见之明,昨日早晨难得勤快地填满了水缸。用存水洗了把脸,许牧回屋吃了些馍,拿起刀出门办案。 她一直都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可悲她前世什么都满足不了,活活被害死。毕竟重活一世,人与事见的多了,惹不起别人,也不至于再吃什么哑巴亏。 许牧踏着轻快的步子进了树林,半刻后,两道身影落在木屋顶上。其中高个子的那位长发及腰,身着蓝衣,发间插着一支木簪。 女子站上片刻,身旁的那矮个子小孩忽然低声哭了起来。他的嘴里塞着布团,双手被绑着,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甚是可怜。 “你又哭什么?”女子蹲下来,扯开孩子口中的布团,面色不善。孩子瑟缩了一下,小声道:“我饿。” 孩子水汪汪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那女子翻了翻钱袋,身子一顿,然后把布团慢慢塞回了孩子的嘴里。见孩子又要哭,她面无表情地道:“忍着,不然杀了你。” ☆、第2章 麻烦 听到“杀”这个字,孩子的脸瞬间白了几分,怯怯地向后走了一步,险些摔下房顶。 女子单手接住了他,孩子没事,可房顶年久失修,烂了一片木头,这么一下,竟然被踩了个洞。 出现一个洞不要紧,要紧的是,女子顺着洞看见了桌子上剩的干馍馍。 看看孩子,再看看馍,女子果断拎着孩子跃下房顶,一脸严肃地走进屋子。屋顶漏了个洞,桌面上自然有不少木屑和木块,馍也跟着沾上了些许。她拿起馍拍了拍,掰了一块,塞在自己嘴里。 旁边的孩子眼睛红红的,等女子自己吃的差不多了,才转过身把布团取出,把馍掰碎,一块一块地往孩子嘴里扔。 孩子吃的直想哭,又怕哭了对方不给他吃的,只能死死忍住。待他吃干净了最后一块馍,扯着嗓子大喊:“救命!风溯那女魔头在这里!有人……唔!” 风溯不客气地把布团塞了回去,塞的太急,小男孩似乎咬了舌头,哭得极凶。 “看来你是想去找你父母了,十八层地狱啊,你可受得起?” 小男孩哭着瞪她,十分没有威慑力。 风溯推开屋门,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异状才慢慢走回屋,拉来木椅坐下。 “你只知道恨我,你却不知有多少人恨你父母。”她抿了抿嘴唇,有些口渴,又拿起瓷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边倒边说:“我未杀你,只是因为你无辜。” 她喝了口水,孩子还在哭。放下水杯,她淡淡道:“我本想送你去一亲戚家,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可你太吵了。” 风溯右手伸向孩子,一股灼人的气浪从她手心冲出,吹乱了他的头发。孩子吓得傻了,顿时忘记了哭。 “怎么?还想不想找你父母?” 孩子疯了似的摇头。 “你长大后定然想寻我复仇,我如何不杀你?” 孩子又疯了似的摇头。 风溯冷哼一声,收回手,从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轻轻放在桌子上。她向来不欠人人情,昨天已经给这户人家添了麻烦,如今又踩碎人家的屋顶,吃了人家的馍馍……留下点东西,总归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她叹口气,正要离开,忽然见到刚才所用的青花瓷壶不大一般。 这瓷壶很是眼熟,她想了片刻,实在想不出在哪儿见过,只得作罢。 这会儿孩子乖了不少,大概也是吃得饱了,任由风溯拎起他赶路,半路上还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走了,许牧那边不安宁了。 早上一到衙门,就有人报案,说是街上开酒馆的李家夫妇死了。这两人近年来为非作歹,仗着家里有人做大官,开了不少年的黑店,四周的邻居被他们迫害的苦不堪言。前几天还有一户人家的姑娘被那李家汉子看中,那家姑娘死活不嫁,李家婆娘竟然将姑娘的母亲活活逼死了。 说起来,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3 李家本是要在今日上门提亲,却不想昨晚死在了家里。 李家有钱,家里的房子不错,下人也有不少,李汉子年近中年才育有一子。眼下值得欣慰的是下人们都无事,但让人头疼的事情也有——孩子不见了。李小壮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仗着父亲不要脸,小小年纪也有几分无赖的气质,是个不讨喜的孩子。 可眼下这一家三口眨眼间没了,左邻右舍也不知该哭该笑。 人命最大,许牧本来还觉得案子不大,后来跟人去了现场,顿时觉得人生无望。 这作案手法,这案子的背景……分明是风溯的风格啊! 现下她和李捕快负责风溯的案子,以县令大人的办事习惯,这桩案子估计也落在他们脑袋上了。 果不其然,她和李捕快回到衙门后,县令大人欣慰道:“正好,两个案子并作一个,省事。” 于是,许牧今天几乎跑断了腿,好不容易得到一点点线索——风溯似乎是去了标县旁边的地界。目击的张嫂子说,那个蓝衣服的女人还带着个娃。 许牧把线索和李捕快说了一番,两人决定晚上继续打听消息。到了戌时,两人才回家,路上不大安全,李捕快硬是把她送回了家。 看着李捕快走了,许牧松了口气,推门进屋点上蜡烛,然后就傻眼了。 她的馍呢!她的屋顶怎么了!她的……咦? 许牧走了两步,到了桌边,轻轻拿起那匕首,微微蹙眉。 蜡烛的火光忽明忽暗,阴影的效果倒是让她更清楚地看清了刀柄上的字:风。 这个“风”字她再熟悉不过,两年前她在一桩关于风溯的案子里见过。那时候她还是个正值二八年华的小丫头,师父带她长见识,拿着风溯不慎丢失的长剑对她道:“徒儿你看,这便是风溯武器上必有的图案。你这次运气好,从前见过她武器的……你猜怎么着?” 许牧被她难得的认真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回答:“死了?” 师父当时哈哈大笑,随手扔下长剑,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对!我家徒弟就是聪明!走!陪为师喝酒去!对了,你以后若是瞧见带着‘风’字的武器,一定要逃。徒儿,你可记住了?” 后来……后来,她们就去喝酒了。 许牧看着烛光下的匕首,再看看烛光下的“风”,觉得人生已经彻底无望。 见过风溯武器的都要死,而她现在恰好在办风溯的案子,恐怕人家是要来上门取命了。以对方杀人不眨眼的性格,自己此次大概是凶多吉少。 她怎么这么惨?上辈子好歹活到花信之年才死,这辈子未至桃李就要死了吗? 说不害怕是假的,许牧现在腿都打颤。可毕竟习武多年,做了捕快涨了胆子,她腿上打着颤,脑袋里已经决定了连夜跑路的路线。 什么衙门捕快,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啊!在标县衙门当差,不过是换个活法,混口饭吃……若是连命都没了,何谈活法? 想虽是这般想,但她也不能这样一走了之。许牧哆哆嗦嗦地写了一封信,大意是说她得到风溯消息,要出门追捕。 写好了信,她连忙去收拾行李。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她盯着桌上的烫手山芋,犹豫许久,还是把它装在了包裹里。 这东西留在屋子里肯定是祸害,不如自己拿着,实在窘迫了,还能换几个铜钱。 师父去周游四海之前,给她留了一个地址,以备不时之需。她是个要骨气的人,当初生气师父把她留下做捕快,她曾口口声声地说“我才不用你帮忙”。可现在,她必须去这个地方了。 死过一次的人分为两种,一种看淡生死不再怕死,另一种就是从鬼门关回来后特别怕死,比如许牧。 她是真不想死,上辈子她错过了太多事,为了一个不值得她在乎的家牺牲自己,这辈子说什么也不能犯傻了。 反正她武功不错,大不了学着师父结交江湖朋友,不说混个出人头地,怎么也能混口饭吃。 许牧打定主意,换下捕快的衣服,穿上自己最喜欢的一套白衣,背上行李,拿起软剑,飞奔出屋。 她这一跑,一是躲了风溯的取命,二是躲了家里的成亲之事。 风溯是要杀她,家里的成亲……到了最后,也是杀她。 许牧一路上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又惹上了风溯这等怪人。 说起风溯,这倒是个她两世都听过的名字。上辈子她听了不少关于风溯的传言,传言里大多说她杀人成瘾,又嫉恶如仇,总而言之,她是个魔。这一世,她听的多是师父对她描述的风溯,在师父的描述里,风溯是侠。 侠分为多种,风溯行义除暴,大概是位义侠。但她又重承诺、讲义气、轻生死,亦可以说是位任侠。幼时,她的家里似是在惨烈的官场厮杀中败落了,到了后来,她的家人死尽,她便走上了习武的路。 据说她天赋极高,又得到过高人指点,甚至有过秘籍上的奇遇,由此,她那一身武功在武林上少有人及。这样的人若是嫉恶如仇,对于恶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许牧重生的这八年,听到风溯斩杀恶人之事便有大大小小上百件。 许牧跑了一个晚上,到了邻县才得以简单休整。她就不明白了,这样一个侠义之士怎么这么小心眼,不就是调查她的案子嘛,她真当自己能调查明白吗?! 坐在茶馆里的许牧越来越想不清,昨晚她是被吓傻了,拿着刀就知道跑,现在喝口茶想想,以风溯的性情,怎么会因为有人调查她的案子就杀人呢? 当年宫里的暗卫多方面打探她,也不见她出过手啊。 可是,她又清楚地记着师父所说的话——连武艺高强的师父都这般说,谁知道其中又有什么隐情?总之,离开那种是非之地总归是没错的,万一最近风溯杀人没杀够,看自己冰雪聪明机智过人…… 呸呸呸!她想什么呢!她何时学会师父那套脸皮厚的功夫了? 许牧胡思乱想了一番,把茶壶里最后一些茶喝下后,起身离开。 标县她是回不去了,那就去密县找那位师父的故人,总之,她的小命可不能有半分差池。 路途遥远,许牧身上还有些银子,便买了匹马。卖马的人家看起来不大舍得出手,她着急赶路,只好多拿了一部分银子,因为这个,她的钱袋几乎瘪了大半。 钱袋如此,她已经可以想像自己这一路要有多么辛酸了。这样也好,说不定,到时候师父看见她如此可怜,心一软,再把她带回身边照顾。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4 许牧骑着马,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却不知有人在别处瞧着她。 酒馆中,一身蓝衣的女子手握长剑,平静地看着窗外。她身边的小孩子狼吞虎咽地吃着肘子,丝毫没有注意身边人。 这真是有几分奇怪了,那木屋主人怎么突然跑路,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而遇上了什么麻烦? 风溯不喜给别人添麻烦,想到这里,抓起长剑和李小壮,径直走出酒馆。 小壮被杀父仇人带到大街上,正要开口求救,耳边突然传来一句“我可以杀了你再跑”,顿时很怂地乖巧起来了。 风溯瞥了眼他的委屈模样,拎着他飞身上了屋顶,而后追向许牧。 于是,马背上的许牧刚出城门,就被一大一小拦住了去路。大的那位很是眼熟,小的那位白白胖胖,好像也是在哪里见过。 她还没开口,大的那位已经问道:“你可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第3章 人贩 麻烦?她麻烦大了!命都要没了! 许牧看着眼前的蓝衣女子,再三确认后,发现对方就是昨天从水井冲出的嚣张嫌犯! 虽说她偷偷跑路了,可捕快心性仍在。稍一思索,许牧翻身下马,迎向风溯问道:“昨日那人头可是你砍下的?” “不是。” 对方回答的如此干脆,再看她的眼睛,清澈坦荡,也不像是个杀人犯。 可她毕竟和杀人案有关,许牧纠结了片刻又问道:“那可是你取走的?” “是。”对方依然干脆。 “……”许牧想了想,又问:“那你为何不将人头送去衙门?为何藏在我家水井中?” “信不过。”她只回答了前个问题,似乎没听到后一个。 衙门里的小捕快语塞,但仔细想想,小小衙门的确有些无能,自己不也是办不了风溯这等案子才跑路的吗?她尴尬了半晌,道:“你若是有空,可将它送往我们衙门,小案子的话,我们衙门办的还算不错。” 眼前蓝衣服的女子不说话了,只是用一双漾着光的眼眸直直看着自己。许牧被她看的心里发毛,正要说话,身边安安静静的孩子忽然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的大腿。 她低头看去,孩子哭得眼睛通红,嘴里叫着:“姐姐救命!这是大坏人风溯!女魔头!她杀了我父母!” 风……风溯? 许牧的喉咙一紧,不自觉地看向女子腰间的佩剑,剑柄上好像真的有个符号。 那符号是…… 她惊恐地抬头,面前的女子眉头紧皱,隐隐有出手之意。 怪不得她觉得这孩子眼熟,这孩子不就是标县嚣张的李小壮吗?!只是小壮瘦了两圈,她第一眼竟然未认出来。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许牧单手抱起小壮,迅速飞身上马。然而,马蹄尚未踏出,一柄长剑已然击向了马腿。 马痛得嘶吼一声,前腿跪在土里,许牧踩着马背一跃而起,在空中飞出十数米,才轻轻落在地面上。 可风溯几乎是眨眼间便已逼身到她身前,眉眼间带着诧异,“你跑什么?” “你……”许牧下意识地抓紧了小壮,“你追我而来,不就是为了杀我麽!” “杀你?”风溯挑出这两个字反问,“我为何杀你?我不杀无辜之人,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是谁,那我也不纠缠,将孩子还我,你走罢。” 许牧又搂紧了小壮,“孩子不能给你。” 风溯看着她脸上的坚毅,问道:“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打不过。” “那你有法子抓住我?” “……没有。” 风溯微微勾起唇角,“你这样的蠢捕快,我见得多了。明明能力不怎样,还要坚持,不自量力。”话音未落,她的手飞快地点向了许牧的穴道。许牧一惊,身子向后仰下,如此一来,她手中的力气失了六七分,眨眼间孩子就落入对方的手中。 “我未曾想过杀你,只是见你突然离开标县,来问问你罢了。”风溯垂眸,在挣扎的李小壮身上点了几下,他便老实了。 许牧暗道自己警惕性太低,可孩子在人手上,她轻举妄动不得,只能软声道:“风溯,你怎么非要和个孩子过不去,坏事是她父母犯下的,与孩子无关!” “你这捕快当真有趣,你何时听我说过要杀你,又何时听过我和这孩子过不去?”风溯皱眉,先前心里对许牧的歉意也散得差不多了,“你不必管我,管好你自己罢。” 言毕,她拎着死尸一般的孩子踏空而去。许牧一面暗叹她的轻功了得,一面又恨自己功夫不到家,眼下救不得这个孩子。 李小壮虽说是个不讨喜的,可毕竟人小,没了父母已经是可怜人,眼下又不知要被风溯带到何处折磨……许牧站在那里思忖一会儿,决定一路追过去。 她本就是负责这个案子,如今连风溯本人都见到了,不如就这般负责到底。说来也巧,她阴差阳错地遇见风溯后,当真符合了她留下的那封书信。 许牧承认,她是个怕死的。但人都有个察言观色的能力,方才见风溯并无杀她之意,且她实在不忍那孩子受苦,她的胆子便大了不少。 许牧跃身上马,驾马向前走。马匹方才吃痛,此时不肯快跑,她急不来,干脆放任它慢下步子。 前方的风溯早已不见人影,但她离开的方向只有一条路,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偏差。马匹走了一会儿,灵巧了不少,许牧便渐渐加快了速度,待得日落西山,一人一马已经到了新的县城。 风溯先前走的道路必定是通往这个小县城,如若不出差错,此时她与李小壮便是在这里。进了县里,许牧下马找了家客栈,将马寄存在客栈后,拎着软剑,开始挨家挨户的找人打听。 一路问下来,她还真收获不少。身着蓝衣的风溯若是独行,想必不会被这么多人看见,可如今她带着小壮,醒目的很,更何况那孩子并非自愿,路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酒楼老板说,一个时辰前他见了两人。他描述的时候神色愤愤,“那女人似是会些功夫,吃饭前孩子像死人似的不动弹,吃饭时孩子边哭边吃,吃饭后她在孩子身上随手点了两下,又不动弹了……我可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娘亲!” 卖菜的大爷也是这般说辞,但他所说的更有价值——半刻钟前,蓝衣女子带着娃去了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不大,倒是个富裕人家。许牧愣愣地站着,又听那大爷闲扯:“他家人老实,平时做生意也实诚,就是那闺女成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5 亲六年……哎,肚子都不见动静。” 听到最后一句,许牧连忙问道:“那您是怎么知道他们二人要去……”她话没说完,大爷打断她道:“她向我道,若有一白衣女子来问,便这般告诉她。” 风溯知道她会追来? 许牧怔在原地,现在她得到的信息可以得到假设:风溯似乎要卖孩子。可是,她又为何找人告知自己,为何不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此事? 而且,风溯那清朗的模样,怎么也不像是个人贩。她想的糊涂了,干脆问了那人家的地址,匆忙赶去。 即将到宅子大门时,许牧却忽地停下脚步—— 她清楚地听见,宅子门前,蓝衣女子对宅内人告别道:“你们不用谢我,各取所需罢了。” ☆、第4章 木簪 此言一出,许牧便知道了,自己先前的猜测没有错。这江湖中口碑亦好亦坏的风溯……她,她真是个人贩子! 她不自觉地握住软剑,虽然知道自己取胜的把握不大,但许牧自认为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小壮被卖入这人家。她儿时不过是个庶女,就吃了不少的苦;这李小壮算是被买下的养子,将来在这人家中要怎样生存? 这人家哪日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李小壮岂不是要举步维艰? 许牧咬了咬嘴唇,等宅子大门关了,她立即抽出软剑,侧身猛地踩上围墙,身子直直飞向了风溯。 软剑在空中划出一声脆响,青白色的剑光直逼风溯脖颈。她淡淡扫了一眼,转身抽出腰间长剑,悠闲地挽出一个雪白的剑花,而后以手中长剑应向那带有几分杀气的软剑。 一击不成,许牧立刻偏开剑尖,躲去眼前的剑锋,转手凝力回以一掌。风溯见状,顿时收回剑气,反手迎掌。 双掌接触的一瞬间,许牧便觉得自己整条胳膊都麻了起来。她整个人悬于空中,施力略有不便,对方却是站在地上一脸随意,看起来甚至有几分自在。 许牧气得想骂人,现在的捕快不怕人贩子,却怕这人贩子武功高强! 她内功修炼本就略逊一筹,两人双掌接触不过十余秒,许牧便有几分脱力,下一瞬,她整个人倒飞而出,胸间闷痛。 本以为自己就要这般丢人的摔在地上,可许牧闭上眼睛后,感受到的只有一个带着淡淡清香的怀抱。 她连忙睁开眼睛,瞧见的果真是风溯那张清冷脱俗的脸。 “小捕快,你们衙门办事,是不是都这般没头脑?” 许牧此时还在人家怀里,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她看着对方这张脸,当真像个大户小姐——模样冰清玉洁,像是出水芙蓉。 可是,这人就不能貌相,当初她亲妹妹也是玲珑可爱,之后呢? 许牧右手以剑撑地,骤然间翻身起来,离开了风溯的怀抱。她举起剑想说什么,却闻得自己胳膊上沾染的清雅香气,一张俏脸渐渐染了绯红。 见她不说话,风溯将自己的长剑插=。=回剑鞘,拍了拍手,道:“以后办案子,记得查清楚,再这般冒冒失失下去,遇上个不好说话的,小命便没了。” 看她这架势是要起身离开,许牧连忙伸剑拦她,“你杀害李家夫妇之案,还有流血断头尸案……”她话未说完,风溯打断她道:“还有江州司马灭门案,漳县商人惨死案,你让我将这几年犯下的案子全说一遍,恐怕,我还记不完全。” “你!” 许牧咬牙,对方当真是根难啃的骨头,师父怎么说她是女侠,这分明是女混混!女痞子! 宅子外的骚动,里面的人早已发现,可听到出剑之人是捕快,就没人敢出去了。 他们是普通人家,却也听过风溯的名头。这回风溯相助于他们家,他们也想出去帮恩人解释……但是,捕快在这世道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也正因为它是贱业,这县城中的捕快被上面的官压制,反过头来,就压制这些无辜百姓。 他们怕捕快怕得惯了,相比之下,百姓口中的女侠更让他们觉得安全。 两人僵持片刻,风溯轻轻叹口气,“我见你与其他捕快不同,似是不适合做这职业,如若有机会,还是换条路走罢。”说着,她抽=。=出发间木簪,食指同中指微一用力,木簪上刹时留下了一道如剑痕般的划痕。 将木簪扔向许牧,风溯道:“小捕快,你算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许牧接住木簪,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已经踏地飞起。她只听见一句“你大可去宅子中问问真相”,那女混混就不见了人影。 在树林中她尚且追不上风溯,在这楼宅密集的县城中,她更不可能追上人家。许牧瞧了那木簪片刻,转身欲敲门,却见一男一女已经站在门口,正在犹豫地看着她。 等等!许牧啊许牧!你怎糊涂至此?风溯走了分明更好,她走后,你就能带走李小壮了啊! 许牧暗恼自己糊涂,将剑收好后,踏大步走向那对男女。 她走得越近,那女人越是紧张,待得她走到两人面前,女人还踉跄着倒退一步。 看这户人家的确老实,许牧便开门见山地问了:“风溯方才带来的孩子,与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向来在人前假扮高冷,语气也生硬了些。女人看了她几秒,忽然就嚎啕大哭出来,男人急忙抱住她,“娘子,现在孩儿已经回来,你又何必这般?同捕爷解释清楚,莫要再哭了。” 孩儿已经回来?这是何意? 许牧微微挑眉,“你们解释便是,我且听着。” 夫妇二人见她确是一副倾听的模样,才敢将她请进屋中。下人恭恭敬敬地奉上茶,许牧赶路是有几分口渴,接过茶道了声谢,仰头就喝了。 等她喝完这杯茶,李小壮也被下人带了上来。小壮的脸上仍带着泪痕,原有些变脏的衣服却换成了干净整洁的新衣服,可见没受什么委屈。 许牧将茶杯轻轻放在桌上,道:“两位可以说说情况了,你们的罪状由本县处理,但李小壮,我需要带回标县。” 女人听到这句话,眼睛又红了,二话不说跪在了地上,“捕爷,我们何罪之有?当年我怀孕十月,本是要为家里添上一丁,可那标县的李氏用我夫君的命来威胁我,要我将这孩子生下后交由她……捕爷明察!这孩子真是我张氏亲生的孩子,他可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若不是风女侠,我这辈子,大概都没机会见这孩子一眼了……” 张氏说着搂过小壮,又啼哭起来。许牧仔细瞧着小壮,再瞧瞧张氏夫妇,果然有几分相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6 像。 可她不能仅听了张氏的一面之词,便信了她。许牧起身,走到母子二人身边,道:“你这般说,可有什么证据?邻里都认为你六年无子,你若真怀了孩子,邻里怎的会不知晓?” “捕爷,哪是我不愿让人知晓!怀孕后那李氏叫我不得出门,我临产的两个月,她将我偷偷带去标县。您可以问问李家的老家丁,他们四年前肯定见过我。” “这就奇了怪了,”许牧皱眉道:“怀子的女人不止你一人,李氏为何偏偏找了你?” “这……”张氏语塞,脸上挂着泪珠,愣愣地看向了自己的夫君。 张福叹口气,“我们已经到了这地步,只要孩子能够留下,那些事情又算得了什么?” 不等张氏说话,张福已经承认道:“那年我做了酒水生意,生意还算不错,后来李强找到我,说是有一笔好买卖……” 说到底,不过是张福一时鬼迷了心窍,在李强的劝=。=诱下想做单黑生意。然而,等生意快赚钱时,李强忽然搬出了自己当大官的亲戚,要独吞这份大利。 张福自然不肯,要和李强理论,可人家有背景,他一届普通商贩怎么能斗得过他?到了后来,李强将张福早些年在两大酒楼做的假账拿了出来,同时道:“好好跟着我做事,你若再纠缠不休,别怪我直接要了你的命!” 就这样,张福开始给李强在这县城中办事,他自己的生意也好了不少。本想着自己昧一辈子良心也就过去了,可李强无子,在张氏有喜后,李强的夫人李氏竟打起了这孩子的主意。 张福为李强做了大约半年的买卖,期间不光彩的事确实做了不少。李氏来张家说了自己的打算后,张福恨不得同他们李家来个鱼死网破。 但是,李强那亲戚近来又升了官,似乎还得了皇上的看重,李强也因此更嚣张了几分。张福动他不得,反被他威胁:如果不听话,便杀他全家。 自己豁出命来没什么,张福舍不得张氏送死,那张氏亦舍不得夫君,最后以“生下孩子后两家再无瓜葛”的条件,生生送出了自己的孩子。事后,张家勤勤恳恳干起买卖,自此以后未曾做过任何不光彩的交易。 听罢,许牧发现,风溯还真如师父所说的那般仁义。杀人本质上是大罪,但江湖中打打杀杀很是常见。她这般惩恶,罪行上,她所犯之罪比李家夫妇甚至还轻几分。 许牧对张氏夫妇安慰一番,单独叫出了李小壮,问他道:“你知不知晓,为何风溯要给我留线索,引我来这里寻你?” 风溯不在,李小壮的气势又回来了几分,“她说你是个有心的捕快,就给你个知道真相的机会。哼!那女魔头太可恶了,一路上不允我说话,还凶巴巴的……” 他还在数落风溯,许牧无奈拍了拍他的头,小壮才三岁,虽说有些记事了,但张氏夫妇都是老实的人,总归会将他教得知书达理些。 “小壮,你可喜欢自己的新家?”许牧收回手,认真地问他。小壮毕竟还小,点点头道:“伯伯和伯母对我很好。” “傻孩子,那是你亲生父母,今后要唤爹爹和娘亲,记住了?” 小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圈却突然红了,“我想我娘亲了。” 许牧又是把他安慰了一番,随后带着孩子去找张氏夫妇,道:“孩子暂且留在这里,我回标县再调查一番。另外,你们先前同李家犯过的罪,我也会秉公办理。” 张氏听后隐隐有下跪的趋势,许牧忙先行扶住她,“你不用求情,我会做自己该做的,你们等消息便可。” ☆、第5章 信封 离开张家后,天已经大黑。许牧掂量一番,最终还是在县中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她骑马回了标县,顺便找了户人家,把马卖了出去。 回到标县外的小屋,见桌上的信已经不见,许牧便知晓是李捕快来过了。她把行李放在床上,换上自己的捕快衣服,拿着刀和木簪匆匆出了门。 到了衙门,两个捕快见到她,连忙喊着“许捕快回来了”跑进大堂。她一阵奇怪,等见了紧张兮兮的李捕快,她才反应过来,在他们看来,自己不就是勇敢送死去了吗?这好端端地回来,怎会不令人惊奇。可惜可惜,她当真没这等境界,本是次逃命,却传成了英勇之事。 许牧叹口气,林捕头此刻也赶到了大堂,见她无事,眉头一皱,“你说你去追捕风溯,隔日却安然无恙地回来……许牧,你莫不是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旷工?” 听他这话,许牧又是叹气,从怀中掏出一支木簪。 她这次确是欠了风溯人情,对方明知自己是误会她,还这般帮她,她许牧还真不知道今后如何评价风溯。 见过风溯的人都知道她有一支常戴的木簪,这木簪簪首雕有一朵兰花,因此有人称过她“血兰花”。眼下许牧拿出这么一支带着剑痕的簪子,一切便明了了。 她将簪子递给林捕头,遗憾道:“林捕头,我确实追到了风溯,她还将李小壮送与一户人家,这事我之后再细说。后来我同她斗了两个回合,过程中她的木簪被我砍中,掉落在地,随后便跑了。我自然追她不上,只带了木簪回来。” 她这话半真半假,但风溯昨日留木簪给她,不就是这个意思吗?风溯帮她的最后一个忙,便是让她好回去交差。 林捕头听了,再看那簪子,形状与江湖传言一模一样,细闻之,有淡淡清香,与风溯身上的香味的确相似。 他一年前去过风溯犯案的房间,许是她在此处留连时间过长,屋子里除了血腥味,便是有这股清香。 旁边的捕快们哪见过真正的风溯,平日里听的都是传闻。如今风溯的木簪在此,一个个都伸长了脑袋去瞧。林捕头复又看向许牧,这女捕快一脸坦然,不似撒谎。这倒怪了,风溯又不是打不过一个捕快,何以留下木簪给她,自己逃跑? 李捕快在一旁仍是紧张兮兮的,他想同许牧说话,但捕头未言语,他也不敢轻言,只得等着。直到县令驾到,场面才得些活络。 县令走向他们,人群顿时打开一个缺口,他大步走进去,看见了老老实实的许牧,看见了一脸严肃的林捕头,也看见了木簪。 “许牧,你去追捕风溯,那李小壮如何?” 终于有人说话,许牧松了一口气,细细地将李小壮之事讲了清楚,包括张家同李家的那些渊源,也一并讲了。县令大人听罢,道:“许牧这次立功不小,虽没有抓捕到犯人,却算是了结了案子。好了,案子的来龙去脉已然清楚,李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7 捕快,你带着几个人去调查张家与李家的事,确认李小壮身份后,将孩子留于张家即可。至于先前的断头案,就以犯人失踪处置罢。” 李捕快领了命令,带着三人离开了衙门。林捕头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风溯的案子不是小县城衙门办得起的,如今县令有意将此事揭过,他便顺势道:“卑职明白。” 县令大人安排过这些,转过头对许牧道:“你立了大功,先前应许你的半月休整明日便可开始了。另外,你今日找下李捕快,似乎有人在他那边打听过你,又给你留了信。” 许牧禁不住喜上眉梢,“谢谢大人!” 过了一会儿,李捕快带了李家家丁回来,家丁的供词中确实有张氏生子之事,许牧才彻底放了心。 白日里忙忙碌碌处理了案子的后续,到了晚上,李捕快才得以空闲。许牧一直在茶馆等他,他赶来后憨憨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道:“你家人昨日来找你,听你不在,给你留了封信。” 家人?许牧笑了,许家的作为她难道还不清楚吗?许家顶多派几个下人来传话,哪会亲自前来? 但她在面子上总归要过得去,于是笑笑道:“多谢李兄,待我休整回来,请你喝酒。” “你一女子,怎么总要喝酒?”李捕快挠挠头,“你休整这半月可是要回家?” 她摸了摸桌上的信,“还未想好,李兄,那今日便这样吧,辛苦你了。” 说着,她拿着信和刀起身,李捕快让开身子,“不辛苦不辛苦,那……那半月后见。” 许牧微微点头,随后扔下几个铜钱,走出了茶楼。回家的路上,她手里攥的信几乎要被她撕碎,好像里面不是信,而是当年那鹤顶红。 谁被人害死能不恨对方?她心大,不过是平日里不想回忆这些阴暗之事,真正重新接触许家后,她才发现,自己也是恨的。 她恨的牙齿都打颤,却只能死死攥住信,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有了自己的新生活,这很好,她没必要再回许家,与她假惺惺的亲妹妹再有什么瓜葛。可是,许家已经开始影响她的新生活,这让她没办法不介意。 许牧一路挣扎地回了家,看见井,这才想起来自己今日忘记找人封井。所幸明日便启程离开,不急于一时。 静坐在屋中,许牧放下信,打开了自己先前打装的包袱,本是想拿出青花瓷壶,却见到衣服间裹的匕首。 ……她是不是忘记归还什么物件了?! 许牧傻眼了,昨日变数太多,她竟然忘记了这顶顶重要的事情! 她白日里打算好了,明日便去镜湖游玩一圈。包袱中除了青花瓷壶不必带,其它都算是收拾妥当了,可现在,她见了匕首,又是头痛。 风溯给了她一个人情,匕首又在这里,她临走前还说了一句“有缘再见”……这是不是说明,她们二人还要再见? 师父曾说要躲避此人,自然有师父的道理。师父她从未骗过自己什么,远离风溯肯定也不是说着玩玩。 许牧思虑再三,还是把匕首放回了包袱里。若真是见了面,她亦可以及时把匕首还给对方。 匕首的事情解决,她现在便是要拆信了。 拆信就意味着和许家再有接触……许牧的手指轻轻抖着,最终还是打开了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 不出她所料,信的大致内容便是要她辞了捕快,回家嫁人。 许家人对她从小就欺负惯了,信件里字里行间都是命令,好似他们说什么,她便要做什么。许牧狠狠将信团成一团,又把这一团狠狠丢了出去。 许笙啊许笙,她的亲妹妹,你怎就认为自己的姐姐还会傻傻替你嫁这一遭呢? 她气极反笑,起身把包袱扔在桌子上,脱下捕快服,转身躺上床榻,片刻便入了眠。 明日她要好好游玩,怎么能教这些人坏了她的兴致? 许牧迷迷糊糊地睡着,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上一世。那些记得并不真切的事情竟清晰地在她眼前上演,就像是真实发生那般。 那时她刚刚嫁入吕家,吕季并不见她,却喜欢她那陪嫁丫鬟。陪嫁的小丫头被少爷看上自然乐得不行,一男一女很快勾搭上,三天两头地出门游玩。 许牧也喜欢玩,一次吕季带丫鬟去镜湖游玩,她怯怯地问了句可否带她同行,却被吕季扇了一巴掌,骂她不知廉耻,嫁人后还想着抛头露面。 真是可笑,有哪一条国法规定,女人嫁人后不得出门了?当时她心伤了好一阵子,现在想想,真是蠢的可以,吕季分明是没有理由拒绝,随便扯了几句鬼话,她倒真信了。 在梦中,许牧像是看一出戏,一出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戏。戏里有她,又无她,她恍惚间有些摸不清——她究竟是戏人,还是看戏人? 第二日醒来,她瞧着窗沿,还有些分不清虚实。躺了许久,她才起身收拾自己,换好衣服离开。 镜湖离标县约是一日半的行程,许牧本就是游玩,自然不急于这路程,时而步行时而驾马。马是从客栈借的,县城之间常有同一户开的两家客栈,在这户借了马,驾到下一户便是了,倒也方便。 一路上她吃吃喝喝,全然忘了自己前几日的遭遇。第三日,听闻离镜湖最近的县里有家极好吃的面馆,她一大早就走去了那家。 面馆里人很多,掌柜的和小二都忙的焦头烂额。许牧找遍面馆,也未找到无人的桌子,只得在其中找了个对面无人的座位,问向那人:“请问,这座位是否有人?” 紫衣女子抬起头,看了看许牧,摇头道:“无人。” 许牧冲她笑了下,随即坐在她对面,喊来了店小二:“小二!来份大碗面!” “好嘞!”小二应了一声,又跑到了后面端面了。 等面端上来,许牧连忙夹起一根送到嘴里,一口吃完,她连连咂舌,一碗面竟被厨子做的如此美味,难得难得! 她吃的正欢,对面那人已经吃完了。毕竟是一面之缘,许牧刚想伸手同人打个招呼,紫衣女子却盯着她,慢慢问道:“你……是许牧?” ☆、第6章 镜湖 许牧吃面的动作停下,转而看向那自已女子。看了片刻,她吃下嘴里的面条道:“我是许牧,阁下是?” 眼前这人她确实没有丝毫印象,若说两人见过面,对方气质这般出众,她不应忘却。 紫衣女子见她未想起自己,撅了撅嘴,“许牧,你当真无情。离开八年,连我杜婴都敢忘记,大胆!” 许牧手中的筷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8 子险些掉落在地,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女子,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未说出一个字。 这人竟是杜婴! 她同杜婴乃是儿时挚友,其实具体细节许牧也记不清了,她只记得杜婴是唯一不嫌弃她身份低贱的人,直到自己出嫁,她都与自己交好。 然而出嫁后,吕季不允她出门,杜婴来探望几次,都未能见到许牧。后来,两人彻底没了联系,临死的那年,许牧才从自己的亲妹妹口中听到些关于杜婴的消息。 一年前杜婴家道衰落,匆匆嫁了。可她遇人不淑,最后被酒后施暴的丈夫活活打死。虽说那男人被打入死牢,但,杜婴就这般死了,比她还早走一年。 许牧记忆里的杜婴是喜欢着一袭白衣、不施粉黛的女子,可现在她身着紫衣,画着妖艳的妆,这要她从何辨认? 她望着杜婴笑嘻嘻的脸,忽然就落了泪,不顾面馆人们的眼光,一把抱住了杜婴。 “我以为自己无缘再同你相见,阿婴,你还在!真好!” 许牧来不及思考对方为何变成这般模样,只觉得世事无常,缘分天定。她与杜婴上辈子遗憾颇多,没想到这一世又有了机会相聚。 她抱着变化极大的挚友,对方也很激动地抱住她,“小牧,你离开江州后,我嫌那些附庸我家权势的人假惺惺,不愿与他们的儿女交往。听闻你拜师学武,我也就偷偷溜了出来,想混混江湖。但我不如你幸运,每逃出来一月,就要被捉回去一两年,真是气人。” 许牧重生后受了那么多委屈都不曾哭,现下她重拾挚友,倒哭成泪人。 杜婴哽咽着安慰她道:“你别哭了,你再哭,我都想哭了。”顿了顿,她委屈地继续道:“我若是哭了,妆就花了,到时候可就成丑八怪了。” 她这话逗得许牧一乐,抹着眼泪松开对方。杜婴只当她八年未见才这般哭泣,事实上,她是因为杜婴当年惨死才哭成这般模样。 前世,杜婴死了,她伤心地不思茶饭,等杜婴下葬,她恳求吕季,想去替阿婴扫墓,结果自然是吕季未允。 眼下,杜婴巧笑嫣然地站在她对方,她如何不哭? 见她又要哭,杜婴忙指着面碗道:“你再不吃面,面可就不好吃了!” 知晓她是在故意逗趣自己,许牧便冲她笑了,抹抹眼泪,坐下去继续吃。 杜婴也随之坐了回去,在许牧吃面时道:“我方才看见你眼熟,但是这么多年不见,我也不敢确认。吃饭时我万万不敢问你,如若你不是许牧,我多尴尬。”她笑了笑,“于是啊,我就等自己吃完了再问,你要不是许牧,我起身离开便是,不丢人。” 她还是这样喜言,许牧喜欢听她说话,难得她们八年未见,感情依旧如初。杜婴说了自己这几年的艰苦学武路,总之,她现在身上虽然佩剑,却是个完完全全的半吊子。 聊了一番,许牧发现杜婴并没有接下来去哪的计划,便邀她同去镜湖叙旧。杜婴连连答应,还自告奋勇地承包花销。 吃完了面,两人走出面馆。路上,杜婴犹豫道:“小牧,许家说你如今要回江州嫁人,我原是不信,但你现在……咳咳,他们说的是真的?” “我才不回去,我又不傻,为何替许笙嫁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许牧握了握手中的剑,又道:“我这次来镜湖就是为了躲许家,半月后我再回标县,当我的小捕快。” 杜婴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你倒是变了,从前的你唯许家是瞻,我劝你你都不听,现在倒是自己想明白了。这样也好,你能养活自己,便不要回许家受罪。我看啊,她们就是想拿你当傻子,嫁个自毁前程的人家。” 许牧眯了眯眼睛,望着道路上楼宇的影子,不说话。 道理这么简单,可惜她想明白的太晚,用了一条命,才想通一切。许牧叹口气,转了话题道:“你又是怎么回事,把自己打扮成这个样子?” “咳咳,”杜婴尴尬地干咳,“我父亲总能找到我,把我抓回去。所以这次我换了装束,效果真真是好,他两个月未找到我了……对了,小牧,你不能告密啊!” 许牧与杜家并不熟,更何况杜家根本瞧不起她,她哪会去做这等无趣的事?然而她笑了笑,却是道:“那可不一定。” “你这丫头,怎么变得这么坏了!” 杜婴气得作势打她,两人嘻嘻闹闹,走了半日,便到了镜湖。 镜湖的景色名不虚传,湖上远有飘渺仙山若隐若现,近有碧蓝湖水如同镜面一般平静,当真好看。湖上泛有二三小舟,舟中隐有歌女的歌声传出,但距岸太远,歌声大多溶在了湖水中,岸边人听不真切。 怪不得吕季喜欢带女眷来此,他若是带自己来过这里,她也会爱上这里的。 许牧不想承认自己在弥补前世遗憾,但她又必须承认。旁边的杜婴看出她心情不好,倚着树干,问她道:“小牧,你不喜这里的景色?” “不,我很喜欢。”她走的有几分累了,干脆坐在了草地上,“我只是在想,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赞誉镜湖,可他们中又有多少人是真正被景色所迷?” 杜婴皱皱鼻子,“我听不懂,但我知道,景色不过是眼睛见的,真正记住的东西都是故事。” 许牧笑笑不语,她想的也是如此,景色仅仅是景,看了也就看了。从古到今,真正迷人的都是故事——是那些景色背后的奇闻异事,或是有特殊意义的故事。 她放不下镜湖,不就是代表她放不下前世那段可笑的回忆吗? 许牧休息够了,两人又跑去戏水。杜婴尖叫着说自己要变花脸鬼了,两人才一同住手,大笑着飞身前往镜湖泊船的地方。 湖中心有个小岛,乘船便可到达此岛。人们都传这岛上有仙女下凡,有仙肴美酒。许牧对仙女没兴趣,却对美酒有兴趣。 她这喝酒的毛病都是师父灌出来的。师父说,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甚多,不必管什么“举杯销愁愁更愁”,能消得片刻愁那就是赚到了。 可两人好不容易寻到了泊船之处,船家却不开船,说今日船被人全然包了。 许牧和他讨价还价,说是那人未来,可不可以先送她二人过去,船家却是个死心眼,死活不肯。 三人僵持在那里,杜婴知道许牧是捕快,自然不会插嘴说什么,只等许牧解决此事。她本就不急着去那小岛,她知道许牧也不急,但两人来了,总觉得不做些什么便是遗憾。 最后,两人决定等租船的人来,同人家好好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9 说说。如果船上有地方,她们就拜托人家蹭个位置。 等了约半个时辰,许牧和杜婴聊得口干舌燥,租船的人才赶来。一眼看过去,上船的人差不多有十个,而船上的地方站十人绰绰有余。 许牧起身跑向那些人,刚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便见人群中一人甚是眼熟。 不,岂止是眼熟,那人分明就是她……她上一世的夫君吕季! 许牧没心没肺惯了,突然一副震惊中夹杂恨意的模样,吓得杜婴一跳,心里以为这里面多半是有罪大恶极的逃犯,顿时精神抖擞。 她还没见过自己的好友抓人,想起来都是极威风的,于是她也不言语,在一旁等着看好戏。 许牧死死盯着吕季,虽不知他为何再次,但想到自己重活一遍还要和他有瓜葛,就觉得胸闷。挣扎片刻,她还是决定能避则避,暂且不引起吕季注意。 她选了另外一个年纪偏大的人打商量,对方很快答应。杜婴见她没有行动抓人,有点心急,等快上船时,她轻声在许牧耳边问道:“你这是要到岛上再动手?” ☆、第7章 薄情 许牧偏过头去看杜婴,对方亮晶晶的眼睛中似乎都闪烁着兴奋,顿时明了她这是误会了什么。可眼下无法解释,许牧只得胡乱点了下头,匆匆上船。 她重生后便不曾见过吕季,原本她也想过,自己可以趁年幼破坏了吕季同许笙的感情,将来也就没有了代嫁这回事。可是她仔细想想,何必把新生浪费在仇人身上,她明明更想要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满脑袋都是前世的种种,那边吕季也注意到了这白衣女子。许牧的容貌同许笙确有几分相像,吕季看了片刻,总觉得这女子眼熟,便离开了商会的人群,走到船头的许牧身边。 他风流倜傥的脸配上干净的笑容,俨然一副潇洒公子哥的模样。许牧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吕季身子微微探向前,笑问:“姑娘,我们可曾在何处见过?” 许牧睁大了眼睛看他,这个时候吕季不是还专心爱着许笙麽?现下里这拈花惹草又是怎么一回事? 若说当年他宠爱自己的陪嫁丫鬟,还能说得过去,毕竟此举可以狠狠打压她这个正牌夫人。那现在呢,又如何解释? 许牧前世虽然活了二十四年,但这二十四年里,她并不懂甚么情=。=爱。于她而言,吕季既然疼爱许笙,便不会再疼爱别人,什么三妻四妾三从四德,那只是男人不爱女人的借口。 如此想来,她觉得吕季的嘴脸越发可憎。许牧皱眉又退一步,同时道:“麻烦公子退后些,我不喜与人接触过近。” 她每个字都说得字正腔圆,听起来暗含咬牙切齿之意。杜婴是个聪明的,即刻便看出了其间的不对劲。 这公子甚是眼熟,难不成她杜婴也见过? 吕季闻言并不恼,倒是老老实实地后退了两步,“如此,姑娘能否告知芳名?” “无……”许牧想说无可奉告,但她后音未出,船中央所站的中年男人便大笑出声道:“听说我们这吕少爷即将寻吉日娶许夫人,现在又看上人家小姑娘,可是打算妻妾一同迎入门?”他话音未落,其它男人已朗声笑成一片。 吕少爷,许夫人! 杜婴瞧着吕季的脸,忽而想到,这便是许家口中小牧要嫁之人! 吕季长得不错,乃是一美貌男子。然而,他成亲前已然这般花心,成亲后又将如何?!杜婴这才明白,船上哪有什么通缉逃犯,小牧先前多半是看见了这位,才会忽变脸色。 场面有些尴尬,吕季抽出腰间一把竹扇轻扇,面上隐有绯红,“姑娘莫要听他们起哄胡闹,在下只是觉得姑娘长相如同我的未婚妻子,若是冒犯姑娘,还请恕罪。” 许牧脸色几次变化,手摸上剑柄,手指收紧,慢慢道了二字:“无妨。” 吕季自讨了无趣,讪讪回了人堆。商会的其余人等纷纷笑他手段老套,他也不吭声,当真如个青涩少年。 见他走得远了,杜婴忙拉住许牧小声问:“你方才并不是看见逃犯,而是见了吕家少爷,我说的可对?” 许牧点点头,杜婴又道:“那真是奇了怪了,你八年未回过江州,怎知那人便是吕季?” 许牧一怔,想要解释,杜婴忽又摆摆手道:“罢了罢了,这不当事。我知道你要嫁的人就是这位,小牧,这次你须得坚持自己,绝不能嫁这种男人。你看他那薄唇,便可知他是个薄情之人。” 薄情之人?那可不见得。 思及吕季同四妹许笙的情谊,许牧轻轻摇头,“谁知道呢,我只希望自己逍遥自在,他如何与我无关。” 杜婴站的累了,直接坐在了船头,“我知道你总是心软,这次可不准心软了。” 许牧对她笑笑,坐在她旁边,二人一同看向岸边。 先前她二人在岸上看湖,觉得湖美如画,岸上并无特别;如今她们置于湖间,却觉得湖水不再那般媚人,反而是杨柳随风飘荡的岸边更为秀美。 得到的不同,向往亦不同。 十个男人一直在谈着从商之事,许牧留心听了几句,便知这十人为江州三大县城的商人,他们此番来镜湖,一是相互结识,二是为了结成商会,日后从商之路更为顺当。 上一世,吕季此时是做着典当生意,娶了自己后他又做些什么,她就不大清楚了。但印象里,她似乎不知他参加过什么商会。 许牧又是一阵心酸,她与吕季成亲整整六年,她竟连这些点滴小事都不知晓,若传出去,真是要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她心中藏事,不知不觉就到了湖心岛。付了船钱,许牧携杜婴直接下船,走了十余步,还能听见身后有男子道:“吕公子这番是吓到美人了,惹得人家连招呼都不打,就这般走了。” 许牧紧了紧腰间佩剑,脚步更是加快了些许。她拉着杜婴风风火火地走到岛上的街市,随便进了家茶馆歇息。 茶馆中,两人聊着天,茶水喝了半壶。过了些时候,许牧嫌室内闷热,推开木窗透气,却见一男子正在街上窃人钱袋,当下持剑从窗口跳出。 那贼人发觉不对,前脚刚迈出,许牧未出鞘的剑已落在他的脖颈上。 “小贼,今日你遇上我,算你倒霉。” ☆、第8章 好酒 小贼被剑架住,腿登时一软。他平日里也就是小偷小摸,甭说是有武功傍身的许牧,他以前被不会武功的失主抓到,都没得跑。 许牧将剑向下一压,小贼顿时跪倒在地,扯住她的衣角直道:“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10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小人只不过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您就可怜可怜小人,饶了小人这一回……” “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许牧勾起唇角,瞧那小贼眼睛咕噜噜地转,似乎在想什么法子逃走,于是接着道:“我是专门抓你这等小贼的衙门捕快。” 小贼的眼睛立刻转不动了,直勾勾地看着许牧。他脖子稍稍一动,冰凉的剑鞘便又贴近他一分,吓得他连忙哭丧着脸道:“求捕爷大人大量!这湖心小岛又没有衙门,您想必也是来游玩的,莫要因为小人这贱种坏了兴致!” 他说着说着,越发抓紧了许牧的衣服,“捕爷饶命,小人保证再也不动歪脑筋!” 失主在旁边静静看着,许牧瞥她一眼,转过头咂舌道:“你从前都是这般逃掉的?” 被识破的小贼身子一僵,“捕爷,小人上有老下有小……” 说话间,杜婴已经付了茶钱,跑到了许牧身边。她见许牧威风凛凛地制住行窃之人,语气欢快道:“小牧果真厉害,只是这小岛离衙门太远,你打算如何处置?” 许牧缓缓将剑收回,那贼人脖子一轻,刚松了口气,剑又回到了他的脖子上。 持剑的许牧轻笑道:“小贼,你这说辞我听过太多次,半点新意都没有。罢了,我今日不想同你纠缠,将钱袋还予那位姑娘,再听她如何处置你。” 男人急忙掏出怀中钱袋,奉给旁边看戏似的女子,“姑娘,求求你,教这捕爷饶了小人罢!” 失主姑娘身着鹅黄宫纱裙,发间饰着玉镂鱼纹雕花簪,单单是站在那里,气质便逾出常人许多,显然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她轻轻拿起男人手中捧的钱袋,放入袖中,淡淡道:“那就如你自己所说的,下不为例。” 言罢,她对着许牧盈盈一拜,“多谢捕爷相助,只是这小贼我不愿费心处置,由得他走就是。” 杜婴听她这话,禁不住蹙眉。许牧这般好心帮她夺回钱袋,失主不感谢也就罢了,怎么言语中还有几分嫌许牧多管闲事之意? 许牧怔了一下,随即将剑别回腰间,“既然这位姑娘不介意,你便走吧。” 脖颈无物的小贼闻听此言,胡乱磕了几个头,手脚并用地跑了。杜婴不喜这位丢失钱袋的小姐,拉着许牧欲要离开,失主突然道:“小女子岚青萍,赴岛拜访友人。捕爷若是不嫌粗茶淡饭,可否赏脸同行?” 许牧回过身来,笑道:“岚姑娘不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 “虽是粗茶淡饭,宅中却有仙琴美酒。”岚青萍又是一拜,垂眸之态引人心怜。 美酒? 许牧想到这镜湖小岛的传言,不禁问道:“可是传说中的仙肴美酒?” 岚青萍淡淡笑道:“仙肴无,美酒有。” 这么一听,许牧就心痒痒了,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杜婴,杜婴这才不情不愿地回过身,“小牧你想去?” “我……”许牧觉得自己为衙门办事,不能受恩于人。可是想到美酒…… 犹豫片刻,她还是支支吾吾地道:“岚姑娘与友人相聚,何以带上两个外人?谢谢好意,你路上小心些便是。”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恨不得立刻点头应了。她本就是为美酒而来,现在有了美酒竟喝不得…… 许牧莫名地感到心痛。 岚青萍施礼道:“捕爷莫要再推辞,钱袋中有重要物件,若不是您出手,我免不了麻烦。既然捕爷有意,便随我走罢。” 许牧脸颊微红,看来是自己拒绝的太过违心,才教对方看出,真是丢人。 杜婴不忍违了旧友的意,叹气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客气了。” 她开口答应,自然比许牧亲口答应的好。岚青萍颔首微笑,“请。” 许牧路上又说了些客套话,岚姑娘一一应承,随后便陷入沉默。杜婴闷得慌,开始和许牧说起方才之事,岚青萍始终不语。 另一头,吕季一行人也已经到了目的地。 先前乘船的商人中,有人在此岛买了一所雅居,此行十人正是前往雅居谈商会一事。路途中那主人带领小厮去置办酒菜,恰好遇见许牧擒贼那一幕。 回到雅居,他便对吕季道:“你方才真是唐突了,与我们一同乘船的姑娘可不是家中撒娇的小女儿,那是个衙门捕快。啧,我瞧她身手敏捷,武功应当不弱。” 吕季一惊,问道:“她可曾说了姓名?” “未曾,但她同行的紫衣女子唤她小牧。” 长相与许笙相似,又唤做小牧,而且,她还是个捕快…… 吕季眉头皱起,想必她便是要代阿笙嫁入吕府的许家三小姐。 可这许家三小姐为何不回江州,而是来了镜湖?莫不是来此特意寻自己? 阿笙总是说她三姐的种种不是,他听多了,心里对这三小姐也无好感。但是如今一瞧,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吕季揉揉眉心,叹道:“我若再遇见她,躲让便是了。对了周兄,我们何时谈商会立会之事?” …… 岚青萍带她二人来的地方果真不是寻常地界,而是岛心。 镜湖的岛心并非平地,而是又形成了一个小湖。湖边栽满杨柳,湖心有一小筑,小筑周围没有陆路,亦没有船只,全然独立在湖中。 从岸边到小筑,恐怕只能凭轻功飞去。岚青萍能独自来此,不出意外,当是个轻功极好的人。 停下脚步后许牧并未说话,岚青萍从怀中掏出一支竹哨,悠长的哨声响彻湖畔,很快,小筑那边就有人飞了过来。 来人面着轻纱,腰间佩有通体血红的玉笛。她落在岸边,看见许牧,眼神骤然一变。 岚青萍对遮面女子道:“这两位路上对我有恩,我带来感谢一番。” 她语气中没有商量的意味,女子看起来也并未介意,只是压低声音问道:“两位能否自己到小筑之上?” 许牧自觉可以,轻轻点了头。但杜婴是个半吊子,她脸色讪讪道:“我似乎不能。”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恼怒的,这个岚青萍究竟是何意思,请她二人喝酒还要为难她们? 女子蹙眉想了片刻,“青萍,那你在此稍等,我带这两人先行进去。” 话毕,她已抓住杜婴,脚尖轻点,身子猛然向上跃起。许牧连忙跟上她,踏地而起。 三人到了小筑,女子放下杜婴,转身又去接岚青萍。许牧看她的背影,总觉得有几分熟悉,细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是那个人。 杜婴趴在游廊的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11 木栏杆上,面有不悦,“看来主人并不欢迎我们,当真自讨苦吃,说什么报恩,现在看起来倒是我们窘迫。” “能住在这等地界的人自然不是什么热情好客的人,”许牧也随之倚上栏杆,“你觉得不好,我们早些告辞可好?” 杜婴蔫蔫地点了头,“不过我看那女子的玉笛不错,想来也是个有故事的物件。” 说起那玉笛,许牧方才也注意到了这东西。那玉笛不知是否为血玉,若真是血玉,那才是真的怪异。 血玉珍贵,本是只有西域产出,后来,有人以尸养血玉,这种血玉携带不祥之气,佩戴起来引秽不说,还会有血光之灾。一块能够雕成笛子的血玉,大许是西域的血玉,既便如此,这种东西也是不祥之物。 想着这血玉笛,许牧竟又想起风溯的血兰花之名。 骇,她想风溯做什么?! 许牧拍拍脸颊,此刻,遮面女子已经带岚青萍落在了走廊上。 没想到岚青萍竟是个不会武功的,这么一想,竹哨的作用便是唤女子出来接她。如此麻烦的拜访方式,许牧还真是想不明白。 若说小筑建于湖心是为了防止外人造访,世间会武之人甚多,真想到达这里,又有何难? 许牧想着这些事,连主人进屋都不知。杜婴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忙跟了进去。 进了屋子,女子摘下了面纱,随即转身去唤人备酒菜,她自己也出了屋子。不一会儿,一个脸上带疤的婢女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两大坛酒,脸上不见丝毫吃力。 没想到这里的婢女也是不寻常的,力气如此了得。许牧心里赞叹,待得婢女拍开泥封、揭开酒布,她心中惊赞已经无以言表。 世间美酒她也有幸虽师父品过二三,可如此好酒,她确是未曾见过! 酒坛一开,浓烈的香气便席卷而出。浓香扑鼻,却不觉艳,只觉得恰到好处。等初时的香气散了,幽幽芳香溢出,再次勾起人味蕾的欲=。=望。 许牧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艳,连连赞叹道:“好酒!好酒!” 又一婢女走进屋中,在桌上放了四只莹白的玉杯。此婢女脸上无疤,小臂却有一片烧伤的痕迹。 许牧还来不及赞叹玉杯,就见脸上有疤的婢女倒出了坛中酒。乳白的酒液落入了莹白的玉杯,瞧着颜色更加纯正,隐隐有杯酒合一之感。 她实在忍不住,等婢女倒完一杯,立刻伸手端起酒杯,将酒放在鼻下轻嗅。 方才酒在坛中,她只能闻出酒中的磅礴大气,现在酒在杯中,她隐约间似乎闻到了悠然花香。她闭上眼晴轻押一口,不过一瞬,她就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酒杯。 酒入口后她瞬时以为自己置入荷花池中,身边尽是荷花。没想到睁开眼睛,她还是坐在人家的屋里。 岚青萍见此并不说话,只是笑了笑。杜婴闻着酒香也有些忍耐不住,正要伸手去拿,那女主人大概是忙完了,此时走进了小屋。 “此酒名为千层莲花,小捕快,看起来你对这酒很是中意啊。” 许牧一听这个声音,酒杯险些摔在了桌上。她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门口,站在那里的,正是风溯。 ☆、第9章 做庄 风溯早就料到许牧会惊愕一番,于是并不说话,走到红木雕桌前,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许牧震惊归震惊,可见风溯未细品此酒,便知其中另有乾坤,当下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入。 她喝第一口时,发现了酒中的莲花香与酒的甘醇。等她喝了第二口,才发现自己先前所品出的仅是冰山一角。 酒气缭绕于室内,连未饮酒的杜婴都有些飘飘然,禁不住伸手端酒来喝。她平日里不善喝酒,也不喜喝酒,这下子倒好,她喝酒还喝出了迫不及待。 杜婴不懂品酒,一杯下肚,也知这酒乃是人间极品。旁边的岚青萍笑了笑,端起自己那杯,亦是全杯入口。 许牧待得口中清香稍有散去,才对着风溯问道:“你怎么在这?” “你这话说的有趣,这小筑都是我的,我为何不在这?”说话间,风溯坐在了许牧旁边。 “你……”许牧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你明明是江湖各处四海为家……” 岚青萍颇有深意地看向风溯,道:“四海为家对你来说,确实不错。” 杜婴被绕的晕了,不常喝酒的她微有醺意,迷茫问道:“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的都听不懂。” 倒酒的婢女为四人满上酒,福身退下。许牧脑子几乎转不过来弯,一个劲儿地想,风溯怎会让她来自己的居所。 要知道,无论她武功如何,她都是给朝廷办事的人!风溯怎么就堂而皇之地容她入室? 风溯之前离开是去换了衣服,同时摘了血玉笛,现在的她穿着初见的那身天蓝纱裙。许牧看着她完全披散的长发,手中玉杯不稳,漾出几滴玉液,“你便是那位接我们进来的女子?” “不错。”风溯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端酒敬道:“多谢许捕快帮青萍寻了钱袋,既然今日是我做庄,那就先干为敬。” 言罢,她抬手饮尽,她左手边的岚青萍也对着许牧一敬,仰首饮下整杯酒。 许牧傻眼了,她怎么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会和风溯同桌饮酒。既然那位遮面女子就是风溯,那她为何故意隐瞒自己,等进了屋,喝了她的酒,她才现正身? 杜婴看不清楚现在是何形势,但酒实在好喝,她一个人默默喝了三杯,头开始有些昏沉。 做庄的那位见许牧不言语,轻声笑道:“来人,拿来三个酒碗。” 很快,手臂受伤的婢女端碗过来,许牧瞧那酒碗上雕的精致鱼纹,不禁咂舌,这个风溯不是说劫富济贫吗?难不成是劫富济了自己? 风溯拿过另一坛酒,开封后道:“这酒性烈,你那朋友喝不得,你来尝尝。” 说着,她竟亲自替许牧倒了酒,当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我这里别的没有,酒倒是有不少,今后许捕快也可来我这里饮饮佳酿。” 许牧闻着室内酒香,发觉这两股酒香似是在斗。千层莲花之气显然略逊一筹,但胜在其细腻,又无孔不入。新开的这坛则是气势极为霸道,又不失冷冽,每一步都未退让,几乎是步步紧逼。 两股香气斗得难舍难分,到最后,竟然融合成一股新的芳香,烈中融了些雅致。 许牧觉得风溯不是个会在酒中下毒的人,稍许犹豫,便端起了酒碗,先是轻抿,而后大口喝下了整碗。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12 烈酒当得速喝,细品反而失了烈性。 “此酒名为龙口琥珀,世间惟有三坛。”风溯道,“传说,喝了这酒便能指挥千军万马,战中无往不胜。” 许牧一笑,“我连你都捉不得,何谈千军万马?” 杜婴迷蒙着眼睛,奇怪问道:“你捉她作甚?” 风溯为自己也倒了一碗,许牧不知如何解释,想着说些什么岔开这茬,杜婴迷迷糊糊地竟倒在了酒桌上。 许牧忙放下酒杯看她,风溯道:“喝醉了而已,你可以扶她去隔壁的屋子休息。” 待得许牧扶她出去,岚青萍才低声问道:“她不信任你,但你对她似乎并无戒备。” “你明知她是捕快,还带她来找我,我倒不明白你的意思了。”风溯喝下一口酒,叹道。 岚青萍道:“你不必装傻。我看她是你所言的女子,猜你应当是想见到她。后来我见她上了湖心岛,便安排了人引她注意。果真如你所说,她是个路见不平的主。” 风溯一笑,“你倒是演的一出好戏。” “多谢夸奖。” 两人不知打着什么哑谜,许牧安顿完杜婴后回来,只见桌上摆满了精致菜肴。 传说中的仙女下凡、仙肴美酒,竟然都是真实存在的——风溯貌美,准备的酒无一不是极品,准备的菜竟也这般可口。 居室中央置有一张古琴,三人气氛略有尴尬,风溯喝下一杯千层莲花,起身坐到古琴前,玉手放在了琴弦之上。 许牧本以为这只是双杀人的手,却不知这双手还可抚出如此缠绵的琴声。 一曲作罢,风溯回到桌前,眼睛看向许牧,“我奏得如何?” “风女侠,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哪门子药?你隐瞒身份带我进来,又以好酒好菜好琴相予,是想让我再欠你个人情?” 她酒喝的多了,话也就敢说了。风溯看她的脸颊泛红,又看她眼眸泛着盈盈水光,心里莫名一跳。 稳住心神后,风溯道:“我只是代友人谢你,你不必多想。”末了她又补充一句,“现在你是我的客人,暂时放下你我身份,单纯喝个酒,可好?” 她最后两个字问的有几分轻佻,许牧没来由地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那就……喝、喝罢!” 第二日许牧醒来时,一面感叹自己喝到了美酒,一面恼怒自己没出息,区区两坛酒便被迷惑了。 她堂堂衙门捕快!竟然和朝廷通缉犯一起喝了酒! 许牧扶着床坐起来,屋内燃香,清雅恬淡。宿醉之后头脑有些发懵,她将将坐在那里,想着昨日种种。 昨日她是喝的多了,脑子不够用。现下里想想,前两次见的风溯同这次所见可谓是差别极大。 第一次她是嚣张,第二次她是戏弄自己,而这第三次……似乎对自己有结交之意? 她想的头疼,晕乎乎地俯身穿鞋,刚穿到一半,便听到杜婴敲门道:“小牧你还好吗?醒了没有?” ☆、第10章 交易 许牧喊着“醒了”,忙把鞋穿好,跑去开门。 门外,杜婴换了身衣服,她喜滋滋地绕了个圈,“小牧你看我这衣服如何?没想到这小筑女主人的衣服都是宫纱贡品,这在江州是万万买不到的。” 许牧心里道,这贡品说不定也是她劫富来的,嘴上却是说:“你穿这裙的确好看的紧,她将它赠与你了?” “她便真是送了,我又哪敢收。”杜婴又转了个圈,看着裙摆飞扬,美美地笑道:“自然是我花钱买下来的!” 杜婴家中富有,许牧是知道的。女孩子爱美,能有如此华贵的衣服亦是一件乐事,许牧也说不出什么,复又夸了她几句。 说话间,两个婢女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是昨日面上留疤的,她的手中还拿着擦拭的软布。 许牧前世今生活了三十余年,却不曾被人这般伺候过。她想要接过铜盆,婢女却行礼道:“请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两个婢女把她置于桌前,伺候她洗了脸,又为她梳了发。许牧不自在的很,旁边的杜婴倒是看得习惯,坐在旁边打量屋子。 一刻后,两位婢女已经将许牧打扮好了。她向来是简单以带束发,现在梳成堕马髻,又施以淡妆,连杜婴都忍不住眼睛一亮。 “小牧,你这打扮美的都不似你了。” 许牧听到这话,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这哪是夸人?但瞧杜婴亮晶晶的眸子,她又觉得对方大概真的是在夸她。 她起身谢了两个婢女,忽然想起什么,拉住那有疤的婢女问道:“抱歉,你若不介意,可否告诉我,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回姑娘,奴婢儿时家里不幸起火,便成了这般模样。” 许牧想到那位手臂有疤的,又问:“昨儿个手臂烧伤的姑娘,同你是一家人?” “不,她是主子从别家救来的。” “救来的?”许牧睁大眼睛,“这里的婢女都是她救回来的?” “回姑娘,主子每次遇见烧伤的孤儿都会带回来。” 一旁听着的杜婴“呀”了一声,“那你们主子真是个好人!”许牧则是沉默,看来她又误会了风溯,先前她还猜测这是风溯虐待下人…… 两位婢女对视一眼,并不说话。 许牧还想再问问风溯的作为,一个声音忽然在她背后响起道:“你若再想问什么,何不来问本人?” 这声音,许牧不回头都知道是谁。 两个婢女行礼退下,许牧这才回过头,淡定道:“我还以为你只会杀人。” “许捕快说笑了,你是否忘记了李小壮?我并未杀他。” 杜婴又糊涂了,不知她二人在说什么。但许牧说女主人只会杀人,其中必有故事可听。 许牧握住腰间佩剑,行了一礼,“昨日谢谢风姑娘款待,我二人已经叨扰许久,便不再给你添麻烦了。告辞。” 说着,她拉过杜婴欲走,风溯的眼睛落在许牧的手上,淡淡道:“两位既然是来游玩,何不如就留宿寒舍,省的外面客栈危险。” “留在这里才真真是危险,风姑娘客气,我们这就离开。” 许牧拽着杜婴向外走,风溯一把抓住她,“许捕快可是怕我对你不利?” “你我的身份并不适合走的太近。” 风溯的手抓紧几分,“你就这般不待见我?” 许牧想说“是”,但又觉得有些许违心。她昨天同风溯喝酒,不也是喝的极为畅快吗?更何况,风溯向来是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13 一派侠义作为,她也曾帮过自己。 可师父不让她接近此女,她不能违背师父。 她不说话,风溯手上力气更大,“许捕快心善,看不得我打打杀杀。你若是留在这里七日,我可保证自己三个月不犯命案。” 没等许牧说话,杜婴已经傻了,“你……你是风溯?” 方才听小牧道“风姑娘”和“杀人”,她已经觉得不对,这又听到“命案”二字,她哪还能忍得住? 许牧不想自己好友知道这些事,想要否定,那边风溯却道:“是。” 许牧:“……” 她回答的这般斩钉截铁,许牧下意识地将杜婴拉到自己身后,以防有诈。 风溯扫了一眼杜婴,“你可怕我?” “不怕!”杜婴从许牧身后钻了出,“风女侠你是否缺个徒弟?你看我有没有机会?” 许牧:“……”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这好友是个侠士迷呢?上一世杜婴不幸惨死,这一世她学着自己追求自由,倒也成了半个江湖人士。常人见到风溯自然是怕,她杜婴哪会怕? 风溯道:“徒弟谈不上,却是可以为你指点一二。” 来小筑时,杜婴老大不情愿,但许牧想喝美酒,她便跟着来了。现在离开小筑,杜婴恨不得常住在这里,许牧却想早些离开……真是世事无常。 杜婴眼巴巴地瞧着许牧,许捕快脸色再三变化,最后一字一顿地道:“那就麻烦风姑娘了。” 风溯这才露出些笑意,松开许牧的胳膊,“我叫人准备。” 言罢,她转身离开,留得许杜二人在屋中。 两人各藏心事,许牧心中难以接受自己同杀人凶手同吃同住,杜婴则是欣喜自己阴差阳错地和风女侠有了交情。 这是不是说明,她杜婴已经彻底踏入江湖了? 她高兴地打算着将来,等稍稍冷静后才反应过来,风溯名声虽好,却是个杀人的。许牧是衙门捕快,怎能…… 杜婴的兴奋骤减,牵过许牧的手,羞愧道:“小牧,我一时激动,忘了你的身份。你可怪我?” “你既先前陪了我,我怎能不从你心意。”其实许牧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反感留下,但这话说不得,只能心中想想。 过了会儿,几个婢女送来了精致的早饭,两人吃罢,去走廊散步。 此时,阁楼中风溯正与岚青萍饮茶。风溯难得亲自泡茶,动作如溪涧流水,茶道如人,瞧着便有清冽之感。 岚青萍接过茶杯,闻后品上一口,道:“你往日泡茶总是隐含暴戾之气,此杯茶中却带着平和。” 风溯不语,动作间长发滑落额前,她抬手将头发拨弄回耳后,青萍又道:“你怎小气到这般田地?没了兰花木簪,你今后便这般披头散发了?” “我在等。”她说完这三个字,自己先笑了,略有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发觉近日来自己变了许多,还有些不适应。” 岚青萍道:“我看你这样,倒比以前强。” 两人静静喝了一杯茶,风溯忽然道:“原以为我与她已经无缘,不想我与她既有缘又有分。此次我真是要谢谢你,帮我调查又帮我带她过来,改日我定要好好谢你一番。” 岚青萍嗔道:“你我之间客气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喝茶。 岚青萍状似专心品茶,心里却想着事。她与风溯同龄,七岁相识一见如故,如今认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见风溯这般在意一个人。 说起来,风溯九岁那年第一次见许牧,至今也有一十三年。虽说偶尔心里也惦记过这个小姑娘,但从不打听她的消息,甚至连她名字都不知晓。直到后来发生了标县的案子,两人才又有了交集。 其实风溯本人对这小捕快没有多大兴趣,反而是岚青萍听了许牧之事,觉得这人有趣,着人调查了她,却不想查出了些极为重要的事情。 由此,风溯对小捕快上了心,却不敢见她。说来有趣,杀人不眨眼的风女侠还有这么一天,岚青萍每每思及至此,都要笑她一次。 岚青萍将茶杯放下,看了眼身旁挚友。 虽说风溯不敢主动找许牧,可既然许牧送上了门,她也没客气,连番示好,弄的小捕快神色惶然。想到一向小气的挚友竟拿出藏了数年的好酒出来讨好一人,岚青萍忍不住又笑了,可笑容中似是带了些许凄凉。 风溯知道她在笑什么,无奈道:“你已笑了我两天,怎么,还没笑够?” “将来你若真的和她有了些什么,恐怕我笑得时间要更久。” “罢了,你笑你的。对了,我好不容易留下了人,既然她喜欢喝酒,我再拿出……”她还未说出酒名,那边岚青萍已道:“细雨吟?” “不错,想必那杜姓女子喝了这酒很快便能睡去,我还可与小捕快单独相处……”她说到这就不说了,只是笑。 岚青萍略有嫌弃之意,“我真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面,当真丢人。” “你又是嫌我丢人又是嫌我小气,再这般下去,朋友没得做了!”风溯笑道。 “你连支簪子都舍不得买,还不算小气?” 两人又笑了一番,风溯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须得去准备今日的酒菜了。另外,今晚饭桌上,你帮我试探一二句,多谢。” “乐意至极。” 风溯出了阁楼,岚青萍端起茶壶,又为自己倒了杯茶。等茶入了口,她才发现这茶早就凉了。 半晌,她从怀中掏出一支玲珑珠玉簪,轻轻摩挲了几下玉中镶嵌的珍珠,又将珠玉簪放回怀中。 她顺着阁楼小窗向下望去,恰好瞧见许牧同杜婴走过。 风溯说自己在等,她何尝不是在等? 只是这等待太长,似是遥遥无期,她恐怕等不起。 岚青萍最后看了眼许牧笑靥如花的模样,抿唇合上了窗子,也走出阁楼。 她行至游廊,木栏上倚着的许牧顿时停下话头,转而看向了这位岚姑娘。 杜婴对风溯大感兴趣,一整天都在说这关于风溯的种种听闻。现在她二人说到的,是有关风溯与神秘男子幽会的秘事。 杜婴背对着岚青萍,势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许牧忙拉扯她回头看,她才乖乖闭上嘴巴。 岚青萍轻移莲步,款款而来,对二人道:“两位,天色不早,溯溯已经为二位贵客准备了酒菜。两位可要与我同行?” 溯溯……许牧听这称呼禁不住笑了出来,名字是好名字,只是配风溯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14 有些奇怪。 许牧努力敛去笑容,正色道:“劳烦岚姑娘了。” “你不必如此客气,若是不介意,可叫我青萍。”她说着,袅袅婷婷地向前走去,许杜二人互看一眼,跟了上去。 到了正厅,风溯果然备好了酒菜。许牧进厅后便盯上了桌前的酒坛,坛口泥封已开,虽然蒙了布,厅中还是缭绕了阵阵酒香。 这酒的香气与昨日所喝还有些不同,初闻辛辣,再闻又变得清香寥寥,若有若无。她走近那酒坛子,疑惑道:“奇了怪了,这酒究竟烈不烈,我竟然闻不出来。” 风溯从屏风后走出,内着翠蓝细褶裙,肩绕白纱披帛,袅袅身姿真如仙人。她拂开身前长发,将酒坛上的红布揭开,不作声地倒了一杯,递予许牧。 许牧发觉自己进了个奇怪的境地——无论她与风溯怎样,她都拒绝不了风溯所藏的美酒。 她一面暗骂自己没有出息,一面接过酒杯。浅酌一口后,她毫不吝啬地夸奖道:“风女侠的藏酒果然不一般,样样都这般好喝!” “这是江州产的酒,十年一坛,名为细雨吟。酒同蒙蒙细雨,喝的越多,越有感触。” 听闻这又是坛难得一见的好酒,许牧面上带了犹豫,“你我并不相熟,却以这等极品相待,我喝后心里有愧。” “这七日你只当我为酒友,莫要思虑江湖之事。”风溯放下酒坛,道:“杜姑娘也不用客气,菜已齐全,尽可坐下用膳。” 四人落座,许牧既不想挨着风溯,又不想和她面对面相坐,纠结了好一会儿,才按着昨天坐的位置坐了下去。 好菜好酒,再加上杜婴对风溯颇为崇敬,四人喝得也算热闹。许牧偶尔在杜婴说话后接上一句,其余时间都是喝酒吃菜。岚青萍打量她片刻,在上一话题结束后,忽然将话头引向了她:“许捕快似乎是江州人,不知为何要来到标县呢?” ☆、第11章 殊途 许牧夹菜的筷子一顿,随后收回筷子,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风溯,“我办了桩案子,县令大人给了我半月时间休整,闲来无事就来了镜湖。” “看来这就是缘分,前有因,”风溯笑着看向许牧,意有所指地道:“后有果。” 是了,若不是风溯犯下命案,也轮不到她办案,更由不得她休整。 许牧抿了口酒,道:“风女侠说的有理。” 岚青萍看了眼二人,淡淡道:“许捕快和溯溯看来是旧相识,不如讲讲你二人是如何结识的?” 杜婴的眼睛亮了,“这个好!小牧,你既认识这等人物,先前都不和我说,真是小气。” “我……”许牧觉得她和许牧的初识实在说不得,说她被淋了一身血水?还是说她在井里捡了个人头? 风溯暗暗看着她的表情,不动声色地喝着酒。许牧憋了半天,才道:“不如由风女侠先说。” “许捕快叫的好生客气,”风溯笑了,“只是我眼下并不想说。” 岚青萍本就是为了打探许牧,看她是否记得儿时与风溯的相识。现在两人都已看出她不曾记得,便见好地打住了这个话头:“两位身份毕竟有碍,看来是我唐突了。许捕快,失礼了。” 杜婴怏怏地喝了口酒,“真是无趣。” 风溯扫了一眼低头的许牧,举起酒杯,“近日我们四人能够同桌共饮,也是有缘。两位贵客,我再敬你们一杯。” 她这么热情,许牧当真不知这位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四个人喝了个痛快,杜婴喝到中途就醉了,被送回了房间。岚青萍见时机差不多,也找了个机会离开,诺大的正厅,顷刻间只剩下了风、许二人。 许牧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风女侠所留的匕首还在我这里,稍后我……我便将它还给你。” “不急,”风溯纤细白嫩的胳膊支在了桌子上,玉手撑住下巴,道:“说起来,你怎知那是我的匕首?” “曾有幸见过你丢失的长剑,见识过上面的风字。”许牧想着此事并非秘密,便道了出来。 风溯想了想,“我两年前确实丢了束天剑……啧,原来那时你便关注了我。” 她的语气中似是有几分戏弄的意思,许牧莫名地开始紧张,忙解释道:“不,那时是师父想让我多了解些江湖之事,免得出去给她丢人。” 终于谈到了风溯想谈的话题,她放下手臂,身子向前微探,“那……你师父是如何说我的?” 许牧一五一十地同她说了,她听罢叹口气——看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气氛尴尬起来,风溯坐正身子,拢了拢头发,道:“话说回来,你拿走我木簪后,我已有四、五日未曾束发。” “为何?”许牧奇怪道,“我见你这里簪子不少,晨间那两位婢女都戴着不错的簪子。” 风溯又是叹气,这姑娘怎就听不出她的话外之音? 对于许牧这种不解风情之人,风溯只得直说道:“那些簪子同我的兰花木簪自是不同,不知许捕快会不会雕木簪,再还我一支?” 真是奇了怪了,许牧惊诧,按理来说,风溯应当是说让她再买一支,怎会问她会不会雕木簪? 难不成,这位知道自己会些雕刻? 许牧儿时没人陪伴,和家里兄弟姊妹打交道也是被欺凌。一个人久了,她闲的无事,便央杜婴为她带来些木头和雕刀,学起了木雕。 这些过往她自己很少提起,那风溯又是如何知晓的? 想了一番,许牧不想骗她,只好道:“确是会上一些,只是手艺实在见不得人……” “无妨,那你便雕上一支给我,麻烦许捕快了。” 许牧:“……”她哪句话说要答应她了?! 她还不知风溯也是个这般无赖的人,睁大了眼睛愤愤地看她。许牧喝了酒的脸白中透着红,很是娇艳,再配上这副娇嗔不满的样子,惹得风溯也红了脸。 风女侠为了自己不做出什么惊人举动,匆忙起了身,“你早些休息,今日喝便到这里吧……”话音未落,一名婢女疾步进了正厅,俯身道:“主子,岛中出了事。” 她说完这句,微微抬头瞥了眼许牧,风溯理了理臂上披帛,“继续说。” 婢女收回视线,道:“昨日岛上来了一批商人,其中一人昨晚失踪,名为周敬容。刚刚有人在岛边草丛中发现了周敬容的玉佩,料想是他昨晚跌入了湖中,溺死了。” 风溯鲜少在镜湖居住,并不知这伙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15 商人为何上岛。但她在江州曾听过周敬容大名,其人乃是江州首富,手中商路四通八达,颇有些本事。 此人生意场上很是吃得开,但据说口碑并不好,龌=。=鹾的勾当也做过不少。 风溯想着毕竟是岛上之事,便道:“那我去看看。你去取我那套夜间的行头,不要张扬,免得青萍知道又要担心。” 婢女应诺后退下,许牧起身站到她身边道:“既是命案,那也带上我,好歹我也是个捕快。” 风溯侧身瞧了她片刻,面上带有笑意,“好。” 许牧回屋取剑,同时换上包裹里一套轻便的深色衣物。待她出来,风溯已经换好了夜行衣。 风溯手中拿着两个面巾,丢给许牧一个,“戴上,别暴露了身份。” 她风溯倒不怕什么,她只是怕有人见了许牧同自己在一起,传出什么传闻。 许牧身份是捕快,与自己的身份毕竟是殊途。 风溯沉默地戴上面巾,转身踏地冲出走廊,许牧紧随其后。 到了案发之处,两人趁天黑躲在了树林边缘,看见一群人在湖边站着,为首的人拿着玉佩,言辞激烈:“我兄长不可能自尽!他来此岛的目的各位都知晓,他怎么可能自己投湖!定然是有奸人所害!” 看样子,这位就是周敬容的弟弟,天色太暗,许牧看不清各人相貌,只能听声音辨认——这人似乎不是昨日乘船中的某位。 “周敬仁,我们并非说他自尽。昨晚他喝了那么多酒,谁知他是不是失足掉了下去?” 这声音她倒熟悉,是吕季。 周敬仁一听这话,立刻怒叫道:“吕季!定是你害我兄长!昨日他酒宴间取笑了你,你是怀恨在心!” 吕季不气反笑,“区区几句戏言就值得我杀人?” 旁边有一人道:“可我昨日还听到你饭后和他在厢房大吵,说是周兄抢了吕兄的财路……” 周敬仁抓住这点,情绪激动地抓住了吕季的衣襟道:“怪不得!吕季!你真是狠毒,只因为我兄长欲和你做同等生意,你竟下此狠手!” 暗处的许牧听得糊涂了,在她印象中,吕季向来是清清白白的,他怎么会犯了命案? ☆、第12章 阿溯 可还没由她想清楚,那边一群人已经推搡起来。周敬仁抓着吕季,口口声声地说要抓他见官,吕季自是不肯,一来二去两人就打起来了。 吕季那个小白脸,许牧是知道的。他哪能打得过人高马大的周敬仁? 其他人见事情要闹大,纷纷上前拉劝二人,让他们明日等官府来人再做定论。周敬仁面露狰狞地吼道:“我现在就要带他去官府!” 旁人劝吕季随他走,说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但他始终不肯。他既然没有杀人,便不会主动去什么官府,万一真惹上了官司,他吃不起。 在场的十人,除了周敬仁,都是欲结成同一商会的商人。利益为上,谁都不敢得罪其中一方。 吕季做的是当铺生意,手中当真有些好货,而周敬仁又是江州首富的弟弟,在镜湖做的生意都称得上红火。 此事众人难办,最后,芩州的商人做了个和事佬:他花高价请了船家,派出周家两名小厮,叫他们上岸后直接跑去报官。 周敬仁怕有人破坏现场,要求所有人必须留在这里。许牧对吕季之事虽有好奇,但也不想缩在林子里等上一夜。再加上她酒劲有些上来,头脑不太清楚,便拽了风溯先行回去。 回了小筑,许牧摘下面巾,心里仍存疑惑。吕季做事一向小心,就算是真杀了人——比如她,相信他之后也能做成没有破绽的自杀。 不过,依她对他的了解,这人现在还没动那些歪心思,凶手不应是他。 可那又如何,她巴不得他现在就遭报应…… 许牧迷迷糊糊地想着事,没有注意窗外有人站着。那人站了许久,实在忍不住了,才轻咳两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跑到木窗前,轻轻推开窗子,看见了换回常服的风溯。 “夜深了,你怎么不回去睡觉?” 许牧微有些头晕,说的话也是软糯糯的,风溯听了一笑,“我带些东西给你。”说罢,她拿出了袖中的一只木盒,递给许牧。 接过木盒,许牧掂了掂,里面传来清脆的撞击声。她打开木盒,看见了一块紫檀木,以及三把雕刀。 “我不知你习惯用什么样式的刀,便派人买了三种。你瞧着哪个用的顺手,就用哪个吧。”风溯说完,才发现自己这句话说的格外唠叨。 许牧盖上木盒,道:“风女侠出手实在大方,区区木簪便用上了难得一见的檀木。” 风溯淡笑道:“小捕快,我们这般称呼实在是客套,不如我们换个称呼?” 她话刚说完,许牧的后背就一阵发凉。白日里岚青萍唤她“溯溯”的样子已经是渗人,若唤此名字的人是她许牧…… 那场面……怎一个恐怖了得?! 她想像着风溯叫她“小牧”、她叫着“溯溯”的场景,酒意都散了几分。 “今后我便叫你全名,你可叫我阿溯。”风溯顿了一下,补充道:“我师父就是这般叫我的。” 阿……溯…… 许牧拿着盒子的手抖了抖,还是老老实实地叫了声:“好的,阿……阿溯。” 风溯这才极为满意地道:“今日这桩案子你可要插手?那吕季并非凶手,你我皆知。” 前几日岚青萍调查许牧之时,其中就提到了吕季这人。风溯知晓她并不想嫁给此人,此番吕季若是出了事,自然没了许牧的烦恼。可是许牧还是个心善的人,恐怕见不得他被冤枉。 “那又如何?我并非镜湖的捕快,就算我有心,也插不进这只手。”许牧心想,更何况,她也不知凶手究竟是谁。 “你想插,我就能助你插得进。” 许牧一愣,“此案与你无关,你为何……” 吕季有错,也是今后才做的错事,现下里他并未做错什么,她似乎不应该因此摒弃了自己心中的道义。不,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她更想知道风溯的动机。 风溯看她的神色,心下已经明了,于是道:“你不必再多说,明日凌晨,你我共赴凶案之处,我助你破案。” 言罢,她不等许牧说话,转身轻步离开。屋内的许牧放下手中盒子,站在窗前吹了好一阵的风,才关窗去睡了觉。 这个江湖中亦正亦邪的风女侠,做事还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16 = 次日寅时。 外面的天蒙蒙亮了些,许牧睡醒了,闭着眼睛,心里盘算一会儿穿什么衣服。 她这一夜梦见了不少往事,但她睡的很是踏实,好像娘亲还在,还会拉着她的手安抚她,叫她不要怕。 许牧翻了个身,然后舒舒服服地睁了眼,迷蒙间瞧见自己床边似乎坐了一个人。她复又眨眨眼睛,确认那里的确坐了一人后,整晚的舒适瞬间吓得散去,忙起身拽住被子道:“何人?!” 那人束着华丽发冠,穿着青蓝窄袖锦衣,鼻下胡须隐现,分明是一名陌生男子! 可他一开口,情况好像就不大对劲了。 “许牧,几个时辰不见,你竟认不出我了。” “……”这、这人的声音同风溯一模一样! 许牧刚睡醒的智商略低,反应了一会儿,她才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被褥道:“你怎么打扮成这般模样,天色尚早,我都没看出是你。” “你且起来收拾一下自己,稍后随我去吃些东西。”风溯从她床边站起来,走到了梳妆镜旁,“水还没凉,过来洗罢。” “……”许牧呆愣地坐在那里,瞧着铜盆中的水,只觉得人生甚是奇妙。 上一周,她同风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这眼下,她和风溯的关系似乎又成了多年的好友。 可她什么都没做,一直都是风溯一人在付出。 其实,两人身份为敌对,她并不是十分在意。对于她来说,自己就是个行走江湖的人,这些身份束缚算不得什么。真正令她介意的,是师父叫她不准接触风溯。 可这风溯对她极好,此番又相助于她,她还真有些与其结交之意。 许牧纠结着穿上衣服,洗了脸,正欲束发,身后风溯突然道:“你坐下,我为你梳。”说话间,她已经拿起了梳子,显然由不得许牧拒绝。 许牧:“……”她可以说不吗?! 许捕快想着自己有求于人,最后,还是听话地乖乖坐了下去,任由风溯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头发间,酥酥麻麻的,又舒服又难受。 真是奇怪,昨日婢女为她梳头,她可没有这些感觉。莫不是因为……因为风溯长得比她们好看? 说实话,风溯的手艺不赖,同样梳的堕马髻,她梳出的感觉就比昨日那两位好上许多。 许牧在镜前又看了看自己,方才与风溯去正厅用膳。岚青萍与杜婴还未起,风溯交代婢女照顾她二位,这才带着许牧离开。 此时天已经大亮,赶路途中总归无事,许牧不经意地开了话茬问道:“说起来,你在我床边坐了多久?” 风溯腰间的玉佩叮咚作响,她的声音也极为好听:“你闹了会儿梦魇,那之后,我一直都陪着你。” ☆、第13章 遗物 许牧顿时惊呆,脚都忘了抬,“你陪了我整夜?!” “我换好男装后照常巡视小筑,恰好遇见罢了。”风溯说的云淡风轻,可这话听在许牧耳朵里就不轻巧了。 怪不得她这一觉睡得如此香甜,原是身边一直有人伴着…… 她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好,风溯浅笑道:“不必在意,我杀人无数,晚上少能睡得安稳,陪了你也算一桩好事。” 原来,这杀人不眨眼的江湖女侠,也是会怕的。 许牧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索性跟在风溯后面安安静静地走。踏着沾染晨露的草地,两人不急不缓地走到了昨日案发之地。 那些人还站在那里等着,周敬仁拿着玉佩,无声地流着泪。他与大哥关系极好,当年大哥几次三番地救他于生意场,如今他却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枉死,而那凶手还逍遥自在着。 他恶狠狠地盯住吕季,手中玉佩攥地越发紧。这玉佩是他大哥的心爱之物,想必是被吕季杀死时挣脱掉在了地上。 他抹了把泪,紧紧抿着嘴唇,心里暗道要为大哥报仇。 许牧和风溯来得有些早,衙门的人还没来。两人装作来此游玩的模样,走着走着,见到这边有人聚堆,便好奇地走了过来。 “兄台,你们大清早儿的,在这做甚么呢?”风溯一派潇洒公子哥的模样,上前搭讪道。 许牧先前还在担心她的声音,没想到这人一开口,竟是纯正浑厚的男音,丝毫听不出破绽。这门功夫是江湖上音宏帮的主打功夫,帮众习了变音之法后出门招摇撞骗,因此,音宏帮的声誉不算好。 没想到,风溯还会学习这等功夫,再看她易容的技术,大概也是学过一番的。 有人答了她的问题,许牧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其余人大多见过许牧,尤其是吕季,他禁不住惊诧道:“你怎么在这?” 风溯“咦”了一声,转头问许牧:“牧姑娘,你认识他们?” 牧姑娘…… 许牧听了她的声音,再听这称呼,总觉得脸上多了几分羞意,“只是一同乘过船,算不得认识。” 吕季想说什么,那边周敬仁忽而扑了上来,拉扯起了许牧,“姑娘!我知晓你是捕快,你可要帮帮我!那吕季小贼杀我兄长拒不承认,现在证据确凿,你要为我兄长讨回公道啊!” 此时天已经大亮,许牧仔细打量着周敬仁,觉得他脸上的悲痛不似装出来的。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我同……同公子出来游玩,并非查案,还是等官府的人来罢。” 这也是风溯在路上告诉她的,无论两人要说什么、做什么,都要等官府来了再有所行动。 周敬仁指着吕季叫道:“证据已经摆在眼前,捕爷,这案子若是由你来查,你如何查?” “你说证据确凿,眼下除了我与周兄吵过一架,你又有什么证据?”吕季问的云淡风轻,好似事情没有发生在他的身上。许牧瞥了他一眼,上一世,他也是这般,一派轻松地在生意场中打拼。有人叫他“吕泥鳅”,滑不溜秋的,抓不住不说,还弄得双手沾了黏液。 许牧真想现在拉着风溯回去,然后教镜湖的衙门好好冤枉他一番。听闻镜湖这儿的衙门是出了名的乱,捕快打压百姓,县令大人不仅不管,还带头收钱办事。 如果这次她不管,周敬仁那边钱交的够了,说不定,吕季就这么完了。 他完了,杀死自己的许笙又会怎样呢? 她这边想着自己的事,那边的周敬仁被噎住,迟迟不说话,最后狠狠道:“这里惟有你有杀人动机!你不必多解释,到了衙门自然真相大白!” 湖畔一直沉默的刘商人接茬道:“敬仁,你一夜未得休息,稍后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17 去了衙门免不了一番审问调查,你要不要先休息片刻?” 周敬仁苦着脸摇头道:“我兄长死在这里,我怎么睡得着?我现在只想血刃仇人。” 刘商人听罢叹了口气,转过头继续看着湖面,不再说话。 风溯眯了眯眼睛,看着周敬仁手中的玉佩,忽然问道:“这是你兄长的遗物?” “是,”他颔首道:“我兄长最爱这块玉佩,想来这块玉佩也是有灵性的,不忍心让我兄长消失的不明不白,便让它来告诉我……”说着,他悲从中来,又哭了出来。 “这玉佩可否让我看上一眼?”风溯问完,又补充道:“牧姑娘是我红颜,又是捕快,她与你们有过一面之缘,我自然不会对你们不利。” 周敬仁用袖口拭了泪,递过玉佩。风溯接来瞧了瞧,又放在鼻下闻了闻,眉头一蹙,脸色登时大变。 “怎么了?”许牧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口,小声问道。 风溯脸色恢复正常,递回玉佩,手不自觉地在衣服上轻抹几下,“无事,我只是难得见到这么好的玉。” 她这鬼话也就周敬仁能信,许牧皱了皱鼻子,这家伙明明是活在珍宝堆里,连她喝酒玉杯都是珍稀冷玉,怎会为一块普通玉佩变脸色呢? 风许二人又安慰了周敬仁一番,风溯一副对此事极为好奇的样子,硬是要留在这里看热闹,其他人也说不得什么,任由她们去了。许牧和她要坐在草地上,她还从怀中掏出个锦帕,让许牧垫着。 吕季几次看过来,面色不善。许牧老老实实地坐在锦帕上,脑内灵光一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周敬仁是如何知道她是捕快的?! 她习惯被人称作捕爷,刚开始也没留意,现在想想,似乎哪里就不大对劲。在场的商人们看她都是一副奇怪的样子,包括吕季,而且他看自己的眼神格外古怪。 难不成……他知道什么了?! 如果他已经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她断断不会继续帮他!许牧打定了主意,决定试探试探吕季。 她随便扯了两句话和他搭上了岔,随后有意无意地问了他几个关于江州的问题,他回答的中规中矩。她想到那日周敬容曾说过他要娶亲,便又道:“听说吕公子即将娶亲,想来也不会做杀人这种勾当。” 吕季想要展开扇子,这才想起来扇子在昨晚和周敬仁撕扯的时候坏了。他只好把手搭在膝上,道:“多谢姑娘肯信我,我未婚妻子人在江州,我只希望她听不到这件事,免得她担心。” ☆、第14章 捕头 许牧暗地里舒了口气,上一世就是这样,人人都知道吕家和许家有亲事,却不知他要娶的是许家的谁。等迎亲入门那天,人们才知道,与吕季成亲的,不是颇受宠爱的许笙,而是不受待见的许牧。 如今这般听来,吕季还不知自己是谁。 她又随意扯了几句,转而和风溯聊了起来。两人聊得皆是镜湖的美景美食,也不会暴露什么。 就这么等了近一个时辰,湖面上才出现了官府的船。他们负责镜湖大小案件,自然也要负责湖心岛的事件,故此,衙门有专门上岛的官船。 风溯拍拍许牧,两人一起站了起来。这些商人虽不知她二人留在这里能做什么,但看她们气质不凡,始终无人开口劝走她们。 周敬仁则是觉得许牧身为捕快,多少能帮上自己些事情。 官府的船靠了岸,几个捕快跳下船,神色很不好看——多半是因为没睡足。其中一人扯着嗓子道:“吕季是哪个?!快点!跟老子上船!” 许牧见过的捕快亦有嚣张跋扈之徒,但她心底里,还是不能接受这等人。她想上前说什么,风溯一把拉住她,低声道:“先不要说话,注意那个男人……咳,待会看你够不够机灵。” 许牧向后退了一步,看向了先前劝周敬仁休息的男人。 那边周敬仁上前拉住说话的捕快道:“金捕头!小人的哥哥被人杀死后扔进了湖里,这件事恳请衙门一定要认真查……小的定将感激不尽!” 周敬仁是岛上出了名的富有商人,金捕头见到他,态度好了几分,“这也得看你要怎么感激我们。” “定是大人想要的感激!” 他们二人说的如此直白,在场的都听得出什么意思。吕季气得脸色发青,忍不住上前打断道:“金捕头,小人吕季只想……” 话未说完,金捕头大手一挥,冲后面的捕快道:“你们站在那里,以为自己是木头吗?快点!把他拷回衙门!” 风溯瞥了眼被铐住的吕季,淡淡道:“金捕头什么都没问,怎么就要带回这位公子?” 金捕头怒吼道:“你是哪里来的小子!少他奶奶的管闲事!” 他这么说着,在场的人却都开始怀疑地看向了他,不论怎么说,这结论下的都是太过草率了。金捕头见此场景,骂骂咧咧地从怀中掏出一张拘票,“这是拘票,看到没有?再有人啰嗦,我把他一起抓去衙门!” 此言一出,没有人再敢有异议。几个捕快拉着吕季上船,风溯拉着许牧走了两步,随后单臂搭在她肩膀上,蹙眉问道:“牧姑娘,你有没有闻到,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许牧不知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能附和道:“好像……有那么点?” 风溯单手成拳,敲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掌上,“这就对了,我闻到了毒气之味,还以为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她说的不经意,旁边的人却在意起来,也跟着闻了起来。 金捕头回头看着她,问道:“你说什么毒气?” 风溯立刻站正了身子,鞠了一躬,“大人,我并不清楚,但我这朋友清楚。”说着,她把许牧推了出去,同时低声道:“玉佩上的味道似乎有问题。” ☆、第15章 仁义 许牧晕乎乎地跟着说:“那块玉佩有问题!” 金捕头一挑眉,掐着腰看向周敬仁,对方忙递出了玉佩。许牧硬着头皮接过来,心里暗道风溯为人奇怪。 她若想帮自己,大可以把事情说明白,可她偏偏没有。许牧琢磨着,这位大概是有几分考验自己的意思。 这么想着,许牧也上来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将玉佩放在鼻下轻嗅后,渐渐闻到了一丝含毒的味道。 毒气极淡,如若不是师父大人带她见识过世间各类名毒,她估计也闻不出来。许牧再打量了一下风溯方才叫她关注的人,心中瞬间明了。 她像个神棍似的笑道:“金捕头,这玉佩有问题,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18 这里还有一个人,也有问题。” 风流倜傥的风溯在一旁只是笑——看来小捕快脑子并不笨。 金捕头闻言皱眉,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你且说说是什么问题?” 许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到刘商人身边,抱拳行了一礼,随后道:“公子可否让我搜查一下?” 刘松脸色一变,“无缘无故的,你怎么要搜我?”他转而看向金捕头,“捕爷您看……” “哎哎,让她搜!”金捕头哧了一声,“她要是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我就带她回衙门!” 刘商人不自觉地向后倒退一步,脸色极为难看,“那便搜罢。”他说完,许牧抬起了手准备开始,看热闹的风溯突然上前道:“男女授受不亲,不如由我替牧姑娘搜吧。” 许牧:“……”她是姑娘,难道她风溯就不是了吗?! 风溯佯装看不见许牧的怪异眼神,伸手就摸进了刘松的袖袋,摸来摸去,从中摸出了一个细纹瓷瓶。 她把瓷瓶丢给许牧,使了个眼色,许牧立刻打开瓷瓶,随即脸色大变。 这味道,同玉佩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刚才味道疏淡,她闻不清楚,现在小半瓶毒液在此,她很快就闻出——这毒竟是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乃是云南流传出的致命□□,此毒若是直接接触皮肤,反复清洗便可。然而,一旦有带血的伤口沾染它,无论多少,都是必死无疑。 曾有人说,中了见血封喉毒,只有七步路可走,走了这七步,人也就死了。 许牧猛地抬头盯住刘松,目光犀利,“公子,您这瓶……是什么东西?” 他几次想拿回瓷瓶,许牧怎会让他如愿?知道自己拿不回来,他干脆故作镇定道:“是我走商时得到的一份仙药。” “哦?怪不得公子要随身携带,果真是宝贵的东西。”许牧塞回瓷瓶的盖子,刘松悄悄松了口气,下一瞬,她却忽然踏地而起,奔向了树林。 她踩着树干向上攀,树上栖息的鸟儿受了惊,纷纷起飞。她向上翻身一跃,单手抓住一只鸟的翅膀,旋即落地,走到了众人面前。 鸟被人抓了翅膀,拼命地挣扎着。许牧看向风溯,对方立刻伸手接过尖鸣的鸟。她以手指在鸟身划开一小道伤口,鲜血涌出,鸟儿叫得更是凄惨。 她心里也有几分不忍,却还是硬着心肠地打开了瓷瓶,在伤口上倒了一点点液体。 旁边的刘松想要阻拦她们,金捕头草包归草包,此时也能看出来事情不对,大手一挥,让手下钳住了他。 接下来,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那活蹦乱跳的鸟,只挣扎了两下,就彻底断气了。 刘松颤抖着声音说:“这算不得数!我们怎么知道它是不是被你动了手脚!” 许牧颔首笑道:“这么说来,公子是想自己亲自试验一番了?” 让他亲自试验?他哪敢!刘松脸上发青,双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 金捕头这回也上前闻了闻瓷瓶与玉佩,但他不敢多闻,只一下,便匆匆起身道:“刘松,你可知罪?” “捕爷大人!小的只是买了瓶仙药,不知它竟是□□,何罪之有啊!” 见他还想狡辩,许牧勾唇道:“那不如我们花费些时间将周敬容打捞出来,看看他是不是中毒而死。” 其实这打捞不是个小工程,但只要有人肯找下去,找到尸首并不是难事。想必刘松心里也清楚这些,他张了张嘴,最后挣开钳住他的人,颓然坐在了地上,叹了口气。 他明明以为自己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没想到这位女捕快长了个狗鼻子,什么都闻得出来! 他在地上坐着不出声,金捕头脸色铁青,让人放开吕季,转而抓了刘松。周敬仁不可置信地死死盯住刘松,嘶哑着问道:“刘松!我周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杀死我兄长!” 刘松抬头恨道:“你兄长不仁,我何必要有义!” 周敬仁一副要上前同他拼命的架势,旁边一种人的忙拉住他,让他冷静。风溯丢下已死的鸟,淡淡道:“这位周兄,你不如听他把话说完。” 她话音落下,刘松便深深叹出一口气,声音哽咽,“我有一美妾,乃是我心尖上的人。周敬容那淫=。=人几次三番对她出言不敬,我提出了几回,他不仅不放在心上,还变本加厉地逗弄她,甚至有一次……”他痛恨地握拳,锤在了自己的腿上,“他将我美妾剥了衣服……” 他绿着脸继续讲了下去,听得许牧胸中郁结。 这般难以启齿、丢失脸面的事情,刘松自然容不得它继续下去。美妾几次向他哭诉,更有几次闹着要自杀。他疼爱这位美人,便找了周敬容,没想到,对方竟开口说要娶了他的美妾。 这是何等的耻辱,周敬容对刘松的脸面没有丝毫的顾及,几乎是赤=。裸=裸地直接打他的脸。刘松心里的恨意越来越浓,再加上这次商会成立时周敬容对他趾高气扬的态度,他再也忍不住,拿出了在云南得到的见血封喉。 说实话,许牧郁闷的不是刘松因为这种事杀人,她所郁闷的,是那位美妾的生死。 这件事一出来,那位美妾多半是活不了了。 许牧将瓷瓶交给金捕头,他虽然不满这二人抢了自己的风头,可两人毕竟帮了他的忙,面子上还得过得去,只好微微颔首以示谢意。 情绪激动的周敬仁和刘松被带上了船,前者一直叫嚷说刘松血口喷人,玷污死者,后者一言不发,面带愁容。 说起来,这也算是一桩闹剧,本是一点小事,到最后竟闹得如此地步。许牧唏嘘一番,趁乱拉着风溯要走,却被吕季拦下。 他眉眼弯弯,一双桃花眼甚是勾人。 “许姑娘这是要走?” 他问的有些多余,许牧不耐道:“自然。” 本以为自己态度不好,吕季会让开,不料,他接着竟道:“许姑娘既是要嫁我,如今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似乎并不妥当罢。” ☆、第16章 戏言 此言一出,许牧吓得一个趔趄,险些倒在了吕季身上。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都知道了?! 许牧反应过来后就想逃走,吕季却抓住了她的胳膊,“小牧,你这次救我,不就是说明你心里有我吗?何必再害羞?” 他这些话说出口,许牧恨不得现在抽出剑敲死他。他当真是个不要脸面的男人,这般呕人的话都说得出!他也不想想,自己凭什么心里有他! 她用力甩开了他的手,同时单手持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19 剑挡在身前道:“吕公子说笑了,我和你并不熟络,何以要费心救你?我身为捕快,必然看不得无辜之人被诬陷,这才出手相救……您可不要想多了。” 她身上气势十足,持剑的冷冽模样也让人不敢靠近。旁边的一众商人默默看热闹,昨日周敬容就是在酒桌上提起了许牧,才惹得吕季发怒,所以说,其中定然有什么故事。眼下有这么一出好戏,自然是不看白不看。 说起昨日之事,吕季也知是自己不稳重:周敬容白日里知晓许牧是捕快后,在酒桌上以此取笑了他,他怕有人翻出许牧真实身份,这才动了怒。 吕季心里暗道,周敬容确实不是他杀的,但谁知道……和他有没有关系呢? 他斟酌了话语,慢慢道:“小牧,我知你这些年在外辛苦,但我们儿时曾见过,你怎能说不熟络呢?而且从那时起,我便已心系于你……” 他这番话是想求得许牧和自己一起回江州,到时候不仅解决了许笙的麻烦,他自己也能娶个还算满意的美娇娘。 许牧今日救了他,他心里对许牧产生微妙情愫也不稀奇。 不料,他心中的美娇娘转而被另一人拉走,那人笑得甚是嚣张,口中道:“你这男人真是有趣,我的牧姑娘未曾见过你,对你毫无情意,你凭什么要娶她回去?如果我听说的没错,吕公子和许家四小姐许笙才是青梅竹马。怎么?被牧姑娘救了一次,就想以身相许了?” 吕季乃堂堂男子,被这等羞辱,脸色骤然一变。他看着风溯怀中的许牧,深呼吸后道:“这位公子方才也帮了我不少,但救命之恩与心悸之感为两种感觉,你说的许笙我也相识,但不相熟。” 这些商人里只有三名江州的商人,一个死了,一个被带走了,剩下一个吕季,他说什么都没人反驳。 外人皆知他要娶亲,难道,他要娶的真是眼前这位仗义的俏捕快? 许牧这下子真是忍不住了,他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她恨许笙,此时也为她那位狠毒的妹妹不值。她的妹妹为了吕季胆敢杀人,可吕季呢?他却是见异思迁!如今看来,当年他宠爱自己带来的丫鬟,多半也不是为了气自己,而是他自己喜欢! 这种色=。=欲熏心的男人,她上一世怎么会听话地嫁给他?! 许牧骂着自己上辈子脑子不灵光,扭头不看吕季,他却当她害羞了,对风溯道:“这下,公子可以放开我未婚妻子了罢?” “吕公子言笑了,我和牧姑娘早已定了终生,我凭什么放开她?” 风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甚是理直气壮,可许牧听得面红耳赤,好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她觉得自己现在极不正常,风溯昨晚和她讨了木簪后,她脑子里总想着风溯。现下里她又被风溯抱在怀里,对方说着温柔的话……咳!听起来,还有几分真。 吕季额头青筋微微突起,“这位公子莫要拿小牧的婚姻大事开玩笑。” “哦?”风溯挑起眉头,掀唇道:“那你来看看,究竟是谁在说戏言。” 话音未落,她将怀中的许牧翻了一圈,两人顿时面面相对。没等许牧反应过来,她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许牧傻了,呆呆地看着风溯扮成男人的脸,心里想着,若是以她女装亲自己,大概会更好。 …… 等等!许牧!你在想什么! 风溯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幽幽清香钻进许牧的鼻子里,她刚刚抬起来想要反抗的手竟又慢慢放了下去。 她迷迷糊糊地想,反……反正也是为了羞=。=辱吕季,亲就亲了。 等风溯放开她,许牧的智商才渐渐回笼,她呆愣地伏在风溯怀里,听她道:“我自是不会以她的名声说笑,吕公子可看清楚了?” 这么一来,不论许牧是不是吕季未婚妻子,他这脸都丢没了。 旁边看热闹的商人们都清楚,如果许牧为吕季未婚妻子,她被人亲了,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反之,他招惹了别人家的未婚妻子,也是丢人。 吕季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可惜许牧现在红着脸窝在风溯怀里,未能看见,不然她一定会心里叫好。 他咬着牙站了片刻,恨恨道:“那我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失礼。”说完他扭头就要走,却突然想起什么,又道了一句:“多谢两位出手相助,若是来日再见,吕某定将好、好、报、答。” 他最后四个字说的颇有咬牙切齿之意,风溯不介意地道:“吕公子客气。” 吕季走了,戏也没得看了。商会之事暂且放下,大家一齐回了周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风溯拍了拍怀里还在脸红的许牧,“我们也回去罢。” 怀里的人不动,风溯暗自奇怪,过了好一会儿,等湖边的人都离开了,许牧才涨红着脸从她身上起来。 本以为她会谢谢自己为她解决麻烦,没想到,许牧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我是第一次被……亲……” ☆、第17章 挽发 她的声音又细又小,脸上一副要哭的样子,看得风溯忍不住笑出了声,“没关系,我也是第一次。” 许牧鼓着嘴看她,憋了好一会儿才道:“多谢你帮我解围。” 风溯看她这副模样,笑的更是停不下来,“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许牧听了并不言语,垂着头往回走。今日之前,她都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可是刚才,她两世的清白……都没了…… 亏她鬼迷心窍,竟没有反抗,乖乖叫人讨了便宜。 许牧不大懂得男女之事,只当自己刚才的心动是亲吻后的正常现象,等她脸上潮红褪去,她也差不多想开了。 回到小筑,杜婴正趴在栏杆上盼她回来。风溯早知会是这样,特意绕到小筑后,免得被杜婴看见自己这身打扮。 杜婴和她抱怨着自己屡屡喝醉的事情,许牧听得嘿嘿直笑,“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就是你尝到了美酒,怎的还在这里抱怨呢?” “小牧,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两日有那么多好吃食,我一喝醉,便吃不到了,我哪里讨到便宜了!” 杜婴气呼呼地控诉,许牧干脆安静听她抱怨,不再插嘴。 她们儿时就是这般,许牧老实,被人欺负的不敢说话,杜婴便给她说好多话,让她知道了外面有更广阔的天地。 如此说起来,她心中出门拜师学武的种子,还是当年杜婴种下的。 她二人相处的甚是愉快,那边风溯和岚青萍也不例外。 自从风溯回来,脸上的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20 笑意就未曾减过,岚青萍一面泡茶一面看她的表情,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看你似是有什么心事。”风溯端起她泡的茶,品了一口道。 岚青萍笑了笑,“没有,我只是想,许捕快现在差不多已经接受你了,为你高兴。” 风溯当她是真心高兴,禁不住笑道:“确实确实,今日我还占了她的便宜。” 青萍手中的茶杯一抖,漾出几滴清茶。 两人喝过了茶,差不多就是准备午饭的时辰了。风溯特地派人请了湖心岛有名的厨子,打算让许牧好好吃上一顿镜湖美食。 风溯一向小气,岚青萍每每接到她的请帖,都要头疼一番。好友相聚是好事,可她这好友极其抠门,若不是她强行为她置办府上,小筑现在恐怕就是个空荡荡的房子。 她当真没想到,自己这小气好友会为了许牧拿出珍藏好酒、置办精致菜肴。她那些美酒,岚青萍原以为她死都舍不得喝,这一次,却直接拿出了三坛。 她……还真是嫉妒许牧啊。 风溯出门后,岚青萍掏出怀中珠玉簪,反复摸了摸,而后戴在了自己头上。她对着空荡荡的对面,微笑道:“溯溯,你瞧这簪子,美吗?” ====== 接下来几天,四人过得都很愉快,尤其是杜婴,找到了儿时好友不说,还结识了风溯。但对于风溯来说,她和许牧的单独相处,都被杜婴这丫头破坏了。 到了约定的第七日,许牧恰好雕好了木簪。风溯先前戴的是兰花簪,她本想再做个兰花簪,又觉得没什么诚意,最后做出了一支百叶莲花簪。 簪子打磨好后,她有些忐忑地带着木簪和匕首去了风溯的屋子。她说不清自己在紧张什么,大抵是怕风溯不喜欢。 敲了敲门,她叫了声“风溯”,门便自己开了。屋子的主人坐在屋中央的圆凳上,见她进来,侧身道:“不是说了吗,你叫我阿溯即可。” 许牧尴尬地笑了两声,她觉得这么叫对方有些过于亲近,而她们二人还未熟悉至此。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进屋关门后,将木盒放在了桌子上,道:“这是剩下的边角料,这等好木头,你还是自己留着罢。”她拿出袖中的木簪,递给风溯,“咳,这是木簪……我怕浪费了木料,雕的很是小心。我觉得它配你会好看……你要不要试试?” 风溯看见木簪时眼睛一亮,面上却未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你为我戴上,可好?” 许牧胡乱点了下头,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她堂堂衙门冷面女捕快,怎么见到风溯就露怯呢?! 她走到风溯身后,依着她原本发髻的模样,为她挽起了头发。 她这个角度看不见风溯的脸,自然也看不见她脸上的绯红。 挽好了发,许牧又拿出那把匕首,“这是你先前留下的匕首……说起来,我还不知你为何留下它。” 风溯身子一僵,如此丢人的事让她如何说出口? 斟酌片刻,她故作淡定地道:“李小壮饿了,找不到吃食,我便以匕首换了你桌子上的馍。” 许牧:“……” 原来偷馍贼就是风溯! 她哭笑不得地将匕首放在桌面上,“好了,馍算我请你吃的,匕首你收回罢。” “我送出的东西不会收回去。”风溯瞥了眼匕首,她原是有些心疼匕首送出去的,现在她巴不得给许牧多送些东西。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许牧最后还是收下了匕首。她这次来一是为了送东西,二是为了告辞。怎料她刚开口,风溯就道:“我和你一起回标县。” 许牧:“……”祖宗!她这是逼自己跳火坑啊! 风溯知道她担心什么,慢慢又道:“我会易容成另外的模样,你不必担心。我既然答应你三个月不犯命案,就要跟在你身边三个月,免得你不信我。” 祖宗!你这是什么逻辑! 许牧苦着脸,“我俸禄少的很,养不起你……” “没关系,”风溯突然站起了身,肩上长发滑落,“我养你。” 许牧:“……”她、她脸上怎么有点发烧了? 她嘴皮上比不过风溯,最后稀里糊涂地竟答应了她。杜婴那边早已收拾好了行李,待她回屋,忙蹦跳地跑过来道:“小牧,风女侠有没有留我们?” 她期待地看着许牧,可对方摇了摇头。 杜婴顿时泄了气,许牧拍了拍她的脸,“你为何这般喜欢和风溯在一起?” “她是大侠啊!单是在她身边,我就觉得自己武功进步了大半!” 许牧噗嗤一笑,“如你所愿,她没有留你,却要和我们一齐回标县。” 泄气的杜婴瞬间精神了,“小牧!你说的是真的?!” ☆、第18章 帮主 许牧无奈地点了点头,杜婴欢呼一声,帮许牧收拾行李去了。 三人趁天还大亮匆匆启程,岚青萍留在小筑为风溯打理。三人租了船,在船上,杜婴围着易容后的风溯问个不停,风女侠倒也是好脾气,看在小捕快的面子上一直认真解答。 此时离许牧的半月休整还有七天,她不急,另外两位更不急。三个人晃晃悠悠地吃了一路,待得时限只余两日时,她们才租了马,加速前往标县。 一到标县,许牧就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杜、风二人的住宿问题。 木屋简陋,床也不大,顶多能住上两个。好在杜婴和风溯都是有钱人,住上三个月客栈也不愁。 许捕快在标县名声算是不错,何况这是三个月的大生意,到了客栈,老板赶紧准备出了两间空房。然而,好不容易安排妥当,风溯突然出声道:“我要和你住在一起。” 她这话是对许牧说的,且是当着客栈老板的面,惹得许牧一阵脸红。她把风祖宗拉到角落小声道:“风溯,你行事小心一点,免得被人看出马脚!” “第一,叫我阿溯。第二,”她很正经地道:“我不在你身边睡,你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偷偷出门杀人?” 许牧头疼道:“我自然是信你的。算我求你,你就和阿婴在客栈住罢。” 风溯摇头,态度十分坚决。 许牧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惹上的这尊大佛,早知道镜湖这般凶险,她还不如待在标县直面许家人。 她们在客栈僵持着,客栈老板也不知其中是怎么回事,只得去招呼其他客人。 风溯这次易容的模样很普通,是落入人堆眨眼间便寻不见的类型,所以她没有引起注意,倒是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21 旁边一袭白衣的许牧被人盯上了。 盯她的人在楼梯旁的桌前坐着,面前摆了一叠花生米,还有一壶烧酒。他直直看着许牧,看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疾步走向她。 男人站定在她面前,风溯下意识地挡在许牧身前,身后的人却主动走了出来,与男人对视。 杜婴在旁边瞧着,总觉得气氛诡异,偏又不敢说话。半晌,男人紧绷的脸缓和了不少,躬身道:“三小姐。” 他竟是许家的人!杜婴睁大眼睛看他,怕他认出自己后告诉杜家老爷子,忙迈起小步挪到了楼梯后面。 所幸男人关注的重点不是她,而是许牧。许牧摆摆手道:“我早就离开许家了,你莫要这般称呼我。现在我是标县捕快,辛管事,您叫我许捕快就好。” 这位辛管事在许家做了十余年,许家派他来找自己,许牧莫名觉得自己在许家也有了身价。 “三小姐,想必您也收到了消息,我这次来是为了接你回家。” 风溯勾起唇角,看来许家的人都是这个毛病,明明告诉她唤自己“阿溯”,她还要按自己的想法叫。 客栈人来人往,有人已经看向了这边。许牧不想在这里同他纠缠,不耐道:“辛管事听的消息实在老旧,现在我便是回了江州,那吕季也不会娶我了。” 以吕季的性子,怎会娶一个让他丢失过颜面的女子? 辛管事木着脸的模样和憨厚的李捕快有几分相似。许牧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料,说曹操曹操到,李捕快恰在门外看见了她,便踏大步走了进来。 “小牧,你回来啦。” 许牧不禁扶额,他来了以后更是添乱。 李捕快瞧见辛管事,想了片刻,对着许牧道:“小牧,这就是上次给你送信的人啊。” “多谢李兄,家事不值得提起,李兄若是无事便继续巡逻罢。” 她这逐客令下的很清楚,但李捕快装得一手好傻,“小牧啊,我们也算是一家人,遇上什么难事大可告诉我。” 风溯冷眼旁观,觉得这位捕快极其碍眼。 许牧揉着眉心道:“现在真用不上李兄你……” “这位捕爷,抱歉,我家小姐的事情不便与外人说。”辛管事上前一步,冷冰冰地打断道。 如此这般,好不容易送走了李捕快,许牧又面对了冷面辛管事。 风溯故意道:“我竟不知你还是堂堂许家三小姐,当真稀奇。” 她语气有些奇怪,许牧来不及细想,现在最重要的还是送走辛管事。她思忖一番,将镜湖的事情挑着讲了讲,其重点就是吕季已不稀罕娶她。 辛管事听了不说话,许牧又劝他:“辛管事做事稳妥,我是知晓的。但如今吕季真真正正地不愿娶我,我回去也是枉然。您可以先回江州看看形势,若吕家公子还愿迎我进门,到时候您送个信儿,我自己乖乖回江州,您觉得如何?” 她说的万分恳切,辛管事沉吟一会儿,严肃道:“那便依小姐所言。”他说罢复又行了一礼,“辛某即刻回江州,希望小姐也能信守诺言。” 见他回到酒桌,许牧才松了口气。她没料到自己回来后还能遇上许家人,幸好她先前彻底断了吕季的念想,不然以辛管事的脾气,此事万万不会如此简单的了断。 原以为这下子便无事了,许牧刚放下心,沉默许久的风溯便开口道:“留杜婴在这,我随你回去。” 许牧:“……” 她在客栈中丢不起人,同风溯草草争论了几句,终是无奈带她回了木屋。杜婴怕引起辛管事注意,也忙答应了,又说今天她自己逛街游玩,不必担心她。 木屋中的摆设都落了一层灰,屋顶上被风溯踩坏的地方也是迟迟未修。女侠大人算是识趣,在许牧出门找人打井的时候,老老实实地去修屋顶了,顺便擦灰。 一切打理好,两人气氛尴尬地吃了晚饭。饭后,风溯起身欲去树林中练剑,许牧想着自己每次与她动手都输,实在丢人,便和她一同去了。 她走了两年的林子,每次经过,仍会心里打怵。不曾想,她和风溯一起进林子后,心里竟是万般踏实。 许牧抽出自己的软剑,风溯则是折了树枝,显然是在让着小捕快。许牧好胜心起,两个人一招一式、你来我往,先前的尴尬在来往间渐渐地消散了。 她们二人舞剑舞得起兴,期间风溯还教了她二三招式,令得她受益匪浅。正当许牧抬手挽起剑花欲刺出时,忽听远处刀剑击鸣,群声大喝。 二人放下手中的剑和树枝,施展轻功奔向声起之地,见到标县旁的两大帮派正在私斗。 许牧辨认人群中间打斗的人,是音宏帮帮主音震与易朽帮帮主朽晋梁。确认后,她立刻抽出软剑,踏上树干,腾空翻到两位帮主身边,挥剑搪住了朽晋梁落下的破城擎天戟。 她不顾身边刀光剑影,大声喝道:“二位帮主请住手!再有人动手,即刻带进衙门!” ☆、第19章 被子 月光透过层层树叶碎得零落,许牧脸上映着斑驳树影,面色严峻,真有几分神捕的冷冽之感。 她话音犹在,林中的刀剑声瞬间停了下来。但只静了一刻,朽晋梁便以戟刃掀起软剑,不满道:“哪家的小丫头!滚回去!别妨碍老子办事!” 许牧丝毫没有躲闪,单手将剑鞘卸下,随即骤然将其同时击向朽帮主的手指与腹部。朽帮主一时不察,手中的破城擎天戟登时被打落在地,惹得他神色大变,极为难看。 “你个臭娘们……”他不干不净的话还没说出来,许牧另一边的音震已然大笑道:“朽帮主果真是不济了,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我看啊,你就将统领之位让与我,省得你日后失面子!” 音帮主名如其人,笑声和说话声都是震耳欲聋。许牧收回剑鞘道:“我无意冒犯两位帮主,也不偏袒谁。我是标县衙门的捕快,拦下你们是我的责任。” 朽晋梁骂骂咧咧地道:“少给老子废话!识相的就滚远点!刀剑无情,莫要划伤了你这细皮嫩肉的小脸。” 他说的话很是难听,稍远处的风溯蹙起眉头,随手折了根树枝,一边把玩一遍看着形势。 许牧当捕快的这两年,难听的话听过不少,此刻也不介意。 “你们因何帮斗?”她问向音震,音帮主哼了一声,收回手中的弯月大刀,“双帮合并,必定是一山不容二虎。” 原来如此。许牧颔首,音宏帮和易朽帮一个有变声之术,一个有易容神技,两者相辅相成,合并是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22 早晚的事情。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只要一合并,就会出现权力之争,故此,两帮表面上和平度过了数十年,也无较大的争执。 可为什么他们突然就斗起来了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放下此事,继续劝道:“夜深了,两位若是不想进衙门,今日便散了罢。统领之事你们再公平商定,切勿再聚集帮众打斗。” 她身后一个帮众“呸”了一声:“你个欺压百姓的王八捕快,算哪门子的蒜!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少在这碍事!” 话毕,他拎着手中大刀便砍了过来。许牧余光扫过他的下盘,垂落的手腕用力翻转,剑鞘划出一圈,直接打在了此人的膝盖上。他痛得霎时跪倒在地,朽晋梁见到帮众受伤,怒喝道:“你个劳什子捕快,竟骑到我易朽帮头上了!今日我就叫你知道什么是识相!” 说话间他已提起手中长戟,空划出一道青光。许牧神色一凛,手握软剑向后“蹬蹬”踏出两步。朽帮主提步跟上,长戟刺出,她侧身躲过,而后纵身跃起,脚踏长戟,趋行如电,直直逼近他的面门。 朽帮主心知小瞧了这丫头,此时双臂却已被她的顿压震得发麻。他大喝一声,用力抖了一下长戟,许牧后翻落下,单手撑地,同时捡起地上石子,趁他臂上软麻,猛然弹出石子,恰好打在了他腕间的穴道上。 他手上力道松了下来,许牧趁机抬脚踢去,鼎鼎有名的破城擎天戟立时“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朽晋梁势头输了,兵器也掉了,脸上忽红忽白。音震大笑三声,“后生可畏,我等这就离开。” 言罢,他将手中大刀挥出一串刺目银光,对帮众们道:“弟兄们,我们回去!” 他是个识时务的,知道今晚再纠缠下去对自己并无益处。他撤退后,朽晋梁手掌涌出气浪,打在地面上,将长戟击得腾空,随即一把抓住。 “今天暂且放过你一马,你这官府的走狗,我改日定要登门‘拜、访’!” 他放下话,踢了下地上跪着的人,凶狠地道:“跟我回去!丢人现眼的东西!”男人忍着痛爬起来,灰头土脸地走了。 风溯看着两拨人离开,随意扔掉树枝,走了出来。 “没想到你武功不弱。”她这话说的三分真意七分假意,那人教出来的徒弟,武功怎会弱呢? 许牧拍了拍衣服上的土,把剑插|回剑鞘,“那是因为女侠您的武功太高,我还未施展,你已经把我压制住了。” “压制住?”风溯单单挑出这三个字,心里暗道,最好再减去一个字。 许牧红了脸,这下子,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威风。她恼羞成怒道:“我承认你武功高,你不必再重复了!” 被夸赞武功高的风女侠哈哈大笑,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擦向许牧的脖颈,“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怕,原来是胆小到出了一身冷汗。” “胡说,我这是热的!” “好,热的。” 许牧:“……”她这话分明就是敷衍! 柔软的锦帕带着淡香,轻轻擦拭在她的颈间,许牧紧张地捏住剑,“回去我沐浴就好,不、不用擦了。” “今日忌打井,你院内无井,拿什么沐浴?”风溯勾起唇角的模样有些不怀好意,“你说对不对?” 许牧身子一抖,扯过她手中的锦帕,结结巴巴地道:“那我自己来……自己来。” 看调|戏的差不多了,风溯便把手帕交给她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回去休息罢。” 小捕快支支吾吾地跟着她走,安安静静地走到一半,前面那位主突然问道:“你喜欢睡在里侧还是外侧?” “咳!”许牧险些被口水呛到,反问道:“你我睡在一张g上?” 风溯理所当然地点头,“那是自然,不然呢?” 树林里风起,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几片翠叶打着旋落在了许牧肩头,她动作僵硬地拂下叶子,张着嘴说不出话。 她本以为风女侠是要打地铺的。她私心里觉得,风溯乃堂堂朝廷命犯,怎么会和自己睡一张g? 谁想到,朝廷命犯不避嫌,真要与自己睡在一起。 许牧欲哭无泪地挨步回到木屋,点上蜡烛后,风溯大大方方地解开腰带,脱下外衣,露出内里穿的轻薄纱衣。 她穿的纱衣极薄,甚至能看见里面素蓝色的亵|衣。 受惊的小捕快:“……” 她路上还想,待会儿穿着什么睡,现在看了豪放的风溯,她不禁感叹,混江湖的女侠就是不一样。 杀人利落,脱衣服也利落。 风溯一直观察她的表情,等她脱了鞋子坐上床沿,才柔声道:“你瞧我半天了,怎么样,好看吗?” 再次受惊的小捕快:“……” 她、她怎么这么不知羞!许牧心里数落风溯,挣扎了会儿,放下了手中的剑,颤抖地摸向自己腰间的布带。 她好像有种洞房花烛夜的感觉…… 许牧暗骂自己乱想,眼一闭、牙一咬,把腰带拽开,然后迅速脱下外衣,奔向g边,匆匆脱鞋。 “你紧张什么,难道你和杜婴未曾这般……坦诚相对过吗?”风溯实在看不下去了,许牧这样子就像自己对她做了什么似的——即使她真的想做。 “我、我冷,我要进被子里了!”身着里衣的许牧翻身上g,爬到里侧后抖落开被褥,忙不迭地钻了进去。 她盖好被子后,才发现了另一个问题。 ——她只有一床被子。 意识到这点,心力交瘁的许捕快:“……” 风溯再也憋不住,朗声大笑,而后吹灭蜡烛,静静躺在了外侧。 黑暗里,许牧黑漆漆的眸子亮晶晶的,又有几分怯意。她看着近在咫尺的风溯,纠结着道:“你不盖被子会着凉……” “这可是你说的。”话毕,风溯掀起被子钻了进去,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了枕边人的手臂。 许牧只觉得一股麻酥顺着手臂传到了脑袋,头皮都跟着发痒。 所幸风溯睡相极佳,且习武之人的呼吸吐纳轻,几乎没什么动静。许牧胡思乱想了一刻钟,也跟着她睡了。 可她睡着后没多久,一双眼睛忽地在黑夜中睁开,视线落在了她的睡颜上。 上一次这般看她,是什么时候呢…… ☆、第20章 报案 江州,吕家。 江州首富被杀的事情,比吕季想象中更快地传遍了大街小巷。只是他听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23 到的版本与事实有些许不一样——明明是许牧出手救他,在传言中,吕季却是被一美貌女子所救。 传言说,该女子美貌赛天仙,恰好镜湖有个仙女的传说,不少人都说:吕家公子有福,竟被仙女救了。 有人向吕家打听,但吕家觉得此事实在是令人面上无光,闭口不谈。吕季本人则更是耻辱,自己未过门的女人被别的男人亲了,他说死都不会再娶这个女人! 许笙私下里来找过他,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不信有什么仙女,她觉得,是有狐媚子勾|引了吕季。 吕季自是不想给她讲那丢人事,随便编了两句也就过去了,不料,正是因为这样,许笙才更加不信他,觉得其中有问题。 许家的四小姐是大夫人所出,平日里极为受宠,心气儿也高。她闹了脾气,恨吕季不告诉她真相,便狠了心,三日不去寻他。三日后,她本想着冷落得差不多了,辛管事回来了。 她这三日,每日都待在闺房中,外面也安安静静的。辛管事回来不久,她那屋门外就有人故意大声道:“哟,不知道的还以为四小姐在屋里等情郎,殊不知自己姐姐与情郎早就见面了……” 许笙一听这话,白嫩的手立刻狠狠拍在了桌子上。半晌,她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而后她站起身,猛地推开屋门,对着门外嚼舌的丫鬟咬牙道:“两个贱蹄子!你们说什么?敢不敢给我再说一遍?” 丫鬟是二小姐派来的,她们自己哪敢惹大夫人撑腰的四小姐?两人匆匆跑了,许笙气得大声叫道:“小一小双!” 她的丫鬟忙从院子角落跑出来,小一和小双对视一眼,身子不约而同地瑟缩了一下。 她们的主子脸色不善道:“辛管事回来说了什么,马上给我打听出来。” 小一和小双福身应了,许笙站在原地,用指肚摩挲着自己微有些红肿的掌心。 她最听不得别人瞧不起她,她更听不得自己瞧不起的人比起自己多了什么优势。 她那个软囊袋似的三姐,没有随辛管事回来也就算了,好像和吕郎早就有了什么瓜葛……许笙的指尖掐进肉里,恨恨地盯着院中的花草。 很快,两个丫鬟就跑回来了。小一道:“辛管事回来后说三小姐和吕公子似乎有了什么过节,依她所言,吕季不会再想娶她,她便没有回来。” 许笙垂眸回忆,吕郎前往镜湖前没有任何异常,他从镜湖回来后,不仅险陷杀人案,心事似乎也多了不少。再想想传言所讲的事件,她顿然明白过来,那位救吕季的人,恐怕就是她当了捕快的三姐。 嗬!怪不得吕郎那般不愿和自己说实话,原是在外面见了三姐后,心里装下了她! 许笙想了一会儿,问小双:“那爹爹怎么说?” “老爷说,今天派人去吕家打听,所真是如此,他只能将二小姐嫁过去了。” 许笙一咬牙,爹爹为什么偏偏不让自己嫁呢?的确,吕家现在配不上她家,可早晚有一天……她信吕郎,他总会出息的。而且,她当真不想嫁给什么公孙王爵,他们再有钱有势,都比不过吕郎! 她这时越发后悔自己先前的任性,放出什么“许家吕家要有喜事”的消息,现在弄得许家下不来台,只能嫁出去一个女儿。 可她也是不得已啊!最近爹爹总为她寻好的夫家,若是不行这招险棋,她怕自己连最后一点嫁与吕郎的机会都没有了。 许笙想罢,转身回了屋,弯下|身子,缓缓从榻下捧出一只木匣。她轻轻抚摸匣身,喃喃道:“许牧,没想到你出了门,倒是长能耐了。不过,你越是不想嫁给吕郎,我越是要让你嫁给他……” ====== 标县衙门最近有点闲,往常还有点鸡毛蒜皮的案子,这几日,连个打架斗殴的都没有。大家都难得清闲,除了巡逻,便是一帮人聚在一起喝酒谈天。 许牧也乐得现在这种生活,每日巡巡逻,喝喝酒,带杜婴风溯吃吃美食,转眼便是三日过去。 三日里,她与风溯相处甚为和谐,她和风、杜三人遇见衙门的人时,风女侠当着众捕快的面装得也是有模有样。许牧坏心眼地想,若是衙门的弟兄们知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风溯,会有什么反应。 今日衙门又是无事,捕头带了几个捕快去喝酒,除了许牧,只有老实的李捕快没跟着去。两人按时在街上巡逻,杜婴和风溯一大早去了临县,说是要买首饰。 若说标县的美食多,那临县就是精美首饰多。每年都会有皇城的人来临县进购各类首饰,可见其质量之好。 许牧和李捕快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着聊着就完成了任务,两人悠哉悠哉地回衙门,却见衙门口有人在击鼓。 二人将他带进去,来报案的人吓得哆哆嗦嗦,一进大堂就跪了下来,说他在山崖下发现了一具尸体。 县令大人即刻叫回喝酒的捕头,让他带着许牧与李捕快去调查情况。四人赶到山崖下时,太阳已有了落意,天边染着胭脂红。 一到山崖下,许牧就闻到了空气中的腐尸气味,她捂着鼻子前进,前面领路的男人忽然停了下来。 “三位捕爷,小人、小人实在不敢继续走了……” 他说话声都是抖的,显然是吓得够呛。林捕头胆子本就大,此时还有些醉意,根本没有惧意,只是他的步伐略乱。 三人已经看清了不远处的尸体,于是叫男人候在远处,自己带着两个捕快走近尸体。 许牧闻着阵阵恶臭,中午吃的水晶包子几乎要呕出来,李捕快脸色也不好看,可见许牧这样,还是道:“不如你在这里看着证人,我和捕头过去。” 话音未落,喝了不少酒的林捕头已经吐了。他吐完之后倒是彻底酒醒了,步伐稳了许多。 许牧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继续走。 崖下的路很是难走,地上的碎石多且大,走在上面硌脚不说,还容易崴脚。石头间长着干巴巴的草,草叶乱作一团,一个不慎踩上去,就容易滑倒。 好不容易走到尸体前面,许牧大气都不敢出,死死捏着鼻子,探过头看是何人被杀。 这一看,她吓得一个激灵。 尸体身首分离,双手手腕被划出两道口子,已腐烂的头斜放在一块石头上,脸上面容有些模糊。但她能看得出,这人就是—— 朽晋梁! 联想到前几日林中的帮派之争,许牧脸色沉重,朽帮主遇害,估计和音宏帮脱不了干系。 林捕头与李捕快也识得这位暴脾气的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24 帮主,听了许牧叙述帮斗之事后,李捕快叹口气,从怀里掏出块白布,把朽晋梁的脸暂时蒙上。他蒙的时候身子下弯,这一弯,他看见了朽帮主身下被折断的破城擎天戟。 此戟是天下闻名的名戟,也是朽帮主在世时喜欢炫耀的东西。现在这把天下名戟就这般压在尸体下,当真使人心酸。 许牧见到了断戟,心下琢磨,怪不得刚才她觉得朽帮主的姿势奇怪,原是因为这个。 三人将尸体收起,李捕快记下了现场的一些特征。许牧也在找寻疑点,她总瞧着哪里有问题,但又说不出来。 看了半天,她忍不住提出了自己奇怪的点:“朽帮主身下的石头血迹极少,可以说明这里不是案发之处。这处悬崖高近三十丈,尸身又没有撞击的痕迹,也就是说,朽帮主被杀后,是被人从崖底一路带来的。” 林捕头点点头,“确是如此,我也发现了这点,但是我们来之前,这里并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但是,你们不觉得……这里除了我们走来的痕迹,没有其他人来过的痕迹吗?我们假设报案人没有走过来,所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但是,那位投尸的凶手,他也没有痕迹留下,他是怎么做到的?” 许牧说完,忽然想到报案的人,扭头看去他的方向,可空荡荡的石头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李捕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到此景,他瞳孔骤缩,沉重道:“我们,中计了……” ☆、第21章 沐浴 遍布石块的路,每走一步都会发出石块间摩擦的“咯咯”声,那男人能在这种地面上悄无声息地离开,可见其轻功之强。 提到轻功,许牧第一时间想到了风溯。她想想刚才的男人,再想想风溯,立刻否定了自己想到的假设。 不过,她回忆着男人刚才走来的步子,似乎真的有蹊跷。连她都走的磕磕绊绊,一个不会武功、腿又吓软的男人怎么会走的那么稳? 李捕快蹲了下去,拳头狠狠砸地,发泄道,“真是失策,我们三个人在这里,竟叫他跑了!” 许牧沉默不语,这个男人若不是杀人凶手,也应是凶手的同党。现成的证据放在眼前,却让它遛了。 林捕头道:“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趁天亮,我们再看看有什么线索。” 崖下方圆一里都没有高大树木或者遮挡物,许牧心里觉得此人不会跑得太远,但一望无际的石头堆上,确实没有人。 她绕着四处走了一会儿,仍没发现线索,只得作罢。时辰过了大半,天边夕阳沉到了地平线下,崖底很快就灰蒙了起来,看不清东西。 三人带尸体回了衙门,县令大人派他们连夜调查,五日内给他结果。李捕快怕许牧昼夜劳累身子受不了,出了衙门的大门,对她道:“上次我对不住你,害你惹上风溯的案子,这次你便回去休息罢,我替你查。” 衙门里有个女捕快,怎么说都会被照顾着些。林捕头和其他捕快没什么意见,许牧也的确累了,谢过各位后,自己先行离开。 此时的街道仍然热闹,人来人往。她不紧不慢地走到街道尽头,屋顶上一抹淡蓝色微微动了下,而后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 “我以为你会自己先回去。”许牧微有些惊讶,这几日风溯虽然会等她回家,却是第一次等到天黑。 风溯几日没有调|戏小捕快,此时来了兴致,“我怕你回去时害怕。” 许牧果然红了脸,结巴着道:“多……多谢。” 两人并排走在山上,风溯走着走着忽然撩起许牧的肩头长发,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你、你这是做什么!”小捕快匆匆忙忙地夺回头发,风溯没有解释,而是皱眉问道:“你今天遇上杀人案了?” 许牧点点头,她又问:“是腐尸?” “对,而且……”许牧本想说,尸体就是那日的易朽帮帮主,话在嘴边却被她吞了回去,“而且,咳,那个尸体身首异处,看着就心里发寒。” 她说完,忽而有些不喜自己这般作为,说到底,她还是不信任风溯,不愿对她说实情。 风溯身形一顿,停在空中的手缓缓垂落,“你若是需要我帮你什么,尽管说。” 夜晚的山间微凉,皓月当空,林中树木密集,风溯的表情在暗处不甚清楚。明明是夏季,风一吹,倒觉得身子有些凉。 许牧虽说早已习惯了山间的温度,可仍是冷,她轻轻“恩”了一声,扶着双臂,跟在风溯后面走。 一路沉默,回到木屋,许牧点了蜡烛,风溯出门不知去做什么。半晌,她听见外面有砍柴声,跑出去一看,风溯正表演着徒手劈柴。 明月照在风溯白皙的脸上,即使她现在换了副模样,许牧这么看着她,却觉得本质上并无什么差别。 劈好了柴,风溯提着桶去打水,许牧这才明白,她是要烧水沐浴。 等、等等…… 沐浴?! 她进屋看了看墙角的浴桶,兀自想着待会儿要不要去屋顶躲一会儿。想到一半,风溯提水进了屋,把浴桶搬出,倒水冲洗。 看她即将沐浴,许牧这才想到自己也应该好好洗洗了。前几日还好,今日她身上沾染了淡淡的腐尸味道,实在难闻,若不洗一番,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否睡得着。 她这边想着,那边风溯已经烧好了水,正用瓢舀着水。许牧知道自己不能再在屋里待着了,忙道:“我先出去了,你洗好叫我一声便可。” 话毕,她迈步出门,舀水的风溯淡淡道:“我是给你准备的。” 脚抬了一半的许牧:“……” 她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娘亲以外的人给她准备沐浴用的热水。她怔怔看着风溯,不自禁地唤了一声:“阿溯……” 浴桶中升起氤氲,模糊了风溯的脸,只余她的窈窕身段在烛光与水汽中影影绰绰地动着。 许牧的脑袋里忽然就出现了风溯真正的样貌,而且,还是单单着了亵|衣的风溯。 小捕快觉得自己自己遇见风女侠后,思想上似乎变得奇怪了不少。 风溯倒入最后一瓢热水,转而出去取凉水。等她试好水温,见许牧还穿着严严实实的衣服,只得道:“你怎么还不脱衣服?” “我……沐浴……你……” 她想说,她要沐浴了,为什么风溯还不出去。然而,她还没表达清楚,厚脸皮的风女侠已经眉眼弯弯地道:“我给你擦背。” 她说的理所当然,许牧磕磕巴巴地说:“我从前也是一个人洗,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25 所以不必麻烦你帮忙……” “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风溯瞥了她一眼道。 她说的如此有道理,许牧一时间不知如何反驳,最后只能呆呆地点了头。 但是,当着别人的面脱光衣服……实在太丢人了! 许牧脱的剩一件亵衣和一条亵裤,无论如何都下不去继续脱的手了。风溯挑眉看她,“你若不敢再脱,我就要陪你脱了。” 每日都在受惊的小捕快:“……” 一个人脱也就算了,两个人都脱算怎么回事! 许牧苦着脸把剩余的遮蔽物脱了,而后迅速跳进浴桶里,溅起巨大的水花。风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许牧,你这招倒是不错,现在我浑身也都湿了,不如,我们一起洗罢。” 她说话的样子极为认真,许牧黑白分明的眸子睁大,手忙脚乱地护着自己的身子,“不行!我、我洗完你再来!” 风溯哈哈大笑,很想再逗弄她一会儿,却又怕水变凉,只好收手道:“那你先洗,稍后我为你擦背。”说着,她将皂角与手巾放在桶边,转过身背对许牧,静静面壁。 许牧身子僵硬地盯了她半天,确认她没有回头的迹象,才伸手取了毛巾慢慢擦拭身子。 等她身上其它地方都洗干净了,她才怯怯道:“我……我擦完了……” 面壁的风溯弯起嘴角,闭着眼睛走了过来,为她擦拭后背。 许牧一直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她始终没有睁过眼。真是稀奇,她不睁眼,似乎和睁眼一样“看”得清楚。 擦好后,风溯又转回了身子,十分君子。 许牧换好干净的衣物,搓着手道:“我去为你准备热水。” “不必,你洗干净了就不要再动。”风溯的衣服还是湿的,木簪挽起的长发也湿漉漉的,却如她们初次见面那般,丝毫不显狼狈。 许牧原以为她会让自己替她擦背,不料,她竟让自己先出去走走。她一面巴不得这般,一面又觉得自己似乎吃了亏。 她肯定看清自己身子了,却不让自己瞧她身子,真、真是不讲理! ☆、第22章 升堂 深感自己吃亏的许牧坐在屋顶上看月亮,看了好一会都不见风溯出来。她担心这位出什么意外,犹豫片刻后跳下屋顶,轻轻敲门问道:“你洗好了吗?” 屋内没有声音,许牧又敲敲门,叫道:“阿溯?” 这回,屋里有了声响。屋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就在她要开门直接进去的时候,风溯一把拉开门,平静地道:“洗好了。” 许牧站直身子道:“你洗的太慢,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我不小心睡着了,抱歉。”她端着木桶,绕过许牧去倒水,倒好后,又把炉灶和柴堆收拾了一通。 许牧心下觉得奇怪,走进木屋才反应过来,风溯近日来休息不错,怎么会在沐浴的时候睡着? 她瞬间联想到朽帮主的案子,随即又摇摇头,心道不可能。 不论是曾经听到的传言,还是近些日子里的接触,她都能深深感觉到:风溯是个遵守承诺的人。 这一夜许牧心事重重,睡的并不踏实,身旁的风溯心事亦是不少,干脆守了她一夜。 第二日小捕快起得早,却见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翻身起来,穿好衣物后,听到外面传来锅铲的碰撞声。她三两步跑到门前,推开门,看见风溯站在屋南的小厨房中盛粥。 空气里飘着甜糯的粥香,许牧揉揉肚子,先洗了把脸,然后跑去端粥。 这几日她们都是和杜婴在县里用早点,还未自己在家做过。许牧只知道风溯武功好,还不知她厨艺也这般令人惊叹。 一碗普普通通的粥,她做出来的就和别人不同。许牧从粥中吃出了至少五种食材,且这些食材搭配起来味道极佳。 她不住地夸赞风溯,喝着粥,吃着小菜,忽而觉得她与风溯是在过日子。 被这个想法惊到的许牧呛了一下,风溯递给她一杯水,柔声道:“慢点吃。” 许牧忙喝了口水,风女侠勾唇一笑,从袖中拿出一只莹润的玉镯,放在桌面上道:“我昨日和杜婴去临县,瞧见这个镯子,总觉得与你般配。” 许牧咽下口中的东西,小心地拿起玉镯。镯子入手冰凉,细瞧之,玉质白中泛青,有着油脂般的光泽,当真是好玉。 她摸了两下便知此镯价格不低,当即放回了原处,“太贵重了,我……” “你不必在意价钱,就当是我这三个月的留宿钱。”风溯拾起玉镯,拽过许牧的手,替她戴上后,满意地笑道:“果真好看。” 许牧忙要摘下,“我平日里打打杀杀的,容易磕碰了它,你还是收回去罢。” “磕碰坏了,我就再买一只,无事。” 许牧扁扁嘴,只能道谢。 吃过早饭,两人一齐去镇上寻杜婴。刚到客栈,那客栈老板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许牧的手臂。他油光满面的大脸带着悲壮,哀声道:“二位!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 许牧抽出手,眼睛观察着客栈中的桌椅狼藉,问道:“你这里发生了何事?为何不去衙门报案?” “哎!是你那位朋友……昨晚来了四个男人,不知何事要把她带走。她不依,躲闪的时候就把我这小店弄成、弄成这般模样!”他说的怨气极重,许牧只得掏钱安抚他。 客栈老板得了钱,这才一脸委屈地叫后面忙活的小二出来收拾,许牧叹口气,带着风溯走了出来。 杜家的势力真是小瞧不得,杜婴每次逃出来,他们都能找到她。许牧心里佩服着杜家,却不知这一切皆是身边风溯所为。 风女侠向来是大侠风范,这次竟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便在一旁沉默着不出声。 她两日前派人带了消息去杜家,告知了杜婴的下落。杜家老爷做事也利落,迅速派离标县最近的家仆捉杜婴。 若不是知道这位会被带回杜家,风溯万不会有心思陪她逛什么临县。 为了送出这份消息,她还真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既不能让许牧看出端倪,又要速战速决。 风女侠叹口气,她这次办的事情真是面上无光啊。 她送许牧去了衙门,而后去茶馆喝茶。许牧目送她进了茶馆,手指划过腰间佩剑,抿唇进了大门。 看眼下的情势,音宏帮嫌疑很大,只是不知昨夜他们又得到了什么线索,她也不敢妄下定论。 衙门里大家站在一起讨论昨日获得的线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26 索,许牧走过去没见到李捕快,便问道:“李捕快去哪了?” “他去音宏帮传唤音震了,”林捕头道,“许牧你过来看看,这是我们在验尸时发现的。” 他说着端起木盘,里面乘着一张纸条。 纸条已经被展开,上面写着刚劲有力的六个字:子时林间相会。 许牧看不出什么端倪,抬头问道:“这字怎么了?” “此案按理说,应是音宏帮帮主音震为了统领之位犯下的。可是这个字迹,与一个人十分相近。” 林捕头说完,许牧脑中便浮出一个人的模样。 “我曾见过风溯的字,与纸上的字迹极像。所以我们怀疑,这个案子,与风溯有关。” 许牧脑袋“嗡”的一下,身子不自禁地向后微仰,险些倒在地上。 她、她明明答应自己三月不会犯案,她怎么会…… 是了,风溯莫名对自己百般照顾,说不定是那日见朽帮主对自己出言不逊,这才…… 许牧眼眶发红,若真是风溯所为,那自己便是此案发生的由头了!也就是说,她堂堂捕快,竟不知不觉地害死了一个人。 她想到风溯昨晚沐浴时睡着,当时觉得奇怪,现在想想,恐怕她就是为杀朽帮主一事费心导致的。 许牧这么一想,把整个案件就完完整整地推了出来。她微一皱眉,可是,风溯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她为何会在一个捕快身边犯案,且犯案后还敢出现?难道不怕自己将她的行踪上报皇城? 只是她无论怎么想,风溯给她的感觉,明明都是个不会扯谎的。 她这边琢磨着,那边林捕头见她若有所思,便问她:“你可是想到什么了?” 另一捕快跟着道:“对啊小牧,我们这里就你见过风溯本人,你想想,有什么线索吗?” 许牧怔了一下,下意识地摇摇头。她摇完头,却被这不经意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心底里竟是要维护风溯这个朝廷通缉犯吗?! 可是,若不是这样,她为何要帮着风溯隐瞒身份,还让她与自己日日住在一起? 许牧轻咬下唇,复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觉得朽帮主一案只与……与音宏帮有关!” 林捕头颔首道:“确实,朽帮主去世的时候恰是两帮竞争最激烈的时候。对了许牧,待会县令大人审完音震,你和我再去审他一遍。” 许牧应下后,县令大人走进大堂,问音震有没有带回来。李捕快一直在外面候着,听见大人传唤,忙带着音帮主走了进来。 县官坐好后,两边衙役准备升堂,待得一切枯燥规矩做完后,县令大人才开始审问案子。 不出意料,音震坚决否认自己同杀人案有什么关系。县令大人一挥手,许牧作为证人上来,说了那日发生的帮斗。 音帮主听罢,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确实想在两帮合并后坐上帮主之位,但我与朽兄有着多年交情,帮斗乃形势所迫,我音某私下里绝不会找朽兄说道。” 县令大人拍案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你一面之词,本官怎能信你?” 音震道:“我行得正坐得端,你们尽管去查。” 许牧心里暗自计量,那日帮斗,音帮主与朽帮主相比,确是音帮主大度一些。但表里不一的人多的是,她怎知音帮主是不是装出来的? 这般审了小半个时辰,除了音帮主近日来的行程,县令大人在他身上没审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县令大人乏了,便道此案需得再审,下令退堂。 音震几不可察地笑了下,起身欲走,许牧却拦下他道:“音帮主请留步,林捕头还有些问题想要问你。” 他身子一顿,而后道:“音某甘愿奉陪。” 三人行至审问之室,刚刚坐好,那边有人唤林捕头,他只好先出门办事。室中留得音、许二人,许牧想着要不要再仔细盘问下那晚之事,音帮主却忽然低声道:“这位捕快姑娘,那日我若没看错,除了你,还有一名女子也在林中。可是,今日惟有你做证人……恕音某直问,那女子和你可认识?” 许牧呼吸一窒,还未答他,音震又道:“若是不认识,音某想,朽帮主之死说不定与她也有些关联。” ☆、第23章 疑点 许牧支吾着问:“我不认识她,不过,音帮主为何这般认为?” “当晚见了帮斗的只有你和那个神秘女人,所以音某认为,她可能与朽兄结过什么梁子,便趁此机会杀了他,再嫁祸于我。” 他说的有理有据,许牧猛然想到风溯的易容术与变声术,心下怀疑更多。 沉默之时,林捕头办好事情走进屋子,音帮主连忙道:“林捕头来得正好,我忽然想起了一个疑点。” 许牧脸色微变,手禁不住摸上腕上的玉镯,并不出声。 音震将刚才所说的重复了一遍,林捕头听罢,对许牧道:“我们必须找到这个人,她是案件的关键人物。” “可是我们无人知道她究竟是谁,如何寻她?”许牧紧张地问道。 林捕头想了想,神色骤然一变,纸条,神秘女人……难道说,那个人就是——风溯?! 结合先前看到的纸条,再想到这一点,事件瞬间变得明朗起来。 风溯与朽晋梁有私仇,那晚看见两派帮斗,便在之后找机会给朽帮主送去纸条。朽帮主按照纸条指引,在子时到林子中与其相会,却被心狠手辣的风溯杀死。 她杀人后,又将尸体带到山崖之下,斩其头颅,破其神戟。最后,她假扮成男人引他们找到尸体,在他们认真查看现场时离开。 以她的轻功与武功,确实能够做到在石草地上不留丝毫痕迹。 他心里有了计量,但未说出。许牧看他脸色不对,下意识地用拇指和食指紧紧捏着玉镯,复问道:“林捕头可是想到了什么?” 林捕头叹气道:“现在人证物证尚不齐全,不可断案,还是再调查几日罢。” 这般也好,说不定调查之后,真的不是风溯犯案。 许牧心里盘算着今晚回去坦诚问问她,林捕头表示今日便问到这里,音震缓缓站起身,道:“朽兄死的冤枉,我只希望他能早日下葬,能得安息。” 说罢,他鞠了一躬,随后直起身子离开。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许牧似乎感觉到他临走前别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可她毕竟心虚,当时忙着垂眸看地,所以看的不甚清楚。 衙门上上下下开始调查朽帮主之案。因他是一帮之主,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27 所以他这一死,牵扯甚多,若不调查清楚,易朽帮的帮众恐会闹事。 忙了一天,终于熬到了晚上,许牧走到街头,风溯照常在那里等她。 她左手拿了一个油纸包,右手拎了两小坛酒,脸上满是笑意。 这么一看,风女侠真像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侠士,喝酒吃肉,好不快活。然而……许牧低下头,慢慢走到她面前,问道:“你可否和我说句实话,朽帮主,是不是被你所杀?” 两坛佳酿晃了晃,风溯敛起笑容,看着她的眼睛道:“不是。” 许牧说不出为何,自己的心比方才还难受。 风溯轻抿樱唇,问她道:“你一直怀疑我?” “阿溯,我只想问你,”许牧咬了咬牙,“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何不惊讶?我从未和你说过朽帮主死了!是的,昨日发现的腐尸确是他,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信我。”风溯的身子微微向前倾,眼前人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她说的字字句句都让人心寒。 许牧摇头,不假思索地道:“我信你,所以才会问你。” 女侠舒了口气,身子仰回一些,淡淡道:“这件事是你们衙门的人在喝茶歇息时说出去的,想必茶楼的人都知道。”她手中的酒坛静静垂着,“我未杀他,我自不会承认。不过,你若需要帮忙,我可以帮你调查。” 忍不住松口气的人并非风溯一人,许牧亦是如此。她神态若然了许多,“原来你除了会杀人,还会破案。” “我若不会破案,怎能次次逃之夭夭?” 许牧见她不似骗自己,心里欢喜不少,又问她道:“对了,我们在朽帮主的身上找到一张纸条,林捕头说此字是你所写,这是怎么回事?” 风溯转过身向前走,边走边道:“我鲜少在外面留字,他看到的不一定是我写的。”说完,她脸色一变,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竟然到这里犯案,她想做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林捕头故意给你加罪名?他何必这样做呢?”许牧不解地问。 风溯脸色不大好看,道:“我想,应该是有人想嫁祸于我。” 嫁祸于她。 这四个字让许牧身子猛地一震——原来如此,怪不得从一开始,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风溯,原是有人想要嫁祸给她。这样一来,那些轻易得到的证据都有了解释。 此案初看时,音帮主嫌疑最大,再调查下去,所有人都认为凶手是风溯。大家皆认为是风溯想利用音帮主的敏感身份顶罪,却忽略了会有人反过头来陷害她。 她未意识到自己这般容易地就信了风溯,复问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风溯的嘴唇动了动,道:“不知。” 许牧并未在意她的敷衍,心里把事情重新捋了一遍,发现了很多疑点。 据她所知,风溯所杀之人,大多都是平民百姓恨不得他早死的作恶之辈。朽帮主为人张扬,嘴上得罪了不少人,但他为人并无太大问题。由此,风溯怎么会杀他? 若说风溯有可能是和朽晋梁有什么恩怨过节才引她杀人,她偏偏又不是那种人。 这些年来,得罪风溯的人多的是,可只要他们未得罪黎民百姓,女侠都不会出手。 许牧骂自己糊涂,先前她光想着各处线索了,却忘了风溯的为人做派。 她觉得自己做错了,似乎不该不信风溯的人品,不应怀疑她说谎。于是,上山回家前,小捕快蔫蔫地道:“我不应疑你。” 风溯心中原有的一点阴霾顿时消散不见,她偏过头,举起手中的纸包和酒,“无事,我们回去喝酒。” 许牧笑了,跟着她快步向前走,走到一半,她忽然想到了音帮主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她想了半天,觉得这些话很有问题,便告诉了风溯。听罢,风溯对她道:“音震这老家伙,也活不长久了。” “这是何意?”许牧睁大眼睛看她,她慢慢讲道:“此案的真正凶手会杀了他。” 风溯说完,又补充道,“你若不信,大可看下去。而且这几日,我可以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以证清白。” 许牧见她说的认真,担忧道:“既然知道他会死,那我们倒是想个法子,总不能……” 她话未说完,风溯突然大喝一声“出来!”,而后,手中酒坛骤然飞了出去,击在数十步前的树干上。酒坛碎裂的声音很是清脆,清冽的白酒顺着树干流了一地。 风溯将纸包丢给她,纵身钻入层层树冠,眨眼便不见了人影。 发懵的许牧回想着刚才,实在没想到有什么异常。她疑惑着走到树下,眼尖的发现,地上有一张被酒浸湿的纸条。 她拾起纸条,却见上面的字被酒晕染开来,只能模模糊糊地看清一个“牛”字。 她仔细瞧了半晌,脊背忽而一凉。 这哪是什么“牛”字,这分明……就是“牧”字的一部分。 ☆、第24章 陷阱 许牧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有人藏在树上,在她走过来的时候,扔下了一张写着“许牧”的纸条。 她手上沾了酒,风一吹,掌心嗖嗖地冒着凉风。她将纸条放入袖袋,站在远处等风溯回来。 半刻钟后,许牧头顶的树冠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她刚一抬头,一个熟悉的人影便从上跃下,站定在她面前。 “刚才那人便是真正的凶手,她速度极快,我只来得及击中纸条。”风溯面色极为难看,“对了,她留的字条上写了什么?” 许牧掏出字条,风溯看罢,不作声地将它撕碎,扔在地上,狠狠碾了几下。 字条揉入泥土中,待它彻底看不见了,风溯才收回脚,“我们今天去客栈住。” 许牧没有问原因,乖乖跟在她身后走。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热闹的县城中,风溯才压低声音道:“我追不上她,她的轻功非常好。” “比你还好?”许牧微微惊诧道。 风溯颔首,道:“不过,你不用过分担心,这几日我会一直护着你。” 许牧撅起嘴巴,“我武功又不差……” “恩,你说的是,但多一个人,就可多一份胜算。” 她说的甚是宠溺,许牧支吾道:“幸亏阿婴被抓了回去,不然我既要查案又要担心她,真真是忙不过来。” 风溯一笑,没想到她这次还算帮了正忙。 两人进了客栈,小二带她们上楼休息。进了屋子,风溯立刻检查屋中的各个摆设,确认门窗和家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28 具都没有任何问题后,她才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 许牧见她如此小心,禁不住问:“你以前的逃亡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 “你想知道?”风溯挑眉,忽而觉得这粗制茶叶的味道竟这般香冽。 “你若不愿说……”许牧话说到一半,对方接话道:“我愿意。” 于是,这一天,风溯整夜未睡,前半夜给许牧讲自己的经历,后半夜则是守着睡觉的许牧,以防有意外发生。 许牧白日里累了,又听了不少故事,睡得极香,睡梦中,还嘤咛了几声。风溯趴在g边看她,微微叹气。 她在小牧的世界中出现地太过突然,她暂时不信自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朽帮主一案,确实是有人故意陷害自己,怪不了许牧疑心。 风溯对于冒充自己的那位向来能忍则忍,可这次,她作案作到了许牧头上…… 她心中想着如何处理此事,g上的许牧咂咂嘴,迷蒙地睁开了眼睛。 原来,在她静守许牧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许牧一睁眼,就看见风溯略有些发白的嘴唇,忙爬起来问:“你怎么了?” 风溯是易了容的,故此,从皮肤上,并不能看出她的疲惫。可许牧眼尖,还是看出了端倪。 “没什么,快起来,你们衙门啊,今儿个可能有的忙了。”风溯勾起唇角,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许牧一边起床穿衣裳和鞋子,一边道:“恩,我觉得音帮主特意把矛头指向你,想必也有些问题。今天我好好审审他,说不定真有什么收获!” 她说的欢快,风溯也不打断她。待许牧穿好衣裳,她才出门喊小二准备热水洗脸。 两人一同吃了饭,许牧便奔了衙门。风溯说在衙门外的茶铺等她,却在她进了衙门后,直接绕到衙门后面,跳上了房顶。 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清香,这香味风溯再熟悉不过——这就是自己身上素有的味道。 那人还真是费尽了心思。 她循着香气一路追去,追到一半,暗处飞出一只铁制的箭头。铁箭带着呼啸风声袭来,风溯甩出衣袖,身子避过箭头的锋芒,单手闪电般抓住了它。 但她只抓了一瞬,便将其扔在地上,而后竖起左手双指,迅速点上了右手手腕。 箭头有毒。 风溯一面逼毒出体,一面暗叹:她最近大意地过头了,竟然忽略了箭头会被人淬毒。 远处传来一声冷笑,风溯看向出声之地,那里闪过一个黑影,她想追去,头却阵阵发晕。 风溯许久不曾这般狼狈,等手心沾的毒尽数逼出,黑影也早不知去了哪里。她俯身看那铁箭头,发现了一点蹊跷。 箭头上似乎刻着字。 她以内力护住手掌,然后抓起箭头仔细端详,见上面写着:子时林间相会。 风溯杀了这么多人,用的手段层出不穷,一眼便看出这是个陷阱。 她犹豫了一会,将箭头埋入土中,随后站起身子向衙门赶。 原来这人在茶馆留下香气,就是为了引她见到这六个字。 风溯抿起嘴唇,心里思量着是否要去赴会。以她的假设分析,此人会在约定时间地点再做一起命案,而且会为自己增添上在场证明。 说不定那人是要杀了音震,再彻底嫁祸于她。 她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这种陷阱她也不会上当。可万一,那人找她是说许牧的事情…… 风溯最后还是决定跳进这个陷阱。 她回到茶馆,刚刚坐下,就遇见许牧与其他捕快驾马去寻音帮主。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风溯立刻起身,翻上房顶,紧紧跟在他们身后。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音宏帮,却见门口站着四个穿着易朽帮帮服的人。 易朽帮出了这等大事,帮众们自然不会闲着。帮主之位空着,三位长老都眼馋不已,可无奈副帮主始终不提继承帮主之事,他们明面上也都不敢有大动作。 这番是秦长老率人来音宏帮,面子上说是看望老朋友,实际里,却是想趁机拉拢音震。 谁都知道两帮之间的利害牵扯极大,若是有人得到音帮主帮主,成为帮主的几率定会大大增加。 秦长老算盘打得好,他现在想以“事后举音震为总统领”的条件傍上音震,至于之后的事,待他当上帮主再议。 这般想着,他就找了机会,带来三个帮众拜访音帮主。不料,他刚叫人进去通报,许牧他们就来了。 帮派与衙门的关系一向微妙,正如官府与江湖。许牧骑在马上,颇有女侠客的威风,旁边的男捕快不方便说话,她便开口道:“秦长老难得来一次音宏帮,理应让您先见帮主。可这次真是不凑巧,衙门这边有要事同他相谈,当真是对不住了。” 秦长老心里有气,可又不能为难一介女流——说出去丢人。现在,从表面上看易朽帮的情势,还算平和,实际上却是暗波汹涌。现在任何一个和音宏帮走近的人都会被盯上,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来到音宏帮,总不能抱憾而归。 于是乎,秦长老道:“捕爷来访,老朽本该打道回府。可是老朽此次前来,实是为了音宏帮和易朽帮的发展大事,确实是耽误不得啊!” 许牧客气,但其他捕快不见得客气。其中一位忍不住道:“我们衙门办事,何时还要江湖的小小帮派允许了?你们若要见音帮主,自要等衙门的事情结束。” 他说的话中规中矩,语气上却微有几分不善。想那秦长老年轻时,在江湖上也是称得上名号的。如今他被一个毛头捕快这般相辱,当下抽出自己常用的麒麟软鞭,阴恻恻地笑了一声,“那也要听我这鞭子允不允了!” 他此句话并非用自己本声,而是用了个阴毒老媪声音。这怪异之声配上他满是沟壑的脸,乍一听,令人心下发寒。 刚才他是给许牧面子,但现在他顾不得了。话音一落,他的软鞭已经扫向先前说话的男捕快。许牧眼见着那长鞭抽过来,听声音就知道,这一鞭子若是落在人的身上,定然会皮开肉绽。 这位男捕快没什么武功可言,唯一的优点就是力气大。许牧瞧旁边似是无人出手,立即踩上马背,脚掌使力,踏出师父教她的百转莲花步,眨眼间来到男捕快跟前。 她拎住他的衣领,双脚紧紧夹住马肚,猛地向下一翻,带着惹事的捕快绕马身转了一周,恰是避开了鞭子。 一击不成,秦长老飞身上前又要出手,音宏帮大门在这时打开,震耳的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29 大笑传了出来。听见笑声,秦长老身形一顿,缓缓收起了鞭子。 音震走下台阶,对着他大声道:“秦长老好多年不见,脾气还是这么暴躁。怎么着,这是和小辈们置气了?” ☆、第25章 影子 秦长老恢复了男声,赔笑道:“不过是和小辈比划两招,作不得数。” 音震笑容一敛,“如此看来,秦长老此番找我,当真是拜访朋友了?” 他如此暗讽,秦长老面上的笑意亦收了回去,“音帮主此言差矣,你我二人乃多年好友,这番走动怎能与小辈相比?” 音震不再言语,深深看了眼他,而后昂首问向许牧:“你们二人可有事?” “多谢音帮主,我们无事。”许牧松开男人,跳在了地上,“音帮主,衙门得到了新的消息,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不知您是否有空?” “自然,诸位请。”音震颔首,转头对秦长老道:“秦长老,也请您带门人到里面休息一番。” 他这话的意思,便是要先接待许牧他们了。秦长老算计着时间,心里百般不愿,嘴上却道:“多谢音帮主。” 他现在不能得罪音震,否则依他的脾气,早就抽出软鞭来上几个回合了。 两帮人前后进了音宏帮的大门,风溯在此期间一直于暗处伏着。大门合上,她找准时机,“蹬蹬”攀上了高墙,紧接着翻身落入院子。 两个巡逻的帮众走过墙边,听见有动静,立刻跑了过来。风溯躲在树后,等他们走过来,手中石子簌簌飞了出去,重重击在二人肩井穴之上。 两名帮众登时半身麻痛,跌倒在地。风溯手掌翻了一圈,又是两枚石子,她这番下手不重,两枚石子飞出后,只轻轻击在了他们的膻中穴上,使他们暂时晕去。 瞥了眼倒下的帮众,她脚步飞快地追向了许牧一行人,到了会客厅邻前,她飞身上了屋顶,附耳听去。 此时会客厅中,音帮主满面笑容,直赞许牧是巾帼不让须眉,一身武功很是了得。他又问她师从何处,她含含糊糊地说,家师云游四海,并无名号。 双方先是客套了一番,随后,有人开始问朽帮主一案的问题。案件里巧合太多,若音帮主在说谎,他总归会露出破绽。 许牧见领头那捕快问的差不多了,这才出言问道:“音帮主上次说案子与风溯有关,既然如此,朽帮主就是风溯所杀,您瞧瞧这案子要如何审下去?” 领头回头瞪了她一眼,意为责怪她说了错话。音震倒是不在意地道:“依我看来,既是风溯犯案,想来就要将此案报到上级,由上面来办罢。” 许牧听他说完,忽而笑了,“音帮主记性想来不太好,我们从未说过风溯便是上次林中偷窥的女子,可是您听罢非但不惊讶,似乎比我们还清楚实情。” “你……”音震语塞,顿了顿,他道:“我是从外面听到的消息。” “外面的确在说朽帮主为风溯所杀,但是,您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圆谎,只有您自己知道。” 他答她第一句话时,已然输了,不论接下来他如何解释,皆是惘然。 领头那位立刻道:“音帮主看来是藏了不少的真相,不如,我们到衙门再叙上一会儿?” 风溯听到这,禁不住笑了。看来许牧还是有些小聪明的,上次用这招试探自己,这次又用它试探音震。想不到,还真被她试探出了东西。 会客厅中,音震面色铁青,手抓着茶盏不动。半晌,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音某身正,去几次都无妨。” 众人松了警惕,音震又道:“明日一早我便去衙门,今日秦长老在此,实在不便拂了他的面子。” 他说的言辞恳切,思及衙门和江湖的关系利害,领头道:“那就辛苦音帮主了。” 音震起身送他们出门,风溯待在屋顶不动,等许牧他们走了,他才变了副表情,对着大门骂道:“一群不知好歹的狗东西!” 风溯挑眉,手中的石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个来回。 音震骂完,抚平心绪,慢慢走向了秦长老四人休息的地方。下人早就通告了他们四人,因此,音帮主还未近门,秦长老已推开房门道:“音帮主叫秦某好等。” 风溯在他们寒暄之时上了屋顶,听二人话中有话地谈天。直到二人说完,她都没听到丁点有用的消息。 他们所谈的内容无非是想要联手,各取所需。 秦长老带三人离开,音震回了卧房,风溯正打算离开,忽见一个男人跑进了他的卧房。 那男人跑的慌张,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看着周围,瞧着便知其中有问题。果然,他进了屋子后,忙将门反锁,而后从怀里掏出封信,递给了音震。 音震读罢,将信放在烛火上烧了,对男人道:“你告诉她,我会准时赶到。” 男人匆忙走了,风溯想了一下,跟在他的身后。男人走的很小心,警惕性也很高,她精心设计着每一个躲避的角度,终于随他到了一间普通的民宅,此时天已经发暗。 然而,她身子还未入宅院,一只飞镖从院中骤然飞出。风溯躲过此镖,知道自己是被人发现了,正欲借机而退,却听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道:“你我约好了子时相会,你倒是等不住了。” 风溯眉头微蹙,她自己的武功颇高,但此人武功胜她一筹,她轻易不会出手相搏。 她站在原处片刻,没有回话,随即踏地而起,骤行离开。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女人,而是许牧。 她匆匆赶回衙门,坐进门口的茶铺里。喝了一口大碗茶,她放下茶碗,静静等许牧回家。 天空逐渐染上了沉重的墨蓝之色,风溯喝了整整三碗茶,才等到许牧出来。两人路上默契地不说任何话,到了客栈,风溯检查好周围环境,这才问她道:“你们捕头怎么说?” 许牧摇头道:“只能看明天了,音帮主明日的证词极为重要。” 风溯点点头,将今日所见所闻尽数告诉了她。许牧听罢惊喜道:“你寻到凶手老巢了?” “那未必是她常驻之地,恐怕只是个暂时的落脚点。” 许牧撅撅嘴巴,“自从你杀了断头二人之后,标县就没消停过。” “你说什么断头?” 许牧老老实实讲了那两具奇怪的尸体,又说道:“你是不知,那日我从衙门回来,身上都是恶臭的血腥味。没想到回了家,又被你弄了一身血水,真是把我气了个半死。” 风溯蹙眉道:“我并未犯过这桩案子,那两个人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30 不是我杀的。” “怎……”许牧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那二人乃出了名的*贪官,现场的打斗痕迹也似你一贯作风,怎么会不是你?” 她话语里隐有怀疑之意,风溯并未在意地道:“可那确实不是我做的,我在标县只杀过两个人,那便是李氏夫妇。” “看来,从那时起就有人故意陷害你了。”许牧给自己倒了杯水,“这么说,坊间传言的那些案子,不都是你一个人做的了。” 风溯脑海里浮现出一人的容貌,抿了抿唇,点点头,并不言语。 许牧笑道:“我还以为你真有那么厉害,接二连三地杀人,好像都不累似的!原来是有人在冒充你,做你的影子。” “不,她不是我影子,因为她和我做派不同。”风溯右手微微握拳,神色异常,“她可以杀无辜的人,也可以杀罪有应得的人。比如朽帮主,就是她所杀。” 许牧怔了怔,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轻问道:“阿溯,恕我直言……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第26章 林中 她如何知道的这般清楚……自然是她识得此人多年。 风溯垂眸看向自己的茶杯,其实,那人是她师姐,武功胜她不止一筹。可因为种种事情,她竟变成了这番模样。 她不是自己的影子,而是一只想要吞噬自己的猛兽。 风溯怕许牧担心,只沉默了一小会儿,便回答她道:“因为人们最了解的人,就是自己的敌人。” “原来如此,你早就知道她的存在。”许牧放松下来,趴在桌子上道:“你若是早点告诉我,我便不会让那些人误会是你犯案了。” 她不满的样子很是可爱,风溯笑了笑,道:“多谢许捕快护我。” 许牧立刻红了脸,从桌子上急急爬起来,“我只是不喜冤枉别人!”她说完,自己倒先笑了,“但你杀了那么多人,多几条命案也是无妨。” 风溯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小捕快的头发。 又软又柔的头发被她用手搓成一团,篷在头顶上,甚是惹人怜。 许牧的师父先前最爱这般揉她头发,她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等她想要拍掉头上作乱的手,那手已经收了回去。 “你……”她鼓起腮帮子,瞪着风溯。 她平日里面对衙门那帮人,向来是高冷派头,可每每遇上风溯,她都要被欺负的只能生闷气。 许牧瞪了她一会儿,忽然伸出自己的手,在风溯头顶也揉了一把。 但只一下,她就缩了回去。再怎么说,眼前这位都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风女侠啊! 若是被人知道她摸到了风溯的头发,她这手非让人剁了不可。 许牧一副得逞的模样,惹得风溯发笑。笑过后她起身取了梳子,亲自为许牧束发。 上次她给自己束发,许牧只觉得头皮酥麻,不知怎么回事,这次梳发,她觉得自己全身都痒得不行。思及与风溯经历的点滴,她心里有了个不大清晰的答案,但这实在荒谬,信不得。 看来今日还是应该让小二准备热水,在客栈好好洗个澡。 待她头发梳好,小二也送来了晚饭。四道家常菜,再加一份猪骨白玉汤,直叫人食指大动。许牧迫不及待地想要动筷,风溯却拦住她,从袖中掏出一支银针,在菜品中试了试。 银针未变色,许牧放了心。风溯擦擦针,一边收起它,一边问道:“你要不要再喝些酒?” “既有骨汤,便不喝酒了。更何况明日事务繁多,我怕喝了酒自己神志不清楚,被音帮主反将一军。” 许牧笑眯眯地说完,便盛了碗汤。她刚要尝尝,忽然想起什么,将碗递给了风溯,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你今天也是累了,理应你先喝。” 风溯瞥她一眼,嘴角啜着笑,也不推辞,直接干了整碗。许牧一笑,也跟着喝汤。 吃了一半,她忽而觉得,风溯今日吃饭时对她格外关照,频频给她夹菜。许牧乖乖吃饭,未言片语。 吃过了饭,她打算出去寻小二准备热水。可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她便一副头晕难忍的样子,不由得跌坐回去。 她揉揉眉心,打了个哈欠,风溯看着她,劝道:“既然困了便早些睡吧。” “我还想……”她想说自己要沐浴,可又一个哈欠打出来,她只好道:“罢了,那我就去睡吧,怎么突然这么困,真是奇怪。” 她嘟囔着再次站了起来,风溯扶着她走到g边,替她脱下鞋,又铺开被子。 许牧的样子看起来实在是困得难受,躺下不久便睡了。风溯在她身边坐了一会,确认她已经睡熟,这才起身离开。 离开之前她关紧了窗子,以衣带勾住门栓,使门从里面落了锁。 一切准备好,风溯疾步回了木屋,换上夜行衣,带好面巾,飞身赶往树林。 以她的推断,那人必定是在帮斗之处等她,果真,她行至此处附近时,便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她停下身子,看向林雾中影影绰绰的两人。 林中,一人身着黑色衣袍,披散长发;另一人头饰发冠,身形挺拔,只是面容颇老,是音震音帮主。 黑衣人声音沙哑,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略有些沙哑,“音帮主来的很准时。” “你还需我做什么,尽管让人通知我,为何要冒险来到这里?”他说着话,眼睛四下不停地看,怕有人跟踪他。 “你很怕我。”黑衣人语气中似有笑意,“其实你不必怕我,从一开始,我们的交易就是平等的。” 音震看着黑衣人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心里越来越发寒,只想早早逃离此处。他清了清嗓子,道:“你有事便说。” 黑衣人淡淡问他:“我之前让你做的事情,你可做好了?” “做好了,衙门已经要确定作案之人为风溯了。”他话音未落,黑衣人忽然发出了刺耳的笑音:“哈哈!音震,你当我是这般好骗的人吗?” 黑衣人收起恐怖的笑声,慢慢道:“今天有人质疑你的证词,让你明日去衙门一趟,你以为我不知晓?” 这人的眸子如墨一般,明明是一对美目,此时却让人心惊。音震不敢再看这人的眼睛,忙偏过头解释道:“那捕快只是毫无证据的怀疑,等明日我去了衙门,定可扳回这一局!” 他堂堂七尺男儿,现在在他人面前怯如鼠,别说是暗处的风溯,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但此人实在太强,他这是逼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31 不得已。 黑衣人冷哼一声,用那怪声道:“你已令我失望一次,我如何再信你?”不等他回答,这人又道:“不过,我此番暂且绕过你,你只需在林中再替我办一件事。” “您需要音某做什么,尽管说!” 音震要被阴阳怪气的黑衣人弄疯了! 黑衣人眸光一闪,风溯察觉不对,立刻飞出,却还是晚了一步。她落在音震身边时,他已经开始向后倒去。 人死的一瞬间很有趣,他们的表情或喜或悲,或满足或不甘,最后都会变得僵硬冰冷。音震心口处插了一把嵌了玉石的匕首,血液疯狂地涌出他的身体,渐渐融入这片土地。 原来,她说的并非“林中”,而是“临终”。 沙沙作响的树林,在暗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动了。 ☆、第27章 祸事 风溯看着他彻底没了呼吸,叹了口气。她看向凶手,扯下面巾问道:“你引我出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杀人?” “你是聪明人,我想做什么你自然知道。”黑衣人阴阳怪气地道:“我的好师妹,见了师姐,怎么也不问个好呢?” 风溯直视她的眼睛,道:“我和你已无师门情意,何以叫你师姐?” 黑衣人怪异地笑道:“风师妹当真薄情。” 风溯不想和她絮叨这些有的没的,她们二人的恩怨纠葛如此长久,三言两语也说不完。她弯腰拔出音帮主胸口的匕首,淡淡道:“你的刀莫要落在了这里。” “师妹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她接过匕首,“这刀是师父送我的,我记得她还送了你一把,你甚是喜欢,便日日带在身边。” 风溯冷笑一声,讥讽道:“你是要用感情拉拢我吗?” “师妹想多了,我不过是想问问,你这匕首可还一直带在身边?” “自然。”风溯抿唇,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树林中刮起阵阵阴风,音震尸体的发髻在怪风中被吹开,发冠竟掉在了地上,头发吹乱一地,颇有几分恐怖。 黑衣人笑了一声,笑得很是刺耳,“师妹啊师妹,许久不见,你竟会撒谎了。”她笑容渐渐散去,“你的匕首分明送给过别人,不过是她后来又送了回来。” 她提到许牧,风溯的身子僵了一瞬,却很快恢复正常,淡然道:“当时我急着抵债,不想事后还会与她有交集。” 黑衣人看着她,不再说话。半晌,她隔空震裂了地上尸体的外衣,将一块布吸入掌心,慢慢擦干匕首。 她这些年来用风溯的身份杀贪官奸商,却用自己的身份滥杀无辜。这是她第一次以风溯之名杀人,只因为一个人。 ——许牧。 黑衣人瞥了眼树林,微微一笑,道:“你不必解释,以你的身份,何以用这么贵重的东西抵债?师妹,我只问你,我若是杀了许牧,你会如何?” 风溯瞳孔一缩,喝道:“你敢!” 黑衣人收起匕首,慢慢道:“我敢不敢,可不是你说的算。” 话音未落,她的身子向后骤退,风卷落无数绿叶,恰好遮住了她的身形。风溯无意追她,等她彻底消失,才回过头看向凉透的音震,同时一阵头疼。 她果真猜对了对方的意图,却没能救下这人,想必要让许牧失望了。 那嫉恶如仇的小捕快定然会自责一番,说自己不应睡得早,还会说自己应时刻跟踪音震…… 风溯想着她的反应,摇了摇头,在地上拾起一块碎布,盖在他的脸上。林间风大,她又用石头微微压住了布。 做好这些,她起身打算离开树林,却见林子里走出一人。 那人身着捕快服,腰间别着官刀,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眼睛死死盯住地上的尸体。 来人正是许牧。 风溯微微一怔,回忆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纰漏,没等她想完,许牧已站定在她面前。 两人默默相视,风溯多年混迹江湖,不喜和无关之人说话,但也算伶牙俐齿。可这会儿,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阿溯,我听你解释。” 许牧静静地站在那里,束起的头发随风飘扬——那还是风溯为她梳的。 风溯看着她,张了张嘴,道:“我不知如何解释。” 她若是如实解释了,许牧恐会误会自己隐瞒她实情;她若真的欺瞒许牧,对方既然能追到这里,必然不会信她。 如此这般,她干脆不说。 许牧在她面前向来无害,现在露出这副严肃的表情,反而更令人慌张。 沉默片刻,许牧蹲下身|子,检查音帮主身上的伤口。音震身上只有这一处致命伤,但凶手力道极重,不仅插了心口,刀刃的余力几乎还震碎了他胸腔内的其它部分。 她缓缓站起来,风溯问她道:“你何时来的?” “我若说我刚刚才到,你是不是能编出个故事唬我?” 许牧上辈子被人欺负,这辈子本想不能再落人下风,可遇了风溯后,她始终是被动的一方。她两世都是软性子,却不代表她这一世没有性子。 风溯立刻伸出双手,抓住她两条胳膊,“我不想骗你,亦不想被你误会。” “那你为何在菜中下迷药,你以为我不知吗?我武功是不如你,有时候想事也不周全,但你以为这样便可将我随意摆弄了吗?” 许牧说完才觉得自己胆子实在太大了,面前这位杀的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多。上个月,她还惧风溯为蛇蝎,现在却在这里大声质问她。想到这里,她先前的气焰灭了不少,手禁不住抓住了腰间佩刀。 风溯注意到这个细节,苦笑一声,“我是怕你参与这件事,惹上不该惹的祸事。” 许牧脑袋一热,道:“你本身就是个祸事,你无缘无故缠上我后,我便事情不断……”她指着地上的尸体道:“还有,你与你师姐的恩怨是你们的事情,你却扯进了两条人命!嗬,上次是朽帮主,这次是音帮主,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罢!” 她说罢,胸口不住地起伏。风溯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松开她的胳膊,道:“你竟这般厌我。” 许牧刚才眼睁睁看着音震被杀,当下激动道:“对,我就是这般厌你!” 风溯站在那里不动,许牧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说的狠了,一边后悔,一边盘算着怎么挽救局面。她还没想出法子,肩膀突然被人钳住,下一瞬,她整个人被推至树干,她想要挣扎,却被人死死压在了树干上。 她心下一紧,思量着这到底是怎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32 么回事。她开口要叫,下巴却忽然被身上之人抬起,一个狂暴而猛烈的吻将她所有思考能力席卷一空。 双唇研磨,许牧闭紧嘴巴,努力躲闪,但风溯的手用力抬着她的下巴,使她动弹不得。许牧的唇|舌都被对方霸道地侵|占,到了最后,她只剩下了急促的呼吸,根本没有注意到风溯已经松开她的身子,只专心吻她。 风溯觉得自己疯了,她把许牧强吻了。 她的理智渐渐回笼,唇下的动作也渐渐变得轻柔。许牧迷蒙地睁开双眼,风溯用复又轻|舔了她的嘴唇,这才起身和她对视。 许牧的眼中有蒙蒙水雾,檀口微张,唇瓣上闪着温润的光,甚是诱|人。风溯避开眼不看她,不作声地向后退了一步。 眼下形势比方才更尴尬,许牧一时间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能靠着树干喘气。等气儿喘匀了,她不自觉地抿了抿依然水润的唇,哑声问道:“你这是做、做什么?” 在许牧的认知中,惟有相互倾心的男女才可做这番举动,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被风溯亲第二次。 上一次是形势所迫,和此次显然不是同一概念的吻。上次她被吻的感觉是一般的心悸,此次感觉却是上次心悸的数倍。 风溯大概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束手束脚地站在那里,半晌,她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忽而笑了起来。 许牧:“……” 她抿唇瞧着傻笑的风女侠,等她笑够了,这才开口呵斥道:“你知不知道这是……是挟持衙门的人!” 风溯看她似乎并不是很生气,心中忐忑消了一丁点,“我不知。” 许牧咬牙,恨恨地看她,风溯敛起笑容,正色道:“既然你已经厌我,倒不如更厌我几分。”她说完,又补充道:“这样也好,说不定可以断了我的念想。” “你、你有什么念想?”许牧结结巴巴地问道。 “我的念想,大概入不得你的耳。”言罢,风溯抬眼看了看许牧俏红的脸,“你既厌我,那我便离开,答应你的事情我会办到。这三个月中若是有人说风溯犯案,定然是假的。” 她说完就转过了身,许牧忙伸手抓住了她。小捕快后背方才出了不少汗,这么一动,冷风吹过很是难受。 不顾身上的难受,她缓缓道:“我刚才只是气你瞒我,我上辈……我曾经被人欺瞒了数十年,现在不想再被人耍弄,并不是针对你。” 风溯身子一僵,一时间忘了说话,也忽略了许牧的口误。 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无论杀多少人,她都未打过怵。今日把人家小捕快强行亲了,她倒是怕了,只想赶紧离开,免得丢人。 却不想,许牧抓住了她。 风溯哑声问:“你我同是女人,我方才对你做了那等事,你不觉得我对你有所企图吗?” “若说企图,你不是早就有了吗?”许牧此番说话竟是利落,“你亲了我,我并无不喜,只是不解。” 风溯回过身子,问道:“不解什么?” 许牧这会儿突然觉得害羞了,犹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不解你为何亲我。” ☆、第28章 喜欢 她这句话问完,风溯忽然觉得自己脸皮似是还不够厚,平日里调|戏小捕快她是拿手,可真要说出来什么…… 堂堂一代大侠,耳垂红的似是剔透的红宝石,她动了动嘴唇,最后道:“许是对你有几分喜欢。” 许牧近日来总觉得风溯不对劲——哪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别人如此之好?她心里怀疑女侠是从水井出来的时候对自己有了好感,要不然,这人第二次见她的时候,为何要拦下她的马? 今日风溯为她梳发时,许牧将一点一滴都想的甚是周全,心中也隐隐约约有了些感觉。但她自己琢磨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 她本以为,风溯会不承认的。 许牧怔怔地看着她,看了半天,结结巴巴地向她道:“其实,我在你离开后不久便追来了,你一心放在你师姐身上,并未注意身后……后、后来,我想救下音帮主,可晚了一步……再后来,咳,我就出来了。” 她这话题转移的实在算不得巧妙,风溯知道她脸皮薄,刚才能问出那些话已是不易,便也不为难她。 风女侠笑了笑,接着话题道:“是我错,怕你跟来出事,便没有带你,惹得你生气。” “没、没什么,刚才我也是太过激动……” 许牧说完就想唾自己,这对话好似两个孩童吵架后的互相道歉,你一言我一语,便化解了恩怨。 风溯倒不在意,既然小捕快心结已解,她也可以放心了。又看了眼红脸捕快,她转过身看向音帮主尸体的面前,道:“你打算如何和衙门禀报此事?” “我若如实禀报,此案别说是五日,十五日都见不得能查清楚。眼下我只能想法子,让人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许牧一提起案子,脸上顿时严肃道。 风溯叹口气,“此番真是难为你了,我未曾想过,她会追到这里。” “说起来,她究竟是你什么人?如若是你师姐,怎会有这般大的恩怨?”许牧奇怪道。 树林中越发的凉了,风溯看许牧似是发冷,立刻道:“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先回客栈,这里夜深露重,不适合久待。” 许牧看向音震的尸体,问道:“那音帮主如何处置?” 音宏帮帮主惨死,帮众自然不会罢休。真正为帮主讨回公道的人还好,就怕有心人利用这个机会和易朽帮更加纠缠不清。 如果真有人挑起两帮之战,到时候死的可不只是两个帮主。 风溯看了看周围,道:“我若不认识你这个捕快,当下就可把他埋了。但此件事与你所办的案子牵扯颇多,所以听你处置。” 许牧当了捕快后,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大的案子。她本就不是个办案子的料,都是师父执意让她做捕快,她才委屈地做了下来。 现在案子的一个重大转折点掌握在她的手中,她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至此,她便不能躲。上辈子她以为避了所有事便可换得太平日子,这一世虽然还有些这样的心思,可如今风溯在她身边,她怎能退缩让对方小瞧? 她已小瞧自己一次,不让自己跟来,绝不能再叫她小瞧第二次! 许牧沉吟片刻,道:“这样,你先回木屋休整,我回客栈,明天一早我再去衙门禀告。” 风溯虽不知她要禀告什么,却知自己不应再多问,当下点头道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33 :“好,我送你回去。” 其实,她答应的后半句,至于前半句——她怎么会让许牧独处,给那人留下什么机会? 两人一同回去,临走前,许牧又对音帮主鞠了一躬,起身后,心下凄然。 他们两帮多年来都是相安无事,闹出帮斗之事后,立即被人利用,最后两帮之首皆死在了自己的贪心中。 事情虽是这么回事,但许牧总觉得和自己与风溯也有些关系。 她要是没带风溯回来,那个说话声音甚是奇怪的师姐怎么会追来杀人?那师姐分明是要让风溯在标县暴露行踪,到时候,无论风溯做没做这个案子,都难逃一死。 许牧想案子想的头疼,转而看向了一身黑衣的风溯。 她们二人来刚碰面时,还颇有剑拔弩张的气势,等她们齐身离开时,气氛竟会变成这般微妙。 方才……风溯是对自己表明心意了罢?许牧前世见识少,不知男女之事,虽说这世也不甚清楚,可她却知道,江湖中有过女子彼此心仪的事。 她只是没想过,这种事会落在她的头上。 相传,数十年前,江湖中曾有两位绝世女侠。所谓绝世,不只是相貌绝世,武功亦是绝世。两人行事常在一起,也有人见过她们亲近。有眼界开阔的大侠支持她们在一起,但更多的人为二人不齿。 两位女侠,一位乃当年赫赫有名的江湖母蟒,另一位却未传出过名字与外号,只有个颜艺双全的名声。 许牧问过师父这件几十年前的江湖艳事,师父只让她喝酒,不给她说。而且,还不让她打听。 这件事着实令她奇怪,但师父这种行走江湖多年的人,想必是和两位女侠有什么交情,大概是不想嚼她们的舌根。 其实,她师父真是个喜欢听江湖传言的人,每每听到什么,都要与她说上许久。 许牧这么一想,倒有些想念师父了。她十六岁那年来了标县衙门,自己过了两个生辰,如今她十九岁生辰也要到了,不知能不能和师父相聚。 往年生辰,师父都会和她好好喝一场酒,再教她一招武林秘籍上的武功。 百转莲花步便是师父在她十五岁生辰教她的。那一日她及笄,师父亲手为她戴上发簪,又教了她这变化极为神奇的步法。 一路上,风溯都在思量自己应说些什么,然而,直到两人到了客栈,她都未想出,只得送许牧进屋。 临走时,她说了句:“今夜好好睡。”许牧笑着道:“我喂我吃了迷药,我以毒攻毒才恢复过来,今夜恐怕是睡不了了。” 风溯目光闪烁,不知怎么回答,只道了声“抱歉”,便飞身离开了。说是离开,不过是躲在了客栈的屋顶上,继续守着许牧。 这一守,又是一夜。 日头升起,风溯两日未眠,精神有几分不济,但见了许牧,又装出一副精神的样子。许牧以为她真是从木屋赶来,这才放心。 到了衙门,林捕头立刻叫她过去讨论案子。昨夜,有音宏帮的长老发现帮主不在,等了一夜,音帮主都未出现。 音震出行虽说不用一一和他们这些长老们报备,但长老们对他的行踪还算了解。帮内势力便是如此,互相牵制,一旦有了什么问题,也能尽快解决。 长老们没有接收过音震今夜要出门的消息,以为他只是临时出门处理事情,却不想他消失了一夜。长老们坐不住了,派密探去查探他的行踪,其中一个探子恰好路过树林,闻到浓浓的血腥味,循着味道追去,却见到断气已久的音震。 这事情报回音宏帮,帮内长老、护法、堂主以及香主皆大怒,抄起家伙就要去易朽帮,要和他们来个决一死战。 家伙抄完了,其中一个长老忽然意识到,易朽帮帮主之案是由衙门办的,如果他们贸贸然打进易朽帮,恐会招惹衙门。 于是乎,这一帮人便浩浩荡荡来了衙门,叫衙门尽快查清案子。 音宏帮帮主死了,大家皆认为是易朽帮出的手。他们有人想拉拢音震,亦有人想要杀了他,免得他插手自己所在的帮派。更何况,易朽帮中忠心之人也是有的,这些人始终认为是音震杀了朽晋梁,想要一命抵一命。 短短几日,两帮帮主皆惨死,当真令人唏嘘。 这件事仅用了一个早晨,就传遍整个标县,且有向临县发展的趋势。百姓们茶余饭后好不容易得了点乐呵,纷纷议论此事,有人还得出了个“风溯想一统两帮”的结论。 许牧听到这些哭笑不得,却又说不得什么。听大家三言两语地说着线索,她无聊看向门口,是李捕快来了。 昨夜她未睡,仔细想了今日的说辞。见大家都来了,她清了清嗓,逮到机会开口道:“不瞒各位,这两天我都住在县里的客栈,就怕衙门有事不能及时赶到。昨夜我回山后的木屋找东西,恰是见到了这个案子。” 林捕头眼睛一瞪,“继续说。” 她看了下各人神色,继续道:“我当时身子乏的很,走到上次两帮打斗之地时,忽然见到两个人影,是音帮主和一个黑衣人。我眼看着那人杀了音帮主,欲追上去,但体力不支,还是没有追上。不过,我听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她还没说是什么,那边李捕快问她:“你真看到音帮主被杀了?” “你莫急,”许牧道,“你若不信,可问问看到现场的人,音帮主脸上是不是蒙了一块布?” 林捕头听过音宏帮的描述,当下点点头。 见有人证明了自己,许牧这才继续道:“我听凶手说,她让音帮主引我们入局,且与帮主似是有什么交易。但音帮主的计划出了问题,她这才杀了他……” 她话未说完,衙门大门口忽然传来一个震耳的声音:“入局?入什么局?!你们衙门胆子忒大,破不了案,便要在我音宏帮的头上扣屎盆子了?!” ☆、第29章 速回 来人眉间有一道一寸长的狰狞伤疤,一言一行都透着凶相。此人乃音宏帮堂主,和音震一样,都是个大嗓门。 许牧看着他走进来,单手握刀抱了一拳,向前一步问道:“这里是衙门,请问阁下是……” 曾堂主冷哼一声,并不理她,而是大声道:“你们衙门到底有没有能耐?再这般磨蹭下去,我们帮主的尸首都要烂了!” 这人脾气暴躁,从他这几句话便可听得出。这种人的性格通常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大智若愚,不拘小节;二是有勇无谋,不足挂齿。 许牧打量了他一番,看他身上的服饰与装扮,心里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34 已能确定此人在音宏帮中的地位应是不低。 林捕头瞥了下许牧,对曾堂主道:“曾堂主好久不见,当上堂主后,竟是要瞧不起我们小小衙门了。”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当年劝你和我一同入帮,你非做什么劳什子捕快……呔!我同你说这作甚,我问你,三天之内,能不能找出真凶!” 林捕头道:“现下并不能确定,凶手除了风溯和易朽帮的人,可能还多出一个怀疑的对象。” “呔!什么怀疑,你们就是自己查不清楚,要给帮主扣个‘自作自受’的冠帽!”曾堂主说的唾沫横飞,许牧当下向后退了一步,留林捕头一人站在前方。 这种时候她不适合打头阵,只需暗中观察。这人可是音宏帮的堂主,若真是个有勇无谋的主,说不定还能利用一番。 林捕头知他是个喜欢靠拳头说话的,此时当着众多捕快的面,不宜与他再说下去。他给旁边的几个捕快使了眼色,大家配合多年,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立刻有人走出一步道:“曾堂主,案子我们自会调查清楚,还请您先行离开,等衙门传唤。” “老子……”曾堂主这是被个小辈训了,眉毛一竖就要生气。那几个捕快也机灵,一齐拔了刀,而后静静看着曾堂主。 他们这番举动就是告诉他,这里毕竟是衙门,容不得他撒野。 曾堂主此番是一个人来的,真在衙门丢了什么颜面,说出去也丢人。他看到此景,低声骂了句,留下一句“三天后你们不能破案,我带整个音宏帮一起来找你们算账”便走了。 结束了这个小小插曲,林捕头脸上表情凝重,问向许牧,“你还听到什么了,继续说。” 她摇摇头道:“我去的晚了,并没听到太多,只知道音帮主与她有什么交易。”顿了顿,她又道:“另外,我曾见过风溯,知她身形与音貌,但那人显然不是风溯。她声音奇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但看身子,应是个女人。对了,她武功极高,轻功比起风溯来,还要略胜一筹。” 林捕头听罢垂头沉思,琢磨着江湖是否有这样一号人物,忽而想到一人。 “许牧,你可知十几年前江湖中出现的纪魔?” 许牧听师父说过此人,但印象却不清楚,只知纪魔暴虐无道,且她真名并非纪魔。 她点了点头,“略有耳闻。” 林捕头道:“你刚才所形容的,和那纪魔极像,但她已经十年未出江湖,有人道她早就死了。音震与朽晋梁若真是她所杀,那江湖恐是要出大事了。” 旁边的捕快们多是普通人家的人,少有混迹江湖的。他们听得糊涂,林捕头便细说道:“纪魔唯一的特点便是声音怪异,她性格极为奇怪,喜悲无常,杀人全凭她喜好。曾经有一帮主私下议论过她的声音,转日便被灭了全帮。” 他说的这番详细,当真省了许牧不少功夫。她原是想先将风溯的怀疑洗去,再将案件重点移向真凶,却未料到林捕头会阴差阳错地帮了她。 在场的人听了他的话,心里都多了分掂量。许牧不知他说的纪魔是不是风溯那师姐,可这么听着,倒是八|九不离十了。她一边想着今天回去问问风溯,一边主动道:“捕头,你的意思是,纪魔比风溯的威胁还要大上几分?” 林捕头叹气道:“风溯杀人,杀的都是遭人憎恨的。这位杀人,什么都不考虑,所以,你说说她威胁大不大?” 许牧一缩脖子,旁边李捕快奇怪道:“既然她是那样的人,被人瞧见杀人,怎么没有顺便杀了小牧?” 他问的虽不好听,却在理。许牧暗骂李捕快最爱坏她的事,不吭声。 林捕头道:“她杀人没有理由,许是当时并不想再杀一人,或是觉得许牧并无威胁罢。” 这样一来,事情似乎有了个新的解释。 纪魔重出江湖,和音震做了什么交易,而后又杀死音震,恰好被许牧看见。 至于她先前为什么杀死朽晋梁,大概是与那个交易有关。 案子有了新的调查方向,林捕头报告了县令大人,县令将此事向上汇报——毕竟现在的案子,小小县衙门已不能驾驭得了了。 如此一来,他们只需要查到州衙门派来神捕,就不用再查了。许牧没想到自己的三言两语竟引出这么多东西,原本案子查的毫无盼头,现在有了盼头,她干劲也足,忙活了整整一天。 她这般忙活,其实也是为了让自己暂时忘记风溯师姐的威胁。昨夜两人的对话,结合那日所见带“牧”字的字条,两件事恐怕就是说明,自己不知不觉得罪了这位奇怪的师姐。 她似乎又要迎来一场杀身之祸了。 许牧回客栈的路上想,当初她和风溯结缘,便是误会自己是要被杀。这回她的小命真要危险了,她反而不怕,毕竟风溯还陪在她身边。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虽然知道那师姐武功胜过风溯,还是觉得有风溯在,自己便会无事。 她想罢,颇有些瞧不起自己。想她也是位武林高手的徒弟,怎的就这般没出息,见了风溯就要投靠她? 许牧念着师父,忽又有些担心,万一师父知道自己和风溯走的近了,是不是会责骂自己一番? 只是眼下实在管不得这么多,她那师父还不知在哪里逍遥自在,想来不会关注她这边的事情。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客栈。标县最近事情多,不少武林人士都来凑热闹,想看看音宏帮与易朽帮的事情会是怎么个发展。由此,近日来的客栈住的人极满。 这些人里多半是结伴而来,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他们三五人聚在一桌吃着下酒菜,喝着烧酒,皆是聊得不亦乐乎。许牧走进去,看着这般嘈杂的客栈,皱了皱眉。 她虽喜江湖,却不擅融入这种群体中,尤其是那些动不动便赤膊的江湖汉子,说句实话,他们好意思脱,她都不好意思看。 绕过桌子,许牧找到掌柜的,问他道:“你这是客栈,又不是酒楼,何以让他们这般吵闹,让我们如何休息?” 掌柜的作出副“由不得他”的样子,“他们人多,又都是江湖的人,我们店小,哪能得罪他们?” 许牧心里冷哼,他哪是怕得罪他们,掌柜的分明就是看他们身上有银子,想趁机多赚些酒菜钱。 她没有点破他,只是淡淡瞧了他一眼,目光犀利,瞧得掌柜身子一抖。 毕竟是衙门的人,饶她平时脾气再好,百姓们对捕快还是有些忌惮。掌柜的恭恭敬敬送她上了楼,许牧这才觉得得到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35 些安慰,推门进屋。 然而,屋内空无一人。 许牧一怔,风溯晨间曾说自己今日不会离开屋子,会一直等她回来,可是…… 她向前走了两步,看见桌上的茶壶压着封信。 她匆匆拆开信件,里面只有四个字:速回木屋。 这字与朽帮主死时怀中字条上的字体相似,却有丁点不同。许牧来不及细想,揣好字条,提剑奔出客栈。 风溯说她会留在客栈,既然她不在,字条必然是她所留了。 她路上无事,又掏出字条仔细研究。待她翻了半个山头,才反应过来两者哪里不同——这字条上的字笔势虽凌厉,但颇具大气之风。可那日所见的字条,那字的风格甚是极端,似有隐隐杀气。 两种字字形相同,字意却是相差甚远。前者应是风溯所写,后者则是她师姐的模仿之作。 许牧想清楚这点,更加确认风溯是被她师姐陷害。她脚下步子加快,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木屋。她推开篱笆,看见院落外的石地上落了不少灰。 她随便看了一眼,正欲走进屋子,突然意识到不对,忙又看向地面。 这一看不要紧,她的脑袋顿时“嗡”的一下,手脚有些发凉。 ——地上的脚印只有一排,这排脚印旁,是剑鞘划过的痕迹。 发现这一点的许牧猛然抬头看向木屋,同时,身子不自觉地倒退一步。 屋子里的人,不是风溯。 ☆、第30章 线法 许牧静静站在那里,屏息看着轻掩的屋门。 屋里的人不是风溯,十有八|九就是她那个师姐了。然而,地上的痕迹显然又只是独腿人才能走出来的。许牧昨日看她师姐站立的姿势,觉得对方似乎不是个缺胳膊少腿的。 她回忆着昨天的处处细节,却忽而想起,风溯师姐离开的时候,无数绿叶被卷起,使其遮住了她的身形。这么一想,或许对方真是在掩饰自己的缺憾呢? 她转而又想到,今天林捕头明明说纪魔唯一的特征只有她的声音,若她真是独腿,怎会出来这个“唯一”? 她思忖片刻,心想着,纪魔和风溯师姐大概是两个人。 直至现在,屋中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许牧方才进来时声响不算小,屋内如果有人,必定会听见。 所以,眼下有两种可能,一是屋内已经无人,二是屋内人在等着自己自投罗网。 今夜乃是满月,许牧借着月光观察木屋四周,同时向前迈了一步。 她回到这里已近半刻,屋内的人倒是沉稳,一直按兵不动。许牧想了一下——自己若是跑,估计是跑不过人家;可她若是在这里站着,又有些失面子。 既然如此,她不如主动进屋,就算敌人在屋内暗算了她,至少她也没给风溯丢人。 咳!她这时候想风溯作甚! 许牧一面嫌弃自己胡思乱想,一面拔出腰间的官刀,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风溯的师父真是个能耐人,教出一个风女侠也就罢了,还教出一个劳什子师姐,真真是危害人间。 她这么想着,慢慢走到看距门不过五步的地方。脚步刚落,她心中忽然升起危险的预感,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在那一瞬间举起了官刀,并迅速挡在身前。 下一刻,屋门的缝隙间骤然伸出一根柔韧的白色细线,且直奔许牧面门。她急速抬手斩向细线,那线却像活物般躲开了刀刃,调转了方向,从下至上攻至许牧。 里面的人!终于动手了! 许牧曾听说,数百年前,有一名内力极为霸道的前辈自创了一套“线法”的武功。前辈修为极高,对内力的掌控也是出神入化,当年以这一套功夫打遍天下。 前辈晚年自觉不可留它入土,便将这门绝世武功传于当世的侠客。然而,这些人里,有的人花费数十年都无法入门,剩下的人就算入了门,最后也皆是失败,甚至有几个人因此走火入魔。 由此,前辈直到死,都未得传人,所幸他又留下了一本武林秘籍,死时放在自己身侧,盼得一真正传人。 许牧原以为这只是江湖上神乎其神的传闻之一,却不想真的碰上了懂得这等武功之人。 眼前不过是一根细线,却能把她逼着不断倒退。 许牧手中的刀法已有些乱了,脚下步子还好,仅仅是慌而不乱。多亏这一式百转莲花步,使得她身形飘忽不定,任那细线如何追赶,都追她不上。 因为这步法,表面上看,她战得似乎不是十分吃力。但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区区一根细线,把自己逼的有多狼狈。 许牧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功夫都白学了,现在被一根线耍的团团转,一招一式上皆处于下风。可同时她也觉得奇怪,这线中所蕴内力,她似是在哪里感受过。 她心神乱了一瞬,对方来势更凶。堪堪一招下劈,许牧险险避过直戳自己眼睛的线头,忽而大喝一声:“屋中大侠不如出来一战,躲在屋里算什么英雄好汉!” 屋内似是传来一声冷笑,那线头蓦地一顿,下一瞬,细线几乎眨眼间卷住了许牧手中的官刀。 许牧想甩下这缠人的东西,惊然发现,她根本拔不出被线拽住的刀。 这线竟能不怕刀刃的锋利,看来并非普通丝线。 许牧见刀拔不出,干脆丢了刀,身形一闪,便要进屋看看是谁躲在了里面。 说起来,她确实是个怕死的,但既然她逃不了,干脆死的瞑目些,看清对手是谁,将来做鬼也好报复。 许牧此次动作极快,屋内人许是没反应过来,竟真让她这么进了屋。 月光倾洒进来,顺着细线看去,许牧顿时愣住了。 她这番是以肉掌击碎木门,震得手阵阵发麻,但她已经来不及管这些了,她现在需要弄清楚——桌旁坐的这个人是谁。 此人并非风溯,也非她那位师姐,而是个不曾见过的白发老媪。许牧击门的手还悬在半空,此时配上这个惊愕的表情,有些好笑。 对方若是年轻人,她此刻便已上前与对方交战了,可对方是位老人,她说什么也下不去手。 老人上下打量着她,许牧实在忍不住了,垂下双臂问道:“婆婆您是谁?” 老婆婆慢吞吞地收回细线,全然没有刚才电闪雷鸣般的气势。将线收回时,她还顺便带回了许牧的官刀。 她动作实在是慢,好不容易才等她收好了线,许牧正要开口问她,眼前忽然银光一闪,她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被扔过来的刀。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36 这婆婆好狠! 许牧被这一下惊得一身冷汗,她反应要是慢一些,自己这张脸算是废了。 她这边吓得不轻,那边,木椅上的老婆婆却坐的十分安稳,面上隐有笑意,许牧手握官刀,不敢眨眼地看着对方,生怕对方一不留神又给自己来上一下。 难道她最近不只无故惹了个师姐,还惹了个老婆婆吗? 许牧心中郁结,得罪婆婆也就罢了,她怎么还得罪了一个武功比自己高的婆婆……多亏自己刚才没和她动手,不然吃亏的恐怕还是自己。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老婆婆,两人这般对视了许久,老人才舍得开了口:“你便是许牧。” 许牧硬着头皮说:“我是。” “转眼间,你竟也长成大姑娘了。”婆婆面上带笑,似乎只是个平常人家的慈祥老人,只有许牧知道,刚才这位老人几次差点要了她的命。 只是,她这话听起来怎的有些奇怪?莫非她曾见过自己? 许牧小心地问道:“您认得我?” 婆婆反问她:“你不记得我?” 她细细思量了一番,确认自己未见过这样一号人物后,摇头道:“婆婆,我似乎并未见过你。” 那婆婆一怔,随后道:“好罢,那你可知老妪为何在这里?” 字条是风溯留下的,风溯教她回木屋,回到木屋后,她见到的却是位老媪。许牧想着这其中的关系,目光忽而落在了婆婆的腿上。 婆婆身体看着极为硬朗,面色红润。她外着青色罩衫,内着浅蓝长袍,腿虽被长袍盖住,却能看出她并不是残疾之人。 许牧眼珠微转,将屋子看了一周,也未找到剑鞘之类的东西。这就奇了怪了,如此这般,石板路上的痕迹又是怎么一回事? 怕婆婆等的急了,她忙带着疑问道:“您可是识得风溯?” “恩,”婆婆应了声,“那你是否知道,老妪是她什么人?” 在许牧的印象中,风溯幼时家人皆死,那婆婆便不可能是她家人。风溯不是个爱结交朋友的人,她犯案太多,朋友若是多了,麻烦也多。更何况,风溯何以要结交这么一位忘年之交? 这么一想,答案就显而易见了,“我猜……您是她的师父。” “你且说说,你为何这般猜测?”婆婆笑意更浓地问道。 许牧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被她牵了鼻子,却只能无奈道:“您的内力刚中带柔,初时气势霸道,看似无招实为后招无穷。我与风溯交过手,她给我的感觉与这有几分相似,尤其是内力的运用,你们很像。” 婆婆笑着颔首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我未看错。” 许牧越发奇怪:“所以,您究竟是谁?让我来这里又是做什么?” 婆婆不答,收起笑容轻咳两声,随后将目光放在了许牧身后,道:“出来罢。” 许牧一惊,迅速回头看去,却见风溯从暗处走出,眉眼弯弯,眸子里尽是笑意。 她进屋时将重点放在了婆婆身上,丝毫未注意身后还有个人。 “你们……”她看了看风溯,又看了看婆婆,“你们究竟是要做什么?!” 风溯知道自己此番做的不对,但师父有话,她不能不听。见许牧脸颊鼓起,她便伸手戳了戳,编话道:“我们无心害你,只是我师父她……她想看看你武功如何。” 许牧松了一口气,刚才她那一颗心都是吊在嗓子眼的,现在见了风溯,她转眼便不怕了。可是风溯这次分明就是骗了自己,想到这,她抬手拍掉了风溯的手,斥道:“你欺我,欺得可舒服?” 说实话,她现在觉得自己甚是委屈。刚才自己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结果现在,风溯告诉她,这不过是她师父的一个主意。亏她刚才还想着不能给风溯丢人,她真傻,被人卖了还要替人家数数有多少铜板。 许牧复又回头看椅子上的人,俏脸通红。这老婆婆也真是过分,攒动徒弟骗人不说,还几次用毒辣的招数吓唬她,万一自己学艺不精没躲过去,岂不是真要枉死了? 风溯得罪不了师父,亦不能得罪小捕快,堂堂一代女侠,站在那里两难得很。她无奈看向师父,屋内没有点灯,有些昏暗,可她还是看清了师父脸上愉悦的笑。 师父教导她这么多年,很少要求她做过什么,且她知道师父对许牧并无恶意——当年若不是师父,她也不会对小捕快上了心。因为这个,她才同意了配合师父。 可是现在…… 风溯看着撅嘴的小捕快,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她这次必定要为师父背这口黑锅了。 她知师父这番安排自有她的用意,但小牧不知。这么一来,小捕快定然是要对自己不满了。 许牧还在鼓着嘴瞪她,风女侠叹口气,当着师父的面,忽然伸手抱住了她,“好罢,我是错了,那你打算如何罚我?” ☆、第31章 脸皮 许牧本是打算让风溯私下里给她道个歉,便可了结此事——毕竟此次她做的确实是过分了。可对方却当着自家师父的面直截了当地问了这种话……小捕快一张脸原是气得绯红,现在变成了羞得绯红。 她慌里慌张地推开了抱着自己的人,小声道:“你、你当着你师父的面,就不能……就不能正经些吗?!” 说完这话,她才发觉自己似是默许了风溯平时对自己做的那些事,顿时懊恼地低下了头。 她在风溯面前总是输,明明这次是对方错了,她还是输了气势。 风女侠瞥了眼师父,那老人家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罢,她无奈地笑了笑,手掌轻轻拍了下许牧的头,“既然你说不出如何罚我,那我便许诺今后为你做一件事。只要不违背我的道义,我便是失了性命,都会为你做到底。” 许牧没好气地道:“我叫你不杀人,你能做到吗?” “不杀好人的话,我现在就已做到了。不杀恶人……那便是违了我的道义。” 她说的极为认真,不像是开玩笑。许牧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逾越了,对风溯点点头后,转过身对婆婆道:“婆婆,小辈刚才多有得罪,望您海涵。若是无事,我这就走了,您不介意的话,也可和您的徒弟住在这里。” 她这番话说的,给足了风溯和其师父的面子。风溯她师父微笑道:“方才得罪的人并非你,你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我今日来只是看看你,现在看过了,老妪这就走了。” 说着,婆婆从椅子上站起,却未站稳,踉跄了一下。许牧下意识地想去扶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37 ,却被风溯抓住了胳膊,她不解地回头,风溯对她摇了摇头。 这真是奇了怪了,风溯不像是个对师父不尊的人,可她看到自己师父行动不稳,怎么不上前搀扶呢? 等婆婆跨过破碎的木门,风溯才拉着她向前走。许牧乖乖跟着她,走到石板路上时,婆婆有意无意地瞧了瞧地面,好像在向许牧说明什么。 许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的是那神秘的单排脚印。先前她与婆婆交手打斗,弄花了不少脚印,惟有这里还清晰可见。 婆婆是想说什么? 许牧百思不得其解,思量着一会儿再问风溯,可走到门口,风溯忽然松开了她,向婆婆走去。 “我随师父去个地方,今夜不能陪你,明日一早我会到客栈寻你。”风溯说罢,忽而想起了什么,又道:“另外,我那个名义上的师姐便是十几年前的纪芷筠、纪魔。这几日辛苦你了,等我回来会告诉你更多事情。” 婆婆推开篱笆,佝偻着身子向外走,“我以前还不知你话这般的多。” 风溯一怔,旋即笑道:“在师父面前自然要少言多行。” 婆婆面上浮起一丝笑意,向前走了两步,顿住道:“牧丫头,后会有期。徒弟,我们走罢。” 许牧愣了一瞬,觉得这称呼实在耳熟,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等她回过神儿,风溯随她师父已经离开了。 她现在脑袋里装满了疑惑,又好奇婆婆究竟是谁,又奇怪两人来这么一出戏是为了什么。 而且那声“牧丫头”…… 许牧的头似是被重物击了一下,剧痛在头上现了一瞬,随即她想起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却不是在人的面上,而是在木盘中。 上一世的事情她大多记得不清晰,记得清晰的大多是被人欺凌的片段。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那张脸皮,只是刚才听到“牧丫头”三个字,蓦然想起。 这张脸皮与这个称呼有什么关系?亦或是说,它们与风溯的师父有什么关系。 许牧立于月光下,看着那篱笆,忽而又有了疑问。方才在屋内,婆婆虽然体态龙钟,却坐的挺直,看着极为精神,为何婆婆出来时,竟佝偻起身子了? 林子里不知发生了什么,惊起了一片飞鸟。许牧看着四处逃窜的鸟儿,脑海里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鸟儿在空中盘旋了几周,待林子恢复平静后,又纷纷落了回去。许牧转过身,瞧着地上门板的碎片,不禁摇头笑了笑。 风溯第一次来时废了她一口井和一个屋顶,她师父第一次来废了她一个门…… 许牧想,自己和风溯大概是天生有仇。 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和木头碎片,许牧正要起身去客栈,不经意看见了桌上的青花瓷壶。 瓷壶上这几日放在这里,应该落了不少的灰,现在却干干净净的,显然是有人擦过它。 桌面上脏兮兮的,偏偏这个瓷壶被擦干净了,当真难懂。 许牧不再思量这些,轻轻端起了瓷壶。她将瓷壶举高,看了看壶底的小字,这才轻快地笑了一声。 无论何时,这瓷壶都是支撑她这一世活下去的动力。 许牧责怪自己刚才糊涂,明知风溯师姐纪芷筠说要杀她,还会稀里糊涂地跑回木屋。若真是纪芷筠所留,她可是要没命了。 她刚才还以为师姐不是纪魔,未想到两个真是一人。想到这,她又怔了怔,既然来人是婆婆与风溯,并非纪魔,那单排的脚印又是如何而出? 许牧叹口气,她如今不仅被案子折磨,还要被风溯周围人的关系弄的头疼。 夜已深了,想到明天还有种种事情,她便不再多待。许牧放下瓷壶,理了理衣服,纵身赶回标县的客栈。 然而,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黑衣人从屋后的树丛间走了出来。 黑衣人笔直地站在屋前,手握宝剑,剑鞘搭在地上。剑身上的沟壑正流着血,循着血流向上看去,是此人被划伤的手掌。 来人看着许牧飞身离开,干裂的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半晌,这人举起了手中宝剑,将剑拔出了剑鞘,喃喃说了两个字: “许、牧。” ====== 翌日。 许牧昨天又是受惊又是奔波,且隔壁时不时传来大汉们喝酒谈天的声音,由此睡的极不安稳。 夜里,她被上一世的噩梦惊醒了好几次。最后一次惊醒,是她看见了无数张脸皮围着自己,为首的那张,开口说了三个字:“牧丫头”。 她这一次吓得不轻,好久都没睡着,等天蒙蒙亮了,才又睡去。此回她睡的倒是十分踏实,只因这次做的乃是美梦——梦里,娘亲拉着她的手,让她不要怕。 日头渐渐升起,阳光顺着木窗的缝隙渐渐移到了她的脸上,许牧感受到这份温暖,弯了弯嘴角,睁开眼睛。 眼睛睁了一半,她忽然觉得手上一空,紧接着,她看清了自己g边坐着一人。 “你醒了。” 许牧动了动手,总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紧接着,她扶g坐起来,碰了碰风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我本想在楼下等你,但那些人实在吵闹,人多嘴杂,我便上来了。” 许牧点点头,下g穿上衣服和鞋子,顺便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昨天说你师姐是纪魔,如此,这案子恐怕难以了断了。” 风溯走到她身边道:“一大早就说案子,你怎地不说些别的?” 她这话说的极为正经,可许牧听罢,却莫名红了脸。 “说、说什么?” 她问完不禁骂自己蠢笨,匆匆给自己喂了口茶,然而喝的太急,不小心又呛到了。 风溯看她这样子,含笑道:“我原以为你会问我师父是谁,亦或是我师父为何要见你,没想到你对此案这般负责。” 许牧放下茶杯,暗骂自己想得太多。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她道:“那是自然,我小命都和这案子连着,怎能不负责?”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风溯脸上的笑意突然散了,她沉默了一瞬,而后伸出手,轻轻搭在了许牧的肩膀上。 “昨夜我师父便是为了此事而来,有她在……你不必再担心。” ☆、第32章 阿妹 “婆婆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许牧惊愕地回过头,“她和你师……纪芷筠见过面了吗?” 她说完,心想道,原来她师父来找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38 的两个徒弟。 风溯点点头,道:“见过了,但她并非为了纪芷筠而来,是为了你。” “我?”许牧指了指自己,“你师父为何要见我?” 风溯看着她的眼睛,忽而问道:“你当真不知?”见眼前的人摇头,她叹口气,道:“罢了,那就当是她来救你了罢。” 她说的含含糊糊,许牧想追问下去,风溯却拍了拍她的肩膀,“收拾一下,我们下楼吃早饭,然后去衙门。” 看她的意思,显然是不愿多谈,许牧也没那套话的能耐,只得跑去洗漱,来日再议。 标县的客栈少有这种热闹的时候,掌柜忙的满头是汗,小二也里里外外地跑,不停地擦汗。 许牧站在楼梯上,看着下面热热闹闹的场景,禁不住头疼。她今日实在不想和这些人一同吃饭,干脆绕过众人,与风溯直直走向门口。 快到门口之时,两个背着长戟的男子忽然走进了客栈。二人都留着络腮胡子,乱蓬蓬地堆在脸上,根本看不清本来的相貌。其中一人见了许牧,盯着她腰间官刀看了会儿,低头对另一人说了些什么。 风溯在许牧身后,淡淡看着两个男人,手指间轻轻摩挲了一下。 许牧并未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急着向外走。不料,她刚走出一步,其中一名大汉忽然拉住了她的胳膊。 许牧被人抓住,第一反应便是要将胳膊抽出来,但那汉子手劲极大,她挣脱不开,便用另外那只手抽出官刀横在两人之间,道:“这位大侠,我们素不相识,你这般拉着我恐是不妥罢。” 她不喜惹事,更何况是跟案子没有丁点关系的事。这些人皆自诩江湖人士,其实却是鱼龙混杂,一旦惹了,不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的小命近日来已经再三受到威胁,她可不想再惹上杀身之祸了。 可道理虽是这么说,但许牧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态度明确——从她举起的刀便可看出。 她身后的风溯盯着大汉的手,抿唇不语,不知在做什么思量。 抓住她的大汉轻轻摇头,趁还没人注意他们,拉着许牧一个转身,闪出了客栈。许牧忙回头看风溯,见她神色平常,并无异样,如此才放了心,随着男人走。 他们走到一处人迹偏少的巷口,那大汉左右看了看,轻轻松了她的胳膊,随后搓了搓手,道:“这位姑娘,刚才在下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许牧看着他窘迫的模样,再想到风溯淡然的模样,便知此人没有甚么恶意。她微微颔首,开门见山地问道:“二位是什么人?” 听罢,这两人立即警惕地观察了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二人一同将目光落在了风溯的身上。 “我们知姑娘乃是衙门的人,但这位是……” 许牧瞧了下身后不说话的女子,回过头道:“你们不用管她,她是我阿姐,现在和我住在一起,对衙门的事情并不感兴趣。” 阿姐? 风溯眼眸微眯,见那二人还在打量自己,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许牧松了口气,问道:“现在你们可以说了?” 先前拉她的大汉道:“我们是大理寺的人,这次假扮江湖人士来此办案。上面叫我们不得声张,所以我们才会私下寻衙门的人接应。”大汉笑的很是憨厚,“正巧,刚到客栈就遇见你了。” 许牧身子抖了抖,她最近真真是事事不顺!本来以为上面来了人,她便可以不必办案,不曾想自己又遇上了这两位…… 她可不想做接应! 许牧想要开口拒绝,另一位大汉道:“此番是你立功的大好机会,再不济你也能当个衙门捕头。若是你运气好,进六扇门也是说不定的。”他说罢,又补充道:“你在区区地方衙门混日子,和在六扇门中任职自是不同的。” 她心道自己对这些毫无兴趣,但身后的风溯忽然道:“阿妹,你能进六扇门的话,娘亲在天有灵,也会安息了。” 许牧一顿,被这话勾着想起了娘亲。 她对上一世的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包括自己娘亲。对娘亲她只记得那种温暖的感觉,只要娘亲在,她受了再大的委屈都觉得没关系。 那种娘亲给予她的安心,是她初初重生时的一切动力。 遗憾的是,娘亲在她重生之前便走了。她曾经一度难过,为何自己能重活一次,却不能重见一次娘亲。 许牧鼻子忽然有些发酸,风溯叹口气,有模有样地装起阿姐:“阿妹,莫要再这般难过了。娘亲看你活得好,自然会高兴。” 听到这话,许牧揉了揉眼睛,道:“那二位想要我做什么?” 风溯刚才这一番作为,明显是想要她答应下来。许牧虽然不想再牵扯进这件事中,但风溯昨日告诉她不必再担心自己性命,也算她又帮了自己一次。左思右想,她不忍拂了她的意,便答应了。 这两位大汉乃是六扇门的人,平时都是在州郡的衙门坐镇,这次标县出了大案子,他们知道这是个机会,忙主动请命来到了这里。 来此之前,两位认认真真查阅了关于纪魔与两帮的卷宗,又仔细琢磨了这个衙门的衙差们,最后敲定了计划。 在他们的调查中,衙门中只有一名女捕快,她近来立过功,又连着参与了三起命案的调查,必是个有能力的人。虽说她之前的背景有些模糊不清,可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名女捕快是唯一见过风溯的人,也是音帮主被杀之时唯一在场的人。 这一点,便已经决定了接应的人就是她。 六扇门一直怀疑纪魔与风溯有什么关系,这个女捕快如果能认出风溯,这案子肯定会有极大的进展。 那大汉叹口气,他们六扇门的人也少有几个见过风溯真面目——她容貌变化颇多,装扮成普通百姓时,无人认得出她。没想到他们费尽心思难以看到的人,却被一个小衙门的女捕快瞧了,当真是不甘。 他想罢,斟酌词句后回答她道:“你现在不要和衙门透露口风,若是遇上什么事,我们自会找法子联系你。”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又道:“另外,我们怀疑风溯如今也在标县附近活动,你要是发现了她,即刻按照信封的指示去通传。” 许牧身子一僵,而后慢慢道:“我只是个小小捕快,怎么能认识那等人物呢?” ☆、第33章 碎石 那大汉嘿嘿一笑,看起来不像破案的人,倒像个山野农夫,“我们六扇门别的能耐没有,这打探消息的能耐还是有的。” 听了这话,许牧很想回头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39 看看风溯的表情。这位让六扇门和皇宫暗卫头疼不已的女侠,明明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认不出也就罢了,还要在这里说大话。 许牧觉得自己是被风溯带坏了,自己乃衙门捕快,此时心里却在偷笑与自己同门的六扇门捕快……她抬手以衣遮住自己的脸,免得被人看见她藏不住的笑意。 大汉捕快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默认了,于是又问道:“你见过风溯,又见过音震被杀,那你且说说,音震死时都发生了什么?” 巷口少有人经过,外面的人熙熙攘攘,却没有人看向这边,她再看看日头,显然还早。许牧找不到合适的离开理由,以防被他们看出端倪,只好把纪芷筠推了出来:“那晚……” 她将先前在衙门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听罢,六扇门的大汉捕快摇摇头,“这些话我们早已听过,我们想听的是其它细节。” 许牧知道言多必失,抬头又看了看日头,再也顾不得被他们怀疑,匆匆道:“两位兄台,我现在需得赶往衙门,你们另找时间与我接应,可好?” 去衙门的时间其实并未准确地被规定过,许牧这就是在胡诌。两人看她一眼,“那好,你且先去,今晚我们再到客栈找你。” 一直沉默的风溯听到这句,微微蹙了下眉头。男女授受便已不亲,这两个人还要在夜半时分来到女子屋中,显然是于礼不合……不过,在江湖上混的人对这些礼节一向是不在乎的。 衙门的人对许牧还算客套,但六扇门这个地方黑白两道通吃,本质上说,六扇门出来的人各个都能在江湖混个风生水起。由此,他们的情报来的速度极快,破奇案悬案的能力也强,可这些寻常人的礼节问题,他们倒不在意了。 风溯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前方的许牧已经点了头,便继续沉默。 两个男捕快抱拳离开,只剩风、许二人站在巷口。许牧樱唇微张,似是要说什么,风溯迅速抬手捂住她的嘴,温柔道:“阿牧,你去衙门罢,我回客栈等你回来。” 两人原定的是今日一起行动,风溯忽然来这么一出,许牧一时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风溯对她使了个眼神,她顺其看去,见那两个男捕快走得还不远。 原来如此,许牧对风溯点了点头,示意她松开自己。等对方松开自己后,她声调愉快地道:“阿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对了,今晚我不要吃客栈的东西,我们去吃粟鹊楼好不好?”这么一说,许牧忽而意识到自己早上还未进食。 内力修为强大的人五感也会比常人优上许多,何况六扇门的人各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他们的武功和内力大多为上乘,难保这两位不是修为高的人。那两个男捕快虽然离她们已有一段距离,却极有可能听见她们的对话。 风溯拍了拍许牧的头,“阿牧乖,晚上带你吃。” 两人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而后许牧跑去了衙门。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风溯才抬脚离开。然而,刚刚走出巷口,她就看见刚刚离开的两个大汉转身向自己走了过来。 早就料到会是如此,风溯却装出一副惊愕的样子,“两位捕爷是又要找阿牧吗?她向那边走了。”说着,她伸出手指了指衙门的方向。 两个大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不瞒你说,我们先前并未听说过许捕快在标县还有个姐姐。” 听到他们这般说,风溯心下已经了然——他们事前必是将小捕快调查了一番的。所以,她现在若编说自己是许府的人,显然不靠谱。思量一番后,她施礼道:“小女子不是阿妹的亲姐姐,乃是义结金兰。我此番是来标县看望她,再过两日也就走了。” 她说的言辞恳切,不似作假。这两位捕快不同于衙门捕快,他们见的奇案奇人多得是,识人之术亦是拿手。他们将风溯打量了个遍,确实觉得她说话时并无不妥,便圆话道:“原来如此,我们刚才实在好奇,多有得罪。” 风溯又施了一礼,“那小女子便告辞了。” 说罢,她起身走向了客栈。她走的时候特意控制了步子,让人瞧不出她武功如何。 这般走回客栈,风溯在掌柜的那里点了两个小菜,随后回了房。 等她关上门,在椅子上坐稳了,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今晨的事情,于情,她想让许牧推脱这事,一是怕她露出什么马脚,二是她知道小捕快不想再掺和这件事。但是于理,许牧又必须接下这个接应的活计。 那两个人表面上装出和许牧偶遇的模样,实际上却是早有预谋。他们在开头以利诱她,只是计划的初步,风溯肯定,如果许牧不答应他们,他们也会说其它的言辞逼她答应。 两方初次交手,风溯觉得这两人人品尚可,但行事过于强势,完全能够压制住许牧的软性子,使她为他们好好办事。 无论怎么说,摸清了对方的性子总归是一件好事。这么想着,风溯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罢,她摇摇头,将茶杯放下。 如果只让许牧一人与他们交手,输的人必定是许牧,可是自己身份特殊,无论以什么身份、什么样貌,恐怕都无法直接地帮助许牧。 而且,那两个男捕快说不定现在还安排了眼线盯着自己。风溯想到这点,原本平和眼神忽而变得凌厉起来。 她的确是为了一己之私才让许牧惹上了麻烦,如今应担当起这责任。 她正想着,雕花木门忽然被人敲响,小二在外面喊:“客官!你点的菜做好了,可是要在现在端进去?” 风溯抬眼看向门,停了一瞬,而后道:“请进。” 门被推开,小二端着木盘进来,将瓷碟与碗筷轻轻放在桌子上,咧嘴笑道:“客官请慢用!” 风溯对他笑了下,说了声“谢谢”。等他走出去关好门,她迅速敛了笑意,目光紧锁在门上。 刚才那个小二应是个新来的,她以前并未见过。 客栈近来忙得很,掌柜的再找小二也属正常,但看那小二的步调与手上茧子,这人就是个练武的。 一个练武的人来当小二,又恰好将饭送到她的客房,这其中想必是有什么刻意安排。 风溯不动声色地试了试菜,确认无毒后,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饭。 敌不动她便也不动,涉及许牧的事情,她都会再三小心。 然而,她这边吃上了饭,那边许牧就苦了。小捕快没吃早饭不说,刚到衙门,她就被叫到了停尸房。 音帮主死了已有两天,仵作将他彻底检查了个清楚,今儿个便是汇报情况的日子。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40 衙门里没人愿意和仵作打交道,仵作又不准去衙门其他地方,只能派人去停尸房找他们。因为平时只有许牧脾气好,所以衙门一众人等每次都要把她推出去,这次亦是不例外。 许牧胃里翻腾着,走到停尸房外两丈的地方便停了下来。那边的仵作小跑过来,对她鞠躬道:“捕爷,小的们查清楚了,死者是心口被刺中,且此伤已经致死。但是,他又被内力震碎了五脏六腑……由此可知,那凶手手段残忍,内力也高。” 这些她也是知道的,许牧听来觉得无用,又问道:“你们曾看过朽帮主的尸体,较之那具尸体,你们觉得可有什么相似之处?” 那仵作道:“单看两具尸体的话,并无什么相似之处。但小的们发现,两具尸体上承受的伤害力道极为相似。朽帮主的死法与风溯一贯的作案手法相同,可尸首发现的地方又不符合她的风格。” 许牧觉得他们说的都是些废话,听来听去都是一个意思。她皱了皱眉头,问道:“没有其它发现了?” “有!有!”仵作跑进停尸房,拿出来一个白布包,而后轻轻打开道:“这是我们在音帮主胸口处发现的。” 粗糙的白布上静静躺着一块碎石,石体□□涸的血液包裹,初看并无太大价值,但许牧仔细一看,发现这并不什么普通石头,看色泽,这竟是块雕了花纹的田黄石。 田黄石多为皇帝用的东西,世间罕见。许牧隔着白布将它翻了个面,石身断裂面上沾满血污,看着极不舒服。她回忆着自己上次在哪里见过此石,忽而想到了风溯的那把匕首。 这么仔细一想,许牧身子一震。原来,一切竟是这么回事! 那日若不是自己识出风溯的迷药伎俩,在这之后她得到的所有证据,都会将矛头彻底指向风溯! 风溯的匕首她是熟悉的,如果这上面的碎石留在尸体中,且她又没有不在场证明,很容易被自己怀疑。许牧想,如果自己没有跟去,她估计不会相信风溯的一己之言。 现在她是知道了匕首有两把,可如果她不知道,就算风溯到时候拿出了完整的匕首,她对匕首的真实性也会有所怀疑。 如此想来,纪芷筠一直都在故意留下证据,而且,这些证据都巧妙地利用了许牧对风溯的了解,使其只有许牧一人能够看破。 也就是说,纪芷筠从朽帮主被杀之时,就是为了让自己将所有怀疑都放在风溯身上。 想清楚后,许牧心下发凉。纪芷筠千方百计地让自己误会风溯,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第34章 匕首 许牧将仵作所报告的事情和林捕头说了,他听罢又亲自查看了那一小块断石,神色凝重。 州郡那边说是要派人,但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若是快马加鞭,从州郡衙门到标县不过半日的马程,怎么会拖了整整两天? 林捕头将那断石反复看了后,问许牧道:“你当时看纪魔是如何杀音震的?” “她将一把匕首插进了音帮主胸口,看起来极为用力。我觉得,她可能是在插|入的瞬间用力过大,震碎了匕首上的田黄石,使其留在了音帮主尸首上。” 许牧说的有理有据,林捕头听后点点头,心下已经清楚——现在只要找到那凶器,音帮主一人的案子便可算是了结了。 江湖上的案子,其中有很多都不是官府有能力办下来的,由此,这些案子大多被六扇门整理成无数卷宗,成为悬案、奇案。 从这么多年的情况看,六扇门办理悬案的能力极强,虽说他们这么多年都抓不住一个风溯,但真正破起案子来,还是让人禁不住敬佩。 只是这一次,案子涉及的不是普通人等,而是纪魔——一个比风溯更可怕的人。所以这次音宏帮和易朽帮的案子,十有八|九都要成为一捆竹简,长久地留在六扇门收藏卷宗的大殿之中。 这一天,他们围着这块田黄石好好调查了一番,终于查出了这块石头的来历。 纪魔初入江湖的时候,曾有人目睹过她拿出一琉璃溢彩的匕首。匕首之上嵌温润的玉珠、剔透的宝石,亦有人间的奇石,这奇石中便包括了一块上等的田黄石。 田黄石按理说都是要上供给皇帝的,尤其是这等质地好的田黄石,几十年也出不来几块,民间出现的几率几近为零。无人知道为何纪魔会有这等华贵的匕首,也无人知道这匕首上为何嵌了这么多的东西。 也就是说,这一块断石便可以判断出,杀害音帮主的人就是纪魔。 这把匕首显然是对纪魔意义重大,不然也不会过了几十年,她还随身携带着一把没什么实际用途的匕首。 至于她此番为何会将匕首弄坏,便无人知晓了。 县令大人将这调查结果呈给了州郡衙门,这么一来,此案在他们派来帮手之前,已经算是真正找到了凶手。但因为此案涉及江湖两个帮派,仅仅找到凶手恐怕是不够的,他们必须协助六扇门将纪魔杀死两个帮主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否则,两派的长老必会带帮众大闹衙门,到时候双方面子都不好看。 许牧见着大家将风溯的嫌疑彻底洗清后,大大地松了口气。衙门的工作暂时结束,她心情轻快了些,林捕头挥手放她们休息后,她立刻雀跃地回了客栈。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开心,好像洗清嫌疑的不是风溯,而是她自己。这么一来,说不定纪魔冤枉风溯的那些案子,也有可能被重新调查,还风溯一个清白。 只是,她虽然在衙门这边松了口气,却也有了更担心的事情。今晨那两个六扇门的捕快明显是得到了什么更可靠的消息,不然也不会专挑自己提供风溯的情报。 她又不傻,那两人掏出信封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有预谋的,并非偶然。 许牧心中思量,怎会有人知道风溯的行踪。她和风溯自然不会说出去,其他知道此事的人,其中一个就是杜婴。 然而,杜婴又不会是这种不讲义气的人。她上一世便有些侠义心肠,这一世接触了江湖,更是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个侠义与武艺双全的女侠。 许牧去了杜婴的嫌疑,便想到了岚青萍。这人她接触不深,却觉得她有些让人摸不清的地方。但既然此人与风溯交好这么多年,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卖朋友罢? 她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客栈。一进大门,她就看见那两个男捕快和一赤膊男子大声谈笑,不知他们谈到了什么,赤膊男子忽而哈哈大笑,笑声钻入许牧耳中,震得她双耳嗡嗡直响。 这种场景她向来厌恶,没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41 想到这两人虽乃堂堂六扇门捕快,真和鱼龙混杂的江湖人士混起来,也是毫不含糊的。 想到自家师父找酒友时也是一副“谁来与谁饮”的架势,许牧越发觉得自己似乎不大适合江湖这种地方。 可重活这一世,总是要尝试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深深吸了口气,直直跑向楼梯。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带着一种年久失修的感觉。她步子踏的大,声音也大,不经意地引起了两个男捕快的注意。 他们二人一同看向楼梯处,赤膊男子见了,笑得震耳欲聋:“这几日,老子们日日见这捕快进进出出,啧啧,看她身段当真不错,估摸着还是嫩坯子……怎么,两位老兄对她有兴趣?” 他这话说的难听,上楼的许牧身子一顿,显然是听见了。本以为那两个男捕快会避开这个话题,怎料,他们竟直接道:“是有几分兴趣,大哥你这几日总能瞧见她,可否给我们讲讲她的事儿?” 许牧知道,他们这番话就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干脆放慢了脚步。 赤膊男子咧嘴笑道:“你们问我可就问对人了。我和你们说,她身边啊,还有个小娘子,长得不美,也不爱说话。这俩人天天在一起,有时候这俏捕快整夜不归,小娘子也会专门出去寻她。两个女人敢在外面整宿待着,估计也是个练家子。” 那六扇门的捕快问道:“她们来这多久了?” “这我可不知,我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在这里了。嘿,咱们可都是奔着音宏帮和易朽帮来的,而俏捕快就是办这案子的。你们若是有几分兴趣,不如去和她搭个话?” 许牧听到这,觉得他们从赤膊男子身上也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毕竟她和风溯行事还算谨慎,鲜少被人抓住什么把柄。 那两个男捕快不过就是想用这个告诉她——她如果真想瞒什么,是瞒不住的。人只要做出了事情,就会留下痕迹,他们总归是会让她露出马脚的。 看来,他们还是对风溯这个姐姐的身份有所怀疑。 许牧踏上最后一阶楼梯,走过拐角回了自己的屋子。 风溯一向不插门栓,她轻轻一推,门便开了。她几步跑进屋子,迅速关上房门,又将其锁住。 她坐到风溯对面后,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门,见风溯点头,她才放心开口道:“今日我们发现了纪魔在音帮主体内留下的碎石……” 许牧将今日的发现小声对风溯说了一遍,事情讲清楚后,她疑惑问道:“我那日在林中听到,你们二人对这匕首都极为在乎。那么,你当初为何会将如此贵重的东西留给我呢?” 小捕快说了半天,已是口干舌燥。风溯替她倒了杯茶,看她乖乖喝下后,才将事情说了清楚。 当初风溯会把匕首留给许牧,不过是为了不欠人情。她想的是,待以后有机会再用钱财换回匕首,却不想许牧恰好认得她武器上惯有的标记,误会了她的用意。 其实,风溯最开始标记武器,便是从这把匕首开始的。 当年师父赠了两个徒弟匕首,一把刻着“风”,一把刻着“纪”。她们都珍惜这份礼物,只是纪魔被逐出师门后,将其珍惜到一种偏执的程度。 这匕首虽是师父所赠,却并非代表师徒情深,而是代表她们师门姐妹的情义。 风溯喜欢这匕首,多是因为那个“风”字,不然也不会养成一个专在武器上刻字的习惯。但纪魔喜欢这匕首,却是因为她的执念。 至于是什么执念,许牧问下去,风溯却未答。 许牧又喝了口茶,这才意识到,自己问的算是人家的家务事。她觉得如今自己脸皮甚厚,与别人说话竟会这般不识好歹。毕竟眼前这人不是她师父那大大咧咧的人,而是个杀人无数的朝廷通缉犯。 气氛略有几分尴尬,许牧放下茶杯,不自觉地搓了搓手心,换话题问道:“你今日说带我吃栗鹊楼,可还算数?” 风溯嘴角扬起,“自然算数。” 许牧喜气洋洋地起身换了日常穿的衣服,随后二人一同出了门。 栗鹊楼是标县最好吃、最风雅,亦是最贵的酒楼,平日里去吃的多半是达官显贵,近来不少江湖人士到了标县,那里竟也热闹起来了。许牧此番来这里,一是为了解解馋,二是为了在这里听些情报。 能到栗鹊楼吃食的人,与在客栈随便对付一顿的人自然是不同的。来到这里的江湖人士虽也是混江湖的,但骨子里不只有打打杀杀,还有股子文雅。 与这样的人打交道,比起客栈那些赤膊的人,明显好上许多。 许牧来标县两年,只吃过一次栗鹊楼,还是她师父送她来的时候,请她吃的。再之后,她既没有银子,也没有那份附庸风雅,只能偶尔回忆一下这酒楼中的美味。 反正这次是风溯请客,她也不必担心银两问题。许牧欢欢喜喜地进了栗鹊楼,刚走进去,却见楼梯拐角之处闪过一个甚是熟悉的人影。 那人发上绑着墨绿丝带,腰间配着墨绿色的长剑,极像一个人。 许牧跑去四处查看,可她将楼梯转了个遍,都没看见那人。她疑惑,难道是自己眼花? 等她回到风溯身边,心里还在犯着嘀咕——她方才隐约是看见了个神似她师父的人,怎么一转眼,这人就不见了呢? ☆、第35章 挑事 见她神色不对,风溯问她道:“怎么?” “无事。”许牧摇摇头,觉得自己大抵是看错了。师父对她极好,若真是她师父来了,怎么会不打招呼,直接消失不见呢? 许牧叹口气,拉着风溯走,刚走两步,就有小二迎了过来。因着两人想听听消息,便也没有进独立的雅间,而是找了二楼人最多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们二人点了些普通的菜肴,虽是常见的菜式,但栗鹊楼做出的东西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菜点好了,小二便退下叫厨子做了。许牧见着旁边人桌上的种种美食,心情大好,摩拳擦掌地等着小二上菜,却忽然听见斜后方传来一句:“对了,你听说了没有,今儿个有人传,这标县的衙门里有人是风溯的眼线。” 声音传过来,许牧搭在桌面上的手一僵,身子却未动。 “哦,我听说了,好像是个什么女捕快。呔,女人做甚么捕快,哪个正经人家会让女儿来做捕快?”说话的是个白衣公子,模样道貌岸然,说出的话却这般粗俗不|堪。 “哈!你这话说的倒有理,说不定那捕快就是风溯培养的细作,暗中给她传情报。” “对对!”他们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42 说的越发起劲,“要不然那风溯怎会像长了翅膀似的,没人抓得住呢?说不定就是她的眼线极多,这才会次次脱险。” 许牧皱着眉头,风溯倒是悠闲,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很快,她们点的凉菜就上来了。许牧无心吃饭,只想听他们到底要说什么,对面的风溯却淡笑着给她夹了些凉拌猪舌,道:“阿牧,你吃过猪舌后,莫要像某些人一样,说话不走脑子,当真如猪。” 许牧侧身看了眼斜后方那桌,桌上竟是也摆了盘猪舌。 她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恩,阿牧知道了。” 那边的人聊得正热闹,忽然听到这边有人说什么猪舌。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稍微琢磨一下,便知对方这是在讥讽自己。 想清楚后,那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骤然起身,手握腰间佩剑,脸色铁青地开口道:“你们说谁如猪?” 他对面坐的男子忙拉住他,“哎哎,强龙抵不过地头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话未说完,风溯夹起一块猪舌放在口中,轻轻嚼了嚼,咽下道:“我看,也不见得是强龙。” 许牧看她一直和那边过不去,心里奇怪。风溯这人虽然叫人摸不透,可她却知道,这人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主。今天这是怎么了,向来好脾气的风溯要这般为难两个外地人? 他们出言不逊在先,可是,以风溯的性子,应该不会说出这等冷嘲热讽的话啊。 许牧看着神色淡淡的风溯,正要劝她,脑海中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说,她此番试探的不是这两个外地人,而是六扇门的两个捕快? 如若他们在盯梢她们,今日的事情必定会传到他们耳朵里,他们也会因此做出什么举措。 至于是什么举措,那就是风溯的第二重意思了——试探他们的底线。 这么想着的确说得通,许牧咂咂嘴,觉得风溯不适合做这挑事的角儿,便主动道:“阿姐说的在理。” 白衣男子似是个暴脾气的,亏得他那身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翩翩公子。他被风、许二人的三言两语激怒了,也不管同伴的拉劝,直接走到她们面前,怒道:“你说我不是强龙,那你们又是个什么东西?” 不等风溯说话,许牧已抢先反问道:“公子可觉得自己是东西?” “你这女子……”他欲出言斥她,那边小二恰好来上菜,手中端着一盘白梅花。 所谓白梅花,其实就是一盘鸡蛋。鸡蛋虽只是普通鸡蛋,但盘中这八瓣鸡蛋,无论是味道还是模样,看着都让人垂涎不已。 鸡蛋是由蛋清与蛋黄组成的,其中蛋清滑香可口,做的是最基础的摆盘。而蛋黄,却是和寒冬腊月采摘的梅花干糅合到一起,捏成一朵朵梅花的式样,摆在了蛋清之上。 这道菜许牧在师父请客那次吃过,她觉得这道菜最为精巧之处不是蛋黄的做法,而是这道菜上淋的一层甜香花汁。 她对此菜印象很好,便也记得清楚,可是,今日她们并未点这道菜。 小二在酒楼这么多年摸爬滚打,自然是个人精,看两桌客人要吵起来,立马转了话题道:“客官您瞧,刚才有人送了你们这道菜,名为白梅花。还有,那人将你们的饭钱已经付好了,客官尽管放心吃。” 说完,他看了眼旁边怒气冲冲的白衣公子,道:“公子莫要生气,来栗鹊楼吃的是美味,吃的是享受,怎能因为点误会大动肝火呢?” 这公子还当真是个不讲理的:“误会?哪有什么误会?!你这意思,便是说我气量不大了?” 许牧心道,他这种男人哪有什么气量可言。但现在小二在场,他自是知道她的身份,若再刁难下去,小二怕是不好做。 她打算息事宁人,欲说些圆滑话,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嗬,今日我怕是要重新琢磨气量一词了。” 此声一出,许牧的身子顿时僵住,眼睛睁大,却不敢抬头看。 刚才小二送上白梅花,她已经有了隐约的感觉,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她既感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声音,分明就是她那消失两年的师父啊! 她很想回头看看师父变成什么样子了,可身边人是风溯,她又觉得心虚,怎么都回不去这个头。 “今天你们便是要和本公子过不去了?”白衣公子不怒反笑,“标县这地方还真是出刁民。” 许牧被他这话气得一滞,什么叫刁民?先嚼人舌根的是他,他怎么好意思说标县出刁民? 楼层上用餐的人不少,大多是外地来的,可也有少部分是标县本地的。能来这里吃饭的都不是泛泛之辈,听他这话,他们都来了气,看向了这边。 那小二也是个本地的,听了这话,他脸色一变,俯身道:“客官慢用。”随后便放下白梅花,跑走了。 他不知两桌人为何吵起来,可他知道许牧是衙门捕快。刚才他打圆场也是为了这外地公子好,殊不知他说话这般不注意,干脆留他和许捕快继续吵。 许捕快是个有分寸的人,这一点标县人都清楚。至于那公子会怎么样……小二看了眼楼上,撇撇嘴去端菜。 白衣公子不知许牧便是他们嚼舌根的对象,只觉得她们二人多管闲事。还有那个嘲讽他气量的不速之客,他也是烦的很。 许牧开始在座位上埋头装死,风溯见了来人后,神色也有几分不自在,不再开口。 她们二人这回老实了,踏步过来的景茫却来了兴致,道:“公子肯定知道什么叫强龙抵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如今标县来了不少人,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她拉长了音,脸上带了坏笑,“大家便都会知晓——堂堂国公府的公子在外面与人嚼舌,别人看不过眼后,他又说标县尽是刁民。” 国公府?! 在场的人听到这三个字,多数都是一愣。 国公府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和宰相府差不多的存在!现在,眼前这个不讲理的人竟是国公府的人,无论此事是真是假,都够人说道几日的了。 白衣公子气得咬牙,他的同伴实在看不下去了,忙起身道:“你这妇人,怎地能这般胡言乱语,你再这般瞎说,小心衙门的人来抓你。” 他话音一落,白衣公子立刻瞪向他。刚才挑起话头的人也是他,如今装好人的也是他!他怎就交了个这样的朋友? “国公府的小公子,你说,我是不是在瞎说?”景茫笑着道,故意不与他正面交锋。 许牧趁他们说话间,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43 偷偷吃了两块白梅花。她边吃边想,师父大人两年不见,还是这么喜欢搅混水。 她吃的欢快,那边风溯却是眉头紧锁,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竹筷。 “你……”白衣公子一顿,他若承认了,那真是丢人丢大了,可若不承认,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他支吾了半天,干脆道:“本公子今日不想和以妇人争执,你、你好自为之!”说罢,他也不管剩下的美食,直接和同伴离开了。 他表面上对景茫的疑问既没肯定,也没否认,可大家都听得出来,这小公子是国公府的人,已经无疑。 见他们跑了,许牧却紧张起来了。她悄悄放了筷子,把嘴里的猪舌咽下,而后站起身,对景茫躬身道:“师父真是宝刀未老,欺负人的本领一如既往地厉害。” 景茫被她挤兑,也不生气。她扫了眼端坐的风溯,问自家徒弟道:“这就是你新认的阿姐?看模样挺乖巧的,没想到会如此维护你。” 她此言一出,许牧即刻便知道了:她师父今早必定是偷听到了她们和六扇门捕快的对话。 如此想来,她师父连这等小事都知道,估摸着……许牧垂头不语,她师父肯定知道身边这人便是风溯了。 可凡事有利有弊,既然师父已经知道风溯在冒充她阿姐,那她也就不怕师父说漏嘴了。许牧不断安慰自己,终于放宽心后,她才俏皮道:“阿姐脾气冲,刚才我都不知该如何解决,所以啊,多谢师父大人救场。” 说着,她回头对风溯使了个眼色,等对方走过来后,她拉着风溯对景茫道:“阿姐,这就是我师父。” 风溯打量着景茫,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对方腰间别的笛子上。 景茫的打扮在许牧看来就没变过,永远都是一根墨绿发带、一身墨绿衣袍、一把墨绿长剑,以及一支通体碧绿的玉笛。远远看去,整个人都绿油油的。 许牧见风溯看向那玉笛,脑海里闪过了什么,她却没有抓住。 这玉笛常年被景茫带在身边,许牧却没见过她吹笛子。当年她问师父为何这般,师父说她是附庸风雅,用玉笛撑门面。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忽有些尴尬,许牧夹在她们中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看她们二人互相打量。所幸,楼层上的看客都在兴致勃勃地聊着国公府公子的事情,无人看向她们。 这么尴尬了好一会儿,小二才端了热菜上来,打破了这尴尬局面。许牧瞅了瞅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眼珠一转,随即欢快道:“师父,您别和阿姐这么站着了。咳,您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坐下和徒弟吃吃饭罢。” ☆、第36章 冷落 师父她老人家瞥了许牧一眼,许牧脖子一缩,脸上尽是赔笑。 虽然这样有点丢人,可她师父还就吃这一口。被讨好的景茫施施然地落了座,扫了下桌上的热菜,喊回了刚跑走的小二:“小二!来两壶热酒,再添一副碗筷!” “好嘞!”小二利索地应下后,麻利地去取酒了。许牧把自己那份碗筷递给师父,道:“师父,我知道您不嫌弃徒儿,喏,碗筷给您,您且先吃着。” 景茫拾起竹筷,夹了块自己点的白梅花,“两年不见,你嘴巴怎的这般甜?” “哎哟,还不是想师父您想的!”许牧一边唾骂自己的这种行为,一边狗腿道:“徒儿还以为要五年见不到您呢。” “啧,我哪是那么不着调的师父?”景茫对她刚才说的话很是受用,嘴上却不咸不淡地这般说道。 风溯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狗腿的许牧。她对长大后的小捕快印象很好,觉得这姑娘在自己面前软糯可人,在外人面前面冷心热,虽然不大会说话,但说起话来都是真心实意的。可眼下的许牧,哪还是她印象中的小捕快? 坐在她对面的许牧顾不上风溯那奇怪的眼神,只缠着自己师父道:“对,我前几日还想,师父定会在徒儿十九岁生辰时出面呢。果然果然,我们师徒之间心意甚是相通啊。” 景茫被她哄得高兴,但也没忘了风溯这事儿。她拍开了许牧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故作生气地道:“你这两年犯的事,为师有空再和你好好算上一账。” 许牧吐了下舌头,此时小二恰好端上了酒壶,她立即取来酒杯,给景茫斟上一杯。 各种式样的酒有各种各样的喝法,这种酒最适合热喝,于是许牧趁热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她们师徒二人喝的愉快,旁边风溯似是被孤立了般,没什么表情地吃着菜。 其实许牧也想招呼她一起喝,可师父和她不对盘,现在还是让她们二人尽量少接触的好。 景茫大概也和她徒弟一个心思,喝酒吃肉好不痛快,偏偏就是不理风溯。许牧这一顿饭吃的憋屈,好不容易把她师父大人伺候舒服了,桌上的菜也吃的差不多了。 先前的饭菜钱景茫已经帮着付了,现在的酒钱自是要许牧来付。付钱后,三人起身离开了酒馆。 立在大街上的许牧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竟会左手边站着自家师父,右手边站着女侠风溯。 景茫吃的很是舒服,抬头看看明月,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许牧知道师父大人酒品不大好,所以今日未让她多喝,免得她在风溯面前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现在师父这副不拘小节的样子……小捕快无奈地看了眼风溯,却见她没什么表情。 看风溯的种种作为,对自己师父似是知道些什么的。许牧不知她们二人有什么渊源,眼下也不方便问,如此夹在她们二人中间,她又是好奇又是煎熬。 景茫把徒弟那点小表情尽数看在眼里,心里算是有了数,当下也不多留,道:“今日我们师徒重聚,为师还算满意,你且去做你该做的事情,等你生辰我再来寻你。” 许牧眼睛一亮,“师父,您要来陪我庆生辰?!” 说话间,那边的风溯目光微闪,淡淡地看向兴奋的小捕快。 “恩,近期我都会在标县,你若有事我自会知晓,你不必太过担心。”话毕,她伸手拍了拍小徒弟的头,“为师这便走了,不过有些事你可要好自为之。” 她说完这些,颇有深意地看了眼风溯,随后纵身离开,身手矫健利落。许牧站在原处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叹了口气。 她师父最后说的话分明就是告诉她——要注意和风溯的关系。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晚上的栗鹊楼热闹非凡,明亮的灯笼照亮了整条街道。许牧垂着头,看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喏喏地问道:“那个,你和我师父究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44 竟有什么过节啊?” “将来有机会再说,”风溯的语气似是有些疏远,“我们走罢。” 许牧觉得自己心里有点不好受,却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好受。她今儿个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师父,本应是高兴的,可现在,她一点高兴的感觉都没有。 她重生后最向往的就是不被束缚,但她如今似乎又被什么束缚住了。 不过,跟在风溯后面走了一会儿,她突然茅塞顿开——人活在世怎会不被束缚?百姓被当官的束缚,当官的被皇帝管着,连皇帝都要被种种事情牵绊着。 如此想着她的歪理,许牧心情好了不少,望着风溯的背影,她忍不住伸手戳了下她的后背,“阿、阿姐……” 她今日的行为实在反常,被戳的风溯身子一僵,慢慢回头问她:“怎么了?” “方才我和你说话不多,是怕我师父说出不严密的话,你不要生气。” 她睁大眼睛解释的样子很是有趣,但风溯心里有事,只是轻轻“恩”了一声。 许牧难得鼓起勇气解释,得到的反应却这般平淡,心里像是落了空,又不好受了。 不过,之前冷落风溯的是她,人家反过来报复一下,仔细一想也没什么错。 这么纠结了一个晚上,两人直到就寝都没什么额外的交流。许牧第二日睁开眼睛后,看见旁边空空如也,心里一紧,忙翻身下来穿上鞋子。 昨日的事情一出,她自己也不能保证风溯还愿不愿意留在这里。但她刚冲向门口,就见一个身着湛蓝色长裙的人捧着油纸包推门走了进来。 上次风溯拿着的油纸包是烧鸡,可惜被纪芷筠搅局,两人未吃的上。这次不知她买来了什么,一进屋,屋子里就飘满了肉香。 风溯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把纸包放在桌上后,道:“你吃了包子后便去衙门罢,我今日要离开一下。” 许牧一怔,“那两个六扇门的人……” “我若是连两个捕快都躲不过,今后也不必再混什么江湖了。” 风溯打断她的话,语气也不太好。许牧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鼓了鼓嘴,气道:“那你就走罢。” 眼前的小捕快像是生气了,刚睡醒的脸上染着薄薄一层红晕,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睡的。风溯想伸手安慰她,最后却是垂着手道了一个字:“恩。” 她进来时应是打探好了环境,所以才敢这么直截了当地同许牧说话。而且这间屋子的地形也是她当初特意挑选的,适合在刻意躲避别人的情况下离开。 见她从窗户跳走离开,许牧扁了扁嘴,关好窗户后洗漱了一下,而后去吃包子。 包子的第一口咬下去,她就愣了——从它的味道来说,这并不是标县的包子。在标县的日子里,她吃遍了这里的各种早点,从未吃过这种味道的包子,在临县她倒是吃过味道相似的,当时她还为此家包子的味道惊艳了一番。 难道说,风溯一大早就跑到临县给她买了几个包子? 许牧怔怔地吃下了所有包子,这才换上捕快服,拿刀出门。 一下楼,她就看见了那两个男捕快。她对这二人无甚好感,脚步未作停留,直接走了出去,他们也未拦她。 到了衙门,许牧才意识到自己今日来的早了,衙门里还没几个人。她走到里面,除了几个打扫的人外,只有李捕快在那里。 “李捕快你来得真早。”许牧走上前打招呼,“案子有什么进展了吗?” 他回头看向许牧,笑了笑道:“没有,现在我们可以确认凶手是纪魔,可证物还没找到。” 他说的她也知晓,许牧随意地点了下头,“你说,我们今日要不要去找下音宏帮的几个长老?毕竟是帮内的事情,他们说不定听到过什么口风。” 李捕快想了想,“这想法不错,等林捕头来了你问问他。” “还有那易朽帮,帮主死的不明不白,他们倒比音宏帮镇定多了。之前没有比对还不知道,现在有了比对,我觉得他们怎么瞧怎么不正常。在他们那里,我们有可能打探到更有用的东西。” 许牧和李捕快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起案子,说的正欢时,林捕头忽然持刀进来了,表情极为严肃,“你们两个快去易朽帮!” 李捕快立刻起身去牵马,许牧却问林捕头道:“捕头,易朽帮怎么了?” 林捕头的眼神带着几分不甘心,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易朽帮,被灭了。” ☆、第37章 .16| 许牧眼睛蓦地睁大,“林捕头,你说……”她不可置信地道:“易朽帮在标县的那些人,都死了?” 林捕头脸色铁青地点点头,“你们快随我走,另外,让人给其他捕快们说一声,等他们来了就直接去易朽帮。” 此时李捕快已经牵来了马,许牧和杂役交代一番后,三人驾马奔向易朽帮,未至门口,便闻得空气中满是浓郁的血腥味。 许牧眉头紧皱,随林捕头下了马。易朽帮外面围了不少人,大多是那些来看热闹的武林人士。她目光一扫,便看见了前排站着的六扇门捕快。 外面情况并不混乱,许牧琢磨,若是没有他们二人的调和,想必这些不服管束的江湖人已经进了大门。仔细一想,他们二人还是有些用处的。 衙门来了人,这些江湖中人再不愿意,也得让出条路。这么一来,六扇门的两个捕快就看见了颇为显眼的许牧,三人目光对碰,别有一番深意。 许牧在先前的事情上长了个记性,再不会认为自己怀疑的人就是所谓的凶手。这次,她必须要相信证据。 大门处,躺着三具尸体,尸体旁都有着不少的血迹,许牧绕过这大滩大滩的血,心里纳闷这个纪芷筠的杀人手法。 她这哪是杀人,这么一看,她分明就是在放血。 三具尸体的手上都抓着自己的武器,但从他们抓武器的姿势来看,有人熟悉这武器,有人不熟。由此便可看出,此次屠帮完全是在易朽帮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发生的。 许牧被空气中的腥臭味道呛的难受,微微掩起口鼻,继续向前走。林捕头警告了后面一众人等不准入内后,伸手推了大门,然而,三人刚跨入大门,许牧抬起的脚就落不下了。 眼前这场景,无论如何都不像是人间,更像是地狱。 鲜血横流,铺满地砖的院子几乎被血液覆盖,两旁的花草也都淋了血,在微风中轻轻抖动着,有几分骇人。再看地上,数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叠落在地上,死者皆是满面狰狞,显然是在死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45 时受到了极大的痛苦。他们有人是被剑杀死,身上满是剑窟窿;有的是被内力震碎了五脏六腑,嘴角尽是鲜血;还有人是被毒死,身体肿胀,面容扭曲,嘴巴微张,似乎死时还想说什么。 这些尸体中,有一个人是许牧见过的,那便是秦长老。秦长老算是这些人里死的特别的——他的死相和朽晋梁一模一样。 别人的尸体叠的乱七八糟,惟有秦长老的尸首单独放了出来。他的头被砍断,歪扭着放在身子旁边,李捕快僵着身子踩向鲜血浸染的石板地,走到了秦长老身边。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秦长老身下压着他最爱用的长鞭。 李捕快取了长鞭出来,那长鞭早已断成了两截。许牧心下凄然,此人脾气暴躁,心地也算不得好,却也算一个人物。如今,这人物就这么躺在地上,身首异处,别说是往日威风了,他连死后的丁点尊严都没有。 秦长老的死状说明这作案人就是之前两桩案子的凶手,他们三人心里顿时通透,知道这许是纪魔对衙门、也是对音宏帮的挑衅与警告。 纪魔不怕抓,因为无人抓的到。她以前屠帮的事情也有过发生,许牧心里虽有些准备,但真看到一间宅子里的人全被杀死的场景时,她还是难以接受。 江湖为何物?是因为几个人的恩怨,便要大开杀戒的地方吗? 许牧终于落下了脚,踩着湿黏的血液,跟在林捕头身后,慢慢走进了这大宅。 易朽帮设立在标县,在这里的人却也不多,所以宅子并不算大。他们常派各种人出去执行各类任务,所以易朽帮还不算后继无人。只是此帮的帮主堂主等人都住在这里,这么一来,帮内能说得上话的人都已死了。 这次屠帮,易朽帮的名号可以说是没了,那些执行任务的弟子再有能耐,估计也只能投奔音宏帮。凭他们自己,若想重振易朽帮,那是难于登天。 越向里走,许牧心越寒。宅子里所有房门都敞开着,每一间屋子的门口都有一具尸体,再向屋里看,屋里或多或少也有几个死者。 血腥味闻多了也就麻木了,可许牧走在石板路上,还是眼圈微红。 这么多条人命,一夜之间都消散于人世了,不论这与自己有没有关系,都让人凄然难过。 许牧情绪低落,忽然听到李捕快“咦”了一声。她抬头看去,看见了一间房门紧锁的屋子。 一路走过,他们看到的都是敞门的屋子,还未见到锁住的房门。林捕头怕是有诈,当下教两个捕快站在自己身后。 许牧被这些尸体吓了一路,当下蹦到了捕头身后,李捕快却和捕头并排站在了一起,道:“我们男子自是应该保护你的。” 一听这话,许牧立刻从捕头身后出来了,站到了捕头的另一边,强装淡定道:“多谢李捕快好意。” 李捕快涨红了脸看她,迫于形势,还是未言片语,静静等捕头下令。 刚才在宅子外围,他们还听得见外面那些看热闹的人熙熙攘攘地说话,但走到这里,他们却只能听见鸟啼蝉鸣以及树叶沙沙的响。 林捕头紧抿双唇,直抿的唇色青白,才道:“我们进去。” “捕头,万一那纪魔就在这里面……” “那就是我们三个人的命,命该如此。” 林捕头此言说的没错,如果纪魔真在这里面,现在他们无论是走还是留,都有想不到的结果等着他们。 许牧想着今天早上离开的风溯,还有那坏心眼的婆婆,更有自家时而靠谱时而不靠谱的师父,心里底气顿时足了不少。 婆婆说纪芷筠不会杀自己,那她便要信。如今她后盾这般多,还怕进个门吗? 当初婆婆设下的陷阱她都入了,凭什么怕? 许牧给自己打了不少的气,趁着势头还在,即刻道:“捕头,我们进去罢。” 林捕头余光看了她一眼,面上隐有赞许之意。 许牧乃是一介女子,心境却可这般开阔,当真不易。林捕头以前总认为她是个被师父送来历练的丫头片子,近来对她的印象却大为转变。尤其是她刚才那几个动作及她所说的话,更让他刮目相看。 但他也只是这么一扫,不过一瞬,就冷声道:“走。” 许牧和李捕快跟上他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近大门。从门的缝隙可以看出,这门内是挂了门栓的,林捕头吸了口气,对着门道:“屋内不知是哪位高人,可否出来一见?” 等了片刻,屋里没有任何声响,林捕头也不犹豫,抬掌便袭向木门。区区木门哪经得住他这一掌?林捕头掌势未收,它已碎了一地。 长长短短的木条及木片散落在地,这场景何其眼熟?许牧挥开那些不相干的心思,等木屑散了,忙谨慎地看向屋内。 这件卧房的摆设比他们先前看的都要奢华大气,十有八|九便是早已去世的朽帮主之室。 按理说,朽帮主去世后,这寝室也就在外面封上了。可令人奇怪的是,这屋门却是从内反锁,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三人踏着碎木走进屋子,将屋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都未发现一丝可疑。 但正是这份没有可疑,才最为可疑。别的屋子都有尸体,偏偏这个屋子没有,还造就出密室的模样,这是为何? 许牧带着疑问继续查看屋子,走到桌子旁边时,似是瞥见了桌下的甚么东西。 那东西在暗处还能泛出淡淡光晕,似乎不是凡物。她弯身拾起那东西,看清楚后,身子猛然一震。 她手里的东西,正是风溯和纪芷筠皆有的那匕首,原本镶嵌田黄石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匕首之上也有不少碎裂的痕迹,似乎就是纪芷筠的那一把。 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许牧没有立刻喊林捕头,而是自己翻看起了匕首。等她看向匕首上应有刻字的地方时,忽然一阵愕然。 这把匕首上竟没有刻字!没有“风”,也没有“纪”。 许牧怔怔地看着手中的匕首——那么,它究竟是谁的匕首?!又是从哪来的?! ☆、第38章 .16| 她正在那蒙着,李捕快忽然走了过来,瞧见她手中的匕首,他惊道:“这不就是杀死音震的凶器?!” 闻言,林捕头也大步走了过来,看见她手中之物后,神情一变,“你在哪里发现的?” 许牧一五一十地说了,并将其递给了林捕头。她明白这把匕首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但她又偏偏知道,这把匕首不是风溯的,亦不是纪芷筠的。 她整理心绪之时,忽然听外面传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46 来了人声,这些声音很是耳熟,都是衙门的那些兄弟们。她看了眼林捕头,道:“捕头,要不我和李捕快带这匕首先回衙门给县令大人看?” 她这提议入了林捕头的耳,引得他皱了下眉头。他方才还在夸许牧是个成大器的女子,这一会儿她就要临阵脱逃了? 但他也只是不满了一瞬,很快便道:“如此也好,你们先行回去罢。” 许牧总觉得那两个六扇门的捕快这回应该是要来寻她问话的,由此,她才提了这个主意,想着早点回去。没想到,不知她的话哪里出了纰漏,竟令得捕头不快。 她只顿了一下,便用白布包起匕首,随李捕快走出大门。除了易朽帮,她发现外面的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几个衙门的带刀捕快制止想要闯入的人,见到此景,许牧立刻将人群中的一张张脸看了一遍,果然,那两个六扇门捕快已经不在这里了。 回了衙门后,他们即刻去找了县令大人。县令大人将证物收好后,派他们去音宏帮了解情况。待得这一通做下来,天也黑得差不多了。 标县这几日屡屡有人被杀,虽然一直是两帮派的人在出事,可这次毕竟是死了百十来人,就算祸事未降在老百姓头上,他们也禁不住有些害怕。 街头巷尾的人们都在传,标县来了一个杀人魔头,下一个死的不知道是谁。 标县百姓的恐慌衙门众人都能理解,因为包括他们自己,对纪魔也是万分忌惮的。这人未离开标县,对标县来说就是一个隐患。 许牧听着行人对这事情的议论,微微叹口气。她心里想着事,不经意间与一人撞到了一起,她虽有武功,可猝不及防下,还是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撞了她的那人看起来年纪约莫四十五六,面上未施粉黛,竟也是风韵犹存。她一眼看去,便知道此人年轻时必是一极为美貌的女子。 对方气质仪态超卓,又这般绰约多姿,许牧就算知道她是故意的,也狠不下心斥她。她思忖一番后,抱拳施礼道:“方才当真对不住,您伤到了没有?” 那女子摇摇头,红唇微启,“是我走神,与你无关。” 她未答许牧之问,许牧也不在意。她将女子打量了一番,看对方的样子便不像受了伤,于是道:“那我便告辞了。” 女子看着她,微微颔首。 许牧觉得这人当真奇怪,却也说不得什么,当下转身走了。 她这一天过的可谓是不易,回不了家不说,还要日日受些惊吓。许牧郁结了一路,到了客栈后,不甚在意地看了眼忙着点灯笼的小二。 那小二是个生面孔,看模样颇有几分柔弱,不像是个能干粗活的。可他的动作轻盈,身子一起一落之间吐纳平稳无差,怎么看都是个练武的。 掌柜的何以要招个这样会武功的伙计? 许牧没有细想,抬脚走进客栈。照例躲过那些江湖人士后,她疾步走向了自己的客房。然而,她推门的一瞬间,便感觉到屋内有活物,所以手下动作极快,眨眼间,门就大大地敞开,露出了里面的人。 见到那两个六扇门的捕快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许牧松了口气。她回头看了看身后,见确实无人看她,她才闪身进了屋子,迅速锁门。 她这一套动作做的极利落,其中一捕快见了,忍不住笑她道:“你这捕快倒是谨慎。” “标县出了这等大事,我身为衙门的人自然要万般小心。” 那人一笑,“的确小心。” 许牧不想与他插科打诨,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将今日所见告知了他们。 二人听过后,点了点头,一人道:“既然凶器已经找到,凶手也已确定,此案在案卷上可以结了。”他说罢,手指点了点桌面,又道:“但我们六扇门办案更需要知道前因后果。” 许牧心里一紧,若只是衙门需要知晓因果,她还能用计把风溯的关系撇个干干净净。但是六扇门不如衙门那么好对付,案件里若是缺了风溯这一环,他们极有可能发现。 她心思飞转,还未说些什么,那人又道:“你接下来帮我们调查音震的死因,专心调查,不必管易朽帮屠帮一事。”他说完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道:“音震的死因清楚之后,朽晋梁的死因……我想也就差不多了。” 许牧听他的语气,便可知道他对此事的把握至少也有个七八成。她应下后道:“好,那我找到线索后便来找你们。”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微妙。 许牧进客栈前,他们一直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因此也看到她发现小二后虽然讶异了一番,但并其它异样神色。可见,她还没有看过他们给她的信封。 如果她真有什么瞒着他们二人,拿到信封后定会急忙看看里面写的是什么。可她现在如此淡然,必是她还没有看过那信封中的字。 他们昨日得到消息,说是这姓许的捕快与风溯有更深的交情。这消息原就是真假掺半,令他们不敢完全相信,如今看了许牧的种种反应,他们倒觉得此消息多半是假的。 信封里所写的是联络他们二人的方式,而这方式,就是找客栈里新来的店小二。 其实许牧早就忘了信封这码事,不想却阴差阳错地得了信任。 三人交涉之后,见许牧也是乏了,他们便躲着人匆匆离开了。送走这两个人后,许牧的眉头忽然紧紧蹙起。 她将屋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又确认了那二人不会再回来后,才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细细卷好的纸卷。 她轻轻展开纸卷,看罢,神色更为凝重。 刚才他们提到联络之事,她才想到自己还未看他们留下的信封。本想着一会儿去瞧一眼信封,可就这么一动心思,她忽然发现自己袖口有些不对劲。 刚才那个与自己相撞的女子并非无意,她竟是故意撞向自己,并留下了这个字条。而且,那上面所写的字虽是不多,但每个字都是案子的关键! 她细细看了两遍,终于将上面精炼的话捋了清楚。 字条上言,那匕首并非风纪二人的师门之礼,而是这世上的另一把匕首。当今世上共有四把这同种式样的匕首,其中两把带着田黄石,分别归风纪所有,另外两把,一把下落不明,另一把却是在风溯她师父的手上。 也就是说,今天她发现的所谓证物,就是风溯她师父的珍藏。不知她为了什么,竟会将如此贵重的物件,按着案件里线索所讲的那般毁了它,且又将它留在了易朽帮中。 除了这件事,纸条末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47 尾还写了风溯的行踪。许牧读后有些发羞,原来,风溯今晨是为了她的案子才会离开,她倒好,弄出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字条上的意思是——风溯这次出门以易容之态为她找到了一个案件的关键人物,且已经将他制服妥帖,只待明日早上衙门升堂,便可揭开音帮主之死的真相。 六扇门那两位前脚刚让调查音帮主之事,她这便有了个如此大的线索,怎能不让人高兴?可许牧高兴劲儿过了以后,心下又满是疑惑。 刚才那女子为何给她这么多消息?她,到底是谁? ☆、第39章 .16|家 一个能知晓风溯师父的人,定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这人既知道如此多的秘密,和风溯也应当有过许多的交集。许牧盘算着自己见过的那些人,实在想不到谁会给她提供消息。她心里一琢磨,笑了笑——难道给她的消息的人,还会是纪芷筠吗? 许牧正被给她字条那人的身份所困扰时,门口处却忽然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 楼下的那些人喝酒喝的正欢,因为这个,楼上的嘈杂声也不小。可就是这样,许牧还是听见了这人的脚步声,这事只有两个可能:一是这人武功太弱,二是此人故意让她知晓。 无论是哪种可能,对许牧来说似乎抖没什么威胁。门外的人一直没有动静,她手脚麻利地点了蜡烛,将纸条烧成灰后,吹灭蜡烛,走过去开门。 门外的人显然是一直等着她开门,静静站在那里也不出声。许牧推开门,一怔。 外面站着的这位,柳眉杏眼,面若桃花,一身鹅黄宫纱裙,竟是岚青萍。 许牧将这位稀客请了进来,问她道:“岚……青萍,你怎么来了?” 岚青萍微笑道:“恰好路过此地,听说溯溯留宿于此,便来看看。” “你怎……”许牧原想问,她是如何知晓风溯住宿之处的,但转而想想,自己的行踪并不难打听,自己在这,风溯十有八|九也就在这里了。 这么想着,许牧去取了水招待她。水温微热,她倒了一杯,递予岚青萍道:“我也刚回不久,这水,只能委屈你将就一下了。” “哪有什么将就不将就,你这么说,倒是和我客气了。” 岚青萍接过水杯,轻抿一口,眼睛开始打量这屋子。 标县毕竟不是皇城那等高贵地界,这客栈也不大,里面的摆设自然是比不上镜湖小筑的那些。许牧虽不知岚青萍是何等身份的人,但几次接触她,又看她的种种打扮,至少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如今她这打量的架势,多半是觉得自己委屈了风溯罢。 许牧吸了口气,道:“阿溯今日出去办事,不在这里。你可要在这里等她?” 岚青萍收回打量的目光,摇头道:“不必,我只是来瞧上一眼,你若有事,我这就告辞了。” “你说的是哪里的话,我还能赶你走不成?”许牧笑了笑,坐在了她旁边,“我只是怕你在这地方待得不习惯。” 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岚青萍不是傻子,当下明白过来,立即道:“我和溯溯当年去过一次蛮荒之地,夜里几乎是裹着沙土睡。这里布置妥当,我怎会不习惯呢?” 岚青萍三言两语便说清了误会,许牧对她笑道:“倒是我想的多了。” 因得许牧晚上还未吃饭,两人便一起去了栗鹊楼。她连着两日吃到美食,心情不错,席间与岚青萍说了不少,气氛极为融洽。 吃过了饭,风溯还未回客栈。许牧留岚青萍再坐一会儿,她却起身道:“青萍叨扰许久,还望许捕快不要介意。因我此番只是顺路,接下来还有其它行程,现在必须要走了。” 她既有事,许牧也不拦她,客套了一番后,便将她送出了客栈。没想到,等许牧回到客房时,风溯已经稳妥地坐在里面了。 许牧看看门,又看看风溯,奇怪道:“你怎么不见你那好友?” 要说这是巧合,许牧万万不信。以风溯的本领,怎会不小心错过和好友的相遇?她定是故意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风溯道:“我现在不便见她。” 她态度比晨间好了许多,许牧心里松口气,轻应一声后,她不自在地问:“你……你今天是去找证人了?” “不然,你以为我是丢下你不管了?”她语气淡淡,内里却带着几分调侃。 许牧脑袋一热,反驳道:“谁、谁要你管!” 她说罢,心头一跳。她和风溯的关系早晨还那般僵硬,现在好不容易缓和些,她怎么能说这种话? 然而,风溯抿唇一笑,道:“你要不要,我都管。” 许牧:“……” 如此看来,风溯的心情大概是不错了。 小捕快走到门边,把门打开一个缝,仔细观察了外面后,跑回风溯身边问起了正事:“对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何知道你去找证人了?” 风溯看起来对她这副样子极为受用,唇角扬起,回答道:“因为有人给你留了字条。” “你怎么知道?!”许牧惊讶道。 风溯瞥她一眼,“那人是我师父,我为何不知道?” “可你师父明明是个老婆婆……”许牧想了想,“哎,你究竟有多少师父?” 看她睁得圆滚滚的眼睛,风溯忍不住笑出了声,同时举起了一根指头。 许牧脑袋灵光一闪,忽然想到那晚见过婆婆后,心里未能抓住的那个念头。 当时她看见飞鸟,便想到了在镜湖和易容后的风溯去破案,原来,她当时就有些意识到了——风溯师父是易容的。 她锤了下头,哀怨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婆婆……不,你师父那时的行为举止明明就有破绽,我偏偏没看出来。” 风溯颔首道:“她是故意给你留了点线索,想看看你够不够聪明。” 许牧耷拉着头,“那我这次算是丢人了。”转而她又问:“不过,你师父今日为何要给来这么一出?” “她啊,估计是想做个老好人。”风溯想到了什么,唇角挂了笑,“另外,她今日见你的姿态,应是她原本样貌。” “咦?”许牧讶然,“原来你师父这般年轻,瞧着倒是和我师父差不多岁数。我师父喜欢云游四海,不知她们有没有过交集。” 风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随后慢慢道:“这我可不知。” 许牧这一天也是累了,和风溯又说了几句,便去洗漱睡了。风溯躺在她旁边,借着月光看身边人侧脸,渐渐也合了眼。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48 这一夜许牧睡的又不安稳了。梦里,她时而看见风溯的师父,时而看见一张叫着“牧丫头”的脸皮,时而还能看见对她冷笑的吕季。 她最后被吓醒时,是看见许笙变成了一张脸皮,这张皮飘在半空,看着她喝下了鹤顶红。 天已大亮,许牧坐起身,闻到了空气中的粥香,便转头看向桌子。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差点滚下来。 坐在桌边喝粥的可不是风溯,是她师父——景茫! 许牧忙不迭地下来换上衣服,一面纳闷风溯去了哪,一面问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只许你和别人同枕而眠,就不准我这做师父的来看望徒弟了?”景茫冷哼,道:“快去洗漱,然后吃粥。” 许牧被她这么一说,哪还有胆子继续说别的?趁景茫还没多说别的,以最快速度拾掇好了自己,跑到桌边喝粥。 等她喝完了,景茫已经在旁边看她许久了。许牧脊背一凉,放软态度问:“师父,您来这里看望徒弟,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景茫又是一声冷哼,“自然有事,我教我徒弟不要和风溯有瓜葛,没想到你们竟睡到一床被子里了。” 许牧:“……” 事实的确是这样,但她师父说的……许捕快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毕竟理亏,现在万万不能碰了师父大人的逆鳞,只好道:“我这是为了世上少几宗命案……” 景茫盯着她,冷冷道:“没想到,我徒儿倒是个这般心善的人。” 许牧怕说的多错的多,干脆乖乖闭了嘴,垂下头,等着被她师父责骂。 她这般好的态度,景茫却未受用,“这件事为师定要和你算个清楚,但此时不是时候。”她顿了下,继续道:“我今日来只是想告诉你,你们发现的那个匕首,是风溯她师父的物件。” “你们竟真的认识,”许牧眼睛一亮,“我就说嘛,您这等大侠,怎会不认识会那等绝世武功的人呢。” 她这马屁拍得中规中矩,景茫淡淡看了她一眼,“你看起来似乎早就知晓这件事了。” 许牧张着嘴,点点头,“昨日正是她师父将此事告知于我的。” 景茫直直看着桌上的瓷碗不说话,半晌,她道:“既然你早已知晓此事,我这便走了。” 她说完也不等许牧反应,推开窗子,仅一呼一吸之间便不见了。许牧了解她师父的性子,扁了扁嘴,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她师父今天来找她,且开口就能提起风溯大名,必是有所把握能不让人听到。果然,等她下楼赶去衙门时,楼下除了一个算账的掌柜,还没有别人。 掌柜的和许牧打了个招呼,勉强笑着说:“昨个那些人喝了好些酒,今日竟没一个人起来。我这大清早的,不算我那两个伙计,可就看见许捕快你了。” 如此说来,风溯并不是从正门离开的。许牧对他随意寒暄了下,转身出了大门。到衙门后,她先是和一捕快去街上简单巡视了一圈,而后回了衙门,等着风溯的那个证人。 不多时,外面便响起了“咚咚”的击鼓声。 林捕头本是要带他们出去找寻线索的,号令还未发下,那边就有人敲了鼓。他们出门一看,见到一个虬髯大汉正拽着个被捆的男人。 林捕头眉头一皱,问道:“你们是何人?为何敲这鸣冤鼓?” 虬髯大汉嘿嘿一笑,道:“你是不是那县令老儿?快快将老子请进去,老子带来的可是纪魔的同伙!” 他话音未落,被捆的人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但被大汉随便摁了几下,又老实了。林捕头神色一变,侧身不语。许牧眼睛一转,忙上前道:“壮士请进。” ☆、第40章 .16| 一行人进了大堂,自然惊动了县令大人。那虬髯大汉将事情一说,大人即刻便唤人升堂了。 被抓来的这人是纪芷筠的手下,也是风溯先前跟踪过的那男子。他被纪芷筠派去给音震传信,又能亲眼见到纪芷筠,自然不是寻常人等。由此,只要他坦白了,事情便也差不离了。 经过一番审问,朽帮主的死因就被原原本本地问了个清楚。 纪魔为何来标县他并未说清楚,他只是说,自己被派去与朽晋梁谈合帮一事,朽晋梁无论如何都不同意让纪魔为帮首。为免朽晋梁多舌,最后一次见他时,纪魔亲手将他解决了。 事后,纪魔的这个手下将其带到悬崖下,又到衙门诱他们发现尸体。衙门着手调查此事后,纪魔联系音震,欲使他成为自己手下傀儡。两人明面上说是交易——音震想当风光的领袖,纪魔想把祸水引到风溯身上;可实际上,纪魔一直轻松地控制着音震。 也就是说,脾气暴躁的朽晋梁没有屈服纪魔,屈服她的人反而是始终老好人的音震。 男人把事实交代的差不多了,县令大人问他道:“那你可知道,纪魔为何要杀死给她办事的音震,又为何屠了易朽帮?” “音震死有余辜,他办事不牢靠,必定是要死的。至于易朽帮……”男人阴恻恻地笑了下,“主上不过是情绪不佳,随意为之。” 许牧眉头紧蹙,风溯这个师姐性格当真奇怪,竟真会因为些不相干的东西大开杀戒。 县令又问:“那你可知道纪魔所居何地?” 男人看了眼旁边的虬髯大汉,随后眼睛盯着地面,挣扎一番,道:“完全不知。” 大家本来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又问了几个问题,就也罢了。 案子基本上算是审完了,有人将他说的话皆记在了纸上,并又抄了一份,差人上交给州衙门。退堂后,男人被押进了大牢。 那虬髯大汉功劳不小,大家正想问他是如何抓到此人的,却忽而发现,他不知何时便已走了。 别人不知道此人是谁,许牧却是知道。风溯身上常有淡香,此人身上却有一股浓烈的土腥味,必定是风溯以其掩盖自己气味的。许牧不自觉地笑了笑,旁边人见到,问她:“小牧,你在笑什么?” “案子破了大半,我自然是高兴。”她收起笑容,转身对林捕头正色道:“捕头,我还有些疑惑,比如,纪魔手下这人在悬崖底下是如何消失的。” 林捕头颔首,“那你我再去牢里审他一下。” 许牧颔首,二人便一齐去了大牢。牢里充满着发霉的味道,让人很不好受。然而,走近刚刚关押男人的地方,味道却忽然变了,不再是潮湿的霉味,而是甜腻醉人的浓香。 林捕头忙上前打开了牢门,许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49 牧随之跟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具断气不久的尸体。 男人死的时间不长,且是中毒而死。此毒味道甜腻,明明如蜜般甘甜,却能在着须臾之间要了人的性命,可见毒性之强。 衙差带他进牢里前后不出半刻钟,这半刻钟里,里面的人不仅死透了,还没有被人发现。若不是许牧存有疑惑赶来这里,这具尸体大概在牢头巡视时才会发现。 重要的证人死了,大家心情都多了几分沉重。所幸,方才升堂之时他将事情已经还原大半,否则,衙门上下真要悔青肠子。 音宏帮得到了这个结果,皆是不服,但证据摆在眼前,那证词也是证人摁了手印的,他们再不信,也不敢闹下去了。易朽帮已被屠帮,他们音宏帮若是不老实,谁知道下一个被屠的是不是他们? 由此,整个过程中音宏帮都没有来闹事,除了曾堂主来找了一次林捕头外,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许牧将这事总结了下,那便是:纪芷筠似是因风溯的缘故,欲合并两帮后操控两帮,其中易朽帮帮主未听从与她,成为了案子的导火索。而音宏帮帮主为她办事时出了纰漏,也惹了杀身之祸。再之后,纪芷筠因个人缘由,屠了易朽帮整帮。 案子基本调查清楚,衙门里的各位都松了口气,县令大人也挺乐呵,连连笑道:“这案子大家都出了不少力,尤其是许牧,你可帮了不少忙啊!” 许牧最怕这时有人把她推出来,忙推脱道:“哪里哪里,还是因为我们衙门兄弟连心,才可有这般作为。” 县令大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这次我们未借助州衙门之力,竟将纪魔的案子调查了清楚,可喜可贺、可喜可贺!虽说我们抓不住纪魔,但纪魔在标县周围的消息既已传出,必定会有暗卫追查,我们也不必操心了。” 大家脸上都带了笑,这次他们衙门当真是立了大功,把这么个案子破了,又未损失一兵一卒。上面若是知晓了,说不定会给他们衙门些奖赏。 许牧对这些事情不大感兴趣,但挨不住一众人等的热情,还是被他们以庆祝为由拉去了酒楼。她虽是一女子,但这次案子能破,她可算是功不可没,庆功宴上就算少了林捕头,都不能少了她。 去酒楼的时候,为免太过起眼,大家都换了便服。一顿饭吃下来,许牧喝了不少酒,竟是醉了。结过帐后,她迷迷糊糊地正要下楼,一只手臂忽然环在她腰间,动作不轻不重地掐了她一把。 许牧被这一掐,顿时惊得酒醒,抬手就要与非礼自己的人交手。然而,她手抬了一半,才看到环住她的,是瞪着自己的风溯。 她不过是酒醒了一瞬间,现在看见抱住自己的不是外人,脑袋又开始晕乎了。她极为自觉地举起双臂攀上了风溯的脖颈,口里唤着:“阿溯……阿溯……” 她旁边有不少衙门的人,听了这个称呼,风溯脸色未变,却口头上斥了她一句:“叫你不要喝醉,你个小丫头在外面若是出了事,看阿姐怎么打你。” 衙门的人都见过许牧的这个朋友,也就放心让她抱着许牧。喝醉酒的人没有脑子思考这中间奇怪的地方,都各自嚷嚷着要回家。 林捕头喝得双颊通红,嘴里喃喃:“我们这些人啊……要是有个娘子就,嗝!就好了……哪用喝醉后,一、一个人回家?”他说罢,旁边的李捕快也道:“是、是啊!我们这些人,要是有个人照顾,该……该多好!” 醉醺醺的许牧听罢,嘿嘿一笑,攀得更紧了,“娘子,恩,娘子……嘿,我也想要个娘子……” 风溯明明是个酒量大的,又没有喝酒,此时却莫名红了脸。 李捕快调侃道:“小牧,你个姑娘家要什么娘子?你要是想做人娘子,不如做我……我娘子罢!” 他话未说完,衙门的兄弟都开始起哄地大笑。风溯眉头一皱,冷声道:“各位捕爷,我带阿牧先走一步了,抱歉。” 李捕快伸手要抓许牧的衣服,风溯抱着许牧使了个巧劲,便避过了他。她再未看他们一眼,弯腰勾起许牧膝弯,直接抱着她走了。 到了客栈后,风溯好不容易躲过六扇门的捕快的视线,匆匆进了客房。半梦半醒的许牧靠在她肩膀上,时不时叫一声“阿溯”,让风溯心情大好。 看来,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还是不一般的。 如此抱着小捕快的机会难得,风溯抱了她好一会儿,才舍不得地把她放在榻上。然而,她这才刚刚松了手,小捕快竟又攀了上来,用的力气也大,恨不得粘在风溯身上。 风女侠身子一僵,缓缓抬手,拍了拍许牧的背,“你先躺着,我给你弄些热水。” “不要热水,我要你陪我……” 许牧平时便是个性子软的,此刻醉酒,无论是说话还是动作,都让人忍不住爱怜。尤其是她那柔软糯米般的声调,更令得风溯心跳加速。 她先前给许牧喝酒,都是约莫着量的,从未让她喝醉成这般模样。而且,她就算是醉了,也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微醺。可这次,衙门那些人都是些糙汉子,带着许牧喝得都是烧刀子之类的烈酒,也难怪她会喝醉。 不过……风溯盯着怀里俏捕快的红艳樱唇,倒有些后悔,为何不早点将她灌醉。 似是察觉到她不对劲的目光,原本紧紧攀住她的许牧忽然向下掉了掉,风溯立刻抬手接住了她,并顺势附身吻了下去。 许牧的唇总带着分青草般的清冽之感,此时,她的双唇却热的几乎要将风溯融化。烈酒的气息从许牧的鼻息间喷洒在风溯面上,似乎更带了诱|惑的意味。 搂住小捕快的腰肢,风溯压低了身子,更用力地吻了下去。没想到,许是之前吻过两次,小捕快回应地竟更是强烈,生生将一个缠绵悱恻的浅吻变成了热烈无比的深吻。 风溯觉得自己已经很是压制了,现在怀里的小捕快这般主动,她却再也忍不住,甩手以气浪将桌子推至门边,死死抵住了门,这才专心对待不老实的许牧。 小捕快脸侧红的艳丽,不知是醉的,还是被风溯亲的。 两人的身子交叠在一起,直吻的许牧喘不过气,风溯才松开了她娇嫩的嘴唇,转而顺着唇角向下吻去。她吻得正入迷,双唇却忽然碰到了布制的衣裳,霎时恢复了些理智,微微抬起了身子。 风溯声音微哑,单手顺着许牧额头上的碎发,露出她干净俏丽的脸,轻问道:“阿牧,你可生气?” “唔……”许牧没有回话,只是嘤咛一声,似是不满意风溯突然停下。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50 “那你可后悔?” 许牧咂咂嘴,身子微微探向前,咬在了风溯下巴上,“阿溯好坏……” 房内微点灯,黯淡月色下,风溯目光闪烁了几下,终于是将手搭在了小捕快腰间的衣带上。 原本热闹的客栈,此时却变成死一般的寂静。风溯眸光微闪,看了看身下眼角带泪的许牧。 月色朦胧,这一夜,大抵是缠绵不休。 ☆、第41章 .16发|表 翌日寅时。 许牧第二日醒来时,右手正落在一处柔软的地方。她无意识地抓了两下,觉得手感甚好,便睁开眼睛看自己抓住的是什么。 她偏过头,身子顿时僵住,随后一声尖叫,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被袭胸的风溯:“早上好。” 许牧:“……”她刚才摸了风溯的那、那里! 而且,风溯她似乎在耍流氓,她……她、她没穿衣服! 受到极大惊吓的小捕快手脚并用地爬到墙边,却发现自己似乎只着了件轻薄的衣衫,自己的身子也等同于露在外面。 许牧脑袋里嗡了一下,整理了下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昨晚她和衙门的兄弟们喝醉了,而后风溯带她回客栈,再之后…… 再之后,许牧就想不起来了。 她只觉得昨晚自己很是舒服,是她从未体会的舒服。她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没想到一觉睡醒,自己身上好多地方都不对劲,风溯也不对劲。 许牧别别扭扭地缩在那里,躲避着风溯有几分玩味的目光。缩了半天,她忽然感觉身子下面有些黏腻,禁不住动了动,目光亦随之向下看去。 这向下一看不要紧,她看到的竟是遍体的青紫。 许牧:“……” 她昨晚难道是光着身子出去打架了吗?! 迷茫的许牧看向风溯,弱弱问道:“你可知我昨夜做了什么?莫不是借着酒劲,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你借着酒劲没做丢人现眼的事,放心。”风溯扯过衣衫,起身披在身上,“你只是和我圆|房了。” 许牧:“………………” 她呆怔了许久,才张开嘴问:“你说的,可是男女之间的圆房?” 上辈子,许牧别说是自己圆|房,她连圆|房到底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倒是这辈子,她师父和她谈过圆|房之事,说是怕她被人骗了。 可是……可是…… 许牧欲哭无泪,师父大人,您就算告诉了徒儿,徒儿似乎还是被骗了啊! 她哭丧着一张脸,风溯勾起嘴角点了下头,“可惜你喝醉后记得不甚清楚,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下?” 许牧的确不记得昨夜的种种,便下意识地点了下头,可她随即想起师父所说的“圆房极痛”,又拼命摇头。 “不、不必了!” 她拒绝的并不干脆,风溯瞧了一笑,骤然掀起被子,指着被褥上殷红的地方问道:“你昨晚当真什么都记不得了吗?” 看见那干涸的血,许牧终于隐约想起了些东西。 昨夜,她似乎缠在风溯身上,抓着她的手摸向自己的那两处,还喊着“这里也要”。 回忆后的许牧:“……” 为什么她喝醉后这么狂野?! 为什么?! 许牧抓过被子就要蒙住脑袋,风溯笑道:“被子上倒也有不少。” “什……么不少?” “你想知道?” 许牧嘴紧紧抿着,受惊地看着风溯,“不、不想了!” 然而,她这话说的实在是有几分晚了,风溯早已欺身上来,很是霸道地压住了墙角的小捕快。 风溯盯着她的眼睛,慢慢开口道:“你想不想知道圆房究竟意味着什么?” 许牧的眸子躲了她一会儿,最后垂眸道:“我自己也知道……” 她师父说,圆房就意味着一辈子,就意味着她已经是风溯的人了。 “哦?”风溯挑眉,倒有些意外,“那你说说,意味什么?” 许牧红着脸向后缩了缩,觉得身下似乎更难受了:“我是你的人?” 风溯怔了一下,随即笑了,不顾许牧的挣扎,硬是压着她的头吻了下去。 双唇缠绵,许牧开始还能推搡几下,到了后来,手臂便不自觉地环住了风溯的腰肢。风溯嘴角弯了弯,慢慢闭上眼睛,用舌头轻轻撬开了怀中人的贝齿,轻巧地钻了进去。 小捕快被这一下吓了一跳,手一抖,不小心拽下了风溯身上所披的衣衫。 俏脸羞红的许牧:“……” 她真不是故意的…… 衣裳滑落,风溯嘴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睁开眼睛。两人额头相抵,许牧的呼吸越发炙热,她喃喃道:“我不是故意的。” “哦?”风女侠微微一笑,抬手勾开了许牧的衣裳,“礼尚往来。” 许牧的衣裳也滑了下去,现在,她们二人是真真正正地坦诚相对了。她羞红了脸,竖起手指便要点风溯胸前死穴,却被对方率先抓住了胸前的柔软。 风溯微微使力,眯了眯眼睛,笑道:“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怎么,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你无耻!” 风溯不语,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许牧几乎要哭了,她怎么都弄不明白,不过是喝了顿酒,她和风溯的关系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自己和风溯虽说有过几次莫名的感情纠葛,可两人中间一直竖着张窗户纸。她们二人身份对立,又都是女子,这层窗户纸怎么都不应捅破的。然而现在,别说是窗户纸了,她整个人都是风溯的了。 许牧对这事儿再愚钝,几番对话下来也明白的差不多了。 她胸前的那只手时轻时重,弄得她极为舒服。许牧打也打不过她,说也说不过她,只能咬牙瞪着风溯。她正瞪着,胸前的力道忽而一变,她忍不住便嘤咛了声。 风溯一笑,既然这层窗户纸已经破了,她对许牧便也没什么顾忌了,当下低了头,含住了小捕快鲜艳欲滴的双唇。 大清早上,许捕快清醒地体验了一遍什么叫真正的圆|房,以及怎样圆|房。 不得不说,这事儿当真是又舒服又难受,偏偏风溯还喜欢逗她,时不时便使个坏,让她几乎哭着求她,让她对自己做那羞人的事。 于是,再次睡醒的许捕快把头埋在被褥里,死活不想出去面对今天发生的事情。 风溯早已神清气爽地穿戴整齐,坐在木椅上惬意喝茶。瞥了眼榻上装死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51 的小捕快,她愉快地开口道:“你要不要沐浴?” 许牧不想理她,虽然自己身上的确黏腻难受。 现在的时辰差不多是卯时,奇怪的是,客栈里还没什么声响。许牧装死半晌,终于忍不住好奇,头从被子中钻出,红着脸问:“阿溯……今天客栈这是怎么了?人都去哪了?” ☆、第42章 .16| “你我昨夜动静如此之大,怎能让人听见?” 风溯轻描淡写的一句,引得许牧身子一震,“所以……你给他们下了迷药?” “不是我,”风女侠眼含笑意地道,“是我师父。” 许牧:“……” 她、她和风溯做那等羞人的事,却是风溯师父帮忙善后!她还能再丢人些吗?! 许牧觉得自己可以一头撞死在客栈中了,不然她实在没脸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种种事情。 风溯欣赏够她那悲愤表情,终于笑意盈盈地道:“我看你喝醉后便托她办了此事,后来发生的事并未我提前料到的,你大概是想多了。” 许牧听罢松了口气,哀声道:“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若真如此,那我可是没有颜面活下去了。” 风溯笑了笑,起身走过去道:“我给你准备热水,洗了身子带你吃好吃的。” “我今日还要去衙……”许牧边说话边从榻上爬起,爬了一半,又倒了回去,口中哀叫了声,“痛……” 看她身子的确不好,风溯顿时敛了笑意,俯身看她,“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她看自己的表情过于专注,惹得许牧红了脸,“没,只是有些酸疼,并无大碍。”说着,她为了证明自己所说无误,撑着身子硬是下了地。 小捕快斑驳相间的身子立在那里,风溯顿时觉得脑袋一热,忙别开眼道:“你先披件衣裳,我这便出去给你打水。另外,衙门你不必去了,昨日结了案子,我请你们县令通融了两日。” 没等许牧反应过来,她已经疾步跑了出去,只留紧闭的木门和许牧相对而立。 原来,风溯方才趁她睡觉之时,还去了趟衙门,替她请示了番。 房间里少了一个人,瞬间冷清了不少。许牧勉强向前走了一步,腿间一阵酸痛袭来,害得她险些扑倒在地。 看来,圆|房这种事和练武功是有很大关系的,不然,为何她累成这般模样,风溯却一身清爽? 想到这,许牧不自禁地摸向自己的胸口,却触到一缕散落下来的长发。她顺着长发看去,见到的是自己处处染着暧昧的身子。 原来,她和风溯真的在一起了。 小捕快彻底回过了味儿,心里有点怕,更多的却是喜悦。上次她与风溯在林中亲吻,她对此感觉还有些模糊,只觉得风溯似是心仪于她。而这次…… 她想,她大概也是一直心仪于风溯的。 可那是什么时候?是风溯第一次在张氏大宅门口抱住她的时候,还是在镜湖她为自己考虑周全的时候? 许牧缓缓弯起嘴角,或许,是她在镜湖当着吕季的面亲吻自己的时候罢。 她站在那里痴痴地想着,那边风溯已经备好了热水。她别别扭扭地沐浴后,二人一起去了栗鹊楼。 风溯为她请了两日的休整时日,为了不被打扰,她直接带了许牧去临县。在临县,她们好好玩了一通,又吃了好些美味的吃食,这才回了标县。 如此休整了两日,许牧身子好的也差不多了。在这两日,风溯总是提起要亲自教她武功,说是要她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 许牧对她咬牙切齿,还不是她觉得自己体力不够,每每都不能尽兴?还美名其曰甚么强身健体……她、她简直就是禽兽!无耻! 但小捕快只敢在心里暗暗骂她,若真说出了口,吃亏的多半还是她。 拖着有几分疲累的身子,许牧慢慢走去衙门。然而,还没到衙门门口,她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两个六扇门捕快。 见到他们,许牧心里登时一颤。他们二人本是要她调查朽帮主死因的,可风溯却直接带标县衙门破了整个案子,再加上这两日她跟风溯到临县游玩,没有联络他们,亦没有通告他们,这两个人心里肯定是不满的。 许牧心里琢磨一会儿要如何答对他们,其中一人已走到她面前,皮笑肉不笑地道,“许捕快所在的衙门倒是厉害,还真能调查清楚纪魔的案子。” “您过奖了,这都是托二位的福。”许牧想不到说什么,干脆态度恭敬地应承。 那人微一挑眉,“不过啊,我们二人这次虽没立上什么功劳,但你功劳不小,我们若是向上提一提你……” 他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许牧摸了摸腕上玉镯,还未说话,那人又道:“我猜,你和那日捉人证的大汉有几分交集。” “这你们倒真是想多了,我与他并无关系。”许牧面上表情淡淡,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风溯事后告诉她,那大汉就是她。她们自然知晓,可这六扇门的两个捕快是怎么知道的? “你何必将关系撇的这般干净,”另一人道:“我们只需要你查出此人是谁,而且,只要你查出来,我们立刻回京举荐你。” 这条件对常人来说确实是诱人,可许牧私心里并不想和六扇门沾上关系。然而,风溯上次又有意让她进六扇门,一时间,她还真拿不定主意。 她犹豫着如何答对,忽然远远听见有人喊她。她回过头,看见了手拿官刀的风溯正向她跑来。 许牧见了她,心里微微安定下来,走两步接过刀道:“我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还要麻烦阿姐拿。” 风溯瞥了眼那两个男捕快,转过头看着许牧不说话。许牧当下领会到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她这意思便是问许牧,他们二人是不是来找她托付任务。 见她点了头,风溯立刻对着他二人施礼道:“二位捕爷,我们又见面了。” 他们对其回礼后,一人道:“我们正与你妹妹说官府之事,你若无事,便先回罢。” 风溯佯装不懂,“案子都已破了,你们还来找她,可是要带她去六扇门?” 那人摇头道:“时候未到。” 听到这话,风溯颔首道:“那就有劳捕爷了。”言罢,她唤过许牧道:“你且和他们说着,我这便走了。” 她对那二人施礼后,转身离开了。许牧摸不清她什么意思,只能先应付他们几句,这才去了衙门。 衙门再次清静下来,有几个捕快早就出门巡逻了,许牧佩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52 戴好刀,也出了大门。她一面巡视街道,一面奇怪:他们为何要猜她与风溯所扮的虬髯大汉有关联? 还是说,他们又得到了什么情报? 许牧皱起眉头,第一次怀疑,她身边是不是有人在观察她。她一起了这个念头,即刻便锁定了一个目标——李捕快。 她仔细回忆了一番,发现这个人似乎总在她身边,即便是升堂,他都要站在她身边亦或是对面。再仔细想想,李捕快也是在标县和她最为熟络的人。 对了,昨日,风溯还让他离此人远些,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用意? 许牧琢磨着这件事,渐渐停下了脚步,心里想起了李捕快憨厚的模样。忽然,她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许牧回过头,竟是看见了一张和她心中所想一模一样的脸。 偷袭成功的李捕快看着她,咧嘴笑了笑,而后耳尖微红地问她:“小牧,你这几天去哪了?” ☆、43|3.25| 许牧瞧着他,慢慢道:“我去临县玩了两日,怎么,衙门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捕快摆摆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更红了,“衙门无事,只是……我那日说的……咳,说的那些话,你莫要放在心里。” 他说的面红耳赤,许牧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迷茫地问道:“你说了什么?” “你……你都忘了?”李捕快面上的表情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忘了也好,罢了罢了,我们去东街巡逻怎么样?” 许牧满头雾水地跟着他巡视了一圈,便算是完成了任务。李捕快还欲与她去茶楼喝茶,被她胡扯理由后拒绝了。 她现在看李捕快哪里都不对劲,哪还能随随便便地答应他去喝茶? 二人分别后,许牧径直回了客栈。她心里琢磨着,既然纪芷筠一案已经结束,这位又不能杀了自己,她何不如继续回自己那小木屋住着。 如此这般,她也能替风溯剩下不少钱——毕竟,住客栈所花费的钱财可是不少的。 许牧有了这个想法后,禁不住笑了下自己。她现在倒是变得贤妻了不少,还不知风溯会为了自己作何改变。 唔,至于她们现下的关系……大抵就是夫妻了罢。许牧低头浅笑,只是可惜,她们皆是女儿身,八成是不能成婚了。 若能成婚,她们二人都着上大红嫁衣,想必会是极美的。 她胡思乱想了一路,走到客栈门口时,却见原先那个小二正在门上刷浆糊。许牧走到他身旁问了句:“小兄弟,你们客栈又要贴什么告示?” 店小二偏过头,脸上表情很是喜庆,“许捕快今儿回来的还真早,”他说着,举起另一只手上的纸,道:“掌柜的说要再招一个打杂的,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许牧疑惑道:“前几日不是招了一个吗?怎地又要招人?” 店小二叹口气,把手里的告示板板整整地贴在了门上,“他家里母亲病重,所以他今儿个中午便走了。” 现在刚到未时不久,也就是说,那个小二走的时辰还不长。此人乃是六扇门捕快接应的人,他会突然离开,定然是和那两个六扇门捕快有关联的。 可那两个人早上还给她交了任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们如此迅速地撤掉了这个线人? 许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拍了拍小二的肩膀,“那你今天可要辛苦一番了,我先上去找我阿姐,你忙你的罢。” 闻言,那小二奇怪道:“你不知道吗?她今天早上便退了房,现在已不在这里了。” “退了?”许牧比他更奇怪,“那她去哪了?” 小二摇摇头,刚提起浆糊桶,里边便有人唤他,他忙道:“许捕快你不如在这里等等她罢,说不定她会来找你……好嘞!这就来这就来!” 他来不及说完就匆匆跑了,许牧看了看门上的告示,心下满是疑惑。 她和风溯前两日去临县都未退了这客房,为何会在今日退了呢? 许牧蹙眉转过头,一时间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站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向了出县城的路,准备回木屋。 她虽不知风溯作何打算,但她又不能赖在人家客栈里不走,总归是要找个地方歇脚的。 然而,她走出没过两步,就有一人迎面向她走了来,正是不知为何退房的风溯。 许牧跑到她身边,问道:“阿姐,你怎么退了房?” 风溯伸手揉揉她的脑袋,“以后不必唤我这个称呼了,那两个捕快已经走了。” 走了? 许牧一怔,“他们早上还给我交付了任务,怎么会急着走呢?” “州衙门传唤他们,他们自然要走。”风溯似是不想与她在此事上纠结,牵起她的手,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没等许牧回答,便已拉着她走了。许牧一面骂她霸道,一面又甜蜜地偷看她们二人紧紧牵住的手。 女子贞|操甚为重要,现在她已经将此给了风溯,自是没有必要思虑什么仁义道德。她不怕世人眼光——上辈子她便是怕了这虚无的东西,被深宅大院圈住了二十四年。这一世,她才不要被此束缚,宁可为人诟病,也不会为此抛下风溯。 许牧现在唯一怕的,只有自家师父,还有风溯的师父。 她自家的师父可是几番告诫她不准和风溯走近,她却把女子最重要的东西都给了风溯,她怎能不怕? 至于风溯的师父……人家的徒弟在江湖上可是极为威风的,如今却被一个小小捕快栓住,想必风溯师父也不会轻易饶过她罢。 许牧这么想着,随她走了已近半刻。走到东街不远处,风溯忽然从怀中掏出条布带,蒙住了她的眼睛。 许牧眼前一黑,正要说话,风溯在她耳边轻轻道:“跟我走,莫怕。” 她的声音如一阵清风,轻轻拂过许牧的心尖,只留下点点涟漪。 风溯现在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小捕快乖乖跟在了她身后,嘴角啜着浅笑,任由她牵着。 她喉咙收紧,扫了眼路人,还是压制住了自己想亲吻小捕快脸颊的欲|望。深呼吸后,她攥紧了小捕快的手,跨过门槛,走进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 这宅院的确算不得大,但看规模,住两个人又是绰绰有余的。 一入宅子,便有阵阵栀子花香席卷了许牧的周身。她迫不及待地扯下布条,风溯也未拦她,由着她去做了。 许牧手中抓着布条,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宅院。 院子不大,中间却种了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53 好些栀子花,素白的花朵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晕,颇有几分不真实的美感。许牧向前走了几步,伸手摸了摸花瓣,顿时觉得身边花香似是更浓郁了不少。 她是个聪明的,看看这个宅子,再想想方才风溯神神秘秘的样子,她立即欣喜地回头问道:“这宅子你买下了?” 风溯颔首,“你可喜欢?” 许牧眼睛亮晶晶的,不住地点头道:“喜欢喜欢,甚是喜欢。” 她像个孩子似的摸了摸层层花瓣,噔噔地跑去看正房了。看罢正房,她又把厢房、客房、正厅跑了个遍,这才笑眯眯地跑回院子,站定在风溯身前。 风溯看她这样,脸上的笑意亦是止不住。她干咳一声,手指摸了摸鼻尖,问道:“怎么样,这布置你还满意吗?” 许牧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忽然伸手抱住了风溯,倒让她有些诧异。 小捕快窝在她怀里,闷着头,声音微微发颤:“很满意,谢谢你,阿溯。” 风溯不知她为何一下子从兴奋变成了这个样子,却也没说什么,转而抱住了她,轻拍她的头,“你喜欢便好。” 她这么一说,许牧的鼻子更酸了。 上一世她是什么?是许家多余的三小姐,是许家嫁出去的拖累,也是吕家处处不受待见的正室夫人。她虽一直住在深宅大院之中,又始终身处高位,活的却是不如一个普通下人,甚至不如许家大夫人养的鸟。 说起来,她似乎未曾拥有过真正能够容纳自己的一方天地,亦是没有遇见过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而这一世,她不仅遇见了师父,还阴差阳错和风溯有了这番交集。这二人皆是待她极好,一个教了她生存之法,一个填补了她情感上的空白。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有家了。 许牧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哭,却还是哭了。先前的木屋不过是个安定之处,她虽觉得那里温馨,却不曾认为那是家。此时此刻,她站在风溯买下的宅子里,竟是体会到了回归之感。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如今不是在一个宅子里,她在的,是她与风溯的家中。 许牧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泪,蹭了蹭风溯的肩膀,小声调侃她:“这就是你的彩礼吗?” 风溯身子一僵,缓和后才道:“我若说是,你可要准备嫁妆?” 许牧从她怀中起来,看着她愤愤道:“你怎么这么贪心,我人都给了你,你还要我准备嫁妆!” 她不满地撅起嘴巴,惹得风溯在她唇上啄了下,“待会我将地契给你,你一定要收下。” “给我作甚?”许牧被她这么一亲,气便消了,“你就不怕我把你这宅子卖了?” 风溯笑了好一会儿,数息后,她敛了笑意慢慢道:“阿牧,你是知我身份的。所以,我只是想,若我哪日出了什么意外……你至少也可有个归宿。” ☆、44|3.25| 她这话一说,许牧的表情登时变了,“你瞎说什么,你这么能耐,哪会出什么事!” 风溯闻言也不多说,只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淡淡地笑着。 她越是这样,许牧越觉得心中不安,“阿溯,你是不是暴露行踪了?”她说完又补充道:“是不是……因为我?” “我家小捕快想象力倒是好,”风溯一笑,转了话题:“我先前置办的都是些大件,还未买什么装饰的物件。另外,我们还需买些吃食,不然可要饿肚子了。” 许牧却不依不饶,“你不把刚才的事情说清楚,我们就在这里耗着。” 她态度倒是坚决的很,惹得风溯无奈道:“我只是提前做个设防,现下里我可比你还安全。” “可是……”许牧还要再说,风溯拉着她的手直直走了出去,“莫要说可是了,我们再晚些走,别说肉和菜,连米面都买不到。” 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组成生活的东西原和许牧是无关系的。她这几年里鲜少自己做饭吃,却不想遇到风溯后,还要考虑这些东西。 她觉得又是新鲜又是温馨,便随女侠出去采办了。等折腾了一天,躺到崭新漆木大床上后,她才仔细回忆今天的种种。 六扇门捕快给她留下任务后走了,甚至连个线人都不留下。她这件事还没弄明白,风溯便神秘地赠了她一个宅子,留下云里雾里的话后,两人一同出去采办了吃食。 这里面似乎没什么联系,可许牧就是觉得不对劲。 至于怎么不对劲,她想破了脑袋都未想出。 新宅子里,她和风溯自然是睡在正房中。风女侠今天大许是累了,此时吐纳已经均匀,显然是入了睡。许牧听着这一呼一吸的声音,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干脆披了衣服,起身出门。 院落里的栀子花颤巍巍地开着,花叶上沾染着细密的夜露。微风轻卷,花香便卷到了许牧心脾之间,令得她心中的郁结散开了不少。 处在微凉清风之中,她的心境也骤然开阔了不少。无论如何,风溯都不会害她,她也不应想这些有的没的,徒增烦恼。 许牧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心情好了大半。时辰已晚,她回身打算去睡,可这回头的刹那间,她忽而瞥见了房顶上立着一人。 以风溯的功夫,即便是沉睡,有人在她房顶上,她也必然是会发现的。然而,此人就那般从容地站在屋顶之上,屋内却没有任何动静。 许牧心头一跳,想看清那人是谁,偏偏今夜无月,只有星子在夜幕中闪烁,照不清楚东西。 她直勾勾地盯着屋顶上的人,她能感觉到,屋顶上的人也在看她。两人这般对望了许久,那人终于是动了。 能找来此处的人不是友就是敌,风溯平生树敌不少,且皆是劲敌。若真是仇家,许牧自己一人多半是对付不了。 许牧刚才怕扰了风溯清梦,便一直没有出声呼叫。现在那神秘人轻甩衣袖直直奔她而来,她哪还顾得那么多,开口便要唤风溯出来。 然而,她未想到的是,神秘人速度竟会如此之快。不过是她一念间的工夫,那蒙面之人人已经落至她面前,且单手捂住她的嘴,踏地而起。 许牧这回微微有些惊慌,定神后却见对方竟将身前的各处命门大咧咧地露出,当下也不多想,抬手便击向这人的死穴。 她下手不重,却速度极快。掠她之人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出手,身子一顿后,猛地在空中翻转一圈,勉强避开了这一击。 一击不成,许牧也不气馁,寻好时机又要下手,却听对方低声问道:“牧丫头,几天不见,你便认不出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54 我了吗?” 听到这个声音,许牧一时间还真未想出此人是谁。可那一声“牧丫头”,除了风溯师父,还有谁会这么唤她? 许牧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蒙面裹身的女子,她既不是初次见面时的婆婆装扮,也不是后来所见的风韵妇人模样。她把自己打扮地这般严密,要自己如何认得出?! 方璐微微一笑,扯下面巾,露出一张被岁月侵蚀的美貌容颜,态度倒是前所未有的好:“我现在松开你的嘴,你可不要出声。” 许牧犹豫地点了点头,方璐便松了手。却也是这时,她脑后忽然一痛,眼前似是出现一张被剥下的脸皮,与眼前人的脸隐隐约约地重叠了起来。 然而,只是一瞬,这种感觉便消失不见了。许牧怔怔地回忆着方才看到的场景,有些东西像是想要破土而出的嫩芽,努力地突破最后一层屏障。 方璐见她眼神不对,心里咯噔一下,一边在屋顶飞掠,一边沉声问道:“牧丫头,你是不是听到……听到有人说我什么了?” 可惜,许牧终究还是没能想起什么,只得作罢。听得风溯师父问她话,她轻轻摇了摇头。 方璐这才微微放了心,继续带她赶路。 而另一边,风溯早就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着窗户。看了半晌,她叹了口气,又合上了眼睛,不知是睡是醒。 此时,夜仍长。 ====== 江州。 周敬容的案子已经结束了好些时日,可周家没了周敬容的安排调剂,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周家势大,终究是商。商人低贱,就算再有钱,只要上面说一句话,这些钱便也不在自己衣兜之中了。由此,周家人人都想得上一笔钱,自寻出路。尤其是周敬容原本的那些妻妾,每日里,她们面上虽是凄凄然然,私下里却都在争斗钱财的分配。 到了最后,还是周敬容那好弟弟周敬仁出了镜湖来到江州,开始打理周家上下。不过七日,周家的婆娘们都不敢再造次了,有人得了分下来的钱财回了娘家,也有人为了锦衣玉食留在了周家。 毕竟,周家只要还有掌事之人,它就是棵暂时不会倒的树,而且,那树上还挂了不少金灿灿的果子。 吕季深知这个道理,于是不顾周敬仁的脸色,还是和周家上下的商铺打好了关系,牵了不少利害关系的线,让周敬仁只能气得,不能动得。 要说周家势弱后,在江州这地界最为得利的,当属吕家。因得前阵子周家动乱,吕季在其中可是捞了不少好处,偏偏他做出的样子又都是在帮衬周家,让别人挑不出理。 他这么一忙起来,自然是怠慢了许笙那边。 许家不仅为商,还为官,许家不愿让最有出息的许笙嫁给吕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这年头,虽不再是重农抑商,商人的地位却也比不得官,而且,无论当官之人官职小大,他们皆是瞧不起商人的。 若不是如此,现在买官的人也不会如此之多,买官的价格也不会发了洪水似的水涨船高——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就是变卖了整个吕家,都付不起买它的价钱。 许笙知道他的心思,亦知道他想赚钱买官,不想被人看不起。可是,他怎么说都是个小辈,在商场混的再风生水起,在官场之人或是老商人的眼里,他也就是个无名小辈。吕季便是因此在外面屡屡碰壁,最后不得不和熹州、芩州的小辈商人们组起商会,共谋出入。 这么一来,他近来又是忙商会的事,又是做手头上的种种生意,便没有找过许笙。奇怪的是,许笙也未来找过他。 吕季一向觉得自己将许笙拿捏得很准,若是往常,这丫头早就找机会出来寻他了,这一次她行为反常,他真真是弄不清楚。但生意太忙,他也来不及想,只想着过几日到熹州的临县为她打造些漂亮首饰,哄她开心。 只是,他把许笙想的实在是简单了。 等他出发去临县亲自采买珠宝首饰时,许笙早已备好了一套绣工堪比宫中绣娘的嫁衣与首饰。 听闻小一小双报他去临县行程后,她垂着头,对着梨花木箱中的嫁衣缓缓地笑了。 三姐啊,你可想看看四妹为你准备的大红嫁衣? 半晌,她闭上眼睛,笑意渐渐消散,樱唇微张,吐出两个字: “许牧……” ☆、45|3.25|家 许牧被方璐夹着,赶了近一刻钟的路,等她落地时,双腿竟有些微微发软。 她这倒不是吓的,她虽怕死,却也不至于这般胆小。只是,方璐一路夹着她的姿势令得她很是难受,这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半路上,许牧也提过,说是自己愿和她一起走,想让她放下自己。可方璐却道她速度慢,怕她在路上耽误太多时间。 许牧因为这话整整郁结了一路,她知道风溯这师父能耐不小,乃是一隐姓埋名的绝世高手。然而,任是谁,都不愿被人如此瞧不起的。 她暗自里想着,待得她和风溯在这里彻底稳定下来,她就来个闻鸡起舞,拉着风溯一齐练功。她偏就不信,自己这么努力后,还会让人小瞧。 轻风吹过,微凉的空气吸入肺腑之中,使许牧的不适感减了许多,却也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现在仍是夏季,但不知不觉中,秋老虎早就掺合了来。刚才她心里一直存着事,并没有太在意,现下静了下来,她真真切切地觉得身子发寒。 方璐看了她一眼,见她亵|衣外仅披了件薄衣外套,不动声色地脱了自己外面的衣服,裹在了她的身上。 许牧一惊,正要脱下,对方却淡淡地道:“你是我徒儿看上的人,我若怠慢了你,她自然不喜。” 她既已这般说了,许牧也不好推辞。再看她脱了这件后里面还穿着较为厚实的衣裳,便欣然道谢道:“多谢前辈。” 方璐微一挑眉,不似老婆婆时的咄咄逼人,却也是极为怪异地看着许牧,道:“你怎地还叫我前辈?” 许牧愣了愣,“那该叫什么?” 方璐未回答她这个问题,似有似无地笑了下后,指着离她们不远的一个小院落道:“你去敲门。”话音未落,她身影一闪,隐入了夜色之间。 许牧只觉得自己眼前一花,方才还在说话的人就没了影子。她万分无奈地看着那扇门,抬脚走了去。 难不成,风溯这师父大半夜掠了她来,就是为了让她敲个门? 许牧边走边打量四周,眼前这个地方看样子是个村落,村子里的房屋分布比较散乱。她们落下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55 的地方较为空旷,杂草丛生,多半是还未开垦的地,看着略显废败。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是没有来过这里的。 许牧叹口气,行至那院子前,发现这院子外的篱笆门竟是大大敞开的。看来,这村子民风淳朴,村民还有夜不闭户这个习惯。 但是,风溯她师父夜里带她来了这么个村子,找户人家敲门,意欲何为? 犹豫了片刻,她迈步进了院子,轻轻敲了下木门,低声问:“有人在吗?”屋子没有回应,想必是主人还在睡梦中。许牧抬手又敲,“请问,有人吗?” 大半夜的在外扰民,她做的这叫什么事! 许牧头疼地又敲了两次,想要放弃离开时,门板突然抖动了一下,再之后,门便开了。 夜里寂静,四周的细微声响都错不过她的耳朵。许牧清楚地记得,门开之前,屋内是没有任何声音的。 她微惊地看向门后站着的人,不敢相信乡野之中还有这等高手。然而,她这一看,更震惊了。 这人是谁?这人是她师父啊! 许牧脸上崩不住了,她知道,景茫必定要问她为何而来,可她要怎么说?说自己被风溯师父带来的吗? 风溯她师父没有亲自敲这个门,多半就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她哪能把人家供了出去呢? 不过,如此看来,自家师父和风溯师父似乎真的是老相识啊。 许牧又想打听她们二人发生过什么事,又得把这好奇生生压下去,当真不好受。 景茫皱眉看着她的小徒弟,打量一番后,她率先开口问道:“你穿的是谁的衣服?” 许牧不想她会问出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后,把风溯扯了出来:“是、是风溯的……” “好好的,你穿她衣服来找我作甚?”景茫身上的衣服也是刚换上,她紧了紧衣裳,“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 “师父大人如此厉害,她的徒弟自然也聪明嘛,”许牧胡扯了一通,“我就是想证明一下我聪明,您能找到我住的地方,我、我也能找到您住的地方!” 她说完就想唾自己,这谎话编的漏洞百出,还没有个前因后果。 可说出的话,泼出的水,她现在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出闹剧编完整。 景茫对自家徒弟了解,看她说话的样子就知她在说谎,“你究竟所为何事?可是风溯欺负你了?” 许是没想到师父猜想的事情会这般离奇,许牧愣了好一会才道:“不是不是,其实就是徒弟我想您想得厉害,这便寻来……”她“了”字还未说出来,景茫忽然执起她最外面披的衣裳,放在鼻下嗅了嗅。 糟了! 见得师父脸色大变,许牧抬脚就想跑,却被景茫一把拎住。 “你此番可是与方璐合伙欺我?” 她师父难得有这般生气的时候,就算是她知道自己与风溯交好,都未生气成这种模样。许牧心下一凛,猜想师父口中的方璐就是风溯师父,于是忙道:“师父你莫生气,只是我来的路上身子发冷,方前辈才予我这件衣服穿。” 她这话可未撒谎,但景茫脸色更差,“许牧,你是不是翅膀硬了,竟要同个外人欺瞒我?” 师父这样子,许牧心里也是止不住地发慌,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包庇风溯她师父了。 景茫见她不说话,厉声道:“你今日若不说实话,我便将你逐出师门!” 许牧未想到事情会如此严重,一面后悔自己说谎,一面想着法子哄好师父。她法子尚没有想出,身后突然一阵风起,一个声音道:“你何必装出这个样子吓唬牧丫头?虽说是为了逼我现身,但若真因此寒了她的心,那可是不值当了。” 景茫面上的怒意散了些,却又多了几分寒意,“我们师徒之事与你又有什么关系,而且,明明是你利用她在先。” “我三日前追你来到此处,你怎会想不到我会亲自来找你?若是我来敲门,你肯定不应。”方璐似乎没看出她的疏离之意,笑眯眯地道。 景茫冷哼一声,“我与你早已恩断义绝,找我作甚。”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一旁的许牧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脸上写满了惊愕。 她师父与风溯师父……这哪是什么相识,分明是有着不少恩怨情仇啊! 方璐不在意景茫的态度,笑着道:“你我徒弟都已那般要好,你还要装作与我无甚关系,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呵!我和你的事情说出去总是要被人笑话的,还在乎这一点吗?” 许牧听得云里雾里,总觉得她们之间有的不是江湖恩怨,更像是…… 感情纠葛!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可看两人拌嘴的架势,她越发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尤其是方前辈那无奈愧疚又带着宠溺的语气,怎么看都像是在哄媳妇。 许牧抖了抖身子,方前辈瞥了她一眼,问景茫道:“牧丫头不知道我们的事?” “你以为谁都要像你似的,又是教唆徒弟,又是和徒弟讲自己丑事。” 许牧默默低头,第一次觉得自家师父有点丢人——她这话不就是变相承认了她们二人有事吗? “你怎能说这是丑事?”方璐语气一变,却生生咽下了要说的话,看向许牧道,“你且先回去,我与你师父还有事相商。” 许牧巴不得离开,她正要答应,忽地又想起了一件事:“方前辈,我不认得路……” 景茫淡淡瞥她,许牧一缩脑袋,讪讪地笑。她刚刚撒过谎说来找师父,这一会儿又说不认得路,师父肯定又要生气了。 然而,景茫这次却未说她什么,只是伸手扯下她身上的衣裳丢给方璐,道:“你随我进屋,在这里休息一夜,明早我带你回去。” 许牧觉得这也是个好主意,点了点头,想想又道:“那您与方前辈……” 景茫眉头一皱,还未说话,方璐忽然笑道:“牧丫头,你与我徒弟早已有了夫妻之实,怎么还叫前辈?现在,你应是要唤我一声师父了罢。” ☆、46|3.25| 许牧:“……” 景茫:“……” 方璐这话一出,许牧恨不得此时冲上去捂住她的嘴。 方前辈!您为何与小辈这般过不去!为何偏要在这个档口说起这件事! 她不想被自己的亲师父手刃啊! 景茫缓缓转过头看向她,许牧冷汗直冒,“师父大人,我……我……”她支吾了半天也未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方璐干脆接过话道:“我追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56 你来此地那天,便是她们圆房之日。” 许牧:“……” 方前辈您行行好可以吗?不要说了好吗?! 景茫锐利的目光直指许牧,“她说的可是真的?” 就算她撒谎,师父大人肯定也是不信的,许牧只好点了点头,可怜兮兮地应道:“是……” 她说罢,景茫的脸色更难看了。 但奇怪的是,师父大人并未再责备她什么,只是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对方璐道:“夜深了,你走罢,恕景某不再奉陪。”话音未落,她便已拉着许牧进了屋子。 然而,另一只手却在这时拉住了景茫的胳膊。 方璐的脸上虽说染了岁月的风华,但一颦一笑还是万分动人。她拉着景茫,笑意盈盈地道:“你怎就舍得把我扔在这荒郊野岭,不如让牧丫头先休息着,你我再出去单独叙上一叙。” 许牧默默看了看自己师父,又看了看风溯她师父,悄悄叹了口气。 方前辈带她到此处用了不过一刻,现在独自返回想必速度只会比方才快,不会比其慢。她说这无边际的谎话,连自己都不信,她师父怎么会信呢? 果然,景茫挣开她的手后,冷笑一声道:“你真当我是傻子吗?请自便!”她这话说的颇有几分怒意,没等许牧反应来,她已经甩上了门。 许牧望着屋顶叹气,心里道,风溯师父究竟把她师父得罪的有多厉害?她师父性子虽有些暴躁,却从未这么耍过脾气,可眼下呢?无论方前辈说什么,师父大人都是一副要打架的架势。 景茫松开她的胳膊,许牧松口气,正准备找个地方歇着装死,却忽然瞥见门缝间夹着一只手。 她看见了,她师父自然也看见了。 手的主人是方璐无疑,方才景茫甩门的力道不小,方前辈伸手搪门,她的手肯定是受了伤的。许牧揉了揉自己的手,她看那手夹的都变了形,必是极疼,她仅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手都疼了起来。 景茫脸色铁青,却还是走到门边,拉开门怒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对我用苦肉计吗?” 方璐美艳的眉眼不复先前的轻松,柳眉轻蹙,显然是痛极,“你说是,那便是罢。” 她只是关门,又未插上门闩,这人何必要用手挡门?!景茫越想越不高兴,作势又要关门,方璐忙把手伸到她面前,放软了声音道:“你看,我这手都夹成这般模样了,你怎就不同情我一下呢?” 许牧在屋里憋着笑,努力不发出声响,免得师父大人再迁怒于她。 可是,她越是不想笑,就越觉得好笑。 她还未见过如此吃瘪的师父,就算是自己在外面闯祸,她师父都没有露出过这种脸色——那脸色可真叫有趣,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偏偏又奈何不了对方。 景茫静了半晌,终于动了。她回过头看向许牧,冷声道:“你先住在这里,我待会儿回来不会吵你。明天一早,我送你回标县。” 言罢,她状似不耐烦地对着方璐道:“你有话快些说。” 她这意思便是同意了与自己独处,方璐心里一喜,对屋内忍笑的许牧微微颔首后,纵身一跃,行出了十数米。 景茫复又看了眼许牧,随即跟上了方璐。 景师父垂眸,在前面之人站定后,衣袖一挥,随之落定。她面上淡定,长袖内的手倒是早已被冷汗浸湿了。 她们二人……应有二十多年没见了罢。 这边,屋子里的许牧站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开后,咧嘴笑了笑,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啧,怪不得她师父不让她打听江湖上那两位女侠的风流韵事,原来,她自己便是那传闻中的主角。 许牧不是傻子,今日听她们说的这些话,再结合起二人的年龄、面貌,早便有了个模糊的想法。她本来对此还有些不确定,可看到方前辈那等低劣的苦肉计都会使得师父心软,这才彻底肯定,她们就是当年传的沸沸扬扬的主角。 她早就知道师父有江湖绰号,可她师父无论如何都不告诉她绰号为什么,甚至还威胁她不准打听。许牧心痒已久,没想到今日倒是得到了解答。 景茫,景茫,可不就是传闻中的江湖母蟒吗? 师父不让自己知道这绰号,估计一方面是怕她知道传闻之事,另一方面,便是这绰号实在不好听罢。 一个姑娘家被人叫做母蟒,任是谁都不会高兴。 许牧趴在桌上,想了好些事,困意很快就袭来了。她眼前的东西渐渐变得不清楚,耳边的声响也变得不再真切,她想着要到榻上去睡,可困意极为凶猛,由不得她行动,人已经睡过去了。 因是睡在桌上,终究比不得榻上舒服,许牧没过多久便又醒了。她睁眼没看见师父,便看了看天色,心里估摸了下时辰,又睡了。 这一觉,她睡的倒是踏实多了。许牧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她抻了个懒腰,推开门走出去,瞧见日头正蹿上山顶,红光几乎包围了整座大山。 她四处看了看,仍是没瞧见师父,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笑,起身去打水。 师父大人随方前辈离开后整夜未归,既然如此,想必师父也不会再责备自己了罢。以她师父的心性,必然是恨不得无人提起这件事,哪还会骂她呢? 许牧把自家师父分析透彻后,咂了咂舌,心算是彻底落回了原处。洗漱一番后,她坐在了院子门口,等师父回来后,带她回标县。 她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来了一人。她忙站起迎去,却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来人不是师父,竟是应在标县的风溯。 ☆、47|3.25发|表 许牧奔到她身边,见到了风溯脸上的笑,也看到她眼睛周围的暗青。看得出,她昨晚睡得并不好。 刚才坐在门口,许牧早就想明白了为何风溯听到声响后却未出来。方前辈这次显然是有预谋的行动,由此,她肯定是与徒弟提前打好了招呼。不然,以风溯的武功,怎会不知道她被人掳走? 许牧心里明白,还是对着她哼了一声,不满道:“你昨天睡的当真不错,连我被人带走都不知道。” 风溯笑了笑,并未解释什么,而是问道:“怎么样,景师父和我师父可是一起走的?” “是,是,她们不仅一起走的,还是整夜未归。”许牧皱皱鼻子,样子可爱的紧。风女侠伸出手指,蹭了蹭她湿凉的鼻尖,“你怎知她们整夜未归?” “我夜里醒来一次,掐算了时辰,离她们走时约莫有两个时辰。”许牧贼贼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57 一笑,“你说,我师父和你师父是不是有那么层关系啊?你给我讲讲可好?” 她自从与风女侠做了那不该做的事情后,脸皮是越发的厚了,说的话也大胆了不少。 风溯疲惫地笑笑,“外面凉,进屋我讲给你听。” 想到昨天方前辈说的那些话,许牧抿唇轻笑,跟着自家的女侠大人跑进了屋。 师父不告诉她,她偏就要知道当年的事。 许牧莫名地有几分兴奋,原本以为她身边只有自己与同性女子相好,如今知道了自己师父也是如此……她就是觉得高兴! 大概……是因为她觉得有人与她同流合污了罢? 小捕快也不知自己这成语用的对也不对,心里胡思乱想了一通后,风溯已经自顾自地泡好了一壶茶,悠然喝了起来。 许牧看了看茶壶,淡定地道:“阿溯,这似乎是我师父家的茶叶……” “你师父便是我师父,我师父也是你师父,你分得这般清楚做什么?”说罢,她还抬眼打量起了这一小间房子。 许牧思及昨日方前辈所说的话,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觉得她们二人说的都极有道理。 或许,她真该改口叫个方师父? 她这边默认了,那边,风溯也喝好了茶,面上疲惫之色淡了些许。她对着许牧招招手道:“你坐过来罢,你我师父一时半会儿应是不会回来了,我给你讲她们当年的事。” 许牧心眼里是十万分地想听,可到了这紧要关头,她又犹豫了,“师父一直不让我知道此事,我若私自打听了,想必她会不悦。” “有我师父在,这些你不必担心,”风溯勾唇一笑,甚是媚人,“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听?” “听听听,为何不听!”许牧乐颠颠地坐到了她的对面,给自己也倒了杯茶,静静聆听起来。 风溯瞧她眸子几乎闪着光,禁不住一笑,慢慢道:“三十多年前,你我师父皆是江湖上崭露头角的女侠,只是我师父身份特殊,不能以真名真姓闯荡江湖,便隐瞒了名姓。而你师父,初入江湖便是行事果敢霸道,别人看她不过,偏她一身武功又十分了得……” 许牧当初听到的传闻中,便是说一未留名姓的绝世女侠与江湖母蟒的韵事,如今真将两点对上了。 而她们二人所发生的种种,就是从这身份名号而起。 当年,景茫性格强势霸道,方璐却为人圆滑,性子温柔,没过多久,这两个江湖新秀便成了好姐妹。她们二人在五年之内创造了整个江湖的神话,若不是之后产生的情愫,她们必会留下一段绝世姐妹花的佳话,而不是贬大于褒的种种评价。 约是二十余年前,方璐忽然消失,景茫疯了似的在各处寻她,皆未寻到。意冷之时,她偶然听说有一公主即将出嫁,那公主的名字,与方璐私下里告知她的名字一模一样。 景茫虽不信她认识的好姐妹是堂堂公主,却还是潜进了皇宫。避过层层追踪与巡逻后,她见到了宫殿之中身着锦衣华服的方璐。 方璐在外是以易容之态出现的,景茫乍一看皇宫中的她,还以为是入错了地方。没想到,方璐令宫女太监退下后,竟当着她的面拿出了一张易容用的脸皮,也就是景茫常见的那张脸。 她们二人因此吵了一架,景茫气她隐瞒自己,更气她不声不响地离开。方璐却问她,自己要嫁人了,她可有舍不得的感觉。景茫被问的一怔,忽然意识到了件她从未想过的事,大惊之下,她匆匆离开了皇宫,险些被禁卫军抓住。 听到这,许牧咂舌道:“我还真未想到,方前辈会是宫中之人。”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许牧都没有接触过那神秘恢宏、又似无尽囚笼的皇宫,在她心里,皇宫之地与她没有一文钱关系。她万万没想到,她昨日还被堂堂公主带到半空中,一路飞掠。 风溯拍了拍她的头,“想什么呢?” 许牧嘿嘿一笑,“就是觉得世间之事甚为神奇。” 是啊,上一世,她是深闺内被欺凌的小姐,什么皇宫、什么风女侠,都是在别人嘴里听见的。而这一世,她与风溯已有夫妻之实,又结识了贵为公主的方前辈。 风溯顺势揉揉她的头发,继续道:“后来,景师父终于把这事想通了,便又要去宫中寻我师父,可她还没进宫,就在皇城听到了华茗公主猝死宫中的消息。” 她所说的华茗公主就是方璐前辈,前辈现在都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当初自然是假死。 许牧说出自己想法后,风溯颔首道:“确实如此,可景师父真当她死了。” 景茫好不容易想通对方璐的感情后,听到的竟是如此消息,当下心冷至极。几日后公主出葬,她等送葬的人皆离开后,避过看守来到了她的陵墓。她跪在墓前说了自己对方璐的感情,说罢痛哭不已,一时间没有想开,拔出手中宝剑便要与其同死。 她宝剑未刺入身体,忽然听到了身后有人对她说话。她一回头,一人抱住了她,那人就是方璐。 许牧抖了抖身子,觉得自己师父万分丢人,又觉得风溯师父肉麻得很。 景茫心里虽气她来了这么一出,却也拿她无可奈何。两人心意既已表明,便是彻底在了一起。她们重返江湖后,方璐行事更为低调,而景茫为了不惹事端,也随她低调了起来。二人如此度过了一年时光,却也是她们二十余年来最为轻松快活的一年。 方璐当年闯荡江湖,没有泄露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让宫中的人知晓。她算计了许多,偏偏漏算了自己后来常佩戴的一支玉笛。 玉笛原是有两支,一通体血红,名为血玉笛;一通体碧绿,名为碧玉笛。方璐所持的乃是血玉笛,笛身通透,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大块血玉所制。此笛是她在山涧探险之时所得,另一支碧玉笛则是在百年前改朝换代时流落于江湖,不知所踪。 这笛子极为贵重难得,当初方璐初入江湖,毕竟年少,便藏好了它,不曾佩出。可这次,她不仅是武功高强的女侠,更是潇洒自由身,便干脆地佩戴起来。 她这笛子本是只有景茫一人看过,然而,在皇宫参加赏花大会时,竟让一皇子瞧见了。本来,他瞧见了也是无妨,偏偏皇上派他来到了方璐所居之地巡访。 那皇子在路上偶然看见那血玉笛,当下起了怀疑。华茗公主死时就有诸多疑点,现在有一名与华茗公主体型相当的人用着公主的玉笛,其中必定有不寻常的地方。 皇子着手调查了方璐,没过多久便查出了此人正是他死去的皇姐。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58 方璐知晓后亲自找他,第一次求了人。她求他不要告诉父皇,甚至许诺愿为他在民间办事。然而,那皇子只觉得她是个犯了欺君之罪的罪人,为了博得父皇的关注,他先假意答应了她,回到皇宫后,便将此事告知了皇上。 得知华茗公主乃是假死,皇上震怒。她死去之时,正是她要被嫁到邻国之时。若是她假死的消息传到邻国,邻国怎会轻易绕过他们? 他们自己心中清楚,方璐是自己做了假死的决定,可邻国不知,必会认为此事为皇家指使,只因他们不想将公主嫁到自己的国家。 当朝皇帝不喜战争,更不愿生灵涂炭,由此,一场战争的苗头必须被扼杀在邻国发现之前。他派出数十暗卫,开始追杀方璐,她为了不连累景茫过上逃亡日子,不得不出了一计。 此时,她与景茫已经是过上了夫妻日子,江湖也对她们的事有了各种风评。方璐趁景茫还不知追杀一事时,利用这些风言风语几次对景茫发脾气。等两人关系逐渐冷淡,她又假装看上了一府上的公子,几次寻他后,甚至放言说要嫁给此人。 景茫是何等心性的人?知晓她与那公子的事情后,一气之下便离开了。气过后,她觉得自己此番确实鲁莽了,又回去跟踪方璐,想看她是不是真的跟了那公子。 方璐做戏自然就做了全套,景茫回去看她时,她已经嫁给那公子,入了他的府。 见到此景的景茫彻底心灰意冷,便有了两人迄今为止的误会。 许牧长长地叹了口气,唏嘘一番后,又奇怪问道:“那你师父现在不在那人府上住了吗?” 风溯说了半天,押了口茶才回答道:“她知道景师父离开后就离开那个男人了。” “原来如此。”许牧莫名地松了口气。 看她这副模样,风溯心念一起,忽然问道:“对了,你知道那府上的公子姓什么吗?” 许牧摇头。 风溯放下茶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那公子的姓与你相同……”她凑近了许牧,又轻声道:“他姓许。” ☆、48|4.2| 最后三个字一出,许牧莫名打了个寒颤。风溯专挑出此事与她说道,说明那许姓公子必定是与自己有些关系的。 直觉告诉她,她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他可是江州许府的人?” 风溯抿起双唇,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 许牧身子一凉,又问:“那……他与我可有关系?” “你当真想知道那些真相吗?”风溯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阿牧,你且先说说,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她问这话是有缘由的,自从和许牧待在标县,她总会装作无意地提起儿时之事。然而,无论她说的有多么明显,许牧都没半点反应。 风溯常常怀疑许牧是失了儿时那段记忆,毕竟,那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如果许牧无意知晓,她自然会将那些过往作为永远的秘密,可是,眼前的许牧却是摇着头道:“我对儿时之事记得不清,但你若是知晓……定要告知于我。” 她既然已经这般说了,风溯微启双唇,便要说出事情原委。然而,她首字还未说出,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许牧担心是师父遇袭,顾不得知道真相,起身便跑了出去。风溯看了眼她的背影,也站起身子追了出去。 其实,她听声音便可知晓,外面打斗的人中有一人是她的师父方璐。至于另一位,不用想,她也知道是景师父。她虽不担心两位师父会出什么事情,却担心许牧被误伤,这才跟了去。 方璐与景茫打的难舍难分,许牧一出来,便看见方璐以一长绸卷向她师父的脖颈,而她师父,凭着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刺破了对手用绸布围出的层层屏障。 两人的武功本就是不相上下,当年她们来了兴致斗上几个回合时,便就分不出胜负。更何况是二十余年后,两人各自修习了绝世武功,此时打起来,恐怕再来几百个回合,都不足以分出孰胜孰败。 许牧之前听了她们的往事,知晓她们之间的恩怨乃是误会,极想拦住她们。然而,她心里是着急,可偏偏自己功夫不到家,就算是上前拉架,受伤的也只会是自己。 风溯关心则乱,等她来到许牧身边时,发现她并无上前参战之意,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真怕小捕快像拦朽晋梁与音震似的,直直冲上去。 许牧见她也来了,一面抬头看着两人在空中的战况,一面对她叹气道:“她们二人的误会解释清了不就好了?何必要打成这样……” 风溯心里一动,轻轻拉住她的手,问道:“若有一天你我也有了误会,你可愿意信我?” 许牧反握住了她的手,“自然是信的。” 听到她如此说来,风溯心里一松,但转过头,许牧又道:“但我希望你能把真相都告诉我,就算知道后我会生气,也好过你欺我瞒我。” 言罢,许牧垂下眼睑,不再言语,也不再关心两位师父斗的如何。 刚才看她们斗的那几个回合,许牧算是看清楚了,这两人根本没有用心打,双方皆有给对方放水之意,又不想放的明显,这才会打了这许久。 既然她们不是真打,她也就没必要担心了。现在,她需要好好想一下方才风溯所说的事情。 阿溯说,方前辈嫁给了姓许的男子,之后脱身,而这个姓许的男子,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 如此想来,这人十有八|九就是许府的人了,且应是位高权重之人。 他究竟是谁呢? 风溯这厮刚才没把话说完,惹得自己心里痒痒的。唉!她为何不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非要先问她儿时的事情? 难道说……此事与儿时的自己有着关系? 许牧抬眼看向风溯,回想着她原本的样貌,脑后骤然一痛,忽而隐约想起了什么。 她活过一世,又重活了这些年,那些属于前世幼年的回忆离她太过遥远,远到她几乎忘了它们的存在。而她被风溯的话一提醒,却是想到了一个人。 那人面如白玉,身材修长,一对美眸光彩流离,明明是娇俏的少女,可乍一看去,她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只让人觉得清冷脱俗,不似凡人。 许牧握着风溯的手一松,她睁大眼睛问道:“我们儿时是不是见过?”不然,她怎会记得风溯更为年轻时的模样? “你想起来了?”风溯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许牧不回答她,又问:“你快说,是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59 也不是?” “是。”风溯笑了笑,揉了下她的头,“而且,你我关系匪浅。” 许牧的眼睛瞬间被点亮,她挥起拳头砸了下身边人,“你明明就认出了我,却不和我说,当真可恶!” 她话虽是这样说,脸上倒是带着笑的。 原来,她上一世就见过风溯。 许牧一边笑着,一边酸了鼻子。她和风溯的初次相见实在是早了早,早到她根本不记得还有那么一回事情。至于那究竟是什么时候,她是真真记不清了,她只记得那是她重生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而且,在她十岁以后,风溯似乎就没有再来找过她了。 前世的阿溯……知不知道自己最后死在了许家四小姐的手上呢? 她真的很想知道,如果上一世她和风溯有更深的交集,如果风溯后来又来找过她,如果她在绝望时让风溯带自己逃出吕府…… 许牧低头抹了把眼泪,不知不觉地,她竟然哭了。 一方白色手帕被递到了她眼前,许牧接过来后狠狠擦了把脸,结果,眼泪流的更痛快了。 风溯不知她为何要哭,她只是心里有些疼。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应到自己并未和长大后的许牧见面,直到她死去。 许牧也不太清楚自己为何要哭成这般凄惨的模样,她只是难过,难过自己上一世要为了一个许家三小姐的身份受那么多的苦。 她后悔,可也明白,她后悔成何等田地都是回不去的。那些事情已经成为了她一个人的回忆,没有人会知道,现在的许捕快曾经是位被百般欺凌的正室夫人。 风溯见她越哭越厉害,只好伸手抱住了她。许牧趴在她怀里,哭着哭着,终于有点明白过来了。 原来,她哭,不是为了上一世憋屈无能的自己,而是为了这一世掌控了新生的自己。 这么一想,她顿时有了如释重负之感,眼泪也渐渐止住了。 风溯用身上的名贵衣料为小捕快擦着残留的眼泪,打趣道:“你怎么突然哭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辱了你,使你哭的这般厉害。” 她话音还未落下,上空中打的正欢的景茫急速调转身子时,忽然看见了下面哭哭啼啼的许牧。她登时一怒,手持长剑转瞬间便冲了下来,剑尖直指风溯。 “你这小兔崽子,从前当着别人的面我不便收拾你,现在你竟在我面前弄哭了我徒弟!”景茫怒喝道:“我江湖母蟒的徒弟,何时由得你来欺负了?!” ☆、49|4.02| 眼看着师父大人的剑要刺向风溯,许牧却扑哧一笑,率先跳了开。 在她看来,师父这哪是要寻风溯的仇,分明就是不想和方前辈继续打下去了,才会出此一计。 许牧这番猜测的确是有道理,但她未料到,景茫是真为她动了怒,手下的动作丝毫不含糊,招招取风溯命门。 身边站着娇妻,风溯自然也不舍得出丑,右脚猛地蹬地,直直向后飞了去,避开数招。景茫持剑跟上,手中长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而后剑身飞转,在风溯身前形成一片剑光,笼罩了她周身几个大穴。 许牧没想到自家师父动了真格的,正要出手拦她,却被方璐拉了一把,“你不必担心。” 话虽是这样说,许牧还是紧张,眼睛直直盯着那不断移动的剑光,生怕师父真伤了阿溯。 方璐瞥她一眼,瞧见她紧张兮兮的表情后,禁不住一乐,“你竟担心成这般模样,看来,你还真是对我徒弟上了心。” 许牧俏脸一红,忽然想到昨晚,这位前辈竟对自家师父说了自己已经圆|房之事…… 这位方前辈,假扮温吞婆婆时便坑过自己,现在还在她师父面前坑了自己一把,她可真是一如既往的过分! 小捕快故意扭过头去不理她,方璐也知道自己给她留了什么印象,笑了笑,也不再说话。 许牧这边与风溯师父气氛微妙,风溯那边与许牧师父也是斗得热闹。两人一攻一守,表面上景茫似是占了上风,可细细观来,她似乎又是落了下风的那位。 但她毕竟是江湖前辈,输了什么也不能输了面子,到了最后,她那一招一式竟比与方璐交手时更为认真。 看她们斗得越发严肃,许牧担心得直跺脚。这两人,一人乃是她师父,一人乃是她一生所伴,哪个受伤她都不愿意。 可是,偏偏她身边这个方前辈不让自己出手。 她一个人看热闹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拉上她一齐看这不该看的热闹? 许牧心里一气,硬是甩开了方璐的手,纵身向前,却被对方一把拉了回来。她还未站住身子,方璐已经施施然地踏上屋顶,同时借力一跃,身子飘向了缠斗的二人。 下面的小捕快不解地看着上面三人,实在不知方前辈是在演哪一出。 方璐手中甩出两条丝线,阻了景茫的攻势,惹得景师父大怒:“方璐!你我的赌约乃是你我二人相斗,怎的,你现在要同你徒弟一起对付我吗?” 方璐并未近她们的身,看了眼风溯后,大声道:“你怎就这般固执?你明明就不是我徒弟的对手!” “你说什么?!”景茫一听,顿时扔下了手中长剑,双掌运功,咬牙道:“那你便是要见识我真正功夫了!” “只要你高兴,那便来罢。”方璐贼贼一笑,丝线抖了两下,而后飞快地缩回她双袖中。 许牧在下面看的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她收起丝线的速度竟是这般快,真不知她那日为何要装出慢吞吞的样子骗自己。 上空的风溯见到师父来了也并未放松,眼看着景茫要袭向自己师父,连忙提气冲了过去。 景茫见着她如此鲁莽地冲过来,双掌之力减弱了许多,却还是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风溯身上。 双掌拍上风溯的瞬间,许牧倒吸一口冷气。等她落到地面时,小捕快匆忙跑到她身边,着急地问:“你可有事?” 风溯摇摇头,对她小声道:“你我趁机快走,路上我同你说。” 她说话时脸色煞白,嘴角隐有血迹,却被她不着痕迹地擦了去。许牧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道了声“好”,随即搀着她向庄稼地那边走去。 空中的那两位此时又斗了起来,许牧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撅了撅嘴,道:“她们二人的误会怎还未说清?”风溯咳了一声,许牧忙拿出她刚才递给自己的手帕,为她擦了擦嘴,“有些误会便是说清了,心里还是有疙瘩的。”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上去接下那一掌?”许牧生气地拧了下身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60 边人的胳膊,“你明明可以躲开的嘛!” 风溯被她拧的“唉哟”一声,“景师父正在气头上,我作为一个小辈,怎么说都不能拂了她的颜面。不过是挨了一掌,我觉得啊,景师父的那一下,还不如你方才掐的这下疼。” “都这时候了,你还要笑话我。”许牧抿起双唇,不解气地又拧了她一下。 风溯这回不叫了,只嘿嘿地笑,“那你就是心疼我了。” 许牧顿了一下,红着脸轻轻道:“恩,是。” 风女侠偏过头看着她,低头轻啄了下小捕快嘟起的嘴,起身道:“你这小捕快,我还真能被伤到吗?我只是不想和两位师父纠缠了,想和你赶快回标县。我师父上来说的那些话也是为了这个,你怎么就看不出呢?” “你害我担心,要赔我。”许牧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道。 风溯柳眉轻挑,“如何赔你?” 远处打斗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只余风声时不时地划过耳边。许牧知道那两位只是在打着玩后,便也不再担心她们,专心对阿溯道:“我陪你去医馆看个病,然后,你请我吃栗鹊楼。” “景师父那一掌打在我身上时已经减了九分的力道,我身体并无大碍,医馆是不必去了。”别人口中的小气鬼风溯接着道:“不过,栗鹊楼倒是可以请你吃,想吃什么都没问题。” 许牧瞪圆了眼睛道:“你受了伤,怎么可以不去医馆?” 她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何曾去过甚么医馆?但这话风溯不能告诉小捕快,怕她心疼,便道:“这等小伤,我运功疗伤即可,真不需去那种地方。” 小捕快怀疑地看了她半晌,终于点了点头,准许了。 风溯的胳膊搭在许牧肩膀上,也算是温香软玉在怀。如此一来,她心情大好,搂紧了怀中之人后,颇有兴致地问她道:“刚才被她们打断的事情,你可还想听?” 见她点头,风溯咳了一声,道:“那你可不准再生气了。” 许牧扑哧一笑,点了点头,认真听了起来。 原来,当年方璐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许牧她亲爹爹。方璐与他相处时用的是一张假脸皮,为了离开,她找到一名家境落魄的女子,经她同意后,两人调换了身份。 许老爷那时候还是许公子,那女子记下方璐与他的那些经历后,便老老实实待在了许府。她并无贪图富贵之意,她只是恰好与方璐身段相似,又渴望一段平静的生活。 许公子初时对她极好,以为她还是那个娇俏可人的方璐,频繁到她所住之处与她相见。但渐渐的,他发现她变了,变得冷清,对自己也不再那般上心。 向来被女人们追捧的许公子被人冷落,自然是不喜的,便也不再去她住的院里。她本以为自己得了清闲,却不想这时候她怀上了许牧。 因着她有了孩子,许公子勉勉强强又对她好了些,可她与他并无情分,仍是鲜少对他恭维,惹得许公子极为不快。再之后,孩子生下来,许公子见识个女孩,对她更不上心了。 女子想着这次终于与他无甚瓜葛,专心照顾女儿许牧。在她三岁那年,许公子成了许老爷,他带着妻妾赏花时,偶然遇见了这个三年未见的女儿,也发现了一件事——许牧长得虽像自己,却和方璐没有半分相像。 许老爷眉头一皱,当着一众妻妾的面,拉来许牧,问了她的话。小孩子天真无邪、童言无忌,被他问“你娘亲是否想我”时,直接答道:“娘亲说她只喜欢和小牧在一起,不喜欢许府这个大笼子。” 她这话相当于当众打了许老爷的脸,本来他对方璐还有点若有若无的念想,如今这孩子如此不留情面地指出了自己可笑的留恋,一怒之下将她和她娘亲扔到了下人住的地方,由着她们自生自灭。 后来,许牧娘亲为了护她,假装自己失踪离开,之后卸下易容的脸皮,生生砸断了自己一只脚,伪装成手脚麻利但受过重伤的侍女,来到许府最脏最破的地方干活,暗暗保护她的孩子。 这也是许牧为何会记得一张盘中脸皮的原因——那张脸皮就是方璐留给她娘亲的易容物件,娘亲将它卸下后收好,直到再见到方璐时,才拿出了它。 许牧听她说到这,眸子里忽然蓄起了泪。 先前两人边说边赶路,此时便已经走到了标县入口的地方。本来她是要直接去衙门的,可这时,她却忽然站定了身子,直直看着石砖地,泪水在眼眶转了转,落了下来。 风溯知道她回忆起儿时的事情必然会难过,便也没有惊讶,只是收紧了袖下与许牧相握的手。 标县的市集已有些热闹了,风溯看了看四周,不再继续讲下去,而是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今日不要去衙门了,先回宅子罢。” 许牧泪珠子又掉了一颗,她默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对着风溯喃喃道:“阿溯,小时候的事,我……我都想起来了。” 是的,上一辈子的事情,她都想起来了。 许牧泪眼朦胧地看着风溯,眼前突然一黑,猛然倒在风溯怀中,晕了过去。 ☆、50|4.02|家 许牧虽是昏过去了,却未躲过潮水般涌来的记忆。那些片段不断在她脑海中回放,放着放着,它们就连成了片段,成为了完整的一场段。她明明是昏迷着,回忆起这些后,眼角却开始滴下眼泪。 坐在她身边的风溯叹了口气,起身打了盆热水,用毛巾轻轻敷着她哭红的眼。 许牧感受到脸上的温度,微微动了下,并未醒来。在她梦中,此时的她刚被人欺负过。 又一个石子丢过来后,她抱着头跑到了许府无人前往的一处荒地,刚缩进她常缩的角落,胳膊却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不要打我!”许牧呜咽一声,等了半天都没人打她,只听到一句:“你起不起来?” 她颤巍巍地站起来,抹了把脸,泥土和泪水混在一块,脏兮兮的。 拉她起来的人面容姣好,亦冰冷如霜。许牧觉得自己大概是惹怒了她,垂下头不敢出声,倒是那人叹了口气,温热的手放在了她的脸上,替她擦拭。 许牧怔了一下,随即抬头,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直瞅着还有几分稚嫩的风溯。 眼前这人面上冷,手是热的。许牧又垂下头,想着她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他们倒总会摆出一副与对方交好的样子,背地里谁对谁怎样,她们自己心中最为清楚。 风溯给她擦干净后,淡淡道:“你被人打怎就不知道还手呢?” “还了手,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61 会被打的更惨,”小小的许牧吸了下鼻涕,“而且他们人多,我……我也打不过。” “嗤,”风溯抬起了她的下巴,与她对视道:“我每次来你这里,你不是挨打就是被人指使去干活。我说,你比她们干的活多得多了,你怎么知道自己力气不如他们大?说不定啊,你还能打他们个屁滚尿流。” 她难得说这么多话,许牧的鼻涕几乎要滴了出来,被风溯嫌弃地看了一眼后,她默默吸了回去,道:“我不敢……” “那你就等着挨欺负罢。”说完,她就转过了身。 许牧看她好像生气了,犹豫了下,低头摆弄着手指道:“你是第一次和我说这么多好话的人,大姐姐,谢谢你。” 风溯又嗤了声,“你还知道这是好话?要不是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谁要理你。”话音未落,方璐刚好办完了事,藏在暗处给她打了个手势。 她对着师父点点头,随后回过头对许牧道:“这个月我可是最后一次看你了,下次再来,你若还是被人欺负,我都要不理你了。” 许牧被她这么一说,破天荒地起了脾气,“我、我和阿婴可是好朋友!你不理我,我我、我还有她呢!” 风溯冷哼一声,抬脚就走。 许牧气呼呼地看着她的背影,等她走远了,她才悄悄笑了下,摸摸自己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胳膊。 好吧,下次她一定会反击的! 这个大姐姐是她除了杜婴外最好的朋友,虽然她会笑自己、会骂自己,但许牧知道,大姐姐是为了她好。 她每个月最盼望的两件事,一是娘亲偷偷带她出去吃肉,二是风溯每月来三次许府。对了,还有阿婴来找她的时候。 她想,如果大姐姐真因为这件事不理她了,她该怎么办呢? 那一年,她七岁。 睡梦中的许牧回忆至此,不自觉地弯起嘴角,好像自己真的回到了儿时。风溯见了,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也笑了。 不过,许牧笑了没多久,眉头又皱了起来。 说起来,许牧作为许家的三小姐,三岁到七岁时,却都是活在下人房里的。在那里,没有人把她当小姐,她不仅是许府其他公子、小姐欺凌的对象,还是这些真奴才们的使唤丫头。 小牧长到八岁时,许老爷觉得她是个可以联姻的工具,便又让她入住了小姐们居住的院落。虽是最破烂的一个屋子,可她觉得,自己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至少,她有一点用了,不是吗? 许牧有了自己的闺房,却没有侍女和婆子。娘亲去做了侍女,这事她是知道的,后来,她在风溯的激将下去找了许老爷,讨了假扮侍女的娘亲来照顾自己。 如此,方璐和风溯来这里更为容易了,只要她们进了许牧的卧房,那便是安全的。因为,不会有人愿意接近这个落魄三小姐的房子,他们说,这会沾上晦气。 这样,许牧的日子稍微好过些了,有了风溯的各类刺激,她也总算敢反击回去了。虽说每次反击她都会被打的更惨,可她记得大姐姐第一次看她反击时的笑,无论怎么被打,她都会咬牙挥出自己的小拳头。 因为……那是大姐姐第一次对她笑。 小许牧想法比较简单,她觉得,被人欺负顶多身子疼几下,但大姐姐如果不理她了,她会心疼。 本来,日子如果会这般过下去的话,她的上一世肯定会是另一番模样——说不定,她上辈子就去学武功闯荡江湖了。可是,上辈子的她并没有改变自己什么,她最后还是成为了许府一枚最没有用的棋子,或说是弃子。 一切都因为十岁那年,她娘亲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走后,方璐和风溯再也没有来过。重生后,她总以为自己娘亲早就死了,原来,她还活着,她只是出走了。 许牧记得娘亲是会点功夫的,她总想,是不是娘亲被大姐姐的师父带去学功夫了,等学完功夫,她就回来了。她不敢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毕竟她一直都是娘亲的拖累。可是后来,她谁也没有等到,等到的只是一纸婚书。 她逐渐被打磨出的菱角,就在等待的时光中,一点点、一点点地消融,最后,她又成了那个可以被人捏圆捏扁的许家废物小姐。她想,娘亲走了,或许就是为了扔下自己这个拖累。 出嫁的那一天,阴雨绵绵。别家姑娘嫁人,想的都是自己娘亲对自己的嘱托和牵挂。可她坐在轿子里,想着的却是四妹许笙对她说的那些话。 四妹说,她就是个不给许家长脸的废物。她命自己不准接近吕季,让自己只老老实实待在吕家后院,不准出去惹事。 可是,吕季是她的夫君啊,她为什么不能接近自己的夫君?就算许笙和他两情相悦,那又怎么样? 许牧也曾这般阴暗地想过,但是,她后来才明白,许笙告诉她的都是对的,只有这样做,她才不会受多余的苦。 那天是她第一次坐轿子,轿子很软,晃晃悠悠地就到了吕府。她按教礼仪的婆子所说,与吕季完完整整地成了亲。 现在回忆起来,那一天,是她成亲后唯一一次感受到热闹。 再之后,她的人生就变得无比安静,安静的灰暗。 许牧将她上辈子整个回忆了一遍,心里的大石也似乎是落了。没过多久,她就从昏迷中醒来,隐约听见了身边的说话声。 她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风溯温柔的笑。 许牧看着她,眨了下干涩的眼睛,虚弱开口道:“风溯你个王八蛋……我差点就忘了,你趁我小、不懂事,竟然那么欺负我……” ☆、51|4.02| 风溯没想到她醒来会是这样一句,当下愣了愣,随即才笑着认错道:“我年少,我不懂事,许捕快可否饶了小的?” 被她这么一打岔,许牧忍不住笑了。她扶着风溯的手坐了起来,对方忙去给她倒了杯水。 在风溯心里,许牧儿时的记忆过于不美好,这才导致她忘却了那些事情。现在她想起来了,自己毕竟也被记起来了,她是高兴的。 而在许牧那里,她想的远比风溯多得多。 她想起来了上一世的所有事,也就意味着她要承担更多。先前她只记得四妹如何害她,吕季如何不善待她,便已恨他们入骨,如今忆起这般多的事……许捕快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什么滋味都有。 她原本以为自己上辈子只是憋屈,没想到,这憋屈里有一多半都是自己原因造成的。若不是她贪图许家这个大宅的庇佑,她怎么会落得那般田地?怪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62 不得重生后,她虽然记不清自己上一世经历过甚么,却有一股想要去学武功的劲儿。 现在想想,这大概是上一世她最遗憾的事情罢,所以,她才会不顾一切地去做——为了弥补自己,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许牧垂眸沉默,等风溯给她倒好了水,她才开口问道:“你第一次从我家水井出来时,可认得我就是许牧?” “若是认得,我哪还会让你轻易走了?”风溯挑眉,吹着杯中冒热气的水,“镜湖相遇才是我认出你的时候。” 许牧看着她吹气,嘴角勾起一抹笑,颇有些得意,“那就是说,我和你相见一事不是偶然,而是你故意设计!” 努力把茶水吹凉的风溯煞有其事地点头道:“是是,我还要感谢青萍,若没有她提醒我,我还不知道你就是那个胆小的三小姐。” 被人叫做胆小三小姐的人撅着嘴不说话,静静地看着风溯吹气。其实她说的没错,自己就是胆小,重活一次还是胆小,只是胆小的方式不一样了。 以前她胆小,把许家当做自己的保护;现在她胆小,却是把自己和自己的师父、爱人当做保护。如此比较,两者差距可是极大的。 她这边想着,风溯那边已经吹凉了一杯热水。许牧瞧着她,心念一动,把头靠在了身边人的肩膀上。 “怎么了?被我的痴情感动了?”风溯摸了摸她的头,“起来,喝水了。” 许牧在她肩上蹭了蹭,“当年我才七岁,你就对我动心了?” 风溯一顿,“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正经?” 小捕快觉得她语气不对,连忙起来接过茶杯喝水装死,惹得风溯一笑,“你怕什么?我当年对你只是姐妹之情,后来长大了回忆起儿时那些事情,才觉得越发思念你……”她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你快喝水!” 许牧无辜地举起杯子,“喝完了。” 风溯看着她那个样子,好气又好笑,“你还要不要了?”小捕快摇摇头,反而问她道:“你的伤还好吗?” “方才运了气,已经全好了。” 听她这样说,许牧微微松了口气,从榻上下来,走到窗边看着天,估摸时辰。 她不怨师父伤了风溯,她只是心疼风溯受伤,现在这人身体没了问题,她自然也不必继续担心下去。 许牧看着升的正高的日头,叹气道:“我竟昏了这么久,连衙门都没去上。” 后面为她整理被褥的风溯接话道:“我已为你去说道了一番,你不用担心。” “你说的什么?”许牧蹦蹦跳跳地跑到她身边,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道。 “嘘,”风溯食指竖在唇前,“我为你安排了半个月的时间,带你去个地方。” 许牧抿唇一笑,也不怪她擅作主张,愉快地点了点头。 等风溯告诉了她行程,她这才犹豫了下。她们这一趟要走的地方很远,许牧却是熟悉的,甚至说,她对这个地方不能再熟悉。 她们要去的地方正是江州。 许牧原是想用师父大人拒绝此次形成,可有风溯她师父在,许牧师父就算不同意也得是同意了。没办法,许牧只得跟风溯收拾了行李,又打点了邻里,托他们为自己看着点房子。 隔日,二人便启了程。 这一路,她们尽是吃好喝好,途经镜湖,风溯还带她回了小筑,喝了好些美酒。临行的那一天,风溯一大早就起来为她准备吃食,到了晚上,更是亲手为小捕快做了两道菜。 镜湖小筑的一众婢女纷纷找机会跑去看许牧,想知道是何等人物,才能让风女侠为其屈尊下厨。她们这般热情,倒是让许牧不好意思了,坐到饭桌前,看着桌上美食,却是不忍动筷。 她总觉得,自己这一动筷子,对这小筑里的人就意味了些什么。 果然,菜上齐后,她才发现,不知不觉地,小筑里几乎所有婢女都站到了门外,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风溯训练出的人不会如此不懂礼节,现在她们都能聚在门口,定是有了主子的默许。许牧叹口气,顿时产生一阵不好的预感。 小筑的主人看她一眼后,轻咳一声,对着门口的人道:“你们都进来。” 正厅不大,但所有人进来后,也不显拥挤。风溯扫了她们一眼,接着道:“我回小筑已有三日,这三日,想必你们也看见了我待许捕快的好。” 厅里站着的人互相看了看,为首的婢女俯身作了一揖,清脆道:“回主子,奴婢们都看见了。” 许牧被这阵势弄得一蒙,脸颊微微发红。 “那你们也应知道我要说什么罢。”风溯垂眸一笑,为自己斟了杯酒。 为首婢女又道:“奴婢们知道,许捕快和主子身份相当,都是这小筑的主子。”说罢,她对身后的人使了眼色,她们见了,立即整齐地作揖道:“两位主子好。” 许牧的脸红得厉害,幸亏她穿了件宽袖长裙,为了掩饰紧张,她端起酒杯,佯装喝酒,实则挡脸遮羞。 风溯见了一笑,挥退婢女们后,轻扯她的衣袖道:“阿牧,今日乃是你十九生辰,我不知赠你何物,便在这里给了你名分,你……可还满意?” ☆、52|4.02发|表 满意,满意,自然是满意!她怎会不满意?! 但许牧憋红了脸,愣是说不出这两个字。到最后,她红着脸,低着头,别别扭扭地道:“还……还好……” 风溯知道她这是又害羞了,当下笑了笑,也不再继续调|戏她,只是道:“你觉得好,那就是好。” 尴尬的小捕快仰头喝了杯酒,装傻。 幸亏那些婢女们已经出去了,不然,许牧非要把风溯怪罪一番不可——她现在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她自己都不忍心看。 如此,二人吃过了饭,便一齐回了房。 婢女们都会些武功,走路自然也没有声音,所以,平日里她们在这里的行动都不受拘束。但今日,她们的主子告诉她们,不准接近自己的屋子。 她们对主子恭敬,自是不会违背她的命令,就算她们敢违背,凭风溯的武功,她们是必然会被抓住的。 但是,她们人不敢去,心里却想了很多。一二婢女聚在一起,悄悄地讨论主子与许捕快,一想到她们在屋里做那些羞人的事,她们自己就莫名激动红了脸。 主子在她们眼中虽不算不食烟火,却也是冷面如霜,她们几时见过这么讨好别人的主子?而这个许捕快会让主子如此在意,不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63 是手段了得,那就是真进了主子的心。 这样一个人,谁敢惹?别说是她们,若是江湖人知道了此事,想必今后大家都要对许牧敬上三分。当然,这种情况的前提是……许牧没被官府的人抓起来。 她们二人在房中恩爱了一夜,晨间的打扫就成了大问题。于是第二日,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她们房中,有人甚至主动包揽了打扫茅房的活儿,也不愿意去惹那两个人。 领头的婢女看她们这样,叹口气,待到日头几乎上了三杆,她才抱着盛了热水的铜盆,走到了风溯房前。 她深知风溯的习惯,若是不让她进,便不会传她。领头的站在门口等了半刻,等到屋里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她才听到主子说:“进。” 捧着铜盆的手一抖,她忙推门走了进去。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进屋后,瞧见那凌乱的被褥,她还是老脸一红。 她自小时候家破人亡后便来了这镜湖小筑,在这里住了二十几年,她从来没这般脸红过! 风溯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水放那,你出去罢。” 领头的婢女巴不得早点离开,应了后,起身便向外走,走了不出五步,她身后忽然传来了糯糯的声音:“阿溯,我想吃糯米枣子,就是、就是枣子外卷了糯米的那道菜……” 她声音有几分沙哑,但又有一种骨子里的媚意,说出的话比糯米还要糯人。此言一出,风溯眉头皱起道:“你现在莫要说话,等人出去了再说。” 许牧从被子里钻出来,一眼看见那婢女的背影,顿时吓得缩了回去。 她……她以为屋子里只有阿溯来着…… 小捕快这次丢人丢的大发了,老老实实地起来洗漱,生怕风溯把事提起来,让她难堪。 风溯倒是给她面子,一直没提及此事,只是早上吃饭时,桌子上有道菜,正是她说的“糯米枣子”。 镜湖小筑里因为许牧的到来热闹了不少,她本人在外一向高冷,但她总觉得这些婢女们都像是风溯的亲人,所以待她们也亲热。在小筑待了三天,她和她们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 刚到这里时,许牧本以为她们会对自己有几分敌意,毕竟她抢了她们的主子。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实在是想的多了,小筑的每个人都心地善良,没那些花花肠子,只是一心报风溯的恩。 风溯看她这样,心里也是欢喜,临走前,她带着许牧和大家告了别,这才易了容坐船离开。 坐在船上,许牧想到上次来这里,看见大家身上的烧伤后还以为风溯虐待婢女,便禁不住一阵窘迫。偏偏这时,那位拉起了她的手,问她道:“想什么呢?” 凉风习习,小捕快吸了口湖面上的清凉之气,坦白道:“我在想,我上次来这里,还以为你是个虐待侍女的主子……” 闻言,风溯怔了一下,随后笑道:“她们都是我从火海里救出来的,你想象的实在夸张。” 许牧嘿嘿一笑,“那时候我怕你,总以为你想杀了我。” “我在你心里就那般可怕?”风溯无奈地看她,“不过嘛,现在我倒不想杀你,只想你在床榻间欲……” 她话没说完,许牧急急捂住了她的嘴,“别、别说了!”说着,她还瞥了眼撑船的船夫。 风溯眸子一眯,伸出舌尖,对着她手心轻轻舔了下。 许牧:“……” 她怎么能无耻成这般境界?! 得逞的风溯抿唇一笑,静静看着在旁边拼命擦手的小捕快。 她长大后常常思念的人,现下里就坐在她身边,当真是件美事。风溯惬意地向后仰倒,干脆躺在船上,瞧着蓝天白云。 许牧抬头看了眼天,虽不知对方在看甚么,却还是跟着她倒在了船上。 二人一路躺到了岸边,付好船钱后,直接去了客栈租马。然而,她们刚到客栈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许牧,许捕快,”那人轻轻勾唇,风流倜傥的脸上似笑非笑。中间停顿了半晌,他才继续道:“久违。” ☆、53|5.20| 久违,的确是久违。 许牧看了那人一眼,迅速别过头道:“我们换一家罢。” 她倒不是怕吕季,因为凭她现在的本事,她完全有底气和他抗衡。她只是不想看见这个男人——尤其是在她恢复了上一世的记忆后。 她这个态度让吕季略有些不满,在他心里,她不过是个在外面乱找野男人的女人,凭什么还要有这般姿态? 事实上,他对她是感兴趣的,因为一种叫做征服欲的心理。可他心里也明白,这个女人不容易征服,亦不值得他征服。这也是他先前为何在回到江州后闭口不谈许牧一事的原因,对于他这种男人来说,那件事实在是有失脸面。 只是镜湖之案发生后,吕季本以为自己和这许家三小姐再无甚瓜葛,万万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了她。 他想,或许他们二人还真有点所谓的缘分? 两次在镜湖看见这个男人,许牧心里也有几分复杂。说完话后,她拉着风溯的手便欲离开,然而她刚走出一步,吕季的折扇便挡在了她身前。 “三小姐这是要去哪儿?江州吗?” 镜湖连接江州与熹州的标县,吕季猜想,许牧自是从标县出发的,如此一来,她多半就是要去江州了。 他勾起唇角,瞥了眼许牧身边的风溯,面上有几分玩味。上次许牧身边还是个俊俏男子,此番却变成了一个普通面容的女子,这其中似乎是有点故事。 难道,她是被那男人抛弃了,带着婢女奔赴江州老家? 吕季一人在脑海里想了许多,换来的只是许牧一句:“与你何干?” 吕公子一愣,随后笑道:“三小姐若是需要吕某帮什么忙,尽管提说。你知道……吕家与许家向来交好。” 他这明显话中有话,一直面无表情的许牧听罢,忽而一笑,“你这话说的有意思,吕家与许家交好,又与我何干?” 风溯抬眼看向吕季,嘴角微微翘起。 吕季语塞,原本准备好的话通通吞了回去,“与你无干,那你何以要回江州?” 许牧本来不想和他多说,觉得和他说多了话,会脏了自己。可他这不依不饶的架势……凭着上辈子对他的了解,她猜他此番搭讪定然是有着甚么不该有的企图。思虑一番,她当下干脆道:“你我二人并不相熟,我去哪与你有那劳什子关系?吕公子莫不是忘了先前在镜湖小岛的事,真以为自己是人人想巴结的江州富商了?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64 ” 她此话说的有些毒,但风溯喜欢,却有人不喜欢。 被她提到上次的事情,吕季脸色登时变了。许牧瞧了暗地好笑,他这等性子的人,最怕被人揭短,此刻必定要被她说的恼怒了。 吕公子白嫩嫩的俊脸气得发红,反观她,倒是一脸坦然——他若不惹自己,自己何必去故意惹恼他?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了半天的话,风溯看也看够了,听也听够了,见吕季不再言语,她才慢悠悠地开口地对吕季问道:“公子此番是要去何处?” 吕季闭口半晌,本不想理会这婢女,但他又习惯装出翩翩公子的模样,只得道:“临县。” 风溯灿烂一笑,看的许牧毛骨悚然。 她怎么觉得吕季要吃番苦头了呢? 风女侠俯身施了一礼,“那吕公子走好,二位不再叨扰。”说罢,她牵着许牧便离开了,动作上颇具占有的意味。 这么一来,吕季倒是懵了,这哪是婢女对主子该做的? 风溯却不管这些,拉着小捕快疾步离开,等到了吕季瞧不见的地方,她才停下步子,低头看着小捕快。 小捕快被她看的发毛,刚才的高冷全然不见,一脸讨好地问:“阿溯……咳,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我只是不知你为何非要躲他,”风溯敛了刚才残余的笑意,“你每次见他似乎都有些不大对劲。” 许牧心中一凛,一个不算好的想法萌然而发,可她刚开口说了个“不”字,风溯就紧接着道:“只因替嫁一事,你不会这般在意他,许牧,你若是有何解不开的心结,大可告诉我。” 说完,风女侠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以示安慰。 许牧被她摸得眼眶一热,她还以为阿溯是误会自己与吕季有甚关系,没想到…… 被感动的小捕快伸手便去抱她,风溯反手搂住她,转瞬间便闪身进了胡同里,免得被人瞧见。 然而,两人进到狭窄胡同的瞬间,一个人恰好也从屋顶跳落了下来。风溯鼻翼一动,当下将许牧拉向自己身后,冷眼看向那人。 来人一身黑衣,面部被黑布遮挡的也极为严实。但她的一双眼睛,冷如蛇蝎,明明是双美眸,竟透露着阴毒狠辣。 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空气中似乎都有了紧张的味道。 许牧虽在风溯身后,却也渐渐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她想从风溯身后出来,可对方死死按着她,偏不让她动弹。 是什么人能让风溯这般如临大敌? 许牧第一个便想到了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纪芷筠师姐,如此一来,她更担心身前的风溯了。 黑衣人沉默地看着她们的小动作,忽然冷冷哼了声,身子纵然上跃,双脚飞快地踩着墙面,不过一呼一吸的时间,她已经不见了身影。 风溯没有追去,而是直直看着她离开的位置。看了好一会儿,她才把许牧从身后拉出来。 空中血腥之气尤在,许牧抬头看着胡同上那窄条的蓝天,皱眉道:“不知道这里的血腥味,究竟是那人自己受伤流的血,还是别人身上流的血……” “是别人的。”风溯打断她的话,向前走了两步,从地上拾起一物。 许牧收回目光,不解问:“为何?” 风溯没说话,只是静静举起了手中的东西。 她捡来的是一个布包,大概有孩童巴掌的大小,中有一条细带,将其卷裹成婴儿襁褓的模样。但它的奇怪之处并非是其形状,而是那里面的东西。 许牧大骇,知道风溯所言非虚。因为她清楚地看见,那里面装的,分明……是一只人的小指。 ☆、54|5.20| 见了这物件,许牧的脸色大变,樱唇微启,颤抖着道:“这不是大人的指头……” “恩,这是孩童的手指。”风溯接过她的话,面色严肃,“许牧,我认真问你,你是否要管此事?” “自然要管!”小捕快想都未想,脱口而出道。 像是早就料到如此,风女侠叹口气,随即仔细端详手中的小襁褓,过了半晌,她忽地身子一僵。 许牧忙问道:“怎么?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风溯收紧手指,抿唇不语。 她这副样子更让小捕快担心,想了想,许牧忽然伸出手环住了对方的腰道:“阿溯,我知道你想护我,但此事与你似是关系颇深,你觉得我怎会不管呢?” 怀中人未言语,许牧又道:“而且,若是我惹了什么事端,你也是必然要管罢。” 风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只是不想你牵涉进来,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听你的。”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未等许牧问她何事不好做,便已转了话头,“小捕快,如此一来,我们回江州的行程恐怕是要耽误了。” “我本就对其无感,回不回都无妨。”许牧也不知自己动错了哪根弦,竟红着脸说起了绵绵情话:“你去哪,我便去哪,不会和你分开。” 风溯面上严肃的模样被笑容取代,“我还不知你说起这种话,会这般好听。” “……” “以后可要多说。”风女侠微笑着补充道。 许牧恼羞成怒,抬脚踢了她一下,“不、不准说了!” “好,好,不说不说。”风溯笑的一脸得意,收起那小小襁褓后,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手上沾染的脏污。 许牧红着脸,蹲下了身子,去看方才掉落布包的地方。看了半晌,她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倒是腿蹲的发麻,站不起来。 风溯笑了一笑,轻轻拉了她一把,另一只手还顺便在她身上占了便宜。 许牧:“……”什么风女侠!她就是个风色|胚! 小捕快羞得脸又红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胡同,冷不丁的,又看见了吕季。 何谓阴魂不散?这就是阴魂不散! 许牧表情顿时变了,风溯也皱了下眉头,牵起小捕快直接离开,未理会他。 吕季这次倒也识相,并未追来,而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两人原本是要租马,现在突然出了事端,必是不能赶路了。风溯将小捕快带到一处宅院,刚推开门,小捕快便被门上落下的灰尘呛了下。 风女侠略有抱歉地道:“我许久未到这里,恐是要收拾下才能入住。” 许牧抹了把脸上的灰,嘿嘿一笑,抬腿走进去道:“这便收拾罢。” 女侠担心她昨晚累到了身子,不舍得让她帮忙,却不想许牧兴致很高,东擦擦西扫扫,活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65 儿干得甚是麻利。 她本是许家的娇贵小姐,做起粗活来却这般顺手……风溯眸子一黯,有些责怪自己没有在儿时照顾好她。 等两人要入住的卧房收拾的差不多了,风溯在许牧额头上留下一吻,道:“今后,我不愿再让你受这些苦。” 许牧脸一红,只轻轻“恩”了声。 为了明日能好好调查襁褓小指一事,两人休息的都极早,天黑不久便睡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夜里忽然起了风,吹的窗子摇摇晃晃,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风溯怕许牧被吵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去关窗。 她走到窗前,却见木窗上有一白色绢布,以细针紧紧钉于其上。风溯运功护住右手,拔下细针,白布便飘然落入她手中。 “明日你我单独相见” 这字迹像极了自己,且这语气……风溯抿唇,这绢布的主人是纪芷筠无疑。 风吹的更凶了,院中央种的树几乎要被吹倒。风溯轻轻合上木窗,一回头,竟然看见许牧正坐在那里看着自己。 风溯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她对小捕快的防御心太低,对她根本不做设防,再加上她心中有事,没有发现她醒来也在情理之中。 “被吵醒了?” “不是,”许牧摇摇头,拉紧了今日新买来的被子,“风大,有点冷。” 风溯一笑,“我搂着你,继续睡罢。”说着,她向床边走去,小捕快却摇头道:“睡不着了。” “怎么?” “我好奇。” 许牧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风女侠,模样颇似个小奶狗。 风溯自然知晓她好奇甚么,叹口气,只得道:“你猜的没错,今日所遇之人正是纪芷筠。” 小捕快点头,“那白布也是她给你的?” “是,她说明日要单独与我相见。” 不知为何,许牧忽然觉得有几分吃味,明明知道风溯与纪芷筠没有甚么暧昧关系,可是…… 她想,自己多半会成为个妒妇,这样不好…… 风溯不知她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当她不放心自己,“无妨,我轻功虽不如她,但真动起手,我与她亦是不相上下,你不必担心。” “我……”许牧咽下了本要说的话,改口道:“恩,我相信你。” 风女侠搂住她道:“明日你在这里好好休整,勿要出去,”她顿了下,才接着道:“免得遇上吕季。” 小捕快乖得很,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两人又说了些关于此案的事情,说到一半,许牧就迷迷糊糊地睡倒在风女侠的怀里。 风溯见她彻底睡沉了,轻轻为她盖上被子,若有所思地看着合上的木窗。 这一看,便是一夜。 翌日。 许牧醒的早,但女侠走的更早。她叠好被子,走到桌前,一眼便瞧见了风溯为自己准备的吃食。 清粥小菜,还有些精致糕点,足够她吃上一天。 看来,她已经打算离开一整日了。 许牧叹口气,坐下吃了饭,随后,一个人到院子里练功。 以前,她一直都过着一个人的日子,可现在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她竟是有些无所适从。 许牧打完一套拳法,倚靠着树干,忽然有些恼恨自己无能——帮不上风溯的忙,只能在这里等着她保护自己。 只是,她好歹也是个捕快,或许她也可以做些什么? 这么想着,许牧松了松身子骨,打算回屋整理线索,却听见有人在此时敲门。 风溯这院子,知道的人定是少之又少,怎会有谁会来拜访?敲门的人除了风溯,不会有第二个人。 于是小捕快忙跑去开门,正要叫一声“阿溯”,可见到来人,她的表情顿时一变。 这不是阿溯,这是…… 许牧嗓子发痛,她不敢相信地问:“是你吗?”来人颔首,未持拐杖的手轻轻抱住了还有些呆滞的许牧。 眼前的人不是她期盼的风溯,而是…… 许牧哑声唤道:“娘亲!” ☆、55|5.20|家 恢复记忆前,许牧只知道自己重生一世后娘亲便已不在了,却不知她去了何处、为何不在。恢复记忆后,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记起娘亲的归处,未想到,自己仍然不知道娘亲的去向。 她记起了娘亲恢复原貌后掩饰身份保护自己,竟是忘了娘亲何日离开了自己,忘记了从何日开始,她变成孤单一人,在许府艰难生存。 许牧原本并不理解娘亲为何要砸断一条腿,而后隐瞒身份保护自己,后来她才懂,只要娘亲在一日,许老爷便会憎恨自己一日。也就是说,娘亲假装自尽而死,让她的身份彻底消散在世间,只是为了让她的女儿有更安全的生活——免得许老爷一看见许牧,就想起她的娘亲。 毕竟,那个女人已经死了,无论如何,一个死人都需要被人遗忘、被人原谅。 许牧前几日还在想,是不是娘亲真的去了一个再也回不来的地方,没想到,她竟然在此地见到了娘亲! 即使不解娘亲当年为何离开自己,见到她的一瞬间,许牧心中仅有无尽的思念。 素娘单手抱着女儿,亦是心潮澎湃,眼泪浸湿了许牧的衣裳。 两人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许牧才恍然起身,忙道:“娘亲,您快随我进来坐,我们坐着谈可好?” 素娘颔首,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在许牧的搀扶下慢慢走进了卧房。 “娘亲,我也是昨日才到此处,并无甚么准备。您且在这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从大门走到卧房的时间不长,但足以让许牧彻底消化了“娘亲回来寻她”的喜讯,连声音都带着满满的喜悦:“还请您莫要介意。” 素娘坐在圆木凳上,放下了手中的拐杖,“你这丫头,见了娘亲竟生分到这般田地吗?” 许牧尴尬笑笑,“小牧太激动了,一时间还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揉着衣角,看着素娘被岁月侵蚀的脸庞,“想说的、想问的,都太多了。” 素娘身子微僵,又抹了抹眼角,随即笑道:“傻丫头,娘亲想要的一直都只有你啊。” 她话虽是这样说,许牧却是未真真地听到心里去。 虽说记忆模糊,但娘亲当年似乎是突然消失的。时隔这么多年,她又回来找自己,许牧高兴归高兴,心中还是会有几分怨意和怀疑。 不告而别永远都是一件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更何况,离开的那人,是她最亲的人。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66 素娘似是明白她此刻纠结的心情,也不多说话,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看她倒水。 如今的方璐身姿仍有几分婀娜,当年能够假扮方璐的素娘自然也是不相上下。只是方璐面上并不显老,反观素娘,难以让人瞧出她仅是个不及四十的女子。 许牧心情复杂,两人越是沉默,她先前盲目兴奋的劲头越是薄弱,取而代之的,是她这么多年来的种种疑问。 娘亲去了哪里?她为何要离开自己? 她如此想了,便也如此问出了口,却不想素娘只字未答,喝罢一杯水后,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 香囊绣的精巧细致,图案虽是常见的荷花样式,看着却比那些普通香囊精贵许多。 素娘擅长绣花,许牧知道,这香囊必是出自她之手。 “我离开时本想将它送给你,时间匆忙,未送得你,今日便补上。”素娘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美丽容貌不再,面上仍是一派柔情。 许牧咬咬唇,接过香囊道:“多谢娘亲。” “我知道你仍是有几分怨我,”素娘垂眸,右手摩挲着一旁的拐杖,“小牧,你怨的对,我非良母。” 看她这样,许牧顿时心中一软,想着她这些年许也是伶俜无依,便忍不住道:“娘亲莫要这般说,无论怎样,我都是您的女儿。” 她说这话,便是表明了自己不会再怪责娘亲,也表明自己不会再向她追要解释。素娘听罢欣慰一笑,转而又神色不自然地道:“恩,小牧乖。” 许牧对她展开一笑,随后拿着香囊端详。娘亲这香囊不只是绣的精巧,连味道都比其它香囊好闻得多。 她嗅了嗅香囊,忽而抬头问道:“对了娘亲,您怎知我在这里?” 素娘未语,只是抿唇看着许牧。 这里是风溯的宅院,许牧在这里与娘亲说话,多少有几分心虚,被她这么一看,只得低头小声道:“我与友同行,暂时落脚于此,本以为不会有人知晓……” 素娘突然开口打断她:“自你遇见吕季,我便尾随于你身后,待你朋友离去才来寻你。” 许牧:“……” 娘亲!您可否瞧见了风溯那厮吃女儿豆腐?! 一想到自己和风溯缠缠绵绵时可能被娘亲瞧见,许牧觉得自己头都晕了起来。 然而事实上,她的头也的确是有了几分眩晕感。 许牧察觉不对,登时站了起来。然而,她双脚未能站稳,一个趔趄,又倒回了椅子上。 素娘在一旁沉默不语,许牧不可置信地瞧着她,硬撑着身子问道:“是您做的?” “小牧,你知我不会害你……”她话未说完,许牧睁大眼睛打断了她:“你……不是娘亲……是易容……” 素娘拿起拐杖,站起身,在许牧闭上眼睛前的瞬间,轻轻摇了摇头,将刚才的话接着说道:“我不会害你,真正会害你的,是那风溯。” 许牧自然是听不见她所说的这句话了,等她再次醒来,早已不在风溯那宅院里,而是处在一富丽堂皇的房间内。 她被人安置在软榻上,周身几处大穴皆被封住,她尝试着冲开穴位,却连个哑穴都未冲开半分。 如此看来,点穴之人武功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许牧暗暗咬牙,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一扇屏风。 她怎能如此大意,中了人的计呢?她怎就想不到娘亲可能是人易容的呢? 娘亲离开这么多年,偏偏这时候回来,她真是蠢的可以,竟这般容易的信了易容之人! 许牧气自己蠢钝,更气自己给风溯添了麻烦。 先前迷|药的作用还未彻底消失,许牧清醒了不多时,便又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待她睡后,一人才拄着拐杖从屏风后走出。 屏风前的桌子上立着一盏烛台,烛火摇曳,燃得正旺。 “怎么了?后悔了?”一个声音忽然在素娘身后响起。 素娘身子一顿,淡淡吐出两个字:“怎会。”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转瞬便消失在原地,素娘这才继续向前走去,看向熟睡的许牧。 小牧醒来定要怪自己,莫不如在此时…… 素娘看着手中的瓷瓶,挣扎片刻,仍是将它放回了怀中。做完这些后,她再次看向许牧,却发现榻上之人早已睁开了眼睛。 许牧不能发声,只能一遍遍地扫视着眼前人,其意思极为明了——你究竟是谁。 素娘双唇微启,过了半晌,终于沉声道:“你猜得对,我不是你娘亲。” ☆、56|5.20| 我不是你娘亲。 这六个字落入许牧耳中,轻飘飘的,似真似假。先前,她心里明明已经认定了眼前之人并非自己娘亲,但听她亲口说出这六个字,许牧心头还是一痛。 重活一世后,她的软肋已经少之又少,却未曾料到,她曾经至亲至爱之人会成为她这一世的软肋之一。 许牧躺在榻上直勾勾地盯着素娘看,直看到眸子里蓄起眼泪。 为什么她说出自己并非娘亲后,许牧反而觉得她可能会是真正的娘亲了呢? 可惜她此时并不能言语,只能盯着素娘。素娘迎着她的目光看去,无奈那目光里所含意味太过沉重,最终还是躲闪了她的注视,乱了阵脚:“你在这里睡着吧,我不会害你。” 言罢,素娘掏出先前那个香囊,轻轻放到了许牧枕旁。 许牧在师父那里学过闭气之法,可此她周身大穴皆已封闭,体内之气难以运转而起,只能硬生生地吸入那些香气,陷入沉睡。 待她又睡了,素娘沉吟片刻,终是又拿出了那个瓷瓶。 青花瓷瓶的模样颇为雅致,拔出瓶塞后,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顿时从中散发开来,素娘眉头一皱,迅速倒出一粒青色蜜丸,随即又封上了瓶口。 素娘此时额前垂着两缕青丝,青丝在屋内本是静止不动,不知从哪里吹来怪风,青丝突然飞散,直扑其面。 “你这是要故技重施?” 身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素娘拨开面上的发丝,淡淡道:“我不愿她恨我。” “你当年亦是不愿她恨你,可她还是恨了你。” 素娘身子一颤,“那是因为我当年心软,未让她忘了彻底。” 身后一声轻笑,“我这药,对年纪越大的人效果越是要差,想让许牧忘记过去,你恐怕是要费些时候了。” “我已经等了这么多年,怎会在乎这几年?” 身后那人愣了下,随后阴声笑道:“你说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67 的对,所以我才会找上你。” 素娘不置可否,将蜜丸塞入许牧口中。 她们本就是一类人,找上彼此是必然。 身后之人也在这时扯下了几乎遮住全部面貌的黑色袍帽,露出张无甚血色的脸,赫然是风溯去见的纪芷筠。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门,纪芷筠突然道:“风溯此时应该已经发现许牧消失了。” “所以……” 纪芷筠为自己戴上面巾,接着道:“所以,我们此时需要做的仅仅是等待。” 素娘抬头看她一眼,拢了下耳边发,却发现了几根掺杂其中的白发。 那个人还没有白发,她倒是先老了起来。 素娘不知不觉间抓紧了手中拐杖,应答了声“是”。 她们二人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她不着急,她可以等。她和纪芷筠想毁掉的人相同,纪芷筠能等,她素娘也可以等。 而此时,屋内的许牧正做着一个从未做过的梦。 梦里,儿时的她在屋内和风溯聊天,突然,方璐前辈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对风溯道:“徒弟,今日我们恐是要早走片刻了。” 许牧舍不得大姐姐离开,却还是懂事地起身道:“大姐姐再见。” 两人离开不久,娘亲借着打扫的由头来到她的小屋内,还给她带来了一块桃花酥。 桃花酥的味道异常香甜,许牧三两下就吃了下去,眼巴巴地继续看着素娘。 后来,娘亲似乎隔三差五就会给她送来一块桃花酥,倒是风溯和方前辈再也没有来过了。 这个梦做的过于昂长,等许牧再次睁开双眼时,口中极为干渴,且饿的发晕。 不过,她怎么觉得口中有当年桃花酥的淡淡香味呢? 许牧实在是渴的厉害,来不及多想,尝试着发了声,发现哑穴早已被人解开了。 “有没有……咳咳!有没有人?” 她的身子还是不能动,只能一遍遍地呼唤。唤了大概四五次,一个从头到脚裹的甚为严实的婢女突然跑了进来。 许牧眼睛一亮,忙问道:“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婢女摇摇头。 “那你可知道哪里有吃食?” 婢女点点头。 “可否麻烦你喂我些水和食物?”许牧喉咙几乎要冒火,“我若能活下来,定会报答你。” 婢女毫不犹豫地点头。 等她拿了水和食物回来,许牧好奇道:“你主子可是要求你不得说话?” 婢女犹豫了下,摇摇头,随即张开了嘴巴,惊得许牧睁大双眸。 她的口中黑漆漆的,像是个空洞,竟是个没有舌头的人。 ☆、57|5.20发|表 婢女走后,许牧躺在榻上,只觉得后背一片冰凉。 自己究竟是落入何人之手尚且未知,却是知道了这里的主人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 心若不狠,怎会生生割掉个活人的舌头呢? 许牧睁着眼睛,细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发现之前置在她枕旁的香囊已经不在后,禁不住松了口气。 只要她清醒过来,就意味着有希望。 身上的穴位仍被紧紧封死,许牧干脆放弃了穴道上的桎梏,将全部精力放在了思考上。 许家三小姐是谁?就算是在许府,都没几个人记得她的模样。而在许府中,能知道她娘亲的人,更是不多。在这仅限的人选中,能够模仿娘亲语气、模仿娘亲绣品的更是根本不存在。 会有谁这般无趣地模仿一个不受宠的弃妇呢? 至于许笙,许牧和她上一世牵绊颇多,可这一世,自己还没做吕季的正室,按理来说,许笙就算找她麻烦,也不会选如此复杂的方式——根本就是费力不讨好。 这么算下来,此事与许牧自己应当并无甚关联,就算有人要寻仇,亦是寻风溯的仇。 所以…… 许牧幽幽叹了口气,心里一面希望风女侠来救她,一面又希望风溯莫要管她,免得中了仇人的计谋。 这样矛盾的心理令她不知不觉地又开始思念风溯。在这种思念中,她说服自己,风女侠如此聪明,定不会陷入敌人圈套。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门外突然传来了两人谈话的声音。 一人道:“风溯那厮这些年来皆无破绽,我便是想设计于她,都无可奈何。没想到……”那人一笑,声音赫然是纪芷筠,“没想到最后会为情中计。” 另一人声音略有迟疑,“她必然知晓这是一计,如此境况下,她仍要自投罗网,对许牧也应是动了真情。”这人确是素娘。 听罢两人对话,许牧呼吸一滞,一颗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恨不得此刻便飞到风溯身边! 这人,竟傻到当真入了局! “你对此似是不太在意?”纪芷筠难得惊讶问道:“许牧和一个女人在一起,甚至与她做了那些龌龊难言之事,你都不在意?” 素娘不语,身子已经到了门前。 她自然是在意的,她怎么会不在意? 素娘想着这事便已咬牙,纪芷筠见了,慢慢勾起了嘴角,“许牧昏迷也有两日了,若无意外,早就该醒了。” 屋内的许牧听到开门声,身子一僵,可恨她全然不能动弹,只能像个待宰羔羊似的躺在榻上。 她不是傻瓜,刚才两人的对话完全可以解释她近来的各种疑惑。比如那妇人确实是她娘亲素娘,比如这次出手的人是纪芷筠,比如,风溯已经中计…… 许牧看着素娘一路走过来,断腿处瞧着空荡荡的,让她禁不住想到了儿时,她们母女相依为命的生活。 可是,她的娘亲为何要和纪芷筠这个魔头合作?! 怪不得她不敢承认是自己娘亲,必是怕自己对她恨起,殊不知,这样一来,许牧更是对她竖起了所有的心理防御。 僵持之时,刚才那个婢女突然跑了进来,对纪芷筠比划了一番,纪芷筠便让她退下了。 许牧恨恨地看着纪芷筠,对方也不生气,反而颇有兴致地道:“许牧,许久不见。” “我与你并未见过,何谈许久。” “看来,你喝了我这里的水,令你口齿都伶俐了不少。”纪芷筠看了眼旁边的素娘,继续道:“不过,你方才见的那个丫鬟,曾经是熹州有名的才女呢。” 也就是说,那个婢女,曾经精通诗书,曾经谈吐不凡,曾经名震四方……如今,却是个没有舌头的卑贱下人。 许牧身子发冷,不再说话,那纪芷筠又道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68 :“不过,我不会割掉你的舌头,毕竟我与你娘亲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条绳上的蚂蚱…… 许牧突然觉得胸口滞闷,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去看这二人。 “小丫头,在标县时我本想杀了你,可惜你娘亲知道了你的身份,不让我下手。但你最好乖巧一些,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今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纪芷筠最恨别人这样对她不闻不问的态度,语气不善地留下此话后,拂袖而去。 她身后的素娘欲言又止,还是跟着她走了。 许牧听到脚步声远去,缓缓睁开眼睛。 阿溯…… ====== 江州。 许家四小姐许笙最近的传闻颇多,但许家子女中,许笙最为优秀出彩,她就算做了什么,别人也都能为她找到理由开脱。 许笙这么一闹,许老爷终究是觉得愧对于她,听闻皇上又要纳妃,在各地挑选秀女后,便把四女儿的名字报了上去。 说到选秀,许府中最适合的人选乃是五小姐,但许老爷最后还是偏了这个心,给了许笙这个机会。 五小姐的生母知道后,带着五小姐到许老爷那边闹了一场,最后被许老爷用打赏打发了。 而这些,都恰好在许笙的预料之中。如此一来,她的动作便有了更好的掩护。 得知吕季在镜湖偶遇许牧时,许笙还能控制自己的心绪,可是,当她知道吕季与许牧重逢后,吕季主动搭讪许牧,她只觉得几乎被气得气血倒流。 许笙不能原谅吕季,不能原谅他心中竟装下了许牧这个废物三姐。她更不能原谅,那个废物三姐,竟敢拒绝嫁给吕季——她许笙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男人。 所以,她才会在这几日时不时闹一闹,令得许老爷以此补偿她。 只是,她从未想过要去皇宫,如今她倒要去皇宫躲掩……许笙觉得自己变得甚是可笑。 启程至皇城前的一个晚上,许笙拿出那件偷偷置办的大红嫁衣,轻轻抚着那柔软的缎面,随后一把火将它烧了。 她无数次穿上过这件嫁衣,幻想自己嫁给吕郎,被吕郎掀开盖头…… 然而,那终究只能成为一场梦了。 ☆、58|7.15| 话说风溯当日赴纪芷筠之约后,便已发现是中了计,正欲脱身,却被纪芷筠缠住。数百个回合斗下来,两人虽不分胜负,可风溯明显落了几分下风。 纪芷筠战的心无旁骛,反观风溯,心里满满地都是对小捕快的惦记,量她如何武功高强,都对对手无可奈何。 如此一来,又是二十个回合后,风溯右臂的反应慢了半瞬,手中软剑便被纪芷筠以黑色长剑挑了开。 风溯失了武器,却也不含糊,当下身子向后一仰,随即右腿横扫而去,迫得纪芷筠身形后退了几步。 风女侠翻身落地,一伸手,掉落的软剑便在内力的吸引下回到了她的手中。 两人的打杀算是告一段落,瞧着纪芷筠似是有再次进攻的意头,风溯目光一凛,淡淡开口道:“你这是何意?” 她引她前来,显然是调虎离山,但眼下她目的已经达到,以纪芷筠的脾气,何必还要再次出手? “师妹,你可好久未这般打杀了罢。” 风溯轻哧一声,没等对方反应过来,软剑顿时脱手飞出,直奔纪芷筠面门。 而纪芷筠在这一躲一闪的瞬间里已然失了先机,等她躲开剑气汹汹的夺命软剑后,风溯身子已飞出数丈。 她宁可不要这把算得上上等兵器的软剑,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回镜湖别院的机会,倒让纪芷筠微有几分差异。 许牧怎就在她心中这般好?当初她可以把象征同门之情的匕首给许牧,如今又可以为许牧放弃一把难以寻得的宝剑…… 纪芷筠收起手中长剑,顿了一顿,这才起身前往许牧现在所在的院子。而风溯疾速回到自家院落后,屋内只剩淡淡余香,哪里还有许牧的影子? 风溯不得不承认,她确认小捕快不见的那一刻,心中的慌乱令得她恨不得现在就出门杀几个人冷静下。 遇见许牧后,她有多久没有与人动手了,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 她以前也算是个杀人如麻、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女魔头啊。 桌上还有许牧未来得及清洗的碗筷,风溯站在桌前半晌,拿起小捕快未来得及带走的匕首,慢慢走出了大门。 纪芷筠此举无非是想逼她重出江湖、再犯无头悬案,那她便如她所愿。 只要……风溯飞身上了屋檐,眸光一闪,只要她那行事诡异的师姐不要伤了许牧便可。 风溯一直都知晓纪芷筠对自己的恨意——恨自己更得师父宠爱,恨自己悟性比她强,恨师父最后因为自己将她逐出师门。但是这些又怎么能怨风溯?若不是纪芷筠犯了门规,屡教不改,方璐怎会与她断绝师徒关系? 其实,若说方璐最喜欢哪个徒弟,风溯觉得,一定是纪芷筠,而不是自己。 可惜纪芷筠作茧自缚,到了现在都不知悔改,还一心要找她麻烦。 她顶着自己的名头四处犯案也便罢了,如今竟还将主意打到了许牧身上……风女侠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恨自己过于自信,这才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她已经太久没有对手了,这让她有足够的信心保护小捕快,却不想现实给了她结结实实的一掌。 纪芷筠此次是以手指襁褓为引,令她注意力集中在案件之上,再而利用她的自信使了个最平常不过的调虎离山之计。 若是小捕快这次真有个三长两短,她怎会原谅自己? 如此一来,风女侠干脆遂了纪芷筠的意,只求她莫要伤害许牧。 她们师姐妹都是聪明人,只要风溯再次犯案,纪芷筠肯定会明白她的意图,并有所动作。如此一来,她也就有了寻找许牧的突破口。 她的眼线遍布天下,但她知晓,纪芷筠的眼线相于自己的,只多不少。 由此,三日后,平静了许久的江湖被数颗石子激起了千层涟漪。 熹州数十名官员一夜之间惨死,其中有六名衙门的人,皆是被人掏空心肺后,挂在了衙门外牌匾之上。 相传打更人夜里走到衙门口,感觉有甚么动静,却不想走到牌匾下时,被淋了一头的鲜血。 若此案是团伙所为,倒也不算稀奇,一切都是因为——作案的只有一人,这一人,是隐匿许久的风溯。 风溯作案一向小心谨慎,这次也不例外,这些人死的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69 时候虽不相同,但却让人找不出她的杀人路线。数十名死者生前所在之处极为分散,寻常武林人士一夜里只需奔波便都做它不到,更何况是在这短短时间里还要设计精巧地杀人。 无论风溯为人如何,这轻功和杀人的功夫可见一斑。 刚开始,因她许久未作案,再加上之前纪魔屠帮冒充风溯之事,一时间大家都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人犯的命案。等六扇门接手此案后,这才推断出案子乃是风溯所犯。 最了解自己的人正是自己的敌人,风溯的敌人一直都是六扇门,也只有六扇门才能最快找出她那些细小的杀人习惯。 此次案子里死去的数十人,无人犯过大错,但这些人无不是让当地百姓受过苦的贪官污吏。他们死了,六扇门虽是头疼,百姓们却是一阵叫好。 本以为风溯犯下大案后会消失一阵,令人惊讶的是,三天后,江州同样死了数十个官员,同样是贪官污吏,那些令当地百姓叫苦不迭的恶捕快们皆被挂在了衙门外的牌匾上。 六扇门头疼地分出一部分人手去调查江州案子,然而,又过了三天,芩州也发生了一模一样的事情。 短短九天,三大州郡死了近百的朝廷官员,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惹得龙颜大怒,一道圣旨下去,要求必须捉拿风溯归案。 原本,皇帝对风溯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怪风溯这次犯案太急,使皇帝眼中再也容不下她。 这些,屋中被囚禁的许牧都是不知道的,她五天前被解开了穴道,已经可以在屋内行动,却不能踏出屋门半步。 她许牧就不明白了,纪芷筠堂堂江湖一魔头,怎么会如此之闲,整日看守着她。 后来,她被管的也烦了,偷逃失败后,干脆对着纪芷筠大眼瞪小眼。 反正她们两个都没事做,不是吗? 许牧心里再担心风溯,都只能从纪芷筠身上找突破口。本以为可以在娘亲那边套话出来,却不想纪芷筠将她调走,只留自己和那个没有舌头的才女。 许牧坐在门口,和纪芷筠瞪眼瞪够了,这才拍拍衣服道:“我饿了。” 在这里住了小半月,她早就清楚,纪芷筠不会对自己动手,相反的,她还会满足自己的种种要求。 想必,这是娘亲用完成某个任务换来的优待。 果然,她说完这话后,纪芷筠居高临下地看了她半晌,终究是叫来了那个婢女,为她准备了一份简单的饭菜。 许牧吃过饭后,照常被婢女塞入了一粒漾着香甜桃花香的蜜丸。 吃过不久,她便倒在了榻上,熟熟睡了过去,且梦到了她无比想念的风溯。 梦里,阿溯终于将她救了出去,她兴高采烈地抱着阿溯道:“阿溯,你再不来,我都要忘记你了。” 话音未落,阿溯的脸便迅速模糊了去,令许牧一惊,忙去摸她的脸,却发现怎么都想不起风溯的模样了。 怎么会这样! 许牧心慌慌地继续摸着,动作越来越慌乱,直摸到她睁开眼睛。 一觉醒来,许牧当自己做了个噩梦,轻轻舒了口气,下一秒,却滞住了呼吸。 她骤然发现,醒来后,自己还是想不起阿溯的脸。 ☆、59|7.15| 许牧直勾勾地看着床榻上的细软,拼命地回忆着阿溯的模样。 可是,就算她回忆到眼眶涌出泪花,仍是未想起来。 不仅如此,她发现,她与风溯的点点细节,她似乎也记不得了。她的回忆更偏向于和风溯初遇的时候,以及儿时的点点滴滴。 阿溯…… 许牧勉强坐起了身,用被子擦了把脸,装作无事地走到门口,与那个无舌婢女并排站在了一起。 纪芷筠并没有出现,应该是料定了她今天不会再试图逃跑。许牧发现这点后心里微微安定了些,随即偏头问那婢女道:“你可还记得自己来这里之前的事情?” 那婢女微微犹豫了下,轻轻摇了摇头。 她果真是被清除了记忆! 许牧心下一沉,面上却是带有些惋惜,道;“那还真是可怜,我听说你以前是什么才女呢。” 那婢女听闻此言,并无甚么反应。 两个人站了半晌,相顾无言,最后还是许牧耸了耸肩,回到屋子里思量对策。 很明显,她们喂她吃了消除记忆的药,但这药物似乎并不能即刻见效,需要些时日。 这些日子里,许牧最怀疑的进食便是那桃花香的蜜丸。原本她还以为这是压制她内力的药物,可联系起那日所做的梦,便推测出了此药的真正用途。 也就是说,她的娘亲,在她十岁那年便喂过她这个药物……所以,那时候她忘记了什么呢? 许牧觉得自己的记忆还是比较完整的,虽说刚重生的时候,她记不清儿时的事情,可到了后来,她也都记起了啊。 难道说,当初娘亲消除的是她十岁前的记忆,这才导致她重生后记不起儿时的事? 可这样也说不通,毕竟重生后,她连成亲后的那些事都记不清楚,何谈十岁之前的事呢? 许牧想破了头也想不清楚,却是把肚子想饿了。她跑出去向那婢女道了番,很快就有人送来了食物。 待她吃完,那婢女照常拿出蜜丸,却被许牧伸手拦住,道:“我今天不想吃这般甜腻的东西了,你拿下去罢。” 这蜜丸她是吃不得了,再吃下去,恐怕连阿溯是谁都记不清了。但许牧心里也明白,只拦住婢女没有半分用途,等纪芷筠来了,自己不吃也得吃。 可是,她总归要做点什么,就算是要吃,她也需要从纪芷筠那里得到点什么,不能白白牺牲。 婢女一急,便要对许牧用强,哪想许牧的力气比她要大得多,使得她急出满额头的汗。 许牧不想为难这婢女,毕竟她也是个可怜人。可眼下并无其它有效之法,这蜜丸入口即化,甜香转瞬间便滑入喉,便是假装吃药都做不到。 两人争执之时,纪芷筠终于看不下去地闪身到了她们面前。许牧虽做好了防范,可还是晚了一步,被纪芷筠点住了穴道。 “在我这里,我让你做什么,你便要老老实实地做什么,少给我耍什么花样。” 纪芷筠的表情颇有几分狰狞,接过婢女递来的蜜丸,一声冷笑后,捏着许牧的嘴,将它狠狠塞了进去。却不想,许牧也是铁了心地不吃,竟用内力将其从嘴边击了出去,蜜丸在空中划了个弧,落到地上,滚入了泥土之中。 许牧明显感觉到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70 捏住自己脸颊两侧的手收紧了许多,力气大到她几乎要咬上自己的舌头。纪芷筠慢慢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毕,许牧只觉得下巴碎裂般的疼痛了下,随即耳前的地方肿痛难忍,怎么都阖不上嘴巴。 旁边的婢女吓了一跳,被纪芷筠扫了一眼后,慌忙去泥土里捡那蜜丸。 纪芷筠收起笑容,冷眼看着许牧。许牧不甘示弱地瞪她,下一秒,她双手的小指同时传来剧痛感,痛的她禁不住呼出了声。 许牧知道自己这样挑衅对方很是可笑,可是,她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每天浑浑噩噩地活着,吃了睡、睡了吃,还被人喂着会失忆的药物。 娘亲虽是与纪芷筠合作,但能看得出来,娘亲对自己还是颇为照顾的。之前纪芷筠答应了娘亲不会伤害自己,那么,如果纪芷筠忍不住对自己出手了,她们之间会发生什么事? 许牧实在想不出自己现在还能做什么,她只能在不拖累风溯的情况下,适当挑拨下这两人的关系。 素娘若真是那般不讲母女情谊的人,许牧定然活不到现在。虽不想利用娘亲对自己感情,可眼下形势如此,许牧别无选择。 她想过挑衅纪芷筠的后果,甚至想过她会杀了自己,却没有想到对方会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手指关节一节节地被纪芷筠捏致错位,许牧紧紧咬着牙,努力使自己不痛呼出声,但那种手指错位的痛楚实在难以承受,等纪芷筠将她双肘关节错开时,伴随着冷汗滴落,一声压抑的痛呼还是从许牧口中溢了出来。 阿溯,听说十指是连心的,果然,痛的很啊…… 这一次痛楚太过猛烈,许牧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身体还维持着站立的姿势,只是双臂和双手的样子诡异非常。 纪芷筠冷笑一声转身离去,那婢女忙去把那蜜丸放入许牧口中。 许牧再醒来时,只觉得在阎王大殿走了一番,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双手的下巴、双肘、每个指节都受了伤。 她动了动手,虽然关节发涩胀痛,但却是能动了。她又张开嘴,发现下巴也被接了回去,只是纪芷筠先前捏的地方还传来阵阵疼痛。 外面隐约有素娘的声音,可惜许牧此时身子虚弱,动不了内力去听她说了什么。过了一会儿,素娘匆匆走了进来,似是没想到她醒了,转身又要走。 许牧有气无力地咳了两声,主动道:“娘亲,您陪我坐一会儿罢。” 素娘一愣,倒真收了出门的脚步,转身拄着拐杖走到了许牧身边。 自从许牧被骗到这里,她们母女还未好好说过一次话。听闻两人刚才在门外争执,许牧便知道自己的挑拨有了作用,由此心下不安,总觉得利用了娘亲,这才叫住了她。 可素娘却不是这般想的,她只看到了女儿微红的眼眶,还有她苍白的脸。 两人沉默半晌,终是素娘开口道:“小牧,娘亲是对不起你……但是,你绝不能和风溯在一起。” 许牧愣了下,随后喃喃道:“为何偏要如此?” 素娘颤声道:“因为她是女的,这还不够吗?!” “那又如何?这世间大多男子都不见得会比阿溯好!”许牧眼眶更红了,因为情绪激动,又重重咳嗽了起来。 素娘安抚着她,等她不咳了,才叹气道:“她不仅是女人,还是方璐的唯一弟子。而那方璐,与我一家都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她顿了顿,才继续道,“你外祖父死在她之手,外祖母也因她而死……你原谅娘亲,娘亲如此也是为了你好……” 许牧听罢,渐渐睁大了眼睛,双眸之中,只有不可置信。 ☆、60|7.15|家 杀父之仇已是极大之仇,更何况是家破人亡之仇? 许牧先前从风溯那里得知,娘亲乃是家破人亡后才和方璐互换了身份,也就是说,若不是方璐导致素娘亡父,素娘根本不会去做这个替身。 难道……方璐早就设计好了这一切?!她真是故意杀了外祖父? 许牧本就刚清醒不久,身上更是多处剧痛,一时间又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头也开始疼了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她有什么理由阻止娘亲报仇?是的,她明白冤冤相报何时了这等道理,可是江湖恩仇,快意如此,许牧向来敢爱敢恨,娘亲若真是铁了心地报仇,她拦不住,亦无心去拦。 只是,方璐是方璐,阿溯是阿溯。许牧心里明白,若此事为真,方璐应当受到惩罚,然而,这又与风溯有什么关系? 许是看出了女儿的疑惑,素娘哑声道:“你莫怪娘亲此番对你心狠,那风溯乃是方璐教出来的徒弟,不会好到哪儿去。更何况,她也是个杀人魔头,你同她一起,会为世人所诟病,亦会承担骂名,你怎会幸福?而且,风溯在你失踪后十日里连犯三起命案,杀了朝廷百余名官员,龙椅上那位,必是留不得她了。” 许牧蓦地睁大眼睛,僵直了身子,“娘亲,您说什么?!” “娘亲让你忘了她,当真是为了你好。等你忘了她,你若还想做捕快,那就去做。你若不想出去,娘亲便养你……” 素娘此番言语可谓是苦口婆心,奈何许牧根本听不进去。她只听清了那句“风溯在你失踪后十日里连犯三起命案,杀了朝廷百余名官员”,便再也听不进其它。 必是纪芷筠逼她这般做的,不然,阿溯怎会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冒着生命危险犯案?! 许牧担心她担心的紧,忙又问道:“那阿溯现在如何?” 见她这般担心风溯,素娘恨恨道:“皇上派了数百暗卫和数位贴身护卫捉拿她,说是捉拿,其实就是要当场处决了她。” 许牧身子一软,手指传来的痛楚比起阿溯的安危来,自然是不值一提的。 风溯武功高强,且眼线极多、行踪诡异不定,这么多年来,无论她犯下什么案子,人们都抓她不得,便是皇帝老儿那些暗卫,都拿她丝毫没有办法。可是这次不一样,风溯以往犯案必是考虑极为周全,而这次……她杀人杀的仓促,处理的也会仓促,说不定真会被人抓住些蛛丝马迹。 而事实上,她猜想的丝毫无错。风溯这次的确出了些纰漏,尤其是在纪芷筠的有意推动下,她的行踪很快就暴露了。 因着许牧是在镜湖畔的宅子里失踪,风溯对这里总归是放心不下。杀了人后,换了身行头,重新易了容后,便又回到了这里。 而这几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71 日,镜湖旁的百姓们也多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因为,镜湖最近来了好些查案的人。 这其中大多数是六扇门的人,还有一部分,便是世上最能护人周全的皇家暗卫。 泄露出风溯行踪的人可想而知,不过她并不打算去找纪芷筠说什么,而是静静潜伏在镜湖,躲过一波又一波的排查。 而此时,吕季也从临县进好了货物,又在镜湖歇了脚。 见到这么多皇宫之人,他微微一惊,随后便开始思量要不要和朝廷之人搭上线,做做皇宫的生意。 在镜湖歇了一日,又看了看镜湖风景,吕季与一众仆人又启程上了路。没想到,他们一行人中途在茶馆歇息时,竟听到个白衣公子说,皇帝又纳了妃,听闻是江州许家的四小姐。 白衣公子说罢,旁边一人立刻奇怪道:“嘿,这倒是奇了怪了,按理来说,入宫的不应该是四小姐吧?都一大把年纪了,还和那五小姐争?” “这我就不知道了,多半是四小姐更有脑子罢。” 两人说的兴起,还大笑着讨论起了两位小姐的相貌。 吕季知道自己不可冲动,那白衣公子碎嘴归碎嘴,但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可是,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人已经冲了过去,且急迫地问道:“这位兄台,你是从哪得知这消息的?” 白衣公子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继续喝茶。 没有得到答案,吕季越发心急,人却是冷静下来了些,整了整衣裳,颇为恭敬地道:“在下江州吕家小辈,自认不才,勉强做些生意糊口。在下觉得与兄台似是有缘,兄台可否赏脸共饮杯茶?” 白衣公子发出一声轻哧,对旁边的人道;“这年头连个臭商人都敢跟我攀关系,你说可不可笑?” 旁边那人脸色一变,低声道:“咱们这次可不能再闯祸了,你上次被你大姐训的还不够吗?” 提到他大姐,白衣公子抿了抿嘴,抓起旁边的佩剑,干脆直接起身走了。 吕季怎会让他这般轻易地离开?他拦住那人的去路,施礼道:“公子留步。” 怕被大姐发现他又乱嚼舌根,白衣公子整顿整顿表情,只好不情愿地道:“消息是江州许家传出来的,你问我作甚?让开,我要走了。” 得到了消息,吕季当下也不作耽误,对着那人客套一番后,急匆匆地起身赶往江州。 无论说什么,他都不信许笙会弃他入宫! 然而,等他真回到江州后,才发现自己的这份自信有多么可笑。 许笙,许家四小姐,从数百秀女中脱颖而出,现在已是皇上身边出了名的红人。 吕季不敢相信,那个跟在他身后喊“吕郎”的小姑娘,竟真的弃了他…… ☆、61|7.15| 许笙之于吕季,就像是百花宴中最耐看的那一朵花,且这朵花,署了他的名,是生来便属于他的。所以,当这朵花被世间权力最大那人随意摘走后,他依然难以接受,那朵花竟然会离开他。 那花明明是离了他不能活的啊! 吕季刚还想着把生意做到宫中,如此一来,竟是不得不做了。若他不做,他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许笙,亦没有机会问她为何入宫。 他一回江州便开始着手这方面的生意,恰好这次他在临县运回的货物是上贡皇宫后剩下的货,凭这些首饰的质量,和朝廷大臣搭上边应是不难。 吕季这边忙着,许牧在素娘有意无意的透露下,也得知了此事,顿时一惊。 上一世,许笙到最后都是留在江州的,因着吕季,还亲手喂了她鹤顶红。而这一世,怎么就入了宫,做了妃子? 许牧自是想不清楚个中原委,她只是隐约觉得,吕季那边必是不会轻易让此事过去的。以他的性子,八成要找许笙问个清楚。 只可惜,吕季始终算个胆小的男人,恐是不敢再与许笙有什么瓜葛。 躺在榻上的许牧呆滞地一笑,她这是怎么了,连自己都这般模样了,她还要分析别人家的事,也是可笑。 没有阿溯的日子里,她一心想在衙门里为百姓做事,牵挂的人几乎没有,若是非要算上,那人便是她的师父。后来,她遇见阿溯,一切便都不同了,从那时候起,她也知道了什么叫做牵挂,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可如今,她和阿溯有多久没见了?她连阿溯的模样都忘记了,更别提离别的天数。今日数罢明日忘,到现在更是记不清了。 而被许牧一心记挂的风溯,此时正在一屋顶上伏着,左手抓着长剑,右手扶着瓦片,清风吹过,连呼吸声都隐匿的干净。 半晌后,她忽然以双指夹住一瓦片,身子飞快跃起扭转,那瓦片顿时以极凶狠的力道向后飞了去。 啪。 瓦片与一人的手指碰撞,在空中炸裂开,碎片四下飞散。 风溯面无表情地落在屋顶站定,边旁树上的纪芷筠擦了擦手上的飞灰,阴声道:“师妹打招呼的方式倒是特别。” “少说废话,”风溯干脆地拔出长剑,“我今日找到了你,便不会再让你逃走。” “师妹这话说的可真是难听,我纪芷筠何时需要用逃这个字?”她一声冷笑,双手背过身去,竟是没有动手的意思。 风溯不想和她以口舌相争,当下猛地踩住屋顶,挥剑迎向纪芷筠。没想到对方依然背着双手,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丝毫没有要迎战的意思。 纪芷筠向来狡猾,此举必是有诈。风溯想到这点后,立即将长剑向后一收,头向后仰去,翻身落向地面。 果然不出她所料,在她向后仰头的片刻,一枚飞镖划破空气,穿过她在空中飘舞的头发,直直扎在了远处的树干上。 一向自负的纪芷筠此次竟寻了帮手?风溯微微一怔,随即目光落在一处,身子起落之间,拾起一块瓦片碎片,脱手射向那处,却被人闪了过去。 纪芷筠倚在树上,阴阴地笑了下,“你出来罢。” 素娘闻言,便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风溯仅看到她那条断腿,便已经知晓了这人是谁,再看她与阿牧有两三分相像的脸,当下叹了口气,“您最后还是选择追随纪芷筠吗?” 素娘淡淡答道:“谈不上追随,合作罢了。” 风溯抿唇不语,纪芷筠从树上施施然地落了下来,道:“你若是对她下得去手,便拦我罢。”言毕,纪芷筠脚尖点地,身子便向后疾速退了去。 风溯为了查她行踪,已用了大半个月,如今好不容易寻到她,怎会这般轻易地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72 放她离开?只是素娘全力助她离开,只守不攻,任风溯如何破她御体的剑光,素娘总能找到法子,将周身破绽一一补全。 眼看着纪芷筠身影渐远,风溯心中焦急,便也顾不得硬破防御后素娘会遭到怎样的反噬,手中长剑在吐纳间便已将素娘周身剑光一一破开,随即踏地追其而上。 素娘周身几处大穴所运之气都被破了,风溯身影消失不久后,她便禁不住跪倒在了地上。 她只觉得胸腔内气血翻涌,到最后实在压制不住,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出,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而三里之外的树林中,一柄长剑忽地出现在纪芷筠眼前,她躲过此势,然来者亦非善茬,另一只手顺势而上,手中匕首当即顶在了她的颈上。 纪芷筠轻轻喘气,嘴角勾起,道:“师妹这是要残害同门了?” “你我非师姐妹,妄谈同门。” “我未想到,你对那老家伙真下得去手,”纪芷筠轻笑,“那可是许牧的亲娘,你应该知道,素娘这次受的会是重伤,你觉得那小捕快会原谅你?” 风溯冷面道:“她自会分辨是非,若她真的怪罪于我,我向她谢罪便是。只是,此次我非要救她出来不可。” “哦?” 纪芷筠轻轻反问了声,空闲的双手转瞬间便将一枚信号弹发向空中,随即笑道:“师妹,你不妨猜猜,这是给谁的信号?” 风溯原本波澜不惊的脸,顿时一变,“你竟然和他们合作?” “那又如何?我此生已无其他念想,唯一想做的,便是让我师妹和我师父好好儿地体会一下,什么叫绝望,什么叫痛彻心扉。” “你疯了,”风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只要告诉我许牧在哪,我便放了你。” 纪芷筠骤然大笑,惊起无数飞鸟。半晌,她收起笑,森然道:“你觉得事到如今,我会告诉你?” 眼下情形,风溯若不想直面六扇门的人,她就必须放了纪芷筠。可是,她寻许牧的所有希望都在纪芷筠身上,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放她走。 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风溯额头也隐隐冒出了冷汗。 纪芷筠不慌不忙地道:“不如你我做个交易。” 远处已传来人声,风溯抿唇未语,等她继续说。 “你若答应我,废了方璐武功,挑了她手脚筋,我便告诉你许牧在哪。” 风溯双眸蓦地睁大,“我不会答应你。” “看来,许牧还是不如方璐重要啊,”纪芷筠咂咂嘴,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轻笑道:“我原以为许牧是能要挟你的砝码,如今看来,她也不过是枚没用的棋子。亏得我那些忘忧丸……” “你喂她吃了忘忧丸?!” 风溯左手登时收紧,刀尖刺破了纪芷筠的脖颈,有鲜血轻轻滴落下来。 “呵,是啊,她现在已经记不得你相貌了,想必不出两日,她便彻底记不得你了罢。”远处的脚步声渐渐逼近,纪芷筠呵气道:“你若不能在那之前找到她,她就不是你的小捕快了……” 满意地看到她脸色变得惨白,纪芷筠又一次问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答应我呢?” ☆、62|7.15发|表 风溯额头的汗珠细密到连成整滴,沿着脸颊滴落下来。 她杀过无数十恶不赦的人,有的人临死会求饶,有的人会不屑,有的人会威胁她,还有人会吓得晕去,唯独没有过纪芷筠这般反过来和自己交易的。 因为,纪芷筠清楚,自己不会杀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才会肆无忌惮地报复。 六扇门的人已经到了两人百十米开外的地方,透过层层树干,隐约可以瞧见僵持的两人。他们不知纪芷筠的身份,但绝对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若是此番可以同时抓住两个人,他们几人的名声定会传到皇帝耳中,说不定还会有极大的赏赐。 这么想着,一众人等更是不敢怠慢,压低了步子快速前进,眼看着便可以看清风溯的模样,却不知从哪里吹来一股怪风,忽地吹落了漫天绿叶。 绿叶洋洋洒洒地飘落,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几个捕快骂骂咧咧地挥剑驱开绿叶,可等他们能看清前方时,只余一个迷茫的女子在地上坐着,哪还有风溯? 其中一人气急败坏地跑了过去,冲着那女子吼道:“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那两个人去哪了?” 女子站起身,久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张开了嘴。 她的口中,黑漆漆一片,竟是个没有舌头的人。 她这般模样惹得那人极为不自在,又骂了两句,猛地挥了下剑,对其他人道:“快!她们走得应当不远,你们快去把她们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你们一个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六扇门的捕快们都匆匆去寻人了,树林里很快便只剩下那个无舌婢女。她站在那里,仰头看着树枝间露出的天空,眼里渐渐涌出了泪。 半晌,她垂回头擦了擦脸,正欲离开这里,忽然,传来了两个人谈话的声音。 其中那位白衣公子满脸吊儿郎当,一眼看去,只觉得当真是浪费了那件月牙白的长衫。 小婢女本不想听他们说什么,无奈那白衣公子说话声太大,她想不听都不行。 “嘿,你说,我怎么就总能在外面找到晦气呢?!这要是让我大姐知道,我真是有九条命,都不够被她使唤的。” 旁边的黑衣人笑道:“就凭你大姐那下毒的本事,一股香气儿,就够你死十个来回的,九条命哪够?” 白衣公子一翻白眼,“呸!我就不明白了!我可是她亲弟弟啊!她怎就对我这样呢?说起犯错,明明她犯的错比我更多……对了,我前几天还偷听到,她和江湖盛传的风女侠似乎有甚么密切关联,啧……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堂堂国公府大小姐,怎地就要和歹人相识?” 小婢女身子一抖,知道自己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正要逃走,那白衣公子的脚步却忽然顿住,看向她的方向。旁边黑衣人得令,即刻喝道:“谁?” 白衣公子心里哀嚎,为何他每次与人嚼舌根都会被人听见呢?!上次在栗鹊楼得罪了一个劳什子捕快,被他姐姐好一顿训斥,前几天又碰上个秀才模样的商人,直问他皇上妃子的事儿。这次,不小心把自家人的秘密说漏嘴,又被人听了去。 小婢女吓得忙提气逃遁,可她武功毕竟比不得那黑衣人,数息间便被他抓住,钳着双臂押到了白衣公子面前。 那白衣公子岚青戎故意把脸板起来,但他这表情绷不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73 过三秒,便崩裂了开,“你是柔儿?!” 黑衣人一怔,也去看她的脸,待瞧见她的相貌后,忙松开了手,躬身道:“柳姑娘,方才多有得罪。” 柳柔儿?这是她的名字吗? 小婢女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后,拔腿便跑。 岚青戎“唉哟”一声,连忙上前抓住了她,“你莫要骗我!你就是柔儿!我怎么可能不认得你!” 小婢女只是不停地摇头,企图挣脱逃走。 “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消失三年,我几乎要以为你死了……” 小婢女仍是挣扎,见对方喋喋不休,抬手便点了他的穴道,随后抬腿跑了。 黑衣人反手解开他的穴道,问道:“公子,可要我去追上她?” “不必,她跑的应当不快,你我一齐跟在她身后就好。”说罢,岚青戎呲牙咧嘴地揉了揉身前的穴位。 他认识她这么久,原以为她只是个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的才女,却未想到,她还会些拳脚功夫。 啧啧,果然,他看上的才女,就不是一般的才女啊。 岚青戎咧着嘴走了,不久后,他方才出现的地方站住了一个人。 正是国公府大小姐——岚青萍。 ====== 哗——哗—— 数分钟前,青葱绿叶以秋风扫落叶的架势纷纷从树上落下时,风溯便猛地推开了纪芷筠,身子倒退出数十步。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却令她愣怔住了,这漫天落叶竟不是纪芷筠把戏,而是另一个人救她的招式。 来救她的,是景茫。 景师父在两人僵持时从天而降,手中提着个女子,没等风溯反应来,那女子已经被扔到了纪芷筠面前。 她脸色一变,下一秒,景茫隔空连封住她周身大穴,随即带着风溯踏空而去。 一路无言,等两人落在一处屋顶时,风溯才道:“谢谢景师父。” 景茫哼了声,“若不是我一个人进不去,何必要来找你一齐救我徒儿?” 她这话说的倒是有九分真,风溯却权当她有意让自己亲手救出许牧,面上仍是感激。 景茫又哼了声,“赶紧走,别婆婆妈妈的,再过一会儿,我徒儿又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风溯点了下头,脚尖轻点,随着景师父一起落下了屋顶。 只瞬息间,空无一人的院落便出现了近百死士,提剑一哄而上。 风溯抿了抿唇,默默收回了方才对景茫的感激……看来,对方说的确实是实话。 眼下却容不得她多想,死士们皆是纪芷筠亲手训练出来的,论默契、论能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景茫武功虽高,可终究不是风溯那等手上无数人命的人,行动间偶有束缚。然而,在生死搏斗中,这点点的束缚自然是要不得的。 所以,她先前才在打探好一切的情况下,只抓了那一个落单的婢女,去寻了风溯。 待得风溯下手解决这些人后,景茫立即纵身去推门。不料,她的指尖刚碰上门框,无数呼啸声便从屋内传来。 景茫闪身退开,刹那间,数百淬了毒的羽箭从屋内射出,纸糊的门窗被戳出了好些窟窿。 检查有无幸存的风溯听见声音也闪身去躲,无奈还是晚了一步,肩头被呼啸的利箭射穿。 剑雨很快结束,风溯落在地面上,咬牙拔下那利箭,抬手封住了肩周的穴道,防止箭上的毒液蔓延。 景茫看了她一眼,神色不自在地道:“你小心一点。”随即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房门。 据她先前打探,许牧应该就在屋内的榻上,可现在榻上无人,八成是她抓了那婢女后,这里的人立刻转移了许牧。 但是,她能感觉得到,这屋子里还有很多不寻常的机关,也就是说,许牧很可能还在这里,只是被藏了起来。 风溯自然也察觉到了此点,为防景茫受伤,她挺身走到了前面,一一破解机关。 两人在屋中寻找片刻,终于寻到了一处密室通道。揭开地砖,通道入口散出丝丝寒潮之气,风溯看着那入口,突然道:“景师父可否借我碧玉笛一用?” 景茫微怔了下,从衣间解下玉笛,递给了她。 风溯从自己怀中掏出了血玉笛,两只笛子一打照面,便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反应。她满意地点了下头,以未受伤的手持笛,一跃而下,同时吹响了血玉笛。 密室地面上原本有着些黑乎乎的东西,听到笛声,顿时四下逃散。风溯却没打算放过它们,等落了地,手指迅速转动,又吹响了碧玉笛,令那些黑乎乎的东西不断发出惨叫。 她吹了约有半盏茶的工夫,这才停了下来,对上面道:“景师父,下来罢。” 景茫挑了挑眉,她先前只是听见有细碎的爬动声,却不想是密室中这密密麻麻的蛊虫。果然,风溯要比她更了解纪芷筠。 等她跳下来,风溯将碧玉笛递给她,接着又去寻许牧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她踏过蛊虫尸体后,终于看见了帷帐里躺着的许牧。 近一月的分别,思念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风溯的心,然而,这长久的痛苦折磨,竟都比不上她看见许牧一眼的心疼。 她白白嫩嫩的俏丽捕快,此时面黄肌瘦、唇色惨白,蹙着眉躺在那里,显然是受了苦的。 风溯再顾不得其它,飞身便到了她面前,盯着那张令她魂牵梦绕的脸看。 过了片刻,她颤抖着手,轻轻抚上了小捕快的脸颊,慢慢道:“阿牧,该起来了。”说着,她抬手点开许牧的睡穴,便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风溯压抑着自己,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地太疯狂,但轻颤的双唇还是暴露着她。 可榻上的许牧,此时瞧着风溯的脸,突然脆生生地问了句: “你……是谁呀?” ☆、63|造孽 你……是谁呀? 许牧的眸子在黑暗中依然熠熠闪光,但她眸子中的光不是久别的兴奋光芒,而是带着丝丝好奇的光亮。 风溯根本没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身子一顿,颤声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小捕快眨了下眼睛,“我未曾见过你,何谈记得?” 风女侠只觉得胸口郁结一片,踉跄着站起身来,还未站稳,喉咙便一阵发热,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纪芷筠竟敢欺她! 景茫眉头一皱,飞身上前,双指飞快地封住风溯心侧几处穴位,“你毒气未清,不要动气。” “我……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74 ”风溯哑着声音,话未说完,忽而又听见许牧叫道:“师父!” 景茫眼睛一亮,当下也再不管风溯,立即坐到了许牧旁边,“你还记得我这个师父?!” “徒儿怎敢忘了师父您呢?”许牧嘻嘻笑着,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苦恼地挠挠头,“师父,我怎么记不住自己为何在这儿呢?” 景茫还未说话,风溯突然上前捉住了她的手。看着关节处的红肿,她瞳孔猛缩了下,“是谁做的?” 许牧身子一抖,把手抽出来,二话不说,直接爬到了自家师父身上,“师父,这女子……该不会是我师妹吧?啧,好生凶恶,我可不喜。” 景茫:“……” 景师父觉得,这才是自家徒儿看到风溯的正常反应,所以,当初两个人怎么会混到一起呢? 风溯看她这般反应,抿了抿唇,收回手,回身走到出口,跃出了密室。 许牧这才从师父身上爬下来,揉了揉自己的手和肘臂,委屈道:“好疼。” 景茫顿了下,横抱起自己不省心的徒弟,也出了密室。 此地不宜久留,三人即刻起身去了景茫的暂居之处,离这里不远,倒是个干净的院子。 许牧被安顿下来后,一个劲儿地嫌弃自己身上又脏又臭,风溯远远看了她一眼,起身便去为她准备沐浴用的物件和水。 许捕快有几分奇怪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觉得此景似是有些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这位凶巴巴的美人儿真为自己备过洗澡水。 她离开后,许牧打量起安身的屋子,对自家师父狗腿道:“师父,您现在还会自己收拾屋子了?不错不错,只是可惜屋子里没了酒香,没劲。” 景茫倒茶给她,“你真不记得那个人了?” 许牧有几分茫然,将茶一饮而尽后问道:“我曾经认识她?” “那你可记得自己为何被关入密室?”景茫接过茶杯,又为她倒了一杯。 “我记得自己在衙门办什么案子,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就被你们在密室中叫醒了。” 景茫怔了下,“你可过了十九岁生辰?” 许牧被她突然这么一问,也是一怔,“自是没过,我还等着师父教我新绝招呢。” 这下子,事情便明了了,许牧没有刻意遗忘风溯,她只是忘记了这一年来的所有事情。 而这一年里,她唯一有过深切接触的人,便是风溯。 景茫叹口气,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不要让徒弟恢复记忆。若是不恢复,风溯那厮抬腿跑了,蠢徒弟便是白白被人吃了一遭,实在吃亏。可若是恢复,她这蠢徒弟就彻底是别人家的了。 她这徒弟,怎就这般不让人省心呢? 犹豫片刻,景茫还是不愿隐瞒徒弟,极不情愿地道:“事情弄清楚了,你这是失忆,忘了过去一年的事情。” 失忆?许牧愣了下,瞬间反应过来。她不是蠢笨的人,结合方才发生的那些事情,再结合自己似乎断层的记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许牧捧着茶杯,小口小口地喝茶,同时小心翼翼地抬眼瞧她师父的脸色。 虽然她不是故意失忆,但肯定是她闯了祸,不然,何需师父亲自相救?哎,师父生气起来可不是她能受得住的啊! 小捕快把茶喝干净了,吐吐舌头,小心地问道:“师父大人,所以,方才那女子究竟是谁?” 景茫眉毛一挑,“真想知道?” 许牧忙不迭地点头,“想想想。” 可她那师父明摆着是要吊她胃口,装模作样地沉默了半天,才道:“那人你也听过,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她拉长了声音,“风溯。” 风……溯……? 许牧虎躯一震,小声地问道:“师父,风女侠莫不是在这一年疯魔了?”不然,她怎么会和风女侠这等大人物沾上关系,对方还屈尊为她准备洗澡水? “这些事之后再告知于你,你刚醒来,我给你弄些吃的。” 许牧:“师父,我只失去一年记忆,您就会做饭了?” 景茫鄙夷地瞥她一眼,起身开门离开,却见门口早就站了一人。 “我为牧丫头准备了吃食,不介意吧?” 许牧看见自家师父神情微妙地“哼”了声,默许了对方为自己送饭的行为。 看着那美艳妇人提着食盒走向她,许捕快咂了咂嘴,没想到师父现在还学会了享受,找了如此漂亮的婢女……哦,就是年纪有些大了。 咳咳,莫非,师父就好这口? 许牧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等方璐为她摆好食盘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请问您是?” 方璐脸色微有些苍白,笑容却依然怡人,“我是你师母。” 许牧点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师母……师……你说什么?” 天啊,她失去记忆的这一年竟然过的如此之精彩!她怎么可以把这一年忘了啊! 许牧方才知晓自己失忆后,想着或许只是忘了一年的案子,最最可惜的,不过就是忘了师父在十九岁生辰教她的新招式……万万没想到,在这一年里,她和风女侠关系好到对方为她备水沐浴,而她师父也不赖,直接给她找了个师母。 方璐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你今后叫我师母便可。” 许牧:“……师母好。” 方璐突然觉得,让许牧一直失忆下去也不错,至于她那徒儿……让她自己再追一次便可。 师母施施然地走了,到门口时,隐约听见她和师父说话,似是在催师父离开,还说甚么“我已经为她驱了毒,眼下无妨”。 许牧表情丰富地开始吃饭,不得不说,师母这手艺还真不错,看来,师父也算是有口福了。 只是,刚吃到一半,她拿筷子的手却不听使唤了,尤其是小指,钻了心的疼。俗话说,十指连心,而一只手的五个手指都在疼时,许牧干脆疼的冷汗直流。 正疼着,却听有人在敲门。许牧一开口,便痛的呻|吟了声,敲门之人听到声响,一脚踹开了门,奔了进来。 “你怎么了?” 许牧瞧了瞧这位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风女侠,怯怯地道:“手疼。” 风溯听罢,放下手中毛巾等物,轻声道:“给我看看。” 她的眉眼清冷,身上散着幽幽清香,此时紧张的模样犹如一朵被水滴惊扰的白莲。方才在昏暗密室里还不觉得,可如今在光亮的白日里看,许牧发现——传说中的风女侠,可真好看啊。 虽然对方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75 有点凶,总是带着杀气,许牧却忽然感觉,自己并不是多怕她本人,更多地是害怕她与她之间的陌生感。 尤其是这人拉着她的手细细按揉时,她心里莫名地发暖。说来也奇怪,在她的揉捏下,手很快便不痛了。 见小捕快不那么抗拒她了,风溯表情缓和了不少,从袖中掏出个瓷瓶,问道:“你可吃饱了?” 许牧摇摇头,她又道:“那我先喂你吃,吃完我为你沐浴、涂药。” 小捕快犹豫了下,抽回手道:“你真是江湖上那个风女侠?” 风女侠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不,我是你的阿溯。” 她的阿溯…… 许牧觉得,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 待她浑浑噩噩被风女侠喂饱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和对方的关系似乎远超了普通朋友。 难道,她和她已经发展到师父和师母那等程度了?! 造孽啊…… 许牧神情复杂,她这辈子只是不想嫁给吕季,却未想过要与一位赫赫有名的女朝廷命犯在一起。所以,她这一年来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她几乎快要无法接受了! 桌上的饭菜被风溯收走后,不多时候,她又端着浴桶走了回来。许牧看见木桶后身子一抖,“咳,风女侠……其实,我可以洗。” “我不放心,”风溯说的理直气壮,“过来,脱衣裳。” 许牧:“……” 她究竟作了什么孽,要认识风女侠这种霸气满满的人? 见小捕快迟迟不脱,风溯蹙眉道:“你真把我忘的这般干净?” 她问的语气实在是幽怨,许牧被她说的,觉得颇为对不起她。美人儿如此委屈,虽是杀人如麻的蛇蝎美人,却也是惹人怜惜的。 于是,许牧就义般地喝道:“我脱!” 接下来的沐浴,小捕快虽有几分别扭,但两人相处还算一切安好。 穿好内衫后,风女侠蹲在她面前,为她双手和双臂涂药,许牧羞归羞,仍是被她的温柔打动了几分。 看来,师父当年说的是对的,风溯是侠,侠者仁心,而不是她上一世所听闻的嗜杀恶人。 涂好药,风溯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忽地听身后那人道:“风女侠,咳……辛苦了,多谢。” 一直保持严肃的风女侠站定了片刻,终于露出了一抹笑,随即抬脚离开,为许牧关好了门。 而榻上歇息的许牧,此时才意识到,自家师父这么久都未出现,任由风溯照顾她,看来,自己和风溯关系当真匪浅啊…… ☆、64|隐约 对于许牧来说,她突然陷入了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之中。她从一个每天忙忙碌碌、造福标县广大百姓的励志捕快,一下子便成了众人悉心照顾的对象。 虽然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可她就是觉得,自己像是大宅院里被人伺候的老夫人,伸手有人递水,张嘴有人喂饭…… 不得不承认,她真不是做大小姐的命,不过两日下来,她就受不得了,隔三差五地去找她师父,问她何时能回标县,继续做捕快。 她本来也想弄清楚这一年来都发生了什么,可惜师父嘴巴严的很,每次都把话在舌尖转上一圈,等自己反应过来,师父已经把她打发走了。 连亲师父都搞不定,更别提那个笑脸盈盈的师母,和那个凶煞冷艳的风女侠了。 许牧在屋里待得无聊,便走到院子里闲逛,没想到,刚走出大门一步,风溯便迎了上来,道:“你出来所为何事?” “我没事,就是闷得慌。”小捕快撅了撅嘴。 “那我陪你走走。”风溯面不改色地说完这句话后,极为顺手地牵住了她的手。 许牧:“……”风女侠!女女授受不亲! 她这话只敢在心里说说,万万不敢真吼出来。 两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许牧的头隐隐作痛,便道了声“不舒服”,回了屋子。 风溯看她跑进屋去,微微蹙眉,对屋顶上一直看热闹的景茫问道:“她这是真难受,还是假借托辞?” 景茫冷哼一声,“怎么,你这就开始怀疑我徒弟了?” “景师父,您知晓我非此意……”她话未说完,一个浅蓝色的身影便落到了景茫身边,劝道:“不是说好了吗,你我都不管小辈之事。” 景茫看了她一眼,恨恨道:“你让我徒弟叫你师母一事,我还未和你说道,你倒是联合你徒弟一齐来欺负我了。看来,我这次真要带我徒儿走了,绝不留在这里被你师徒二人欺负……” 心上人不满地说了好半天,方璐无奈,知道自己这些年来都对不住她,便耐心去哄她,好不容易才算把这尊大神哄高兴,乐滋滋地出门买酒了。 看她走了,方璐跃下屋顶,走到风溯身前道:“徒儿,你身陷事中,恐怕是看不清楚,但为师看得清。牧丫头人虽然不记得你,却能在短时间能接受你,便说明她在意识中还有你。” “师父的意思是……”自家徒儿难得这般糊涂一次,方璐笑道:“她身为捕快,得知你是命案满身的朝廷命犯,第一时间不是想要把你扭头送到衙门,你还看不出吗?” 风溯身子一震,“她还可以想起我?” “自然,”方师父甚是悠哉地道:“那忘忧丸没你想的那般霸道,服下后就当真记不清事情。说到底,忘忧丸只是一味毒药,只要毒没有深入骨髓,那便是有药可解。昨日我替牧丫头把脉,发现她所服的忘忧丸虽多,但还吃到日数。若我未算错,她若是再吃两日,忘忧之势才是真的难解。” 师父已将事情如此点明,风溯当下便明白过来,就地单膝跪下,对师父抱拳道:“多谢师父指点!” 方璐颔首,“徒弟,既然如此,那为师可否与你打个商量?” “师父所吩咐之事,徒儿必会办到!” 徒弟答应的这般干脆,方师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伸手扶起风溯,叹声道:“徒儿啊,为师并非小气之辈,送出的东西向来也无意讨回,只是这次……哎,你是知晓的,血玉笛与碧玉笛原就是一对……” 风溯一怔,随即满含歉意地道:“是徒弟疏忽了,竟忘了这等大事,罪过。”说着,便拿出血玉笛,递给了方璐。 血玉笛到手,方师父也不再多留,起身走了。 风溯目送师父离开后,摸了摸怀中华丽的匕首,走到门前,直接坐上了台阶。 景师父还未回来,待她回来,风溯打算劳她照看许牧,自己再出去想想办法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76 。 师父方才那些话,明里暗里都是在告诉她——现在应去寻岚青萍,请她制解药。可是,青萍自己现在已是情况复杂,她怎能陷好友于更加困顿的境地? 当年和她相识,便是为她一手用毒的绝技所惊艳,两人开始时互瞒身份,万没想到相谈如此投机,索*代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坦诚相待。 岚青萍的身份还好,不过是个国公府的大小姐,但风溯身份着实特殊,鲜少示人。初时,她也不知青萍是否会将自己之事说出去,一直以假面目对她,若她当真负了自己,自己也能和她斩断一切关联。 但直到现在,青萍都对此事守口如瓶,且一次次出生入死地救她、陪她,这些都不得不使她感动。除却她师父和许牧,活人里见过她本来面目的,便只有青萍了。 仔细思虑,青萍为自己所做的事实在太多,帮忙料理疏漏岔子的事情,她更是做了不少。 上次,风溯假扮大汉带纪芷筠同伙去衙门,可谓是为了许牧而热了头脑,不小心便出了纰漏。如果留那男人在衙门接受拷打逼问的话,她也不知那男人会不会把自己供出,害许牧解释不清。由此,岚青萍才会出手,在男人进入大牢后,以最快速度杀了他。 最重要的是,她们二人,已非平常挚友,而乃生死之交。 约是四年前,她杀了一名皇帝重臣,六扇门追她追的紧,颇有誓死缉拿她的架势,她一咬牙,决定躲去蛮荒之地。那一次,恰好青萍与她在一起,得知此事,坚持要和她一齐跑路。 风溯哭笑不得,道她个千金大小姐何必要和自己冒险吃苦,未想到,这丫头竟道:“你是我挚友,我怎会让你一人逃去那等地界?你若死在里面,好歹我也能陪你一遭。” 蛮荒之地风沙漫天,寸草不生,惟有强大的各类野兽,以及人与动物闯入蛮荒后留下的尸骨。可以说,蛮荒之地是野兽的天堂,这里没有人心险恶,仅存弱肉强食。 若是进了那种地方,六扇门里人精似的捕快们必是不敢踏足追击。 于是,两人一同躲去了蛮荒之中,夜裹黄沙,日斩野兽,生吞兽肉,割脉饮血,数次死里逃生。 如此过了小半月,两个人扮成村子里误入蛮荒的农妇人,从蛮荒中出了来,彻底摆脱了那些官兵。 每每想到那次经历,连风溯都忍不住道一句“实在是苦”,可娇生惯养的岚青萍,只字未语,只是笑一笑。 要知道,她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从小锦衣玉食,连吃饭的碗都是流光溢彩、精致万分,若说她会吃生肉、饮鲜血、睡黄沙,全天下都不信。 风溯闭上眼睛,有友如此,是她风某此生大幸。 两人虽是这等交情,但为了青萍名声,风女侠从未在外人面前表示过与她有任何关系。然而,近日来,不知是谁得到了消息,说是国公府大小姐和魔女风溯交情甚深,给青萍带了不少麻烦。 风女侠叹了口气,心里思忖要去哪里再找个用毒媲美青萍的人,身后的门此时忽地开了。 她回头,仰首问道:“怎么了?” 许牧搓了搓衣角,一面骂自己忒没出息,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这般怂包,一面道:“风、风女侠,我想回趟江州。” 风溯抖开衣服,站起身道:“为何?你不是不喜江州吗?” “我记得自己有一挚友,如今正是在江州……方才不知怎么了,一下子便想到了她。” “你说的可是杜婴?”风溯蹙眉。 小捕快欢快地点头,“就是她!我想她想的紧,隐约好像记得这一年里见过她,我去问问她,说不定她知道不少事情呢。” 风溯冷着脸看了她半晌,扭头离开。 许牧:“……”这位风女侠似乎有点喜怒无常啊。 风溯出门,恰逢景茫提酒回来。瞧着这厮一脸不甘心地踏步出去,景师父暗爽,心道,徒弟做的漂亮。 她自己被方璐整日压制,如今看她徒弟不爽,自然是舒坦。 瞧见自家师父回来,许牧忙一路小跑到她身边,“师父,我好像惹风女侠生气了,你说她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我?” “她气便气,不必管她。她若是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把她削成肉片,”景茫甚是得意,举起手中酒坛,“徒弟,咱师徒二人好久未尽兴过了,要不要来点?” 想着自己苏醒不久,许牧面上仍有犹豫之色,景师父嘿嘿笑着靠近她,轻声道:“这可是竹节酿,绝对的美酒,每三年才出十坛,喝不到可别说为师欺负你。” 一听是竹节酿,小捕快顿时点头,一路簇拥师父回了房。坐下后,景茫利落地拍开坛口泥封,掀开红布,将清冽如竹上清泉的酒哗哗倒入碗中,片刻,屋中酒香四溢。 动了动鼻翼,许牧合上双眼,仔细地嗅着空中酒香。突然,她脑中灵光一现,睁开眼睛道:“师父,你知不知道有种酒叫千层莲花?那酒色润乳白,芳香幽幽,花味悠然,与这竹香凌然的竹节酿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65|狼狈 景茫瞥她一眼,“你还喝过千层莲花那等好酒?” 许牧偷偷端起酒杯,品了一口,陶醉道:“应该是喝过,但我记不得何时喝过……唔,当时似乎还喝了龙口琥珀。” “你说的……可是世间惟有三坛的龙口琥珀?”景师父睁大了眼睛。 小捕快点点头,又喝了口酒,“正是正是,可惜我记不得是何时何处所喝,只记得那酒烈到心尖,当真好酒、好味道。” 景师父急了,“徒弟,为师不过离开你两年,你怎么自己寻了这么多好酒来喝?而且,尊师重道你可懂?有这种千金难求的好酒都不叫师父!” 许牧趁师父抢她酒碗前,忙喝尽整碗酒,而后咂咂嘴,道:“师父莫气,徒儿猜想,自己那时必是不大方便,或是未寻到您,这才未孝敬师父您嘛!” 想着自己的确行踪不定,景茫这才罢休,给她倒了第二碗,两人干杯,一饮而尽。 许牧感受着酒的香气,身子顿了一会儿,突然极为舒坦地长叹一口气,道:“师父,我这几日里,现在应是最快活的了。” “酒能解忧,不能忘忧。再说,有你吃的忘忧丸在,还有什么酒能使你忘忧?” 很少听到师父这般正经地说话,许牧大为感动,“师父,那你说,我可有恢复记忆的可能吗?” “自然是有,你方才不就是想起了喝过的极品美酒?凡事莫要心急,就算你不能恢复,风溯那厮也不敢弃你于不顾。”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77 许牧:“……”她总觉得师父今天不太对劲,似是换了个人。 但师父这番点拨,她倒是想起了先前惹风溯冷脸离开的那件事,便又和师父说了。 景茫听罢,二话不说便开始规划行程,道是明日便可启程出发。 两人喝酒喝的尽兴,醺然之时,许牧突然问道:“师父,您说,风女侠为何会生气呢?” “这还不简单?无非是因为,你第一个想起的人不是她呗!” 景师父这话说的轻巧,落在许牧心里却是一记重锤。她又喝了口酒,嘟嘟哝哝地道:“阿溯脾气真是太坏了……” 说者片刻便摇摇晃晃地倒在桌上睡了,留下景师父一人对那称呼震惊。 看来,自家徒弟恢复的还挺快。 独自喝完剩下的酒,景茫晃悠着出了屋子。方璐一早就在外面候着她了,见她出来,立刻进了屋子,为她收拾桌上残局。 酒喝到高兴时,是极容易醉的,便是酒量极大的景茫,此时亦有些微醺。她站在门口,等方璐端着酒坛和用过的酒碗出来时,她忽然便将身子靠向了对方,趁机蹭了蹭。 方师父推了下她,“回屋睡,莫要惊扰了牧丫头。” 怕自己吵到徒弟,景师父乖乖跟着她回了屋子。 方璐安顿好那醉鬼,便去洗碗。正收拾时,忽而感到院子里有人闯入,当下扔了酒碗,飞身来到许牧屋前。 来人一身鹅黄宫纱裙,飘然而立,发间松垮地别着一支玉镂鱼纹雕花簪,楚楚动人。 方璐放下戒备,迎上前道:“原是国公府的大小姐,此次可是来寻我那徒弟?” “非也,”岚青萍对前辈盈盈一拜,“晚辈此番特来看望许捕快,不知她情况可有好些?” 以岚青萍的身份,想打听到风溯的事,自是不难。风溯那些眼线有一多半都认得她,这一路打听,便可以打听到许牧这里。 方璐客气地笑了下,“人没事,现下里倒是和她师父喝醉了,正睡着。劳岚小姐挂心。” “我进去看看她罢。”岚青萍抬脚欲走,方璐却拦住她道:“是我徒弟教你来这里的?” 她收回脚步,摇头道:“是我擅自作了打算,她应是不知。”见方璐眼中有着若有若无的防备,她只好又道:“听说许牧失踪,我便出门寻她二人,没料想被事情耽搁,今日才到,未帮上溯溯,我心中亦是有愧。” 由此,方璐不再多想,客气了几句,便让她进了屋,但以防万一,她仍远远看着她们。 岚青萍一进屋,便闻见了浓浓酒香。她走到榻前,微一犹豫,将手搭在了许牧脉上。 半晌,她从自己怀中掏出个瓷瓶,递给方璐,“前辈,这是我炼制的养气丸,许捕快的身子亏了不少气血,经脉微有受损,此丸可滋养经脉气血,可缓她身体之痛。” 方师父谢过她,又听她道:“她服用忘忧丸时日一长,而且,若我没看错,约是十年前,她已被人喂过一次忘忧丸。所以此毒不易除,我还需想想法子。” 送岚青萍离开后,方璐喂许牧吃了两粒养气丸。随后便一直守在这屋子里,免得纪芷筠等人又来抓人。 这一坐,便是三个时辰。天色已晚,夜幕降临,漫天星子点缀天空,月亮却不知去了哪里。 方璐撑着下巴,看着仍未醒来的许牧,幽幽叹了口气。 若不是自己年少不懂事,怎会有眼下这等糊涂事呢? 她那徒弟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明白的——许牧如今这般模样,与自己关联最大。 若不是她当年一心逃离皇宫追杀,怎会和那些官员缠斗起来?当时她下手颇重,伤了不少二皇子手下的人,那其中,便有一人是素娘的父亲,且她当时脱身心切,最后一剑,竟失手杀死了他。 此事她也是过了数十年后才知晓,否则,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让素娘为自己这个杀父仇人办事! 素娘父亲去世后,她们一家便开始逐渐衰败。说来也巧,那时,素娘孤身无助,几乎动了去青楼卖艺的念头,鼓起勇气一出门,便看见了方璐。 一场你情我愿的公平交易由此开始,却也是一场灾祸的源头。 方璐清楚,素娘应当是狠极了自己,因为,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素娘自从开始不受宠,便想方设法找靠山保护女儿。方璐得知后,便常常来看她,教她些武功和心法防身,却不知这更害得素娘陷入深渊。 方璐会找上素娘,纪芷筠自然也能找到。她令素娘为她打探方璐的种种消息,素娘不从,她冷笑一声,威胁她“你若不做,我便将你女儿折磨到生死不能”。 素娘起初还有抵抗之意,直到纪芷筠生生挑断她一条脚筋。 纪芷筠提剑,居高临下地对她道:“你若不想你女儿变成废人,乖乖与我合作。” 她的声音嘶哑怪异,犹如地狱深处小鬼们的嘶叫。 再之后,素娘打断自己这条腿,去做了下贱的婢女,总算护住她女儿一条命。那时,她还未完全心向纪芷筠,直到后来,素娘从纪芷筠处得知,家父乃是为方璐所弑…… 方璐只恨自己将一切知晓的太晚,这才造成了眼下无法回头的局面,是她亲手将素娘推向了地狱深渊,与魔同行。 救出许牧那日,素娘遭到了严重的反噬,口吐鲜血,摊倒在地上。方璐一路追随风溯而来,自是看到了这一幕。 犹豫些晌,她仍是出了面,走到了素娘身边。 她说了很多话,但素娘只反问了一句:“若你是我,你肯甘心吗?”除此之外,还有她始终充满恨意的眼神。 人活世上一遭甚是不易,本来,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可素娘,她的一生都被不相干的人彻底扭转了。 方师父又是叹气,她此生欠素娘太多,还是还不尽了,唯一还可做到的,便是从现在起,护许牧一生平安无事。 “师母,您……怎么在这?”许牧醒了酒,睁眼问道。 “自然是护你周全,”方璐收回思绪,为她倒了杯水,将杯子递到她嘴边,“喝点水。” 许牧手忙脚乱地掀开被子,坐起身,伸手接过了杯子,自己小口地喝了起来。 方师父温柔道:“你饿了罢,可要吃些什么?” 小捕快却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担心道:“风女侠出门这么久,莫不是遇上了衙门的人?” “便是十个衙门的人,她也不放在眼里,你且放心,她肯定会回来。” 话音未落,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78 外面便传来了开门声。许牧抿了抿嘴,从榻上跳下来,跑了出去。 门口站着的风溯,身上颇有几分狼狈。原本淡蓝色的细纱外衫被割出无数裂口,颜色已变成了棕灰色,向来干净整洁的内衫也沾满泥土,冷眼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落魄乞丐。 许牧愣了一下,忙跑过去,接过她手上的一包东西,责怪道:“你这是去修城门,还是去盖房子了?怎么把自己弄得像个泥球。” 泥球风女侠表情依然不善,“无妨,我去换身衣服。”说罢,抬腿便走。 然而,她刚走两步,忽然听身后的小捕快道:“你脏成这样,不如清洗一番,我可以……咳,帮你。” 风溯先是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将自己手腕和手上的伤口遮挡住,“我一个人便可以。” “可是你手伤成那样,遇水的话,说不定要化脓、染上风寒……” 小捕快的话似乎突然多了起来,风女侠回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颔首道:“好。” 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请求,可真看女侠未着片缕地坐入木桶后,许牧还是想一跑了之。 好不容易替她洗净长发与身子,小捕快刚松了口气,木桶中的人却忽然站起身,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阿牧,我很开心,你会这般关心我。” 小捕快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脸,脑袋里似是燃起万千烟火,噼噼啪啪地炸开了…… ☆、66|忘忧 那一次轻吻后,许牧总觉得有些难以面对风溯,明明和师父说好第二日启程去江州,但她一直窝在屋子中不想出门,任谁喊她,都不出来。 她并非刻意躲着风溯,她只是……隐约想起了些事情。好像在很久以前,这人便这般轻吻过她,且是在吕季面前。 可这怎么可能呢? 记忆和现实对她不断地撕扯,头疼欲裂,如此一来,她干脆待在屋子里,免得别人看见她这副鬼样子。 若是师父问起来,她总不能说是被人亲了下,导致这般头痛吧? 如此过了两日,风溯不顾景茫劝阻,端着药,一脚踹开了门,把药放在了桌子上。 许牧抱着双膝,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诺诺开口道:“我……我不喝药。” “这是我攀万丈悬崖为你采的药,你当真不喝?” 许牧心头一暖,原来,她那日乃是为自己采药,才落得那般狼狈的地步。这么想着,她从榻上勉强坐了起来,“你从哪里得到的方子,需要这等难得的药材?还要去那等危险的地方采摘……” “自是安全的方子,你且放心喝。”她双唇动了动,又道:“不会喝死人。” 许牧轻笑一声,心里虽对她还有忌惮,手却是伸了出来,“我喝。” 风溯这才缓和了脸色,将木盘端来,在她喝药时,为她准备好蜜饯。 这是她抓了皇宫御医所得来的方子,那御医为了荣华富贵,在宫中害了不少人,得到方子后,她便顺手杀了他。 风女侠对此心安理得,觉得自己还算为他积了一份德,他应该感激自己。 小捕快乖乖喝了药,面前之人立刻将剥好的蜜饯递给她。俏脸一红,许牧接过蜜饯,咕噜一下吃了下去。 这个武功高强叱咤江湖的人,不仅悉心照顾自己、为她冒险采药,还……还亲过她。 许牧这么一想,脸更红了。 风女侠现在已明白过来,此事急不得,万不能紧逼于她。于是,为了不再吓到她,收好药碗便走了。 那药倒也真是有些效用,服下不久后,许牧便觉得丹田发热,很快,那热度直传头顶,不多时后,头顶又漫出一股清凉,滋润着每个痛楚的地方。 头不痛了,许牧人也欢实了些,犹豫了下,起身出门寻师父去了。 她头疼恢复,亦不再躲避风溯,也算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四个人神色各异地一齐吃了一顿饭,即刻启程去了江州。 方璐道,她们四人若是同行,实在是招摇。于是,风溯易容成了车夫,景茫扮成身患重病的母亲,许牧装成忙着去江州找亲戚投奔的丫头,而方璐自己,则在暗处尾随,免得她们遭人暗算。 这一路上还算顺利,即便是遇上官府盘查,也未出半点岔子。进了江州后,四人直奔杜府,一到地方,风溯便去打听消息。 然而,她得到的消息却是——那个不省心的杜家小姐,又离家出走了。 许牧听闻后,一脸震惊道:“阿婴那等乖巧温顺的人,怎么会离家出走?” 三日后,风溯从江州边界把杜婴抓了回来,顺便还带了坚持要跟来的岚青萍。 说来也是蹊跷,杜婴和岚青萍仅是在小筑见过几面,竟会在偶遇后同行玩乐。杜婴一见许牧,便和她倒苦水:“阿牧我和你说,风女侠实在是太不厚道了,我和青萍遇上才不过一日,她竟然说人家小姑娘带着我乱跑……” 客栈中,许牧愣怔着,瞧着一身紫色薄纱的杜婴,无数话在嘴边,却都说不出来。 她从上辈子嫁人后便再没见过的人,现在俏生生地站在她面前,且那气质和模样都和前世大有不同。 这其中是怎么回事? 杜婴拍拍她的肩膀,“我路上听风女侠说了,不就是失去一年记忆嘛,我们陪你找回就是了。” 许牧心情复杂,一把抱住杜婴,竟轻声哭了。 对于杜婴来说,她们早就重逢过一次,可对于她来说,她们已有近十五年未曾见面,如今重逢,思绪良多,自是难以控制情绪。 旁边的风溯瞥了两人一眼,抿唇不语,袖子里的手却是攥紧了。 两人叙旧说了好一会儿,杜婴才开始给她讲先前发生的事情。许牧惊讶于那时她和风溯的交集,却又奇怪,为何风溯那挚友会和杜婴同行。 杜婴对此解释道:“嘿,其实是我见到她后十分欢喜,偏要和她一同耍玩,她才应下的。” 许牧不记得岚青萍,还是风溯重新为她介绍了一番。奇怪的是,那位岚姑娘模样和气质都乃上佳,自己第一眼却不大喜欢她。 难道是因为她唤风溯“溯溯”? 小捕快在江州住了近七日,和杜婴每日相处,心情甚好,但记忆却丝毫未得恢复。而岚青萍虽在此处,风溯却鲜少和她打照面,更别提让她帮忙看病。 在场人中,方璐和风溯皆不会对岚青萍开口,而另外三人皆不知她会用毒,亦不会问她什么。 第八日时,方璐照例给她吃养气丸,恰好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79 岚青萍过来找她,许牧这才知晓,养气丸出自她之手。 小捕快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就不想再吃甚么劳什子养气丸了…… 这些日子里,纪芷筠和素娘那边风平浪静,没有半点动静,景师父颇有几分担心,时不时便去外面打探消息。风溯倒是安然自在,很少离开,大多数时间都在暗处保护许牧。 但许牧显然忘记了一件事情,常在江州走,怎能完全避过吕家和许家?到江州半月后,她正与杜婴在外面挑选簪子,忽然便被人唤了声:“三小姐。” 许牧心情复杂地看向那人,竟是许府的辛管事。 辛管事见到她也颇有些惊讶,只是面上不曾显露,“三小姐回江州所为何事?” 许牧先前苏醒后,一直都想着失去的那些记忆,却忘了,她失去记忆的这一年,正是吕季迎娶她的一年。 如今她孤身在外,显然是和吕季没沾上瓜葛,这让她甚是欣慰。但她不知这一年究竟发生何事,所以不敢轻易应答辛管事。 这人在许府多年,上下打点,城府和眼界都不是一般人可抵,失了记忆的许牧怎会是他的对手? 再加上身边有个常年离家出走的杜家千金,许牧更是谨言:“有些案子须得到这边调查。” 辛管事又问了她几句,许牧都转着弯儿地避过了重点,他自然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当下便也不问了。 “若无事,我便走了。另外,辛管事以后莫要再叫我三小姐,我已不是许家人。” 许牧这话说的决绝,她对许家终究还是怨恨在心尖上的。 杜婴悄悄掐了下她衣袖中的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辛管事看到这个小动作后,扯出笑容道:“既然杜千金与三小姐在一起,杜老爷也应当放心了。” 杜婴一怔,忙叫道:“你莫要告诉我爹!” 许牧怕杜婴多说,立刻拉住她,对辛管事道:“告辞。” 两人离开的极快,辛管事亦没有追上来的意思,许牧松口气,对杜婴道:“下次再出门,定要让风女侠为我们易个容。” 杜婴撅嘴,“就算易容,声音也难变。风女侠和景师父她们都会变声,你我可不会啊。” 变声?许牧蓦地想起那个以变声而闻名的音宏帮,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划过,她不但没有抓住,还惹得自己头痛起来。 好久未头痛,许牧自己也有些无措。好在风溯一直在暗处看着她们二人,一见情况不妙,立刻闪身而出,抱住了几近昏迷的许牧。 杜婴随便找了个茶馆喝茶,风溯则带着许牧快速离开,不多时,景茫不情不愿地过来把她接了回去。 景师父不满地絮叨道:“你说你这姑娘,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非要闯荡什么江湖,偏偏又难以自保,每次都被家人抓回去……” 杜婴听她滔滔不绝地数落自己,心口甚是郁结。 路上气氛还算愉快,但一回到暂住的客栈,景茫的脸色登时变了,直奔到许牧面前。 方才还生龙活虎的许牧,这时气若游丝,躺在榻上,双眸紧闭,脸色苍白,额头和颈上尽是冷汗。 景师父急匆匆地问:“我徒弟这是怎么了?!” 为她诊脉的岚青萍叹气道:“她应是忆起了什么,引得体内残毒进一步侵蚀……” 风溯抿紧双唇,忽然拉起岚青萍,将她带到屋外,逼声成线道:“青萍,你说实话,是不是我给她吃的药出了岔子?” “怎会?你那药仅是缓解了她当时的疼痛,于她身上的毒并无什么作用。” “如此便好,”风溯攥紧了手心,轻声道:“我知道,你可以解忘忧丸之毒,但万不得已时不可勉强。” 见她有所担心自己,岚青萍欣慰不少,“我自有分寸,只是这次,我若不出手,你的小捕快,很有可能命丧黄泉。” 风溯心中“咯噔”一声,“仅是忘忧丸,何以这般严重?!” “忘忧丸这种毒,若只在人身之上用一次,自是没有问题。但许牧儿时便已中了忘忧之毒,如今又中了更大剂量的毒,心肺和脑部必是受了损伤。这种毒用的多了,便会潜移默化,许牧想起的事情越多,离丧命越近。” 岚青萍说完这些,安慰地看向风溯,又道:“不过,我确有救她之法,只是现在我还未能决定……决定要不要做。” 她既会这般说,定是有她的难处。风溯深深呼吸,随后颔首道:“青萍,我不强求你救她,但求你……”她话说到这里,竟是说不下去了。 岚青萍嫣然一笑,“你且放心。” 说罢,她转身又进了屋子,看起来无甚蹊跷,可风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面是至交好友,一面是心上之人…… 想到青萍所说的“命丧黄泉”,风溯闭上眼睛,终是落了泪。 ☆、67|不测 风溯不知道,如若自己失去了小捕快,会变成何等样子。 她根本不敢想那场景,仅是想想,她的心便痛的皱成一团。 平静下来后,她咬紧下唇,进了屋子,蹲在许牧身边,轻轻唤了声:“阿牧。” 榻上的许牧呼吸一直微弱,可风溯的声音一出,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岚青萍忙上前查看,感受着指下的脉象,暗道声“不好”,随即从袖中掏出一只针盒,迅速打开,从中拿出三根银针,手迅速起落,将其扎在了天灵盖上。 她善于用毒,但制毒仍需制解药,以及配制其解毒的治疗,如此一来,倒也成就了她的医术。 杜婴心疼地不敢再看,无声地流着泪。向来大大咧咧的景师父攥紧了拳头,眼眶发红,被方璐轻轻拥住。但方师父本人也未好到哪儿去,明明决定护好牧丫头,如今,她却是命悬一线…… 风溯却是直直看着许牧的脸,不愿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岚青萍猛吸一口气,从盒中再取数只银针,迅速扎在了几处穴道上,很快,许牧的呼吸减慢,渐渐趋于正常。 长舒一口气,岚青萍喂她吃下一枚药丸,与针灸同时压制毒性。 如此双管齐下的法子,仅是让许牧的呼吸正常,脸色却丝毫没有好转。岚青萍收回银针,沉声道:“我已尽力,如此法子,可保她十日不死,十日之后,能否吊住她最后一口气,便看我的医术是否会快速精进了。” 风溯等人知道她并非言重,心中各有戚戚,等岚青萍匆匆出门后,几人皆围在了许牧身边。 谁也没想到,一个月前还毫发未伤的小捕快,现在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80 会病怏怏地躺在那里,脚已踏入鬼门关半步。 风溯贝齿紧咬,抓着许牧的手道:“阿牧,你若当真不测,我为你报仇后,亦会随你离去。” 听闻此言,方璐一怔,心中顿时抽痛起来。景茫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随即,便觉一股暖流淌过心底。至于那梨花满面的杜婴,此时微张樱唇,眼角的泪落下,直滑上了她的唇瓣。 风女侠方才所言,可是在对阿牧表白心意?! 杜婴人再迟钝,此时也察觉出不对了。自从上次分别,她便没再见过这两个人,自然是不了解她们发生了什么,这几日相处,她只是觉得风溯对阿牧格外的好,却不想是…… 然而,震惊过后,她的胸腔中亦是涌起充满凄凉悲壮的温暖之感。 阿牧,你这傻丫头,我不知你和风女侠一年里皆经历过何事,但求你此番平安无事,好好看清这人对你的心意啊…… 她一心以为着风溯只是暗恋着许牧,于是,一面难过风溯这难以被人接受的感情,一面悲痛昏迷的许牧。 在场之人,此时无不只有一个想法——愿许牧度过此劫。 而门外还未走远的岚青萍,亦听见了这句话,脚步一顿,随即大步离去。 五日后,几人为避人耳目,转移到江州一处私宅,乃是岚青萍名下的宅子。她在这里存有些许医书和草药,还有些炮制草药的工具,更方便为许牧解毒。 但这解毒之路并不容易走,第六日,许牧难得醒了过来,听大家对她说了些话后,又骤然倒了下去。这一次,她的病情更加严重,岚青萍不断为她施针,才挽回了她的一丝生气。 救治途中,仅是为岚青萍擦汗,便浸湿了三条手帕。杜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偏偏她什么都帮不上,只能干着急。 离十日只剩不到五日,若这五日里,青萍还是不能决定用那似是有些问题的方法,许牧便会…… 始终守在她身前的风溯长长叹了口气,拾起她蜡黄的手,贴在脸上,侧首吻了吻。 青萍有自己的底线与道义,无论如何,她都是国公府的人,也就是和朝廷关联的人。她愿意陪自己出生入死已是难得,她风溯怎会逼她违背道义呢? 只是可惜了她的阿牧,她们在一起的时日尚短,她还不曾体会被人娇养的生活——她儿时明明受了那么多苦。 夕阳西下,火红染满上空边际。风溯为许牧擦着胳膊,心口一痛。 她身材虽是一向苗条,但何时这般削瘦过? 风溯接着为她擦手,同时道:“小捕快,你爱吃那栗鹊楼,等你醒了,我们每日去吃,好不好?对了,京城那边的酒馆极多,美味也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听说没有吃不到的。等你醒了,我们吃遍京城,再去熹州,芩州……你不喜欢江州,那我们便不吃江州……你放心,我这些年攒下的银子不少,保证让你吃个圆滚滚的肚子来,到时候你可不要叫嚷我喂胖了你。” 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半天,说完后,正好为许牧彻底擦完了身子。她将手巾放在铜盆边上,忽然察觉道空气中一丝异动。 风溯目光犀利地盯住门外,不待外面那人有所反应,她已经冲到了此人面前,同时双指压住了她的死穴。 素娘咳了两声,未抓拐杖的手轻轻搭在风溯指上,“我此行并无恶意,只是想看一眼我的……女儿。” 记忆中那个一心护女的美丽妇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两鬓斑白的沧桑老人。不到半月,素娘竟瞬间苍老下来,像是度过了数年的光阴。 风溯与她对视片刻,狠心道:“抱歉,恕晚辈难以从命。” 说话间,听到声音的方璐和景茫已经赶到,景茫在外盯着素娘,免得她做出些出格之事,方璐则迅速进屋关门,保护许牧。 看见一闪而过的方璐,素娘抓紧了拐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她恨到骨子中的人,如今保护的,是她亲手害到这等境地的女儿,这是何等的讽刺? 素娘缓缓闭上双眼,又道:“我只看她一眼,求……求你!” 说着,她竟有下跪的趋势,令风溯怔愣了下,随即扶住了她,“万不必如此,您请回罢。” “那、那你告诉我,她现在是不是……是不是不行了?” 风溯深深看了她一眼,抿唇不语,算是默认。而一旁的景师父,却忽然想起了那年她得知方璐行程后,追随她到许牧府上,看见的那个温柔女子。 那时,她虽饱受苦难,却心怀希望;虽深陷谷底,却有意挣扎。不像现在,她与魔同行,已成一汪死水。 素娘见此,身子登时一软,拐杖“咚”地倒在地上,滚到门边,轻轻撞了下门沿,这才停了下来。而在那拐杖滚圈的时候,她禁不住身子,险些摔在地上。 “事情并非全然怪你,是纪芷筠给你的药,她自是知晓忘忧丸那功效,只是未告知你罢了。” 风溯边说边扶住了她,景茫替她捡起拐杖,放在她手中,补充道:“她是你女儿,亦是我徒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对她的感情比之你的,丝毫不差。” 她对这徒弟一向放养,教她武功,也教她喝酒吃肉享受人间快活。后来,她把她留在标县当捕快,不过是为了磨练磨练她,让她心境开阔些。 她这徒弟哪儿都好,偏就这个心境陷入了死胡同。她年纪虽是不大,可总是心中藏满了事情,有时一眼看去,她的目光似是穿破了时间,留在长久的过去。 或许她在别人眼中不是个合格的师父,但在她心中,许牧这徒儿恐怕比方璐都要重上一分。 素娘颤抖着双手,流泪道:“是我害惨了她,是我……” 她这副模样委实可怜,景师父看了一眼便不忍再看,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对风溯道:“不如,就让她看上一眼吧?” 风女侠抿唇片刻,这才拉开了门,冷声道:“只能远看,不可近她的身。” 素娘抹了把泪,进了屋子,目光直穿过有些不知所措的方璐,落在了她的女儿身上。 那一天,她找上门去寻她,母女俩久别重逢,皆是喜极而泣。她送她香包,那时候,她脸上的关切不是假的,许牧脸上的喜悦也是情真意切。 看着命悬一线的女儿,素娘似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事,目光从混沌状态忽而变得明亮。她对着许牧不知嘟囔了些什么,再次深深看她一眼后,转身直接离去。 景茫心中难受的紧,缓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连她都能找到此处,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住,免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81 得那纪芷筠找上门来。” “不必,素娘此次前来,并无异心,仅是为了看一眼女儿。若纪芷筠想来,想必她早就来了,不用等到现在。”方璐望着窗外,淡淡道。 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景师父想着怎样才能缓解尴尬,忽听自家小徒弟虚弱无力地道:“我刚才……好像看见娘亲了……” ☆、68|药引 风溯曾经无比希望她多想起一些事,希望她能早日醒来,但现在,她最怕的便是许牧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以及她突然的苏醒。 每一次苏醒,都意味着她要承担极大痛苦,而再陷入沉睡时,她几乎是双脚踏入阎王殿。 醒来的代价太大,风溯承担不起,不过,一旦小捕快醒了,她仍会无比珍惜这些清醒的时光。 风女侠闪身到她面前,柔声道:“傻丫头,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咳……不过,我娘亲应该早就离世了罢,那她这次可是来接我了?”她边说着,边闭上眼睛,“那也好,又能看见娘亲了,有她保护……唔……” 说话间,她竟又睡了。 方璐早已叫来了岚青萍,杜婴也急匆匆地跟了来,手里端着时时用火炉温着的热水,肩上还挂了条手巾。 大家皆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难得的是,许牧这次只是平静地睡去,没有引起什么反应。 岚青萍松了口气,回去继续翻医术和药典,杜婴端着水,眼泪在眼眶打了个转儿,也跑了回去。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如此难熬,杜婴在心中反复道:阿牧,你不是不喜欢给人添麻烦吗?那你怎么还要这样睡下去呢? 如此,又过了两日。 但是,在这第八日里,岚青萍那边传来了喜讯——说是找到了能够救许牧的方法,只是需要两天时间配药。 听到这个消息后,所有人都立刻赶往许牧休息的屋子。 除了风溯外,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笑容,景师父更是夸张,她性格一向刚毅无惧,先前顶多为了方璐那个没良心的哭一哭,这次,倒是在听闻消息后,竟喜极而泣。 到底是个女儿家,性格再强势,心思里总归还有几分细腻柔情,更何况,这回可是她那宝贝徒弟得救,哭一哭也不丢人。 景师父这般安慰着自己,猛地把眼泪一抹,直接出门找好酒了,说是要好好庆祝一番。 方璐在后面责备她几句,说牧丫头身子还弱,醒来后可喝不得烈酒,最好弄些西域运来的葡萄美酒,或是小作坊自己酿的果子酒。 景茫连连应着,杜婴一笑,跑到许牧身边对她小声道:“小牧,这次你可真要醒了,睡醒后不准再惹祸啦,莫要再惹这个帮那个派的,好好保全自己才是重要的。” 她原本就不喜欢小牧这个捕快的职业,再加上方璐说她是被人寻仇才导致现在这个样子,杜婴可是恨极了捕快这营生。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岚青萍拖了起来,“不要打扰她,你随我去配药。” “我?”杜婴反指自己,“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无妨,在这里,仅剩你可为我跑腿,不找你找谁?”岚青萍见杜婴还在犹豫,当下拖着她出了门,干脆利落。 风溯没有喜悦,只是静静地看着昏睡的小捕快。待夜深人静时,她亲自去了岚青萍那草药房。 见她前来,岚青萍没有丝毫惊讶,手上切着要用的草叶,温柔轻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救你家小捕快,你倒像是不高兴了。” 风溯沉默片刻,问道:“这可是你先前说的那个法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放下手中草药,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盈盈笑道:“她能活下来便足够了。” 风溯蹙眉道:“她醒来后会有什么问题吗?” “自然不会,”岚青萍无奈道:“你竟这般不信我的医术吗?” “我信你,但我更了解你,”她依然蹙眉,“这法子定然是有问题的,你告诉我究竟是何问题,可好?” 她说这话的语气轻柔,满是不忍伤害自己的意味。岚青萍叹气,柔声道:“我怎会欺瞒你,这法子没有问题,乃是我这几日在一本千年古籍上查找而出。”顿了顿,她又道:“你若不信,等我用了这法子便知。” 风溯反复观察她的神色,青萍笑道:“你这般多疑可不好,将来许捕快只要和谁走的近些,你恐怕就要吃好久的醋。” 她话已至此,风溯再不好说什么,最后只好道了句:“你有何事需要我,尽管唤我。” 待她出门走远了,岚青萍才慢吞吞地走到窗边,推开木窗,目光温柔地望着那轮明月。 她就像个行走的路人,月亮永远都会陪伴她,可一旦星子想要露面,那月亮便会藏起身来,让星星肆意玩耍。论到底,它们才是始终在一起的——因为它们一直都在天空之上,她却是在地上。 在她心中,那月亮是风溯,而星星,是许牧。 岚青萍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她只愿风溯安好无事,至于其他事情,她哪里还想得到? 转眼,便是一夜。 杜婴牟足了劲为岚青萍跑腿,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她就跑到了草药房,却见屋子里仍闪着斑驳烛光。 她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应了声,她才开门走了进去。 “你来的够早。”岚青萍语气淡淡,全然不似和风溯言语时的温柔。 杜婴吐了吐舌头,“为了小牧快点醒来,自然要早些起来。”她跑到案台前,好奇问:“你昨夜都未睡?” 岚青萍抬眼看她一眼,“恩”了声。 杜婴知道自己又犯了聒噪的毛病,连忙闭了嘴。 天亮后,方师父送来了早饭,两人简单用过后,继续配方子。 各式各样的草药被岚青萍随手丢进煎药的砂锅中,杜婴在一旁看了半天,看的眼花缭乱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干脆跑出去砍柴。 她虽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但总归是个会三脚猫功夫的武林中人,力气还是有上一些。一堆柴火,很快便被她砍成小块,她捧着木头一溜烟地跑进了屋子,塞到了煎药的灶台下。 做完这件事,她又闲了下来,绕着屋子走了两圈,实在忍不住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煎药?” 今日已是第九日,而这人还要两日配药,时间上看,怎么瞧怎么都有些匆忙。 岚青萍又扔进去三种草药,不紧不慢地道:“不急,我还未取药引。” “药引?”杜婴来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82 了兴致,“什么药引?” 岚青萍瞥她一眼,沉默不语。 摸了摸鼻子,杜婴讪讪地后退,“我不扰你,你……你继续……” 呸!她怎么这般不懂事理,明知道时间不够用,还要在这耽误岚姑娘配药! 她深深嫌弃自己一番后,蹲到旁边,认真装蘑菇。 蘑菇装到正午,方师父又来送饭,杜婴趁机说要出去和大家一起吃,岚青萍也未拦她,直由得她去了。 饭桌上的气氛比前几日好上许多,得知徒弟有救后,景师父脸上整日带着傻笑,吃饭时,比平时还要絮叨几分。 杜婴看着景师父这般能说,自愧不如。 风溯吃的不多,草草拨了两口,便又去看顾许牧了。杜婴叹了口气,如此痴情的人世间难得,怎么偏就是个女子呢? 她倒不是不能接受这等感情,她只是怕小牧醒来后不接受风女侠啊! 痴情女侠对病重捕快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捕快苏醒后对其表白遭到残忍拒绝……想想都觉得万分虐心啊! 听多了戏折子的杜千金,深深陷入了这段悲惨的暗恋情深中,全然没听见有人唤她,最后还是景师父用筷子戳了她,她才反应过来。 岚青萍在门口站着看她,杜婴一缩脖子,把最后一口饭吃了下去,一抹嘴巴,蹦跳着来到了她面前。 颇有些嫌弃地瞧了她一眼,青萍提着一只背篓道:“你出门为我寻来三颗梁燕心,一颗林中果,七滴狼背血,药明日便可配完,届时需要这药引。” 方璐和景茫听罢皆是一愣,景师父道:“梁上燕和林中果都容易找寻,但那狼背血实在难取,杜婴武功一般,不如由我去取。” 江州附近就有片山林,山上常有猎人打猎,听说除了野兔等野味,还有几头狼。杜婴拍拍胸脯道:“我去便可,不就是头狼嘛,我又不是杀它,借些血而已。” 岚青萍默认不语,杜婴“嘿嘿”一乐,又道:“景师父、方师父,劳烦你们保护小牧,等我回来,喝过加了药引的药,她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不疑有他,杜姑娘欢快地拾起剑和背篓跑了出去,一举抓了三只梁上飞燕,来了个开门红。 把三只燕子小心放入背篓,一边听它们叽叽喳喳地叫,一边去了那有狼的山林。 林中鸟兽居多,杜婴怕身后燕子吵到野兽,这才拿出了岚青萍放在背篓中的三枚银针,狠心扎进了燕子体内。 三只燕子又叫了几声,忽然便没了声。 走了约有一刻,眼前终于现了一颗果树,只是这果树长得笔直高耸,颇为奇异,树干虽粗,却没有个能落脚的坑洼处。杜婴咬咬牙,将背篓背得紧了些,搓了搓手,开始爬树。 早知道会有今天,她当初肯定要好好练轻功啊!她可是要成为一代女侠的人,如今却在这里艰难爬树…… 杜婴默默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所幸她还有些武功底子,一盏茶的功夫,好说歹说,总算是爬进了树冠。树冠之中枝桠甚多,倒比刚才轻松得多。 她踩住一根较粗的树枝,身子靠在树干上,重重喘着气。 歇息片刻,杜婴拨开层层树叶,小心踩着枝桠,终于够到了一枚果子。她松口气,把果子狠狠揪了下来,却不小心带动了整片树枝抖动,一个不稳,她抓着果子,人已经掉了下来。 杜婴痛心疾首地叫出一嗓子,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算不死,接下来也难以取那狼背血了啊! ☆、69|尽力 糟了糟了!杜婴忙胡乱念起修炼轻功的心法口诀,却也只是减缓了落地的速度,没等她把最后一句念完,人已经掉在了地上。 哎哟喂……她的腰…… 所幸地上有多年积下的腐叶,厚厚累积了一层,加之她落下速度减缓,总算没受重伤,只是手肘擦破了皮。 杜婴扶着地坐起来,看了看手中毫发无损的果子,咧嘴一笑,把它裹在一片大叶子里,放入了背篓中。 现在,药引只剩狼背血,可那狼,要去哪里寻呢? 杜婴敲敲自己的腰,从地上站了起来。 要不,她学两声狼嚎? 杜千金觉得此举颇有些丢人,红着脸调整了气息,憋了好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嚎出一声。 “嗷呜——”一声完毕,她觉得此声嚎叫相差狼嚎距离颇远,于是又叫了两声。 这次有几分相像了!杜婴喜上眉梢,扯着嗓子,闭上眼睛,又嚎了三、四声。 然而,等她睁开眼睛时,却见身前二十余米处站了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白衣,满脸惊愕,女的被他紧紧牵着,双颊微红。 杜婴:“……”大兄弟,我若说自己是在唱曲,您可信我? 岚青戎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挑的这个静谧林子中,会有一个这般的人物,一时间脸色又青又白,不知如何开口。而他身边的女子,贝齿轻咬下唇,垂着头,一副被人撞破奸|情的模样。 杜婴无语,她又不认识这两人,那姑娘脸皮也忒薄了。 岚青戎以看疯子的眼神将她上下打量一番,拉着女子走了,留下杜婴一人在原地,甚为尴尬。 她好想叫住这两人,向他们解释一下,但又觉得这样更显愚蠢。 杜千金心痛地继续找狼,暗暗对许牧那丫头道,若是她醒来,必须好好谢谢自己。 她的脸在今天都丢没了! 话虽是这样说,一想到许牧很快就会痊愈,杜婴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脚下的步子也不知不觉地变大了不少。 这一找,便找到了晚上。 她很早就听闻狼群乃是在夜晚出没,狼性多疑,聪明狡猾,只有极富经验的老猎人才能躲过它们群潮般的追捕。 月上枝头,月光倾洒,今日竟是满月。 杜婴“咕咚”一声吞咽了下口水,隐隐有些后悔自己揽的活计,这还是没遇上狼,等她遇上狼,她非得吓死不可。 她刚刚这般想完,便听林中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狼嚎,真正的狼嚎。 杜婴一打哆嗦,忙跑到棵粗壮大树的后面躲了起来。 狼嚎还在继续,起初只是一声,很快便是数声齐响,她听了一会儿,心里只觉得——她白日里那根本就不是狼嚎!是鬼叫! 杜婴真想一晚上都在这里躲着,可一想到马上到十日限期的小牧,她吞了下口水,拔出宝剑,循着狼声,小心翼翼地前进。 她运气当真不错,在山腰处,竟遇上了一头独行的小狼。 小狼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83 应是和狼群走散了,此时不慌不忙地循着气味找回家,不料出现了杜婴这个不速之客。 狼终归是狼,虽是年幼,但利爪和尖齿一样都不少,尤其是它那凶恶的目光,即便是在满月的月光下,仍泛着莹莹绿光。 杜婴心中不断给自己打气,提起剑,飞身而起,在空中堪堪翻过了身子,将剑戳入小狼的后背。那狼受了惊,伏下身子一声嚎叫,顿时,山头四周都响起了响应的狼嚎。 唉哟,狼大爷,您别叫了! 杜婴拿出岚青萍准备的琉璃瓶,持剑抖了抖,顺着剑尖落下了三滴血。 血显然不够,她咬了咬牙,再次纵身上前,然而,这次,那小狼也同时跃起身子,露出獠牙,直扑向她。 杜婴勉强翻身躲过,就地打了两个滚,旋即躬身跃起,反手又是一剑。 小狼痛的嚎叫,她趁它未动,连忙继续滴血。 一……二……三……还差一滴。 杜婴也想跟着这狼嚎一声,她这也太凄惨了些罢? 正当她要再来一剑时,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周遭十丈外,竟已匍匐了三、四头狼。 后背顿时冒出了冷汗,杜婴心中发凉,迅速在小狼背上抹了一把,坚持收了最后一滴血。 等她落了地,那些狼瞬间一拥而上,她这才看清,哪里是三、四头狼,这明明是六头! 成年狼的皮毛在月光下漾出一*月白色的光晕,但这美景丝毫抵不上那獠牙对杜婴目光的吸引。她四下躲闪,可不仅速度远远慢于野狼,力道也远弱于它们。 她大概……要命丧狼口了…… 杜婴心里戚戚然,只希望别人寻她时,能把她找来的这些药引完好无损地交给岚青萍,也算她没有白白丧命。 她将身后的背篓抱在胸前,顺手将那琉璃瓶塞了进去,随即闭上双眸,蹲下等死。 然而,她接下来感受到的并非狼口的撕咬之痛,而是鼻子被人捂住的窒息感。 杜婴迷茫地睁开眼睛,见到一身着鹅黄色纱裙的女子,此时手中拿着不知什么东西,在两人周遭一洒,那些即将扑来的狼瞬间都后退了一步。 为首的狼谨慎地看着两人,在那等浓烈的味道下,终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狼嚎。 一头母狼叼起受伤的小狼,跟着大家迅速撤离。 岚青萍看它们的确走了,这才松开了杜婴的口鼻,淡淡道:“你倒是能耐,这些东西竟都被你弄到了手。” 杜婴临死关头获了救,虽然还有些惊魂未定,但好歹扯出了一个笑,“我也是要当大侠的人嘛!” “呵,”岚青萍将手中的东西随手扔了,“你说的倒是轻松。” 那东西一落地,空气中的味道顿时更加浓烈,呛的杜婴眼泪几乎落了下来,忙用脏兮兮的袖子捂住了嘴巴和鼻子。 “谢谢岚姑娘救命之恩,既然药引已全,不如我们快些回去罢。” 岚青萍瞥她一眼,不知为何,她的脸在月光下颇有几分慎人,“你就不奇怪我为何出现在这里?” 杜婴被她问的一怔,“为何?” “因为……”岚青萍突然呵气道:“还有一味药引,我没有说。” 杜婴急了,“你快些说,说不定我还来得及去取。” 月光倾洒,山林中忽而刮起大风,吹的周遭味道淡了不少,远处的狼群又传来了声声嚎叫。 岚青萍在这风中,声音极轻地道:“最后一味药引,只有你才有啊……” 杜婴面上仍是迷茫,下一秒,她忽然闻到空气中多了一丝奇特的味道,那味道带着浓重的泥土味,却仍然能嗅出其中危险的气息。 她怔愣了下,忙屏住呼吸,可一切已经晚了,瞬息间,她已骤然倒在了地上,手中的背篓骨碌到岚青萍脚下。 一把匕首,狠狠插|进杜婴的胸口,不多时,新的琉璃瓶便被装满了。 又是一阵大风吹过,这一次,空气中弥漫的,乃是人的鲜血之气,还有一股奇异草香。 岚青萍做完这一切,在那染了狼血的地面滚了一圈,随即拾起背篓,平静地走了。 林中,两双眼睛目睹了杜婴被杀的过程,而其中一双眸子,竟渐渐涌起了泪光…… 翌日。 太阳升起时,岚青萍已配好了药。她仰首看了看日头,将药碗放在一旁,起身去换了件干净衣服。 风溯昨夜未睡,清晨时才堪堪合上了眼睛。所以,岚青萍一进屋,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衣服皱巴巴的风溯趴伏在许牧身边,静静地睡着。 但只一瞬,风溯便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丝毫不像刚刚睡醒之人。 岚青萍淡淡笑道:“我替你照看许牧,你先去清洗一番罢。” 阳光轻柔地洒在她的肩头上,有着说不出的温暖。风溯轻轻颔首,道:“麻烦你了。” “你我还需要这般客气吗?”她又笑了下,拢了拢长发,“快些去吧,说不定一会儿许牧醒了,那你可就瞧不见了。” 被她取笑,风溯也只是和善地笑笑,随即起身,出门清洗。 屋内只剩她和许牧二人,岚青萍缓步走到她面前,问道:“若你醒来,发现很多事都和曾经不一样了,你还会快乐吗?” 许牧昏睡不醒,自然不会回答她。 她自顾自地又道:“到时候,我只希望你莫要抛下溯溯,陪她好好过日子。你也要多劝劝她,教她不要再犯案杀人,总是惹麻烦。” 说罢,她温柔笑了声,快速跑出屋子,端来了那碗药。紧紧关上房门后,岚青萍将药一勺勺地喂到了许牧口中,直到最后一滴。 最后一滴落入许牧口中,屋内同时响起了敲门声。 “青萍,你怎么关了门?”是风溯的声音。 是啊,她为什么要关门,明明,她都是为了溯溯好,何必要心虚呢? 岚青萍咬紧下唇,眼眶染红,一双美眸几乎要滴出血来。 风溯察觉不对,当下踹开房门,看见的却是青萍手上端着药碗,神色凄然,而榻上的许牧,额上尽是热汗,脸色发青。 “你……”盯着岚青萍,风溯竟半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或许,青萍已经尽力了,可她依然救不回许牧,便想提前了结了她,免得她之后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风溯双目赤红,到最后,却只是一把扶住了许牧,抬手便去点她身上大穴。 青萍制的毒,毒一向都是散发极快,恐怕她此时制止也是来不及了,可若不做,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84 风溯又怎么会原谅她自己? 岚青萍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的每个动作,最后缓缓闭上眼睛,手中药碗掉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她,终究没有责怪自己一句。 轻轻叹了口气,青萍突然开口道:“溯溯,我并非杀她……一个时辰后,她便会醒了。” ☆、70|回来 风溯手上动作戛然而止,大悲大喜之下,竟气血逆冲,身子一颤,一口鲜血喷在了许牧所盖的被子上。 几滴鲜血溅在岚青萍干净整洁的外衫上,她心尖微痛,忙掏出个瓷瓶,将一颗药丸塞入风溯口中。 两人相对无言,风溯轻轻放下许牧,原地盘腿运转心法,过了一盏茶的时辰,她才睁开眼睛,平静地问道:“你给她喝药,为何要瞒我?” 岚青萍一直站在床榻旁,被她问话,她怔愣了下,随即从怀中掏出个精致的玲珑珠玉簪,颤抖着手,轻轻戴在了发间。 她问道:“溯溯,你瞧这簪子,美吗?” 风溯用一种让她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她,并未回答。 岚青萍却并不在乎,似是十分满足地摘下簪子,将其交到了面前人的手中,道:“这簪子我买了许久,你那时失了兰花簪,总是披头散发,好看归好看,但还是不大妥当。只是,我这簪子终究未送出手,因为,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为你雕的木簪。” 她说了这般多的话,风溯心里一紧,想打断她,却听她继续道;“那木簪,别说是在你眼中,便是在我眼中,都比这珠玉簪好看万倍,全因它是真心雕琢而成的物件,并非市集上挑选而来。我明明是该嫉妒的,可是,偏生那人是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我嫉妒不来。你识她比我早,可我知晓,即便我先与你相识,我们也不会成为你与她那般的关系……” 岚青萍说着说着,颓然地向后踉跄两步,直接倒在了地上,她迷茫地摸了摸脸,发现自己早已哭花了脸。 她隐藏了这么久的感情,终于在今天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心中虽有畅快,然,更多的却是悲痛。 她是多么害怕,怕许牧死后,风溯变成疯疯魔魔的样子为她报仇,而后在许牧墓前自尽,随她而去。所以,想救风溯,她只能违背道义,不顾后果,用唯一的办法救下许牧。 岚青萍闭上眼睛,泪水仍不住地掉,明面上她是救了许牧,可是实际上,她却是为了救风溯,而杀了许牧的挚友杜婴啊! 许牧醒来后一定恨死了她,许牧恨的人,溯溯怎会原谅呢? 青萍睁开眼睛,扶着地面站起来,却不敢看风溯,“我昨日本想隐瞒此事,装出杜婴意外出事的假象,可我一见到你,就知道自己是瞒不住的。” 因为,她可以瞒住自己喜欢溯溯的事实,却无法对她做到欺瞒。 她原想编出一个自己前去营救杜婴,最后不敌狼群只好自己逃掉的谎言,甚至,她连说辞和证物都已准备妥当,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 风溯原本还有些云里雾里,一听这话,当下瞳孔紧缩,站起身急问道:“杜婴出事了?” “是,她死了,现在应已被狼群分食干净。” “她……”风溯猛地回头看了眼许牧,她的气色好了不少,却依旧没有苏醒。岚青萍惨笑一声,道:“她是我亲手杀死的,我取了她的心尖血,然后留下了引狼的香料,你说,她可还有丁点活着的可能?” 风溯情绪激动,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你说那法子有问题,这便是那问题,对不对?!” “对!怪只怪,许牧中了忘忧丸的毒后,第一个想起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可如果她第一个想起的人是你,我断不会取你的血救她。”岚青萍留下这些话,踉跄着走出了房门,风溯在原处怔愣着,并未拦她。 原来,那药引里最重要的一味,竟是杜婴的心尖血,而青萍为了不让自己为难,设计亲手杀了杜婴…… 风溯攥紧了手中的珠玉簪,回想着青萍方才说的每句话,终于明白了过来。 这些年来,她全然负了这个最好的朋友,负了她一片真心,更负了她在背后为自己做的种种。 她怎能这般自私,两个人一起把酒言欢时,让青萍一人承担心中所感?! 风溯如今悲喜交加,本想向前走,脚下却不小心轻绊了下,复又坐回了榻上。 方师父和景师父听到声响,很快也都赶了来,进屋后,见的却是满地碎片的萧然场面。 未等她们开口,风溯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道:“阿牧喝了药,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醒了。” 景师父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她道:“师父,徒儿恳求您去追上青萍,我怕她出事……” 虽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方璐还是转身迅速追了出去。 景茫愣了,有些搞不清状况,四下看了看,发现屋里还少了个人,便问道:“杜婴把药引都已带了回来,人怎么不在这?” 风溯紧抿双唇,突然起身向景师父单膝跪了下去,“是我考虑不周,最后恐是害了她命丧狼口,若许牧今后恨我,那便托付您今后好生照顾她……” 景茫懵了下,“你是说,杜婴那丫头……死了?” 风溯紧咬贝齿,缓缓点了头,“许是如此。” 青萍对自己从无隐瞒,此番更没有必要故意欺骗自己,但毕竟眼见为实,风溯还未得见她的残余尸首,便不会完全笃定。 景师父将这消息好不容易消化了下去,又听风溯道:“拜托您好生照看她,我这便去上山,再去寻寻杜婴。” 说罢,她不忍地看了眼榻上的小捕快,对着景茫用力抱了一拳,起身离去。 瞬间,屋子里只剩下景茫和她昏迷不醒的小徒弟。她叹了口气,将地面上的碎片收拾了下,随后便开始在屋里踱步,等许牧醒了,便见自家师父在屋里不停地转圈,像是中了什么魔怔。 见师父始终未发现自己醒来,许牧无奈地咳了声,顿时引得师父身子一僵,随即扑到塌前,满脸喜悦地道:“徒弟你终于醒了!” 许牧应了声,揉着脑袋,坐了起来。她刚睁眼时,记忆还停留在那些死士把她带到布满蛊虫的地下密室,慢慢的,才想起这段时间里,与大家发生的种种事情。 景师父乐呵呵地给她倒了杯水,许牧喝下后,哑声问道:“师父,风溯她们都去哪儿了?尤其是岚姑娘,这次得救多亏了她,我还要亲自好好谢谢她呢。” 景茫脸上的笑容冻住,半晌才又扯出个笑,道:“她们有事出去了,你要不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85 要再休息一会儿?” 许牧怎看不出她师父眼中的犹豫迟疑?心中顿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她摇头道:“我睡的时间够长了,我要去外面看看……师父,是不是杜婴又被杜老爷找到了,结果风溯的身份不小心露了馅?” “不、不是……是杜婴她……”景师父第一次在自己徒弟面前这般支支吾吾地说话,“她可能……不,我只是说可能……她若是死了,你、你会怎么办?” 杜婴死了?怎么可能?! 许牧勉强笑道:“她怎么可能死,师父你可别咒那姑娘,她蠢蠢呆呆的,死不了。” 然而,她话音未落,房门忽地被人推开,略有些狼狈的方璐手上提着一个布包,见到许牧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瞧她,当下心虚地将布包向身后藏了藏。 风溯紧随其后,只是,左脚刚跨过门槛,她便愣住了。 脸色红润的小捕快正俏生生地站在塌前看着她…… 风女侠再也不能管顾其它,直直跑向她,一把抱住了她,“阿牧,你回来了。” “阿溯……”许牧情绪激动归激动,但还是轻轻扶起紧紧抱住自己的风女侠,颤声问道:“阿婴真的出事了吗?” 闻听此言,拿着布包的方前辈更心虚了,恨不得现在就出门装作没来过。 她本以为许牧还在昏迷,这才将布包带了进来,怎料……方师父叹口气,看着一心想得到答案的小捕快,终于狠下心来,替自己徒弟道:“是,她出事了。” “师父……”许牧似是不信她所说的话,用一双泪眼看向景茫,像是在向她确认。 景师父沉默半晌,仍是点了头。 风溯感到抓着自己的双手突然失力,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许牧昏在她怀中,呼吸倒是平稳,看来身体并无伤害,只是一时受了刺激,这才会昏迷。不过,她昏迷了也好,免得她看见杜婴的尸首……风溯不忍再想,将她抱上软榻,换下了先前沾血的被子。 安顿好一切,她才接过方璐手中的布包,在桌上轻轻打开,露出里面沾着干涸血水的骨头碎片,还有一颗面目全非的人头。 景茫只看一眼便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但就是这一眼,她已看清了那脸确实是杜婴…… 风溯沉默着留下陪伴许牧,两位师父捧着她的残尸出门,却见岚青萍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门外。 方才方璐追去,岚青萍停下脚步对她道:“若是现在去山上寻杜婴,说不定还能寻到些许。”由此,她立刻赶往那山林,如此一来,便丢了岚青萍。 在山林偶遇徒弟,两个人一齐行动,速度的确快了不少,这才迅速收集了杜婴的尸骨,一起赶了回来。 原以为岚青萍趁此机会走了,却未想到,她还在。 徒弟已经在路上和自己说了真相,方师父心中有数,支开景茫后,她单独对岚青萍问道:“你为何又要回来?” 青萍轻轻叹了口气,道:“杜婴的事我来解决,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莫要插手。”说罢,她伸出手,“布包交给我罢,我送她回杜家。” ☆、71|了断 不过三日,杜家千金与国公府大小姐共游时遇难的消息,便传遍了江州。大家茶余饭后都忍不住聊聊她们之间的事,从江湖侠情一直谈到杜家和国公府的关系,令人遐想甚多。 四日后,国公府放出消息,说是和杜家无甚关联,岚青萍和杜婴乃是路上偶遇,脾性相投,这才一同去山上游玩,没想到杜婴遭此厄运,确实令人惋惜。国公府表达了悲痛后,又准备了一份大礼安抚杜家,也算是为女儿未保住杜婴性命的赔罪。 醒来的许牧知晓这个消息后,面无表情,只是淡淡道:“我要见岚青萍。” 风溯自是不会让她们二人相见,每日想着法子逗小捕快开心,无奈许牧始终未露出一个笑脸,只是偶尔会窝在女侠怀中,无助地轻声抽泣。 岚青戎原本一直在外游玩,许是听到了这个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国公府。听下人说,他进了自家姐姐卧房后不久,卧房中便传来了争执声,不过这声音很快就消失了,等小公子走出来时,怒气冲冲,眼眶微红。 旁人自是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被岚青戎带回国公府的柳柔儿却是清楚。 因为,她和岚青戎都亲眼目睹了那场明显是蓄意谋杀的事件。 那日,岚青戎说是带她去个人少的地方走走,她害怕见人,便同意了他,任他拉着自己去了山林。林中鸟儿轻啼,树影迷离,的确是既无人又美不胜收,两人玩的也算尽兴。 回去的路上,他们碰见了一个乱叫的女人,本以为和她再无交集,却不想两人在山林中迷了路,误打误撞地,竟在树丛中瞧见了岚青萍杀死杜婴的那一幕。岚青戎死都不相信自己那性子冷淡却心性善良的大姐会杀人,这才会找她对峙。 他想听她说,这其中有误会,或是那杜婴的确该死……可是,他大姐只是告诉他,她不过是想试试自己调制的新毒,顺便取些心尖血制配新的毒药。 心尖血是身体生气的聚集之点,这等材料向来都是制剧毒或解药的好东西,岚青戎不疑有他,却是将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在了风溯身上。 临走前,他愤恨地对大姐道:“你以后若还是和那妖女风溯勾结,定不会活的安生!” 岚青萍轻轻笑了,替他开了门,道:“只要你保守秘密,我就保你那失踪数年的小情人安然无事。” 岚青戎怎么都料想不到,亲姐姐竟成了这等乖张之人,当下狠狠摔门离开,气得眼眶发红。 柔儿自数年前失踪,他好不容易才寻回了她,虽然她不记得自己,又不能说话,但在他心里,她仍是独一无二的人,极为重要! 而他的大姐竟用她威胁自己……岚青戎这吊儿郎当的公子哥第一次如此恨自己无能。 从此,岚青萍的屋子除了送饭的人,再也进不去别人,便是父亲来了,她都不放人进来,只轻声道:“事情我已解释清楚,无事勿要扰我。” 而风溯这边过的也不好,江州人多口杂,总不能让许牧一直待在青萍这宅子里,那和囚禁她有什么区别?然而,只要带她出门,她必会听见这些日子里百姓们对杜婴的种种言语。 此事别无他法,只能尽量带她去些人少的地方,结果,两人在茶馆休息时,仍是听见了那老板道:“我最近可还听说……那杜千金每每从家里逃出来,都是去找那国公府的大小姐了。” 旁边好事的立刻接来话茬,“对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86 !我还听说,她们两人做的事……嘘,你可别告诉别人,她们两个好像是那种关系,这才会那般亲密,啧啧……” 茶馆老板还没接话,一只素白的纤长玉手已搭在了他的脖颈上,死死摁住了他的命脉。 那好事之人也没好过到哪里去,命|根处抵着一把匕首,还是开了刃的。 未等风溯说话,许牧已阴沉着脸道:“你们若再多说一句,我就直接要了你们的狗命。” 被她钳制住的茶馆老板连连求饶,另一人也是同样,她和风溯这才放开了他们。 茶馆其他人都看着她们二人,此地不宜久留,风溯立刻带着小捕快离开,不料她们走后不久,身后那茶馆老板便又犯了老毛病,把她们二人也一并说了进去。 风溯耳朵极灵,冷笑一声后,夹住个瓦片,猛地将其击向老板头上三寸之处,吓得他再不敢多言。 难得出来一次,还听到这等消息,许牧心情更为抑郁,一回到宅子,便一言不发地独自进了屋子。 此事并非她矫情,她也知人死不可复生,可是,她就是走不出这个困阵。 上一世,杜婴是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在娘亲走后照顾她的人。在许府,人人都避着她这个晦气的三小姐,惟有杜婴……她陪自己聊天,给自己带好玩的物件,只因自己说了想要尝试雕刻,便偷偷出门给她买来各式各样的木头。 那时的杜婴并非这一世的活泼好动,更多的是温柔恬淡,穿着一身白衣,甜甜地笑着,对自己讲些奇闻异事。 后来自己重生,因为一心逃出许家,再加上她的记忆模糊,竟是忘了及时和她叙旧。好不容易迎来了第二次重逢,许牧还没来得及在恢复记忆后好好看看她,她已成一堆被咬碎的白骨。 若不是那时与杜婴一同去镜湖,怎会与岚青萍相识,又怎会有后来的事呢? 最重要的是,杜婴出事时身边只有岚青萍,虽然风溯说是两人同游时发生的意外,可许牧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种种疑点。那时她危在旦夕,杜婴怎会和岚青萍出门同游?更何况岚青萍一直在为自己治病,就算杜婴那丫头又要胡闹,两人也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游玩! 整个江州和国公府都相信岚青萍都说辞,许牧却是不信的,她知道其中定有蹊跷,偏偏找不出答案。 而且,风溯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被救的全部过程,她亦是对此心有怀疑。 最近的日子过的很平淡,杜婴之事的热度在江州渐渐消散,杜家也已处理好了她的身后事。杜老爷心痛之下还算细心,知道女儿极在乎许家那个三小姐,葬了杜婴后,亲手写了封信,令家仆赶去标县衙门,交给许牧。 而许牧,也终于有些走出这段阴影,一方面怕师父和风溯师徒担心自己,另一方面,则是希望自己这般,可令杜婴安息。 见她好了不少,风溯这才重新开始行动。先前小捕快被纪芷筠和素娘关押囚禁的事,就算大家口头不说,她心里也是忘不了的。如今六扇门和皇上那边收了不少人手,正是力量薄弱之时,她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掘出纪芷筠,和她把账算明白。 风溯拿出当初二人捡到的那个手指襁褓,手指上的肉早已烂的干干净净,现在只余一根小指骨头静静躺在襁褓之中,说不出的诡异。她反复看着这东西,想从上面找出些纪芷筠的动机,却是没有半分头绪。 收好小指,风溯起身准备出门,便去寻景师父,本想托她看顾许牧,却见景师父正和一人坐在屋中谈话。 那人只有一条腿,头发灰白,正是素娘。 风溯抿唇走去,素娘微微垂头,景师父瞥瞥她们,憋了半天才打圆场道:“她只是来问问小牧现状,并无恶意。” 眼前这个女人,若不是她喂许牧吃那些药丸,岚青萍和杜婴都会无事……风溯强压住自己的情绪,冷声道:“那可问完了?” 素娘自觉理亏,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随后看了风溯一眼,匆忙离去。 看她的确离开,景师父才叹口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大家都是有错的,任谁都不可推卸责任,可一直下去又有什么用?徒增烦恼和哀愁罢了。” 风溯攥紧了手,道:“景师父说的是。” 景茫知道她并未完全听到心里去,只好拿起桌上的纸张展开去看,却不想,那纸上写的乃是纪芷筠的藏身之所,还有她每日的去处。 风溯心里觉得不对劲,接过纸张后,四下看了看,直接将它从边上撕开。 景茫“唉哟”一声,正要说话,却见她从中间扯出一张极薄的纸条。 这张也写了她的藏身之所,且这上面写的更为详细,不仅有她每日去处,还有纪芷筠所筹备的事情。 风溯将纸条交给景师父,景茫瞧了瞧,问道:“我们该信哪个?” “若此事只关联我,我哪个都不信,但事关阿牧,我愿意信藏在里面的那张。” 第二张纸条上大意是,纪芷筠近期要再度出手,有同归于尽之意,素娘不愿女儿再陷水火之中,愿助她们一起对付纪芷筠。 景茫虽然不待见这个抢她徒弟的劳什子女侠,在这事上倒是虚心求教,“那她何必要弄出两份?万一没有发现里面那张,可不就麻烦了。” 风溯摇头道:“我也不知,但里面那份的确更为可信,我这便去找她。” 说罢,她对景茫微一行礼,便出了门,去寻纪芷筠。 她们之间,的确是要有个彻底的了断了。 ☆、72|交代 当年,纪芷筠因为性子太过顽劣,在江湖中乃是惹事生非之典范,再加上她妒忌之心太强,险些残害同门,方璐一气之下便要将她逐出师门。 风溯性子一向冷淡,那次却为其求情,纪芷筠这才得以继续做方璐门下弟子。 那段时日,两人关系还算不错,纪芷筠亦是收敛了不少,偶尔还会和风溯喝酒谈天。 其实,风溯心中对她这个师姐始终是有几分尊敬的。当年,因为官场丑恶,她父母被奸|人所害,到最后连她全家都不放过,想将她们一把火烧死,她却被师父从火海中救出了来。那时候,她可谓是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生命中只有师父和师姐。 师姐起初颇为照顾她,虽偶有些暴躁,耐性也差了些,可人品却无问题。后来,师姐在江湖上结交了些不善之人,不顾师父阻拦,再三和这些狐朋狗友出门,到最后,性子越来越怪,亦越发的暴躁,若有人稍有不顺她心意,她便要将那人打成重伤,狠狠羞|辱。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87 风溯有心带师姐重返正道,无奈师姐品行越发不端,连师父都拿她没有办法。 方璐权衡后,从此甚少教授纪芷筠武功,开始全心培养风溯。不料,一向重视同门之情的纪芷筠竟一气之下打伤师妹,这才彻底惹怒了师父,险被逐出师门。 只是,她表面上再怎么收敛,心里都是和原来无甚区别的。不久之后,她便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甚至变本加厉,方璐终于忍无可忍,在纪芷筠被人教唆偷盗那“线法”秘籍失败后,逐她出门,宣布不再是她门下。 纪芷筠是何等心性的人?心中觉得受此大辱应要报仇,便去寻风溯斗武,非要争出个高低,决定谁做方璐弟子。不料,此事被方璐发现,在两人打斗时赶来,一掌将她打落在地,整整一个月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原来有一个好嗓子,说话婉转动听,兴致来时总会给风溯唱曲,也不管她爱不爱听。可是,那一场大病后,她不仅心死了,嗓子也彻底废了,声音呕哑嘲哳,甚为难听。 再后来,风溯在江湖上渐渐出名,虽是杀人的行当,但杀的都是该杀之人。纪芷筠拼命练功,与其一同大开杀戒,名震江湖,且杀人毫无理由,甚是随性。 方璐因此找过她一次,纪芷筠恨她恨的发疯,一掌袭去,不料师父竟然没有躲闪,生生接下了这一掌。 她愣了一下,匆忙逃走,从那以后,她在江湖上安静了许久,不再以自己的名头犯案,而是借风溯名头杀人。 她们师姐妹二人的字极为相像,不是因为纪芷筠模仿,而是因为,风溯的书法尽是师姐所教。 那时,风溯还以为这个师姐终于收敛了,却不想她一直在背后筹划着报仇之事,这些年来,从未停过。 从许牧娘亲到后来和音宏帮、易朽帮的纠葛,都是她报仇的计划。 风溯前往她的藏身处,正是要将这些年的恩怨做个了断。若再这般下去,如景师父所言:“冤冤相报何时了”,她们不知还要闹出多少事端。 想如今,纪芷筠连六扇门的人都敢勾结,她还怕甚么? 她先前便是再尊敬这个曾经如同家人的师姐,如今也无法再对她起一丝敬意了。 纪芷筠此人,如江湖上为她起的名号那般,早已不是人,而是魔——纪魔。 既便如此,风溯仍不想伤及师姐性命,只想废了她的一身武功,使她今后不再害人,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而她此番没有和师父同去,选择单独行动,也是不忍让师父为难。毕竟,那是她更为疼爱的徒弟。 岚青萍临走前留给她一瓶丹药,乃是可以短时间快速提升功力的修炼灵药。风溯向来不屑于用这些药物,深知练功需得有扎实功底,可此次她必须成功,不得有半点闪失。 这些天她内力增进不少,方璐不知作何想法,在许牧休息时,又教了她些绝学武功,似是已了解她心中所想。 风溯轻轻叹气,谁都不想走到如今这步,然而,此步又必须要行。 约是过了两个时辰,她终于到了纸条上所写位置的附近,也看见了那些周旁保护的死士。 从正门入,定会引来大量死士缠斗,但纪芷筠极为狡猾,将自己周遭安排的滴水不漏,竟没有其它可以突破的地方。 风溯在暗处蹙眉思索,忽地被人拍了下肩膀,手中长剑立刻向来人刺去。方璐闪身避开,趴伏下|身子,小声道:“是我。” “师父,您……”风溯先是一愣,随后了然,便也不再多说。 方璐叹气道:“你直接去罢,不用有所犹豫,身后那些令你了束手脚的人,由为师解决便是。” 风溯深深看了师父一眼,重重点了下头,飞身去破大门的防守。 这一仗打的并不难,很快,她便寻到了主厅中品茶的纪芷筠。 纪芷筠品着手中香茶,没有受丝毫影响。风溯却不想和她浪费时间,开门见山,便是一剑。 “师妹,想当初,还是我教的你如何拿剑。” 风溯不为所动,剑尖轻抖,注入内力,“废话少说,动手罢。” 纪芷筠声音嘶哑难听,此时却带着诡异的温柔,在剑尖即将扎向自己的瞬间,骤然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抽出长剑,道:“师妹,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这般执着的报复?” 见风溯不回答,只专心打斗,她当下发出了奇怪的笑声,然后道:“我根骨比你好,悟性比你强,可就因为你那身世,师父总是更为照顾你。我是该照顾你的,可是,我太嫉妒了。”她又闪过一剑,继续道:“我变成那般暴戾的模样,无非是想多引起师父注意,可师父呢,她对我失望了,反而更偏爱你。你说,我可笑不可笑?” 风溯手中之剑剑光频闪,其中一剑猛地刺在纪芷筠腰间玉佩上。听着那玉佩的碎裂声,她慢慢道:“但师父心中最偏袒的那人,其实还是你。” “哈哈哈哈!……”纪芷筠发出一连串的刺耳大笑,猛地挥出一剑,剑气瞬间击碎了旁边的花瓶。 “好师妹,你这话说的令师姐我颇为舒心,赏你全尸可好?”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风溯面不改色,长剑在手中上下翻飞,很快便将纪芷筠周身破绽一一挑破。 纪芷筠暗道一声不好,她未想到师妹武功在短时间内竟会精进至这般田地,一时间也有些乱了阵脚。 风溯看出她心中的惊讶,下意识地抿紧双唇,不慌不忙地催动剑气,纪芷筠见这剑势猛烈,迅速躲过,却不想风溯剑尖所指的方向猛地一变,直直刺向她的肩膀。 “砰!——” 一股强大的力量环绕纪芷筠周身,淡紫色的邪凛之气幽幽而散,而后骤然爆发开来,直震得风溯身子倒退数步,剑也失了准头。 “你竟修炼了邪功……”风溯扫她一眼,只惊讶了瞬间,旋即提剑跃起,在与纪芷筠缠斗之时,猛然闪到她的后背,抬手便是一掌。 不过一刻钟,屋内便已是一片狼藉,而造成这狼藉的两人还在打斗。 方璐解决了外面那些死士,一踏入正厅,便见一股紫色邪气凝聚成团,直射向风溯。 手中细线骤出,方璐以线困住那邪气,细线穿梭间,竟用内力渐渐化解了它。 这场景何其相似,就像她被逐出师门的时候,她想教训师妹,却被师父狠狠打翻在地……纪芷筠慢慢扯起嘴角,漂亮的双眸精光突现,大喝一声,气浪从脚下顿然升起,竟凭内力缓缓升空。 “好师父,你说,若我内力修炼到出神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88 入化,便可传我那名为线法的绝世武功。你瞧,我现在这般,你可满意?” 常人练内力向来是增其力、炼其功,却少有人将内力用的这般霸道,竟如仙人一般腾空而起。方璐轻叹口气,她早就知道这孩子在武功上会造诣非凡,当初若不是她一时心软,早该在她走上邪道时便废了她的武功。 风溯以剑撑住身子,轻轻喘着气,平复丹田内的气浪翻滚。 屋内一时间有些安静,纪芷筠挥了下衣袖,身子便慢慢落了下去。她大步走到方璐身边,道:“你不是很厉害吗?那你当初怎么不杀了我,现在才来讨旧账?” 方璐扫她一眼,并不言语。 纪芷筠大笑一声,又阴阳怪气地道:“你们这次来,是为了那个捕快罢?说实话,我早就想杀了那个碍事的捕快,因为她不仅是你老相好的弟子,还是我师妹的心头肉,杀了她,当真会令我舒坦好一阵子。” 方璐冷眼看她,接道:“可惜她是你合作之人的亲生女儿,素娘那日见过我后,答应我不会害她。不过,你们之后仍是失信了。” “究竟是那老女人太傻,还是你太傻?”纪芷筠阴声笑道,“你们竟还要与我讲什么正派作风吗……罢了,这些往事没必要再提。” 风溯蹙眉,看如今的架势,废掉她武功并非易事,若只凭自己,恐怕难以成事。但如果师父助她……可是,师父怎会下得了手? 无论纪芷筠如今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方璐曾经悉心教导多年的徒弟,从一个小不点的娃娃带成长大后的翩翩佳人,付出的心血又岂是他人能懂的? 只是纪芷筠死不悔改,若她再这般闹下去,江湖必会大乱。 三人又是僵持了一会儿,正待风溯要出手时,却忽然听师父缓缓道:“那么,今日,我便亲手替你了结,也算是我为江湖里那些枉死之人一个交代。” ☆、73|过错 话音一落,方璐骤然出手,招招致命。 风溯在一旁有些愣怔,怎么都未料想到师父竟真狠下了这个心。 纪芷筠在和师妹打斗时还可稍占上风,可眼下对手是她的前师父,很快便落了下风。 又是一掌袭来,纪芷筠仰下|身子躲了过去,下一秒,数十根细线一齐射出,刺破了她的衣服,将她整个人缠了起来。 纪芷筠咬牙大喝一声,用内力震断了多半的细线,却怎么都挣不开缠住她手脚的线。 方璐猛地扯住细线,同时双手结力,在她挣扎时狠狠将掌力打在了她的身上。 噗——纪芷筠顿时喷出血雾,细密的血珠落在地上,犹如开了一朵绚烂的血色花朵。 她重重咳了两声,道:“师父,你竟真的这般狠心啊……” 方璐身子轻轻一颤,本要击在她天灵盖上的手竟霎时间停了下来。 纪芷筠看着她闪现犹豫的脸,紧接着又道:“这么多年,我犯了这么多事,你都不曾来找过我,亦不曾再告诉我回头是岸,这一次,你却是为了那个叫许牧的捕快,要杀了我永绝后患……”她本就嘶哑的嗓音,现在更加沙哑,“在你心中,我是不是,还不如一个几面之交的人重要?” 方璐心神大乱,明明知道自己此时不能乱想,偏偏她一看纪芷筠的眼睛,曾经的相处便历历在目。 她这个徒弟,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原本那眸子里盛着的都是乖巧,直到风溯来了,那眸子里似乎便多了更多复杂阴暗的情绪。 或许,一开始错的人,就是她自己,她不该再收徒弟,令纪芷筠产生强烈的妒忌之心。 方璐看着她,又想到同样被自己无心所害的素娘,胸口顿时一痛,一股腥甜涌起,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你是我徒弟,对我来说,你本身就是特殊的存在。”方璐一字一顿地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怪只怪你冥顽不灵,踏入邪门歪道……” 纪芷筠此时却打断她道:“师父,既然如此,你便亲手了结我吧。”她脚下踉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曾经朝夕相处的师父,又补充道:“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个痛快。” 方璐深深看她一眼,竟真的提起右手,片刻已聚集掌气。风溯心中一紧,反复告诉自己不可冲动,却还是猛然扑到了纪芷筠身前,阻拦道:“师父,她所犯的错,死十次都难以平世人之恨……但她毕竟是您亲徒儿,即便逐出师门,她也……” 风溯咬住下唇,说不出话来,纪芷筠刚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便见身前之人猛地转过身来,手中长剑直刺向她的脚腕。 剧痛袭来,纪芷筠疼的骤然倒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最是容易心软的师妹。 “无论如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今日来,本就是想废了你的武功,让你今后不再能害人……”说话间,风溯抬掌直击纪芷筠身上数出脉门,废了她练功时所要在体内运转内力的气脉。 纪芷筠只觉得体内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气门依次爆破,浑身痛的只余双手还可动上一动。 风溯闭上眼睛,不忍看她的脸,剑起剑落,又废了她的另一只脚。 “今后,你已是残废之身,莫要再害人。你那些死士,我会将其遣散,不会再让你支配他们。” 说罢,风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门,一把扔了手中的剑。 她原以为,自己已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却不想真下手的那一刻,她眼前全是师姐以前和她练武谈天的模样。 …… “师姐,这一招我怎么打不明白……”小小的风溯冷着一张脸,颇为严肃地问。 她师姐见了一笑,执起她手中的木剑,道:“这一招关键在其步法和剑势,步法你走的不错,但剑势要这样做……” …… 从怀中掏出那个象征与师姐同门之情的匕首,风溯心中钝痛,缓了半晌,才回了狼藉一片的大厅。 方璐将止血丹硬塞进纪芷筠口中,她拼命挣扎,近乎嘶吼地喊着:“你们杀了我罢!” 风溯沉默着走到她身前,将匕首扔到她面前,她一愣,抬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可还记得,我儿时总是喜欢抱着这把匕首,连睡觉都不想放开它?”风溯问她。 纪芷筠看向地面,脸色苍白,唇上沾着鲜血,“那上面尽是名贵玉石珠宝,女孩子怎会不喜欢?” “那你是否明白,我后来为何对此匕首态度那般随意,而你,却对它越发存有执念?” 纪芷筠看着她,并不说话。 风溯也没打算再问,只是淡淡道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89 :“我敬你是我师姐,愿意留你一命,你莫要再做伤天害理之事,我今后亦会收敛随性,算是为你偿还那些本不该死的人命债。” “她是捕快,你是朝廷命犯,你怎就觉得你们会安然度过?我既然对付不了你,自可让天下人的口舌一起压垮许牧。”纪芷筠突然道。 “我自会护她周全,再也不会让你伤她一分一毫。”风溯最后看了她一眼,道:“师姐,此生愿你我再不用相见。” 说罢,她出门拾起长剑,飞身离开。而方璐仍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 “你为何还不走?拜你们师徒所赐,我已是废人,杀不了人了。”纪芷筠冷笑一声,勉强撑起了身子。 方璐扯碎了自己的布裙,低头为她包扎,“我留下来,等你身体恢复。” “怎么?你不忍心了?方才你不是还要杀了我?”她一连串的反问令方璐脸色难看,却只字未语,只静静给她包扎。 这一幕让纪芷筠想起小时候,自己淘气,爬上了一棵千年老树,在树上玩闹时,突然被树枝刮破了手臂,正哭闹时被师父抱了下来。 那时,方璐一边数落她,一边为她包扎,眉眼如画,甚是好看。她师父的话向来不多,那一次却是难得啰嗦了好久。 这样好的师父是她一个人的,怎么可以有另一个人与她分享呢? 纪芷筠想着自己第一次去学唱曲时,被师父那顿骂,忍不住便要发笑。为了给师父唱曲,她跑去了烟花之地,咿咿呀呀学的有模有样,却不知那些词尽是什么意思,回来给师父一唱,气得方璐差点把她丢出去。 哪有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唱那种曲子的?! 微微叹了口气,纪芷筠也安静了下来,她一直以来的报仇,不过是想让方璐多多注意她,如今无论怎样,似乎目的都已达成。 可是,她真的是不甘心啊……不甘心风溯始终做着她上慈下孝的好徒儿,江湖有着风女侠的称呼,而她只能做黑暗中被嫉妒所啃噬蚕食的纪魔。 明明,曾经她才是被宠爱的那一个。 包扎好后,方璐将她一把抱起,脚步轻盈地走到了她休息的卧房中。 这么多年,纪芷筠连光明正大看一眼师父的机会都没有,如今却被她这般照顾,一瞬间竟觉得,这样废了似乎也不错。 方璐不知她心中所想,料理好外面那些受伤昏迷的死士后,把战战兢兢的厨子一把扔了出去,自己亲手为她做了饭。 教不严,师之过。说到底,错的人是她这个师父,她当初逐她出了师门已是不对,如今又怎可把她一个刚刚武功被废的人独自丢在这里? 恐怕,她是要在这里待一段时日了。方璐叹口气,忽而想到景茫,便又去写了张纸条,飞鸽传书给她。 而景茫收到纸条时,风溯已经回了江州,和她说了这一切。 景师父虽然不满方璐去照顾一个害她宝贝徒弟的人,却还是不情愿地接受了。毕竟,若是做出此事的是许牧,她也会或多或少的护短罢。 这么一来,一时间,除了那手指襁褓的事情还未解决,一切都已回归了宁静。 纪芷筠已经废了,曾想找她讨要的解释,就让它们随风散了罢。 许牧见她回来,也不多问,只是给了她一个拥抱。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她来不及将其消化,她只知道,风溯为她牺牲了很多,还有自家师父、方师父、岚青萍,甚至是杜婴……她不能再添乱。 许牧忽然发现,重活一世,她竟从个没人理睬的半个弃妇,变成了有许多人关心在乎的人。 但是,这一世,她似乎又做错了。她一直以为重生后的自己除了怕死之外已足够坚强,殊不知,她却是过于依赖了这些关怀,始终活在她们的保护下。 原来……人生无论再来多少次,都不会将事情做的完美,她的性格可以改变,做事风格可以改变,可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 许牧轻轻抚着风女侠的后背,道:“阿溯,我虽不知你发生了什么,但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想她是看见自己身上溅的鲜血,才会这般紧张,风溯一笑,道:“今后再也不会有事了,你且放心。”说罢,她扶许牧坐下,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 许牧闻言也是一愣,旋即问道:“那我娘亲……” “她不知去向,但应是无事。” 小捕快这才放了心,刚想问问方师父的情况,却听风女侠突然道:“阿牧,你可想过隐居的生活?” “隐居?”许牧微微怔住,“你可是想要隐居?” 风溯看了看她,垂头轻道:“你若不愿,那便算了。” “不,我只是……”她稍有些纠结,“我本就孤身一人,可你有着镜湖一众婢女,有着除恶扬善的志向,我怎可将你困于栅栏之间,与我过甚么闲云野鹤的日子呢?” “我曾经觉得,人生便是要轰轰烈烈,有滋有味才算精彩,可是,和你重逢后,我却发现……”风溯吻住了她轻轻颤抖的眼睛,“我更想和你过平淡的日子。” 自打上一世开始,许牧一直都想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却是始终未得实现,如今风溯竟主动和她这般说,着实吓了她一跳,却也感动到了她。 有一个愿为她放弃一切美名和富贵的人在,她还要求什么呢?只是—— 许牧犹豫片刻,仍是道:“现在很多事情都没有解决,杜婴死因不明,襁褓小指的案子没破,还有……”还有吕季和许笙之事,尚未解决。 风溯道:“我们不管这些事情了,可好?就当那些事已经过去了,我们重新开始,换个身份,换个活法。” 小捕快看了看她,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阿溯,不行,我必须给杜婴一个交代,也必须完成我曾经没解决的事情。” 她不想再逃避了,吕季、许笙,甚至整个许家,他们上一世害她致死,这一世,她便也和他们做个彻底了断。 逃出许家、躲避吕季、不见许笙,这些就是真正的了断吗?许牧原以为是,可现在,她知道了,说到底,她还是有着上辈子的软懦性子,只知道逃避,不懂得面对。 也许,她一开始的选择就是错的。 看着她眼睛,风溯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问道:“那么,若这些事解决,你可愿与我隐居山林?” 许牧脸有点红,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后,才轻轻点了头。 静谧的屋子中,两人相视一笑,已是情意相通,不必做多言语。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90 许牧窝在她怀中,心下轻道: 经历两次生死,这一次,她定要好好活。 ☆、74|绝情 最大的心腹之患被解决后,其它事情解决起来颇为顺手。杜婴死因风溯本就清楚,只是需要瞒着许牧,所以被留到了最后。至于那襁褓小指,风溯本就有些想法,找出线索也不算难。 以纪芷筠的脾气,定不会随便找来个孩子割下手指逗弄风溯,也就是说,那手指的主人必定和风溯有过些许关联。这些年来,她接触的孩子不多,一只手便可数的清楚,而这其中,除了那个李小壮,其他人早已长大,不会有这等细嫩的手指。 风溯立刻着手打听标县和临县那边的消息,很快便得知,一年前她去过的张氏一家皆已惨死,惟有李小壮的尸身不见,生死未卜,很大可能是被人带走了。 而在线人们的消息中,有一条将矛头直指纪芷筠,说是一个武功高超的黑衣女子将其带走,还喂那孩子吃了安神丹。 服用安神丹后,心绪不宁者可平复心绪,身体康健者则会陷入睡眠,想必也是李小壮路上太吵,惹得纪芷筠厌烦。 然而,有关此事的消息到此戛然而止,再之后,就是她们二人偶遇纪芷筠,捡拾到襁褓小指之事,其它线索彻底中断于此。 许牧在纪芷筠之处待了好些天,却从未听说过有关李小壮的消息,更别说见他。那么,李小壮究竟被带到了哪里? 杀人和抓人,风溯在行,但这破案,她还不如迷迷糊糊的小捕快。 只是可惜,小捕快本身也不大擅长破案,以前在标县她一直是个努力保护百姓的捕快,要说破案,她也没破过几次。找出凶手的那几次,她多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所以,许牧整理了这些线索后,也是一阵头痛。手指的主人被确定了身份,但这手指主人去了哪,谁能知道呢? 以纪芷筠乖张的性子,他的去向当真难以令人琢磨。 许牧被案子弄的万分纠结,便出门打听吕家和许家的事情。这一打听,着实吓了她一跳。 先前得知许笙进宫,她虽觉得此事难以置信,但还是能够接受。如今她得到的消息却是许笙刚刚怀上龙子便被人害得失了孩子,变得半疯半傻,皇上看不过眼,将其打入冷宫。 从她进宫,到她怀上龙子,不过两月之余的时间。可是,她两月来经历的事情,乃是众多后宫佳丽一辈子都无福接触之事,再加上她本人性子犹如一团烈火,在宫中得罪了不少人,这才遭此厄运。 许牧打听到的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不知过了多少人的嘴巴,也不知过了多少人的耳朵,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不可全信,却也不得不信。 许笙当日进宫时,身畔带了贴身丫鬟,小一和小双。她此番出事,首先遭殃的便是这两个丫头,小一还机灵些,跑去做了其他娘娘的丫鬟,好歹保住了一条命,小双却是和许笙一起去了冷宫,活活被人折磨死。她的尸骨被送回江州老家,大家这才知道,受宠的笙娘娘,竟是失了宠。 而吕季,收到消息后便立刻断了和许家的生意,再也不顾什么两家的脸面,宣布吕家和许家从未有过什么婚约,纯属无稽之谈。 之前许笙入宫,许牧脱离许家,五小姐乃是下一届秀女的人选,这么一来,自然而然便传出了许家二小姐要下嫁吕家的消息。如今吕季这般言语,自是活生生地打了二小姐的脸,羞得她几次三番地想要自尽,都被婆子救了下来。 其实,许笙当初算盘打的响亮,想着在宫中得势,便可呼风唤雨。她本以为,届时她只要吹吹枕边风,不仅可为许家谋得朝廷地位,更可轻而易举地决定许牧的去留。只要得到圣宠,求皇上为三姐和吕郎颁一道指婚圣旨,再简单不过。 她这一世,有着种种小聪明,终究是没有大智慧,而在皇宫这等地界,一步走错,便被啃食的干干净净。 到了最后,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偏要和这个三姐过不去,不就是个窝囊废,有何能耐? 若许牧如今和她面对面谈上一谈,多半会告诉她,你这是执念罢了。 无论此生的轨迹改变多少,许笙都与上一世一样,对自己的地位充满了执念。在她眼中,她在许家的地位必须高过其他所有子女,而那个废物三姐,更是要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才对。所以,一旦许牧拂逆了她的心思,她便会用尽一切办法,将三姐拉回自己设定好的道路之上。 仔细想想,这又是何必呢?穷极一生不过为了个执念,当真害人害己。 上一世,许笙掌控了三姐,最后为吕季杀了她,而这一世,许笙自作孽,终是走上了不归路。 许牧一个人坐在屋顶上,忽而觉得,若是许老爷一开始就允了这桩婚事,该有多好。 她活了两世,每一世都有人不幸,细细想来,自己这爹也是功不可没。 回想前世种种,小捕快情绪甚是低落,抱着双膝,下巴垫在膝盖上,一眼看去,倒是可怜巴巴的。 风女侠在外面忙了一天,一回来便瞧见屋顶上可怜兮兮的小人,心头一软,纵身跃起到了屋顶,与许牧并排坐了下来。 “还在想小壮的事情?” “不,在想其他的事。”许牧叹了口气,“不过,说到那孩子,我现在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早知道当初应该多和林捕头学学破案子,免得落得现在这种境地。” 风溯一笑,“你那时候明明那般怕死,还要掺和小壮的案子,想来也是有趣。” 冲她吐了下舌头,小捕快转而想起了初识时,风女侠拎着个不听话的小兔崽子到处走,几次三番被自己拦住骚扰,这么想想,的确是颇有意思。 吹着夜风,两人一时间都不再说话,风溯偏过头看着她的侧脸,忽而一笑。 小捕快嘟囔道:“你笑什么?” “笑你这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都不像我曾认识的那个蠢笨捕快了。” 许牧:“……你说谁蠢笨!你说清楚!” 风溯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只是,认识这么久,我总觉得你身上还有很多我难以触及的秘密。” 许牧脸上的笑容瞬时凝固起来,垂下头盯着一块瓦片看,眼也不眨。 半晌,她才小声地道:“阿溯,若我不是许牧……不,我是说,若你与我重逢时,我并不是你记忆里那个逆来顺受的许牧……”她努力整理着措辞,却是越说越乱,“不,我是想说……” 风溯见她说不清楚,只好伸手一捞,将她捞到了怀中,“只要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91 你是那个在木屋外,被我淋了一身井水的标县捕快,那便够了。” 许牧听闻此言,微微一怔,随后慢慢道:“那么,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故事里,没有学武的小捕快,只有个嫁入商贾之家而不得宠的正房夫人。 等故事讲完,风溯并未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有提出问题,单是吻住了许牧的额头,道了句:“不怕,今后有我。” 小捕快轻轻闭上眼睛,在月光下轻轻弯起了嘴角。 从此,许牧此人,在风溯面前再无秘密,或许,她与风溯在今日才真正做到了彼此身心的融合罢。 翌日。 一觉醒来,小捕快舒了口气,觉得身心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翻身下床后,她跑去寻师父,却见一白发妇人与风溯站在院子的边角处,不知在说些什么。 许牧抿了抿唇,无声地接近了去,却还是被风溯一眼瞧见了。 耷拉着脑袋,她干脆直接走到两人面前,那始终背对她的白发妇人身子一僵,随即回过头,颤声唤了句:“小牧……” “小牧,娘亲给你偷偷藏了两块栗子糕,莫要说出去教人知道……” “乖小牧,这……这是我为你留的桃花酥,你尝尝?” “小牧,娘亲是对不起你……但是,你绝不能和风溯在一起。” …… 许牧回想起娘亲对自己说过的这些话,渐渐红了眼眶。 起初,娘亲一心一意对她好,护着她,后来,娘亲与纪芷筠结盟,喂她吃可失记忆的桃花酥。再后来,娘亲又喂她吃令她险些丧命的忘忧丸,想让她忘记风溯。 说起来,许牧前世今生中,与娘亲真正相处的时候,不过就是儿时在许府的那段时日,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年。从那以后,她便是一人独行,再未享过半分母爱。 那么,如今的素娘,又有什么理由再出现呢? 许牧不是心狠果敢之人,相反,她本性善良,还有些优柔寡断。可如今,看着满头银丝的素娘,她提不起半分母女之情,她只是难过,难过她怎会与生养自己的人生疏至此。 她想,许是自己又走了一次鬼门关后,便彻底失了与娘亲的那几分羁绊罢。 素娘看了看她的反应,重重叹了口气,道:“我此番来不是害你,而是告知你们张庄的消息。” 风溯淡淡解释道:“张庄便是那李小壮。” 许牧了然,颔首道:“那你们先谈,我去找师父上街买早上的吃食。”说罢,抬脚走人,没有丝毫留恋。 素娘双唇轻颤,几次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叫出那个名字。 等许牧拉着师父买好包子后,素娘已经离开。三人吃过早饭,风溯即刻起身去了素娘所言之处,晌午之时,带了个昏迷不醒的孩子回来。 四岁的李小壮眉眼长开了些,与张福夫妇更为相似,许牧替他擦拭身子时,瞧见那失去小指的左手,怜惜地轻轻揉了揉。 这孩子已是无父无母,前后经历两家人,都是因着风溯而死。无论怎么说,风溯心中都是有愧,便提出带他去镜湖小筑,让那些婢女们陪他长大。 许牧听罢连忙否决,毕竟这是个男孩,怎能和那些女子朝夕相处?两人说道了半天,最后还是景茫开口道:“不如你们两个抚养他长大罢。” 小捕快从未养过孩子,风溯亦是,可这孩子实在可怜,两人犹豫一下,便决定听景师父之言,亲自抚养他。 现在只等小壮苏醒,问问他的意见。 为了不让孩子见到风溯后受到惊吓,她易容成了普通相貌,等小壮睁眼后,果真没有认出她。 许牧和景师父问了他不少问题,孩子对曾经作恶的李家印象已经十分浅薄,认为张家便是他的家。被问到是否要留在这里后,他抹着眼泪点了头,比起一年前,不知听话懂事了多少。 李小壮之于风溯,大概便是许牧之于方璐罢。 自己祖父母皆因方璐而死,但许牧并不觉得有多憎恨她。希望小壮将来长大,也会一心向善,不要活在恨意中。 找回了小壮,许牧心中安定不少,接下来,便是岚青萍和许笙之事。 国公府位于京城,在那里想打听皇宫里的消息也更容易些。风溯先前已知晓许牧与许笙前世之事,再加上涉及青萍,自是要助她一臂之力,与她同去。 景师父将这宅子收拾了一番后,并未和她们一起出发,倒是去找了方璐。 纪芷筠那个害了自家徒弟的王八羔子,景茫厌她厌的很,可她是方璐的弟子,再怎么说,也要给她几分颜面。于是,纪芷筠那边,也算是相安无事。 而此时,风、许二人,已经悄悄潜入了皇宫,一路上,颇有几分凶险。 ☆、75|完结 皇宫这种地方,让许牧想八辈子,她都想不到自己会进到这里。她勉强算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奢侈荣华见了不少,可来到皇宫,她才知道自己先前的见识有多么浅薄。 原来,这世上真有一个地方,可以奢华至此,怪不得有那般多的女人挤破了头也想进宫。至于许笙……想必她来了这里,也是被迷花了眼罢。 风溯来过皇宫数次,倒不觉得有什么,小捕快却见什么都觉得新鲜,但她只是看个热闹,没有半分想要占为己有的意思。 风女侠颇为满意,躲过御林军的巡查后,带着小捕快一路去了冷宫。 皇宫之大,难以想象。数千宫殿遍布其中,多数地方都是戒备森严,便是风溯都要小心翼翼,唯独冷宫,宫殿不小,里面却是处处破败,照看的人极少。 两人之前潜入皇宫废了不少的功夫,进了冷宫后,却是连大摇大摆地走,都无人发觉了。 许牧行走在冷宫中,莫名感觉这里有森森阴气,实在不是个好地方。走到里面后,风溯一把拉住她,飞身上了屋顶,改为小心行事。 小捕快颇为不解,风溯沉声道:“这里面多为疯傻之人,我怕她们伤了你。” 闻言,许牧心中一暖,应了声:“好。” 两人沿着屋顶无声前进,目睹无数身着邋遢形容枯槁的女人后,许牧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淡淡的难过之感。 按理说,许笙上一世亲手害死了她,那鹤顶红的滋味她都记得真切……只是,现在看到这些疯女人,她竟一下子释然了。 若许笙真的在这里,那么,她们之间就算两清了罢。 许牧隐约想起儿时所见的那个小许笙,水灵灵的,实在是惹人怜爱。她这个当三姐的,有时候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92 也想捏一捏她的小脸,但四妹极讨厌她的接近,甚至会因为她的接近而让下人打骂于她。 那时候许牧不明白,为何她的四妹这般可爱,却要对自己这般。现在,她依旧不明白许笙对自己执念何以这般深切,但她却是懂了,善恶皆有果,终有一天,恶报会来临。 或许,上一世,许笙最终也是遭了报应的。 心里想着这些事,一个不小心,许牧的脚尖竟勾下了一片灰扑扑的瓦片,那瓦片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引来无数人的注意。 那些疯女人大多坐在门口,有的自言自语,有的幻想自己在抱着皇子,有的以为自己还在那辉煌精致的天龙大殿中,这一刻,却是齐齐看向了那碎瓦片。 许牧吓了一跳,警觉地观察四周,可除了那些冷宫女人间的骚乱外,没有任何官兵或是嬷嬷进来察看。 几个女人开始尖叫,拼命喊着有刺客,还有人以为是仇家寻仇,满面惊恐。在这些形态不一的人里,许牧眼尖,倒是一眼看见了在角落抱着个枕头的许笙。 眼见与耳闻终究不同,看见一向光鲜亮丽的四妹如今这般模样,许牧胸口一滞,没有丝毫大仇得报的快|感。 风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轻轻叹了口气。 许笙这模样,多半是被人下了疯癫的药,此时产生幻觉,以为那枕头是她未出世的孩子,正一下下地抚摸它,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许牧本想看她一眼便离开,可此时瞧她这样,又想听听她在说些什么话,便潜身到她身后,小心趴在了门后。 原以为她是在对皇上说话,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她竟是在唤“吕郎”。 许牧只听了一声,便拉着风溯匆忙离开,再也不敢听第二声。 风溯没有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两人沉默地离开皇宫,躲过层层守卫,当真不易。 她们看了许笙不过半刻钟,却用了一天的时间和皇宫的严密守卫斗智斗勇,现下里,她已是饿的几近背过气去。许牧也没时间再犯矫情,一出皇宫,忙去找了酒馆,点了一桌子好菜。 风溯见她还能吃吃喝喝,便知她已走过了这个槛,轻轻一笑,抬手为她夹菜。 两人吃饱喝足,休整了一晚,第二日大早,便去打听国公府的消息。 可她们都未想到,岚青萍比她们消息更为灵通,明明每日都在自己房中不出户,竟会主动出现在二人面前。 说实话,风溯有那么一瞬间,是有些慌乱的。她了解许牧,知晓这小捕快心底里的善良,这样一个人,怎会接受好姐妹为自己而死,怎会接受自己喝下了以杜婴生命为药引的药? 可是,她亦信任岚青萍,也正是因为这种信任,令风溯更是觉得自己负了她。 岚青萍本就话少,一路无言,带着她们走到无人之处后,才开了口:“许牧,是我对不起你。” 许牧想到杜婴两世惨死,心里揪紧,直直看着青萍的眼睛,等她继续解释。 “我与杜婴在镜湖结缘,后来数次相见……是我对不住她。” 许牧听得云里雾里,“你的意思是?” 岚青萍诚恳地道:“与她在一起,是我的福气。都是怪了我,那日带她去林中找药引,却惹得她生气,乱走一气,竟和我走散……待我找到她时,她已奄奄一息。”她缓了口气,接着道:“临死前,她对我说,让我一定要救下你,让你好好活下去,了她一桩心愿……” 许牧听罢,当场痛哭出声。 她不知岚青萍和阿婴有着怎样的故事,可杜婴那傻丫头她是知道的,若不是信任之人,她怎会和那人同行呢?那丫头嘴巴倒也严实,竟半分都没透露给她知晓。 虽然感觉她此番解释有些许牵强,但许牧觉得,那是阿婴与岚青萍的故事,她没有理由过问的那般仔细。 风溯心中发酸,一没想到青萍会主动现身,替她骗了这小捕快;二没想到,许牧经历过种种事情后,心中仍是这般澄澈。 无论她有多想知道真相,可涉及好友心底的秘密时,她还是选择了尊重。 岚青萍见她相信了自己,叹了口气,眼前似是又出现了杜婴拼了命也要为许牧收集狼背血的模样。原来,这对好姐妹,都是这般的傻。 一命换一命,杜婴换了许牧,而她自己……便是换了风溯。 既然已经解释清楚,岚青萍便回了国公府。当晚,她意图服毒自杀,关键时刻却被一黑衣人拦了下来。 再后来,她不顾全家反对,执意削发为尼,去了永诀山。 这些都是风溯后来说给许牧听的,而许牧不知道的是,青萍在遁入空门之前,还为一人解了忘忧丸的毒。那人,正是当初照看自己的无舌婢女。 那日,柳柔儿突然消失,岚青戎慌忙与近百人一齐去寻她。然而,翌日,柔儿拿着两瓶养身子的丹药,好端端地出现在他面前。 岚青戎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为何大姐要杀死那杜家小姐,他只知道,自己即便再多舌,都不能泄露这个秘密。 他的大姐虽然那般威胁过自己,却仍是给了他一个记忆完全的心上人,这一点,便是足够了。 另一边,方璐和景茫倒是有些慌乱,因为,纪芷筠失踪了。 凭她现在的身子,只是能够勉强行走,可两位师父找遍了每个地方,都见不到她的踪影。 许牧担心她对风溯不利,正打算和风溯找一处避避风头,却未想到,江湖上传出风声,说是风溯被官府抓了去,武功尽失,已是废人一个。 方璐当下便要去救她,景茫犹豫了下,递给她一个信封。 信封被藏在纪芷筠房间中,景茫也是今日意外找到,上面写着“师父亲启”,她便没敢打开。 方璐愣怔了下,打开信封,里面洋洋洒洒写了好些话,她却只能看见那句——“我已自入六扇门圈套,自称风溯,以我对师妹对了解,想必无人能识破”…… 她这一生做错了无数事情,到最后,原是可以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她却亲手捏碎了它,转而为师妹争取了一个安定生活的机会。 假风溯被抓,那么,真风溯再无后顾之忧。 方璐几乎想立刻去救她徒弟,景茫却让她看信的最后一句话—— “我如今心如死灰,活意了无,师父不必救我,也算给我一个善始善终。” 纪芷筠杀过许多无辜的人,嫉妒心和疑心都是极强,凡事都是先考虑自己,可现在,却是考虑了她一向嫉妒的师妹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重生捕不快 作者:瞳师 分卷阅读93 。 风溯和许牧随师父二人看过信后,风溯愣了好久才进了她的屋子,半晌,从里面拿出一把匕首。 匕首上的田黄石早已脱落,刀身也有些损坏,唯独那个“纪”字,似是被刻了无数遍。 纪芷筠再嫉妒她,心中竟一直都是在挂念着同门之情的。 许牧看过后一阵心酸,一时间竟对这个害过娘亲、风溯和自己的人再无恨意。 半月后,“风溯”被午门斩首,百姓哀叹,而做过阴暗之事的朝廷中人们,则是终于放下了提在嗓子眼的心。 方璐和风溯把她的尸体从乱葬岗捡了回来,好好葬下了她。 李小壮见他的新家人们每日忙来忙去,为了不给她们添乱,每日只在院子里一个人乖乖玩耍。待一切忙完后,许牧才想起来这个孩子,师徒四人带着他去了芩州定居,小捕快与风女侠也开始了手忙脚乱的养娃生活。 一切都回归平静,直到一日,许牧陪小壮吃过饭后,正洗刷着碗筷时,被风女侠从身后搂抱住。 小捕快有些发羞,回手戳了她一下,“别闹,让小壮看见就不好了。” 女侠耍赖,又抱紧了些,“你不能有了孩子便不要相公嘛。” 许牧:“……”女侠大人,你正经些可好? 许是她的心里话被风溯听了去,下一秒,倒真正经了起来。 “现在你我已无忧患,你可想与我去隐居山林?”女侠说完,顿了顿,不情愿地加了句,“还有李小壮。” 许牧近日来也想过此事,犹豫许久,她才开口道:“阿溯,我师父曾答应林捕头,要我在标县做五年捕快,如今还不到三年,我便跑了,是不是有些……” 风溯揉乱了她亲手为小捕快梳好的发髻,“好,你想回去,我们便回去。” “可是……”小捕快垂下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道:“这对你不公平。” 身后人轻笑一声,“有什么公平不公平,总之你去哪我去哪,回标县也是不错,不仅有我们的家,你还可向林捕头多学学破案。” 一提这个,许牧便鼓起了嘴巴,“对,是应该再学一学,不然到了将来,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曾做过捕快。” 随后,两人问了问师父和小壮的意见,小壮表示自己愿意和她们同回标县,而两位师父,则决定留在芩州过二人世界。 许牧内心里表达了对师父此举的不齿,然后带着娃和女侠启程回到了熹州的标县。 回到当初作为“彩礼”的宅子,小捕快心情颇为复杂。院子里的栀子花早就谢了,因着无人打扫,屋中灰尘不少,两人一齐动手,好不容易才收拾了干净。 李小壮之前受了刺激,乖巧了不少,此刻却是在院子里和许牧风风火火地玩闹了起来,又有了几分当年的气人劲儿。 但是,这才是孩子嘛。许牧玩累了,看了眼栏杆处倚着的风女侠,会心一笑。 栀子花虽是谢了,但她的重生生活,才刚刚开始。 ====== 永诀山,尼姑庵。 一身素衣的光头尼姑手执半人高的扫帚,正一下下地扫着地,忽然,身前站了一个人。 小尼姑放下扫帚,双掌合十,行佛礼后,指了个方向道:“阿弥陀佛,施主,上香之处在那边。” 那人头发灰白参杂,回了一礼,道:“我意决皈依佛门……” 小尼姑又行一礼,为她引路,待中年妇人经历种种,完成入殿仪式后,那小尼姑才轻轻叹了口气。 赎罪之人,可不止她一人啊…… —全文完— 分卷阅读9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