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节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作者:剑飞暴雨中 内容简介: 一觉醒来,季缺穿越到了一个仙山崩塌、庙宇荒废的危险世界。 这里邪祟披皮,野神食髓,有白骨菩萨口吐莲花“净化”万物,有老君炼心炼丹…… 面对这诡异的世界,季缺万幸自己拥有一项很神奇的能力,把悟性像钞票一样攒起来用。 悟性积攒得越多,悟出的东西就越神奇。 领悟“游泳”,在水里快若游鱼不说,在地上也能游得飞快。 领悟《仁书》,多学会了一门将人“一分为二”的战技! 领悟《义学》,意外掌握了一门技巧! 领悟《逍遥游》、《墨子》、《道藏》…… 之后,季缺开始憋大招,想看看悟性攒到极限会有什么效果。 直到有一天,他实在憋不住了,又一直对某道心心念念的炒菜求之不得,于是把悟性全部用在了“爆炒和颠勺”上。 后来,江湖传言,一只恐怖的瘟神刚降临人间没多久,就被一名路过的厨子颠勺颠死了…… 正文 第一章 倒霉书生 黄昏。 桑水县衙门,季缺站在那里,脚边是一个昏迷不醒的汉子。 几个捕快看着他,眼神复杂。 这时,一个腰挂佩刀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着这一幕,说道:“季缺,怎么又是你?” 季缺一脸无辜道:“捕头,我也不想来的。” 这时,薛捕头看了一眼手下的小捕快,一脸威严道:“这次他又怎么了?” 小捕快赶紧解释道:“据季缺公子所说,他从书院回家的途中,突然遇到了偷袭,只能被迫反击。 他先是用生石灰让偷袭者双目失明,再连踢对方裆部两次,让其不得不跪下。见偷袭者还想反抗后,便掏出一块板砖将人砸倒,又在对方屁股上扎了一剪刀,以便确认人是不是真的晕了过去。 当我们赶到时,他正在用红绳捆绑案犯。” 薛捕头看了一眼倒地男子的惨状,又看了看桌上的石灰袋、板砖、红绳、染血的剪刀和两把铁榔头等事物,诧异道:“你回个家带这么多东西?” 名为季缺的年轻书生耐心解释道:“薛捕头,我这是没有办法。你知道最近城里不太平,我这人运气又一般。这半年来,已莫名其妙被人袭击了二十八次,上一次手都被人砍破了好大一块皮,带点东西防身,很合情理吧。” 薛捕头摆手,示意其不要说了。 他看了看地上双眼肿得跟个桃子似的的昏迷大汉,问道:“他是怎么偷袭你的?” “当时在下抱着书走在路上,这人一言不合就提着一根棍子靠了过来,如果不是我足够警惕,倒下的就是我了!薛捕头,我看他那敲闷棍的样子很是熟练,应该是个惯犯了。”季缺认真叙述道。 捕头和捕快们欲言又止。 这怎么看都是你更熟练啊。 名为季缺的书生可以说是衙门里的常客,不知道什么运气,这一年来时不时被人抢、被人砍,结果这些抢他砍他的人,一个比一个惨。 他们一度怀疑这厮是在钓鱼赚赏金。 毕竟他被迫反杀的对象中,有几个还是挂着悬赏的案犯。 眼看没其他事了,季缺忍不住问道:“那捕头,这次有赏金吗?” “没有,没有,这厮一看就是青蛇帮的人,衙门里没这号悬赏。” 季缺一听很失望,忍不住说道:“唉,真倒霉。” 薛捕头忍不住吐槽道:“季公子,倒霉就少出门啦,你这走哪儿哪出事。” 要知道一年前,在这桑水县衙门干活可是个实打实的闲差,而他这个捕头因为某些原因,并不需要太多“业绩”。 …… 季缺确实很倒霉,隔三差五总会有不好的事发生在他身上。 不过他清楚,他这么倒霉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和自己的“外挂”有关。 身为穿越者大军中平平无奇的一员,季缺穿越之初就发现了“外挂”的存在,那就是他能把“悟性”像钱一样攒起来。 等悟性攒到一定程度,再一次性使用,就能取得一点点微妙的效果。 比如他把积攒的第一份悟性用在了“游泳”上,结果本来旱鸭子的他一下子在水里快若游鱼不说,在陆地上也能游得飞起。 季缺比对过,他如今躺在地上游泳的速度甚至比站起来百米冲刺都快。 这积攒悟性的金手指看似不错,却有着不可忽略的副作用。 那就是悟性一旦处于积攒的过程中,他学什么都事倍功半不说,还忒倒霉。 积攒的时间越久,学东西就越费力,倒霉程度也会不断增长。 最开始,他只是念书事倍功半,走路容易踩到屎,到后面,什么新东西学不会,把书院先生气得跳脚不说,还会卷入各种危险的事件里。 偷窃、打劫、掳人、揩油、杀人、纵马伤人、踏青遇到老虎…… 比如今天,他不过正常回家,结果就被坏人盯上了。 也是从这些霉运中,季缺拥有了少年本不该有的坚韧和乐观,以及抗打击能力。 他这一年来的最高纪录,是一人用板砖拍残了五个要他脱裤子的麻匪。 后面衙门一查才知道,那窝麻匪人称“一窝麻风”,为害桑水县多年都没能除去,结果…… 那窝麻匪也是缺德,想寻欢作乐放着一堆女人不抓,偏偏去抓季缺一个男人。 当然,那次季缺也受了不轻的伤,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才恢复过来。 这时,季缺已到了家附近的鱼花巷。 下午刚下过一场细雨,巷子的道路一半石板一半泥,有些泥泞,上面散落着片片打湿的黄纸,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最近两月,即便回到家里,季缺依旧不敢太过放松。 因为夜里,有个叫风莲教的教派时不时会来传教。 教众们在夜里排成队,一边诵念经文,一边洒下黄纸。 季缺对此颇为忌讳。 因为他每次听到那诵经声,总有一种忍不住想加入他们的冲动,而桑水县中,确实也有百姓在夜里加入风莲教队伍的例子。 诡异的是,那些百姓一旦跟着他们走了,就绝少有人回来,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有百姓家人到衙门告状,无疾而终不说,有的甚至还被关进了大牢里,说是妖言惑众。 这风莲教邪门,衙门的态度也可疑。 拥有“事逼体质”的季缺自然不敢大意,因为他这次悟性已积攒了大半年时间,可以说是最高纪录,那危险指数自然也处于高位。 要知道,他亲爱的姨母,前两天才被风莲教带走。 季缺父母早逝,留给他一间不大不小的宅子。 前几日,已经好几年没交集的大姨母忽然来到了家里,表示她家大儿子,也就是季缺的大表哥要成亲了,在城中缺少婚房,要季缺让出一半宅院来,供表哥结亲和生活用。 季缺自然不太愿意,一再表示跟自己住一起,可能会出事。 大姨母当场大骂他不讲良心,口胡当初这宅院她家也有份云云,硬是赖在这不走了。 结果赖在这里的第二晚,她就忽然“明悟”了,头也不回的加入了风莲教的队伍,再也没有回来…… 季缺觉得,大姨母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了。 唉,姨母真倒霉。 第二章 不会吧,这么倒霉? 晚饭过后,倒霉的季缺翘着二郎腿坐在屋里,享受着难得的安宁。 之后,他从柜子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了一只朴实无华的灰色包裹。 包裹被小心打开,里面是半只发霉的烧饼,和两封信。 一封信贴着红泥,是一封标准的婚约信;另一封是三年前从天仁城白府寄来的,是女方的爷爷在提醒他婚约的事。 这是季缺感觉最麻烦的地方。 季缺已故的爷爷生前是个卖烧饼的,那一年闹饥荒,有一个人快要饿死了,于是他给了对方一只烧饼。 那人借此活了下来,后来还飞黄腾达了,于是还给了季老爷子半块烧饼,并定下了一份婚约。 那就是季缺十七岁时,将前往天仁城的白府和白家小姐完成当年的约定。 而今年,季缺刚好十七岁。 这个类似古代唐朝,名为“盛朝”的朝代里,婚约是颇有份量的存在。 如果季缺不去管这婚约,那他如果娶了别的姑娘,那就失了礼。 同样的,除非他死了,或者婚约解除了,女方才能选择别人成婚,不然也是失了礼。 莫名其妙的,季缺就多了一个未婚妻。 不要有车有房,不看职业高低,连彩礼都不需要,就靠半只发霉的烧饼和一封信,就能领到一个应该是大家闺秀的老婆。 对于这种事,两世单身狗的季缺除了最初的新鲜和一点兴奋外,剩下的全是惘然。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节 照理说婚约里的白姑娘应该是个大家闺秀,可是他并不知道对方高矮胖瘦、胸大不大、腿长不长,性情如何,而且他这种人,注定是不能这么早成亲的。 据说天仁城很繁华,比桑水县繁华得不知几许,是北地最为繁华的城市。 那同样的,也代表了更多的狗屎、飞砖、扒手、强人、帮派人士、比帮派更黑的官员等等。 如果他真和白姑娘成亲的话,那白姑娘将面对一个出门经常踩狗屎、丢银子、被抢劫、被打杀、被马撞、被老虎追的丈夫。 白姑娘恐怕会疯掉吧? 所以为了自己和白家小姐的幸福,善良的季缺,大抵是想退掉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的。 连面都没见过就定下了婚事,古代人做事还真是鲁莽。 可是即便去退婚,也是件麻烦事。 桑水县离天仁城少说上千里路,即使不怎么耽搁,也要十天半月时间。 关键是盘缠。 要不是这后面几月赚了些赏金,季缺甚至还在为盘缠发愁。 上一世,季缺最大的梦想,就是财富自由后,能四处去旅居。 他喜欢的旅游不是去景点打卡,而是在一个喜欢的地方呆上几年,呆得腻味了,再去另外一个地方,看另外的风景。 当时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别说财富自由了,他当时刚掏空钱包背上房贷,结果就遇到了金融危机加失业,再生了病,差点整抑郁了。 后来,又不幸遇到了车祸。 在卡车撞飞他的刹那,季缺只觉得往事如水般流过脑海,其中有一件特别清晰。 那就是他发现,自己从未接近过梦想的生活。 所以当他被卡车送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记得这个梦想。 有钱,能到处旅行,去一个地方看一个地方的风景,吃一个地方的美食,过一个地方的生活,再离开,去往下一站。 而天仁城,刚好是他计划中的下一站。 他的计划是退婚后,在天仁城找个地方住下,看看这北地的繁华城市到底是怎样一幕人间烟火。 可是据说天仁城什么都贵,他那点积蓄估计不够看。 所以大体上,季缺是缺银子的。 季缺总结过,悟性刚开始积累的那段时间,他只是经常踩到屎,这一阶段,可以称为“踩屎阶段”。 而过了“踩屎阶段”,他就会一边踩屎,一边莫名其妙的丢银子,带在身上的银子时不时会掉不说,藏在家里的银子也会失窃。 他曾经把十两银子埋在了屋子青砖下一米多的位置,结果那银子还是丢了,缘于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硕大的老鼠洞。 别人是捡银子白嫖勾栏听曲,而他是莫名其妙的丢银子。 这让季缺很郁闷。 万幸这一阶段,时不时会有扒手、毛贼落在他手上,他从他们那里收获一点,方能达到收支平衡。 季缺称这一阶段为“尽心保财阶段”,因为只要努力榨取毛贼、扒手,他的资产总会趋于收支平衡的状态。 而过了这一阶段,危险事件就会不断出现,打劫、杀人、纵马杀人、踏青遇老虎等等,都在这一阶段。 这个时候,季缺是有生命危险的,却也是最赚钱的。 那些抢他的、杀他的大抵是些盗匪,身上本就有银子,再加上衙门里的赏金,他借此还赚了些钱。 这一阶段,季缺称之为“拿命赚钱阶段”。 如今季缺就处在这一阶段。 他总结了一下,今天他先是连踩了四次狗屎,小心注意脚下后,又被鸟屎砸中两次,惊险躲过从上方掉下来的竹竿、砖头等飞物三次,下午刚踩完屎又遇到了人打他闷棍…… 和前几日相比,这倒霉频率明显高了不少。 没办法,这就是积攒悟性和赚银子的代价。 季缺觉得自己还扛得住,毕竟盘缠越多越好,到时候在天仁城才能活得舒坦。 之后,他便开始了一天的锻炼。 他先是趴在地上做了一百次俯卧撑,又做了一百次仰卧撑,再做了一百次下蹲…… 表面上,季缺是一个看起来斯文的书生,实际上,身上全是结实的肌肉。 这也是他能在霉运打击中扛这么久的原因之一。 当然,霉运并不是无穷无尽的,以季缺的经验判断,白天自己已倒了这么多次霉,晚上一般就会安宁了。 这时,一阵阴风吹来,将雕花的窗户哐的一声吹了开来。 桌上的烛火左摇右晃起来,将地上的树影映照得犹若狰狞的鬼影。 季缺赶紧走过去关窗户,结果忽然愣在了那里。 一阵细碎的声响从屋外那口水缸里传来,就像有一条大鱼在里面游动。 可是他没有养过鱼。 身处霉运中的季缺,自然不会认为里面是报恩的田螺姑娘。 “不会吧,这么倒霉?” 季缺不动声色的将桌上的剪刀、榔头、砖头、红绳等工具归位,手持榔头,悄悄靠了过去。 第三章 姨母飞走了 水缸里的声音很快消停了下来。 要不是这夜里太过安静,季缺又恰好去关窗户,不然根本发现不了。 入室行窃抢劫这种事,季缺大小经历过六次,有的喜欢蹲横梁,有的喜欢躲柜子里,有的喜欢直接杀进来…… 可像田螺姑娘一样躲在水缸里,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屋檐下,水缸底部长着一圈青苔,缸口上盖着一只老旧的木盖子,以免灰尘洒落进去。 季缺手拿着榔头,无声无息靠了过去。 到了这里,水缸里那细碎的搅水声已很明显了。 季缺屏气凝神,左手握住木盖把柄,右手榔头蓄势待发。 下一刻,没有任何迟疑,季缺一把掀开了木盖子,右手榔头凌厉落下。 啪!啪!啪! 几声清晰的炸水声响起,水花飞溅。 榔头像是击在了某种滑腻腻的事物上,很不对劲。 季缺一边用木盖作盾牌,一边往缸内看去,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清冷的月光下,一颗倒悬的脑袋杵在水中,发丝如水草般飘荡着。 那是一个人,又不太像是人。 那东西蜷缩在水缸里,脖子很长,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季缺。 “大姨母?” 季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水缸里的东西,竟然长着一张大姨母的脸。 这才是最可怕的。 只见那玩意儿脖子一动,就要破水而出,季缺眼疾手快,啪的一声把盖子重新盖上,严严实实。 下一刻,只听见啪的一声炸响,大姨母的脑袋破开了木头,钻出了一半。 季缺赶紧松手、后撤,开门、关门、上栓,一气呵成。 见窗户还开着,他又飞奔过去,正要关上,结果这时,一张青碧色的姨母脸陡然出现在视线里。 那脑袋往前一伸,就要咬人。 季缺往后一跃,惊险躲了开来。 这是他在多次霉运中锻炼出的反应速度。 “大姨母”脖子如蛇般扭动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里面布满了针尖般的恶毒。 看着这个惟妙惟肖的表情,季缺不禁怀疑这东西搞不好真是大姨母变的。 季缺一时有些紧张。 他前前后后卷入了几十起危险事件,可从未遇到过今天这种东西。 “大姨母”死死盯着他,那长长的脖子上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发出了嘶哑的声音——“房子,我儿的房子。”。 艹,还真是她! 季缺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同时又是一个较真的人,忍不住反驳道:“这是我的房子,我的。” 他的态度犹若桑水河里的石头一般坚硬。 “房子,我儿的房子!” “我的,这房子是我的!” “房子,我儿的房子!” “我的,这房子是我的!” …… 隔壁的邻居正躺在床上睡大觉,总觉得谁谁在不断重复两句话。 下一刻,复读机之间的交流戛然而止。 大姨母勃然大怒,张开了嘴巴,一言不和就从窗口扑了进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节 季缺赶紧一退,并用手指在油灯上一拨。 一串灯油恰好洒在地上。 啪的一声,大姨母脚底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季缺没有任何犹豫,随手就是一簇生石灰洒出! 大姨母的脖子十分灵活,唰的一下往下一沉,躲开生石灰的同时,就要来咬他的手腕。 咔嚓一声,大姨母发出一声怪叫,猛然缩回了脖子。 一把剪刀贯穿了她的嘴唇。 千钧一发之际,季缺精准的递上了剪刀,以便大姨母不会无功而返。 大姨母猛的扯下了剪刀,一把掷来。 季缺头一偏,剪刀贴着脑袋飞过,扎进了墙里,跟穿纸一样。 下一刻,季缺一个后仰,全身筋骨连成一线,如一张紧绷的弓,唰的一声将一块板砖掷了出去。 大姨母脖子一扭,板砖就呼啸着擦头而过,并没有被击中。 大姨母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很是讨厌。 结果下一刻,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她脑袋往前一顶,眼珠都要从眼眶里冒出来。 原来那擦头而过的飞砖在屋梁上一个反弹,又回来了,生生砸入她的后颈。 季缺飞身躺地,一式陆地仰泳,如一道疾风般窜了过去。 这速度快得简直不太像是人! 在窜行的过程中,他双腿肌肉如铁丝般绞在一起,那是他熟悉至极的发力方式。 啪啪两声炸响,声音清脆。 大姨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一记滑铲铲断了双腿,整个身体如陀螺般旋转着砸在地上,带出一声闷响。 季缺得理不饶人,一个漂亮的漂移转身,对着大姨母的脑袋和驼背就是一阵狂敲。 呼啸的榔头如疾风骤雨,招呼在大姨母身上。 大姨母如今身体很是怪异,脑袋被敲得凹陷后,迅速鼓包膨胀,很快就满头是包了。 即便这样,她依旧在甩动着脖子咬人,颈部的“嘴巴”不断重复着——“房子,我儿的房子!”。 “我的,房子是我的!” 季缺转瞬又掏出了另一把榔头,一边双手持榔头狂敲,一边反驳道。 大姨母双腿虽然被铲断,可是依旧坚强,双手趴在地面,一时健步如飞,不断向季缺逼近。 季缺则一边躲闪着撕咬,一边继续狂敲,中途衣衫都被咬破了,格外惊险。 功夫不负有心人。 啪的一声,大姨母驼背上一个鼓起的肉包被敲破了。 只听见嗤嗤一阵声响,一串鲜红的血液从裂口处喷薄而出。 下一刻,她在地上抖动了两下,整个人就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刚念了一句“房子,我儿的房子!”,就唰的一声冲出了窗外! 季缺跟着跳了出去。 只见空中,大姨母那怪异的身体越冲越高,越冲越远,眨眼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季缺看着这一幕,满脸是汗,喃喃说道:“这次应该回不来了吧?” 他手持榔头站在那里,表面淡定,内心忍不住感慨道:“刚刚吓死老子了。” 刚刚大姨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姨母变成了鬼怪? 夜色中的桑水县依旧寂静,可在季缺眼中却充满了深邃之感。 他回到了房间里,看着这满屋狼藉,以及地面的血迹,认真总结道:“真倒霉。” 第四章 领悟,太极拳! 姨母漏气飞走,给季缺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姨母。 姨母不过跟着风莲教的人走了几天,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般不人不鬼了。 邪门。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的倒霉程度又加深了? 这是季缺来到这世上第一次遇到这种诡异事物,也就是说,这本就是有妖邪存在的类聊斋世界? 季缺想了想,他刚刚足足用了两套连招才将姨母送走,连衣服都被咬破了,可谓生平仅见的险恶。 风莲教传道时,他也会生出强烈的冲动,一次比一次强烈。 如果他跟着走了,是不是也会变成姨母那样? 想到这里,季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足。 这里面的水挺深,他担心自己把握不住。 这悟性不能再攒下去了,再攒下去恐怕要出大事。 于是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决定现在就把这积攒了大半年的悟性用掉,增长实力的同时,让运气恢复一点。 他第一次积攒的悟性用在了游泳上,第二次和第三次用在了跑步和烤肉上,可后面这两次因为悟性积攒的时间不够,分别是一个月和两个月,效果很一般。 就是单纯跑得快一点和烤肉烤得美味了不少。 这也是季缺这一次一直在憋大的原因。 他喜欢悟性带来的惊醒。 这一次,季缺打算将这攒了近九个月的悟性用在武道功法上。 因为刚刚漏气飞走的姨母告诉他,这世间比想象中还要危险。 可惜这桑水小城位置偏僻,交通闭塞,要啥没啥,这一两年里,他找了很久,才高价收到了几本听着就不怎么滴的武功秘籍,也不知真假。 《黑心掌》、《猴桃拳》、《三连腿功》,以及最后一本《太极拳经》。 这四本秘籍他大略翻过,都和前世十八套广播体操差不多,只是动作姿势的区别。 由于前三本秘籍名字太难听,有的招式还猥琐(他虽然经常用,但也猥琐。),季缺毅然选择了最后一本《太极拳经》。 太极拳在这桑水县不算什么稀奇事物,据说是从某处大道观那里求来的,不少农夫都练,说是能强身健体,以便能更好的种田纳税。 识海里,那条和悟性有关的充能条经过九个月的积累,已变得红彤彤的了,像是充血了一般。 攒得挺久了,终于要用掉了啊。 一时间,季缺有些惋惜。 这和攒钱一样,一直攒一直爽,一旦用掉的话,会空虚。 [领悟“太极拳经”。] 一瞬间,一股乳白色的光芒注入了拳经中,书页无风自动起来。 季缺看着这拳经,脑海里忽的窜出了无数打拳的影子,双手忍不住比划起来。 初始,窗纸上只映照出他比划的身影,很正常,到了后面,屋内渐有拳风流动,吹动着桌上的书页哗哗作响,烛火也跟着左摇右晃起来。 后面,这风越刮越大,以至于窗外的枇杷树也跟着左右摇摆,像是在张牙舞爪一般。 屋内,板砖、榔头、剪刀、枕头、红绳、菜刀、砚台全部跟着季缺周身旋转,或快或慢。 时间如流水,季缺沉浸在领悟中完全不自知,直至谁家公鸡半夜三更打了个鸣,他才如梦初醒。 围绕他的板砖、榔头、剪刀、菜刀、红绳等事物跟着轻飘飘落在了地上,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太极图案。 这感觉很是玄妙。 季缺站在那里,一时觉得自己是一根柱子,顶天立地,一时又觉得自己是馒头,又白又软…… 一段时间后,他消化完毕,喃喃说道:“练成了,怎么体内还多了一股气。” 他隐隐觉得,体内有一股气劲在流动,这是以往没有的感受。 [姓名:季缺 年龄:17 实力:强于常人(大概) 技能:水陆双栖游泳(精通),跑步(熟练),烤肉(熟练),极意·太极拳(大成) 悟性积攒值:尚未开启。] 看着这面板,季缺确定了这悟性果然攒得越久效果越强。 这积攒了近九个月的悟性,让太极拳径直到了大成级别不说,还多了“极意”前缀。 初学、熟练、精通、大成、宗师,这是面板对技能层次的分级。 至于实力一栏中的“强于常人(大概)”,季缺猜测应该是他对相关知识了解不足,以至于系统采样样本匮乏,只能得出这般模糊的结论。 如果后面他见识多了,系统应该会给予一个相对准确的评定。 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是太少了点。 此时已到了三更天,打完拳的季缺非但没有感到丝毫疲惫,反而有一种神采奕奕被滋养的感觉。 这新领悟到的“极意·太极拳”很养生不说,还和他想象中的太极拳有一点点差异。 这一点点差异,其实就是他最期待的惊喜,就像当初他领悟游泳时,发现在地上也能如鱼得水一样。 季缺还来不及尝试这新的惊喜,就有一段呢喃般的诵念声从屋外传来。 仿佛有人在你耳边喃喃私语。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节 风莲教来了。 那诵念声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又被院墙、屋舍阻隔,却给人一种近在耳前的感觉。 它带着一种古怪的韵律,就像是一种很美妙的呼吸节拍,让人忍不住想要加入。 这时,那种想跟上他们的冲动又出现了。 不过这一次,季缺很快抑制住了这股冲动,恢复成了贤者状态。 他体内的那股真气自发的流动着,带动着四周的微尘,在他四周形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太极图案。 很显然,是这股真气让他保持了灵台的清明。 对于这种想加入风莲教的可怕冲动,季缺其实想过多种方案对抗,比如咬破舌尖、拿剪刀扎自己、拿榔头砸手指…… 总之,大体是用疼痛让自己保持理智。 而“极意·太极拳”这种自带的、天然无副作用的对抗方式,明显要高级许多。 刚领悟到的“太极拳”就能派上用场,这无疑证明了他今日的选择很正确。 因为如果没有这太极拳,他真的不能保证自己今晚能不能扛住这诱惑。 “悟性已用掉,暂时不会轻易踩到屎,或卷入危险的事件中了吧?” 季缺这般想道。 有了太极真气的护持,他第一次可以冷静的看待外面风莲教的传教行为。 以往那诱人的诵经声,如今在他耳中平平无奇,不再诱惑得让人欲仙欲死。 这时,外面陆续响起了开门声、大叫声,以及喝骂声。 很显然,是巷子里又有人被蛊惑,加入了风莲教。 季缺推开了窗户。 院墙外那高高洒起的黄纸,看起来如枯叶一般。 这时,那邪门的诵经声和他只有一墙之隔,很快把街巷的吵闹声淹没。 季缺忍不住生出了厌恶的情绪。 他总感觉这条巷子的生机又被抽走了一部分。 今晚离去的人,又有多少会回来,回来时会不会变得和大姨母一样? 风莲教的传教声渐渐远去,夜色中的鱼花巷又恢复了安静,偶尔会传来哭泣的声音,很是明显。 …… …… 第五章 你这叛徒! 清晨,季缺闻鸡起床。 他书院成绩虽不理想,可一直是个从不迟到早退的好学子,除非遇到意外…… 街巷的尽头,一个豆腐脑儿摊正在冒着蒸腾热气。 只是和以往相比,今早的生意有些冷清。 季缺坐了下来,说道:“老板,一碗甜豆腐脑儿。” 一个中年汉子一听这声音,面色忍不住紧张起来,说道:“是小季啊,马上就来。”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老板,一碗咸豆腐脑儿。” 一个睡眼惺忪的青衣书生打着哈欠,坐在了他旁边,亲切道:“阿季,昨晚你是在和谁讲道理吗?吵了半晚上。” 季缺答道:“我姨母。” “你姨母又回来了?” “嗯,后面她又走了,说是理解了我的难处,不再想要我的房子了。” “看来你姨母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讲道理。”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对,我也是刚发现。” 青衣书生名叫“唐衣”,长得很漂亮。 是的,漂亮。 他五官清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弯弯的,像是月牙,能勾住人的心。 季缺见到唐衣的第一眼,一度以为对方是女扮男装。 可是后来,对方那一马平川的胸口,真实灵活的喉结,证明了他的猜测是错的。 季缺很失望。 长这么漂亮,却是男孩子,还不穿裙子,真是可惜。 唐衣是一年前搬来的,既是季缺的邻居,又是书院同窗,还是好友。 要知道一年前,季缺可是有不少好友的,经常一起吃喝寻乐。 可是自从和他走在一起,经常莫名其妙遇到偷窃、打劫、掳人、纵马伤人,甚至连出去踏青都能遇到老虎这些事件后,他身边的好友一下子少了许多。 准确的都说,自从那次踏青遇到老虎后,他身边就唐衣这一个好友了。 季缺觉得,唐衣之所以敢当他的好友,是因为有一种特质。 跑得快。 每次遇到事,这人明明前一秒还在和你并肩而行,有说有笑,结果一眨眼就不见人了。 每次事件结束后,他又回来了,手上拿着吃的喝的,像是刚去看了一场戏一样。 当然,两人能成为朋友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书院成绩都不理想。 书院里老先生经常被两人气得跳脚,一个不知道怎么了,读书一下子就不行了,怎么教怎么不会,而且还有越来越不会的趋势,而另一个则是纯粹的懒,懒得出奇。 唐衣最懒的时候,季缺亲眼看见一个醋瓶子倒在他面前,他为了打盹睡觉,都没去扶一下。 不管是在哪个世界,差生和差生总是有共同语言的,特别是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这种“卧龙凤雏”。 不过季缺反复强调过,他和唐衣这丫不一样,他至少学习态度是没有问题的,就是单纯的不会。 咚咚两声,摊位老板麻利放下两碗豆腐脑儿,迅速离开了那里,来到了摊位后面,一脸紧张。 季缺这小子每次来他这里吃东西,他都挺紧张。 季缺一脸淡然。 这小半年里,他经常来这豆腐脑儿摊位吃东西,不过遇到过几起小意外而已。 分别是街坊邻居吵架,把肚兜、剪刀、菜刀、夜壶扔了出来,差点砸到他罢了。 最惊险的一次应该是菜刀砍在了他后脑勺上,万幸那刀有点钝,只砍进了肉里一公分。 这都是小风浪,可是在豆腐脑儿摊老板那却是要命的大事。 当时他就站在季缺旁边,热情的介绍豆腐脑儿中新加了桂花,味道很不错,让对方尝尝鲜,结果一把菜刀忽然砍在了季缺脑袋上,差点把他吓死。 季缺当时也挺郁闷的,要不是老板一准说这新口味多好吃,他被吸引去了注意力,以他的反应速度,恐怕也不会受伤。 唐衣吃着咸豆腐脑儿,问道:“张老板,今天人怎么这么少?” 张老板也是郁闷,一脸担忧道:“昨晚又有好些个人信教,这巷子拢共才多少户人家,这以后生意可怎么做啊?” 唐衣赶紧说道:“张老板你可别去信啊,这地界就你豆腐脑儿好吃。” 张老板一脸晦气道:“谁没事想去信那些啊。最惨的是小王,他前天说自己有些忍不住,想要跟着风莲教去过神仙日子,于是让婆娘把他绑在床上,以免被迷了心窍。 谁曾想,他昨晚被绑着了没去,结果却眼睁睁的看着婆娘去了…… 今早还哭嚎着要去报官,我估摸着没戏,衙门里的大爷说了,自己跟着去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季缺忍不住问道:“那这些跟着风莲教走的人,到底去了哪里?” “说是去外面传道了,结果一点音讯都没有,不过也有回来的,结果一家人全信了教,留下一间空屋子,也是邪门。或许,那风莲教真如传说中一样,能让被选中的信徒都过上神仙日子?” 说着,老板又端了两碗豆腐脑儿过来,感叹道:“今早这豆腐脑儿是卖不完了,送两位主顾了。” “唉,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据说外面更乱。” 季缺的感觉是对的,以前挺有烟火气的鱼花巷如今萧条了不少,除了风莲教传教带走了人外,还因为有人搬走了。 风莲教每次传教都会带走人,总数不算多,只能说造成了一定范围的恐慌。 其中不乏有人认为,被风莲教选中说不定真有天大的好处,还跃跃欲试的。 而昨晚的经历告诉季缺,风莲教不是什么好东西。 姨母不过跟着去了几天,就变得比生前还可怕。 总之,桑水县里的普通百姓只能这般有一天过一天,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对于他们来说,一次倒霉事件恐怕就是灭顶之灾。 不是谁都能像季缺一样,在霉运缠身中浮浮沉沉,还因此赚了钱…… 没办法,衙门都不管的事,他暂时也没有什么头绪。 今天,悟性用掉的季缺确实没有太倒霉,一路上没有踩屎就来到了书院里,一时很不适应。 下午交上课业的时候,老先生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说道:“季缺,你这该不会是抄的吧?” 季缺回答道:“先生,今天的课业要抄很难吧?” 是的,今天的课业内容是策论,相当于现代世界的作文,是不是抄别人的很容易被发现。 暂时恢复悟性的季缺现学现用,交上了不算太满意的答卷,结果竟惹得老先生一阵痴狂。 “好,甚好!”老先生看着季缺,一脸激动的夸赞道。 看那表情,跟老来得子一样。 学堂里的氛围一时有些怪异,同窗们看着季缺,有些不习惯他被夸这件事。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5节 要知道最近大半年,他们一度觉得这位最为古道热肠的老先生想要把季缺掐死。 其实季缺也有些意外先生的反应。 不过他很快想通了,一个人如果一直考100分,得第一名,次数多了大家也就习惯了,而一个人如果一直考20分,有一天忽然凭本事考了个80分,那就很容易成为焦点。 其中最受震撼的是唐衣。 他一边拿着只写了“这个不怎会。”五个字的课业被老先生狂批,一边一脸错愕的看着季缺,脸上像是写满了一句话——“你丫今天吃错药了?”。 他觉得季缺背叛了他们的友谊。 对于久违的当了一下“优等生”这种事,季缺感觉良好。 特别是看到唐衣脸上的表情时,心情更是愉悦。 都说了老子和你不一样,学习态度没有问题。 当天放学后,季缺没有急着回家,而是钻进了一处小树林里…… 他需要验证一下“极意·太极拳”的惊喜,在家里有点施展不开。 第六章 就是想搞事 城郊有一片竹林,鲜有人问津。 这时,竹林里,风声呼呼作响。 只见林中的一块空地上,季缺正在打拳。 他的拳法看似温柔如水,实则又带着一股巧劲,连绵不绝的,四周的空气都跟着拳劲如水般流动起来。 一串碎石连着树叶围着他身体旋转,仿佛被无形的手抓住一般,怎么也落不下来。 下一刻,季缺双肩一扭,手臂猛然发力。 砰的一声炸响,周身的落叶连着碎石炸裂,纷纷落在地上。 这就是昨夜领悟到的“极意·太极拳”的第一个惊喜,本来以柔克刚的太极拳,在他手中却有刚猛的一面,柔之蓄力后的最后那一下,跟小火药桶爆炸一样。 季缺看着这一地碎末,一时有点膨胀。 如果说之前他能靠着板砖拍翻五个、十个麻匪,那如今他感觉自己能打五十个。 不,格局小了,一百个! 紧接着,膨胀的季缺又拿出一把尖刀,对着自己肚皮就是一捅。 这一捅又凶又快,跟自己有仇似的。 结果当锐利的刀尖扎在身上的瞬间,季缺整个人忽然往上一飘,跟一张纸一样。 刀锋贴身滑过,捅在了空处,而他的身体则如纸片般在空中一个翻飞,重新落下地来。 这画面很不科学,却偏偏完成了。 这便是“极意·太极拳(大成)”中的第二个惊喜,也是最大的惊喜。 消力。 靠着体内那股玄妙气劲的运转,季缺能达到类似“消力”的效果。 之后,季缺又疯狂自我伤害,比如把尖刀固定在地上,飞身撞上去,用砖头砸自己后脑勺,甚至用之前薅到的弩箭射自己…… 全部一一化解。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认为季缺疯了,或者他自己疯了。 因为这一直努力自我摧残,却一直没有成功的画面实在是太过魔幻。 “太极消力”无疑是一种极其高明的防御手段,季缺一时竟试探不出它的极限在哪里。 如果使用得当,他再遇到被人用菜刀砍中后脑勺的状况,整个人应该会如一张纸般飘出去,而不是全靠头铁硬抗了。 季缺估摸了一下,以他如今体内真气的强度,大概能一连动用十次消力技巧。 也就是说,他在短时间内可以变成十次纸片人来抵消攻击,时间拉长的话,次数可以更多。 每日肌肉锻炼,撒石灰,抡砖,游泳逃生术,真气,刚柔兼备太极拳,消力防御…… 季缺发现,本来只擅长肉身搏斗、游泳逃逸的他,已有了六边形战士的雏形。 实在是太强啦! 一时间,他对自己的未来又多了几分信心。 …… 三天后,享受了三天正常生活,被老先生夸赞了三天的季缺,忽然感到了无尽的空虚。 他竟然有些难以忍受这没有踩狗屎、天外飞物、被人又偷又抢打闷棍的生活。 实在是太无聊了。 关键是,没银子赚,坐吃山空。 于是,季缺再次开启了悟性积攒模式,结果当天回家路上,就踩到了狗屎。 “shit!” 他一边刮着鞋底的狗屎,一边回到了鱼花巷里。 街巷里,一副冷清的模样。 一个女童和一个男童蹲在屋门口玩耍,妹妹问起了哥哥,说道:“哥,你说爹爹怎么几天没回家了呀。” 哥哥用袖子擦了擦鼻涕,说道:“我问过娘,娘不说,我猜爹爹不会回来了。” “你骗人,不会的,爹爹说过要给我买糖葫芦呢。” 屋子里,一个正在洗衣服的妇人听见两小孩儿的对话,偷偷抹着眼泪。 这只是鱼花巷的一个缩影。 以前的鱼花巷不是这样的。 要知道在两月前,这里街坊邻居互相打着招呼,每个人为生活奔波忙碌着,和院墙上的迎春花一样生机勃勃。 可后来,全变了,变得和地上的黄纸一样清冷。 季缺心头生出了一点不痛快的感觉。 之后,他回到了家门口,这时唐衣也刚回来。 只是今天这位好友明显心情不佳,看着他开门,招呼也不打,哼了一声,就径直进了屋。 哦,还在为自己当了几天“优等生”生气啊。 这人啊,长得漂亮了,怎么脾气有时候也和女孩子一样小肚鸡肠起来。 …… 季缺回到家里,想着昨日的剩饭,打算吃点蛋炒饭。 可是他很快发现,放在家里的鸡蛋不知什么时候臭了。 臭不可闻! 他赶紧把鸡蛋挂在了后院里,想全部扔掉,又有些舍不得。 毕竟这一筐鸡蛋,挺贵的。 这一下,季缺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真倒霉。 季缺坐在枇杷树下,看着外面冷清的街巷,心头不痛快的感觉越发明显。 这种感觉挺怪异。 不过鸡蛋臭了而已,用得着这么不高兴? 要知道他最倒霉的时候,被人砍了几刀躺在床上,银子丢了、赏金延期,顺便那天鸡蛋也臭了,也没这么不高兴过。 这时,一张黄纸被风吹起,翻飞着,落在了他身前。 季缺捡起了那枚黄纸,反应过来。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不高兴了。 风莲教还在,他怎么高兴得起来? 他想起了那哥哥和妹妹的对话,想起了那位抹眼泪的女街坊,以及自己的遭遇。 不管是夜晚那诱惑的诵经声,亦或是那晚忽然回来的姨母,都代表着风莲教想害他。 如果不是他能扛,恐怕已遭了毒手。 面对这样一个想害他的大祸害,他竟然没有计划杀掉对方全家? 这简直是态度问题! 态度问题,就是大问题,怎么可能痛快。 这两年,面对霉运缠身的问题,季缺的态度和手段一向简单明了,小霉运尽量不放在心上,大霉运得直接斩断,不能让它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并尝试化霉为宝。 比如有人想要抢劫他,他反手一套石灰、板砖、红绳套餐打残对手,捡走对方身上的值钱事物后,再送去官府赚赏金。 比如那非要追着他跑的老虎,被他一脚踹下山崖摔死后,他花大力气带回了虎骨泡酒,吃了半月烤老虎肉,还扒了虎皮做了三条虎皮裙御寒,并送了唐衣一条,加深蹭饭情谊。 这就是他能在霉运中浮浮沉沉,并赚到银子的奥秘。 面对敌人,绝不手软,这就是他的原则,而这次风莲教都跳脸了,他竟然违背了这原则。 这简直不是他。 于是季缺很快确定了新的目标,那就是搞死风莲教,并从这万恶的教派中,赚点去天仁城的盘缠。 天仁城什么都贵,没银子怎么行? 想到这里,季缺念头一下子通达了,高兴了不少。 说来说去,他不过就是想靠着勤劳的双手双脚赚点银子,并看有没有机会杀掉风莲教全家出出气而已,没多大心思。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6节 闻着隔壁飘来的肉香,念头通达的季缺二话不说,翻墙蹭饭去了。 “阿唐,舍得亲自下厨弄饭了啊。” “怎么,被先生赞不绝口的季大才子也会蹭饭啊?” “我带了虎骨酒来,怎么算蹭?” “怎么又是那种喝了让人睡不好觉的酒?那饭你来做,这两天看到你我就生气,忽然不想动了。” 于是隔壁院子里,很快出现了蹭饭的季缺在厨房里忙活,被蹭的唐衣却躺在藤椅上打盹的场景。 季缺一边翻炒着菜,一边郁闷道:“为什么遇到这家伙,干活的老是我呢?” 第七章 来了 黄昏,桂花茶楼。 山兰县的县令大人一身素衣,急匆匆的赶到了一间雅间里,显得十分低调。 如果不是他斗笠下那一张正直的国字脸太过明显,恐怕没人会联想到他就是城中的县尊大人。 他来到雅间后,给对面的男子毕恭毕敬行了个礼,说道:“教使大人。”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短衫男子。 男子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样子,像是刚在农田里干了活,被人临时叫到了这里。 可是县令大人面对这样一个男子,却没有丝毫架子,甚至颇为惶恐。 他起身给对方斟上了茶,问道:“教使,请问神教何时离开本县?我怕拖得久了,惹得上头注意。” 那老实巴交的男子喝着茶,脱掉了鞋子,说道:“怎么,县尊大人是想赶我们离开吗?” 县令大人一时如临大敌,说道:“教使大人何出此言?” 其实桑水县的县令大人本没有这好说话的,风莲教在夜里传教的消息刚传到他耳里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派人去查,去尝试阻止。 结果第二天,他收到了一封信,吓得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缘于信里只有一句话——“县尊大人,你也不想自己是山头麻匪的事被监察司知道吧?”。 这是桑水县县令最大的秘密,他本是山头一伙麻匪的头儿,因为截杀了赴任的县令,所以生出了李代桃僵的想法。 他以为这山高皇帝远,没有人会知道这个秘密,谁曾想…… 老实男子老实笑道:“县尊大人,不要心急。放心,只有一次了,这一次结束,风莲神女将去下一个地方拯救百姓于水火,让他们登往盛世仙境。 到时,你就继续好好做你这很有前途的县尊大人吧。” 说着,他用刚扣了脚趾的手拍了拍县令的肩膀。 县令没有躲开,认真说道:“多谢,多谢。” 在离开的时候,这位桑水县新上任两年的县令眼中透着一股郁闷。 娘的,这县令当得,还没有做麻匪的时候畅快。 茶室里,抠着脚趾的神使大人拍了拍手,说道:“两位供奉,这次神女要带走的人比以往都多,二位担待着点?我记得,上次就少了两人。” 这时,一男一女两个长袍人走了出来。 男子眼睛发亮,仿佛有火焰在其中燃烧,有些吓人。 而女子则面戴黑色轻纱,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 和面前这位老实巴交的神使相比,他们才更像高手,所以两人的眼中并没有多少敬意。 结果这时,那神使的衣衫忽然一动,胸膛处浮现出了两张人脸。 这时,左侧的人脸低沉说道:“听清楚了吗?” 两位供奉浑身一抖,紧张道:“是。” 人脸消失,神使又恢复成了老实巴交的样子。 他拍了拍那位女供奉的肩膀,揉了揉,说道:“麻烦二位了。” …… 季缺是一个行动力很强的人,说要搞风莲教就要搞。 很快的,他以“大姨母丢了。”的名义,开始打探风莲教的消息。 可他发现,这个教派行踪诡秘,夜里在城里传教,天亮前又出城消失不见,跟鬼魅一般。 桑水县外除了部分农田外,皆是荒草地和郁郁葱葱的深林,即便晚上传教的教众不少,可出城之后,依旧很难找寻到踪迹。 想要找风莲教的人是有的,毕竟好些人家的家人信教未归,免不了打听,可都没有多少收获。 季缺如果花心思,自然能查到蛛丝马迹,毕竟夜里传教教众上百,大概都不会飞。 可他不想费这力气,风莲教除非跑路了,不然迟早会回来传教,他只要守株待兔就好。 下午,季缺去了一次西市,又收集了十来只臭鸡蛋。 菜场里的人,还第一次见有人专门收臭鸡蛋的,不臭不给钱。 路上,季缺提着一篮臭鸡蛋,屏气凝神。 他憋气技术本就一流,再加上太极真气加持,憋气时间更长,避免了被熏。 路上,应该是霉运发作了,一个扒手想要来摸他钱袋,结果刚靠近没多久就“哇”的一声大吐起来。 季缺回头,支吾道:“这点臭都忍不了,还想当三只手?不会吧,不会吧,三只手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那扒手本就啥都没捞着,被臭得呕吐不说,还被人嘲讽,气得哇哇大叫。 这些年,不少贼和匪都是一念之别,贼偷不到,或者被发现后,一个恼羞成怒就会变成打劫行凶。 “臭杂……” 结果那毛贼刚要叫骂发飙,季缺就靠了过去,毛贼只感觉一股剧烈臭气扑鼻而来,再次哇哇大吐起来。 他攀爬着想要离季缺远点,可季缺一直如附骨之疽般跟着他。 “求求你。” “别,别过来。” “哇!!!” “我错了。” “哇!!!” …… 一番折腾之后,扒手躺在路上,口吐白沫,已然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季缺见状,感叹道:“这臭鸡蛋还真货真价实。” 一路上,他如瘟神附体,周围的人纷纷避之不及,周身三丈内不见人影。 回到家里,季缺径直把臭鸡蛋挂在了后院的角落里,和之前的臭鸡蛋凑在了一起。 之后,他来到前院,才放开呼吸起来。 结果一阵衣衫上残留的气味飘来,他都有些受不了。 这东西杀伤力惊人,就是不知道风莲教的人顶不顶得住。 …… 夜晚,夜色深沉如水。 桑水县一片静谧,只偶尔有人家燃着烛火,传来窃窃私语的说话声。 城西的城门无声打开,守卫双眼迷茫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神采。 一支百来人的队伍缓缓走过街道,黄纸洒落的时候,诵读声便如潮水般在街巷里回荡开来。 …… 季缺没有睡觉,正在做指卧撑。 身体肌肉的锻炼,同时也会带动体内真气流转,有一种相辅相成的感觉。 这两晚他都没有很早睡觉,因为以风莲教“做一休六”的传教规律,是该来了。 “来了?” 一股若有若无的诵经声从夜色中飘来,连四周的虫鸣声一下子都消失了。 这确实是风莲教传教时才有的现象。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屏气提起那筐臭鸡蛋,身体贴着地,如一只游鱼般游到了鱼花巷里。 鱼花巷里有一棵枫树,枝繁叶茂的。 季缺贴着树干往上游去,很快隐匿在了树上,身形如鬼魅一般。 “唉,我怎么感觉自己有做贼的潜质?” 季缺窝在树上,自我吐槽道。 月色如霜,洒在地面。 那支洒着黄纸的队伍,离这里只剩下了百步之遥。 第八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奇可多,萨摩耶,般若般若萨摩耶,奇可多般若萨摩耶……” 手提臭鸡蛋坐在树枝上的季缺,第一次听清楚这风莲教传教时的咒语。 只见街巷里,风莲教教众个个身穿黑袍,一边诵念着经文,一边洒下黄纸,污染环境。 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脸色苍白,看起来跟一具具行尸走肉一样。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7节 队伍的中间,一架黑色的辇车被四个干瘦的教众拉着。 那辇车又厚又大,看起来如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而那拉车的教众却是又瘦又高,跟竹竿一样。 拉车的纤绳陷入他们的血肉里,季缺总有一种那有力的纤绳会把他们身体扯断的错觉。 这黑色的队伍后面,有穿着各色衣服的人跟着,亦步亦趋,自然是这次风莲教新蛊惑到的百姓了。 季缺大概数了一下,已然有近百个百姓中了招。 风莲教这一次胃口这么大? 他记得,以往风莲教一晚上总共就带走几十个人,而这次才刚到鱼花巷,就这般光景了。 肉耳可听的,这次传教声也要比以往大上不少。 老实说,今晚要对风莲教下手,季缺还是有点紧张的。 毕竟风莲教比较邪性。 但他也只是紧张而已。 更多的,是心跳加速、兴奋,就像他第一次用板砖拍翻了一个地痞时一样。 男人天生就有冒险和暴力的基因,季缺也一样。 霉运缠身的他甚至已经习惯了那种刺激,不然就会产生一种病态的空虚。 如今,刺激来了! 哐哐…… 鱼花巷的街坊邻居陆续开了门,季缺一眼就看见了豆腐摊的张老板,没想到对方竟是巷子中最先沦陷的。 这明早还要吃甜豆腐脑儿呢。 季缺手一甩,一只臭鸡蛋就唰的一声飞下,砸在了张老板脖子上,绽放开来。 本来失魂落魄的张老板猛然惊醒,只感觉一股恶臭往鼻孔里钻,忍不住想吐。 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一边捂着嘴巴,一边狂冲回了屋子里。 风莲教的队伍继续前进着,教众们如行尸走肉,根本没注意到这点波澜。 就在季缺准备继续扔臭鸡蛋时,一阵木鱼声突兀的响起。 这木鱼声穿透了这风莲教的诵经声,很是清晰,以至于整个风莲教队伍都发生了停滞。 一些百姓木然的站在那里,眼神依旧混沌,却没有继续跟上。 有高手? 季缺顺着木鱼声望去,发现昏暗的鱼花巷里多了一盏“灯泡”。 月色下,一个光头老和尚一边敲打着木鱼,一边诵念着经文,走了过来。 他一身白僧袍,配上那飘荡的白胡须,一看就是高手。 这时,辇车里传来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和尚,为何挡我们的道?”。 老和尚继续敲着木鱼,说道:“贵教已带走了太多无辜百姓,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辇车内的声音再次飘来——“你这把老骨头,能挡得住?”。 老和尚捋了捋胡须,身上衣衫一震,露出了肩头上硕大的独眼青龙,回应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这一刻,季缺感觉稳了。 这和尚无论是胸怀、气质、谈吐,甚至是纹身和出场方式都是高僧的标准配置。 下一刻,车辇的黑莲被掀开,露出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 这是季缺第一次有机会观摩高手打架,不由得格外专注。 他一直对自身的实力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只能通过不断的倒霉,不断证明他在这桑水县一带很耐打,也挺能打,但只局限在麻匪、强人之间。 至于县中少有几个有点名号的武道高手,他去求证过,比如七十五岁的“老谭腿”谭大爷,七十八的“猴桃拳”李老爷子,基本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如今有太极拳加持的他,功力更上一层楼,那就更摸不准了。 有了这次观摩,他大概可以摸到一点自己和风莲教的底,进而确定作战方针。 风莲教必须死,是被他用游击战打暗枪逐步耗死,还是被他莽死,就看对方的本事了。 当然,这风莲教很有可能今晚就会被老和尚直接撂翻。 因为季缺从未见过如此威猛的和尚,特别是加上肩头上的那条栩栩如生的青龙,有一种法海转世的感觉。 “奇可多,萨摩耶,般若般若萨摩耶,奇可多般若萨摩耶……” 辇车上,风莲教的两位黑袍人同时发声。 这声音犹若闷雷,不知比之前传教时强了多少倍,一下子就把和尚的木鱼声生生压下。 本来已不动的百姓和教众身子一抖,径直跟了上去,脸上甚至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这个时候,附近几条街巷不断有百姓打开房门,行尸走肉般往这边走来。 大和尚一声大喝,木鱼敲得更响,佛音跟着变大。 可他这一大,那两黑袍人的声音就更厚实,竟有佛高一尺,魔高一丈的感觉。 不过季缺一点都不慌,这高僧不知还有多少后手。 结果就在这时,老和尚忽然哇的喷出一口鲜血,一抬头,竟七窍流血起来。 季缺吓了一跳,暗道:“不会吧?” 和尚的忽然拉胯是季缺没有料到的。 这看起来深不可测的老和尚貌似真的没有后手,这时已半跪在地,捂着胸口,像是在垂死挣扎了。 季缺知道,不能再等了。 再等这和尚真要入地狱了。 没有任何犹豫,篮子里的两只臭鸡蛋飞出,滑出了两条轻灵的弧线,啪啪两声砸进了车辇上两个正在诵咒的黑袍人嘴里。 诡异的魔音转而含糊不清,紧接着戛然而止。 “什么东西!” “好臭!” “臭和尚,玩阴的!” 紧接着,就是两声剧烈的呕吐声。 老和尚见状,赶紧擦掉了血泪,疯狂敲击起木鱼来。 于是本来一脸狰狞的百姓又恢复了些许清明,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风,风莲教?快跑!” 有反应快的,发现竟然在风莲教的队伍中,赶紧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去。 车辇上的两个风莲教高手也是了得,只见他们一运劲,一口将旁边沟渠里的水吸入嘴中,一声大喝后,将水喷射出而出,跟个水枪一样。 下一刻,魔音又起。 “奇可多,萨摩耶,般若般若萨摩耶,奇可多般若萨摩耶……” 本来逃到一半的百姓转瞬一抖,又行尸走肉般的走了过来。 季缺毫不犹豫,又掷出了两枚臭鸡蛋,然后又是咔嚓两声臭鸡蛋碎在嘴里的声响,魔音再次戛然而止。 本来一脸木讷的百姓又恢复了些许清明,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风,风莲教?快跑!” 有反应快的,发现竟然在风莲教的队伍中,连滚带爬的往家跑去。 “哇!” 左侧的风莲教的高手呕吐着,一掌将和尚连着木鱼拍飞出去后,一边疯狂吸水漱口,一边看向了身后的枫树,叫道:“还有高手!” 几乎同一时间,两个黑袍人一边吸水漱口,一边往季缺所在的枫树奔来,快若闪电! 第九章 这怎么可能是太极拳! 接连两次被人偷偷喂了臭鸡蛋,风莲教的两位供奉自然不是傻子,一下子就锁定了季缺的所在。 这两供奉一男一女,一个姓马,一个姓芸,是一对道侣,早就心意相通。 两人没有任何迟疑,在接近枫树的时候,同时往上一跃,身若惊鸿。 他们目的只有一个,把树上阴人的家伙先弄下来弄死! 鸡蛋太臭了! “无耻小贼,下……” 马供奉的话还没说完,忽然感到身体一沉,自己本来腾空的身体落下地来。 同时落下地来的,还有一个青衣书生。 那青衣书生蒙着面,露在外面的眉眼依稀可见年轻的朝气。 此刻,他双手分别攀在马供奉和云供奉的肩头,看起来就像是一起刚喝了酒的好兄弟。 同样感到懵逼的还有芸供奉。 她没有料到,对方不退反进,反而把他们带了下来。 不过她和马供奉再怎么说也是身经百战的高手,随即收拢心神,互相使了个眼色。 几乎同一时间,两人一左一右,踢向了季缺双腿。 季缺仿佛早已预料到了他们的动作,攀着两人肩膀一个空翻,躲开这一击的同时,并洒出了两簇粉末。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8节 “生石灰?” 石灰入眼,两供奉虽惊不乱,一式鸳鸯膝撞,径直袭向了季缺的腹部。 季缺双手一沉,抵住两记凶猛的膝撞,和两人分开。 两供奉不愧为老江湖,生石灰入眼之后,没有去揉,而是心有灵犀的对着对方眼睛狂吹。 空气中多了一股臭鸡蛋的味道。 两人呼吸本就绵长有力,不到弹指功夫,眼中的生石灰已被吹了干净,饶是季缺都感到佩服。 先是臭鸡蛋偷袭,这又是生石灰洒人,马供奉勃然大怒。 “小人,受死!” 他身形高大,以气力见长,拳头呼啸着往季缺身上砸去。 季缺抬手、抵挡,抬手、抵挡,将那拳头上的可怕拳劲一一卸掉,两人交手处的空气都纷纷扭曲。 太极拳的以柔克刚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下一刻,季缺眉眼一跳,缘于另外一个黑袍人已失去了踪迹。 “小心!” 之前被一拳砸翻在地,到现在还没爬起来的老和尚提醒道。 墙角下,一处阴影如水般流动了一下,掀开了一角。 一只雪白的手从阴影中伸出,与之而来的还有一只漆黑的金属筒。 躲在暗处的芸供奉出手了! 唰唰唰! 细密的破空声在一瞬间响起,圆筒里攒射出了一串青色的飞针。 这飞针来得十分突兀,力道又足,季缺又刚好被马供奉缠上,想要躲闪已来不及。 于是只听见嗤嗤两声响,强大的季缺倒下,不,被射飞了! 是的,在飞针和他体内溢出的真气相遇的瞬间,他整个人如一张被击中的纸张,翻滚着飞向了空中。 面对这样的一幕,饶是见多识广的马、芸两供奉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这他娘什么情况! 下一刻,本来在空中翻得正high的季缺一个下沉,落在了正一脸错愕的芸供奉面前。 芸供奉反应极快,只愣了一瞬,结实修长的双腿便猛然发力,如一颗炮弹般飞身而起,想要远离季缺,结果这一刹那,季缺伸手,咔的一声揪住了她的耳朵。 于是一阵凄惨的痛呼声中,芸供奉那飞射的身姿被生生拽了下来。 季缺看着这个偷袭自己的女人,身材不错,前凸后翘,只是脸不怎么滴。 那就无法原谅了! 啪的一声,季缺一把将女人脑袋了按在了墙上,一推! 哗啦一声,碎石飞溅,白色的墙壁上多出了一条清晰的血痕。 脸部脱离墙壁之后,芸供奉心头大骇,忍着剧痛就地一滚,想要趁机远离这危险之地,可下一瞬间,她的内心只剩下了无尽的酸楚。 因为她的脖子已被一只手扣住了。 季缺按住她的脖子,身形一弓,往前冲去。 于是乎,女人脑袋顿时如压路机般碾过了鱼花巷的青石板路,带起了“克克克!”的声响。 “放下她!” 身形魁梧的马供奉一跃而下,身形犹若猛虎,一拳砸向了季缺的后颈。 这一拳拳风咆哮,上面带着气劲流动,力道之猛,恐怕一头大象都得被活活砸死。 季缺头也不回,将手中的芸供奉一抄,往后甩去。 马供奉只见自家道侣忽然横在身前,吓得只能生生撤拳,胸口一片烦闷。 结果这时,他发现自己脖子也被人扣住了。 于是乎,一台压路机转瞬变成了两台,“克克克克!”的声音不绝于耳,附近的百姓被彻底惊醒,尖叫着逃离。 不得不说,这马、芸两供奉也是头铁,压碎了十多块青石板,把自家教众撞飞了十几个,依旧想着如何反击。 几乎同一时间,两人同时出手,一左一右戳向了季缺的眼睛,手段阴险。 季缺神情轻松,提起两人身体一旋。 本来两位供奉忽然感到力道一转,本来夹击敌人的态势一下子变成了攻击彼此。 两人慌乱之间只能快速变招,手指唰唰击在空处,带起了破空声响。 因为强行变招,两人体内气血翻涌,胸口烦闷无比。 季缺越是战斗,越能发现这“极意·太极拳”的随心所欲,那是从未有过的美妙体验,和拿刀自捅、打树叶的感觉截然不同。 实在是太爽了。 两供奉刚化解完这戳指,来不及喘口气,一股绵柔的大力已再次袭来。 他们只感觉身体被卡住,然后旋转起来。 只见鱼花巷内,季缺双臂“咬”住两人,旋转、跳跃,四周的空气都如水般流动起来。 咔咔咔咔咔咔! 马供奉和芸供奉的身躯旋转得犹若飞盘,双脚戳在地面上,碎石和泥土飞舞。 两人没有料到这个忽然冒出来的青衣书生体术这般要命,他们两个打一个打不过不说,还处处受制,憋屈至极。 在旋转跳跃的瞬间,身不由已的马供奉和芸供奉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咬牙,心领神会的向对方拍出一掌! 嘭的一声闷响,两掌相撞的刹那,两人同时找到了借力点,身形一扭,欲借此摆脱季缺的束缚。 季缺一时竟有些压不住两人的大力,不由得诧异道:“这么想走?” 他不再强压,而是顺势往外一甩。 于是两供奉身上除开刚刚互拍的大力外,又多了一股旋转的力量,一下子止不住身形,呼啸着撞穿了一堵院墙,滚在了一起。 季缺站在原地,回着气,脚下是一个由划痕组成的太极图案。 “太极拳?” “哇!这怎么可能是太极拳!” 马供奉趴在那里,一边吐血,一边嘴巴漏风道。 他的门牙少了两颗,脸上全是血迹,关键的是还受了内伤。 而他亲爱的道侣芸供奉则更惨,一张脸磨皮磨得厉害,恐怕连亲娘都认不出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叫道:“撤!” 一男一女一跃而起,想要离开,结果下一刻,他们又重新落回了地上,内心满是酸楚。 青衣书生再次攀着他们的肩膀落下,脸上用来蒙面的布条已不见了。 蒙面人不蒙面了,那是要杀人灭口! 两缺牙毁容的供奉大叫着,同时击向了季缺那张人畜无害的英俊面庞。 结果这时,一股龙吟虎啸般的声音陡然响起,季缺双肩一抖,一股磅礴无比的大力汹涌而出,贯入了两位供奉的身体。 那是“极意·太极拳”柔之蓄力后的极劲。 这股气劲又粗又猛,饶是铁塔般的马供奉都受不住,更别说芸供奉了。 两人身体不受控制的一个盘旋,呼啸着与对方撞在了一起。 一阵清晰的骨肉碎裂声响起,听得人牙齿发酸。 至此,马供奉和芸供奉彻底合二为一,双方的距离变成了负数,软软倒在一起。 季缺松手,站在一旁,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两人厉害,把他汗都弄出来了。 院子的屋檐下,唐衣正躺在藤椅上,如一件躺着的衣服,静静看着这一幕。 发现季缺看了过来后,他赶紧眼睛一闭,一脸认真道:“哥,我真什么都没看见。” 第十章 客气 “哥,我真什么都没看见。”唐衣闭着眼睛说道。 季缺认真道:“你看见了。” “我没有。” “那明天的饭你请,你来做。” “如果你认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可以答应。” “好,你什么都没看见。” 之后,季缺就拖着两供奉软软的身体回去了,在地上留下一长串血迹。 马供奉和芸供奉如今骨头碎裂,浑身软趴趴的,不过他们到底也是高手,即便这样还没有昏过去。 几个呼吸后,马供奉身躯一震,如遭雷击。 缘于他听见了季缺翻动自己道侣衣袍的声音,而自己道侣芸供奉喉头则发出了一阵呜咽声响。 他虽然看不见,一时却倍感羞辱,心如刀割。 这就是落败的下场。 结果下一刻,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季缺一巴掌拍在芸供奉的脑门上,郁闷道:“你能别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吗?弄得我做了什么一样。呦,你这钱藏得还挺深。”。 季缺在芸供奉的身体上游移了一阵,终于在大腿位置找到了一只钱袋。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9节 钱袋打开的一瞬间,他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里面的金光有点刺眼。 下一刻,身高马大的马供奉也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声音,缘于季缺的手在他身上搜索起来。 又一只钱袋被摸了出来。 季缺心情大好。 今晚没有白倒霉。 就在季缺把两供奉扔在枇杷树下,准备清点一下自己新“捡”到的钱袋的时候,一个七窍流血的光头陡然出现在了墙头。 “贫僧法号灵玉,敢问高人姓名?” “哎哎哎……” 噗通! 季缺还没来得及开口,那和尚一个不稳,摔进了外面的沟渠里。 …… …… 衙门的捕快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来得比想象中更晚一些。 他们本不想来的。 特别是薛捕头,被自家大哥县令反复警告之后,才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 他们当初从麻匪变成官,穿上了官袍,也想过给这一城百姓带来公平。 可是后来他们发现,这世上本就没有公平。 这里的大族,竟比他们麻烦还要心黑。 今晚,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风莲教离开之后,他们只要把事态压下来,把地洗得干净点,依旧不会动摇他们的根基。 如今麻烦就麻烦在,风莲教的人忽然不走了。 走不动了。 在失去了两位供奉主心骨后,整个风莲教的队伍就默默杵在那里。 教众们有的忽然昏倒在地,有的则依旧眼神木然的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只只失去了引导的提线木偶。 随着陆续有百姓清醒过来,吓得够呛,今夜衙门的门都要被敲烂了。 夜色中,一个妇人死死的盯着一名教众,忽然冲了过去,抱住了对方,惊叫道:“铁柱,是你吗?铁柱!” “阿弥陀佛,老人家保重,这位施主内脏已空,早登极乐了。” “不!”妇人抱着这名教众,嚎啕大哭起来。 这风莲教的传教队伍中,大多数教众只剩下了一副皮囊,腑脏被掏得干干净净,可谓骇人听闻。 这风莲教的作为,竟比季缺想象中还要可怕可恶。 “这风莲教怎么搞的,传个教都能传出毛病?” 接到消息的薛捕头一边埋怨着,一边带人往鱼花巷赶来。 还没走到巷子,他就想到了一个人。 因为那人就住在这条巷子。 不会又有那家伙吧。 果不其然,薛捕头刚到鱼花巷没多久,就看到了季缺正和一个老和尚坐在院子里,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痛苦的表情。 这家伙真是在哪儿哪出事啊! 不过薛捕头很快被那老和尚吸引去了注意力。 只见这老和尚浑身湿漉漉的,从侧面看,慈眉善目的,可是肩头纹着的独眼青龙却颇为吓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货。 如果所料没错,风莲教的队伍恐怕就是他截下来的。 薛捕头神情痛苦。 这种事最忌讳神仙打架,之后风莲教报复回来,和尚再报复回去,何时是个头。 到时候殃及池鱼,恐怕缩头乌龟都不好当了。 薛捕头强行收拢了心神,走了进去,恭敬行礼道:“大师。” 老和尚一转头,薛捕头浑身一抖,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老和尚之前七窍流的血没擦干净,所以模样吓人。 老和尚看见他,七窍挂血,温和回礼道:“施主好。” 薛捕头稳住狂跳的心脏,问道:“敢问大师,是您出手对付了这邪魔外道?桑水县慑于这教派多时,敢怒不敢言,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老和尚摇头,说道:“老身技不如人,败得彻底,是这位季少侠力挽狂澜,救了老身的命。” “季缺?” 薛捕头不由自主看向了这位老熟人,头皮发麻。 季缺的手段他自然是知道,你说他靠着石灰、板砖拍翻几个他之前的同行他信,可要说他能对付风莲教的高手,他就不怎么信了。 季缺说道:“薛捕头,大师谦虚了,我只是帮他打了个下手。” 老和尚一听,差点又吐血了,忙道:“季少侠这么说,当真是折煞老夫了!” “客气,客气。” “不敢,不敢,全是少侠功劳。” “哪里,哪里,大师可是真正的主力先锋。” “当不起,当不起。” …… 听到两人在那里客气,薛捕头忍不住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这事和季缺脱不了干系那是肯定的,可对方能让老和尚如此客气和敬重,是他始料未及的。 此子恐不简单。 薛捕头不是傻子,对季缺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尊敬起来。 这时,季缺起身,攀着他肩膀,问道:“捕头,请教个事。” “公子请说。” “我和大师这算除魔卫道吗?” 薛捕头看着和尚七窍挂血的样子,忙道:“肯定的!” “那有没有……赏金?”季缺一脸认真道。 薛捕头沉默了一下,支吾道:“照理说应该没有,因为衙门里没这份悬赏。” 季缺不由得露出一副失望的样子。 结果这时,薛捕头又接着道:“可在下和县令大人会尽力向上面申明的,到时候免不了会给公子和大师请赏。” 季缺一下子握住薛捕头的手,激动道:“可以申请啊。多谢,多谢!” 薛捕头赶紧客气道:“不用,不用,公子和大师除魔卫道,这是应得的。” “那还得麻烦捕头您。” “不麻烦,不麻烦。” “麻烦了,麻烦了。” “真不麻烦,真不麻烦。” …… 两人客气了好一阵儿才松了手,薛捕头总感觉手都要被这小子摇麻了。 没要多久,风莲教如木偶般的教众们连着车辇全部被带走了,衙门的捕快们还帮忙洗了地。 只是空气中血腥味尤在。 这时,季缺看向了后面厨房,问道:“大师,怎么处置后面那两个?” 老和尚擦了擦眼角的血水,说道:“我得问问他们话。” 第十一章 你就是那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昨夜发生的事情,无疑给季缺的人生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其中最明显的一件,那就是他第二天清晨没吃上甜豆腐脑儿。 因为他刚走到摊位附近,就听见有人说:“张老板,今天这豆腐脑儿怎么有股臭鸡蛋味?” 张老板脸都红了,说道:“怎么可能!你这人找茬是不是?” 张老板也不容易,昨夜差点被风莲教带走,又被臭鸡蛋臭了半夜,早上依旧要爬起来做生意。 因为这生意不做,就吃不饱饭。 听到上述说法后,季缺自然打消了去吃豆腐脑儿的想法。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昨夜把风莲教的队伍截下来后,他感觉整个巷子的生机恢复了不少。 至少看见不少人了。 街坊邻居们议论纷纷,有的说衙门总算要管他们了,有的说是有高人出手了,风莲教栽了,以后可以睡安稳觉了,有的则是希望之前跟着去信教的家人能有机会回来…… 当然,更多的人是担忧,担忧风莲教还会来。 卖西瓜的李四夸下海口,说道:“如果让我知道昨晚出手的高人是谁,我李四请他吃一辈子西瓜,不要钱!” “得了吧,哪家高人稀罕吃你西瓜,你当王爷都拿金扁担种地呢?”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0节 “难道不是吗?” 季缺看着李四的西瓜,欲言又止。 总不能说我就是那个高人,你快送我两个吧。 不过,他心情大体是不错的。 当一个“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高手感觉不错,特别是在旁边听他们夸赞自己的时候。 人啊,始终是个社会生物。 季缺一边走着,一边哼着小调,偶尔踩着狗屎也不恼怒,熟练的刮掉后,继续前行。 昨夜那一战后,他也大概知晓了自己的水准。 灵玉老和尚一直以为他是哪位高人后裔,亦或是隐世小天骄,躲在这小地方磨练心性,顺便扮猪吃虎。 可惜他真不是。 后来老和尚才确定,他确实没有装,不由得大为震撼,称他为“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其实季缺知道,自己哪是什么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只不过是把别人生活睡觉的时间,都用在了倒霉这件事上而已。 从灵玉老和尚那里,他也首次知晓了一些有关修行的见闻。 修行的前四个境界,分别为一境锻体、二境采气、三境真元,以及四境神念境。 一境锻体境,修行者的入门境界,靠着功法淬炼身体,季缺之前的俯卧撑、仰卧撑、下蹲三连差不多是同样的效果,锻体上阶的人,力气大又抗揍,一打十个寻常汉子没什么问题。 二境采气境,身体达到一定强度后,修炼“采气”功法,丹田会逐渐蕴养出一股真气。 因为真气的存在,修行者的速度和力量都得以提升,飞檐走壁,长途奔袭不再话下,熟练精通者,可吐气如箭,以一敌百。 三境真元境,真气凝练到一定程度的变化,可化作真元,储于身体。 这时,身体仿佛一个容器,真元内储,又可以外放,达到近距离隔空伤人,真元护体的作用。 四境神念境,修行者动用念力控制真元,让其附着在器物上,可飞剑杀敌,动用符箓,在常人眼中已是神仙手段。 这种人在人间已不多,可谓凤毛麟角,即便在大城大宗里也是一方人物。 至于上面的五境本命境、六境搬山境,甚至更上面的陆地神仙境和羽化境,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人物,老和尚也只有数面之缘。 灵玉老和尚一直以为季缺是四境神念境,再差也是三境真元境巅峰。 因为马、芸两位供奉是实打实的三境真元境,马供奉甚至已逼近了真元境上阶的修为,结果被季缺打得手都还不了。 特别是季缺那仿佛变成一张纸化解暗器的手段,他听都没怎么听说过。 可惜季缺是三境真元境,不,甚至连三境都没有。 他能让体内真气外溢,可是那根本算不得真元,因为不够凝练。 可以说,他其实是二境采气境。 可他就是把两个三境的人物打得找不到北,打得门牙纷飞。 季缺不禁困惑道:“为什么他们这么不经打?是不是根基没打牢实?” 被两供奉打得找不到北的老和尚只能勉强平复心情,说道:“这不是他们的问题。” “嗯?” “那是你的问题。” “我的?” “你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境界和天赋自然不能常理来推断。老身对此不懂,却大受震撼。” 这是灵玉老和尚的原话。 老和尚是北地浅草寺的云游僧人,境界本事虽然一般,眼界却不低。 他活了这么多年,四方游荡,又是降魔楼的降魔者,自然是见过不少高手的,其中不乏修行圣地的得意门生、天之骄子。 可是季缺这样的,他是真的没见过。 用通俗的话说,离谱。 离谱到家了! 越境杀敌的人有,毕竟南方就有一个很出名的,擅长采气杀真元,真元斩神念的宁红鱼。 可那是修行界赫赫有名的年轻天骄,年轻一代的翘楚,基本不在北地活动,而季缺则是老和尚第一次撞见的真人真事。 他觉得即便是那宁红鱼的越境杀敌也不过如此了,所以认为给季缺一个“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的评价一点都不为过。 灵玉和尚带着风莲教的两个供奉走了,说是要和同道汇合,并提醒他小心点,因为指头还在外面。 根据马、芸两供奉交待,他们上面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神使“指头”。 “指头”是被风莲神女相中的神使,被赐予了神力,很可怕。 马、芸两人自称加入风莲教不到两年,他们之所以会为风莲教卖命,是因为这个颇为神秘的教派确实有两人渴望的秘法。 这给境界停滞多年,即便常年不间断双修都无济于事的他们带来了新的希望。 而他们开始是不怎么看得起神使指头的,因为对方看起来太过普通,老实巴交得像个种田的,没有一点高手风范。 直至有一天,他们想反驳指头,结果指头胸膛忽然浮现出了两张人脸,把他们一下子吓住了。 用马供奉的话说,他在一瞬间感到了巨大的恐惧。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老鼠,而胸口浮现人脸的神使指头则是一条蛇,让他忍不住畏惧。 那一刻,他觉得指头是一尊神祇。 这种说法很玄妙,同时又透着一股怪异。 胸口浮现人脸,明明更像是妖魔鬼怪的手段,而马供奉却觉得对方是神。 “这世间会不会真有神?”季缺坐在屋里,思索道。 这是他目前无法知道的事情,因为灵玉老和尚已带着人走了。 这个说法一旦出现在脑海,季缺心头便忍不住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甚至隐隐有点恐惧。 因为他见过了大姨母的可怕变化,也见过了风莲教教众的尸骸。 他们的内腑被掏得干干净净,像是被吃掉了一般。 如果说风莲教供奉的神女真的存在,这群教众的内脏又恰好是被那神女吃掉的话,那这个世界就挺“恐怖”的了。 鬼吃人,人吃人,神吃人…… 一时间,季缺觉得外面的夜色都深邃了不少。 灵玉和尚说他很可能会回来,因为能来几个降魔者同行他不清楚,说不定需要季缺帮忙。 季缺是愿意帮忙的,除开自己本就喜欢和邪恶作斗争外,还因为可以赚点银子。 老和尚说,挂在降魔楼的那份悬赏,他的那份会让给季缺。 想到这里,季缺忍不住高兴起来。 季缺是一个很容易开心的人,因为一个不乐观开朗的人,是无法长时和霉运对抗的。 这两天,他恰好又遇到了高兴的事情,怎能不高兴。 第一,他大概知道了自己的水平,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第二,昨夜从薛捕头那里,他看到了真真切切的尊敬和客气,以前的对方,真的是假客气,自己领个赏金都能磨磨唧唧。 第三,鱼花巷冷清了数月的氛围,总算回暖了不少。 第四,最重要的一点,他赚了银子,很多很多银子。 马、芸两位供奉的钱袋里,除了银子外,竟然还有十多片金叶子,以及一本《鸾凤倒转》秘卷。 他估摸了一下,仅仅那叠金叶子,少说也能换五百两银子。 要知道,他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两年,又是从麻匪毛贼身上捡钱,又是领赏金的,总共才有一百两左右的积蓄。 这一次,一下子捞了五百两。 风莲教的供奉已这么有钱,那位神使指头呢? 这一下,那神使指头的神秘和恐怖感都消减了许多。 季缺是真喜欢钱。 有钱,才有自由。 至于这位芸供奉藏得更深的《鸾凤倒转》秘卷,他审判了一番,猜测应该是一门邪恶秘法。 以季缺目前事倍功半的悟性,是悟不出什么的,但里面的画他却看得懂。 其中一幅男女衣衫点点,身姿弯曲,首尾相连,近乎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姿态,他不懂妙处,却颇为震撼。 前世信息大爆炸,他在网上什么姿势没见过,可这个姿势还真没见过。 老和尚当时见他看得津津有味,几次欲言又止。 季缺见状,宽慰道:“大师放心,我知道这是邪道功法,只是批判一番罢了。” “善战,善战。” 老和尚见他一脸正经,甚是宽慰,暗道:“此子面对邪道的双修密卷都能保持双目清澈如水,果真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那是他不知道,这种画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极度诱惑,可对季缺一个正经的现代人来说,并不算什么。 季缺手捧着秘卷,暗自思索道:“不知道悟性积攒够了,用在这上面会有什么特殊效果?”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因为他的悟性这才刚开始积攒,少说也要几个月的累积才有成效。 相对于这种被这两狗供奉当作秘宝的秘卷,他更喜欢他们的金叶子。 有钱了,才能更自由的实现他的旅居梦想。 第十二章 降魔者 阴天,冷风呼啸。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1节 桑水县外半人多高的荒草随风摇动着,一片荒凉。 河边,几块潮湿的残破木板上,灵玉老和尚盘腿而坐,身前是被红绳五花大绑的马供奉和芸供奉。 这红绳是季缺施主帮他捆好的,只能说颇为巧妙,径直将两人捆成了乌龟造型,动弹不得,携带也十分方便。 老和尚不得不感慨,天才果真是天才,捆个绳都别具一格。 这是桑水县外一处荒废的码头,冰冷的河水蔓延过腐朽的木板,格外冷清。 桑水县曾经也阔过,那时货船来往,白帆涌动,一片兴荣。 只是后来河水改道,货船再也不用通过桑水县前那一带的暗流险滩,于是整座县城便成了被遗忘的存在,日益冷清。 厚重的铅云压在天空上,明明只是午时,却给人一种入夜之感。 这时,一点亮光顺水而来。 这条罕有人迹的河道里,竟出现了一条乌篷船。 船首挂着一盏风灯,在这阴沉的天气里很是显眼。 咚的一声,船身撞在近乎腐朽的码头木板上,停了下来。 船上很快下来了一男一女。 这对男女差不多三十来岁,最为醒目的是他们背上如黑棺材般的事物。 见到两人,灵玉和尚不由得长长吐出一口气,站了起来,说道:“没想到来的是你两师兄妹。” 男子留着八字胡,脸有点宽,说道:“大师,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路上都要耽误好几天,楼里的悬赏也没贴出来,我们能来,你就偷着乐吧。” 女子笑着道:“师兄说得都对。” 前几日,灵玉老和尚便发现了桑水县里有关风莲教的怪事。 他自认不是这个教派的对手,于是连夜传书降魔楼分楼,请求支援。 降魔楼是一个组织,通常以悬赏为手段,网罗天下修士斩妖除魔,加入这个组织的人,通常被称为“降魔者”。 降魔者没有派系之分,来这里的人成分复杂,有的是真心想要斩妖除魔,顺便赚点好处,有的则是完全为了赏金和好处。 这个组织看似松散,鱼龙混杂,却很有效。 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只要悬赏给出的代价足够高,自然有人卖命。 灵玉老和尚刚好是降魔楼里的老人。 和绝大多数降魔者不同,他对悬赏给出的赏金、秘籍、丹药等好处没太大兴趣,只是单纯的想要为降妖除魔,为人间安宁做出一点贡献。 从他昨晚以卵击石的举动就可以看出。 楼里和他相熟,愿意和他打交道的,即便没有他那么纯粹无私,大抵都有一颗侠义心肠。 这年头,侠义不值半碗酒钱,可依旧有这样的人存在。 这对师兄妹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师兄陈竹,师妹王花,器物门的内门弟子,皆是三境真元境的修为。 两人青梅竹马,既是师兄妹,又是道侣,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这次有关风莲教的事,可谓钱少、事多、路远,当时楼里不少同道,却只有他们愿意来。 这时,师兄陈竹来到了马、芸两供奉身前,疑惑道:“这捆缚手法怎么跟满春院的姑娘这么像?” 师妹王花眼睛一寒,问道:“师兄啊,你为什么对这种事这么清楚?” 陈竹一时如临大敌,说道:“听说,师妹,我只是听……啊……” 一根长针冷不丁扎在他屁股上,师妹王花压低声音道:“下次你再敢背着我去那种地方,我扎的就不是这了。” 陈竹红着脸,承受着痛苦,说道:“大师,这两杂碎的话问完了吧?” “问完了。” “好,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只见陈竹轻柔的把屁股后的针扯了出来,提起了背后的“棺材”。 只见棺材一开,跟一张大嘴一样,一下子就把马供奉和芸供奉吞了进去。 器物门曾和早已没落的墨家有不浅的渊源,擅长天工巧术,而这口“黑棺材”被称为“黑木匣”,有诸多变化,只有器物门内门弟子能掌握。 “大师,你的意思是,这风莲教正在祭祀野神,那跟去的百姓恐怕已凶多吉少了。”陈竹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唉,大抵是如此了,不过我等必须得阻止那野神苏醒,不然会有更多祸事。” “放心,雷火蛋带着,不过一把火的事。” 这时,师妹王花不禁说道:“大师,看你来信,说是有一位英俊少侠助了你,有多俊?” 师兄陈竹一听,郁闷道:“师妹,你都快三十了,怎么还这么……” “闭嘴!去青楼的败类!” 王花眼神一冷,陈竹顿时不敢多言。 灵玉和尚早已习惯了两师兄妹的相处方式,笑着道:“那少侠惊为天人,风骨很难估量。” 陈竹不服气道:“大师,你就别打这些玄机了,就说和我年轻时比如何吧?” 灵玉老和尚思索片刻,说道:“三七分。” 陈竹郁闷道:“我怎么才占七啊。” “占七的是季少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年轻时是器物门最雪白、最英俊潇洒的人物,师妹就是看上我这英俊的容颜,才愿意和我在一起的。”陈竹一脸自信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实际上二八分,老僧还是太顾及你脸面,犯了妄语戒。”灵玉老和尚一本正经道。 此语一出,陈竹一下子整不会了。 王花一脸欣喜道:“这位小少侠这么厉害和侠义心肠,是该结交结交。” “干活了,干活了,降妖除魔才是正事!”陈竹戴上了一顶斗笠,脸色发绿道。 …… 一个时辰后,陈竹郁闷道:“大师,确定是这一带,这两东西没有诓你?” 这里是青玉县北边的一片野林,草木茂盛,一点人迹都没有。 风一吹,林间泛起了一层水雾。 “按那姓马所说,他们只传过三次道,传教队伍每次到了这里,就会由一阵风铃声引去,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方位。” 就在这时,师妹王花忽然指着某处,说道:“那里是不是有只鞋?” 三人走了过去,发现那不是一只鞋,而是一面并不完整的鞋底。 既然有鞋底,自然有人经过这里。 三人一下子打起精神,目光锐利的扫过四周。 片刻之后,师妹王花抬起了脑袋,忽然吓得一抖。 只见一张乌青的人脸正卡在树枝的间隙里,在昏暗的环境下,尽显惊悚。 第十三章 你发现了啊 树上那张乌青的人脸主人既不是怪异,也不是死人。 这是一个中年人,穿着深青色华服,看起来应该挺有钱。 他很快被抬了下来。 他活着,只是中了蛇毒。 “青竹镖的毒,很快就好。”师兄陈竹说道。 下一刻,他背后的黑棺材一抖,唰唰唰射出了几十根银针,扎在了中毒男子脸上。 看着男子刺猬一样的脸,师妹王花说道:“用得着这么多?” 陈竹赶紧将大部分针收起,解释道:“这机关卡了,弄多了。” 王花:“……” 灵玉和尚:“……” 之后,银针扭动,昏迷的男子眉头一动,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醒了过来。 陡然见到三人,其中有两个还背着棺材,这位中年人吓得就要尖叫起来。 老和尚见状,一把捂住他嘴巴,一脸和蔼道:“别怕,我们是好人。” 中年人看着这和尚肩头上那可怕的独眼青龙纹身,眼眶都湿润了。 这是好人? 不过他最终确认了他们是好人,缘于他被毒蛇咬中了屁股,里面的毒都是大和尚用大力捏出来的。 一番交流后,灵玉和尚三人这才知晓这人确实是桑水县被带走的百姓之一。 按照这位刘成的说法,他是桑水县东城梨花巷人士,那晚稀里糊涂的跟着风莲教出了城,清醒过来时,已来到了荒郊野岭的一间屋子旁。 那屋子很新,像是刚涂过红漆,屋顶上有两处凸出的边角,看上去就像一对耳朵。 当时周围的人皆浑浑噩噩的,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的。 他想唤醒身边的夫人,却发现做不到。 之后,刘成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亦步亦趋的跟着县里的人进入了那屋子。 那房子里竟然有一片莲池,莲池后方是一堵墙,他根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而这期间,刘成发现了一件格外恐怖的事情,那就是那堵墙后面总会传来可怕的咀嚼声响。 他觉得是里面的东西在吃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2节 可诡异的是,本来进去的人后面也会出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是刘成越看那些出来的人越害怕,总觉得他们……不再是人了。 按照刘成的说法,每月只有初十、初十五的两天,才会有人被驱使去墙后面。 这种时候,那里会来一个男人,其余时候是一个穿着紫莲袍的中年女人掌管着这一切。 刘成在那里装疯卖傻,一直悄悄往后靠,避免被送去墙后面。 可是就在前两天,他发现装不下去了,因为那里只剩下了最后一批百姓,于是趁着夜色,他竟然逃了出来。 他当时逃到这里,总觉得有东西在前面,非常害怕,于是躲在了树上,谁曾想被蛇咬了。 听完刘成的描述,灵玉老和尚不禁问道:“刘施主,那个每月初十、十五来的男子长什么样?” 刘成思索道:“看起来很老实,有时候穿着草鞋,腿上还有泥点,就像是刚种过地一样。可是我知道,那红袍女很怕他。” 听到这里,灵玉老和尚已然知道那人便是神使指头了。 这时,刘成激动道:“三位,赶快报官吧,我媳妇儿跟着我一起,再晚就要去墙后面了。” 陈竹笑着道:“有我们在,还报什么官?降魔者听过没?” 刘成摇头,一脸懵逼。 灵玉和尚和陈竹两人很快商量了一下,决定现在就去救人。 今日是初七,离初十还有几天时间。 神使指头不在,这是他们最好的机会。 即便在,他们也不惧。 至少陈竹两人不惧。 这时,师妹王花不禁说道:“我们要不叫上那位季少侠一起吧。人家挺想……” 陈竹忙道:“师妹,别闹!斩妖除魔,拯救百姓刻不容缓,出发!” “那房子在哪儿?” 刘成一听这三人很有本事的样子,忙道:“前面有棵老树,老树上挂着几串铃铛,只要走过去,很快就到了。” “铃铛,果然和那姓马的说的一样。”灵玉和尚思索道。 “大师,那我们……”王花迟疑道。 “走吧,小心一点。” …… 迷蒙的水雾,在这里越发浓厚,而灵玉和尚终于看见了那棵老树。 那棵树确实挺老的,有三人合抱粗,树干有些扭曲,枝叶稀稀落落的,落出了灰色的树枝,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树枝上果然挂着几串铜铃铛,风一吹,铃声低沉,跟在招魂一样。 三人带着刘成继续往里走,涉过了一条小河,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那间林中的房子,和不少人。 这些人就在林间,神情木讷,没有任何生机。 老和尚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和之前那些风莲教教众是一样的。 他们只剩下了一具空皮囊。 老和尚建议刘成在这里等他们,可是他应该是害怕了,不断摇头,说自己妻子还在里面。 于是他们只能带着他,往那木房子走去。 这是一片野林,树木杂乱,却并不茂密,半人高的野草如湖泊般,一片幽邃。 天气阴沉得厉害,即便是灵玉和尚他们几个老道的降魔者,从那些神情木讷的百姓身前走过,都感到了压抑。 他们甚至有一种错觉,这些人空洞的眼神,就像是在给他们送终一样。 那间刷了红漆的房子已近在眼前了,和刘成说的一样,屋檐上有突出的两个角,就像是两只怪异的耳朵。 灵玉老和尚在前,陈竹、王花两人在两侧,互成犄角,走进了屋子里。 气氛有些凝重,因为三人已随时准备出手。 只是他们终究没有出手,因为刘成口中的那个紫莲袍女人并不在里面。 这房子一走进里面,竟然有一种别有洞天的感觉。 房子中间有一处天井,黯淡的天光洒落下来,正好落在那片莲池上。 莲池里莲花莲叶簇拥着,伴随着清澈的池水,仿佛仙山莲池的画面。 可是当它和整个屋子灰暗的底色混在一起时,一时又显得鬼气森森。 四人亦步亦趋往内走去,搜寻着幸存的百姓。 莲池后面果然是一堵白墙。 准确的说,他更像是大户人家庭院的那种照壁,并不能阻挡人,起一个装饰的作用。 墙后面一片幽邃,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些布条垂在那里。 这房子里有一些昏迷的百姓。 他们应该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气息皆很虚弱。 刘成一副很着急的样子,因为他一直没有找到他的妻子。 难道在后面? 不由自主的,他看向了那堵墙。 这个时候,灵玉和尚他们也发现了刘成的状况,靠了过来。 他们本来就要去后面的。 如果他们猜得没错,那尊被祭祀的野神就在后面。 北地荒凉偏僻,民众门信仰繁多,有的隔一个村,一个镇,都能信不同的神。 这些神被称作“野神”,大抵是些草头神。 它们千奇百怪,形态各异,除了信徒外,没多少人知晓其名号。 而降魔楼的降魔者在降妖除魔的过程中,有接触过这种东西。 北地这些愚昧的百姓,会用些千奇百怪的方式祭祀野神,而他们偶然发现,有的野神真的有复苏的迹象。 本来是木雕泥塑的它们,竟然能口吐人语,给信徒指引。 不过这并不是它们真正来到了这个世上,只是一股意志,只要用火烧掉就行。 对此,陈竹两师兄妹早有准备。 结果这时,刘成忽然浑身一抖,带着颤音道:“神使。” 灵玉和尚三人吓了一跳,赶紧摆开阵仗,环顾四周。 可是他们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时候,灵玉和尚发现,刘成身前不远处,有一面铜镜。 他正看着镜子,一脸惶恐。 于是他跟着看了过去。 这面半人高的铜镜上面有些杂质,可能看清映照的场景。 镜子里,是他和刘成的脸,以及陈竹两师兄妹的背影。 “他在镜子里。”刘成战战兢兢道。 灵玉老和尚心中一惊,凝神去看,只觉得这铜镜映照的横梁上,是像是有一个人的影子。 可仔细去看,又不是。 这个时候,灵玉老和尚忽然发现了一点异样。 铜镜中,刘成的影像近在眼前,他不知什么时候把外面那件丝绸衣衫脱了,落出了里面的粗布衫。 而他的脸,是那般老实,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夫,和之前那家里有些资产的中年人形象相去甚远。 难道? 一股凉意冷不丁的从老和尚的脚底直窜到了天灵盖。 “你发现了啊。” 忽然之间,铜镜中的刘成忽然笑了起来,轻轻说道。 第十四章 季少侠,救命! “小心!” 灵玉和尚心头大骇,脱口而出道。 可惜晚了。 砰砰砰三声闷雷般的声音响起,灵玉老和尚、陈竹、王花纷纷倒地吐血。 只有王花运气好,穿着一件刻有符文的软甲,才没有遭重创。 陈竹指着此刻眼神阴冷的刘成,嚎道:“无耻,偷袭!” 刘成露出了一个老实巴交的笑容,胸口皮肤涌动,浮现出了两张清晰的人脸。 他站在那里,头颅微微扬起,明明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形象,却给人一种不可直视的威严。 灵玉老和尚忽然想起了马供奉的那句话——“那一刻,他就像是一尊神祇,不可逼视。”。 “你们的滋味,神女定然十分喜欢。”神使指头微笑着,说道。 这一下,他竟更不像是人了。 灵玉和尚挣扎着,啪的一声把自己吐的血拍在了肩头独眼青龙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3节 “你们快走,我挡住他!” “鱼花巷,找季……吼!” 一声怒吼声响起,和尚肩头的独眼青龙一下子活了过来,形成了一道盘旋的龙影。 这是老和尚最后的底牌——以血唤青龙。 莲池里的荷花摇曳,张牙舞爪。 陈竹受伤严重,自知跑不远,叫道:“师妹快走!” “大师,我来助你。” 说着,手中黑棺材一横,唰唰唰射出一串连绵的针雨。 王花并不矫情,前一刻看似重伤吐血,下一刻已一个鲤鱼打挺,飞身而起。 她背后的棺材一抖,弹射出一根飞索,带着她离弦箭般飞射了出去。 之后,棺材板落下,上面符文一个流转,带出一股气流,如飞舟般载着她在荒草中窜行。 鱼花巷左三间,找季缺! 喜欢欣赏俊男的王花清楚记得那位叫季缺的高手住址,如今她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救命!”。 这时,王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鲜艳如血的房子破开了两个洞口,大师的青龙影已若隐若现,门口更是飞出了一块棺材板。 师兄他们恐要败了! 王花和师兄一起降妖除魔六年,大大小小完成了六十来份委托,却从未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 阴险、毒辣,并且很强! 这是她对假扮成“刘成”的指头神使的评价,心头一片骇然。 万幸,靠着这黑木匣自带的“飞舟术”,她转眼已冲到了那棵老树附近。 师兄和大师帮她争取到了时间。 她一定要找到季缺! 结果这时,一阵沉闷的铃铛声响起。 王花扭头,只见一个紫色身影突兀的冲来,她还来不及反应,已被啪的一掌拍翻在地,滚入了荒草中。 一时间,王花只感觉天旋地转,当她清醒了一点时,就看到了那张老实巴交的脸。 神使指头和一个紫袍女站在一起,他双手上染着血,脸上挂着老实的笑容。 “你想找鱼花巷的季少侠?让我帮你吧。” 说话的时候,指头胸膛上的一只女人脸滚动着向脸上涌去。 紧接着,指头那老实巴交的脸就变了,说话的声音也变了。 一时间,王花只觉得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心头生出了绝望的感觉。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桑水县,鱼花巷,枇杷树下的院子里,季缺正在生火。 一块干净的黑色大石板铺在上面,随着火焰升腾,石板变得炙热。 之后,一块块被酱料仔细腌制过的上好五花肉铺在了上面,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他左手拿着毛笔,在肉上时不时刷着油料。 季缺实在弄不懂,今日明明该唐衣请客弄饭,为什么最后还是自己在烤肉。 没办法,都是自找的,他看不惯唐衣笨手笨脚的样子,害怕浪费了这大好食材。 此刻,唐衣正躺在屋檐下的藤椅上,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着,如一只慵懒的猫。 他看着季缺,疑惑道:“哥,你确定要在那里烤?” 自从那晚之后,唐衣对他的称呼已然从“阿季”变成了“哥”。 唐衣之所以会提出这个问题,缘于季缺曾经也烤过肉,不过每次都要在屋檐下或搭个简易棚子。 因为他的运气太“好”了,害怕烤着烤着,天上掉鸟屎。 不过这一次,季缺气定神闲,说道:“放心,阿衣,我最近转运了。” “真的?” 唐衣依旧不太相信的样子。 “还有,别叫我哥了,把我都叫老了。” “好的,哥。” 季缺:“……” 一时间,他真不知道这唐衣是真傻还是假傻。 季缺烤着肉,看着对方那懒死的样子,忍不住吐槽道:“为什么你这么懒,天天躺着都有肉吃?我这么勤快,隔几天才敢吃一顿好的。” 唐衣思索了一下,说道:“阿季,你前晚虽然吓到了我,可我还是想说,这种事,是命吧。” “命?” “你功夫那么好,还骗我,藏得那么深,倒霉一点是正常的,我功夫这么不好,运气好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有与你说过,我经常捡钱吗?” “捡钱?” 唐衣点头,说道:“特别是前几月,我经常捡银子,最离谱的一次是,我那天刚回家,忽然见到了一只好肥的老鼠抱着一锭银子从院子跑过。 我吓得大叫一声,那老鼠丢下银子就跑了。 我把银子捡起来一拾量,好家伙,足足有十两之多。” 季缺:“……” 季缺欲哭无泪道:“阿衣啊,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捡的银子是我的?” 唐衣眨了眨美丽的挑花眼,说道:“你的?阿季,你虽然厉害了,但我堂堂一个读书人,威武不能屈,你这简直扯淡,一只老鼠衔的银子,怎么可能是你的。” 季缺一下子百口莫辩。 可是他基本可以确定了,他埋在地下的那十两银子,就是被那肥老鼠叼走的! 这时,唐衣忽然如临大敌,叫道:“阿季,鸟!” 季缺没有任何迟疑,手一甩。 啪的一声,一只正从空中飞过的野鸡掉在了地上,身上插着一把漆黑的大剪刀。 很快的,石板烤肉上又多了一只烤野鸡。 这时,五花肉的猪皮已被烤得金黄、微微翻卷,散发出了浓烈的烤肉香味。 懒惰的唐衣已坐了过来,看着那新加的烤野鸡,喃喃说道:“没掉鸟屎还加餐?阿季,你真转运了?” 季缺点了点头,感慨道:“可惜只是暂时的。” 是的,他霉运会随着时间推移,与日俱增。 这种烤肉不用担心天上掉鸟屎的日子恐怕没多少天了。 这时,烤肉熟了。 季缺根本没有提醒唐衣,一股脑儿把肉往自己碗里和嘴里送,唐衣见状,慵懒的他一下子精神了,抢食起来。 不得不说,季缺用了两个月悟性提升的烤肉功夫也是有效果的。 他的火候把控精准,烤肉炙烤出的鲜嫩滋味,对味蕾刺激堪称一绝。 唐衣恨不得把自己舌头都吞了。 结果正在两人大快朵颐,分野鸡腿的时候,只听见啪的一声闷响,从院墙那里掉下来一个灰衣女人。 那女人抬起头来,鼻子都摔出血了,灰头土脸道:“季缺少侠,救命!” 第十五章 这书生,不讲武德! 看着摔出鼻血的灰衣女子,季缺和唐衣都愣在了那里,没有去扶的意思。 唐衣肯定不会去扶,因为他懒得扶。 季缺没有去扶,因为他没空,正在抢肉吃。 倒地的灰衣女子一时有点懵逼,甚至有点尴尬,一度以为自己找错了人。 片刻之后,季缺才一边吃着吃烤鸡翅,一边来到了她面前,说道:“你找我?” 灰衣女子抬头,点头道:“我叫王花,降魔楼的降魔者,是灵玉大师让我来找你的。我们中了风莲教埋伏,只有我逃了出来。他们,他们恐怕不行了……” “什么?” 这个时候,季缺表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老和尚如果没了,那说让给自己的赏金岂不是没戏了? 季缺一下子提起了灰衣女,说道:“那灵玉大师不会死了吧?” “不清楚,可能还活着。”灰衣女回答道。 “那你等等我,我带点东西。” 说着,季缺去石板那里拿了几串五花肉,一边啃着,一边从屋子里掏出了榔头、剪刀、红绳、板砖等事物装在身上,看得自称“王花”的灰衣女人一愣一愣的。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麻烦带路。对了,你们是怎么中的埋伏?”季缺一边走,一边问道。 看着季缺这般心急火燎的样子,灰衣女眼中有狡黠的光一闪而过。 眼看两人要出门,唐衣不禁说道:“阿季,不吃了?” “人和银子都要凉了,哪还有心情吃肉。” 唐衣一边啃着肉,一边看着季缺和女人走了,忍不住感慨道:“真是便宜我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4节 …… 去的路上,季缺和这位假王花走得都挺快。 季缺有些心急,除了因为那份悬赏外,还因为老和尚。 他挺欣赏这位老和尚的,因为对方是一个挺纯粹的人。 那晚老和尚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事实上他已经做好了入地狱的准备。 以卵击石,用性命为代价,只为救一众他并不相识的百姓。 那种舍已为人的侠气,他以前只在小说中看到过。 这一次遇到了一个真的,他竟有些触动。 原来世上真有这种“傻子”。 也是有这种傻子存在,这人间的正义才不至于一直漆黑如永夜。 所以他不想老和尚死,于钱于私心,都是如此。 一路上,季缺自然问起了这位王花他们遇袭的经过。 神使指头扮作的“王花”很聪明,他很擅长和喜欢玩弄人心。 他说的话自然有八分是真的,从发现刘成,到找到风莲教的巢穴,很多细节都没有落下,只是在最后他们遇袭那里,变成了假话。 “王花”的说法是,他们发现了活着的百姓,想要营救,结果没想到,指头和另外一个风莲教的女人假扮成了其中两个百姓,偷袭了他们。 这时,季缺和“王花”已到了那片野地。 “王花”指着某处,说道:“我们就是在那棵树上发现了刘成,只要继续走,前面就会有一个挂着铃铛的老树,我们很快就到那里了。” 他装出受伤的模样,捂着肚子,却走得很快。 那种想要拯救同伴的急切心情,被他演绎得很好。 是的,至少指头自认为很好,甚至觉得完美。 而身后的这位少年傻傻的,也一脸急切。 这种蠢蛋,估计被他玩死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神使指头忍不住暗自得意起来。 一路上,他都在估摸着季缺的实力。 以他的经验来看,就是二境采气境的修为,这少年这个年纪有这等修为,着实不错。 可是不够看。 老和尚把这少年夸出了花,想必是有某些不凡之处,比如拥有某类秘宝之类的,能让实力拔高一个层次,所以前晚他那两位蠢供奉才被击垮了。 可惜了,没有脑子的人,再强也是送死的命。 这种少年天才不知有多少都夭折了,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强,而是他们太蠢太无知,蠢死在了人世间的险恶里。 在神使指头的眼中,季缺已是一个死人。 一块可供伟大神女享用的肉食。 结果这在他洋洋得意想着这些的时候,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指头只感觉后脑勺一沉,整个人已被什么硬物砸翻在地。 身后,季缺正手持一块染血的板砖,看着他。 指头扮作的“王花”趴在地上,扭过头来,一脸错愕道:“你干嘛?” 季缺反问道:“你说呢?” 指头脸色一变,一边爬了起来,一边质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啊,原来你真的有问题。”季缺恍然大悟道。 指头一脸懵逼,说道:“你什么意思?” “我只觉得你说的事情有一点怪,却不知道怪在哪里,于是就用这个试了试,没想到你自己就招了。”季缺回答道。 这一刻,指头震惊了,说道:“你只是觉得有点怪,就拿砖头砸同伴的脑袋?” “我这力道把控着,反正又不会死。我只是试一下,这不,试出来了。” 季缺一本正经说道,仿佛拿砖头砸同伴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这招啊,叫大胆假设,大胆求证! 指头感到了尴尬和屈辱,刚刚自己有多么洋洋得意,此刻就有多憋屈。 一股怒火冷不丁窜上了脑海,以至于他整张脸都变了形。 只见他的头发无风自动,胸膛处顿时涌现出了两张诡异的人脸,一男一女。 它们隔着那层皮肤,像是死死的盯着季缺,阴森诡异。 下一瞬间,一张人脸从胸膛顺着脖子往上涌去,就像是一条长虫在他身体攒动。 王花的脸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是被洗去了一般,只剩下了一张空白的脸皮。 紧接着,又有新的五官浮现,长出胡须。 于是这一刻,站在他面前已成了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子。 “小杂种,我会让你死得非……扼!” 中年男子狠话只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缘于他的嘴巴上多了一把剪刀。 他话还没说完,对方就甩了一把剪刀过来? 指头啪的一声生生拔出了剪刀,眼神阴冷道:“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不讲礼……” 他口中剩下的“貌的吗?”还没说出来,又是一块板砖化作了一道残影,呼啸而来。 艹你大爷,还来! 第十六章 神? 眼看砖头阴险的拍来,神使指头脖子一扭,阴险躲了过去。 紧接着,他往前一跨步,身体如一条蟒蛇般扭了过来,甩出了一记呼啸的横斩。 这画面十分诡异,仿佛他身上没有一根骨头,整个躯体变成了一条可怕的肌肉鞭子,速度快得出奇。 季缺自然想起了那晚的姨母,只是眼前这家伙俨然比姨母可怕得多。 没有任何犹豫,他一式“怀中抱月”,啪的一声抵挡住了这记凶猛横斩。 地面上泥土翻滚,两人手臂交击处,空气被震得嗡鸣。 这厮好大的力气。 下一刻,异变又生,只见神使指头的手臂如蛇般一转,顺着季缺的手臂就缠了上来。 季缺右手跟着反绕了起来,想摆脱这种缠绕。 太极拳本就擅长缠绕,于是一时间,一个缠得快,一个绕得快,两人就像是在进行一场交际舞蹈。 这时,指头露出了一个老实巴交的笑容,手臂缠绕的同时,双脚一下子脱离了地面,整个身体如一条巨大的鞭子,抽向了季缺的腰身。 季缺左肘猛然一个下沉,护住腰身。 只听见啪的一声炸响,指头这一记“鞭身”威力可怖,以至于季缺整个人都被抽飞了出去。 指头得势不饶人,抽飞季缺的同时,跨步逼近,左手想再缠上来,继续开抽。 结果这时,一道黑色的影子如闪电般迎面砸来,他不由得扭头一躲。 那是一柄投掷出的黑色榔头,出现得十分突兀和阴险。 不过指头这身子这时柔韧如蟒蛇,脖子径直扭成了一条麻花,惊险躲过了这一击。 这个时候,他左手撑地面,整个身体肌肉一紧,再次化作了一条蟒鞭抽来,带起了一道凄厉的破空声响。 季缺身体本就浮在空中,想要躲避已不可能。 结果只听见啪嗒一声,如雷般的炸响并没有到来,指头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抽在了一张纸上。 而这一刻,季缺真的如一张纸般飘了起来。 指头一咬牙,双手撑地,双腿一个变换,使出一记剪刀腿,就要去夹季缺的腰身。 这一夹势大力沉,仿佛一把鳄鱼大嘴,要把季缺拦腰斩断。 季缺飘在空中,双腿膝盖猛然一个外撞,啪啪两声和指头的剪刀腿撞在了一起。 如果说指头的双腿是鳄鱼大嘴,那此刻的季缺就像是一个用膝盖顶住鳄鱼大嘴的人。 指头身体很是怪异,他真的像一条浑身都是肌肉的蟒蛇,腰身扭了一圈,一弹,顿时带出了一股可怕的绞力。 结果这时,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指头脑袋往前一顶,双眼凸出,可怕的绞力都是一松。 一把黑色的榔头生生砸进了他的后脑勺,十分突兀。 原来,季缺刚刚扔出的那把榔头在后方一棵大树的树干上一个反弹,又回来了! 这短暂的停顿,一下子给季缺找到了空隙。 只见他身体往前一冲,双手五指并拢,猛的插入了指头的双眼! 啪叽两声闷响,指头的双眼直接被插爆,整个身体一下子往后倒去。 “啊,眼睛,我的眼睛!” 指头双手刚捂住剧痛的眼睛,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已如一块石头般砰的砸在了地上,泥石飞溅。 只见季缺双手困住指头身躯,使出了一记又一记的太极抱摔。 如果说之前的他是在用“以柔克刚”的方式抵挡指头怪异的攻击,而这一刻他已然切换到了进攻模式,以至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变得刚猛残暴,没有一丁点柔和。 砰!砰!砰! 如闷雷般的炸响声连绵不绝,地上接连出现了七八个坑洞,泥石飞溅,荒草纷飞,几棵合抱粗的大树都在途中被撞得粉碎。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5节 指头的脖子已被生生砸断,脑袋垂到了背后,四肢则被强行扯断,扭在身后,看起来如一颗肉球。 砰的一声,木屑纷飞如雨。 季缺一式横砸,指头整个身躯顿时砸入了那棵老树中,带起了一阵招魂般的铃铛声响。 树里,指头一张脸双目爆裂,长着大嘴,已然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树外,季缺站在那里,大口喘着气。 他的身后,是一连串抱摔砸出的深坑,有猩红的热血洒在冰冷的地上。 季缺不禁感慨,这家伙厉害,竟打得他出汗了。 胜负已分,之前喧闹无比的荒地一下子变得冷清无比。 站在这里,甚至能听见不远处潺潺的水声。 结束了。 季缺走上前去,想把这家伙从树中拖出来,看看今日能从对方捡多少银子。 结果这时,指头那张凄惨的面庞忽然一抖,一下子变成了一张空白的人皮。 下一刻,一张女子的脸浮现了出来,脖子一扭,就要来咬他。 季缺吓了一跳,害怕极了,躲开的同时,抬手就是一连串榔头暴击。 指头新冒出的女人脸一下子被砸得满是凹陷,可是他整个人却一下子活了过来。 砰的一声,他整个球一样的身体一抖,就如一条蟒蛇般窜了出来。 女人脸的指头一落地,身上顿时长出了新的血肉,填补了被摔得破碎的伤口,紧接着,黑色繁密符文浮现,散发出了可怕的气息。 他的胸膛上,依旧浮现着两张人脸,只是有一张人脸已没有任何动作,眼睛也是瞎的。 老实人已经不行了,可旁边另一张男人脸却是一脸凶恶。 这时,那些繁密的符文已变得越来越浓,如流动的墨汁一般。 长着女人脸的神使指头双眼已重新长了出来,漆黑的眼瞳中布满了冷漠,如神祇看着人间众生。 她的周身有气息流转,附近的荒草纷纷偃倒。 她看着季缺,用一副尖细的嗓音说道:“你会成为神女最美味的祭品。” 这一刻,季缺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人味。 仿佛正如那位马供奉所说,眼前站着的指头神使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更像是一尊神。 神? 季缺手持着榔头,扭动了一下脖子,身上气劲跟着流转起来,形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太极图案。 第十七章 怪物 重新焕发生机的神使指头,气势上都拔高了一截。 他的双脚轻轻踩在荒草尖上,如神般俯视着季缺。 季缺不为所动,周身气劲流转,气势如渊。 下一刻,神使指头双脚一动,整个身躯如风般飘向了高空,发丝连着身上破烂的衣袍随风而动。 在到达最高点的时候,他身体很自然的往前一倾,径直向季缺坠来。 整个过程,他动作单调冰冷,不带一点人间烟火气息,仿佛真正的从天而降的神灵。 季缺都看得呆了。 眨眼间,指头已落了下来,十指并拢,冰冷的指甲如刀刃向季缺刺去。 四周的荒草都感到了压力,纷纷偃倒。 “我打!”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酝酿已久的太极真气跟着拳劲一荡,把指头从天而降的利爪荡开的同时,提起榔头就是一阵猛敲。 本来一直冷漠如神灵的指头发出了一阵怪叫,不到几个呼吸就被敲得满头是包。 啪的一声,榔头呼啸着落下,神使指头身体一震,被砸得半跪在地,利爪扎入土里。 本来坚固的铁榔头早已扭曲变形,这一砸之后,更是折断飞走,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锤柄。 满头是包的指头抬起头来,眼神阴冷道:“打够了没有?” 季缺二话不说,膝盖如闪电撞了出去,直袭面门。 这一次,指头反应极快,右臂一横,砰的一声抵住了季缺的膝撞。 下一刻,只见地面上泥土如浪般一涌,指头的左手已如闪电般向刺向季缺眼睛刺去。 季缺只感觉劲风扑面而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赶紧撤步,以拳招架。 眨眼间,拳爪相交,带起了沉闷至极的声响。 附近地面纷纷破碎,荒草被劲力震断,空气扭曲。 两人一个用爪,一个用拳,一个侵略如火,一个防得如封似闭。 季缺一边挥拳防御,一边不断后退,像是落入了下风。 砰的一声,他后背撞在了一棵树上,树皮被压得粉碎。 啪啪两声,两人拳爪在这时扣在了一起,较着劲。 只见神使指头手臂上的黑色符文一阵涌动,爆发出了更强大的力量。 啪啪啪! 季缺背后的大树发出了豆子般的炸响,纷纷破碎。 而这个时候,就有砰砰几声闷响声响起。 本来乘胜追击的神使指头脸庞肌肉一抽,脸色变得比猪肝还难看。 缘于刚刚,看似只能拼命防御的季缺忽然出脚,给他裆部来了个三连重击。 如今他虽然是女人脸,却是男儿身,那种痛楚从裆部直冲脑袋,简直要把他的天灵盖冲了开来。 指头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很少吃亏。 特别是被神女赐下神力之后,更是无往不利,没有遇到过什么像样的挫折。 可今天,他却陷入了生平仅见的苦战,感受到了生平仅见的痛苦。 缘于眼前的年轻读书人不仅比他想象中更强大,还前所未有的无耻、阴险。 偷袭、剪刀、板砖、插眼睛、踢裆…… 这是人干的事? 桑水县的本地读书人实在太不讲礼…… 咚咚又是两声闷响,神使指头身体再次一抖,一脸扭曲道:“已经碎得没知觉了,还踢?” “抱歉。” 季缺手臂肌肉一紧,转瞬带起了一股旋转的大力。 本就泄气的指头一下子被带得双脚离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他赶紧收敛心神,身上的墨斗符文如活物般一阵扭动,带出了一股扭曲强悍的力量,转瞬就挣脱了季缺双手的束缚。 结果这一刹那,他还来不及反应,就有两道残影如刀般切过他的双眼。 砰的一声,指头摔倒在地,再次捂着双眼惨叫道:“眼睛,我的眼睛!” 他从未想过,会被同一个人弄瞎两次眼睛。 “啊!啊!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刻,指头再也没有一点所谓的神性,一脸痛苦的嚎叫道。 几乎同一时间,他整个人飞身向季缺扑来,肌肉上的符文涌动,如一只狂暴的狗熊。 可惜,这是一只瞎了眼的熊。 季缺后退两步,伸手,扣住他下巴和脑袋,一抽,顺势就是一个大摔。 砰的一声,那棵大树被撞得粉碎,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深坑。 而这大摔的过程中,指头的脑袋也被季缺扭了180度,带出了一阵清晰的骨肉碎裂声响。 季缺不打算夜长梦多。 这家伙一共有三张脸,他估摸着恐怕有“三条命”,他想试试,把这家伙脑袋生生扯下来的话,对方还能不能活。 结果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本来扣住对方下颚和脑袋的季缺只感到双手一片光滑,就像摸在一块上了油的冰块一般。 对方的脸再次变成了一张白纸。 唰的一声,没有五官的脑袋一缩,顿时如湿滑的泥鳅般脱离了季缺的控制。 几乎同一时间,指头倒在地上的身体一扭,竟如一条蛇般离开了刚砸出来的坑洞,往荒草丛中窜去,速度飞快。 “想跑!”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跟着飞扑在地,一式仰泳追了出去。 地上的荒草纷纷往两侧倒去,留下了两条痕迹,那是两个人在飞速窜行。 从高空俯瞰,很难想象这是两个人在窜行。 毕竟一个身体贴地,没有面孔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一张凶恶的男人脸,整个身躯如条蛇扭动着,而另一个则是双手双脚快速摆动,像是在水中游泳。 画面一时有些诡异,特别是季缺,竟然在这野林中游得越来越快。 指头在地上窜行着,以为靠着荒草的掩护,脱离了那个阴险无耻的年轻人。 他不行了,他必须先去避一避,治一治这重得离谱的伤势。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6节 指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栽在这样一个年轻书生身上。 他万幸这里荒草丛生,他还有这招神女赐给他的逃生术。 结果下一刻,指头心脏一下子漏了半拍。 旁边的草丛一个摇晃,出现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英俊面庞。 他的身后,只见季缺正在以一个贴地蝶泳的姿态,飞速逼近了过来。 艹!!! 指头头皮都麻了。 这时,一串水流的激荡声响起,两人一前一后已冲入了那条小河里。 冰凉的河水贴身滑过,指头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疯狂摇摆着身躯,拼劲全力想要摆脱刚刚那游得极其优雅,在他心中却恐怖至极的身影。 可是下一刻,只听见一句“追到你了!”的声音响起,指头一时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一只手无情的抓住了他的脚踝,下一刻,他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不要啊! 这一刻,指头这硕果仅存的凶恶男人脸上,只剩下了一脸绝望的惊惧表情。 他今天到底遇到了什么怪物。 第十八章 我来! 鲜红如血的屋子,屋檐上凸起的边角,仿佛一对古怪的耳朵。 灵玉老和尚、陈竹、王花三人此刻就被绑在屋檐下。 他们受伤严重,又被几根诡异的黑针扎住了穴道,连一丝真气都运转不了。 三人有一种错觉,他们就像是三块正在被风干的腊肉。 陈竹面如死灰,感慨道:“想我陈竹器物门三代弟子中最雪白、最英俊的存在,竟然遭无耻小人暗算,即将命不久矣。” 王花可怜巴巴道:“师兄兄,人家还不想死。” 灵玉老和尚喃喃说道:“阿弥陀佛,恐怕季少侠也难逃此劫,是老身害了他啊。” 听到这里,三人一起叹了口气。 这时,那紫袍女从里面出来了,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嘲弄的冷笑声。 本来对季缺抱有厚望的灵玉老和尚如今也已认命。 他认为季缺能和那神使指头扳手腕,前提是季缺有所准备,能和指头光明正大的对决。 可惜这指头不仅实力强大,还格外擅长玩阴的。 王花没能逃出去,指头还扮作了她的样子,他们基本已可以预料到季缺的结局。 不过在旁边多一块“腊肉”而已。 他们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那尊野神要吃活的,如今还未到献祭的时间。 一时间,三人皆有些心灰意冷。 当然,更多的是憋屈。 特别是陈竹、王花两师兄妹,憋屈得要命。 连真本事都没用上就被人阴死了,这简直比被人强行喂屎还难受。 这时,那紫袍女已走了过来。 王花和陈竹一下子紧张起来,身体忍不住颤抖着。 这紫袍女半边脸生得极美,另半边脸则长着可怕的烂疮,时而有苍蝇在她烂脸附近转悠,看起来颇为惊悚。 王花和陈竹之所以颤抖,是因为这女人的心肠并不比她那半边烂脸好上多少。 她喜欢以折磨人为乐。 陈竹看见对方向自家师妹走去,不禁说道:“有种冲老子来,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王花赶紧说道:“我师兄说得对,你折磨他去,不要和我为难。” 灵玉和尚开口道:“有什么冲老僧来,和小孩一般见识不算本事。” “我来。”陈竹忙道。 “我来。”灵玉和尚开口道。 一时间,两人争先恐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在受赏。 下一刻,紫衣女一把握住了陈竹胸口的一根黑针,一扭,陈竹顿时痛得脸都扭曲起来。 “你这么积极,很喜欢这种滋味吗?”紫衣女如猫戏耍老鼠一样,说道。 陈竹被绑在那里,一下子觉得全身在遭受千刀万剐,鼻涕眼泪都流下来了,喉咙嘶哑道:“不,你还是去弄大师吧,我不行了。” 灵玉老和尚叹气,说道:“小陈已经受不了了,让老僧来吧。” 紫衣女笑了起来,露出了森白的牙齿,说道:“不用急,可以一起的。” 说着,她右手按在了老和尚肩头的一根黑针上,一起扭动起来。 老和尚一下子面色绯红,如要滴血一般,可依旧咬着牙,没有叫出声。 而另一边,陈竹是真受不了。 王花见状,叫道:“放开我师兄,冲我来!” “不要急,你也一样。” 这时,紫衣女脚一伸,用脚趾夹住了王花高耸胸口上的一根黑针,扭动起来。 这一下,王花痛得泪流满面。 看着三人脸上的痛苦表情,紫衣女不禁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几只苍蝇嗡嗡的飞了过来,落在了她的烂脸上。 她理都没有理,表情越发愉悦。 仿佛世上没有比这更愉悦的事情了。 陈竹整张脸都痛得扭曲变形,他很想晕过去,可是偏偏晕不过去。 他的底线,就是不要痛得拉在裤裆里。 男人,面子还是要有的。 可是他却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住了。 “看到你们这样,人家真是愉悦呢。”紫衣女嘲弄道。 结果这时,远处的荒草丛忽然一动,一个球形事物冷不丁飞来,带起了一道凄厉的破空声响。 正在愉悦的紫衣女扭头,瞳孔转瞬缩成了两个漆黑的点。 砰的一声炸响,仿佛一道闷雷落在了地上。 那球形事物咆哮着撞中了紫衣女的双腿,带起了一阵清晰至极的骨肉碎裂声响。 在变化来得着实突兀,以至于灵玉和尚三人嘴巴张得老大,口水化丝般流了下来。 在他们的视线中,紫衣女猛然受袭,双腿肉眼可见的被撞断、弯折、碎裂,发出了难听至极的声响。 然后她整个人如一个臭皮筏般在空中剧烈旋转着,咚的一声摔下地来。 紫衣女双腿被彻底砸断,落在地上,一边痛苦吐血惨叫着,一边露出了惊恐至极的表情。 直至这时,她才看清砸中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人,可偏偏很难称之为人了。 那人的脖子和腰应该被生生折断了,脑袋卡在裆部,双手双脚搅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只肉做的蹴鞠。 看到那只卡在裆部的脑袋,紫衣女面庞已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苍蝇都脱离了面庞。 她认得那张脸,神使大人有三面,那是最为凶恶的一面。 可如今最为凶恶的神使大人,被人做成了一只肉蹴鞠,还生猛飞来将她砸得重伤? 神使大人那强大的生命力在这时反而成了累赘,因为即便这样了,他还没有彻底死去,脸上是痛苦绝望的表情。 紫衣女呼吸都要顿止了。 她从小到大,做过不少让小儿止啼的事,比如把抛弃她的父母、弟弟一家手脚砍断,削成人棍一样,扔在家里活活饿死。 可这一次,害怕的却是她。 这个时候,一个身着书生衣袍的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中。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依旧可见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英俊。 紫衣女感到了巨大的恐惧,而看着这一幕的灵玉和尚三人却激动得热泪盈眶。 “大师,你还好吧?” 季缺看着老和尚如一块老腊肉般挂在那里,问道。 “阿弥陀佛,老僧无事。” “我的娘嘞,季缺少侠反杀了,还长得这么俊!”王花眼睛放光,嘴角挂着口水道。 陈竹脸色发绿,说道:“师妹,这虽然是你的真情实意,可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表现出来,这让人我很难受的。” 随即,他流着口水,看着季缺,激动道:“季缺少侠,俺中意你!” 这时,季缺已走了过来,答复道:“抱歉兄台,我暂时不太喜欢男人。” “大师,我该怎么做?” “少侠,拔掉我等身上的黑针就行。” 这时,紫衣女早已没有了任何斗志,双手抓地,拖着软趴趴的双腿,健步如飞,想要逃去。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7节 陈竹三人已被拔出黑针,放了下来。 王花激动道:“季缺少侠,那女人要逃!” 季缺正要抬步去追,结果陈竹一下子跳了出来,激动道:“少侠,这种小事让我来!” 说着,他蹒跚着脚步冲进了屋子,然后踩着一块棺材板冲了出来。 于是在众人注视中,双手健步如飞的紫衣女转瞬就被一块飞奔的棺材板撞上,惨叫着飞进了草丛里。 “死八婆,拿命来!” 陈竹一跃而下,如一只凶猛的老虎,扑了进去。 草丛一阵攒动,荒草偃倒,紧接着,就有陈竹的求救声传来——“啊!师妹帮我,她咬我脚趾!”。 季缺:“……” 灵玉和尚:“……” 王花捂着胸口,气闷道:“师兄,你能不能别这么丢人!” 说着,她也踩上了一块“棺材板”,冲了过去。 季缺看着这一幕,不禁问道:“大师,你这两位朋友是卖棺材的吗?” 第十九章 野神 草丛中一阵激烈的扭打之后,紫袍女以一敌二,最终被打得鼻青脸肿,拖了出来。 之后,她和神使指头被挂在了屋檐下。 于是乎,本来屋檐下的三块腊肉变成了两坨粽子。 为什么是粽子,是因为季缺的红绳捆缚手法有些特别。 陈竹本来想请教一下这是不是满春院的手法的,可惜当着师妹的脸,不太敢。 “你这臭阴币,编了一个你和夫人的故事,老子都感动了,结果偷袭!” “臭婆娘,扎我师兄就算了,叫你扎我你还真扎!” 只见紫袍女和神使指头的脸上插满了黑针,跟个麻子似的,而陈竹和王花正不断搅动着,跟弹琴一样,痛得两人涕泪横流。 特别是紫袍女,痛得脸上的烂疮都炸了。 到底是年轻一辈,完全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脾气。 灵玉老和尚站在一边,静静欣赏着这一幕。 两坨粽子挣扎着,很快就奄奄一息了。 神使指头翻起了白眼。 他整个人遭受了难以逆转的重创,即便有所谓的“神力”延续着生命,却只剩下了一口气。 季缺本来下手不会这么重的,毕竟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可惜指头实在惹恼了他。 没事变脸变身玩弄人感情不说,全身上下竟然掏不出十两银子。 高高在上的神使大人,能轻易带走无数人性命的存在,中途更是变了三张脸装逼,结果全身上下只有六两三钱银子和一本日记。 你给本像马、芸供奉那种双修秘籍也好,谁他娘想看一个糟老头的日记。 太没有礼貌了。 这也是他会被季缺当球一般凌空爆射,痛击紫袍队友的原因之一。 不过季缺同时又感到庆幸,那就是灵玉大和尚还活着。 钱和人都在,这正是他最期望的结果。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空注意到荒草间耸立的那些人。 和那夜传教的教众一样,他们只剩下了一张张空皮囊,杵在那里,有几张脸季缺甚至还有些眼熟。 在桑水县生活了这么久,即便不是一条街巷的邻居街坊,也可能照过面。 可是他们都死了,成了祭品,成了那只风莲教供奉的野神复苏的垫脚石。 天空阴沉得厉害,厚重的铅云到这时径直化作了一场淅沥沥的雨。 四周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不少,冷风一吹,水雾弥漫,带着刺骨的寒意。 站在这里,你根本体会不到初夏的感觉,甚至会有一种置身在另外一个阴冷恐怖时空里的错觉。 季缺看着那些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桑水县百姓,深切感受到了什么是人命如草。 这世界比他想象中更加操蛋。 这时,在陈竹两人的报复下,紫袍女身体忽然一紧,眼泪连着鼻涕流了一地,彻底晕了过去。 灵玉老和尚调理着气息,说道:“该干正事了。” 四人不禁把目光放在了这间屋子后方的那堵白墙上。 那道屏风般的墙壁,遮挡住了这诡谲之地最重要的秘密。 那尊风莲教一直用人命献祭的野神,估计就在那里。 他们需要送这尊野神回家。 回老家。 神使指头一下子明白了他们是想干嘛,嘴巴张开着,如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 他的声带连着脖子一起被扭断,并不能发出清晰的语句。 这时,陈竹忽然捏住了他的脸,拉了拉,又搓了搓,说道:“你信奉的东西要被我们搞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是不是很难过?” 神使指头反而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倒是把陈竹吓了一跳。 “装神弄鬼。” 说着,陈竹已背着他的黑匣子和师妹王花往里走去。 他看似不在意,其实早已摆出了防御姿态。 季缺走进屋子的瞬间,就生出了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屋内莲池里的莲花生长得很好,开得很鲜艳,可就是因为开得太好,太过鲜艳,反而给一种惊悚的感觉。 就像它们有意识,会喝血吃肉一般。 眨眼间,那堵雪白的白墙已近在眼前。 白墙的后方,这间诡异屋子的深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指头扮作刘成时说过,每当初十、十五的日子,那些被蛊惑来的百姓就会被带到里面去,然后里面就会传来一阵咀嚼声响。 指头骗人,说话七分真三分假,那是不是代表这后面的情况很有可能是真的? 那尊被风莲教供奉的野神就在里面吃人,外面那些只剩下了一副副空皮囊的百姓就是最好的证明。 以灵玉老和尚三个降魔者的经验来判断,那只要不是初十、十五,这尊野神的意识应该不会苏醒,而他们可以抓住这个空隙,用雷火符烧掉祂们或是泥塑,或是木雕的身躯。 这个时候的神像,就只是神像而已。 陈竹一拍背后棺材般的黑匣子,一盏风灯就从中支了出来,并燃起了灯火。 墙壁后的空间一下子被照亮了一部分,剩下的空间变得更加幽邃。 这便是灯下黑了。 地面上那种风莲教之前用来传教的黄纸重重叠叠的,一直从地面蔓延到墙壁,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白墙前的莲池,还在极力想营造出人间仙境的意象,那到了这后面,就像一下子来到了阴间。 这些黄纸应该是受了潮,踩在脚下黏糊糊的。 这屋子也比预计的更深,更为高大。 站在这里,竟有一种处于黑暗洞窟中的感觉。 前方,一个供台的轮廓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随着灯火逼近,那偌大的供台一时竟空空如也。 神像去了哪里? 陈竹跳到了供台上,于是身后风灯的光芒一下子照得更远了些。 下一刻,一幕惊悚的画面出现在几人视线中。 供台上没有神像,可是供台下方却有。 那是一个起码三丈长的木雕神像,看起来是一个女人,却有蛇一般的身姿。 他们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近乎三层楼高的大家伙,缘于它匍匐在地上。 它就像是刚从供台下爬下来一般,巨大的身躯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风灯里的灯火摇晃着,映照着这诡异的神像。 看到它,季缺就想到了神使指头那种蛇一样的姿态。 然后更可怕的是,这神像身上长满了人脸。 这些人脸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有的面色惊恐,有的却在疯狂大笑,它们密密麻麻排在一起,栩栩如生,像是长在神像体内,想从里面爬出来。 季缺头皮发麻,缘于他看到了几张人脸,竟和外面的那些百姓皮囊一模一样。 这些人脸,都是外面那些百姓的? 一时间,谁都没有上前,王花甚至有点紧张,说道:“师兄,我怎么觉得这东西是活的。” “瞎说,只是聚了信仰的木头而已。” 可是当他将风灯靠近了一点,却在这神像身上发现了血肉感。 特别是那本来雕出来的头发上,有长长的漆黑发丝钻出,阴风一吹,发丝就飘荡了起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8节 这一瞬间,这尊身上布满了人脸的神像,仿佛真的要活过来。 灵玉老和尚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如果我们来晚一步,这尊神恐怕真的要醒了。” 木雕生肉,是神要彻底苏醒,来到人间的标志。 而这尊神像,已经很接近这种感觉了。 季缺看着眼前这带着血肉感的神像,发现这世界果然比他预计的还要深邃可怕得多。 真的有神,真的会吃人。 新的世界观在他面前缓缓展开,露出了荒诞恐怖的一角。 一时间,他竟对自己未来的旅居生活多了一点点恐惧,以及期待? 还挺刺激不是? 第二十章 男人,真是太吃亏了 “动手。”灵玉老和尚说道。 陈竹和王花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一下子掏出了两颗如鸡蛋般的木疙瘩。 “雷火乘风,起!” 啪嗒两声,两颗木头蛋落在了神像身上,转瞬化作了两团红色的火焰,轰的一声乘风而起,迅速在神像身上蔓延开来。 灼热的温度扑面而来,整个房间那种阴冷的感觉也随之减轻。 在季缺眼中,这对师兄妹弄出火焰的过程既不武侠也不仙侠,反而有一种打游戏扔手榴弹的感觉。 不过这火焰确实凶猛,一下子就将这神像包裹,边上的黄纸跟着燃烧起来。 恐怕要不了多久,整个屋子就将变成一片火海。 季缺目光扫视四周,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稍微值钱点的事物,而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神像的眼球转动了一下。 可当他再去看时,却发现没有变化。 火焰已烧上了神像长出来的漆黑发丝,啪啪作响。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忽然在火焰中响起,吓了四人一跳。 紧接着,整个燃烧的神像动了,抬起了脑袋。 在这里,可以清晰看见这神像上那些人脸在疯狂涌动着,发出了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老和尚见状,忙道:“先退!” 话音刚落,那诡异的神像已如一条蛇般游了过来。 她的整个面庞虽已被火焰蔓延,可依旧保持着那种藐视众生般的神性。 而它身上的人脸则疯狂惨叫着,仿佛被困在牢笼里遭受火刑的人,凄惨无比,和那张木然的面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轰的一声,白墙被撞得粉碎,流火纷飞,连莲池里的莲花也被点燃。 神像跟着季缺四人,冲了过来,宛若一条涌动的火蟒。 “快躲开!” 轰隆一声,屋子的门槛连着墙壁被撞得破碎,钻出了一只燃烧着的巨大躯体。 这画面十分荒诞可怖,就像是你本来想焚化一具尸骸,结果在火焰彻底点燃之后,那具尸骸忽然活了过来。 神像摇摆着身躯,想要再次前冲,却被卡在了墙体里。 雨水砸落在附近,被蒸腾成了白色的水汽,根本落不下来,而神像身上部分人脸已钻出了表皮,扭动着,看起来凄厉无比。 灵玉老和尚几人看着这一幕,心头瘆得慌。 万幸,这神像连着那些人脸挣扎了一阵儿,很快就不动弹了。 神像整个躯体近乎被烧成了焦炭,裂纹遍布着,仿佛一碰就会碎。 那些身体上的人脸也早已不再动弹,只是嘴巴长得老大,如一个个被活活烧死的人。 火焰逐渐熄灭,雨水唰唰的落下,烟雾弥漫。 啪嗒一声,神像露在外面的半截身体垮塌破碎,露出了被烧成灰烬的内里,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才因此减少了些许。 这一下子,应该是彻底死了,毕竟都成灰了。 风一吹,灰都扬了。 滚滚浓烟烟中,响起了一阵剧烈咳嗽的声响。 紫袍女和神使指头这两粽子,恐怕都要被熏熟了。 两人被提了出来,紫袍女整个脸被熏得一片漆黑,跟换了人种似的,不断咳嗽。 神使指头则依旧挂着那惊悚的笑容,忽然间,他忽然口吐人语——“你们都得死,风莲神女迟早会降临。祂有六根手指,我只是其中一根而已。 哈哈哈哈……” 说着,他本已破碎的喉咙就发出了嘲弄的笑声。 季缺去看那被烧毁的神女像,发现对方一只手掌真的只有三根手指,分别为中指、食指和小指。 这时,陈竹惊魂未定道:“这神女是个残疾,吃饭用筷子会不会很困难?” 本来嘲弄大笑的指头愣了一下,缘于陈竹说的这个问题简直离谱。 这重点是用筷子的事吗? 季缺显然对这种问题挺感兴趣,说道:“我比较关心的是,祂如果拉屎的话,会不会擦不干净?” “这也是一个问题。” 陈竹陷入了沉思。 神使指头见状,眼冒凶光,挣扎道:“你们!” 结果两人根本没有理他,陈竹分析道:“祂会不会不用竹片和纸,而是直接用水冲?” 这时,王花加入了议论,郁闷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关心一个野神拉屎的问题,祂说不定便秘。” 陈竹感慨道:“便秘就太难受了,我有一段时间便秘,十分痛苦,恨不得……” …… 当几人交流完这些问题后,神使指头已经死了。 他嘴巴张得老大,七窍流血,像是被活活气死的。 季缺几人弄不懂为什么,这家伙一直挺坚强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行了呢? 随着神像被彻底烧毁,神使死去,紫袍女奄奄一息,风莲教这件事终于落下了帷幕。 不过指头最后的话还是给了几人一个警醒,那就是风莲教的势力远不止这些。 这供奉的风莲神女有六根手指头,那是不是代表着像神使指头这样的人还有五位?他们都想让这尊野神苏醒? 当然,这不是季缺该关心的问题。 他毕竟不是专业的,他不过是一个被迫来做个兼职的普通书生而已。 剩下的事,自然该交给灵玉老和尚和棺材师兄妹这种专业人士来解决。 毕竟他们自称“降魔者”。 此刻,这三位专业人士正不断向季缺投以崇拜的目光,并发自内心的道谢,又是拱手,又是鞠躬的,恨不得给他磕几个头。 季缺发现,最近客气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如果这世间人人都这么客气友善,何愁没有美好的明天。 随着火焰蔓延,那间阴冷的屋子也跟着风莲神女的神像一样,被烧得漆黑一片,被雨水一冲,分崩离析。 和马、云两供奉一样,紫袍女也被关进了黑棺材里,而死掉的指头被扔进了火中,和着他供奉着的神女雕像化作了灰烬。 雨中,名叫王花的女降魔者给季缺撑着伞,自己却淋湿了半边。 季缺本来想拒绝的,奈何这位王姐姐实在太过热情,他一时不知该怎么拒绝。 总不能把人按在地上打一顿吧。 师兄陈竹头戴着一顶荷叶帽跟在两人后面,眼含嫉妒。 他嫉妒他师妹。 这伞本该他来撑的,结果被自己师妹抢了先,好不郁闷。 年轻、英俊、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还救过自己命,这样的神仙人物谁不想好好结交一下。 奈何他是男的,季缺少侠又明确表示不喜欢男的,所以才便宜了师妹。 看着师妹给季缺少侠打伞时那快乐的样子,风雨中的陈竹只剩下了气冷抖。 男人,真是太吃亏了。 第二十一章 战利品 在打道回府的路上,季缺忽然停住了脚步。 王花见状,忙道:“缺少侠,怎么了?” 季缺看向了荒林一处,疑惑道:“那里好像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什么!我来!” 听到季缺的话后,师兄陈竹二话不说,顶着荷叶帽率先冲了出去。 只见荒林的草丛一阵扭动,陈竹很快回来了,手上提着一只满身是泥的野猫,激动道:“少侠,果然有东西不怀好意窥视我等。怎么整,剐了后红烧还是烤?” 野猫:“???” 季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9节 灵玉和尚双手合十,喃喃说道:“阿弥陀佛。” …… 待季缺等人离去后,荒林中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了雨幕中…… 季缺四人回到桑水县时,薛捕头早就在那里等候。 他拉着季缺的手,听闻了风莲教已被铲除的消息,激动得双眼发红,不断给季缺邀功。 “季公子啊季公子,你当真是我桑水县之福。卑职是带着县令大人的命令来的,一定会给几位大大加赏。” 一听到有加赏,季缺赶紧回握住了对方的手,说道:“这怎么好意思,麻烦薛捕头了。” “不麻烦,不麻烦。” “这事您多上心。” “一定,一定,在下会加急处理。” “多谢,多谢。” “不用,不用,这是分内之事。” …… 陈竹王花两师兄妹看着季缺和那薛捕头在那不断握手客气,双脸懵逼。 灵玉老和尚嘴角挂笑,一幅早已看透一切的模样。 陈竹、王花出生在富贵人家,又是器物门的内门弟子,不喜奢侈,可从未短缺过物资,所以对银子这些其实没多少概念。 可老和尚不同,他云游四方,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好多年,知道“几两银子难倒大侠。”的道理。 那些出手阔绰的,一掷千金的,大抵是家底雄厚,本就有不菲的资产,而有的出身平凡的侠士,即便小有名气,却也要为银子发愁。 是的,这些人想发财,有的是路子。 可是一个人的底线很高的话,那发财的路其实挺窄的。 在这回来的路上,季缺听闻王花他们是天仁城那一带的人,不禁请教了一下当地的美食美景。 两世为人,季缺去到一个地方,最想了解的从来不是姑娘,而是美食。 这一番交流下来,他才知道天仁城部分美食好贵。 乾坤烧鹅、霸王蟹甲、火云牛柳炒饭等等,都是他感兴趣的。 可惜根据王花他们所说,即便里面最便宜的火云牛柳炒饭,都要五两银子一份。 五两银子,在这桑水县能吃一年半载,而在那里只有一顿。 不过季缺大体能理解,米其林三星之类的从来都不便宜。 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人,不管是路边摊,还是“米其林”,他都想要。 于是乎,季缺感觉自己更穷了,所以一听有加赏,不禁变得激动起来。 一般情况下,他只会一般激动而已。 薛捕头的手再次被摇麻了,不过知晓这里的风莲教已被连根拔起后,也放下心来。 他早知道自家大哥的想法,不外乎谁赢帮谁。 可相较于那阴森可怖的风莲教,他心底明显更想帮季缺和这几个降魔者。 至少他们更像人,特别是季缺,青年才俊,本事又高,谦虚又客气,实在人中龙凤。 …… “少侠救命之恩,人家真不知如何报答了。”王花握着季缺的左手,一脸诚恳道。 “不用,不用,顺便的事。”季缺客气道。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与少侠你重逢了。”陈竹握着季缺的右手,恋恋不舍道。 “无妨,无妨,在下今年大概会去天仁城,兄台记得请我吃乾坤烧鹅就好。”季缺再次客气道。 “真的?什么时候!” “大约在冬季。” 一番轮流客气,被王花和陈竹两人握了十几次手,季缺才得以空闲。 他转而看向了灵玉老和尚。 灵玉一看季缺抬手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立马行礼道:“季公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赏金的事老僧会尽快处理妥当。” “有劳大师了。” 至此,季缺和三位降魔者作别。 作为降魔者,他们还有收尾与其他工作要做,不得不离开。 结果刚走出没几步,陈竹却径直转身,说道:“季缺少侠,敢问你家几口人,可有婚配,我有一个妹妹……” 陈竹还想说话,已被老和尚架着拖走了。 这时,天已快黑了。 季缺回到家里,开始清点战利品。 那本破日记被他扔在旁边,兜里的银子数了又数,真的只有六两三钱银子。 “穷逼。”季缺忍不住吐槽道。 一个神使,身家连天仁城半只乾坤烧鹅都买不起,真是让人失望透顶。 不过后面的,都是值得高兴的事。 降魔楼里的赏金,少说也有一百两,桑水县穷,可到底是两次加赏,怎么着也该有三十两? 本来的积蓄有一百二十两,再加上那价值五百两银子的金叶子,季缺不禁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之后的日子,只要自己扛过了“尽心保财阶段”,步入“拿命赚钱阶段”,未尝没有突破千两银子的可能。 上千两银子,在这桑水县过“顿顿红烧肉,天天女儿红。”的神仙日子都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季缺想到烧饼和婚约,以及天仁城那可怕的美食价格,一下子冷静下来。 一份乾坤烧鹅十五两银子,上千两银子看似很多,算下来不到六十七只烧鹅。 这烧鹅是金子做的? 随即,他想到陈竹说要请他吃乾坤烧鹅这件事,不由得认为这朋友能处。 账算得差不多了,前前后后又数了好多遍银子,分别把它们藏在三十三处隐秘之处,季缺这才放松下来。 他翘着二郎腿,不禁看向了那本日记。 人天生都有偷窥的欲望,季缺同样不能免俗。 而看别人日记,恰好能满足这种不正经的欲望。 “这日记里,说不定还有指头藏银子的线索。” 是的,直到现在,季缺依旧不相信指头只有这点银子,毕竟他可是神使,是马、芸两供奉的老大。 老大可以比下属穷,可一个少说五百两,一个却只有六两三钱银子差距太大。 大得季缺有些难以接受。 于是乎,季缺不再犹豫,翻开了这本稍显老旧的册子。 然后他很快发现,指头是一个神经病。 第二十二章 日记的秘密 夜沉如水,鱼花巷除了偶尔有细碎的虫鸣声传来外,一片静谧。 季缺没有料到,自己会看一本男人的日记入迷。 指头纪录的东西可以说挺繁琐,有的时候连吃了什么,几天没拉屎这种小事都要写。 可是这日记他越看,越有一种惊悚感。 因为指头之所以写得这么细,是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记住自己。 这日记应该是指头被那风莲神女赐予神力之后写的。 日记中,他反复强调一个名字,陈第。 神使指头本名叫陈第,是沙河湾陈家十八代子孙。 他之所以信奉风莲神女,成为了风莲教的神使,既可以说是阴差阳错,又可以说是命运使然。 陈第年轻时,是一个落魄的农夫,一直靠种田为生。 他想要读书改变命运,却又困于田地和天赋,即便去过书院,成绩也并不理想。 后来他所住的镇子,更是遭遇了一场可怕的山洪。 那山洪声势浩大,来得很急,根本不给人反应和挣扎的机会。 总之,被山洪淹没的陈第,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可是他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他醒来的地方是在一处无名山谷中。 那山谷里开满了灿烂的莲花,陈第误以为入了仙境。 然后他就在山谷里的一处洞窟里,看见了风莲神女那张慈母般的面容。 那虽然只是一尊雕像,可陈第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觉得它是活的。 冥冥中就像有一股力量,带他来到了这里。 是神女给了他新的生命。 那一刻,陈第心头只剩下了无尽的虔诚。 之后,神女雕像依旧只是一脸慈悲的看着他,可他却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0节 对方要他去往山窟深处,之后,他在那里找到了一本秘籍。 陈第开始修行那本秘籍,每当感到疲倦,想要休息的时候,他总会发现那尊神女像正在一脸慈悲的看着他,于是只能咬牙坚持。 陈第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久,在那处昏暗的洞窟里,他很难感知到时间的流逝。 总之,这段时间应该并不长,因为那门功法他只修行了一卷,就昏睡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野草丛生的荒坡上。 陈第四处寻找,却再也找不到那处开满莲花的山谷了。 之后,用陈第的话说,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回到家乡时,知晓镇子死了很多人,而他是唯一一个被山洪冲走还活下来的存在。 本来读书一窍不通的陈第,当年就考上了秀才,震惊了所有人。 后来,他做什么都很顺,生意做得不小,赚了不少银子,后来还当了官。 冥冥中,就像有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改变了他的人生。 陈第知道,这一切都和那处山谷里的那尊神女有关。 随着岁月流逝,过上好日子的陈第有时候会觉得,那处山谷里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离奇的梦。 直至一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黄昏的山谷中,风莲神女站在那漫天荷花中,笑着看着他。 那笑容充满了慈悲之意,可是他却一下子被吓醒了。 之后,陈第就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很高的女人,自称是“神女的指头”,她来到他家里,不过是替神女传句话。 他如今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过他的日子,从此也不用供奉神女了,权当山谷中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第二个是亲手杀掉他刚成亲一年的妻子,去跟随神女的指引。 陈第思索了一阵儿,毅然选择了第二个。 因为他清楚,他如今的一切财富、权力都是祂赐予他的。 祂对他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之后,亲手杀掉妻子的陈第再次见到了风莲神女,只是中间相隔了十三年。 只是这一次,他见到的神女雕像面容不再慈悲,而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 可就是这股冷漠意味,深深吸引着陈第。 因为那是神的味道。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记得那处山谷,山谷里像是活着的雕像,就是因为这个。 之后,陈第靠着多年的经营和手段,为神女和风莲教做了很多事。 那高高在上的神女也因此赐下了神力,让他成为了祂的指头。 陈第的恐慌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风莲神女,亦叫“百脸神”,祂赐下的神力,就是让陈第体内多了两张脸。 这两张脸给他带来了力量,却隐隐有自己的意识。 初始,陈第认为这两张脸只是他的助力而已,他靠着神赐的力量,无往不利,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只是有天夜里,他忽然醒来,一时竟记不清自己叫什么了。 更加恐怖的是,铜镜中自己的脸也显得格外陌生。 后来,他渐渐记起了一些东西,原来他叫赵独,鹃城人…… 当陈第恍然惊醒时,才感到一阵后怕。 他是陈第,根本不是什么赵独。 赵独是他胸膛里其中一张脸的名字。 陈第很愤怒,同时又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忽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开始祈求神女,却没有回应。 于是他开始写日记,尽可能详细的纪录下他的生平和心情,仿佛只要写得越多越具体,他就永远不会被替代。 从这些事无巨细的纪录中,季缺能深深感受到陈第的恐惧和不安。 这本日记并不是最初的,只是之前的,或遗失了,或损坏了。 陈第觉得,这都是胸膛里的“赵独”和“向梅”在搞鬼,它们一直都想鸠占鹊巢。 日记中,记载着陈第觉得最可怕的一次经历。 那就是有一天,他在半夜醒来,一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让他感到庆幸的是,他桌上有本日记,能让他回想起经历。 “我叫赵独,鹃城人,五岁那年……” 陈第读着日记,渐渐认定了自己是赵独这件事,直至他看到了一串银锁,才感觉不对劲。 那串银锁,是他亲手杀死的妻子和他的定情物,他一直保留着。 这东西,就像是惊天骇浪中的一个锚点,让陈第抓住了过去。 当他重新变回自己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差一点,他恐怕就要没了。 他这种人怕死,而且是这种死法。 日记中,纪录了陈第恐怖的行为。 那天晚上,他甚至亲手切开了自己的胸膛,想要把“赵独”挖出来。 赵独当时露出了惊悚的笑容,说道:“你我都是指头,何必在意这些,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也是从那时开始,陈第才知道,这既是赏赐,同时又是诅咒。 他之所以会中诅咒,那是因为他的心还不够诚,这也是他用尽家财,即便卖命,也要让风莲神女复苏的原因。 季缺关上了这册子,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丫真没银子了。 陈第为了风莲教,为了那百面神,近乎奉献了一切,只为不会被替代。 他就像是那百面神女制造出来的神经病,一个身体里,有三张脸,同时也有三个人格。 另外两个人格,特别是那个叫赵独的,一直都想替代他。 仔细想一想,这确实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季缺不禁在想,那最后那诡异笑着和他们说话的,还是陈第吗? 这确实是一个引人遐想的故事,带着邪性。 那场山洪真的只是一场意外?慈母般的风莲神女雕像,和那一脸冷漠的风莲神女雕像,真的是同一尊神? 这百脸神的雕像虽然被他们烧毁了,可是祂还有指头,祂很有可能还有另一面,会不会来找他和灵玉和尚一行三人? 季缺看着外面,只觉得夜色一时变得深邃无比。 不过他又很快放松下来,这种事习惯就好。 就像他经常踩到屎这件事,初始还忧虑、烦躁,踩着踩着也就习惯了。 “穷逼。” 季缺看着那本日记,给它的主人做了最后的总结。 第二十三章 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 风莲教的事在桑水县落下了帷幕,那些被掏空内脏的百姓尸体并没有归还家人,而是被一把火烧掉了。 衙门在有意隐瞒这件事,因为它可能会引起恐慌。 因为绝大部分桑水县百姓和之前的季缺一样,并不太相信这种神诡之事。 季缺能承受住这世界观的变化,继续轻松惬意的生活,那是因为他本就是一个很倒霉的人。 而普通百姓不同,他们没有季缺这么耐艹,对他们来说,唯有无知才是最大的幸福。 随着时间流逝,除了亲人一去不返的人家偶尔会伤感,抹掉眼泪继续坚强生活外,整个桑水县逐渐恢复了正常。 中途,季缺的大表哥倒是来过一次,听闻自家母亲信教走了后,竟学着母亲的样,想继续讹季缺的房子,结果恰好遇到了正来送赏金的薛捕头。 于是很自然的,大表哥被一脸正气的薛捕头带走了,可谓帮了季缺大忙。 据说大表哥在衙门里被吓尿了,再也不敢来找季缺的麻烦。 这座闭塞的小城,依旧破败,却渐渐恢复了生机。 张老板每日依旧打着哈欠煮着豆腐脑儿,巷子里的妹妹偶尔会问起哥哥爹爹的状况,娘亲却已不再抹眼泪,人们为了一日三餐辛苦奔波着,渐渐忘记了那些或伤心或可怖的过去。 季缺变得越来越倒霉的同时,也变得越来越有钱。 降魔楼那边的赏金,灵玉老和尚派人送了过来,竟然有两百三十两之多。 与之一起到来的,还有一封信。 老和尚的信很简略,只是最真诚的致谢和祝福,并提醒他小心一点。 紫袍女的审问有了结果,风莲教果然不止于此。 衙门那边的两次追赏也下来了,竟有一百两之多,大大超过了季缺的预期。 这都是意外之喜,于是季缺离千两银子积蓄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当然,除了银子变多的快乐外,他还和唐衣越来越要好了。 特别是随着时间推移,他变得越来越“愚笨”,和对方再次组成了“卧龙凤雏”,经常被老先生痛批,唐衣明显高兴坏了。 看着他重回卧龙凤雏之列,书院熟悉的氛围总算又回来了。 大伙儿习惯看季缺挨批,可不习惯他受表扬。 只是苦了书院热心肠的老先生,心情跟跳楼一样,气得白发都多了几根。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1节 怎么一下子又笨了呢? 季缺很珍惜和唐衣的情谊,不仅因为他是自己书院唯一的朋友,还因为和对方在一起时,他很惬意。 可能是因为懒人唐衣的脑回路不同,两人相处方式并没有因为他暴露了实力有多少变化。 这天,季缺再次被老先生骂得狗血淋头,懒货唐衣在他的衬托下反而躲过了一劫,这不禁让努力学习的季缺颇为郁闷。 唐衣心情大好,见他闷闷不乐,扬言要亲自下厨请他吃饭,安慰安慰他。 这可是破天荒的大事。 季缺虽然经常去唐衣那里蹭饭,可最后基本都是唐衣提供食材、场地,他变成厨师。 这一次,唐衣竟主动要求下厨。 季缺率先打好招呼,他这次肯定不会帮忙。 当然,他也做好了迎接黑暗料理的准备。 可是即便是黑暗料理,一想到那可是懒货唐衣做的,他就忍不住好奇。 他实在想不出来,懒中极品的唐衣能做出什么菜来。 厨房里,长得很漂亮的唐衣忙碌着,而季缺则躺坐在那张躺椅上,眼睛微眯,舒服得如一只慵懒的猫。 以前,这角色可是反着来的。 季缺尽力寻找着唐衣那种“人椅合一”的状态。 不知这张躺椅是唐衣加持过,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季缺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有一种躺在松软云层上的错觉。 这种舒服程度,简直不科学。 他自认为自家那张躺椅做工什么的都比唐衣这张要好,没想到真实体验能差这么多。 季缺忍不住问道:“唐衣,你这椅子哪买的?” 唐衣一边颠着勺,一边说道:“老家带来的。” …… “好了,吃饭了,真是累死人了。” 唐衣说着,来到了季缺身前,示意其起开,自己躺了下来。 他一躺下来,转瞬就像变成了一件躺着的衣服,进入了人椅合一的状态。 季缺见状,疑惑道:“你的菜呢?” 唐衣反问道:“饭菜都弄好了,剩下的小事难道还要我亲自来做?你没看我累成什么样了吗?” 说着,他就躺得更舒坦了。 季缺去到了厨房里,第一眼就看见了倒在桌上的醋瓶子。 醋都要洒干了,这都不扶一下? 季缺赶紧将醋瓶子扶起,把盐勺放回罐里,又把乱扔的菜刀放好,这才有空将视线转到锅那边。 厨房里有两口锅,其中一口正冒着热气。 季缺走了过去,生怕看见什么乌漆墨黑奇形怪状的食物。 结果出乎预料的是,锅里的炒菜竟然很正经。 这应该是爆炒的肉柳,闻起来还挺香。 季缺食欲大增,然后揭开了旁边的锅盖。 这口锅一般是用来焖饭的。 结果锅盖揭开的一瞬间,季缺竟有一种金光一闪而过的错觉,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这竟然是半锅蛋炒饭。 火爆肉柳配蛋炒饭,堪称绝配。 唐衣,你果真是天才。 季缺赶紧把饭菜盛了出来,感慨道:“阿衣,你这家伙厨艺不赖啊,平时怎么不多做做呢?” 唐衣躺在那里,慵懒说道:“不赖不代表我喜欢,这次真便宜你了,你把桌子抬过来,我现在完全不想动了。” 季缺:“……” “对了,我还有一坛藏了好几年的青梅酒,就在那棵桃树下,你挖出来,我今天忽然想喝点。” 季缺在那桃树下一阵乱刨,没想到真刨到了一坛酒。 这时,他忍不住问道:“今天这到底什么日子,这又是亲自下厨,又是酒的。” “夏至啊。”唐衣回答道。 “夏至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我生辰啊。” “今天是你生辰?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也准备准备。” “陪我喝几杯,我就很开心了。” 一时间,季缺在唐衣那里看到了落寞、孤独,以及开心。 唐衣之前从未说过他的生辰,就像他也没有说过自己的一样。 晚餐很快开始了。 季缺夹了一筷子肉柳,放入了嘴里,然后他就站了起来,惊讶道:“牛肉?” “对啊,牛肉。” “这么入味的炒牛肉!”季缺激动道。 他这样绝对不是演戏。 在这地界吃上牛肉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唐衣竟然能把这牛肉炒得香辣入味,又嫩又弹。 季缺甚至觉得,即便是上一世,他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炒牛柳。 紧接着,他又吃了一口蛋炒饭。 炒饭的口感香滑,松软的鸡蛋仿佛包裹住了每一粒饱满的米粒,咬在口中,竟有一种畅快无比又回味无穷的感觉。 季缺赶紧夹了一筷子牛柳送入嘴中,当牛柳的爆香和炒饭混在一起,他竟生出了在夕阳笼罩的沙滩上奔跑的错觉。 吃着吃着,他甚至有点想哭,眼眶微微泛红,不由得问道:“为什么,我有点想哭呢?” 唐衣看着他,说道:“不过洋葱放多了点,你用得着这么浮夸?” 随即,他劝说道:“你能不能别老吃菜,喝酒啊!” 季缺平时不爱喝酒的,可是这青梅酒一旦喝起来,味道不赖不说,很容易上头。 喝得兴起了,唐衣开口道:“阿季,你说我俩有没有可能高中?” 季缺举起酒杯,说道:“什么叫有没有可能高中?我们那是有很大概率高中。” “哈哈哈哈……” “我没开玩笑。”季缺一本正经道。 “哈哈哈哈……”唐衣捂着肚皮,笑得更大声了。 夏至,夜风习习的院子里,一下子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到了后面,两人皆有了醉意。 “季缺,你,骗子。” “我哪有。” “你那么能打,之前却说不会武功。” “我那是天生神力。不过阿衣啊,我有件事确实瞒了你。” “嗯?” “我在地上游泳,比跑得都快。” “你骗鬼呢。” 季缺没有反驳,径直躺在地上,在院子里仰泳起来。 唐衣见状,哈哈大笑道:“地上游泳游这么快,你这人什么毛病。” …… 季缺这陆地游泳新奇又滑稽,院子里一时喧嚣得厉害。 足足在院子里加速游了十多圈,季缺才慢了下来,停在了唐衣身旁。 夜风吹过,月华洒落,如牛乳一样。 季缺看着眼前眼睛笑得弯弯的唐衣,一时竟觉得挺好看。 可惜了,是个男孩子。 季缺忍不住说道:“阿衣啊,你有没有妹妹什么的,没嫁人的,最好长得好看点。” 唐衣一脸震惊道:“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当我妹夫?” “姐姐也行。”季缺带着醉意,忍不住补充道。 “什么,你还想当姐夫?”唐衣一脸错愕,吐槽道。 第二十四章 受害者 夏至这一夜,很快过去了。 季缺喝了不少酒。 这青梅酒喝着清甜,可后劲却不小。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2节 以季缺的实力,完全可以轻松化解掉酒劲,就像段誉可以用六脉神剑将酒逼出来一样。 可是他不想。 喝酒就该有喝酒的趣味,酒劲都化解了,那还不如喝水。 只是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有点断片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卧室床上的,身上还脏兮兮的,像是在泥里滚过一样。 直到这个时候,季缺才逐渐记起了昨晚的一些事情,不由得老脸一红。 老子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他竟然想当唐衣的妹夫和姐夫。 唐衣这丫不会生气吧? 哎,他到底有没有妹妹姐姐,怎么关键时候断片了呢? 昨夜的想法,让季缺有点不好意思,可唐衣却依旧那样,仿佛根本不受影响,表现得很正常。 不过季缺这不好意思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的霉运升级了,无暇他顾。 “尽心保财阶段”的忽然降临,打了季缺一个措手不及。 上次没什么银子的时候,他只要稍微用点心从窃贼手里捡点银子,偶尔能赚点赏金,就能达到收支平衡,可这次他有几百两银子积蓄后,一下子就有点入不敷出了。 因为那些毛贼、扒手身上的银子,相较于他丢失的银子来说,穷了些。 他不得不更加用心才行。 比如…… 桑水县有一个泼皮叫黄四,好吃懒做,最喜欢偷骗独居老人的银子。 因为对他来说,独居老人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快,还没有帮手,他行窃被发现了也不怕,直接抢了就是。 县中有一个老妇人,他盯上很久了。 老妇人有个儿子,考中秀才后,去外地好多年没回来,听周围的人说,就是不想认她了,可她却每天依旧望眼欲穿的等待着。 那日,黄四手头紧,忍不住摸了进去,银子刚到手,结果就被发现了。 那老妇人跟失心疯一样,穷追不舍,最后不小心重重摔倒在街道上,流了一地的血,他这才摆脱了纠缠。 没几日,据说那摔伤的老妇人就病死在在床上了,嘴里一直念叨着自家儿子的名字。 黄四对此没有放在心上,反而有些厌烦。 这种孤寡老人,即便是生死这种大事,也没多少人理会。 这全是那老太婆自找的,拿了点银子不要命的追,不摔死你摔谁? 在黄四心中,这些老人的银子本就该是他的,只是暂时存在那里。 半截入土的老家伙,拿银子还有什么用,还不如拿给他逍遥快活。 早知道去青楼赌坊可都得要钱。 可这一日,黄四忽然看见了季缺。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个年轻的读书人,他就特别想下手。 黄四自己也奇怪,他一般是不会向年轻人下手的,即便是看起来老实又懦弱的书生。 因为这会有一定的风险。 可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竟有点忍不住。 这书生仿佛有莫大的吸引力,比青楼里那些衣衫通透半遮面的姑娘还诱惑,让他手痒得厉害。 于是黄四去了,很快被季缺捉住了,想要变脸行凶,结果被打得满地找牙。 黄四一时懊悔不已。 就该只对小孩和老人下手的! 自从遇到入不敷出这种状况,季缺再遇到扒手、毛贼,便不会只在对方身上捡点银子就扭送衙门了,而是会给予更深切的关怀。 这一次,季缺选择“原谅”了黄四,不过前提是要给出足够的诚意(银子)。 这样的话,黄四就不用遭受牢狱之苦。 黄四身上带的银子不多,可这些年还是有些不义之财,想着破财免灾,他心思一松,就回到家里,把大半积蓄全给了季缺,只求对方放过自己。 季缺很善良,拿到银子后,当场扭断了他偷窃的右手,一板砖拍晕,再轻车熟路的扭送官府,看有没有赏金。 黄四到了衙门,醒来后很快被定了罪,关进了大牢里。 和其他落在季缺手中的毛贼、扒手一样,黄四蹲完大牢出来,有一种回衙门伸冤的冲动。 怎么看,他都更像是受害者。 那书生没良心! 骗走了他的积蓄不说,还把他的手弄残了。 这样的他,想再偷再抢就很难了,这叫他怎么活啊! 可惜生活就是这般残酷,活不下去就去死呗。 这后半句是衙门里薛捕头的原话。 无论是县令亦或是薛捕头,如今对这些不长眼的毛贼皆深恶痛绝。 自从风莲教之事后,整个县衙对季缺都十分客气。 客气得要命。 季缺每次把这些毛贼送来,他们又不好每次都实话实说,说这些人没有悬赏。 为了搞好关系,好几次,县衙只能当场发布被抓之人的悬赏,县令含泪自掏腰包发给季缺赏金。 季缺不知道真相,只是很感动,感动自己运气变好了一些,竟然又有赏金。 坐完牢的黄四衣衫褴褛的回到屋里,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偷抢了好几年的积蓄全被那个书生拿了干净,右手还被废了,拿筷子都费劲,不禁又气又怒。 “杂种,死杂种。” “我不过偷他一点银子,他竟然废了我的手,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狗官,狗捕快,沆瀣一气!” 一时间,黄四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他被关了两月时间,屋子一直空着,攀上了好多蜘蛛网。 黄四躺在脏兮兮的床上,盘算着再去哪里偷点抢点维持一下生活。 在这样下去,别说赌了,肉都吃不起了。 整个桑水县里,没有谁比黄四更了解城里孤寡老人的存在。 他很快想起了一个人。 城西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太婆,眼睛还是瞎的。 他之前一直没有动手,那是因为那老太婆看起来不太有钱。 可如今状况不同了,蚊子再小也是肉。 从那老太婆那里搞点钱,至少能吃上几顿好的。 在牢房里呆了那么久,他嘴巴都要淡出鸟来。 想到这里,黄四坐不住了,把一把尖刀揣在身上,戴着一只斗笠就出了门。 那瞎眼老太婆住在城西,离这并不远。 第二十五章 讨银子 夜色之中,桑水县一片静谧。 沟渠里的水光映着月色,更显冷清。 这座闭塞的小城,夜晚总是这般宁静,即便是勾栏那种本该生意正好的地方,因为顾客稀疏,一时都显得无精打采。 这就是小城的寂寥。 这时,黄四忽然放缓了脚步。 前方的街道一角,有片灯火透过窗纸洒落出来,如水一般。 那里的血迹早已不在了,可黄四依旧想起了那个人。 那天追他的老妇人。 当时她就摔倒在那片血泊里,死死盯着他,就像是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 他好像就是从那之后开始倒霉的。 黄四吐了口唾沫,不由得暗自咒骂道:“晦气!” 之后,他加快了脚步。 城西这片区域是桑水县的贫民区,破败的建筑无序的耸立着,部分逼仄巷弄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尿骚味,黄四左手摸着尖刀,走进了一条巷子。 之后,他翻过了一堵低矮的土墙。 院子很小,屋檐下晾晒着些成色不好的干菜。 这里,就是那瞎眼老太婆的家了。 黄四环顾四周,确认没有什么人后,就抽出了腰畔的尖刀。 他之前早已踩过点,这条巷子本就没多少人住,这瞎眼老太婆又无亲无故,被发现了也不怕。 哐当一声轻响,屋子的门栓被撬了开来。 黄四有些恼怒,这左手用起来果真比右手笨拙了许多。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3节 如果是以往,他绝对不会弄出这么大声音。 屋里静悄悄的。 这老太婆岁数大了,不仅眼瞎,耳朵也不好使。 黄四深吸了口气,进了屋子,迎面就有一股不好闻的味道。 那是老人身上才有的味道。 这屋子不大,只有一间厅堂和一间里屋。 里屋的门开着,月色映照在窗纸上,依稀可见床上躺着的佝偻人影。 黄四轻轻关上了身后门,往那里走去。 他脚步放得很轻,却还是带出了细碎的声响。 直至他走到了里屋内,那瞎眼老太婆依旧一动不动。 到了这里,那种老人臭变得越发明显。 黄四走近了一点,想确定一下这老太婆状况,结果被吓了一跳。 惨白的月色下,那老太婆脸上长着不少褐色的斑点,很是碍眼。 黄四总算知道这股老人臭为何那么明显了。 那是尸臭! 这老太婆应该死在床上几天了,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黄四一下子放下心来。 死了最好,死了就不会打扰他找银子了。 之后,黄四在里面翻箱倒柜起来,还真被他找到了三两多银子。 黄四心情大好,万幸他来得早,如果被其他人先知晓老太婆没命后,那这银子自然轮不到他了。 最后,他把目光投向了老人的尸身。 瞎眼老太婆的右手上,戴着一只扳指,应该是颜色不一的劣质玉石。 可到底是值点钱的。 黄四走到了老太婆身前。 月色下,老太婆躺在床上的样子算得上安宁。 如果不是那些尸斑很是明显,这人又没有了呼吸,黄四恐怕还会以为对方正在昏睡。 黄四伸出了左手,去取那只扳指。 他能清晰感受到,这老太婆皮都是皱的,有些恶心。 不过想到能换些银子,却也不在乎。 黄四右手被废,这扳指带着有点紧,所以他取的时候有点费劲。 不过还好,在他有些粗暴的拉扯下,那枚颜色斑杂的玉扳指终究被取了下来。 黄四得手后,刚想去厅堂那里转转,看有没有其他能卖钱的事物,结果这时,他的手忽然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这一刹那,他头皮都要炸了。 黄四喉咙滚动着,用余光去瞟,结果赫然发现,那死掉的瞎眼老太婆忽然睁开了双眼,还拽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双眼蒙着一层白膜,在月色的映照下一片雪白。 诈尸!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的一瞬间,那老太婆忽然说话了——“林儿,我的儿,是你吗?”。 这一瞬间,黄四眼泪都要流出来。 这不是瞎眼老太婆的声音! 而是之前追自己摔倒的那个老妇人的! 这一刻,瞎眼老太婆的脸仿佛都变了,变得年轻了些许,紧接着,一滩血迹在她脑后蔓延开来。 她就那样看着他,死死的看着他,如一只搁浅在岸上的鱼,和之前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一模一样。 这时,老太婆脸色又变了,变得严肃起来。 “你不是林儿,你不是林儿,你拿我银子干什么?” 夜色中,她的脸庞是那样惊悚。 黄四猛然一扯手,皮都被扯破了,才挣脱开来。 他一边屁滚尿流的跑出了屋子,一边大叫道“有鬼啊!”。 可是这夜里静悄悄的,如一片寂静的坟墓,没有人给他任何回应。 黄四惊慌失措跑到街上,身后不远处,总有一个略显驼背的身影跟着。 和那天的情况近乎一模一样。 他好几次疯狂敲旁边的屋门,大叫“救命!”,结果没有人理他。 黄四一口气跑了五六条街,只觉得肺都要炸了,被抓出了几道血痕的左手在不断颤抖。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个影子没有跟着他了。 黄四想起了什么,慌乱往家里跑去。 他记得老母亲过世之前给他留了一道符。 据说那是道观里的道士开过光的符,只要贴在门上,就可以消灾驱邪。 黄四对此嗤之以鼻,而如今忽然想起,只觉得是救命稻草。 他一脸惶恐的回到家里,把门重重关好,开始翻箱倒柜。 这个时候,老太太的声音已在外面响起——“银子,把我的银子还给我,把我的银子还给我。那是林儿成亲的银子……”。 终于,黄四找到了那张黄符,只见上面还画着红色的符文。 他刚想去把符纸贴上,结果只听见哐当一声,他本来锁好的院门一下子就开了,露出了一个有些驼背的干瘦身影。 那老妇人来得极快,黄四拔腿就跑。 在跑到后院的时候,他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都磕破了。 身后,开门声不断响起。 黄四瘸着腿,连滚带爬进了茅房里,顺便把鞋子往墙角扔去,装作翻墙逃跑的假象。 他慌乱将黄符挂在了茅房的门帘上。 之后,黄四捂着嘴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自己的呼吸声把那老妇人招来。 外面,响起了苍老的喘息声。 那老妇人已经来了! 黄四窝在茅房的角落里,汗水顺着额头流在了眼睛里,都不敢眨一下。 茅房外多了一点细碎的脚步声,依稀可见那黑色的布鞋尖露在那里。 门上的符纸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着,看起来随时都要掉下来。 黄四整颗心不由得悬在了空中。 万幸,一段时间后,老太婆的脚步声远去,应该是去向了外面。 黄四这才敢吐出一口气。 他不知道是符的作用,还是自己躲得好,让他勉强捡回了一命。 结果这时,头顶的月光忽然黯淡了一点,他不由得抬起头来。 下一刻,黄四的瞳孔收缩成了两个漆黑的点,整张脸都因为恐惧扭曲变形。 这茅房的墙壁上有一个碗口大小的气窗。 而那个老妇人正从那狭小的气窗里挤进来,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蠕动的巨大肉虫。 “银子,把我的银子还给我,把我的银子还给我!那是林儿成亲的银子……” “啊!!!” 第二十六章 扶老太太回家 午时,季缺一时有些懵逼。 他又丢东西了,可怕的是,这次丢的不是银子,而是烧饼。 爷爷传给他的,可以换媳妇儿的烧饼。 他明明好好放在柜子第二层深处的,结果却不见了。 他娘的,这年头有贼放着银子不偷,偏偷发霉的烧饼吗? 季缺汗都冒出来了。 这不是老婆不老婆的问题,而是关乎脸面和声誉。 即便要退婚,他也不想被人误会成无礼之人,毕竟这么重要的信物都能弄丢,听起来就不靠谱。 到时候自己被人说三道四就算了,说不定当初定下婚约的老爷子也要被波及。 前来蹭饭的唐衣坐在外面的躺椅上,看着季缺一脸焦急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我烧饼丢了。”季缺说道。 “那半只可以用来成亲的烧饼?”唐衣疑惑道。 “对啊,发霉的烧饼都能偷,那贼是不是有病啊。”季缺气闷道。 “你会不会放在其他地方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4节 “我一直收得好好的,怎么可能乱放!”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凶我干嘛?” “我有凶过你吗?” “我看你急得都想打我了,你为什么不看看挂在墙上的那只篮子呢?”唐衣不高兴道。 季缺走过去一看,发现烧饼真在那里,不由得欣喜道:“还真在这!阿衣,你怎么知道的?” 烧饼被重新找到,季缺捂着胸口,只觉得虚惊一场。 这一刻,他才发现“虚惊一场”四个字是人世间最好的成语,比起什么兴高采烈,五彩缤纷,一帆风顺都要美好百倍。 看着季缺那如获至宝的模样,唐衣没好气道:“哼,那晚你喝了酒,非要给我说烧饼的事,说完你就放在那儿睡了。” “原来如此。” 季缺彻底放下心来,将烧饼小心收好后,挽起袖子去了厨房,说道:“阿衣,今天想吃什么?” “不吃了。”唐衣黑着脸道。 “怎么不吃了呢?” “你凶我!你自己乱放东西却凶我,说来说去,你这人就是见色忘义!” 说着,唐衣就翻墙走了。 季缺愣在了那里,一脸懵逼。 我怎么就见色忘义了呢? 不过唐衣应该是真生气了,自己弄完菜叫他,他都不来。 自己不过着急时语气急了一点,用得着这样? 这特么跟小孩似的,他也生气了! 这一天,傲娇的两人都没有理对方。 结果第二天早晨,两人就坐在一起吃豆腐脑儿了。 最终,两人的小别扭以季缺买单结束。 下午,季缺站在那挨先生批的时候,旁边的唐衣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很好看。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于是从书院出来之后,季缺忍不住问道:“那个,阿衣,那晚我喝醉了没有听清楚,你到底有没有妹妹或姐姐?” “没有,滚啊!” …… 傍晚,季缺走在回家的路上,小心注意脚下可能出现的狗屎。 前方,忽然飘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吓了他一跳。 一个老太婆倒在路上,木棍落在一旁,半天爬不起来。 霉运缠身的季缺很自然的离那老太婆远了一些。 他银子不多,估摸着不敢去扶。 于是乎,他很自然的贴墙走了过去。 身后,老太婆痛苦的呻吟持续传来,季缺回头看了一眼,甚至发现隐隐有些血迹,不太像是装的。 于是,他又回来了。 老太婆看着他,脸色苍白,神情痛苦。 季缺看在眼里,说道:“老人家,你伤到哪儿了?” 老太婆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浑浊的眼球,说道:“腿,摔倒腿上了,用不上力气。” “你家在哪儿,我帮你叫人过来吧?” “老妪家住泥水巷,吾儿不在身边,只有一个人。” 季缺说道:“老婆婆,那我背你去医馆吧。” 老太婆摇头,说道:“麻烦小公子送我回家就行,我这伤养养就好了,不用花银子。” 季缺点了点头,拖起一股太极拳劲,把老太婆背在了背上。 老太婆趴在季缺身上,眼睛放光,露出了一个邪异的笑容。 这时,季缺开口道:“老人家,先说好,你要是讹我的话,我这人连老人家都打的。” 老太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有气无力道:“小公子,不用担心,老妪不是那样的人。” 就在这时,老太婆只感觉身体一晃。 啪嗒一声,一条湿漉漉的红底裤砸在了书生脚边。 旁边的小院里,一对夫妻正在吵架,大打出手,所以连刚洗好的底裤都扔了出来。 老太婆刚听见少年道了声“好险。”结果下一刻,一声类似“挟持!”的声音又响起。 少年用鞋底路旁的草丛里刮了起来。 他踩到狗屎了! 之后,老太婆都惊呆了。 这里离泥水巷不到一里路,这少年先是差点被一条底裤砸中,后又惊险躲开了一只装着开水的茶壶,紧接着,竟连踩了两次屎。 这运气是不是太…… 一时间,被背在背上的老太婆都跟着紧张起来。 万幸,没要多久,泥水巷就到了。 此时已到黄昏,残阳如血。 屋舍的轮廓被笼上了一层薄光,如纱一般,狭窄的巷子就更显阴暗。 季缺背着老太婆回到了住处。 整个屋舍不大,只有一间厅堂和一间里屋。 刚背上这老婆婆的时候,季缺就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老人味,到了这昏暗的屋子里,那股味道就更明显了。 老太婆被放在了椅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季缺见状,问道:“老婆婆,真不要找郎中吗?” 老太婆摇头,说道:“只是伤到了皮肉,歇歇就好了,小公子你坐,我去给你烧壶热水泡茶。” 说着,她就要杵着竹杖要站起来。 季缺忙道:“不麻烦了,老人家,你多歇息。” “这怎么行?吾儿要是知道我怠慢了好心人,会责怪我的。”老太婆起身道。 “真不用了,老人家,我还有事。” 说着,季缺便向屋外走去。 结果这时,只听见哐当一声,本来开着的屋门突兀的合上了。 身后,老太婆的声音阴冷的传来——“说了吾儿知道了会不高兴,你怎么敢走呢?”。 季缺回过头来,只见老人站在那里,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好多褐色的斑点,就像是有很多蛆虫趴在上面。 四周的温度陡然降低了不少,屋子里的那股老人味也变得越来越浓郁。 季缺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你我无冤无仇,我还好心帮你,到底要怎样我才能走?” “至少把我儿的银子还给我。”老太婆站在屋子的阴影中,冷冷说道。 每次提到她的儿子,她的声音就充满了一种让人窒息的溺爱之感,仿佛她儿子是人世间的皇帝,谁也不能违背。 听到“银子”两字,季缺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说好不讹人的,你这死老太婆怎么不讲信用呢?” 残阳如血,映照在惨白的窗纸上,一时间,屋子里的臭味更浓了…… 第二十七章 这什么鬼! “银子,把我的银子还给我,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那是我留给林儿成亲的银子。” 沙哑的声音在喉头响起,遍布着尸斑的老人杵着竹竿缓缓走来。 一时间,季缺有一种如坠冰窖之感,身体都变得僵硬了不少。 见老人行来,他忍不住叫道:“你不要过来啊!” “银子,把我的银子还给我。”老太婆重复道。 季缺一时害怕极了,可一想到银子,一下子又硬气起来,反驳道:“我的银子是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老太婆一听,脸上的尸斑变得愈发浓郁,本来老态龙钟的她脚步一个加快,手中竹竿顺势点向了季缺胸口。 这一竿并不快,却带着势大力沉的味道。 老太婆仿佛看见了这少年肋骨断裂时的惨状。 她很清楚,这位少年不可能躲开这一击,因为他的身体已被冻僵。 哒的一声,竹竿结结实实点在了少年胸口,可是想象中皮开骨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少年皮肤有一种涂了油般的丝滑感,竹竿竟顺着皮肤斜斜滑了出去。 老太婆还来不及反应,一个沙包大的拳影就呼啸着砸来。 砰的一声闷响,老太婆佝偻的身影被砸得一个趔趄后仰,干枯的面皮如波浪般涌动着,鼻子也凹陷了下去。 没有任何停顿,季缺拖起旁边一根长凳就朝老人头上砸去。 啪的一声,老人被砸得斜斜半跪在地,紧接着,长凳得理不饶人,再次砸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5节 下一刻,呼啸的长凳顿止在了空中,尸斑老太婆单手捏住了凳脚,喉头滚动,呵呵笑了起来。 她灰白的发丝凌乱,却从中长出了新的黑发,配上她那张被一拳砸得凹陷的脸,真如恶鬼一般。 结果她诡异的笑声才刚开始没多久,就戛然而止。 缘于一块板砖冷不丁的砸在了她后脑勺上,那叫一个结结实实。 老太婆被砸翻在地,季缺转身一通拳打脚踢加板砖招呼。 “说了别讹人!说了别讹人!” “骗子!” “老骗子!” 地面震颤,尘土飞扬,老太婆被打得乒乓作响,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些许。 结果下一刹那,只见老太婆的右手陡然击出,快若闪电,直袭季缺咽喉。 “啊!” 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响起,老太婆的拳头砸在了一把剪刀上,黑血直流。 这个时候,季缺身形一晃,已然来到了她身侧,左手迅捷的扣住了她下巴,右手从后脑一扳。 老太婆身体顿时如一把庄稼般被掀了个跟头,重重砸在地上,将地面砸裂。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季缺一肘子就击在她脑门上,让她归位。 之后,就是一阵啪啪啪啪的拳击声响起。 季缺的拳头在这时已没有丝毫以柔克刚,以慢打快的意思,如一片疾风骤雨,又快又猛。 不过十来个呼吸,老太婆的脑袋已中了上百拳。 轰的一声,当最后一拳落下,老太婆的脑袋已完全陷入了地里,整张脸已不成人形了。 季缺起身,甩手,拳头上的血迹唰的一声洒了一地。 这个时候,他有些微微出汗,衣衫贴在肌肤上,展现出的肌肉线条格外流畅,有一种猎豹般的美感。 这才是书生该有的样子,毕竟这世上有这么多不讲理的人。 在领悟“极意·太极拳”前,季缺已非常注重打人和挨打能力,如今更是多登了几层楼。 就在他回了口气,准备补刀的时候,那脑袋已被打瘪了的老太婆身体忽然一折,竟然立了起来。 下一刻,她调转着身躯,如一条长虫般扑来。 异变陡生,季缺赶紧退步。 老太婆忽然变得柔韧的身体扑倒在地,再一甩,顿时如绳索般缠住了季缺双脚。 季缺只感觉双脚被一股巧力一绊,身体顿时失衡,摔在了地上。 老太婆蠕动着身躯,快速拖着季缺在地上滑过,被打得稀烂的脸庞再次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下一刻,她长虫般的身躯猛一发力,带着季缺的身体重重往墙上砸去。 结果,只听见哒的一声轻响,墙壁纹丝不动。 季缺整个人仿佛忽然变成了一张画纸,贴在了墙壁上。 老太婆奇形怪状的脸上再次生出了诧异的表情。 这什么鬼! 下一刻,本来如画纸般的季缺恢复了正常,双脚一扭,带起了一股旋转的大力。 啪的一声炸响,墙壁炸裂,多了一个人形坑洞。 本来贴在墙上的季缺回到了地上,老太婆反而被砸进了墙里。 老太婆身躯一扭,就想要从墙壁中挣脱出来,结果季缺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她脖子,往后一扳。 她柔韧的腰身一下子被弄成了对折,脑袋被扯得从裆部穿过,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咳咳!” 她的吼声一下子被打断了,缘于他的脖子已被季缺扯到了大腿位置,打了个死结。 老太婆脸上终于露出了恐惧的表情,脑袋在地上一阵摩擦,如一条蛇般窜了出去。 她要逃! 紧闭的房门下面,有一条三指宽的缝隙,只见老太婆身体一抖,顿时如一团发胀的面粉般,要从中挤出去。 眼看她半边身子已挤出了门外,结果这时,她忽然感觉脚踝一紧,被人握住了。 啪的一声,老太婆没有任何犹豫,如壁虎断尾般扭断了右脚,继续往外爬去。 季缺站在屋里,握着一只孤零零的臭脚,也是愣了一下。 这个时候,老太婆残破的身躯已挤出了门外,刚要继续遁走,远离这可怕的书生。 结果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一只拳头冷不丁的穿透了被鬼气覆盖的墙壁,精准的扼住了老太婆的脑袋,一拖! 于是乎,老太婆又如一根面条般被强行拖了回去。 那洞口只有拳头大小,于是她的身躯转瞬被挤压成一条长虫形状。 下一刻,老太婆用牙死死咬住墙壁,想避免被强行拖进去。 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她那张破败的面庞上,上面布满了恐惧的情绪。 紧接着,那恐惧的表情也扭曲了。 只听见啵的一声,老太婆脑袋连着大腿被生生扯了进去,只剩下了两颗门牙翻飞着落在了门外,画面一时有些诡异。 天要彻底黑了啊…… 第二十八章 魔与人 冰冷的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只见季缺拳法如炮,将尸斑老太婆撕扯成各种形状,空气中满是流转的气劲。 这些日子,因为经常打太极拳强身健体的缘故,季缺体内的真气越发凝练。 他知道,只要假以时日,就能达到老和尚口中的凝气成元,迈入三境真元境的序列。 嗯,到时候自己应该和老和尚他们是相同的境界,不会过于自卑。 当然,最直接的变化将是自己会变得更能打和更耐打,在抵抗这些莫名其妙的霉运时,也会多那么一点点底气。 真是的,他今天不过是斗胆想扶一个个老太太回家罢了,结果老太太讹人就算了,还变成了这么吓人的东西。 真他娘的倒霉。 “不!” 啪的一声,老太婆破烂的身躯被重重摔在地上,从中冒出了粘稠的黑色血液。 她的双眸已然失去焦点,变得空洞洞的。 她的面庞跟着出现了变化,变得年轻了些许,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点猩红的血液从她脖颈处溢出,很是显眼。 没过多久,季缺便发现她整个身躯变得猩红起来,仿佛倒在一片刺眼的血泊中。 忽然间,这片猩红晕染开来,一下子将他和屋子笼罩。 然后季缺发现,自己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整个世界散发着淡淡的红色光晕,画面看起来如涂过血一般。 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院落里,一个妇人正在洗衣服,时不时揉捏着腰肢,很辛苦的样子。 旁边的屋内,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书生正在收拾行李。 看着那妇人的脸,季缺一下子就想起了刚变化过的老太婆。 很像,只是看起来要年轻不少。 “这是你的记忆?” 季缺恍然记起了这条街巷,估摸着应该是桑水县城中的一条。 中年书生收拾完了行李,就要离家,妇人恋恋不舍握着他的手,摸着眼泪道:“林儿,路上小心。” 书生点了点头,眉眼间有些不耐烦的神色,说道:“知道了,娘,我安稳后就来接你。” 之后,书生就离开了,背影消失在了巷子里。 从这里,可以看见妇人张望着空荡荡的巷子口,偷偷抹着眼泪,又露出笑容的样子。 之后,四周的场景不断变化着。 妇人每日盯着巷子口,偶尔会出门去托人打听消息,结果都没有音讯。 季缺知道,她是在等她的儿子,可惜最后只等到了一封夹带了十多两银子的信。 那封信里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内容,妇人也许不识字,也许是装作看不见,之后,她拿着银子坐在院子里,喃喃自语道:“这是我林儿成亲用的银子,我得给他好好收着。” “这是我林儿成亲用的银子,我得给他好好收着。” 有关她儿子不孝的传言时不时传来,妇人提着刀破口大骂,骂周围的人是嫉妒她儿考取了功名、光宗耀了祖,而他们的儿女依旧只是丑陋的泥腿子,才这样污蔑她儿子。 可惜妇人骂得再凶,再否认这件事,坐在屋门口的她,容颜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了,神智也开始不清楚。 之后,小院里来了一个人。 季缺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 这不是之前那个想偷自己被反制的泼皮吗? 那泼皮偷了妇人藏在枕头里的银子,被发现后,拔腿就跑。 妇人不要命的追。 她脚步蹒跚着跑过了泥泞的街道,踩过了湿润的石板,撞倒了摆在路边的小摊,最终,她摔倒在了路边,血水在地面上晕染开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6节 她死死盯着泼皮离开的方向,如一条搁浅在岸上的死鱼。 没过几日,妇人死在了自家床上。 是当初她大骂的那位街坊安葬了她。 猩红的场景里,可以看见那坟墓的泥土动了一下,在月色中爬出了一个长虫般的影子。 那是死去的妇人变成了可怕的事物。 她盯上了那个泼皮,在泼皮进入到这方小院前,站在了一个早已死在床上的瞎眼老太婆身前,然后像虫一般钻进了对方的嘴巴里,和对方融为一体…… 之后,自然是泼皮死去,老太太继续找银子的故事。 一段时间后,红光如潮水般退去,四周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已分不清是瞎眼老太婆,还是老妇人的苍老身体倒在那里,依旧没有闭眼。 她嘴巴张着,用恶毒的眼睛盯着季缺。 季缺一脸懵逼道:“原来那银子真是你的啊。” 他从那泼皮那反手诈来的银子里,没想到真有这老妇人的一份。 妇人一听,一下子激动起来,嘴巴不断张合着。 “这事你早说嘛,早说我就给你了,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敲诈呢?”季缺忍不住吐槽道。 老妇人:“……” 季缺蹲了下来,说道:“好啦,你那银子我还给你,给你买一口上好的棺材,剩下的全跟着你入土,行了吧?” 早已不成人形的老妇人点了点头,从喉头挤出了两个字——“谢谢。”。 季缺想了想,说道:“那泼皮的仇你也报了,这般不人不鬼戾气又重,对别人和自己都不好,早走早超生吧。” 老妇人挣扎了一下,破碎的喉咙挤压道:“我家林儿回来见不到我,估计会伤心的。” 季缺点头,说道:“放心,我会留封信,他如果回来的话,一定会来给你上坟的。” 老太婆扭动了一下脖子,仿佛放下心来,有气无力道:“多谢了。” 季缺摇头,说道:“不用,我会选点报酬。” 听到这里,妇人一下子激动起来,浑浊的双眼陡然露出了凶光,就像是要爬起来杀人一般。 “我的,我的一切都是我家林儿的。” 季缺挑眉,挽起了袖子,说道:“老太太,你确定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我可是受害者。” 妇人仿佛记起了什么可怕的记忆,眼中的凶光一下子涣散开来,重新变得平静,挤出了一句话——“公子喜欢什么你尽管拿去,我想你应该对我这扳指有兴趣。”。 说着,她扭动了一下右手无名指,接着道:“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是它的功劳。” 季缺没想到还有这等隐情,于是取下了那扳指,说道:“好,我就要这个了。好了,下面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老妇人沉默了一阵儿,忽然说道:“那麻烦公子了。之前的银子你也不必给我了,我死后无用。其实我屋子的床脚中还藏了二十两银子,公子不嫌弃就全拿去吧。” “不留给你儿子了?”季缺问道。 老妇人忽然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没有再说话。 她很清楚,她的儿子不会再回来了。 她是识字的,那封信的内容她很清楚,不过她的好儿子决绝的不再想和她有什么瓜葛,嫌弃她又老又丑身体还不好罢了。 之后,她像是想通了,闭上了眼睛,再无气息,也无戾气。 人的执念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会让人成魔,可一旦放下后,魔就重新变成了人。 季缺用手掌在木凳子上一划,火焰顿时升腾而起,落在了老妇人那长虫般的身躯上。 熊熊的火焰吞噬了她,同时又驱除了整个房间诡异的冰冷,整个房间像是从阴间又回到了阳间。 季缺站在那团孤独的火焰前,看着手中那枚颜色斑杂的扳指,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叹息什么。 第二十九章 我要开挂了 夜晚,季缺坐在屋子内,做着总结。 除开给那老妇人买棺材的银子,他这次拢共赚了十四两银子,只能说不亏。 毕竟他的小心脏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屋子内,季缺端详着那枚颜色斑驳的玉扳指,罕见的生出了些许危机之感。 就是这个东西,把那老妇人的尸体变成了不人不鬼的存在。 如果他不会太极拳,恐怕还没这么容易解决这件事。 扳指的内里有一片猩红的色彩,就像是被血浸过一般。 也就是在那个位置,季缺看到了三个细小的古篆——“异物会”。 “异物会?是一个组织吗?”季缺看着这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扳指,疑惑道。 如果是一个组织的话,他们为什么会给一个寻常老妇人这样的扳指呢? 或者说,他们早已预见这老妇人会死后不详? 可惜,老妇人已被烧成了灰,他想问都没有门路了。 前有风莲教传教,后有和异物会有关的诡异老妇人讨钱,这便是季缺生出危机感的根源。 他不过呆在这小小的桑水县里,比新手村还新手村的地方,居然都能接连遇到这种怪事。 这种事,已然脱离了普通倒霉事件的范畴。 以季缺自己的理解,他倒霉的时候,就像是拥有一个磁场,能把周围的坏人坏事全吸引到自己这来。 只是坏人、邪物并不是凭空生成的,他能遇到,只能说它们本就存在。 风莲教和老妇人的例子不过是在告诉他,这世界远比他想象中更为深邃可怕。 表面平静的生活下,是各种神秘力量带来的涌动暗流。 [姓名:季缺 年龄:17 境界:二境凝气境上阶 实力:尚可(自我评估) 技能:水陆双栖游泳(精通),跑步(熟练),烤肉(熟练),极意·太极拳(大成)。 悟性积攒值:三段初期] 季缺打开面板,看着那已有些发红的悟性充能条,一时有些诧异。 这积攒的速度怎么比上一次更快了? 上次到达这个程度,少说也要半年时间,可如今才四个月左右。 季缺一直以为这悟性只和积攒时间有关,是匀速增长,如今看来,还和倒霉程度有关? 越倒霉,悟性积攒得越快? 嗯,这个说法貌似更科学一点。 之后的一段时间,季缺经常观察悟性条的进度,逐渐印证了这个说法。 他倒霉次数多,倒霉程度高的那天,充能条的蠕动距离是要长那么一点点。 最离谱的一次,他在城郊散步,毫不意外的遇到了麻匪打劫。 结果这时,又有一伙麻匪钻了出来。 原来两伙麻匪都盯上了自己,结果季缺没有动手,两伙麻匪先打了起来。 最后,两伙麻匪互砍,伤亡惨重,季缺没怎么出手就捡了好多银子。 结果当天悟性的充能条就没怎么动过。 这恐怕就是传闻中的否极泰来,两桩类似的倒霉事件撞在了一起,可以说是没有倒霉,甚至是走运。 更离谱的是,自从这次事件后,本来悟性积攒了已快半年的季缺,获得了安宁。 是的,安宁。 照理说,这应该是他拿命赚钱的时候,风险不小。 可挺长一段时间,他竟然没有遇到一个毛贼要偷他,和一个麻匪要抢他,他即便故意往山林里钻,一时都没遇到过老虎之类的野兽,只是意外踩中了几窝正在缠绵的毒蛇罢了。 这让他挺不适应,感到离谱! 离了大谱! 他再次想起了之前那个说法,坏人邪物并不是凭空生成,无穷无尽。 他能遇到它们,在于他对它们来说,有巨大的吸引力。 而如今这大半年里,在他反制了上百次毛贼麻匪,踢死了三头豺狼,踩死了一百来条毒蛇后,这一带已没有什么坏东西要对他不利了。 坏东西们都被消灭光了? 这本来是件大好事,整个桑水县一时太平无比,没人偷没人抢,百姓安居乐业,甚至连路上的狗屎因为季缺的踩踏日益变少了。 可对季缺来说,却有一种空虚之感。 更为可怕的是,这本该他最赚钱的阶段,竟然没赚到什么银子,连充能条都不怎么动弹了。 也就是说,这桑水县一带的霉运基本被他榨干了。 不过随着天气渐冷,季缺又迎来了新的挑战——考秀才。 他以前看电视剧时,经常看见落魄秀才,以为考秀才很容易,只要花点心思读书,有手就行。 结果穿越后他才知道,这件事卷得厉害,有太多人考个十年、二十年都不见得考上。 学堂里,老先生在上方唾沫纷飞——“《义学》,老夫敢说,今年《义学》又是关键。只要你们能读透这本《义学》,这次就八九不离十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7节 这方世界考试内容虽然同样和儒家经典分不开关系,可和前世他了解到的历史知识却有些差异。 这里的“四书五经”出现了变化,比如在《论语》、《大学》等基础上,又多了些新的经典,《义学》便是其一。 按照老先生的说法,今年这本《义学》,在县试、府试方面甚至比《论语》、《大学》还重要。 老实说,季缺对考秀才这种事是有些焦虑的,比前世高考还焦虑。 照理说,他如今地上游得比跑快,又打得一手好太极,不该对秀才这个身份这么上心的。 可是他偏偏很上心。 因为说来说去,他最基础的身份是一名书生。 书生读了这么多年,挨了先生这么多次骂,结果连一个“秀才”都考不上,未免没面子。 人啊,说来说去是要面子的。 就像某位美术生,落榜之后就非常愤怒,对世界造成了非常可怕的后果。 季缺觉得,自己考上了秀才,至少去退婚时都要体面一点。 一个秀才因为想要安心备考,不想耽误了姑娘而退婚,和一个书生考了好多年考不上一个秀才,因为自惭形秽想要退婚,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于情于理,他都喜欢前者。 季家虽不大,面子也是要有的。 于是面对老先生那诱惑的说法,季缺决定开点挂。 这红彤彤的一管悟性用在一本《义学》上,还怕吃不透? 第三十章 义击 这一晚,抱着身为书生对知识的渴望和认真,季缺先是沐浴更衣,再吐纳故新了好几次,最后才端正的坐了下来。 他的面前,是一本写着“义学”两字的蓝底书籍。 这本《义学》和另一本《仁书》,皆是儒家经典,讲的都是仁义的道理。 季缺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注视着《义学》,默念道:“领悟。” 熟悉的画面再次出现,一股乳白色的能量注入了书本中,书本无风自动,在季缺眼前快速翻过。 一时间,醍醐灌顶的感觉扑面而来,道理被层层解析,甚至著书人著书时的思想感悟和心态变化,皆灌入脑海。 季缺一下子知道,自己全会了,能考一百分的那种。 没有人比我更懂“义学”! [姓名:季缺 年龄:17 境界:二境凝气境上阶 实力:尚可(自我评估) 技能:水陆双栖游泳(精通),跑步(熟练),烤肉(熟练),极意·太极拳(大成),义学(大成)。 悟性积攒值:尚未开启] 一时间,释放掉积攒了小半年悟性的季缺有些空虚,却自信满满。 这样,考个秀才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当晚,季缺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身形壮硕的书生,不断把一个个铁人的头颅啪啪的击入体腔内。 那打击的啪啪声不绝于耳,配上书生近乎完美的肌肉线条,有一种暴力的美感。 之后,季缺就醒了。 他不知道梦里那个书生是谁,但知道应该是一个很了不得的人。 然后,他就有些手痒,因为他从梦里学会了那将铁人头颅打入体腔的技巧。 果然,这悟性依旧给了惊喜。 只是这惊喜,是一门把人头颅打入体腔的技巧? 不,不止是人,只要有头就行。 这会不会太残暴了一点? 不,季缺很快反应过来,谁要敢和正义为敌,那把他脑袋打进脖子里是非常合理的手段,很符合“义学”的思想。 于是季缺把这门技艺,命名为“义击”,取意正义的打击。 为了实践效果,他连夜找到了一棵歪脖子野树。 夜色里,只听见啪的一声炸响,那棵树的“脑袋”顺利贯入了树干之中,不再歪脖子了。 之后,季缺又路过一间荒庙,看见了一头石狮子。 啪的一声,石狮子的脑袋陷入了内里。 一时间,季缺只觉得这啪的一声的“义击”感觉实在是太棒了,用起来可以说非常过瘾和解压。 所以路上,连农田里的稻草人都没有逃脱他的毒手。 太解压了! 之后的两天,季缺偶尔看到一个人伸着脖子走路都有些技痒,想给对方啪的一声“矫正”一下。 这天,季缺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小姑娘杀鸡颇为不顺,于是提出了帮忙。 小姑娘本来有些担忧的,毕竟这几年抢鸡的事也不是没有。 不过见他长相英俊,还是把鸡递给了他。 结果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鸡脑袋猛的贯入了鸡胸中死掉,且不见血。 真是杀鸡不见血。 鸡是成功死了,可是想割鸡脖子放血这种事就成了难题。 季缺只能强行把鸡脑袋扯出来,可是鸡脑袋陷入了胸腔中,这一扯,挤压的鸡血一下子狂飙了两丈高,把小姑娘都吓哭了。 最后季缺赔了一只鸡才了事。 可见要熟悉这“义击”并不容易,特别是想要用活物来练习。 于是这常人畏惧的荒郊野岭,成为了季缺练习的乐园,野外被“义击致命”的不止于几只倒霉的豺狼,几十条毒蛇,甚至连一堆蛤蟆都没逃脱这正义之手。 万幸,在成功让上百只蛤蟆脑袋入体之后,季缺对这“义击”已轻车熟路。 这可以说是一门神奇且高明的战技,带着独有的发力技巧,无论对象是死是活,或高或矮,或硬或软,只要找准发力位置,就能轻松达到头颅入体的效果。 当然,这技巧需要动用真气,真气消耗数量跟打击对象的强弱有关,并不能无限制的使用。 季缺尝试过,击得太多太频繁,会造成手臂酸麻的巨大恶果。 这意外得到的“义击”,无疑增加了季缺一点底气,毕竟不管对手是人是鬼,一下子脑袋被打进了体腔里,肯定都会懵逼。 可惜因为桑水县一带的霉运已不成气候,季缺一时竟找不到实战的机会。 这个时候,他竟然有点怀念指头神使起来。 那家伙三张脸,近乎三条命,脑袋又硬,用来“义击”肯定非常过瘾。 可惜,指头已死,不知道他日记中的其他指头在哪里,会不会找上门。 当天气渐寒,秋叶凋零的时候,季缺和唐衣这对卧龙凤雏终于迎来了人生重大的县试。 书院老先生反复给众人打气,要大家心态平和,好好施展所学,但他的打气对象里,并不包括季缺和唐衣两人。 他甚至单独找了季缺和唐衣,语重心长道:“县试体验一两次就好,未尝不是珍稀的人生阅历。季缺,没有天赋不必强求,以你的刻苦劲,找一份好营生,过一个安生日子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唐衣你这懒货,能稍微不懒那么一点点,也是有大好前途的。即便是软饭,也要放在嘴里嚼不是?” 热心肠的老先生那次罕见的没有暴跳如雷,话说得很委婉,意思却很明显,你们两个今后不必来书院了。 看着这两人他就胸闷气紧,他还想多活几年。 即便已被老先生说成那样了,可季缺和唐衣两人却离奇的自信,自认为肯定能中。 季缺有这底气,是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懂“义学”,他弄不懂,唐衣凭什么也有类似的底气? 于是很自然的,两个自信的人进入考场,然后…… 双双落榜。 季缺很郁闷,郁闷得要吐血,因为他“义学”上的大成造诣,并没有拯救到他。 怎么比喻呢?如果说一份卷子一共有一百分的考题,有关“义学”的最多只有二十分。 只能怪他太年轻,老先生的话就和前世老师钩重点一样,哪里有那么多必然。 最主要的是,除开“义学”外,他其他课业的基础太差了。 而唐衣呢,据说县试中途,写着写着就累得睡着了。 两人的落榜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因为这才是最正常的结果。 在外人眼中很自然的结果,在季缺这里却是人生重大的打击。 他考前有多自信,考后就有多挫败。 老子堂堂穿越者,地上游泳比百米冲刺快,擅长烤肉、太极拳和把人脑袋敲进胸腔里,读书辛苦程度赶得上高考备考,甚至还偷偷开挂做了弊,结果没考上一个秀才? 一时间,季缺忍不住怀疑人生。 而唐衣同样如此。 他严重怀疑这县试有黑幕,他明明写了那么多字(极有可能在梦里。),怎么可能没中。 总之,所有人认为特别正常的结果,这对卧龙凤雏都感到离谱。 第三十一章 恭送公子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8节 傍晚,季缺唐衣,烤肉美酒。 双双落榜,是时候吃肉喝酒消愁。 这世上没有石板烤肉抚慰不了的人心,一顿不够,那就两顿。 吃得开心的时候,唐衣不禁问道:“阿季,你这没中,以后有什么打算?” 季缺吃着烤肉,说道:“还没想好。” 唐衣猛灌了一口酒,说道:“我不服,我还要再考。” 季缺震惊道:“阿衣,你不嫌累的吗?” “想想是很累,可是我就是不服,这县试定然有人针对我,不然怎么可能不中。” 季缺:“……” “老先生都不要你去书院了。”季缺补充道。 以唐衣这种天天在书院睡大觉的作息,再战估计也是浪费时间和金钱。 他实在弄不懂,这家伙凭什么比我还自信? 是黑幕让他没中的吗? 考一半睡着了也是黑幕? “那我换个地方念书,我有个婶婶在黑竹城,阿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我们来年再战。”唐衣建议道。 季缺打了个饱嗝,说道:“再说了,我要先去一趟天仁城。” 唐衣眼睛微眯,说道:“天仁城?”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疑惑道:“烧饼婚约?” 季缺点了点头。 唐衣狂灌了几口酒,说道:“看来你我二人终究要各奔东西了。我竟然忘了,你是一个有婚约的人,名门望族、大家闺秀,中不中秀才都无所谓了。 哎呀,恐怕要不了多久,你就忘了我这兄弟了吧。” 季缺反驳道:“怎么可能?你化成灰我都忘不了。” 唐衣忍不住感慨道:“可终究是不能一起厮混了。” 季缺说道:“多大点事,黑竹城又不远,我想你了,就去找你。” “你会想我吗?” “当然。” “天仁城离黑竹城可不止几百里。” “放心,我想找你,几千里路也走得过去。” 唐衣很认真道:“那说好了。” “说好了。” 这时,唐衣忽然想到了什么,郁闷道:“先说啊,你这次去了天仁城,要成亲的话别知会我。” “为什么?”季缺忍不住问道。 “我嫉妒,我不爽,我长得这么俊,又聪明,还经常捡银子,为什么我爷爷没有给我留半只烧饼?你虽然长得也行,可那么笨,凭什么你就可以不用努力了…… 我俩在书院里齐名,你怎么能快我一步,重色轻……友啊。” 唐衣明显是喝醉了,说着说着就躺在躺椅上睡着了。 这家伙,仿佛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这发懒的程度,恐怕真如老先生所说,软饭喂到他嘴里,他都懒得嚼几下。 这时已是深秋,风中带着凉意。 季缺连人带椅端进了屋子,并给唐衣批上了一件厚衣服。 睡梦中的唐衣很好看,长长的睫毛,泛红的脸颊,可爱想…… 季缺赶紧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一点,然后醉醺醺的翻墙回家。 看到院子里那棵枇杷树,不由自主的,他还是生出了一点淡淡的忧伤。 这不禁让他想到了前世的高考和大学毕业,要好的同窗好友,说好要常聚,可各奔东西后,就很难再相见。 到后面,只剩下了那些青葱的回忆。 这一次,季缺暗自下了决定,不会留下这样的遗憾。 说来说去,他在这里只有唐衣一个好友。 他想见他的时候,即便走个几千里路,也要去见他。 …… 季缺本来以为自己会先出发,没想到的是,一向懒惰的唐衣竟先收拾好了行李。 小院外,鱼花巷里,唐衣看着季缺,说道:“我要走了,屋子我不卖,先留着,万一会回来呢?你也是吧?” 季缺点头,说道:“祖上的资产,肯定不卖。” “我知道你喜欢我那把躺椅,送你了。” “你连这都知道。” “废话,你还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说着,唐衣看了看缓缓驶来的马车,说道:“我要走了。” “一路小心。” “你就没有其他的话想对我说吗?”唐衣一脸认真道。 季缺想了想,说道:“少睡一点,专心念书,争取早日实现你的秀才抱负。” “没有了?” “应该没有了。” 一阵沉默后,唐衣忽然开口道:“你说过你会想我的。” “我会的。” “那我真走了。”唐衣恋恋不舍道。 “走吧,等会儿豆腐脑儿要收摊了。”季缺回复道。 “你这人真是可恶……” 说着,唐衣在季缺胸口锤了两拳,转身离去。 他转身的刹那,脸上竟挂着点点哀怨的情绪。 当然,哀怨得还很好看,好看得季缺以为自己的病又犯了。 唐衣终究是走了。 季缺一个人坐在那里吃着甜豆腐脑儿,总觉得不怎么甜了。 这地界,唯一的好友唐衣走了,小偷麻匪没了,连路上的狗屎都少了,确实该离开了。 他坐在唐衣留给自己的那张躺椅上,一时进入了格外慵懒的状态。 这躺椅明明已是唐衣的形状,躺上去却是真的舒适无比,让人不想动弹。 怎么可以有这么舒服的椅子? 躺在唐衣送的椅子上,季缺很自然的想起了这位刚离开没多久的好友。 他想起了对方转身时那略显哀怨的表情。 是的,他回顾周遭的男女,发现除了自己外,竟没有一个人比唐衣好看,包括女人。 可惜,没有姐姐或妹妹。 季缺本以为会记住唐衣的那个哀怨表情很久,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清晨,他的记忆就模糊了。 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对一个男人的哀怨表情念念不忘是有毛病。 于是他便将它忘了。 他知道,他应该会在一段时间后想念唐衣,想念这段友情,而懒货唐衣呢,会想念老子吗? 最大的可能是——“阿季啊,你知道的,我懒得想。”。 到了这时,季缺也该离开了。 秋天将逝,他该去赴那烧饼之约了。 怀揣着那半只发霉的烧饼和那封婚约信,季缺毅然踏上了离乡之路。 只是不同于唐衣只有他一人相送,他的离去可要有面子多了。 薛捕头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带着一众捕快来到了巷子里,不断的与他握手相送,甚至还带来了县令大人的辞别礼。 “薛捕头,这太客气了。” “不客气,不客气,季公子乃是本县百年难遇的才俊,这点心意是应该的。” “我连秀才都没考上,算什么才俊。” “季公子这哪里的话,什么才俊也不如你。没有你,这桑水县哪里有这朗朗乾坤。” 薛捕头说的是真心话。 这桑水县能有如今这般民风淳朴,夜不闭户,完全是因为季缺一人反制了超两百个毛贼、麻匪,以及灭了让县衙上下十分难堪的风莲教。 开始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季缺是霉星灾星附体,如今看来,是他年轻了。 倒霉到一定程度,并能把所有霉运化解,那就是福星,整个桑水县的福星。 季缺好不容易和薛捕头客气完,牵上了马,往巷子外走去。 结果这时,只见捕快们列成两排,双手背在身后,腰背听得笔直,异口同声喊道:“恭送本县才俊季公子离乡!” “愿公子前程似锦,早日回乡!”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9节 “回乡!” “回乡!” 街坊邻居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季缺牵着小黄马,一时走得有点心虚。 怎么弄得自己跟混帮派的大佬一样? 他可是大大的良民。 第三十二章 雨天荒庙熟人 “人生路,美梦似梦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这可以说是季缺第一次远行。 书生打扮的他骑在黄骠马身上,看着道路旁的茫茫荒草和野林,总忍不住哼起这首歌。 天空阴沉,远离了县城,入眼皆是荒凉景象。 道路两旁不是郁郁葱葱的大树,便是半人高的野草,时不时有些模样怪异的神像耸立在路边,前方还插着些燃尽的香烛…… 这样的画面,总让季缺有一种进入了《倩雨幽魂》世界的错觉。 从桑水县到天仁城,中间少说隔了上千里路,可季缺估摸着走了不到四十里路,就出事了。 黄骠马本来在路上跑得好好的,随着季缺的骑术愈发娴熟,刚有点人马合一的味道。 结果冷不丁的,黄马踩入了一个隐蔽的泥坑里,要不是他身手好,恐怕要以狗啃屎的姿势坠马了。 最郁闷的是,这马腿还崴了,从坑里出来后,就一瘸一拐的。 “不会吧,这么倒霉?”季缺忍不住感慨道。 果然,一旦离开了桑水县那一带,霉运再次袭来。 不过倒霉归倒霉,看到已经好久不怎么动弹的悟性条忽然动了,倒是给了他些许安慰。 这马他可是花了八十两银子买的,看着它一瘸一拐的样子,季缺不禁有些心疼银子。 这腿要是真废了,就算再卖恐怕也卖不上价钱了。 于是乎,一阵马鸣之后,这路上出现了一个扛着马走的书生。 黄骠马被扛在身上,一马脸的惶恐和不安。 它活了十多年,从来是被人骑,从没有过这种骑人的待遇。 体内真气流转,季缺扛一匹马走路不是什么问题,可这东西和上一世读书时的书包一样,终归是个负担,于是他不禁吐槽道:“本来买你是想省事省力,没想到买了个祖宗。” 走着走着,哒的一声,季缺脚步一顿,陡然发现自己踩屎了。 还踩的是马屎! 于是路上出现了一个扛着马的书生在路旁刮马屎的美丽画面。 季缺扛着马走在路上,看着天空越发厚实的铅云,不禁说道:“这怎么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话音刚落,一颗雨点就砸在了他脑门上。 季缺不由得更加吃惊,说道:“这雨说来就来,不过还好,这季节的雨不可能太大。” 结果十来个呼吸后,骤雨噼里啪啦的落下。 “我艹!” 季缺顿时被雨水糊了一个劈头盖脸,忍不住吐槽道。 秋天来骤雨,实在是让人蛋疼。 季缺和马很快被淋了个透,地面变得泥泞不堪。 这雨是一般的雨还好,可偏偏是冻雨。 他有真气护体还抗得住,可这马恐怕就吃不消了。 真是买了个祖宗。 季缺吐出一口白气,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前方的道路两侧多了不少灌木,在雨中看起来犹若摇晃的鬼影。 这个时候,季缺眼睛忽然一亮。 只见骤雨之中,一条斜着往上的坡道通向了高处,而坡道的尽头,隐隐有一座建筑的轮廓。 总算找到了能避雨的地方。 季缺扛着马一路往上,发现坡上是一座寺庙,看起来应该荒废了。 红墙片片斑驳,爬上了不少绿苔,在雨中宛若一张皮肤病人的脸。 眼看这黄马已瑟瑟发抖了,季缺没有多想,径直扛着马进入了寺庙内。 他刚进寺庙,就看见了一簇火光,应该是有人在里面生火取暖。 这雨实在太冻了。 季缺来到了破旧的屋檐下,将马放了下来。 黄马抖了抖身子,抖落了无数雨水。 季缺牵着一瘸一拐的它,向那生火的地方走去。 他本来不想打扰别人的,奈何这寺庙年久失修,损毁严重,就那两间屋子保存得还行。 季缺刚靠近那应该是大殿的地方,就看到一堆篝火旁坐着一男一女,以及旁边摆着两口棺材。 这时,那对男女也看向了他。 身为读书人,他一向很有礼貌,说道:“天降骤雨,想借地避个雨,请问方不方便?” 这时,篝火旁的男子站了起来,疑惑道:“季缺,是你吗?” 季缺没想到这荒山野岭破庙里有人竟然知道自己名字,不由得靠近了一点。 “李三开?”季缺看着篝火旁的那张脸,疑惑道。 “还真是你。”李三开笑着道。 李三开曾是季缺的同窗,如果说唐衣和他是卧龙凤雏,这李同窗就是第三人。 不过他应该挺有自知之明,念了一年半载就发现不是读书的料,于是毅然回家继承了家里的棺材铺,不像季缺和唐衣死磕。 李三开家的棺材很有名,据说是百年老店,桑水县还是个镇子的时候,他家的棺材铺就在那了。 荒山野岭遇到了熟人,不得不说是缘分。 李三开并不清楚季缺后来特别倒霉的事,和他算得上亲近,赶紧招呼他来烤火。 季缺也不客气,径直坐了过去。 除了念书考试这件事上,季缺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他总结过,他虽然很倒霉,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天煞孤星。 不管是踩屎,遇到忽然飞来的菜刀或板砖,亦或是遇到踏青遇到的老虎,基本都精准打击在他身上,很少伤到别人。 他积攒悟性时,仿佛周身有一个会招来霉运的磁场,只要走过哪个地方,就会招来哪个地方的霉运。 用薛捕头之前的话说,走哪儿哪儿出事。 这不禁让他想到了前世某动漫里的某个小学生。 只是小学生是让别人倒霉,而季缺是自己。 总之,不会轻易伤到别人,所有的痛都是他来承受,这也是季缺敢放心大胆和唐衣亲近的原因。 他觉得那些同窗们对他避之不及,明显是小题大做了。 他没有那么可怕的,真的。 踏青遇到老虎,那老虎不还是只盯着他一个人追,没看其他人一眼。 可惜啊,除了唐衣外,其他同窗对他都有偏见。 马儿被安顿好后,季缺坐在篝火旁,很快和李三开交流起来。 原来李家棺材因为手艺精湛,做工和选材讲究,很有口碑,以至于不少其他城镇的大户人家都来这里订棺材。 这不,柳淮城的一位有钱老太婆病入膏肓了,医师明确表示没半年好活了。 老太婆意识还算清醒,想到自己快死了,于是便向儿女交待,一定要给她订桑水县李家的楠木棺材,一次还要两副,说是他家老头子走了后,也用这个。 于是棺材做好了后,李三开和妹妹李眉就出来送货了,谁想到忽然天降冻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能跑到这寺庙来避雨。 “没想到你我这么有缘,这都能遇上。”李三开笑着道。 旁边,李三开的妹妹李眉见季缺模样英俊,本来常在外面走,颇为豪气的她,竟隐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聊了一阵儿后,季缺忍不住观察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房间不算小,应该是寺庙里的大殿,供台上还立着一尊破败的观音像。 观音像的五官十分模糊,上面黏着些蛛网,在这样的天气看去没有任何肃穆之感,显得鬼气森森。 寺庙有一个前院和后院。 后院有一方池塘,池水浑浊不堪,漂浮着破败的浮萍。 而池塘中央的那棵卧松早已死去,如一具苍老的尸体,上面依稀能看见一些以前香客祭拜许愿时挂在上面的红布条。 雨天荒庙,这样的环境真有点“倩女幽魂”那味了。 当季缺再去看那观音像时,越发觉得怪异起来。 这观音像的肩膀太宽了,一对比的话,就显得脑袋和下身小,有些畸形。 本身泥胎又颇为粗糙,看不见上漆的痕迹,就像是未完工就放在这了一样。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0节 总之,多看几眼,心头就不太舒服。 这时,季缺眉头一挑,看向了外面。 雨幕中,一些黑影出现在了荒庙门口。 又来人了? 第三十三章 同一个梦 雨幕中,来的是四个黑衣男子,头上戴着斗笠,步伐轻快。 四人长得颇有特征,可以用“高矮胖瘦四人组”来形容。 见到大殿有人后,为首的胖子取下了斗笠,露出了一张黑胖的脸,笑着道:“忽遇降雨,前来避雨,叨扰到几位还请见谅。” 他看起来很客气,可季缺却知道他们估计不是什么良善。 四人身上有一股土腥味不说,后面的那个瘦子眼神始终在李眉身上游移,显得颇为猥琐。 李三开经常在外面走,赶紧拱手回应道:“好说,好说,我们也是借地避雨的。” 之后,胖子倒没有在大殿停留,径直带着人往旁边的房间去了。 途中,瘦子忍不住说道:“大哥,那女……” 胖子脸一黑,呵斥道:“管好你的鸟,这个时候少节外生枝,等到了柳淮城,你什么玩不到。” 瘦子叹了口气,说道:“青楼里的娘们儿玩起来有什么劲,刚刚那一对说不定是夫妻。” 胖子眼神一横,瘦子嘟哝了两句,便不敢再多言。 雨势停歇的时候,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天黑不赶路,入夜时需找到屋瓦遮身,这是北地多年来留下的规矩。 据说是因为北地的夜晚颇为不安宁,即便是官道上,都有可能遇到夜晚出没的猛兽,进而一命呜呼。 不过经历过风莲教和老妇人事件之后,季缺觉得夜里恐怕不止猛兽那么简单了。 这场雨带着透骨的寒意,即便已经停了,四周的温度依旧很低,所以季缺三人一直围着将息未息的篝火打盹。 李三开和李梅是靠着棺材席地而坐,而季缺则要舒服多了。 这次出门,他把唐衣送他的躺椅都带来了。 只见躺椅这么一张开,他往上面一躺,一时竟给人在温柔乡享受的错觉。 李家兄妹一见状,不禁觉得这棺材和地板越发生硬了。 深夜的荒庙一时颇为寂静,除了几只丑陋的蛤蟆在后院的池塘里发出难听的呱呱声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旁边屋子的几个黑衣人早已睡着。 其中,本来该放哨的瘦子也斜斜倒在一边打起了呼。 可就在这时,瘦子猛然睁开了眼睛,大口喘息起来。 之后,他发现,他的同伴也醒了。 四人互相看着对方,眼中皆有恐惧的情绪。 瘦子面色惶恐道:“那个,我,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为首的黑胖子阴沉着脸,说道:“什么梦?” 瘦子声音发颤道:“我梦见那东西找来了,就在,就在后面院子的树上。” 此语一出,其余三人的脸色都变了。 因为他们刚才都做了相似的梦。 一个青袍男子,眼睛很大,脚上却穿着是一双女人的绣花鞋。 梦中,他就挂在这荒庙后院的那棵死掉的卧松上。 晃啊晃。 晃啊晃。 如果说一个人梦见那个男人,那很有可能是那个人的问题,可是四个人在同一段时间做了近乎一样的梦,那就诡异了。 半月前,四人去一个地方探风。 说是探风,实则是去盗墓。 是的,黑衣人四人干过很多勾当,杀人越货,当着丈夫的面侮辱他人妻子,甚至包括了盗墓。 这也是四人看到李三开他们的棺材却一点不紧张的原因。 因为他们一眼就看出了,那棺材不过是手艺不错的新货,根本没有装过死人。 四人得到那地界有处贵人墓穴的消息后,赶了过去,结果在去的路上,忽然被山上滑下来的泥石阻了道。 泥石中,恰好有一口棺材。 盗墓的发现有棺材自己送上门来,几人自然是无法拒绝,很快开了棺。 棺材里躺着一个青衣男子的尸体,那男子穿得颇为周正,一身细致的青袍,一条镶玉的紫金腰带,看起来颇为讲究,可它的脚上却穿着一双女人款式的绣花鞋,看起来颇为怪异。 而且那尸体模样丑陋,整个尸身都干了,皮包着骨头,皮肤表面布满了皱褶。 这种干尸他们之前盗墓时是见过的,可是怪就怪在,这具尸体死不瞑目的眼睛又大又亮。 那眼睛不是寻常意味的大,而是近乎占据了脸部一半的面积,看起来特别惊悚。 当时四人被吓了一跳,瘦子说这死的不是人,可能是妖怪,为首的胖子则说不过是得了怪病,脸小显得眼睛大而已。 四人虽然觉得这尸体吓人,可一直是亡命徒,之前盗墓时也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尸首,看到这男子身上穿金戴玉,自然不会放过。 他们很快把对方身上值钱的物件取了下来,首领胖子见这尸体着实诡异,于是干脆一把火将尸体连棺材一起烧了。 以他们的认知,只要尸体被烧成了灰,就别想起尸了。 之后,四人离开了那里。 可是之后的几天,他们陆陆续续开始做梦,梦见那眼睛大得吓人的青衣男尸来找他们了。 几人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曾被那尸首吓到过,夜有所梦很正常。 可今晚,情况变得越发诡异起来,他们竟然在同一个晚上被同一个噩梦吓醒。 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们刚才梦见那个大眼睛的男尸就挂在外面的那棵大树上,难道现在它真的就在那里? 胖子啐了口口水,对着旁边的矮子道:“被烧成灰的东西,怎么可能兴起风浪,你去看看。” 矮子在四人中地位最低,想要拒绝,可发现旁边两位兄弟已抄起了斧头对准了他后背,以便随时掩护他后,只能哭丧着脸,向那窗户口走去。 窗户外面,就是那方后院,打开后,就能看见那棵死掉的卧松。 矮子拿着斧头,浑身哆嗦着,想打退堂鼓,结果他刚一回头,就发现瘦子和高个子两位兄弟手上的斧头已蠢蠢欲动,像是要飞过来。 “快点!”瘦子小声提醒道。 矮子只能硬着头皮,一手拿着斧头,一手攀上了那老旧的木窗。 木窗上的纸破了,可以通过孔洞看见部分外面的景象,却看不见那棵卧松。 矮子只能咬了咬牙,缓缓打开了窗户。 破烂的窗户被打开,清冷的月光下,那棵卧松很快映入了眼帘。 矮子不禁松了口气。 没有,外面什么都没有。 这树本就死了,没什么叶子,光秃秃的,上面连点针叶都没有,更别提有人了。 果然只是个梦。 其余三人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可就在这时,三人忽然发现站在那里的矮子不动了。 “看到了什么?” 瘦子顺着窗口往外望去,确定了那棵树上确实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发现,矮子脸色苍白,嘴里吐着寒气,如中邪般僵硬在原地。 而他的目光,好像是对着…… 上面? 瘦子一抬头,陡然发现屋子上方的破洞处,有一只巨大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第三十四章 午夜长腰人 瘦子陡然看见这只眼睛后,吓得炸毛了。 这眼睛和那具男尸的眼睛像极了,很大,大得吓人。 他后背抵着墙壁,浑身发颤,喉头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瘦子哆嗦着,刚想要求救,结果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冷不丁的从一扇窗户伸了进来,啪的一声把他按在了墙上。 这只手很大,近乎覆盖住了他大半个身体,可是手指又显得很纤细,指甲修长。 随着那巨手一阵挤压,屋内顿时响起了一阵毛骨悚然的骨肉碎裂声响,飞舞的血液转瞬就将墙壁染红。 黑胖子三人刚注意到那眼睛,听见动静后,猛然转过身子,结果那手掌已唰的一声收了回去。 而刚刚站在那里的瘦子,已然变成了一滩肉泥。 他的破碎脑袋就在肉泥中间,脸上挂门了错愕和惶恐。 巨大的恐惧如山海般袭来,让人浑身僵硬,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中。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1节 黑胖子一口咬破了舌头,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不由得叫道:“布阵!” 剩下的三人很快背靠背聚在了一起。 紧接着,一只起码四尺长的“小脚”出现在了几人视线中。 那只脚在屋外,穿着青色的绣花鞋。 三人能看见屋子里的阴影转动,却无法看到这鞋主人的全貌。 因为它太高了,比房顶都要高,腰很长,如一根耸立的长绳。 胖子三人背靠着背,手持武器,颤抖着身体看着那只脚所在的方向。 几个呼吸后,那只脚离开了窗户附近。 三人环顾四周,不敢放松丝毫,豆粒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落。 结果就在这时,只听见砰砰两声轻响,两只蒲扇般的手掌冷不丁的从正前方的门和窗钻了进来。 这两只手掌来得十分突兀,矮子刚一出声,整个身体已被左侧的大掌裹住。 而剩下的胖子和高个子刚想扑身躲开,那右边的巨掌已如蒲扇般扫来,一把裹住了两人脑袋。 两人眼前一黑,刚想要挣扎,紧接着,就有一股可怕的力量挤压而来。 夜色中,只见那条如巨蟒般的手臂一紧,屋子里便响起了一阵咔嚓咔嚓的脆响。 那是两颗头颅被生生捏碎的声音。 月色下,一个高过房顶,身形如一根长绳的青衣男尸杵在那里。 它的眼睛很大,近乎占了脸部一半的面积,在寒月的映照下,看起来特别惊悚。 之后,大眼男尸将它布满了血污的手掌收了回来,转眼将这三具尸体扔入了腰畔的布袋里,笑了起来,露出了鲜红无比的牙床。 一时间,它脚穿绣花鞋的瘦长身影,在这夜色中,迷离得犹若一场噩梦。 盗墓的四个人做梦也没有梦到,那个被他们烧掉的尸体,会变成这样的存在。 男尸杀完了这边的人后,不由自主看向了荒庙大殿的位置。 那里,还有篝火的余温。 睡在殿里的李三开已被惊醒。 他听到了动静,可是听得并不真切。 夜色之中的庭院,杂草随风而动,犹若鬼影,空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李三开害怕极了,不由自主的向季缺和自家妹妹所在的位置靠拢。 下一刹那,他身体一僵,嘴巴张得老大。 缘于他看见了一只脚。 一只白皙的脚,穿着一只精致的青色绣花鞋,却长得可怕。 一个正常人不可能有这么长的脚! 这个时候,李三开只感到身体一晃,整个人就被拖入了背后的棺材里。 昏暗的棺材里,季缺捂着他的嘴巴,旁边是刚被砸晕拖进来的李梅。 黑暗中,季缺向李三开点了点头。 看着这张脸,李三开蹦蹦狂跳的内心找到了些许安全感。 因为季缺的眼中未见慌乱。 这棺材虽大,可是要窝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女人未免有些挤。 季缺见他冷静下来后,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他刚想盖上棺材盖,这时,那种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已逼近了过来。 瘦长如绳子的青衣男尸看到了两口棺材,同时也闻到了人味。 哒的一声,这声音很轻,季缺和李三开却都听见了。 那是什么东西搭在了棺材板上的声音。 因为之前要将李梅和李三开扯进来,这棺材板并没有盖严,有一个口子。 青衣男尸一只手搭在棺材盖上,确定了它刚闻到的人味就在这口棺材里。 下一瞬间,那蒲扇般的手掌猛一上前,往棺材里抓去。 季缺只看见一只巨掌迎面盖来,双手猛然发力,一只手扣住对方中指的同时,另一只手抵住了对方掌心。 下一刻,他肩头一扭,带起了一股可怕的太极拳劲,径直把旁边的李三开压得喷水了。 咔嚓一声,那根近乎有小臂粗细的中指被生生折断。 青衣男尸面色一沉,猛的收回了手掌。 只见它的中指斜斜挂在那里,掌心还穿上了一把剪刀。 男尸巨大的瞳孔微微收缩着,有些不解。 紧接着,它的眼眶一下子扩了开来,里面硕大的眼球攒动着,冒出了针尖般的怨毒光芒。 另一条手臂如蟒蛇般伸出,凶猛的压向了棺材口内部。 它要和之前一样,把里面的人直接碾成肉泥! 可就在它手掌刚刚进入棺材的瞬间,棺材盖唰的一声关上了。 是的,关上了。 它的手臂纤长,近乎无骨,里面布满了滚动的肌肉,如蟒蛇一般。 于是这一夹之下,并没有骨骼折断的声音响起,可是青衣男尸被挤压的手腕处则已扭曲变形,如被扯开的泥巴。 屋外的青衣男尸想要抽回手臂,可是被这一夹后,它对夹在棺材里面的手掌的控制力降低了不少,一下子竟然收不回来。 它只能一咬牙,用左手抵着棺材,把右手从里面生生拔了出来。 这棺材一直咬得很死,以至于它手伸出来时,整个手掌都变薄了不少。 更加可怕的是,它的五根手指其中有三根被折断了,掌心起码被捅了十多个血窟窿。 青衣男尸看着自己的手掌,眼中的怨毒更甚。 只见它的手掌伤口处,肉须子如蚯蚓般攒动着,看起来格外恶心。 青衣男尸刚想再出手,这时,一声隔着很远的鸡鸣声传来。 它抬头看了看天幕,最终甩了甩干瘦的脑袋,往外走去,瘦长的身躯如一根立着的硕大面条。 啪的一声,两只癞蛤蟆被它的长脚踩成了泥。 之后,它那近两丈高的身形和着晨雾,消失在了这片荒凉的土地上,仿佛从来没有来过。 良久之后,那杵在大殿里的棺材里才传出了些许动静。 第三十五章 真的很安详 良久之后,杵在那的棺材里才传出了些许动静。 滴答滴答的声音很是清晰。 季缺率先爬出了棺材,里面的李三开带着哭腔道:“别出去,那东西恐怕还在。”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说话大声了点,一下子噤若寒蝉。 于是乎,棺材里,那滴答滴答的声音就更明显了 这时,季缺开口道:“那东西走了,出来吧。你都湿了,再不烤烤,你妹就该醒了。” 李三开看了一眼自己的裤裆,带着颤音道:“没事,只湿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 天亮了,季缺随意吃了点东西,就躺在那张躺椅上,一副优哉游哉在度假的模样。 李三开提了提新换上的裤子,整个人的神态从容多了。 随即,他看向了躺椅上的季缺,感激道:“季缺,昨晚如果没有你,我和家妹恐怕就没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学过武?” 季缺回答道:“会一点。” 李三开忙道:“你绝对是谦虚了,就你昨晚那劲力,一下就把我顶得喷水了,恐怕柳淮城的武馆师傅都大大不如你。” 季缺解释道:“大概,我天生神力。” 李三开依旧有些惊魂未定,说道:“季缺,昨晚还好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条道我经常跑,这是第一次遇到天降冻雨,又是第一次被困在这种地方过夜,也是第一次遇到脚这么长的东西。” 说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眼神惶恐。 “那得什么脏东西,能长这么长的脚?” “这次送完货,我得去庙里住几天,这实在是太倒霉了。”李三开怀疑人生道。 他本来就是做棺材生意的,经常和死人打交道,却从未遇到过怪事,谁曾想这次送个货…… 季缺一时欲言又止,最终忍不住说道:“三开,也许太倒霉的不是你。” “那会是谁?” 季缺想了想,总不能说是我吧,于是回答道:“很明显是昨晚后来的那几个人。” 李三开昨晚被吓得够呛,直至这时,他才想起了昨晚这破庙内还有人。 “那四个黑衣人,他们……” 季缺淡淡说道:“他们比我们倒霉。” 相较于李三开的惊恐不安,经历了各种大大小小霉运,特别是风莲教和老太婆事件的季缺,明显要有经验多了。 这世界太危险了,出现什么东西都不奇怪。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2节 你看,我这悟性条昨晚就增长了好长一截。 这证明了昨晚那个他未窥得全貌的东西挺危险,和倒霉指数正相关。 总之,应该不是李三开倒霉。 这时,李三开忍不住看了看隔壁那两间屋子,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很快退了回来。 他经常在外面跑,自然不蠢。 以昨晚的动静来看,那四个人多半没了。 这种事能不沾染上,就绝不沾染,于是他权当没遇到过那四个黑衣人。 这时已是清晨,天空依旧阴沉得厉害,风一吹,蛛网连着荒草晃动,整个庙宇都显得鬼气森森。 最主要的是,他在屋外的荒草间,看到了几个脚印,双腿忍不住再次颤抖起来。 少说也有三尺长的脚印,证明了他昨晚没有看花眼。 那只穿着青色绣花鞋的脚,恐怕会成为他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噩梦。 一时间,李三开越看这荒庙越阴森可怖,只想赶紧赶到柳淮城去。 只有那充满了烟火气的城镇,才会让他找回安全感。 这时,被敲晕安睡了一夜的李梅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她刚打了个哈欠,不由得发出了“哎呦!”一声响。 李梅一边揉着后颈,一边郁闷道:“真是的,怎么好像睡落枕了?” 季缺欲言又止,总不能说你那不是落枕,是被我敲的吧? 李梅向季缺打了招呼后,赫然看见那晾在供台上的底裤和长裤,不由得惊讶道:“哥,你裤子什么时候湿了?” 李三开看了季缺一眼,想起了昨晚的经历,老脸一红,说道:“昨晚雨淋湿的,睡前没烤干,我就换了。” 李梅困惑道:“有这么湿过吗?” 李三开一本正经道:“别问了,你去收拾一下棺材,我们得赶路了。” “哦。” 李梅走了过去,搬动了一下棺材盖,眉头一皱,疑惑道:“这怎么有股味?” 一旁的李三开一时如临大敌,赶紧把甲板车拖了过来,催促道:“别墨迹!” 妹妹李梅是标准的大嘴巴,昨晚他被吓得尿裤裆的事如果被她知道了,那他肯定会出名。 他可还没成亲。 一时间,李三开对大嘴巴妹妹的畏惧,都要赶上昨晚那要人命的脏东西了。 大清早,季缺就犯了难。 已休息了一整晚,这黄骠马祖宗依旧没有好利索。 李三开看了一下,说道:“季缺,这马跑路没问题,就是要载人恐怕还得两天,要不你坐我们车上吧,把它系后面跟着跑。” “对啊,季哥哥你去青岩镇,我们多绕个小十里路就成。”李梅说道。 对于自家哥哥这位英俊的同窗,李梅挺有好感的。 特别那张脸和自家老哥一比较,那好感就更汹涌了。 季缺赶紧客气道:“你们要绕路,那多麻烦。” 李三开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道:“这点路能叫麻烦?季缺,你把我李三开当什么人了?” 是的,如果没有季缺的天生神力,他命恐怕都没了。 别说十里路,如果季缺需要,就是带着棺材绕千里路他也马上拍马上路。 最终,盛情难却的季缺,只能和李三开两兄妹同行了。 李家送的这两口棺材不小,放上去后,除开兄妹俩驭马的位置,就没多少空位了。 李梅不禁说道:“季家哥哥,你坐棺材盖上,不忌讳吧?” 季缺说道:“不忌讳,其实我更倾向于躺里面补个觉,这不影响你们做生意吧?” “不影响。”李梅有些茫然道。 紧接着,只见季缺掀开了棺材盖,直溜溜的躺了进去。 李三开两兄妹见状,一时有些汗颜。 他们没料到,季缺能不忌讳到这个程度。 棺材里,很快传来了季缺的声音——“别说,你们李家棺材果真一绝,这躺起来怎么比我家的床还舒服。” 李三开:“……” 李梅:“……” 自家棺材躺起来舒不舒服的这种事,他们还真不清楚。 昨晚半夜折腾了一阵儿,老实说没有睡好,这棺材躺下来这么舒服,季缺睡意一阵涌来,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舒展的表情,闭上了眼睛。 于是在李三开兄妹眼中,他看起来走得十分安详。 真的很安详。 第三十六章 幻想 之后的路程倒算顺畅。 季缺睡在舒适的棺材里,除了有一坨鸟屎差点砸在他头上外,倒没有遇到其他倒霉事。 是的,积攒悟性期间的霉运并不是连绵不绝的,而是持续一阵儿又歇息一阵儿,时不时给人一点“惊喜”,进而达到某种动态的平衡。 午时刚至,青岩镇就到了。 季缺从棺材里爬出来时,吓跑了好几个路人。 李三开握着他的手,反复寒暄了一阵儿,这才和他依依作别。 季缺只觉得对方太客气了,明明是他坐了别人的顺风车,反而被别人一通感激。 这让他有点不好意思。 和季缺告辞后,妹妹李梅不禁问道:“哥,你和季家哥哥关系很好吗?” 李三开一本正经说道:“那肯定的。” 之前只能算熟人,可昨晚过后,那就是救命恩人。 “那他没成婚吧?有喜欢的姑娘吗?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不会出事吧?”李梅不禁担忧道。 李三开眼睛睁得老大,说道:“你要干嘛?” 李梅说道:“人家只是关心一下你的朋友而已。” “不用担心,季缺没什么可担心的。” “为什么,我看他一人斯斯文文的,又第一次出门,一不小心恐怕要受欺负。” “哦,忘了告诉你,其实季缺他天生神力。” “天生神力?” 看着自家妹妹诧异的表情,李三开只觉得无知是福。 他多么希望,昨晚被砸晕的是自己,那样,他的世界观就不会改变了。 看着路两侧的荒草,李三开缩了缩脖子,赶紧给马儿来了两鞭。 从今以后,他再也不敢在荒山野庙过夜了。 不,以后不送这么远的棺材了。 谁要买棺材,自己来取。 来到青岩镇这个中转站后,季缺先是找了家人气看起来最旺的馆子,好好吃喝了一顿。 之后,他就把黄骠马这个祖宗卖了。 他以前没怎么养过马,养了后才知道养马这么麻烦。 这黄骠马一来一去不过跑了十多里路不到,转手就亏了二两银子,让季缺颇为郁闷。 这跟二手车一个道理,一旦被人开过了,再新也得贬值。 不过这也算及时止损了,总比路上带个祖宗好。 黄骠马刚出山一天就被卖掉,一双马眼看着这位前主人离去,有些茫然。 没有黄骠马拖行李,季缺只能买些工具。 于是之后,站在路上的季缺背上多了一个书笈。 万幸唐衣送给他的那躺椅可以折叠,不然还真不好收拾。 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季缺总觉得耳边有音乐自动响起。 “人生路,美梦似梦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这形象,宁采臣的buff又增加了啊。 之后,季缺再次踏上了前路。 这一路上,他自然倒了不少霉,但同样吃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以及看见了不少以往没有看见过的风景。 亲身在这路上走了一遭,季缺才深刻感受到这个世界的荒凉。 至少这盛王朝的北地是这样的。 走出城镇之后,路上除了偶尔有些农田外,全是大片大片的荒草野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3节 道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偶尔遇到也是一副行色匆匆欲断魂的模样。 人走在路上会不由自主生出一种孤独感,仿佛走着走着就会被荒野吞没一样。 可能是因为悟性积攒还在早期阶段,或者因为他走过的很多地方人烟稀少,季缺一路上遇到了十来拨扒手麻匪,都不怎么专业。 所谓不怎么专业,除了技法上不够娴熟外,还因为他们比较穷。 穷得你想反手从他们身上捡点钱都很困难,甚至于心不忍。 特别是第七天,他遇到了一次拦路打劫。 打劫的麻匪总共有六人,男女老少齐上阵,有的拿着钉耙,有的拿着扁担,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仿佛风一吹都会倒。 季缺之前遇到过不专业的,却从未遇到过这么不专业的。 他一问才知道,这不远处大旱闹饥荒,这些人种的庄稼全部活不下来,可官老爷的苛捐杂税却一文都不能少。 被逼得没法,他们村能跑的都跑了。 有的当了乞丐,有的当了贼,有的卖儿卖女,他们几个则选择了落草为寇这么一个听起来很有前途的行当。 毕竟说书先生口中的好汉全是大块称金,大块吃肉的。 结果这几人一连半月颗粒无收。 要不别人有马,他们追不上,要不商队护卫人高马大,他们不敢惹。 好不容易遇到季缺这个独行的书生,结果他能一拳把旁边的山石都敲得粉碎。 用麻匪头的话说,他们已吃了好几天的树皮野草,他还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吃不下这些东西,都快饿死了。 说着说着,一伙儿麻匪哭成一团,那个看起来最瘦的妇人更是因为营养不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晕了过去。 季缺看着这一幕,差点跟着他们一起哭起来。 实在是太惨了。 于是被打劫的季缺没赚到钱不说,反而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让他们去做点生意什么的。 “别做麻匪了,你们真没天赋。” 季缺虽然爱银子,可是这次送出银子却没有任何懊悔的情绪。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他很早就知晓的道理。 他不达,甚至算穷,可相较于那几个吃草吃树皮的农夫,就算得上达了。 二十两银子在他这里不算多,在天仁城里就一只半乾坤烧鹅,可在那几人手中却可以救命。 力所能及的帮助他人是老季家的优良传统,不然也没有这份烧饼婚约。 一路上,季缺虽然一直在走路,也没有刻意加快速度。 在这过程中,他愈发知晓了这人世间的复杂和残酷,那几个被迫成为麻匪的农夫,只是这条路上见闻的缩影之一。 相对的来说,闭塞的桑水县反而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 总之,在去往天仁城的路上,季缺倒了些霉,又救了些人,丢了些银子,也捡了些银子。 总体上,是亏了一些,身上的银子一直在七八百两之间徘徊,达到一种动态的平衡。 不过相较于丢银子,他更害怕婚约信和烧饼的遗失,所以他把它们藏得最好、最稳妥。 偶尔整理东西,看见那半枚发霉的烧饼,季缺总是忍不出生出些许思绪。 他虽然是去退婚的,可依然对自己那位名义上的“未婚妻”生出了兴趣,想知道对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高不高、腿长不长、长得漂亮与否。 都要退婚的人,知晓这么多干嘛? 可是季缺没法不去想。 这是人的本能,就像是很不靠谱的网恋或相亲,你明知对方极有可能是个坦克,可是真相揭露前,总是生出幻想。 年轻人喜欢幻想,是不犯法的。 近乎每个年轻人都幻想过美貌富婆,萝莉御姐都行。 季缺也未能免俗,特别是上一世,他老是梦见某部动漫里的二次元女主来到了现实,然后和他幸福生活在一起。 后来他不做那个梦了,那是因为他爱上了别的二次元老婆。 不过今天,季缺没有空想念曾经的二次元老婆。 因为他好像迷路了。 山间雾气弥漫,黄昏已逝,黑暗将笼罩在这片大地。 这里看起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找个人问个路都很难。 他只能继续往前走着,结果在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忽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个村落出现在眼前。 季缺忍不住一阵开心。 看来今晚不必露宿荒野了,说不定还能吃点热菜热汤。 季缺背着书笈,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要不是担心躺在地上游泳会吓到别人,他甚至都想躺顺着山坡加速游过去了。 第三十七章 红色绣花鞋 村庄坐落于山坡下,并不大,从坡道上就可以看到全貌。 晦暗的天幕下,季缺顺着山坡往下走去,一路上,只有脚步踩过地面的声响,分外冷清。 道路的两旁是半人高的嵩草,风一吹就左右摇晃,看起来就如鬼影一般。 这些天,季缺走了太多类似的路。 他一直对那晚荒庙里遇到的那个长得很长的脏东西挺感兴趣,可惜没能留下对方研究研究。 他确实没想过要追杀对方。 人对未知的事物天然会心生畏惧,季缺也不例外。 他和常人不同的是,他遭受过了太多霉运的侵袭,神经比普通人要大条得多。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对那双臂如蟒的脏东西有些畏惧。 好奇又畏惧,这简直跟小时候明明很害怕,却忍不住想看鬼片是一样的心态。 只见昏暗的天幕下,村落已快到了。 村落外面有几棵长势一般的果树,上面挂着些果子,季缺不敢轻易尝试。 这一路上,他不是没吃过野果,可是几乎每一颗咬下去都有虫你敢信? 只能说运气真“好”。 看得出来,这村落比较穷,即便天已黑了,依旧没什么人家掌灯。 季缺刚走到村口,赫然发现村内死人了。 村口到村中间那棵大树,不过两三百步距离,期间就有四户人家门口挂着白幡布,也昏暗的环境中显得鬼气森森。 此时万籁俱静,家家户户一片漆黑,连狗叫声都没有。 整个村庄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 季缺背着书笈,看着满是泥坑的地面,想要找户人家借宿,一时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这个村子看起来不怎么热情好客的样子。 而这个时候,一点火光在村落里亮起。 有人点灯? 点灯就代表着有人未睡。 季缺抬起脚步,往燃灯处走去。 他很快发现,这户人家房子虽旧,却修得挺工整,应该是这里的大户人家了。 季缺想了想,还是扣响了那扇老旧的木门。 过了一会儿,才有一个女子声音从门内传来——“谁啊?”。 季缺立马道:“抱歉,我是一名路过的书生,在山里迷了路,想在贵地借宿一晚。” “真是正经书生?” “肯定正经。”季缺一本正经答道。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屋内的女人好像挺紧张。 过了片刻,那木门露出了一条缝,里面的女人仔细打量了一阵儿,应该是确定了他模样英俊且正经后,才吱呀一声打开了房门。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妇人。 妇人小心看了季缺一眼,道:“这位公子,实在见谅,我们林家村很少来外人,又是大晚上,所以不得不谨慎一些。” “是在下叨扰了。”季缺十分感激道。 简短交流了几句后,季缺这才知道自己真会找地方。 这原来是村长家,怪不得看起来要富一些。 期间,这位自称“林三姐”的妇人时不时会往里屋看一眼,眼有忧色,也不知道为什么。 之后,妇人借给了季缺一间空屋子,便关上了门。 这间瓦房说是林村长家的客房,其实算得上是半间柴房,除了一张床外,屋里还堆了不少柴火。 不过在这穷地方有间屋子避风就不错了,外面屋檐下还有一方灶台和一口铁锅,可以煮东西吃,在这冷天里十分加分。 季缺很快燃了火,煮起了咸肉。 咸肉加盐风干,可以储存很久不变质,既可以熬汤,又可以煮来吃,很适合外出携带。 随着锅里的水沸腾起来,一阵肉香就飘了出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4节 季缺将咸肉撕开,又往锅里放了些干紫菜,一锅紫菜肉汤就成形了。 季缺一人吃喝着一锅热腾腾的紫菜肉汤,在这阴冷的天气里,只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十分受用。 如今他体内真气越发凝练,照理说十天不吃东西也没多大问题,可是这人啊,就是馋。 不吃心里慌。 加上他今天走了不少路,心理层面上早就饥肠辘辘,所以这一碗简单的咸肉汤入口,只觉得鲜美无比。 在喝汤的途中,村长家的灯已然熄灭了。 这方世界,绝大部分人皆是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作息,很少熬夜。 所谓“饱暖思淫欲”,喝了两碗汤,吃了几块肉后,季缺就开始考虑睡觉的问题了。 他收拾了一下,躺在了那张木板床上。 这硬邦邦的木板床这么一躺啊,他不禁有些怀念李三开家的棺材来。 季缺横竖有些睡不着,于是干脆拿出了唐衣的那张躺椅,躺了下来。 这一躺,之前的不适感全消失了。 每次躺在这本是唐衣形状的躺椅上,季缺总是忍不住想起这位好友。 想起他偷笑,懒惰,喝酒后睡着时的样子。 想着想着,季缺就笑了,笑着笑着他就警惕起来。 我不对劲! …… …… 季缺躺了一阵儿,很快眼皮打起架来。 想着自己比较倒霉,他忍着困意把屋子门关上了后,这才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夜更深了,而这个时候,本来已经熄了油灯的林三姐却没有睡着,缘于她的母亲起床了。 林三姐的母亲别看一介女流,在村里威望却很高。 自从老伴去世后,她就接替了老伴村长的位置,这一当就是十几年。 这时,林村长从床上爬了起来,来到了厅堂里。 惨白的月光下,她整个人显得有些肥硕,特别是下巴的位置,层层叠叠的脂肪堆在一起,形成了很多肥腻的褶皱,显得有些恶心。 当然,最惹人注目的是她脚上的鞋子。 这样一个打扮朴实的老太婆,脚上却穿着一双鲜艳如血的绣花鞋。 绣花鞋很新,仿佛永远不会染上灰尘一般,所以特别扎眼。 这样一双美丽的鞋子,在林三姐眼里却是极其可怕的存在。 是的,自从母亲捡回这双鞋后,性情就开始发生了很古怪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仅在于她下巴日益增长的油脂,还在于夜晚时的神态。 那种穿着绣花鞋,眼神空洞得可怕的模样,就不像是人了。 林三姐捂着嘴巴窝在被子里,眼泪哗啦啦地流下了下来。 她知道母亲是生病了,可完全不知道这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很想扔掉母亲那双鞋,可又不敢。 因为最近这段时间,母亲已变得越来越陌生。 这个时候,林村长穿着鲜艳的绣花鞋,去到了厨房。 厨房里有把菜刀,很锋利。 林三姐明明把刀藏到了十分隐秘的位置,可是她母亲还是找到了。 而这个时候,季缺正躺在躺椅上打呼,睡得很香甜。 他好像梦到唐衣了。 对方好像又炒了牛柳和蛋炒饭…… 真香! 第三十八章 你们这行就没有年轻点的? 中邪般的林村长在厅堂内站了一会儿,就向家里的厨房走去。 自家母亲这种梦游一般的症状,林三姐已经见过不下三回了。 三回,就有三条性命离开了这方世界。 第一次是家里的鸡,第二次是家里的鹅,第三次则是家里养了快十年的老狗。 这一次,鬼知道会是什么! 林三姐随即想起了住在外屋的那个书生,心脏咚咚的跳个不停。 她很想过去阻止自己的母亲,却只是想过。 她很怕,真的很怕,因为这样的母亲有一种陌生感。 她不敢大喊大叫,一是怕母亲发现自己,进而发生什么可怕的后果,二是担心村民们一旦发现了母亲的异样,会对母亲这个村长不利。 小村庄池浅王八多,他们一家在村里风光了太久,做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 母亲最多就杀点鸡鹅猪而已,再不济杀点人。 林三姐眼睛放光,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别人最多失去一条性命,而她绝不能失去母亲! 于是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窝在自己被子里装死,以为像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壳里,就能避免一切祸事。 林村长穿着鲜艳的绣花鞋,提了一把菜刀出了房子。 家里的菜刀剪刀不管藏在那里,梦游般的她却总能找到。 月色之下,年迈的林村长脸色很白,白得刺眼,跟村里死人后挂的白幡一样。 她嘴里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随即将目光转向了自家客房的方向。 她脚步看起来老迈,落地却极轻,近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此刻,季缺正在屋里睡觉,没有丝毫要醒的意思,嘴角甚至挂着浅浅的笑意。 林村长往他所在的屋子走来,手中黑沉的菜刀散发出了微微的冷光。 客房内的门是从内关着的,可对林村长来说却不是问题。 她来到了屋门前,提着菜刀在门缝位置一撬,那本就破旧的门栓一下子就失去了作用,挂在了一旁。 吱呀一声,这声音很轻很细碎。 房门被打开,屋内的季缺依旧在沉睡,没有醒来。 林村长用空洞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屋子,目光很快从床上转向了暗处的那张躺椅。 躺椅上,季缺睡在那里,睡得很甜,像吃了蜜一样甜。 他的存在,仿佛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下子就吸引了这老太婆的注意。 村长虽老,甚至得了怪病,可是英俊书生依旧对她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她缓步走到了躺椅前,用那仿佛聚不起任何光线的空洞眼睛死死地盯着季缺,就像是在盯着一块砧板上的肉。 她手里有刀,切肉的菜刀,刀身颜色暗沉,刀锋锋利。 下一刻,林村长的脸开始扭曲变形,手里的刀也被举了起来。 面前的季缺,就像是之前家里的那只鸡,那只鹅,以及那条老狗,只有杀掉才能让她平静下来。 “呼,呼,呼……” 林村长嘴里发出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然后下一刹那,那把菜刀就径直劈了下去。 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和她平时剁鸡宰鹅时一样熟练。 但就在这时,只见暗沉的刀光一闪,本来该劈在书生脑门上的菜刀一个后弹,咔嚓一声砍入了林村长的肩头。 林村长下巴处的肥肉抖动了几下,有些恶心,脸上的表情更为扭曲。 即便挨了这深可见骨的一刀,林村长依旧没有惨叫、挣扎,甚至是没有流血。 躺椅上,季缺的呼吸平稳,仿佛依旧在沉睡。 从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可以看出,他应该是梦见了什么开心的事。 刚刚把刀弹回来的一下,更像是他做梦时无意识的手舞足蹈。 林村长看着这一幕,愣了一下,然后把菜刀从肩头生生拔了下来,再次看向了季缺。 她站在那里,凝了凝神,脸上的血管一鼓,再次一刀砍下。 这一刀比刚才更疾更猛,作势要把季缺脑袋一刀砍个对穿。 结果下一瞬间,只听见咔嚓一声闷响,那是菜刀砧入肉里的声音。 林村长站在原地,只是脸上多了一把菜刀。 那菜刀嵌得极深,就像是把她的老脸生生劈成了两瓣一般,于是她那略显错愕的表情也仿佛变成了两瓣。 躺椅上,季缺仿佛依旧在沉睡,甚至还在打呼。 林村长的脸庞扭曲一下,变得格外狰狞,紧接着,她一言不发就往屋外走去,脚步还挺快。 结果就在她要走出客房的时候,一个很年轻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砍了人还想走,这未免太没有礼貌了。”。 林村长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脸中央依旧嵌着那把菜刀,看起来如狰狞的恶鬼一般。 季缺依旧躺在躺椅上,只是这次已睁开了眼睛。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5节 常年处于霉运中的他一向警觉,不过今晚这老太婆的出现还是让他感到了些许诧异。 因为直至对方走到了他身前,举起刀发出“呼呼”的声响时,他才从梦中醒来。 这是以往很难发生的情况。 要知道他以前遇到过好些次入室偷窃抢劫,每次坏人刚推窗户或木门,或者刚要用竹筒穿过窗纸,要吐迷药,他都能及时从睡梦中醒来。 而这一次,他竟然被对方不知不觉间近了身。 这是不是代表着这老太婆有着很高明的身法,或者她本身就很诡异,不可以以常理来推断? 如今的季缺更倾向于第二种看法。 老太婆肩头上有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脸上又嵌入了一把锋利的菜刀,可依旧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 她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流。 老年人再怎么贫血,也不可能贫到这个程度,这只能说明对方不是人。 啊,又遇到不是人的东西了啊。 这频率不能说高,却绝不能说低。 一时间,季缺不禁有些郁闷,自己这打扮,这长相,比采臣还采臣,怎么两次遇到这种事都是老太婆。 小倩呢?没有小倩,来点好看的也行,可这都是什么歪瓜裂枣。 于是他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这行,就没有年轻点的?” 说着,他已站在了老太婆身前,像是质问这家伙一般。 第三十九章 生气 “你们这行,就没有年轻点的?” 面对忽然站在自己面前的季缺,老太婆吓得本能的往后一退。 随即,她应该是怒了,苍老脸庞上的血管一阵扭曲,一巴掌就向季缺扇来。 只听见砰的一声沉闷声响,季缺太极拳劲一转,用拳头挡住了这凶恶的一巴掌。 “真没礼貌。” 季缺脾气一向很好,还特别尊老爱幼,可是如今也有点生气了。 这死老太婆无缘无故砍人,被抓了现行还打人,还有王法吗? 特别是现在,她一巴掌被挡后,跟吃错了药一般,抬起手来又要一巴掌扇来。 于是有点生气的季缺决定给她一点点教训。 只见他右手伸出,用手肘挡住这一巴掌同时,手掌已按在了对方脑门上。 下一刻,只见他右手猛然发力,很平常的往前一推,结果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老太婆生气的脸庞连着脸上的菜刀一下子贯入了胸腔里。 于是站在季缺面前的,成了一个无头老太婆。 一点点教训完毕后,季缺心情好了一大截。 这是他第一次将“义击”用在人身上,果然超乎想象的过瘾和解压。 林村长脑袋陷入了体腔后,只有一只菜刀柄刀柄凸在颈部位置,在夜色下,模样恐怖。 本来扇巴掌扇得挺凶的她脚步一软,整个人就靠着墙缓缓滑下,坐在那里,再也不复之前的嚣张了。 这个时候,季缺才有机会观察这无缘无故砍人和扇人的死老太婆。 他本不想这么残忍的,可是对方却一直逼他。 只见这无头老太婆浑身上下都穿得挺朴实,唯有脚上那双绣花鞋鲜艳无比,像是浸过血一般,看得人很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还缘于这双鞋太新了,纤尘不染,像是从未下过地一般。 于是你一眼看去,仿佛只有这一双鞋子,而穿着它的老太婆反而成了不重要的背景。 季缺蹲了下来,想把这古怪的鞋子扯下来研究一下。 结果他刚一伸手,那无头的老太婆忽然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跑去,速度飞快。 季缺被吓了一跳,小心脏嘣嘣的跳个不停。 他没有料到,这死老太婆中了他一招“义击”还能跑。 妈呀,吓死老子了。 无头老太婆冲出屋后,健步如飞,结果身后很快响起了一阵喝骂声——“打了人还想跑!给老子站住!”。 无头老太婆一听,不禁跑得更快了。 结果只见地上的泥土一阵翻滚,季缺一边反方向仰泳一边滑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追了过去。 片刻之后,只听见砰的一声断腿声响。 季缺的一式丝滑的滑铲正中老太婆双腿,以至于对方身体如一只破麻袋般飞了出去,狠狠撞在了村中那棵大树上,然后又弹了回来,于是季缺又是一记滑铲,正中对方的老腰…… 几式滑铲之后,老太婆重重摔在地上,看起来不行了。 这个时候,季缺再次蹲了下来,想取下她的鞋子。 结果这时,那老太婆身体一挺,抬手就是一耳光子呼啸着拍来。 见对方还能反击,季缺猛一后退,躲开巴掌的同时,心头怒火微动,瞬间发挥起了尊老爱幼的优良传统,对着老太婆无头身子就是一阵狂打狂踩。 屋内,林三姐窝在床上,一直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母亲出去了挺长一段时间了,她记得每次母亲手起刀落得很麻利,很快就会结束。 可是今晚却出去了挺久,她不禁有点担心起来。 难道是去杀人了,所以要久一点? 林三姐脑袋一下子浮现出了那个年轻书生的身影。 她已在盘算,如果母亲真杀了那书生的话,该怎么帮忙掩盖事实。 林家村太偏僻,死几个外乡人,只要官不究民不举,没多少人会在意。 书生可以死,可她母亲的名声不能失去,不然这村长是当不下去的。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声喝骂声? 母亲被发现了! 林三姐心脏蹦蹦直跳,见母亲一时半会儿没有回来,终究忍不住起身,想去外面看看。 屋外的院落没有人,客房门也开着,地上是些脚印。 林三姐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出院落,结果一下子就不动弹了。 月色下,她只看见那个书生正在打母亲,疯狂的打! 书生双脚凶残的踩踏在母亲身上不说,什么板砖、菜刀一股脑儿全往身上招呼,最为可怕的是,母亲的头都被打掉了? 林三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要往回跑,双腿却有些不听使唤。 这个时候,季缺已打得差不多了,因为这老太婆的鞋被打飞出去后,力量一下子就减弱了不少,再也不复刚才扇人之勇。 “原来鞋才是本体啊。” 季缺一边殴打老人,一边思索道。 林三姐吓得够呛,身上冷汗直冒,双手在地面攀爬着,想要拖着软腿逃离,假装一切都没看见。 她只希望母亲能多拖久一点,阻止这变态的书生。 这他娘的是正经书生? 结果这时,一声“喂。”在背后响起,林三娘吓得一哆嗦,不敢再动分毫。 惨白的月色下,林三姐只看到地面上那个书生拖着一具无头尸体的影子靠了过来,身体转瞬抖成了筛子。 “不要,不要杀我。” 林三姐扭过头来,一脸惶恐的对着季缺说道。 季缺只觉得莫名其妙,说道:“林三姐,不要害怕,这老太婆是你们村的人吧?这家伙有病,大半夜拿刀砍人,被我拿下了。” 说着,他就提起了那无头的尸体。 林三姐一下子面色苍白,说不出话来。 季缺看了一眼,忙道:“抱歉,这样你可能才看得清楚点。” 说着,只见他的手在对方脖颈处一扯,一颗脸上挂着一把菜刀的脑袋就被扯了出来。 林三姐看到那张脸,一时近乎魂飞魄散,叫了一声“娘!”,双眼一白,就晕了过去。 季缺一下子有点慌了,毕竟他不是医师,没有救人的经验。 疏忽了,这不会吓出毛病吧? 于是他抬起头来,想要求援,结果黑暗中位数不多几户偷窥的人家的目光一下子就消失在了窗口。 怎么弄得自己跟坏人一样。 季缺只能一手拖着老太婆的无头尸体,一手带着这昏迷林三姐,往村长家走去…… 第四十章 再见异物会 屋内,季缺对昏迷的林三姐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脸,见没什么效果后,只能一桶凉水倒在了林三姐身上。 直到这时,林三姐才猛然醒来,在这快入冬的天气里不断哆嗦。 季缺见状,忍不住松了口气,说道:“林三姐,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那个,你别怕,我是正经好人,是你娘犯病先动手的,我这算正当防卫。” 这一听,林三姐抖得更厉害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6节 “林三姐,我说的话你能听懂吗?”季缺害怕吓到这位大姐,不禁和颜悦色道。 林三姐面色惶恐,疯狂点头,说道:“求求你,不要杀我。” 季缺再次生出了郁闷的感觉。 怎么弄得自己是个大坏蛋,在逼迫老实人一样?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好吗? 不过,季缺最终靠着自己的真诚,感动了林三姐,让对方相信这一切都是其母咎由自取。 “还有,你娘应该不是人了,我和几位降魔者是朋友,这方面还是懂一点的。” 林村长的尸体就放在厅堂里,脚上的鞋子掉了,扭断的脖子上是一张嵌了一把菜刀的脸,却不见血。 林三姐看着母亲的死状,眼泪哗哗的落下来,最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用林三姐的话说,她其实早就发现自家母亲不对劲了。 不管是那日益肥厚的下巴,亦或是夜晚梦游般的神态,都很可怕。 自从母亲变得很奇怪后,她试过不少方法,甚至去山上道观请了一个老道士帮忙。 结果那老道士收了银子后,刚远远看了她母亲一眼,就露出了一副比见到鬼还可怕的表情,转瞬就连滚带爬的跑了。 林三姐追上上去,拽住了对方,直到这时,那道士才慌慌张张道:“你母亲信奉了不干净的东西,迟早会长成不人不鬼的祸害,后患无穷。在她彻底失去人性前,只能先把她毒杀了,然后再把尸体烧成灰。” 一向注重孝道的林三姐当场把那道士推倒在地,说他是胡言乱语,径直回到了家里。 最开始,她认为自己母亲只是脑子出了问题,只要养养就好了,毕竟村子里也有几个疯疯癫癫的老人。 可是后面,她发现母亲明明没怎么吃东西,下巴上的肥肉却越来越多,越来越爱穿那双不知从哪里来的绣花鞋后,越发觉得那道士说的可能是真的。 可是多年的朝夕相处加上恐惧,让她根本下不了手。 直到现在,母亲死在了这里,林三姐反而像是解脱了一般,不断向季缺致谢,说他不仅是正当防卫,还是帮助她家祛除了祸害的义士。 只是想到朝夕相处的母亲离世,她今后恐怕日子惨淡,林三姐一时悲从中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哭起来。 季缺安慰道:“林三姐,林村长会明白你的苦心和孝心的,说不定把她烧成灰还是一种解脱。” 听到这里,林三姐哭得更厉害了。 清晨,季缺启程离开了林家村,并带走了他那双诡异的绣花鞋。 当然,村民们一个个见他如瘟神,只敢远远看着。 唉,好人总是容易被人误会。 这双绣花鞋仿佛有生命般,很新,季缺尝试用火烧,结果发现烧不掉。 它们在大火中完好无损不说,甚至变得更加娇艳。 于是他只能将绣花鞋强行撕烂,撕扯的过程中,他甚至生出了撕开的是新鲜人皮的错觉。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鞋子内里发现了三个绣着的古篆——异物会。 “又是异物会?” 季缺拿出了之前那枚不详的扳指,比对了一下,发现字体果然一模一样。 这让他有些诧异。 那枚不详的扳指,让桑水县的老妇人变成了不人不鬼的东西,而这双绣花鞋,则让林村长出现了可怕的变化。 这异物会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按照桑水县老妇人的说法,她在很多年前就有了这枚扳指,这种说法其实更倾向于一种意外。 可林村长这双绣花鞋呢? 按照林三姐所说,林村长捡回这双绣花鞋不过几月时间。 也就是说,“异物会”一直在活动,至少最近几月害了林村长。 季缺把这个鞋面收好。 到了天仁城后,恐怕得去找灵玉大师他们去确认一下这件事。 他总觉得,异物会是一个不详且可怕的存在。 就像是这阴云密闭的天空,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不过倒霉归倒霉,至少这悟性条又涨了一段。 季缺已开始盘算下一条悟性该学什么,才能让自己更加六边形一点。 昨晚太可怕了,他竟然差点被那老太婆偷袭成功。 季缺告辞离开林家村后,林三姐便将自己母亲的尸体带到了村外的荒地里,点了一把火烧了。 大盛朝一向喜爱土葬,这种火烧尸体算得上大不孝,所以林三姐做得十分隐蔽。 熊熊火焰很快将林村长的尸体吞噬,不知道是脸上的油脂特别厚,还是什么原因,整个尸体的火焰烧得特别旺。 林三姐看着这一幕,一时有些失神。 她没有看见,大火中的老太婆躺在那里,脸上挂着一条极深的刀口,正在对着她发笑…… …… 从桑水县到天仁城,季缺走了快一月时间。 这一月时间,他不说经历了九九八十一,却也倒了不少霉。 其中最倒霉的,应该是雨天荒庙遇到的那个很高大的邪物,以及在林家村遇到的诡异村长。 因为它们都让他闻到了危险的味道,其中村长被他宰了,可那高大的邪物却没有被他杀掉全家。 季缺不禁感慨,自己还是太弱了,如果自己能再强个十倍百倍,那晚就可以送那邪物回家。 回老家。 当然,这一路上,他见到最多的就是荒野。 大片大片的荒野,除了并不平坦的道路外,罕有人迹。 这和前世现代社会的感觉完全不同,在这里,每一座城镇都仿佛一座孤岛,人们聚集在岛上,绝大多数人从出生到离世,都不会离开家乡这座岛一次。 到了后面,越是接近天仁城,四周的景象才逐渐热闹起来。 本来荒凉的道路上,渐渐出现了车水马龙的景象,商贾行人络绎不绝,鳞次栉比的建筑依着地势而建,将之前的荒凉景象冲淡。 看着这一幕,季缺知晓天仁城已不远了,整个人的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走过了那大片大片的荒凉,他才知晓这人间烟火味道的珍贵。 相较于这广袤荒凉的世界,人类还是太少了些。 “终于要到了。” 季缺看了看包裹里的婚约信和半只发霉的烧饼,忍不住感叹道。 第四十一章 也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这天,一场细雨之后,天空逐渐放晴。 季缺随着人潮向那座雄壮的城市走去。 城墙上,“天仁城”三个雕刻大字古朴有力,仿佛在诉说着它的强大和底蕴。 天仁城是北地数一数二的城市,历史悠久,相传曾有天人居住于此,降下了福泽,于是得名“天仁城”。 被一番盘查,季缺进入了城中,于是一幅繁华的城市画卷在眼前徐徐展开。 清晨刚下过雨,鳞次栉比的建筑还带着潮湿的意味,挂在屋檐下的风铃上依稀悬着细小的水珠。 风一吹,水珠破碎,跟着风铃声落入人潮中,很快被喧嚣的人群淹没。 人群如潮水,却是千面人。 有急急匆匆赶路的商贾,有打扮得花枝招展逛街的姑娘,有沿街叫卖着糖葫芦的小贩…… 他们形色各异的路过,与旁边小吃铺面沸腾起的水汽撞在一起,组成了一幕幕很有烟火味的瞬间。 这是季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头一次遇到这么热闹的城市。 除了热闹的人群外,那坚实高耸的城墙,时不时沿街巡逻、次序井然的士兵,无不给人带来坚实的安全感。 季缺差不多能理解天仁城为何能聚集这么多人了。 前世一线城市能吸引那么多人口,和各种资源有关,而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安全更是一种不可忽视的资源。 季缺进入城中之后,并没有急着吃喝玩乐,以及找陈竹兑现乾坤烧鹅,而是马不停蹄往白府方向赶去。 这里人多,代表着倒霉的事肯定不少。 他虽早已习惯了倒霉,可是终究怕生出意外,弄丢了烧饼和婚约信。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这事必须早点解决才行。 在登门前,季缺大概打听了一下白府的状况。 结果这一打听,忍不住惊讶了一阵儿。 爷爷说过,白家人应该有钱有势,可他没料到会有钱有势到这个程度。 爷爷靠着一只烧饼救活的那人,也就是已故的白老爷子,曾在朝堂爬到了很高的位置,说是朝之重臣也不为过。 白老爷子的独子白图城,虽不及老爷子,可也是当过刺史,实打实封疆大吏的人物。 后来虽然因为某些原因隐退了,可声望尤在。 这其实不算什么,因为白府怎么看都像是在走下坡路,直至府中出了一名天才少女,白府一时声望大盛,竟掩盖了家主白图城的光芒。 白家大女儿白灵霜,就是婚约上的白家长女,竟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年纪轻轻就名声赫赫,位列大盛青玉榜上前十之列。 这方世界,修行者本就高人一等,更别提这榜中排行前十的天才人物了。 这代表的潜力确实不是一个曾经的封疆大吏可以相比的。 大盛青玉榜季缺初听起来像是某种野鸡榜,可一了解下来,发现还有点东西。 发布此榜的组织叫作“卷帘楼”,可以说是大盛王朝最大的情报组织,没有之一。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7节 卷帘楼的背景神秘,很少有人能说得清楚,可是这做情报生意的,消息自然得真,不然生意不可能做得这么久这么大。 所以它弄出来的这个用来评价年轻天骄的青玉榜,还挺有说服力。 “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这描述怎么这么耳熟?” 季缺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他没有料到,自己这名义上的未婚妻竟会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在青玉榜上能排进前十。 果真高攀不起。 季缺越发确定了,这婚必须得退。 这白家小姐一听就十分强势,在外面的口碑是冷若冰霜的性格,而他喜欢温柔的。 不得不说,这大城里的人不愧为城里人,对修行者这等事都说得头头是道。 不像桑水县那种乡下地方,要不是灵玉老和尚他们来过了,他甚至不知道有成熟的修行体系这种事。 了解完这些后,季缺饭便要起身离开,结果被那路口那刚失业没多久的说书先生一把拉住了手。 “说好你要请我吃饭,我才跟你掰扯这些的。怎么,想白嫖?” 季缺义正辞严道:“怎么可能!我季缺绝对不是白嫖之人!” 说着,他拿出了十文钱递给了说书先生,让对方去路边吃碗面,自己有事先走了。 落魄的说书先生拿着铜板,半天才反应过来,怒道:“他娘的这里最便宜的面都要十八文,十文,真当我是叫花子?” 结果这时季缺已不见踪影了,于是他只能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将十个铜板好生收好。 这年头,说书的不知怎么的忽然比读书的都多了,竞争得头破血流,有同行竟然搞起了说书不要钱的举动,实在是让人汗颜。 “搞不好真要去要饭了。”这说书先生不禁感慨道。 季缺走得这么急真不是想白嫖,而是真有事。 了解了白府的状况后,他便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因为白家大小姐确实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即便她腿再长,凶再大,长得再漂亮,我季缺也不会喜欢一个冷冰冰的姑娘。 以这女天骄的性格,应该会高高在上俯视自己。 他不喜欢女上男下。 白府所在的位置是天仁城的东边。 这里是标准的富人区,相较于之前热闹喧嚣的街道,这里要冷清不少,建筑也更气派和讲究。 仅仅从外面来看,皆是一副副深宅大院的模样。 路上的人不是家丁就是坐在轿子里的富贵人家,偶尔有男女走路经过,打扮得皆很考究。 午时刚过,季缺来到了白府外的那棵梧桐树下。 门前,那两个高耸的石狮子杵在那里,雕刻得很精细,十分气派,而门口处,一个应该是家丁的男人也正戒备的打量着他。 面对此情此景,季缺不禁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 退婚这种事,他是真的没什么经验。 他好不容易调整好状态,面带微笑向门前家丁走去,结果下一秒钟,一声“shit!”冷不丁从嘴中冒出,吓了那家丁一跳。 这大户人家门前也有狗屎的吗? 季缺忍不住一阵蛋疼。 第四十二章 其实我是来退婚的 白府,庭院深深,院落里那片高大的梧桐木隔绝了绝大部分冷风,整个院落却更显冷寂。 衣着雍容的白夫人缓缓走过长廊,保养得很好的细净脸庞上并没有什么喜色,而她旁边的丫鬟手里捧着半块发霉的烧饼,眼里满是不解的情绪。 她知道夫人最爱干净了,而这个烧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让她这个下人都有些受不了。 …… 季缺坐在白府的厅堂里,看着厅内布置得很雅致的家具和摆设,再次感叹有钱人家真好。 是的,这些东西他没怎么接触过,也不了解,可一看就很贵。 放弃这门婚约,意味着会放弃一个冰冷富婆。 季缺感到有点可惜,又不算太可惜。 如今他更多的,还是紧张。 退婚是第一次,这见长辈说退婚的事更是第一次中的第一次。 这竟然有种前世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说早恋问题的感觉。 随着门口的光影一阵变幻,一个仪态雍容的贵妇带着一个丫鬟走了进来。 仅仅从对方的服装和气质来看,这应该就是白府的女主人白夫人了。 他赶紧起身行礼,显得很有礼貌。 如果白姑娘是亲生的话,从她母亲的模样来看,大概率是个美人了。 白夫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缓缓坐在了主座上。 嗯,这孩子至少长得比她想象中要长得好看许多。 那半只发霉的烧饼被丫鬟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季缺见状,刚想掏出怀里的那封婚约信,结果白夫人却伸出了手,说道:“贤侄,这个不急。” 季缺坐了下来,没有继续。 虽然非亲非故,但对方始终是长辈,还是长得挺好看的长辈,身为客人,他确实得先看主人的安排。 白夫人端起了茶杯,看了那半只烧饼一眼,没有喝,说道:“贤侄,多久到的天仁城?” 季缺回复道:“清晨刚至。” 白夫人点头,说道:“旅途劳顿,那该好好歇歇,再去转转,清运河的花灯算漂亮,雨花岩的风景也不错。” 季缺回应道:“多谢夫人提醒,晚辈忙完正事,会好生做这些的。” 白夫人眉头微挑,说道:“其实此事不用如此着急,毕竟不是小事。老爷子当年受了你家老爷子一饼之恩,要让我等铭记于心,我等自然不敢忘。只是婚姻之事,万不能太过草率。” 季缺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白夫人说道:“灵霜不在,这事得缓缓。” 季缺赶紧说道:“恕晚辈冒昧,敢问白家小姐何时归家?” 此话一出,旁边长得有点尖酸的丫鬟不禁悄悄翻起了白眼。 这也太心急了吧? 白夫人依旧不动声色,不过心头已有些成见。 这少年长得不错,但终究是个小地方来的,以为靠着半只烧饼,就能轻易娶走她女儿,过上截然不同的富贵生活。 心太急了点,不过也可以理解。 她的脸色变得冷淡了一点,说道:“父亲大人已经走了,老爷虽也不为官了,可不大不小也是个人物,非常注重府上人的人品。你我头一次见面,并不了解,听闻你是个秀才,想继续考取功名?” 季缺回答道:“其实并不是……” 白夫人眉头微挑,略显诧异道:“你已中举?” 季缺一本正经道:“其实,晚辈今年考秀才未中……”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听到这里,旁边的丫鬟嗤的一下笑出了声。 连个秀才都不是,竟然这么急着高攀小姐。 白夫人冷冷看了丫鬟一眼,丫鬟赶紧闭嘴,不敢造次。 这个时候,白夫人喃喃说道:“其实贤侄不必介怀,读书考取功名这条路其实并不算是唯一的选择,甚至可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如今朝堂早有重武轻文的趋势,灵霜大哥只不过比你年长五岁,去了边疆,早已凭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千户。 白家一儿两女,灵霜大哥不说了,没丢老爷的脸。两个女儿更是争气,妹妹露儿天资上品,早已被云雪宗相中,只待到年长一点,便会成为修行中人。至于姐姐灵霜,你应该听说了她在青玉榜上排第六,名气比老爷还大……” 听到这些家短里长,季缺有一种前世站在烈日炎炎的操场上,校长只讲三点的错觉。 在那丫鬟的眼中,他是有点坐如针毡了,于是丫鬟不禁悄悄瘪了瘪嘴。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有,也不是谁都能接得住的。 作为府上看着自家小姐惊艳所有人的下人,这位夫人的贴身丫鬟一直以大小姐为荣,更知晓大小姐在老爷和夫人心中的份量。 得知小姐有这样一份莫名其妙的婚约后,丫鬟第一反应就是不公平。 小姐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普通人。 自始至终,他都对传闻中小姐的婚约对象,也就是季缺很排斥。 今日一见,得知这少年从乡下来的不说,竟连秀才都没考上,更是加深了这种想法。 季缺刚想张嘴说过,结果这白夫人说话仿佛不用喘气一般,继续补充道:“季贤侄,你对天仁城不熟,对修行之事恐怕也不算了解,潜力远大的修行人士在盛朝的地位,那绝非是一个秀才高中进士,再当一个官员可比的。 长辈是需要尊敬,但已故的他们做的决定却不一定要全盘接受,我们后人需要用更加合适的方式来处理。 你初来乍到,可能在某些方面看得不太清楚,我和老爷的意见是,你可以先在城中熟悉一段时间,我们可以通过一定的关系送你去军部,让你拥有和灵霜大哥当年一样的起点,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可塑之才,是一个好男儿,不仅是你的福分,也是朝廷之福。 那时,灵霜和我们也能更加了解你,到时候再谈这份婚约是最合适不过的,你觉得呢?” 听见“你觉得呢?”这句话后,季缺本来失去神采的双瞳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我的妈呀,终于说完了,该我说了? 季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那个,伯母,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 “嗯?” “其实,我是来退婚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8节 白夫人:“?????” 丫鬟:“?????” 第四十三章 唐僧夫人 沉默,绝对的沉默。 没有了白夫人的持续输出,季缺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这种感觉,无疑于校长总算讲完了三点,让人解脱。 一阵风吹来,桌上的插花轻轻摇摆了一下。 白夫人微张的红唇合上了,一脸不敢置信道:“你刚说什么?” 季缺将怀中的婚约信拿了出来,说道:“伯母你说得很对,老一辈的决定又怎能限制住今时的人?白姑娘乃是人中龙凤,又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在下只是平平无奇一个读书的,一辈子都难以望其项背,不敢高攀,就不强求了。” 他回答得彬彬有礼,旁边的丫鬟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呢? 丫鬟不禁心想:“也许是我看错了他,他不是不贪,只是比想象中更目光短浅,估计是想要一些银钱补偿吧。这也不能怪他,小地方来的人,又穷了那么久。 哼,一定是这样的。” 这时,白夫人从思索着回过味来,尝试道:“可这半只烧饼的恩情?” 季缺忙道:“这烧饼说来说去也只是个烧饼,我看白家家大业大,不如……还我十个烧饼,不,一百个怎么样?传出去,也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 本来刚想通,以为季缺是目光短浅,为了钱财想要狮子大开口的丫鬟眼神又是一滞,脑门再次缓缓浮出了一个“?”。 要的是烧饼?怎么可能是烧饼! 一时间,整个厅堂再次陷入了谜之沉默。 片刻之后,深思熟虑的白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不行,这婚不能退。” 季缺心肝一颤,说道:“伯母,退婚不用那么麻烦吧?只要你和伯父同意,子女没有不遵从的道理。” 白夫人淡淡说道:“季贤侄,这事不是这般简单的。” 季缺:“???” “你要是真的拿了我府上的烧饼退了婚,外面的人会怎么说我们白家?定然是说我们白家仗势欺人,不管不顾老爷子的遗愿,用烧饼羞辱人,把婚约解了。 到时候传得满城风雨,我白家的脸还往哪搁?最后为了挽回脸面,不仅得继续履行婚约,恐怕还有其他麻烦。”白夫人很认真的分析道。 旁边的丫鬟一下子反应过来,心道果然还是夫人聪明,这少年心思藏得老深了,看似在第一层赤子之心,实则在第三层暗藏杀机。 季缺一脸震惊,说道:“伯母,这婚约知道的人不多,解除婚约又是我提出来的,你不说我不说,怎么会传得满城风雨?” 白夫人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道:“这城里知道这婚约的人并不是没有,府上都知道父亲大人当年喝醉了酒爱说胡话,谁知道他告诉了谁。” “那我立个字据,说这解除婚约是我提出来的。”季缺说道。 白夫人摇了摇头,说道:“那外面会说这字据是我们逼你立下的,说来说去,你和灵霜差距太大,今日无论以何种方式解除这婚约,外界皆会认为是我们逼你做的。” “外面的人能管得这么宽?” 季缺发现事情好像没想象的那么简单,本来看到希望的眼神再次失去了神采。 “你不知道外面那些无聊人的大嘴和各大笔客写的东西有多厉害,能把你气到吐血。”白夫人一脸忌讳道。 看得出来,这大户人家挺重声誉的。 可我是要来退婚的啊。 到了这时,季缺再也无法淡定了,说道:“伯母,我实话实说了,我这人不禁连秀才都没考上,更是出奇的倒霉。” “倒霉?” “出门经常踩屎,飞来的砖头会砸我,竹竿会扎我,不是遇到毛贼,就是打劫的麻匪,踏青时还遇到过老虎。我这样的人,和白府扯上关系,不是拖累了白府吗?”季缺表情诚恳道。 噗呲! 噗呲! 白夫人和丫鬟近乎同一时间笑出声来。 白夫人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很快止住了笑意,说道:“贤侄,你何必说这些胡闹的玩笑话。再说了,你如果真这般倒霉了,以季老爷子对我白家的恩情,我们断然没有不帮助你的道理。” “老爷认识一些颇有声望的道人高僧,说不定还能帮助你。” 听到这里,季缺都要吐血了。 这退婚怎么和想象的剧情不一样啊。 “那伯母,我到底要怎样才能退婚?”季缺依旧不甘心道。 白夫人慢悠悠喝了一口茶,说道:“按照我最开始说的,贤侄你获得更高的起点,算是接受了我白家的恩惠。几年之后,你和灵霜如果依旧相性太差,再选择退婚也不迟。 到时候,你获得更高的地位和成就,我们白家也算尽力还报了恩情,别人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季缺一脸懵逼,暗道:“可是我不想这样啊。” 他目前的人生目标是旅行,不是升官发财使劲卷啊。 季缺忍不住说道:“夫人,如果晚辈今天坚持要退婚呢?” “那是真退不了,即便老爷来了也退不了。” “为什么?” “灵霜那丫头自小独立,她的事我们很少管,也管不了。你知道的,她如今风头比我和老爷都大得多。” 季缺捂住发紧的胸口,说道:“你做不了主,为何要和我说这么多?” 白夫人说道:“贤侄,你我虽是初见,但你毕竟是故人之后,再加上初来乍到,给予些指引是应该的。你可先在府上小住几日,我好每日……” “不用了!请问灵霜姑娘何时回府?” 他想到如果在这住下来,白夫人恐怕还要给他喋喋不休的拾缀道理就十分头大,哪敢再呆。 季缺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之前的一通交流全是白忙,这事只能找正主。 他错误估计了白灵霜在家里的地位和话语权。 所谓的父母之命,那只对普通人有效。 白夫人再次浅浅品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灵霜在游历修行,这个我真不清楚,少说也要一两月时间吧。” 季缺赶紧拱手,说道:“伯母,等白姑娘回来之后,我再来叨扰了。” 眼看白夫人又要说话,他立马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刚走到院子,季缺脚步一顿,看向了右边。 那里,一个少女探出了身子,眼睛里有兴奋又有害羞,说道:“姐夫。” 第四十四章 姐夫? “姐夫?” 只见少女穿着一身淡黄色纱裙,鹅蛋脸,眉目如画,肤如凝脂,约莫十三四岁,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胚子。 她手上拿着一截没吃完的甘蔗,脸上挂着好奇且又小害羞的表情。 如果季缺所料没错的话,这应该是白灵霜的妹妹白露了。 如果这门婚事成了,这就是他小姨子。 不,这事不能成! 按照白伯母的说法,这妹妹天生灵骨,也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这白府的奇才会不会有点多啊? 这小妮子长得真好看,就是平了一点。 呸! 季缺一下子想起了退婚这件麻烦事,立马严肃道:“在下不是你姐夫,告辞。” 说完他便往外走去,然后又很快走了回来,问道:“你姐什么时候回来?” “不太清楚,不过她每年端午前后会回家。”白露很认真道。 端午,不就是下个月吗?到时再来! “姐夫。” “别叫我姐夫,我真不是你姐夫,告辞!” 季缺说着,再也顾不上自己的书生形象,一路小跑冲出白府,中途被落下来的两颗松果砸中脑袋,暗道倒霉。 白露看着他仓促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姐夫长得还挺俊。” 这边喜笑颜开,那边的白夫人却是另一番光景了。 妹妹白露见自家母亲一脸愁容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娘,姐姐她不合适就算了呗。你看我怎么样?” 白夫人本来就在为这婚约发愁,忽然听见小女儿这般说话后,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你说什么?” “姐姐喜欢一个人修行,就让她修呗。窝反正喜欢过日子,都是白家人,姐姐不愿意,窝就牺牲一下,这婚约让我来,那样你和姐姐都不用愁了。 你说这样是不是……皆大欢喜。” 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皆大欢喜”时,简直跟蚊子叫一样。 缘于白夫人早已黑起个脸,气得胸都大了一圈。 “你先站住,站住!” 白露没有任何犹豫,拔腿就跑。 “臭丫头,这事够乱了,你还来气我!”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9节 白夫人一时追不上,气得气喘连连。 …… 刚出白府没多久,季缺扶着白府外的那棵梧桐树,然后哇的喷出一口血来。 这口血虽然有特效的成分,可却真实的表达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这一年,考秀才秀才不中,捞银子银子减少,现在就连一个志在必得的退婚一时都退不了。 简直有毒。 这白伯母也是,你弱不跟你退,你倒霉也不跟你退,如唐僧般说了大半天,不让人插嘴就罢了,最后居然说做不了主。 你做不了主和我说这么多干嘛? 这时,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 一颗蛋结结实实砸在了季缺脑袋上。 季缺揉着脑袋,将蛋捡起,诧异道:“铁蛋?” 他抬起了脑袋,气闷道:“谁他娘在树上藏铁蛋,你怎么不藏块砖头啊。” 下一刻,只见他猛的往后一撤。 啪的一声,半块砖头从树上掉了下来,砸在了他脚边。 门口的家丁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言出法随”? 前几日确实有对门余家的小公子在树上玩耍,没想到藏了砖头? …… 白府里,丫鬟不禁说道:“夫人,就这样放他走了?” 白夫人阴沉着脸,说道:“那你想怎样,把他硬留下来当姑爷?” 丫鬟吓了一大跳,说到:“小的多嘴。” “派两个人去看着他,天仁城这么大,他从乡下初来乍到,在这里出了事,那可是我们白府照顾不周了。” “是!”丫鬟接到命令,立马下去了。 这时,白露跑了进来,问道:“娘,多久开饭,窝饿了。” “你还敢来气我?今天的功课做了吗,功法练完了吗,别以为天赋好就可以胡乱挥霍,年纪不大,想东想西,你这样还想吃饭!” 白露怎么说,天生灵骨,天资应该不比姐姐白灵霜差多少,可心性就差多了。 白灵霜是一心修行,无暇他顾,而这丫头整天就知道吃吃喝喝,说好听点是生性活泼,享受生活,有人情味,说难听点就是不务正业,贪吃好玩! 想到这些,白夫人就气得厉害,以至于中午只吃了三碗饭。 …… 季缺离开了白府之后,气得吐血。 不过对于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的他来说,吐血基本只算是特效,伤不了身子,但也客观反应出了他的情绪。 他中午别说吃三碗饭了,一碗都吃不下,只在一家面馆吃了四碗油泼面,再加一盘烧猪脚。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天仁城里,也就这些美食能抚慰一下他受伤的心灵了。 吃完面之后,季缺一时失去了目标,便在这天仁城里闲逛起来,中途自然倒了不少霉。 其中一个扒手刚偷走他十两银子,反手就被他捉住,含泪求饶的过程中,扒手亏了四十三两,还挨了顿毒打。 打完扒手并赚了点银子后,季缺的心情这才好了起来。 天仁城很大,建筑依着地势而建,高低起伏,东南西北各有特色。 之前去的白府在东城,相较于西城来说,要清净不少,也干净很多,但季缺依旧更喜欢西边。 至少在吃的这方面,选择比东城多些。 逛得乏了,季缺便找了一处茶馆听起了闲书。 可这说书先生的声音仿佛有一种催眠的魔力,即便惊堂木拍得啪啪作响,说得再怎么唾沫飞溅,下面却是鼾声一片,季缺便是其中一个。 事实上,来这“柳梦茶馆”听书的,大部分不是为了听书,而是睡觉。 这说书先生靠着这一特色,没饿死不说,还过得挺滋润。 当季缺醒来之后,发现已经临近黄昏了。 又该吃晚饭了。 不远处,之前白府派出跟着他的两人,还在打呼…… 于是夜晚的白府里,很快响起了白夫人的质疑声——“跟一个书生都能跟丢,你们还敢说是擅长跟踪的好手?”。 两位下人一时百口莫辩。 他们以前在军中可是探子,跟踪个书生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那说书的太可怕了。 两人自认为要扛住那说书的声音不睡觉,简直比硬生生把屎憋住还困难。 “算了,继续派人找,今天跟了一下午,有什么发现?”白夫人问道。 “这季公子这一下午,先是踩了三次屎,后面遇到两口子吵架,将装满沸水的水壶扔了过来,虽没砸中他,却被水打湿了靴子;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吃出了一根钉子,再之后,他又在城西遇到了扒手,不过他反应很快,一下子就发现了……” 听完这两下人的讲述,白夫人一时有些凌乱。 这小子之前说自己倒霉原来不是玩笑话,而是真的? 可是,这也太倒霉了吧? 这么倒霉还敢乱走,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第四十五章 他是个雏儿 婚暂时没有退成的季缺,说一点挫折的情绪都没有那是假的。 只是因为常年处于霉运中的原因,他对挫折感的抵抗和化解能力要超过常人一点点。 没有什么事情是美食不能解决的,一顿不够,那就两顿。 结果季缺这一吃,就胡吃海喝了好多好多顿。 没办法,这天仁城好吃的太多了。 霸王蟹甲、火云牛柳炒饭、寒湖醋鱼、红油鹅掌、腊味合蒸、千丝肚条…… 总之,除了等着陈竹请的乾坤烧鹅,其他有名点的菜肴季缺都在一一尝试。 最关键的是,这里的菜肴不仅好吃多样,服务还一流。 城中人最多的那家王氏霸王蟹甲馆,甚至有专门的小姐姐在旁边帮忙卸甲。 小姐姐一个个年轻貌美,大冷天里穿得十分轻薄,露出白皙的肌肤,姿容妖娆。 要不是盘子里确实摆着蟹肉,她们也在正正经经的卸甲,季缺一度认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如果你带小孩来吃饭,店里会有专人帮你照看孩子,如果你生辰来这里吃饭,那就再好不过了,店里会派出妖娆的年轻姑娘一边跳舞,一边为你拉面,用以庆贺,仪式感十足。 总之,这是季缺见过服务最周到的店。 周到到有点离谱。 当然,收费相对来说也是最贵的。 这几天,之前一直在攒钱的季缺颇有点摆烂的意思,花钱大手大脚。 每天胡吃海喝不说,竟然狗胆住客栈的地字号房间。 为什么不住天字号,那是因为狗胆不够。 赌对冲、嫖成空,客栈只要舒适就够了,说来说去,还是吃最划算。 这些天的季缺真的犹若掉入米缸的老鼠,吃吃喝喝,醉生梦死。 什么秀才未中、什么退婚未成,什么烧饼,什么未婚妻,全部被他抛在脑后。 十来天后的某天清晨,季缺在客栈中恍然惊醒,赫然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人还在,钱要没了。 摆烂是爽,可是爽是要花银子的。 季缺盘算了一下,不过十三天时间,他的七百五十两积蓄,竟然一下子去掉了快一半。 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要不了一月时间,他估计客栈都要住不起了。 于是当天,季缺将地字号的标准降到了人字房。 “季缺啊季缺,今天可得省着点吃了。” 季缺这般想着,结果中午又吃了一顿七两银子的霸王蟹甲,帮他蟹甲的还是那位漂亮的陈姐姐。 “季缺啊季缺,这可是最后一顿好的了,决定了,明天只吃一碗面。”季缺出了饭馆,恶狠狠道。 第二天,他吃的是五两银子的寒湖醋鱼。 没办法,这么新鲜刚从寒湖运来的活蹦乱跳的鱼,平时是很难遇到的。 季缺吃完鱼后,非常硬气的决定了,明天一天不吃饭。 结果第二天,他吃了顿烤猪脚,顺便去到了降魔楼,想要找陈竹兑现乾坤烧鹅,并顺便看有没有便宜的住处。 这客栈的钱得省下来花在刀刃上,比如再吃一顿火云炒饭。 季缺一直以为这天仁城人这么多,那想打劫他偷他的人肯定不少,他迟早能千金散尽还复来。 可倒霉就倒霉在,他这十天遇到的四波扒手,除了第一天赚了些银子外,其他三波竟然穷得出奇,竟没收获一点正义的赏金。 到了这时,季缺才理智下来,有了些许恐慌感。 这种恐慌感,和前世刚背上三十年房贷就忽然失业,再遇到经济危机找不到工作是一样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0节 他低估了倒霉的恶毒程度。 人特别倒霉的时候,连偷他的毛贼都会特别穷。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都要吃破产了,天仁城里他感兴趣的美食连三分之一都没吃完,更别提有不少想重复吃的了。 季缺已开始思索,要不要去降魔楼搞点兼职,维持一下生活。 唉,想要在大城市立足着实不易。 这处降魔楼的分楼位于天仁城城郊的一片竹林里,和城中的喧嚣相比,这里十分幽静,甚至有些幽邃,给人一种误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的错觉。 竹林深处,一座七层塔楼耸立在那里。 塔楼的造型很质朴,却很醒目。 那就是降魔楼的分楼里。 降魔楼总楼在南方,可是天仁城的这座分楼规模也不小,除了那七层降魔楼外,还有庭院屋舍若干。 季缺走近了一些,只见楼门口的一块巨石上,刻着笔势如剑的一句话——“梦醒人间苦,侠气依然在。” 看到这句话,他不禁想起了灵玉老和尚、陈竹师兄妹,以及帅气的自己。 这降魔楼并没有森严的守卫,季缺很顺利的进入了楼里。 一番打听,得知灵玉老和尚和陈竹师兄妹都不在,不由得有点失望。 此刻降魔楼一楼的大厅里,稀稀疏疏站了十来个人,绝大部分皆在那悬赏榜附近徘徊商议。 看得出来,灵玉老和尚和陈竹师兄妹在这里挺有名气,他一说大家都认识,可是他同时又感觉,这里的人对他们不太感冒。 从他问了些问题,他们回答得颇为冷淡敷衍,很快各忙各的去了就可以看出。 所以到现在,除了两个女降魔者依旧在偷瞄他外,整个楼里已没什么人理他。 季缺觉得,他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可见他这名义上的灵玉大师的朋友没什么份量啊。 最终,季缺只能走向了其中一名偷偷打量着他,长得还行的女降魔者。 那女降魔者约莫二十多岁,比他大,初始有些想调笑他的意味,可是很快又变得正经起来。 直到问完了问题,季缺这才发现女降魔者的身后,一个男子正一脸煞气的盯着自己。 那模样,就跟自己抢了他老婆一样,气氛一时有点紧张和尴尬。 这时,女降魔者走向了男子,低声道:“相公,你黑着脸干嘛?那小相公不过问了我几个问题。” 啊,这女人还真是他老婆啊。 可是,我真只问了几个问题,这哥们儿用不着这样吧? “什么问题?”男子一脸严肃道。 “哎呀,那小相公是个雏儿,请教了人家一下。”女降魔者解释道。 偷听到这里,正在喝水掩盖尴尬的季缺差点把水从鼻子里喷出来。 姐,你这怎么解释得让人浮想联翩? 这个时候,那男子脸都绿了,质问道:“他是雏儿来问你?这里这么多人,为什么他偏偏来问你?” 女降魔者明显有些生气了,说道:“谁知道他为什么找我,我长得好看不行吗?你这人就是疑神疑鬼,故意找茬!” “我看你肯定偷偷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说清楚。” “你就喜欢小白脸!” “你胡说!” 说着说着,两人就吵了起来。 季缺还没弄清楚状况,只听见啪啪两道耳光声,然后又是砰砰两下拳击声,这两口子一时竟打了起来。 砰砰两声炸响,撕扯的两人齐齐摔出门去,连门窗都砸破了。 众人不禁围上去看戏,季缺也不例外,拿出了路上买的武大姐烧饼,一边吃着,一边看。 这两口子竟然是真的打,女的被扯住了头发,男的已变成了熊猫眼。 降魔者都这么暴躁的吗? 这时,旁边一个老头儿说道:“小伙子,你还不走?待会儿那男的就要来揍你了。” 季缺一本正经道:“我只问了几个问题。” “正经问题。”季缺补充道。 “你好找不找,偏偏找了一个不是省油的灯的女人,她如果一时兴起,你这正经问题恐怕就不正经了。那男人更不会管这些,你看到他身上的纹身没有?” 这时,那男子衣衫都被女的扯开了,露出了一条黑龙纹身。 “黑龙?” “是瞎啊!他自称‘独眼黑龙’,可我们私下都叫他瞎龙,发起飙来,连自己人都打,除了他女人。” “艹,这人什么毛病。” 季缺看得出来,这男子实力比女人强,却一直被女的压着打,明显是有意隐忍。 等会儿这口恶气搞不好真要发泄在自己身上。 季缺一时感觉不妙,默默退到人群之后,转身离开,顺手拿走了一张悬赏。 “我就看上他了,你满意了吧?” 这时,刚才那个女人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季缺忍不出说了个“我艹!”,头皮发麻,抬腿就跑。 这种事都能遇上,这也忒倒霉了。 这对道侣的品性举止,让季缺这倒霉王者一时都头皮发麻。 第四十六章 心中无男人 在季缺离开降魔楼的时候,城中的白府却有重要人物回来了。 悠长的回廊,落错的光影,勾勒出了一个窈窕的身姿。 白灵霜走在其间,神情漠然。 她有一双迷人似秋水的眼眸,只是眼瞳里却一片寒意,仿佛冬日里化不开的冰层。 作为青玉榜上前十的修行奇才,白灵霜行事并不高调,可因为容貌和天赋的缘故,早早就成了名。 之前,“前兵部右侍郎长孙女”,“前陵原刺史长女”,“北地四小美人之一”是她最为人知的称号,直到十五岁那年,她在家无师自通,以气凝元,一跃成为了北地百年来最快入三境的修士。 于是人们说起她时,不再是“前兵部右侍郎长孙女”,也不再是北地五小美人中的一人,而是白灵霜。 十五岁凝元的白灵霜。 之后,青玉榜上便有了她的名字。 之后的几年,京城三大修行圣地白崖山院、灵鹿山、摘星阁皆向她发来了邀请,其中不乏云端上的大人物愿意亲自教导她。 摘星阁的副院长,有“五境无敌”之称的王安之甚至愿收她为关门弟子。 要知道王安之上次收徒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近水楼台的各大北地宗门,亲自前来邀约的就更多了。 可是几年时间过去了,白灵霜依旧没有做出选择。 她还没看清楚要走的路,所以一直在外历练,想要拨开那层迷雾。 当白灵霜来到偏厅时,两个下人正毕恭毕敬从里面出来,看见她之后,神情不由得更加谦卑,甚至带着一点惶恐。 这样的变化,不禁让白灵霜眉头微微挑起。 白府中的下人,对白灵霜的惧怕程度要远超白夫人,甚至超过了府主人白图城。 这方世界,绝大部分人都将修炼有成的修士当作活神仙来看待,因为他们确实拥有类似飞剑杀人之类的神仙手段。 更别提白灵霜这种榜上有名的人物了。 白灵霜之所以挑眉,是因为这两人对自己过于畏惧,像是有什么事要避开她。 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两人都是府上养的门客,专门负责打探情报和跟踪的。 这时,白灵霜看见了自家母亲,不由得微微一笑,眼瞳中的冰层如被春风拂过一般,温柔了些许。 “灵霜见过母亲。” 见大女儿风姿如此迷人,白夫人心情大好,说道:“灵霜,都说出门历练最为辛苦,我怎么感觉你还变胖了呢?” 说着,她偏了偏脑袋,像是在仔细打量,特别是胸口和腰肢。 白灵霜一阵无语,说道:“哪有!” 这时,完全没有这方面烦恼的妹妹白露跑了过来,欢喜道:“姐,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白灵霜挑眉,说道:“怎么,不想让我回来?” “当然不是!可我那天告诉姐夫……” “咳!咳!咳!咳!”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白露的话。 发现自家母亲正死死盯着自己,做出警告状的样子,白露装作什么都不懂,说道:“娘,你嗓子怎么了?” “我嗓子有点干。”白夫人声音沙哑道。 “干就喝点茶。”白灵霜说着,将一杯茶递了过去。 白夫人接过茶杯,刚喝了一口,结果白灵霜已然开口道:“小露,你刚说什么姐夫?” 噗呲一声,白夫人将茶水喷了出来,洒落在了胸口的衣衫上。 白露飞速看了自家母亲一眼,说道:“姐夫前几天来过府上,我告诉她你下月十五才回。” 她的话音刚落,人已经一溜烟跑了,顺便顺走了桌上的几块糕点。 “小兔崽子!”白夫人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1节 不过发现大女儿正看着自己后,目光一时闪烁起来。 白灵霜淡淡说道:“他来了?” “嗯。”白夫人颇为无奈道。 “我还以为他不敢来了,你和爹打算怎么办?”白灵霜坐了下来,说道。 “我和你爹的意思,是让他先去军部历练,看是否是一个可造之材。” “那人怎么说?” “他……他不愿意。”白夫人踌躇道。 “不愿意?怎么,他还真想着娶我?可惜我不太想成亲,男人对于修行大道来说太无趣,有一位前辈说过,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虽然很片面,却有几分道理。”白灵霜眼睛微眯,说道。 “不是。” “嗯?” “他是,他是……” 白灵霜困惑道:“娘,你怎么说话变得犹犹豫豫的。” “他其实是来退婚的。”白夫人终究是说了出来。 白灵霜:“???” 听到这个结果,饶是心思一向沉静如水的她都生出了些许诧异的情绪。 不过她很快想到了什么,恢复如常,说道:“那他想要什么,求财?” 白夫人面色古怪道:“他说要烧饼。” 白灵霜脸上再次浮现出了一抹困惑的神色,说道:“烧饼?” “嗯,他说让白家还他一百个烧饼,这恩情也算涌泉相报了。”白夫人有些失神道。 “莫名其妙。” 白灵霜眼中有愠色一闪而过。 她和那个有婚约的少年从未见过面,之前虽然对这份婚约感到莫名其妙,可对对方倒没太多偏见。 毕竟这婚约是长辈定下的,对方又是一个小地方的普通人,只能随波逐流,并不能改变什么。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对方面对白家胆小谨慎的样子。 可是今日一听,却出乎了她的预料。 她不太喜欢这种感觉,甚至觉得对方可能是出于某些书生惯有的假清高和自卑,有一点点哗众取宠。 白灵霜不知道,自己亲妹妹白露对同样一件事有着截然不同的脑回路。 白露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一百个烧饼得是什么馅儿的,总不能一百个烧饼只有一种馅儿吧? “娘,他人在哪里。”白灵霜做出了自己的判断,问道。 白夫人说道:“跟丢了,还没找到。” “之后的事,就交给我吧。”白灵霜很认真的说道。 “可是……”白夫人一时有些犹豫。 “你和爹什么都好,就是容易想太多,不知道快刀斩乱麻的好处。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 “还有,小露真烦,一口一个姐夫,弄得她真要当小姨子似的,我替你去教训教训她。” 说着,白灵霜起身告辞,白夫人坐在那里,一时欲言又止,情绪复杂。 为娘总不能告诉你,她不当这个小姨子的话,都想着顶替你自己上了。 白夫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事真是恼人。 那日她和季缺说的并不是玩笑话,这个女儿太有出息和主见,修行之事她了解的又很粗浅,确实是管不了的。 而这时的季缺刚从降魔楼离开没多久,正站在街口,思考人生。 灵玉大师和陈竹师兄妹不在,他的乾坤烧鹅和兼职降魔计划只能暂时搁浅了。 要成为降魔者,必须有专人引荐才行,类似于现代社会职场的内荐。 如今他需要做的最迫切的一件事,那就是找一处便宜的住处。 人以食为天,亏什么不能亏了嘴巴和肚皮,相对来说,住得差点是可以承受的。 结果找着找着,他忽然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再然后他发现了一条夜市街。 这些天,季缺一直在尝试天仁城的大菜名菜,倒是忽略了这种街头巷弄里的美食。 这一吃下来,发现味道不错不说,还忒便宜。 他足足吃了十种各色吃食,直胀得脑袋发昏,才用了五钱银子不到。 相较于一顿七两起的霸王蟹甲之类的食物,四舍五入等于白嫖了。 这真是大菜名菜有它们的风情和滋味,这街头巷弄的吃食也有独特的江湖味道。 这时,一阵凉风吹来,脑袋胀得发昏的季缺清醒了不少。 他误入了一条安静的巷子,月色如霜,映照在巷子一侧清澈的沟渠里,巷子墙头攀爬着细小藤蔓随风摇曳着,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暗香。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不由自主的,季缺想到了这样一句诗。 这是咏梅的千古名句,放在这里却也很符合时宜。 他发现,自己真的有点喜欢上这座城市了。 第四十七章 心仪 季缺站在这条误入的街巷里,一时生出了格外美好的感觉。 前一刻他还在热闹喧嚣的夜市中行走,这一刻就来到了这幽静的月色巷弄里,真有一种在梦境中行走的错觉。 爱文艺装逼的人说,喜欢一座城市,往往是从喜欢上这座城市的某一个人开始;嘴巴馋的人来说,喜欢一座城市,是从喜欢这座城市的美食开始。 季缺明显偏向于后者,这些天他也一直这么做着,但此刻,他更喜欢这种闹中取静的美好。 他真挺喜欢这月色中的小巷。 这里有他一直很喜欢的人间烟火味道。 之前居住的桑水县,安静有余,却人气不足,特别是唐衣离开后,就更加冷清了。 季缺吃得着实有点撑了,于是把随身携带的那只躺椅支棱开来,然后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 身前是装满了月色的沟渠,头顶是垂下来的细小枝蔓,伴随着阵阵带着凉意的微风,季缺很快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里。 他闭上眼睛,却能清晰感受到墙上的斑驳,枝蔓上的露水,以及清澈的沟渠里,有一条鱼儿一跃出水,搅碎了月色。 这一刻,他想起了唐衣。 他想起了唐衣坐在这张躺椅上,那种意境慵懒,人椅合一的状态。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这种状态,格外美好。 之后,季缺仿佛唐衣附体,不走了,也不想走了,于是伴随着这夜风和花香,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他睡得很香甜,比之前在睡客栈地字房里还舒服。 清晨,季缺是被几滴露水点醒的。 之后,季缺来到了沟渠旁,又从书笈里拿出了柳条、细盐,以及一个木杯子,刷牙洗漱起来。 他倒不怎么担心这水是不是有问题,因为他看见下游有人正在洗漱。 洗漱得差不多后,季缺才将这些又塞了回去。 昨夜的经历实在美好,季缺一边收拾着那宝贝躺椅,一边盘算着这附近有没有便宜的房子出租。 直到这时,他注意到昨晚躺在那里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纸。 那张少了一小半的老黄纸上,正写着“此房待租”的字样。 不会吧,运气这么好? 他刚想住这附近,这里便有房出租,这运气好得季缺挺不适应。 之后,他开始着手租房这件事。 可墙上的那张纸早已破损不堪,没有房子主人的信息,他敲了房门也无人应答。 于是季缺只能去找牙行的掮客。 所谓的掮客,便是古代的中介。 牙行里的掮客们挺热情,听到他要租那里的房子,恰好房主人又正委托他们出租和售卖,立马带着他去了。 和他一同看房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小掮客,和普通掮客一样,一直夸赞房子的好。 最为关键的是,特便宜。 不,不能叫便宜,那叫性价比高。 一月一两银子,半年起租,整租一年只要十两。 这和一晚就是五钱银子的客栈相比,又等于白嫖了。 不过在前去的路上,季缺心底已有了盘算。 这价格,估计房子不怎么样。 不过因为昨晚的原因,他差不多已决定了,如果房子不是特别糟糕的话,他应该是会租下了。 那间昨夜和他有缘的房门被打开了。 这院墙不高,大门也有些老旧了,可是推开门口后,却让季缺有些惊喜。 里面的格局类似一个小四合院,算得上宽敞的院子中有一口水井,应该是避免落进树叶杂物,井口盖着一块木盖子。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2节 盖子上堆着些许灰尘,上面压着两块石头。 院子东侧则有一棵挺高的枣树,看起来长势不错。 旁边的小掮客赶紧介绍道:“这位公子,如果你早来两月,应该还能吃上这又大又甜的枣子。” “再看看后面。”季缺说道。 屋子的后门外,是一块不大不小的荒地。 荒地上杂草丛生,还有些荒废的菜田和葫芦架,应该是之前住的人留下的。 这地方着实不算小了,之后季缺又和掮客去看了看正房、偏房和厨房,甚至连茅房都没放过。 房间里外虽然落了一层细灰,但论造型格局,竟比自己桑水县的小院还要好。 “这样的地方,一月一两银子?半年起租,整租一年只要十两?这怎么真跟白嫖一样?”季缺想着这价格,暗自疑惑道。 以他对这天仁城物价和房租的了解,不该这么便宜的。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会这么便宜?” 那小掮客忙道:“公子你是外地人,小的也不糊弄您,这天仁城东南西北,大人物们喜欢东城,喜欢风雅的有钱老爷则喜欢南边的清运河,北边中规中矩,唯有这西边最为实惠。 这地界怎么说,虽独门独院,可确实偏了点,有钱的看不上,没钱的干脆找通铺住了,屋子租出去的时间并不多,空着也是空着,房主又时常不在,索性才这般便宜……” “公子,这地界是实打实的好,出门左转几条街便是夜市,很方便。你看这巷子,暗有花香不说,即便白日里也清静,连点吆喝声都没有。 城西这地界,就数这里最是闹中取静了。 按小的说,这地方虽然离清运河和雨花岩这种游玩之地远了些,可公子你却是想长住的。用我们当地人的话说,向往那些地界的,都是冲着游玩和跟风来的,而住在这种地方才叫生活。” 虽知道这是小掮客的话术,可季缺一听下来竟然心动了。 说得他都不想租了,而是想买…… 额,老子都穿越了怎么还老想着买房。 小掮客见他依旧迟疑,接着道:“公子,这房子就是灰尘多了点,拾缀出来定然焕然一新。小店刚好有清洁服务,只需七钱银子,保证纤尘不染。” 季缺疑惑道:“纤尘不染?” 他其实最为担心的是茅房状况,一看之下,不由得捂着鼻子说道:“这个能纤尘不染吗?” 那小掮客点头,说道:“当然没问题,只是需要加点钱。” “行,就这样吧,今天能打扫干净吗?” “保证没有问题,那客人你准备租多久?我一看您就和这房子有缘。” 季缺虽然心里早已做了决定,不过他依旧没有表态要租下,说道:“先让你们的人来个纤尘不染再说。” 小掮客愣了一下,这种房子没租先让打扫的事情,他真是第一次遇到。 “放心,清洁费照算。” “好嘞。”听到这句话后,小掮客自然不再犹豫,屁颠颠往店里跑去。 季缺照例坐在那躺椅上休息,约莫两柱香时间之后,小掮客带着五个人过来了。 这五个人带着各式打扫工具,一看就挺专业。 约莫一个半时辰之后,整个屋子真的变得焕然一新。 之前放在屋内的一张小桌和椅子被清扫干净,放在了一处窗户前,季缺很自然的坐了下来。 坐在这里,他能看到巷子的景象。 青石板铺成的道路那头,有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正跟着父亲卖花走过。 她扎了一个可爱的小发髻,很爱笑,笑起时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挺可爱。 时不时有人经过,或问花买花,或不闻不问,或结伴而行,或形单影子。 看着巷内衣着古朴的人们,听着窗前潺潺的沟渠水声,季缺再次真正切切感受到,他真的不在原来的时空了。 屋子外,小院里的落叶被扫在了一起,堆叠得很惬意。 这也是季缺离开桑水县后,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再次安定下来的冲动。 这应该是一个很适合他窝挺久的地方。 掮客微笑站在一旁,用刚烧好的水给他沏了一杯茶,问道:“客人,这房子打扫得差不离了,您考虑得怎么样?”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挺满意。” “那您准备租多久,这地方住个一年以上准不错。” 季缺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那略显老旧的桌面,说道:“这房子卖不卖?” 小掮客:“!!!” 第四十八章 女鬼不可以 桑水县,无人的野外,初冬的荒草正为一场小雨欢愉。 连绵的荒草和野树看不到任何人迹,可在这场雨雾里,却有一块灼烧过的痕迹。 一个黑袍人站在这边焦土前,身前是几截碎裂的人骨,以及一坨焦黑的木头。 细雨之中,你很难看见他的脸,甚至连身形都有些模糊不清。 最终,那人蹲下了身子,扳开了那团焦黑的木头。 里面,是一截很小很小的指头。 没有多久,黑袍人应该是笑了起来,露出了鲜红的牙床。 之后,他就把那根怪异的指头放进了嘴里,一口一口咀嚼了下去。 在咀嚼的过程中,他的牙床变得越发鲜艳,像是要滴血一般…… 荒凉的林家村,又有几户人家挂上了白幡布,自从林村长因病去世后,这个村落就显得越发冷寂了。 林三姐坐在母亲生前经常坐的竹椅上,下巴长出了肥厚的油脂,眼神一直空洞洞的看着村外。 那里,正是天仁城的方向。 而此刻,天仁城的一位小掮客正喜笑颜开着的走着,乐得一整晚没合上腿。 这应该是他入行以来做成的最大一笔买卖,本来最为普通的租房,还是一年多没租出去的那种房,结果一下子变成了卖房。 这房子第三任房主急于脱手,当天便赶着拿来了地契,总共一百八十两银子,于是季缺从一个外乡来的穷书生,一下子成为了天仁城这种繁华之地的有房人士。 这价钱在天仁城这地界真的不高,甚至可以说很低了。 房主见季缺一副书生打扮,还是外地来的,不禁一阵夸赞。 季缺问其这房子为何要卖,房子主人表示自己另有住处,这屋子一直闲置着,再加上他那败家儿子又想纳个妾,于是便琢磨着把这房子卖了。 当时季缺挑了挑眉,说道:“这房子看起来不错,不过不会有其他问题吧?” 房东见状,立马严肃道:“绝对没其他问题,我们天仁城的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实诚!在下也坦白了说吧,这房子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离那些名胜景致远了点,又在鱼龙混杂的城西而已。” 季缺当场满意的点了点头,答道:“善。” 于是这笔交易就这样顺利的达成了。 在回屋的路上,要不是季缺又踩了两坨狗屎,他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金手指出了问题,将自己从倒霉状态逆转成走运了。 这么顺利的解决了便宜住宅问题不说,还一跃成了这大城的有房一族,季缺一时颇有成就感。 他脚步轻快的往前走着,右脚忽然悬在了空中,纹丝不动。 这一刻,那坨狗屎离他的鞋底只剩下了一公分不到的距离。 季缺一脸得意的一错步,与狗屎相错而过。 人的心情好了,狗屎都要踩得少些。 上一世的房贷差点让季缺奔溃,这一世季缺在老家有房不说,还在天仁城这种大城全款上了车,不庆祝一下都说不过去。 当天,在夜市胡吃海喝庆祝了一顿的季缺便往临水巷走去。 忽然在一座城市买了一套房,拥有了一个颇为满意的住处,这确实是一项很不赖的体验。 夜晚的临水巷依旧很安静。 巷子中段只有两户人家燃着灯火,其余全是一片漆黑。 季缺打开了房门,看着自己在夜色中略显幽邃的新家,依旧很满意。 院子中的那口井的木盖子早已被他移开,露出了黑洞洞的井口。 回到家后,他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洗漱完毕,躺在了床上。 流浪了好几张地字房、人字房的床,他才发现这固定床位的美好。 至少之后睡觉不再花银子了。 之后,季缺就在新家睡着了。 半夜时分,他是被一阵呜咽的风声吵醒的。 风吹在窗户上,哐哐作响。 季缺一向警觉,醒来之后依旧装睡,不动声色。 呜咽的风声,吹得窗外枣树的枝丫左摇右晃,犹若张牙舞爪的鬼影。 他偷偷瞄了一阵儿,并没有什么发现。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季缺这般想着,刚要继续睡觉,结果屋外忽然飘来了一个幽幽的女子声音。 “又来不怕死的了?” 季缺循着声音的方向瞄去,却不见任何人影。 他自认身法还将就,偷瞄技术也不赖,能逃脱他偷瞄的不是高手,恐怕就是鬼了。 这他娘的果然是凶宅,所以才会卖这么便宜!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3节 这时,季缺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前房主白日里一脸正气说出的话——“我天仁城的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实诚!”。 我信你个鬼! 季缺一时有点紧张,同时又有点激动。 紧张是因为他的运气果然没有变好,白日里看起来捡了便宜买的房子其实是间凶宅,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可怕的鬼物;激动是因为听这声音是个女鬼,还挺年轻? 终于要来年轻的了? 于是乎,季缺躺在床上,姿势都摆好了。 “哼,先看看是什么蠢蛋,竟敢跑这里来住,到时候,哼哼……” 这女鬼声音飘忽着,这夜晚的宅子一下子显得鬼气森森。 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季缺躺在床上硬生生等了大半夜,姿势都僵硬了。 随着一阵鸡鸣声响起,天都亮了,女鬼都没有进来。 说好的年轻女鬼,说好的夜袭呢? 这鬼也太没工作素养了吧,大晚上不干活,放了几句话就回去睡觉了? 清晨,季缺看着铜镜中自己因为熬夜微微犯黑的眼圈,叹了口气。 希望这女鬼今晚能加大点力度。 “嗯,是个年轻男子,长得还行。” 就在这时,昨夜的女鬼声音又出现了。 季缺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这大白天撞鬼,着实突兀,最主要的是,他迅速偷瞄四周,依旧没有发现女鬼的所在。 “不过这家伙倒挺臭美的,一直盯着镜子看半天,还是尽快把他送走吧,不然影响本姑娘心情。” 季缺站了起来,内心生出了古怪的感觉。 因为这女鬼在那里自说自话,像是不知道自己能听到她说话一样。 怎么回事? 最后,季缺终于看见了那只女鬼。 院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很漂亮的白猫,在那里自说自话。 猫妖? 女的? 会变身? 一时间,季缺貌似又恢复了昨夜的那股激情。 其实不是女鬼,也不是不可以。 第四十九章 书生大胆! 这只猫妖明显没弄清楚自己的状况,时不时在那“吐露心声”。 季缺不得不承认,这只猫长得很优雅漂亮。 它通体雪白,没有丝毫杂色,一双眼睛如碧湖一般清澈深邃,仅仅是那体态,就让季缺生出想好好rua上一rua的欲望。 之后,季缺自然继续装傻,甚至还若无其事感慨了一下——“唉,这谁家的猫,真漂亮。”。 “哼,用得着你说?”白猫回复道。 呵,这猫还挺傲娇。 中午时分,季缺去外面打包了许多吃的,其中更有两条鱼,一条红烧的,一条清蒸的。 于是这猫妖的自说自话频率忍不住达到了一个高峰。 “可恶,这书生看起来不怎么有钱,竟然这么舍得吃。” “啊,好想吃。” “可恶,那条红烧鱼看起来好好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什么,这么多吃的全都吃完了,连鱼尾巴都没剩下,这书生是猪变的吗?” “可恶,那木盆是本姑娘平时拿来洗脸的,他竟拿去冲茅房?” …… “这书生一天吃吃喝喝,也没怎么读书,应该是没什么前途的。” 听到这句话后,季缺一时竟有些羞愧,不一会儿就拿出书读了一阵儿。 是的,说到底他依旧是个书生,还和唐衣约好了二战,这段时日忙着吃喝退婚,竟把主业耽误了。 而就在他读书的途中,就从那猫妖的嘴中听到了一个非常有用的信息。 “万幸那尸体又要发作了,这家伙应该受不了要离开吧。本姑娘倒要看看,这倒霉蛋能坚持多久?” 尸体? 这地方有尸体? 尸体发作又是什么意思? 季缺忍不住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尸体。 随后,他不禁幽幽的看了那井口一眼。 那尸体会不会在那里? 怪不得他第一次来看房的时候,那口井要用木盖子盖住,上面还压着石头。 他一直以为是为了防灰尘掉落的。 不知不觉间,天又黑了下来。 那只猫妖不知去了哪里,整个宅子就剩下了季缺一个人,以及一具还不知道确切位置的尸体。 嗯,总体不算孤单,但却让人心底毛毛的。 季缺白日里偷偷打听过了,这宅子这些年并没有死人的传闻。 他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作为一个霉运缠身的人,他倒要看看这劳什子妖魔鬼怪能让他倒霉到什么程度。 和在桑水县一样,季缺做好了防护,躺在床上,等待起了猫妖口中的变故。 他猜测,最大的可能就是起尸。 那尸体大概率藏在水井里,那估摸应该是类似午夜凶铃的场景。 于是季缺将床搬了个位置,躺下时刚好可以透过窗户缝看到那口井。 可是等待这种事持续久了就显得无聊了,贞子当年从井口爬出来的画面确实吓到了不少人,可是如果它爬了几个小时还没出来,或者卡在了那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季缺刚好又是生物钟很规律的那种人,于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半夜时分,季缺被一阵响动声惊醒。 那是放在屋外的扫帚被风吹倒的声音。 他很快反应过来,赶紧看向了院子里的井口。 井口依旧黑漆漆的,并没有什么异常,可一种恐惧的感觉却在心头油然生出。 这种感觉很是古怪,就像柜子、门窗,甚至是地板的缝隙里,都有阴冷的目光在不怀好意的注视着自己。 可是那些地方明明什么都没有。 这种有东西要迫害自己的感觉很是强烈,季缺甚至觉得,就连桌子上没有任何动静的剪刀都要跳起来剪自己一般。 季缺认为,如果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会发疯般想要逃离。 因为这种情绪太过强烈。 可惜,他不是一般人。 这些年来,他确实每天都在倒霉,以及处于随时随地有人要害他的状态。 季缺站了起来,调整着呼吸,适应着这莫名其妙的恐慌感。 这恐怕就是那猫妖口中所谓的古怪变化吧。 季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了一阵儿,之后出了房门。 夜色中,那只白猫蹲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看着这一幕,说道:“这书生挺快的,半柱香时间不到,只能说不太行。” “喵,这地界果然只能由本姑娘一人独占。” 可是,想象中书生落荒而逃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因为季缺在前院站了一会儿,又去了后院、客房、茅房,甚至是那口黑漆漆的井边。 白猫诧异道:“这书生竟比我想象中要持久。” 这应该是它见过的,在这宅子里最久的男人了,没有之一。 这几年来,这屋子总共有十三人住过,遇到这种恐惧的状况,最快的是几个呼吸不到就屁滚尿流的跑,最持久的是一个傻子,坚持了一柱香时间,最终一边哭嚎着,一边爬着出去。 而眼前的年轻书生,竟坚持了足足两柱香时间,依旧在那里乱逛。 “可是他在干什么,散步吗?” 白猫一脸懵逼。 季缺没有在散步,而是在做试验。 因为他发现,这宅子不同位置的恐惧强度是不同的,越是远离这房子,那种诡异的恐惧感就越小,越接近这口井…… 不对,不是这口井。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4节 越接近厨房,那种恐惧感就越强烈,联想到猫妖说的尸体,那是不是代表着,尸体就在厨房里。 走进厨房的瞬间,那种针尖般的恐惧感可以说无孔不入。 季缺甚至生出了这厨房里的每一样物件都是索命恶鬼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可怕了,季缺足足适应了两分钟,才逐渐适应下来。 夜色之中的厨房,显得颇为幽邃,那用来烧火的灶台口,都像是要通往黄泉地狱一般。 结果几秒钟后,季缺就爬了进去,然后沾了半脸烟锅灰出来了。 灶里没有。 外面的白猫看到这一幕,震惊了。 这书生胆子有这么肥? 这让它一度以为那具尸体出现了变故,结果它刚一靠近庭院,浑身毛发都竖立起来,跟炸了一样。 那尸体依旧在发作,没有变,可是这书生…… 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 第五十章 他怎么敢啊 季缺不是吃熊心豹子胆长大的,只能说他比较习惯那种随时随地有人要害他的感觉。 不过这种无处不在的恐惧感确实不好受,一时间,他情绪低落而神经又颇为亢奋。 因为觉得这厨房里的锅、锅盖、铲子想要害他,他就敏感得想把它们全部杀掉。 最可恶的是那半只白天买的烧鸡,就像是一直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让他毛骨悚然。 于是季缺拿起了那半只烧鸡,吃了起来。 他一边啃着烧鸡,一边出了厨房,郁闷道:“没有啊。” 他里里外外都找过了,连灶肚子都钻了,也没什么发现。 看见这一幕的白猫,再次在冷风中凌乱。 这家伙还吃得下东西?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吃得下东西呢? 一时间,它竟觉得这书生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而是根本没有心。 只有没有心的人才能在这种时候吃得下烧鸡。 滋味不错的烧鸡让季缺低落的情绪暂时提升了一点。 他知道这种恐惧感对人有害,必须尽快把罪魁祸首找出来才行。 不找出来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是他花钱买的房子! 刚买的! 季缺啃完了烧鸡,将那仿佛带着恶意的鸡骨头扔在了一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这个时候,他忽然注意到了厨房外墙边,堆着一大叠柴火。 这些柴火上积满了灰尘,之前季缺觉得能用来烧火,于是就让它们留在了那里,没有搬走。 柴火堆里除了木头外,还混着一些干草,从这里看去,那干草中就像藏着一个人。 会不会在那里? 这念头一出现,那种恐惧感就变得越发强烈具体,让人心脏怦怦直跳。 季缺忍着心头的恐惧,走了过去。 他扒开了那些干草和木材,每一块木材组成的缝隙和干草形成的孔洞,都像是有一个人在瘆瘆的看着你,可是他把它们都搬开了,依旧没有发现那所谓的尸体。 就在这时,季缺忽然停了下来。 柴火下,他摸到了一块长方形木板子。 这木板子和柴火混在一起,加上灰尘堆积,平时很难发现。 这是一个盖子? 季缺手一提,那木板就被掀开了,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地窖? 夜色下,洞口的黑暗格外浓郁,仿佛化不开的墨汁一般。 他伸了一只手进去,当场就看不见自己五指了。 小院外一处屋顶上,白猫看见这一幕,一猫脸的震道:“被他找到了?凭什么?怎么看,这家伙都只是一个念书不用功的读书人啊。” 是的,季缺因为练的是最为普通的太极拳、游泳、《义学》,又没进过宗门,根本不是专业的,所以身上绝少有修行者的特征。 即便你仔细观察,也很难发现他的真气存在。 因为太极拳凝练出的真气格外圆融,近乎和他身躯完美融为了一体,唯有他发大力的时候,别人才有机会观察到他的真气流转。 所以不管是风莲教的那两个供奉,还是神使指头,亦或是后面两个作怪的老太婆,都被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之后,季缺去拿了一盏灯出来,钻进了那一片黑暗。 白猫今天震惊得已有点麻木了,结果还是忍不住又震了一次。 他进去了? 赤手空拳? 这个时辰? 他怎么敢啊! 这地下空间的黑暗确实要比外面浓郁得多。 那盏风灯近乎只能照亮前方一米多的距离。 季缺顺着一处简陋的木梯往下。 只见木梯上挂满了灰尘蛛网,一吸气就满鼻子的灰尘。 到了这里,可以明显感觉到那种让人恐惧到极点的感觉,就像这明明应该只是一个地窖,却给人一种正处在黄泉地狱的感觉。 与之前那种仿佛随时随地都有人要害自己的恐惧不同的是,这下面又多了一种孤寂至极的绝望感。 手中的灯火摇晃着,季缺甚至有一种再走下去,会孤独得直接死去的错觉。 谁也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会一下子扑过来,又或者说,这种恐惧感已快变成了让人窒息的浪潮,一不小心就会把他吞没,让他万劫不复。 不过季缺觉得自己还顶得住。 一想到这房子是自己刚买的,足足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还付了七钱银子的清洁费,他不行都行了。 哒的一声,那是靴子踩在地底的声音。 到底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味道,其中有腐败的味道,却并不浓。 这地窖摆着些木架子,上面放着一些已坏掉的大白菜。 就在这时,地窖里忽然吹来了一阵风,于是风灯里的火焰一下子明灭不定起来。 四周的黑暗之中响起了一阵很轻甚至有些滑腻的声响,就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黑暗中游动。 季缺体内太极真气运转,形成了一个真气护罩,将灯火笼罩其间。 摇晃的烛火逐渐平静下来。 季缺继续往里面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下了脚步。 浓稠的黑暗中,火光笼罩的弱小范围里,出现了一具尸体。 看到这具尸体,季缺只感觉巨大的恐惧感如尸山血海般涌来。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溺水了一般,有些难受。 溺水的人会挣扎着想要离开水体,季缺本能的,仿佛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催促着他逃离这里。 可想到自己的房子,刚买的房子,他就憋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这是一具男人的尸体,趴在地上。 他身上的衣服已腐烂得千疮百孔了,可整个尸身却像是活人一样。 季缺可以肯定,那种无处不在的恐惧感,就是从这尸体里散发出来的。 一时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独居的年轻男子,每日麻木的生活着,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不爱出门。 那天是他的生辰,他已一个人过了好多好多年生辰。 自从父母离世后,这世上除了他自己外,已没有人记得这个日子。 男子害怕最后连自己都忘记了这件事,于是每年这个时候,他总是会为自己过个生辰,哪怕从来只有他一个人。 那天,他给自己炒了份菜,又去到了地窖里,想拿点酒喝。 每年生辰喝酒,是他为数不多的有仪式感的行为。 结果在拿酒的时候,男子忽然感到心脏一阵绞痛,倒在了地上。 他感到了巨大的恐惧,想要呼救,想要挣扎着爬出去求救。 因为今天是他的生辰,他还没好好独自一人吃上一顿饭。 巨大的恐惧感席卷而来,带着无法抑制住的悲伤和绝望。 男子发现,他死在了这里,也没人会关心他,甚至没有一个人会想起他这么一个人。 他拼命的想往外面爬,想要逃离这可怕的一切。 结果他还是死在了这里,变成了一具蕴含着巨大恐惧和绝望的尸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5节 季缺从那恐怖至极的感觉中抽离了出来,转身看了看附近,发现在这尸体旁边不远处,躺着一只酒坛子。 酒坛子没有摔碎。 他走了过去,又在这地窖里找到了两只泡菜坛子。 他将坛子的盖子取了下来,像碗一样放在了地上。 之后,他给对方和自己各倒了一碗酒。 季缺脸上挂着恐惧引起的细汗,举起了碗,喃喃说道:“兄弟,生辰快乐,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总之,生辰快乐。” 那具尸体依旧倒在那里,瘆瘆的看着他。 一段时间后,那尸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了,散发出了腐臭的味道。 可是,那种让人窒息的恐惧感却消失了。 季缺如释重负,站在那里,只觉得这腐臭味的空气都比之前那种绝望和恐惧感好受多了,甚至有些香甜。 他脱下了外袍,将尸体裹住,带回到了地面上。 整个笼罩着宅子的恐惧感真的消失了。 白猫蹲在那里,惊讶道:“出来了?” “嗯,还把尸体带出来了!” “不对,诅咒解除了?” “这怎么可能!” 这时,季缺已放下了男子腐烂的尸身,转而看向了那只猫妖。 白猫缩了缩脖子,毛发微微竖起,疑惑道:“他这么看着我干嘛?难道……” 下一刻,季缺转身,没有再理它,像是去找什么东西了。 白猫刚觉得是虚惊一场,结果这时,只见人影一个闪动,陡然出现在了它面前。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呸,不是猫!” “喵,什么情况!” 第五十一章 羽化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呸,不是猫!” 季缺的偷袭十分突兀,白猫吓得脑子一片空白,尖叫道:“啊,怎么回事!” 季缺伸手,抓向了这只猫妖。 那猫反应也不满,瞬间尖叫着挥舞着爪子,要来挠季缺手和脸。 可惜,相对人类的手臂,它在同类中算得上修长的四肢明显不够,于是连根毛都没抓到,就被季缺抓住了命运的后颈,提了起来。 猫妖眼珠滴溜溜的一转,说道:“人类,给你一个悔过的机会,本座乃是噬月大帝,一旦动用真身,你这点本事,弹指可……破~~~” 它嘴中的“破”字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缘于季缺带着它练了一套太极拳。 院子里顿时一片残影。 季缺停下来时,那白猫漂亮的毛发已被甩得东倒西歪。 “你是什么大帝?”季缺问道。 “噬……月~~~~~” 凛冽的风被撞得粉碎,这一次,季缺带着他一边快速上下起跳,一边打太极拳。 空气中又多了许多道残影。 当他停下来时,白猫的毛发已然往上竖立起来,仿佛被电过一般。 “你是噬月什么?” 白猫张开嘴巴,刚想说话,已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天还未亮,季缺已把那具年轻男子的尸首安置好了。 这男子无亲无故,坟前连一个名字都没有,也是可悲可叹。 按照这猫妖的说法,这年轻男子应该是因为死前遭受了巨大的恐惧,才出现了那样的尸变。 猫妖不知是鉴于他的淫威在奉承他还是什么,一直对他能把这具尸体的诅咒解除很惊讶。 屋内,白猫趴在那里,用爪子整理着纷乱的毛发,一副乖巧的模样。 它的对面,季缺正一脸认真的打量着它。 “哼,本姑娘是有不对的地方,就给你认个错吧。”白猫一脸傲娇道。 要不是它是一只猫,季缺恐怕会以为是哪家了不得的千金大小姐,肯给你认个错,你该磕头感谢她一样。 “本姑娘?确定是姑娘?”季缺一把抓起了白猫,看向了它腹部。 白猫一下子炸了,说道:“你变态啊!别看了!呜呜……” 说着,它立马用爪子去护住自己腹部。 季缺困惑道:“你一只猫妖,怎么弄得比人还敏感?” 白猫一下子眼泪汪汪,说道:“本姑娘本来就是人啊。太奇怪了,居然有人能听懂我说的话。” 这应该是她变成猫后,第一个能听懂她说话的人,以至于情绪复杂。 季缺困惑道:“本来就是人,你的意思是你会变?” 白猫一脸懵逼道:“你的变是指?” “当然是变成长着猫耳朵和猫尾巴的美丽少女了。”季缺一本正经道。 白猫一下子紧张起来,嫌弃道:“还说你不是变态!连只猫都有想法。” 随即,它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说道:“人家倒是想变回人,可是被人变成猫后,再也变不回去了……” 说着,这只优雅的白猫摆出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被人变成了猫?你原来是人,不是猫妖?”季缺忍不住好奇道。 这只猫好奇他听得懂它的语,同样的,他也好奇这只猫。 “是我大师兄,是我大师兄干的。”白猫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眼神惶恐道。 “异物会,他是异物会的人。” “异物会,说来听听。” 听到“异物会”这三个字,季缺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又是异物会? 这是异物会和他杠上了,还是他和异物会杠上了。 自从风莲教的事了结之后,季缺觉得,这异物会恐怕就是他如今最大的霉运了。 白猫摇头,说道:“异物会的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听了,会不详的。那尸体你安置好了,这房子便没有问题了,本姑娘也与你道过歉了,我可以走了吧?” “异物会,不详,是指这些吗?” 说着,季缺拿出了那枚杂色扳指,以及那双被扯开的鲜艳绣花鞋。 白猫看着这两样事物上“异物会”的字样,惊讶道:“你也惹到了异物会?” 老实说,它今天因为次数太多了,已惊讶得有些麻木了。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准确的说,我本来只想平静的生活,他们却老是来惹我。这下子,你能告诉我你的事了吧?说不定我们还能互捞一把。” 白猫想了想,说道:“哼,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本姑娘就与你说说。” 之后,它就说起了它和异物会之间的故事。 一个离奇且又诡异的故事。 白猫自称“林香织”。 北地云山林家,本就是一个底蕴不小的世家,地位近乎可以和北地四大宗门并列。 当然,不算是这云山林家,亦或是北地四大宗门,孤陋寡闻的季缺都没怎么听过。 而林香织则是一个标准的世家小姐,从小过着优渥的生活。 只是这样的平静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她被人说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季缺有些懵逼,说道:“你也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名叫“林香织”的白猫点了点头,很自然道:“是啊,还有谁是吗?” 季缺:“……” 按照林香织的描述,就是因为她是万中之一的修行奇才,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 林家这个世家,这些年里一直不太稳定,准确的说,是家里掌权的老爷子因为得了一场怪病,忽然下了不床,家里人表面虽然和和气气的,内里却在为权力和财富争斗。 林香织的父亲在林家排行老三,林家内外皆有些名声和威望,自然不会不争。 林香织天赋没展露前,别人只当她是个貌美如花的小姐,可当她的天赋展现后,情况就变得截然不同了。 权力争夺的天平,很有可能因为这样一个天资不俗后辈发生转变。 他父亲担心有人会对她不利,于是她就被暗地里送往了这栖霞山学艺。 作为世家小姐,林香织自然知晓不少盛朝有名的世家和宗门,而栖霞山里的栖霞观却并不在此列。 可到了栖霞观后,她才明白父亲的用意。 栖霞观并没有表面那般简单,它看似是一个很小的道观,师父连着弟子,不过十来人。 可是师父云松子却是实打实的五境本命境修士。 这样的人物,即便放在北地的名门大宗内,也是排行前列的大人物。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6节 可云松子却像是个隐士般生活在这样一间小小的道观。 林香织本就生性活泼,而师兄师姐们皆气质不俗,想必出生也不凡,于是她很快适应了那里的学艺生活。 这座道观除了近乎与世隔绝,很少有外人来,让她感到有些沉闷无聊外,其余方面她都很喜欢。 用她的话说,她其实不太喜欢家族中那种暗流涌动的氛围,而这里是真的轻松惬意。 直至两年后,在外游历的大师兄罗云归来。 这座道观里,大家虽自称“道人”,却打扮随意,很少有人作道人的打扮。 有位师兄甚至爱穿裙子。 而大师兄却是一个标准的道人打扮,灰蓝道袍,乌木发簪,有一点出尘修士的味道。 他的脸颇为刻板严肃,让林香织不太想和他打交道。 这是林香织第一次见到大师兄罗云,之后,游历归来的大师兄就和师父去商谈事情去了。 看得出来,师父云松子很看重这位大弟子。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林香织觉得那段时间,一向和蔼的师父神情仿佛变得严肃了不少,仿佛多了一点大师兄的影子。 而整个栖霞观的变化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首先师父和师娘很快不露面了,说是要闭关修行某种功法,偶尔出现,皆是双眼通红,仿佛几天几夜没合过眼一般。 之后,林香织夜里总能听见奇怪的鸟叫声。 栖霞观位于山林中,栖息着各种鸟类并不奇怪,可是那声音却颇为惊悚。 就像是鸟类在故意在学人说话,却怎么学都学不像。 有一天半夜里,林香织肚子有些饿了,于是起床去厨房找些吃的。 结果在路过师父的庭院时,她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小的议论声。 “绫玉,这门羽化功当真神奇,我停滞多年的修为竟隐隐有破境之象。” 林香织知道,那是师父的声音,而绫玉则是师母的名字。 夜里山风呼啸,刮得门窗轻轻作响。 林香织突然被吓了一大跳,缘于她又听见了那种怪鸟的声音。 更加让她害怕的是,那声音好像就是从师父师娘的院子里发出来的。 难道是师父和师娘偷偷在养着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不敢多做停留,连吃的都没敢再去厨房拿,就径直回屋睡了。 之后,栖霞观那种古怪的鸟叫声变得越来越明显。 没过多久,师父拿来了一本秘籍让她修炼。 那本秘籍只有薄薄几页纸,与其说是秘籍,不如说是一种吐纳的方式。 林香织尝试了一下,发现这吐纳方式繁琐无比,什么九浅一深,气流在丹田旋转,如冰火交融。 这虽然很难,可尝试修炼的状态下,却有一种莫名的舒爽之感。 是的,那种感觉仿佛身上的毛孔全部张开了,能吞云吐雾一般。 她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感觉,那就是只要继续修炼下去,自己恐怕要羽化成仙了。 可是随即,林香织警觉起来。 想到夜里师父庭院传来的怪鸟叫声,她忍不住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继续修炼。 而从那之后,整个栖霞观就处于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中。 师兄师姐们再也琴棋书画陶冶情操了,师门上下无不废寝忘食的修炼,如着了魔一般。 林香织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好假装和他们一起修炼着那本没有名字的秘籍。 随着夜里的怪鸟叫声越来越多,她越来越害怕,总觉得落入了什么可怕的巢穴。 她表面装作和周围人一样在修行,实际上已在谋划着离开这地方。 来到道观已近两年,林香织这才发现,她连下山的路都不清楚。 她在这道观中,竟然不知不觉呆了两年。 她尝试着离开,发现这道观与世隔绝不说,应该还有一种古怪的阵法,将人困在其中。 她几次走下来,总是会不知不觉回到道观附近。 这样的尝试自然不敢太多,她有一种直觉,那就是她被发现的话,恐怕会很惨。 因为师父和师母已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那一晚,师父师娘带着几个修行进度不错的师兄去后院修炼了,林香织趁着这机会,跟着几个仆人偷偷离开了道观。 这道观上下,师父连着弟子不过十来人,可服侍他们的仆人可不少。 山风刮过山林,呜咽作响。 本来层林尽染,颇有仙气的栖霞山,在入夜之后,已然是另一番模样。 伺候他们的仆人并不住在观内,而是观外数里外的地方。 栖霞观虽然不大,可是吃喝用度一向不少,而这些仆人要将物资送上来,肯定会有下山的路。 于是林香织找到了一个厨子,说想要下山去买点东西。 她当时很凶,那厨子一脸惶恐,只能带着她去向了一间较大的木屋,说从这后门就可以下山。 那里应该是那群下人们的厨房,里面堆积着不少木柴,以及一些用布蒙着的铁笼子。 笼子里偶尔传来了细碎的声音,在这即将入夜的环境里,颇为惊悚。 她问厨子里面是什么,对方答道:“当然是观里小姐你们这样的贵人吃的生禽了。” 可下一瞬间,林香织浑身一抖,愣在了那里。 屋子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青色长袍,系着藏色腰带,背对着她,却是她如今最不想见到的人之一。 师父! 外面山风呼啸,这昏暗的房间一灯如豆,林香织很害怕,第一反应就是认错,借口自己年幼,贪玩想下山。 只要糊弄过去了,才能图谋以后。 于是她不禁轻声道:“师父……” 那人缓缓转过了身子,露出了一张冷峻的脸。 不是师父,而是大师兄罗云! 大师兄罗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在烛火的映照下,格外惊悚。 “师父?师父就在旁边啊,小师妹你难道没看见吗?”大师兄冷漠说道。 这时,一阵风吹来,吹开了笼子上的灰布。 于是乎,一个个身着衣衫的怪鸟猛然出现在了林香织的视线里。 是的,那是一只只人形的鸟,或者说是长满了羽毛的人。 它们的身躯和面庞还保持着人的特征,可是浑身上下却长满了五彩的羽毛,嘴巴跟着变得尖锐,如雷公一般。 看见她后,这群长满羽毛的人不禁扑腾着翅膀,发出了尖锐的鸟叫声。 它们穿着人的衣服,却已然不能称之为人了。 师门上下,师父、师娘、师兄、师姐全在这里了,被装在这些铁笼子里。 林香织不由得想起了那晚师父的话——“这门羽化功当真神奇。”。 原来羽化功是会让人变成这种浑身长满羽毛的怪物! 大师兄罗云一脸阴沉,突然问道:“这么好的功法,师妹你为什么不练呢?” …… …… 第五十二章 新卧龙凤雏 白猫有关林香织的回忆,到这里差不多结束了。 她作为人类脑海里最后一个画面,是大师兄的右臂突然长出了无数尖锐的肉须,瞬间贯穿了她的咽喉。 之后,她应该是死了。 只是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如一缕青烟在四周飘荡。 当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然成为了师门里某位师姐养的那只白猫。 这只白猫名叫“梨花”,她偶尔还会逗它。 发现自己成为了一只畜生,林香织一时恐惧万分、万念俱灰、心如死灰。 她随意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发现还挺灵活。 于是在做了几个后空翻后,她勉强接受了自己变成猫这件事。 变成猫总比死了好。 她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刚想迎接自己新的猫生,结果就看见了非常可怕的一幕。 她看到昨晚那个厨子,拖着她的尸体去向了后院。 人是很难有机会经历这种场景。 林香织亲眼看着自己尸体咽喉处的那个血洞,失去了焦点的美丽眼瞳,不由自主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之后,她不敢再去看,因为她听到了自己尸体被扔进了火堆里,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 她觉得看到自己尸身被烧毁的样子,会崩溃。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7节 不,如今只是听到那声音,已让她有些受不了了。 她回不去了。 之后,变成白猫的林香织,看到了杀死她的仇人。 大师兄罗云。 再次见到仇人,林香织虽有愤怒,可是更多的还是恐惧。 她忘不了那些被装在笼子里的师姐、师兄,师父和师娘的模样。 这两年的朝夕相处,她近乎把他们当作了亲人,把这座栖霞观当作了家。 可是一切都变了。 他们明明依旧穿着人的衣服,却成了不人不鬼的鸟人,而她则变成了一只猫。 之后没过多久,那厨子又回来了,一改当初谨慎胆小的模样,说道:“司祀,这批货长得太快,可惜了这么多血果了,还没喂完,他们就长成了。” 说着,他端出了一口锅,泛红的汁液里,漂浮着几颗人形果子。 那果子有丑陋的五官,挤在一起,仿佛人的血肉做成的一般。 看到这幅画面,林香织只觉得一阵恶心,不由得想起了最近吃的番茄汤。 是的,那种“羽化功”配合这种诡异果子熬的汤,才会让师门上下沉浸于“羽化”中不可自拔。 之后,林香织潜伏了下来,想探知一些情况。 渐渐的,她得知了大师兄另外一个身份。 他经常被厨子等人称作“谷雨司祀”,是异物会的一位坛主。 林香织幼年时喜爱看闲书,偶然在一本册子里发现过“异物会”的记载。 这是一个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组织,相传拥有鬼神之力,神秘至极。 当然,那本册子的记载很简略,就像是一笔而过的故事。 林香织没有想到,这个古老的组织真的存在。 它就像是一个从洪荒中走来的古物,带着时光腐朽的味道,让人生畏。 而大师兄罗云,更是其中的一位司祀。 期间,林香织想去看一眼“羽化”后的同门,却发现那些铁笼子已不在那里了。 她不敢再呆下去,因为她清楚自己正处于一场可怕的阴谋之中。 栖霞观已因为这场阴谋覆灭,那让她来这观里的父亲会不会也有危险? 之后,林香织就逃了,一路流离失所,最终以一只猫的模样回到了林家。 再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差点猫泪横流。 万幸父亲没事。 于是她靠着猫的身体,艰难的给父亲写了一封信,放在了他的房间里,提醒他栖霞观的变故。 之后,林香织就窝在了屋外一棵树上等待着,确定父亲能看到这封用猫爪搞出的信。 结果当晚,她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一幕。 她躲在树上,透过上方窗户的缝隙,看着自己父亲站在铜镜前,整张脸垮掉了。 是的,垮掉了,像蜡油被烧化了的那种。 这样的画面无疑把她拖入了恐惧的深渊。 最后,父亲已然再次恢复如初,可林香织已知道他不是人了。 她的亲生父亲已被妖魔代替了? 细思恐极的是,这被替代的时间恐怕在她离家学艺之前。 因为眼前的父亲依旧保留着以往那熟悉的习惯,眼神脾性也没太大变化,根本不像是扮演出来的。 也就是说,她很长一段时间面对的父亲,其实是一只妖魔? 这种事只要想一想都让感到害怕。 而这个时候,这位父亲已看到了她留下的那封信。 林香织永远记得父亲看着那封信阴冷环顾四周时的模样,已然不再像是人了。 她当时很害怕,害怕极了。 特别是这位“父亲”忽然看向了树上的她,她一度以为自己暴露了。 因为她留下的那封信,猫味太重。 一只猫要用笔写字并不容易,说不定就留下了不少特征。 万幸,“父亲”只是看了她一阵儿,就拿着信离开了。 没有任何犹豫,林香织抓住机会疯狂离开了林家。 她担心自己猫身的暴露,于是只能逃,逃到相对安全的地方才行。 于是她来到了这北地数一数二的天仁城,在这人口涌动的城市里找到了些许安全感。 最后,她意外发现了这处空着的宅子,于是住了下来。 季缺发现了一个细节,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非要选定这座宅子呢?想让那具尸体保护你?”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白猫带着他来到了屋后的荒地上,掀开了一簇隐匿的杂草。 那里,露出了一个只有两个碗口大小的泉眼。 这个泉眼表面极窄,被遮挡后很难发现,可是一到内里,水域变宽了不说,里面还有鱼。 不少的鱼。 用林香织的话说,这里是一处鱼泉,她在这里,就不必为生计奔波了。 身为一只猫,不仅要和其他猫争斗,在偷东西吃时,更可能遭遇人类的威胁。 特别是她这种长得好看的猫,就更危险了。 最让她担心的是,她时常有一个直觉,那就是大师兄和“父亲”已发现了她变成猫这件事,正在找她。 所以这人人恐惧的“凶宅”,反而成了庇护所,因为她能通过气味,大概知道尸体何时会发作。 “我从小养尊处优,又被人说是难得的天才,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和挫折,可是谁能想到,短短一两年时间,竟要承受这么多。” 说着,猫猫落泪,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听闻了这个故事,季缺都忍不住感慨道:“你真倒霉。” 能让霉运缠身他说出这句话的,林香织还真是第一个。 这只能说明她确实很倒霉,倒霉得过分。 季缺甚至觉得,在倒霉这件事上,对方竟有资格和自己一起组成新的“卧龙凤雏”。 第五十三章 缘分一道桥 这只猫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后,忍不住问起季缺又是如何和异物会扯上关系的。 于是季缺将如何扶老太太回家被讹,在林家村露宿又遇到一个绣花鞋老太婆的事讲了出来,甚至加上了那晚在荒庙里遇到的长身妖魔的经历。 白猫听完季缺的经历后,这一人一猫都沉默了。 或者说,都整无语了。 这是在比谁更倒霉吗?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听闻季缺的倒霉经历后,林香织的心情变好了一些。 这和季缺当时考秀才同理,本来没考上是挺郁闷的,可见到唐衣和其他平时比他学业好的同窗也没有考上,他的心情一下子就舒坦多了。 至少不那么寂寞不是。 “那个。” “那个。” 一人一猫异口同声道。 “你先说。” “你先说。” 一人一猫又异口同声道。 沉默了一小下下,确定没有异口同声的趋势后,季缺赶紧说道:“你想说什么?” 白猫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有点明白你为什么能听懂我说话了。” 它说话时,明明是很轻的猫叫,可在季缺耳中能自动变成人语,颇为神奇。 季缺也十分好奇,说道:“为什么?缘分?” 白猫思索道:“也许是因为,你也很倒霉?” 如果放在以前遇到这种事,她这位天真的世家小姐,面对季缺这个长得挺不错的书生,恐怕会认为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甚至会畅想一下那些闲书里才会有的情爱故事。 可惜经历了这么多,又变成了一只猫后,她的心态要务实和悲观许多。 季缺一拍手,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正可谓“同是天涯倒霉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可能因为都拥抱着霉运,又可能因为都遭遇了同样的敌人异物会,这一人一猫一时觉得对方亲切了许多。 分享完这一切后,又是一天黄昏了。 火红的云彩挂在天边,就像是在燃烧一般。 林香织说道:“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可以走了吧?”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8节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林姑娘保重,我刚好也要吃饭睡觉了。” 林香织本来确实想要走的,自从被大师兄害了,又发现亲爹是假的后,她就非常不信任他人。 可是听见季缺答得这么干脆,一点也没有挽留的意思后,她心里反而空落落起来。 狗屁!之前还说和我有缘,结果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说。 也许,这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能听懂她说话的人了吧。 林香织轻轻叹了口气,一跃出了屋子。 就在她心灰意冷,即将重新开始流浪生活的时候,季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都这个时辰了,要不吃了饭再走吧,林姑娘。”。 林香织扭过头来,“不情不愿”道:“好吧,确实有点晚了,吃完了再走比较合适。” 这时,季缺已走到厨房忙活起来,问道:“林姑娘,你平时吃什么啊?” “烤鱼。”林香织回答道。 她表面看起来依旧不冷不热,不情不愿的,实则内心已有点小雀喜。 哼,还算有点良心,懂得请姑娘吃顿饭。 虽然只真正意义上相处了一天,这家伙初始对她还颇为无礼,可林香织还是愿意和季缺相处一下的。 也许是因为对方是第一个能听懂她猫语的人,也许又因为同样很倒霉,又都惹上了异物会,她潜意识里是把季缺当朋友的。 哼,当然前提是对方先示好。 那样的话,她就不会太过孤独。 在当猫的这些时日里,特别是有一段时间,林香织被狗追,被小孩拿着棒子撵,只能心惊胆颤的偷点剩菜残羹果腹,她想过一死了之算了。 倒不是因为过得凄惨,而是孤独。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只猫,可她自认为是个人,所以无论在人类中,亦或是在猫族中,她都是异类。 之前,这世上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只猫能知晓她的心情和心事。 而如今,有了一个,心情就好多了。 听到林香织平时吃烤鱼后,季缺不由得诧异道:“烤鱼?你一只猫怎么烤鱼?” “那有什么难的,你去抓几条鱼来,我展示给你看。” 之后,季缺去那鱼泉抓鱼了。 途中,他再次认为买这房子是捡到宝了,在天仁城有了这么好的住处不说,从今以后等于多了一个鱼塘? 季缺刚把抓到鱼的带回来,就看见林香织正在那生火了。 只见她咬住了一块铁片,对着一块打火石一敲,绽放的火星转瞬就将旁边稻草点燃,之后,她用猫爪挑了些木块进去,在用一根树枝掏空,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之后,在季缺错愕的眼神中,她接过了那三尾鱼,开膛、去内脏、去鳞、洗净一气呵成。 紧接着,林香织就衔起了早已准备好的小树枝,一叉,一条鱼就被串了起来。 这叉鱼的动作,季缺甚至看到了剑术的影子,优雅且冷厉。 之后,鱼就被架在了火上烤,时不时翻滚着。 渐渐的,空气中弥漫出了炙热的烤鱼香味。 在鱼皮烤得金黄的时候,白猫林香织又从厨房里翻出了些盐巴、辣椒、花椒粉末之类的,一一洒了上去。 这佐料洒得十分均匀不说,竟没什么遗漏,可谓十分精准。 季缺少说洒了上千次石灰,自认为技艺娴熟,那些被他弄得在地上捂着眼睛打滚,哭嚎连天的麻匪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这白猫林姑娘洒佐料的手法,竟不弱于他。 此猫恐怖如斯,断不…… 就在季缺思索着这些的时候,林香织的声音忽然响起——“明明是你要留我吃晚饭,为什么现在烤鱼的是我?”。 季缺如梦初醒,惊讶道:“是啊,为什么在烤鱼的是你?” 林香织:“……” 之后,鱼烤好了,她递了一只给季缺。 季缺拿着手中的烤鱼,一时只觉得这经历实在是奇妙。 他竟然能吃上一只猫亲手烤的鱼。 这鱼卖相不算差了,他咬了一口,发现外焦里嫩,满牙飘香,忍不住暗自感慨道:“我艹!这猫烤的鱼竟然比我烤的还好吃!” 于是在消失的黄昏中,一人一猫坐在这小院里吃起了烤鱼,中途季缺又泡了一杯热茶。 不得不说,在这略显寒冷的天气里喝茶吃烤鱼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一人一猫都很惬意。 茶足饭饱,天已彻底黑了下来。 林香织用水洗了个脸,跳到了屋顶,说道:“好了,这次真要走了。先说,你这次占了我便宜,明明是你留我吃饭,却是我做的菜。” 说着,她就抬步离去,只是动作有点缓慢。 就在她要走过屋顶位置时,季缺的声音再次响起——“林姑娘,天这么黑了,走路不方便,要不在这住一晚吧?”。 哼,住一晚,说得就像施舍一样。 于是林香织硬气道:“本姑娘现在是一只猫了,根本不怕黑。” 季缺说道:“那好吧,一路顺风。” 听到这句话,林香织的猫心肝都凉了半截。 男人果真没良心,刚给他烤了鱼吃,只挽留了一小下就让我走了。 那我走! 她站在屋顶,看着茫茫夜色,一时只觉得孤单无比。 不过她还是抬了步,结果这时,季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林姑娘,如果你没其他去处的话,就在这里住下吧。反正这里就我一个人住,那两间房空着也是空着。”。 “放心,不收你房租。” 没办法,刚才那烤鱼太好吃了,还不要钱,他想多吃几次。 当然,前提是这林姑娘愿意,毕竟这世家小姐一看就比较傲娇。 这时,林香织“勉为其难”走了回来,说道:“是你请我留下来的。” “对,我请你的。”季缺微笑着说道。 林香织看着这人畜无害的笑容,心一下子软了下来,说道:“好吧,反正我暂时不知道去哪儿了,就先住一小阵儿吧。再说了,这宅子明明是我先找到的。” 这时,季缺的表情一下子较真起来,说道:“这是你先到的,可这房子实打实是我的,我足足花了一百八十两七钱银子才买到的,有地契和房契为证。” 林香织一脸蛋疼道:“知道了,是你的,说得我想占你房子似的。” 她忽然觉得这家伙有一点小家子气。 一百八十两银子还专门说出来,不就以前她两顿饭钱吗,弄得跟一万八千两金子一样。 下一刻,季缺忽然一惊一乍道:“我的地契呢?” 第五十四章 林姑娘,我要你助我修行 天仁城,城郊,降魔楼。 陈竹、王花师兄妹和灵玉和尚回来了。 灵玉老和尚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点虚弱的样子。 他坐在那里,长长吐出一口气。 人不服老不行。 赶了上千里路去对付一个狡猾的邪异,又受了点伤,老和尚是有些乏了。 陈竹看着他,说道:“大师,你没事吧?” 灵玉老和尚笑着道:“无妨,少了龙纹加持有点虚弱罢了,再画一个就好。” 说着,他就褪下了僧袍,拿起细笔在身上画起龙来。 这龙刚画了一条尾巴,一个小胡子中年人就急匆匆的来了。 见到三人后,中年人赶紧道:“你们总算回来了,这里有事正要你们帮忙。” 陈竹挑眉,说道:“赵管事,我们刚从千里之外回来,大师还受了伤,有事你找别人吧。” 那个叫赵管事的忙道:“这事真只有你们能办,主要报酬实打实的报酬丰厚,你们铁定感兴趣。” 赵管事一阵叙说后,陈竹震惊道:“异物会?你这厮是想坑我们,这种事不去大宗门求援,让我们去送?” 赵管事一脸郁闷道:“这怎么能叫坑呢?早就求过援了,都说这事他们不好出面,让我们来干是最好的。如果真出事了,他们会兜底。” 旁边的王花冷笑道:“兜底?就是人死得实在太多了,都要烧到他们屁股了,不得不出手?说来说去,就是些怂包,什么北地宗门翘楚,结果还是忌惮异物会。” 赵管事明显有些生气了,说道:“你们不懂,如果白玉楼和凤栖门这些宗门出手了,那很有可能就会开战,那时便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我们降魔者得以大局为重啊。” 陈竹说道:“好,说得好,大局为重,那除了我们还有谁,赵管事你一并去吗?” 赵管事挥了挥手,一脸为难道:“我倒是想去,可这楼里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我管,本管事哪走得开啊?” “那什么瞎眼睛黑龙他们呢?平时他们不是很能打吗?怎么,不去?” “怎么会,黑龙的老母刚给他生了个弟弟,他赶回去照顾了。” 陈竹一脸惊讶道:“那黑瞎子今年四十有六了,他还是家里晚来得的子,这少说七十的老母又生了,你说这是骗鬼呢,还是骗我们呢?” “真生了,他老母今年刚改嫁,就生了!”赵管事解释道。 “那楼主和副楼主呢?” “他们那样的人物,自然很少在楼里。” “说来说去,就是没人去趟雷喽。不去,这事给多少都不去。”陈竹说道。 王花笑着道:“师兄,我觉得你说的都对。”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9节 老和尚一边给龙尾巴上着色,一边说道:“善。” 这一下,赵管事懵圈了。 这三人竟然不好糊弄了。 “你们就不怕生灵涂炭?”赵管事以大义的名义威胁道。 这时,陈竹眼中已生出了厌恶,说道:“就你也配说这句话?‘梦醒人间苦,侠气依然在。’,我们自认对得起这句话,你呢? 要我们出手可以,完事后直接升为地阶降魔者。” “可以。”赵管事答应道。 “还有……” “还有?” “对,还有。这事完了后,我要你滚蛋,我来当这个管事。”陈竹说道。 “放肆!”赵管事勃然大怒道。 “不会吧,原来在侠义为先的赵管事眼里,生灵涂炭也不如一个小小的管事职位呢?”陈竹阴阳怪气道。 王花拍手道:“师兄说得好。” 灵玉老和尚已开始画龙爪子了,说道:“善。” “岂有此理!” 赵管事气得胡子微翘,说道:“是不是以为离了你们,这事就办不成了?” 陈竹说道:“那么另请高就吧。”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冷淡的响起——“你们的条件我全答应。”。 紧接着,门口的光影一个变幻,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 女子生得极美,青丝挽成了发髻,没有遮住额头,逾发衬得她容颜娇嫩鲜艳。 只是这张美丽的面庞上,有一只眼睛一直是闭着的。 是的,女子只有左眼睁着,右眼紧闭,可即便这样,你也不会感到任何不协,反而会觉得有一种动人心魄的妖艳美感。 陈竹一时看得有点呆了,直至被自家师妹一针扎在屁股上,他这才猛然惊醒,胀红着脸道:“阁下刚才说我们的条件全答应了?” “那个……” 赵管事明显有点急了,刚想说话,结果红衣女子已点了头,说道:“对,你们的条件我都可以答应。这事牵扯到异物会,北地没人敢惹他们,而我敢,只是我需要有人辅佐我。” “对了,我叫宁红鱼。”红衣女子补充道。 此语一出,饶是正在画龙的老和尚都吓了一跳,以至于给龙的下身多添了一根棍子。 “宁红鱼,越境杀人宁红鱼?”陈竹惊讶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鹅蛋,说道。 “嗯,好像没有人再叫这个名字了。怎么,去吗?”宁红鱼用左边的独眼看着他,问道。 陈竹看了看师妹,又看了看灵玉和尚,回复道:“我去,我反正去,早就看那什么鸟会不顺眼了,只是知道自己斤两。如今有宁姑娘你这高个子牵头,我哪有不去的道理。” 王花紧张道:“我和师兄一起。” 灵玉老和尚一边用手搓着那龙身下多出来的棍子,一边说道:“善。” 这时,陈竹拍了拍赵管事的肩膀,说道:“管事,你走之前记得把楼里的事交接清楚,小竹我啊,最想看看你是怎么日理万机的。” 之后,陈竹师兄妹跟着宁红鱼走了,老和尚表示画完龙再跟上。 路上,陈竹展开了宁红鱼给的卷宗,一脸惊讶道:“绣花鞋?” …… 季缺的房契最终还是找到了,竟不只怎的飘到了屋子横梁上,是被林香织找到的,可谓虚惊一场。 接下来几日,他和林香织这只猫相处愉快。 一人一猫几乎大门不出,一天烤鱼吃,一天烤肉吃。 烤鱼的是林香织,烤肉的是季缺,这可以说是两人的看家厨艺,一时间两人都有种怎么吃都不腻的感觉。 是的,就连酷爱下馆子的季缺,都沉浸在猫猫烤鱼中。 只是这玩意儿有一个缺点,天天吃容易上火。 季缺很享受这种生活,可是林香织姑娘的遭遇,无疑给了他一种警醒。 那就是这世界真的挺危险的,可以说是人命如乱草,说倒就倒。 而这种危险不止会发生在平民百姓身上,还包括了修炼有成的修士。 林香织的师父云中子,五境本命境的修为,说被人变成鸟人就变成了鸟人。 而他呢,连三境都不是,还特倒霉。 季缺越想越有紧迫感,觉得不能再这么懈怠了,于是在这天傍晚,忍不住说道:“林姑娘,请助我修行。” 此语一出,正在悠哉喝茶的林香织身体一紧,全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思路清奇 “林姑娘,请助我修行。” 季缺话音刚落,林香织吓得毛发竖立,用一双碧绿的猫眼盯着他,紧张道:“你要干什么?” 季缺见她反应激烈,又是炸毛,又是遮掩身体的,一时有些懵逼,说道:“就是字面意思上帮助我修行啊。” 林香织低头,一时既惶恐又羞怯,说道:“不行,我们才认识几天时间,我无法接受。再说了,我如今还是一只猫。” 季缺站了起来,说道:“林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说的是单纯的帮助我修行,不是你想的那样。” “单纯的助你修行,那本姑娘岂不是成了纯粹的修炼工具,那更加不可能接受了,我甚至觉得你无耻!”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要过来啦!”林香织后退两步,紧张道。 季缺赶紧解释道:“林姑娘,你是真的误会了,我堂堂一个读书人,礼义廉耻是懂的。我再怎么无耻,也绝不会对一个姑娘提出那种无理要求。再说了,你还是一只猫。” “你怎么会误会我到这种程度!” 季缺一时有点激动,大步向前,想要解释清楚。 结果只听见啪的一声,一本册子从他怀中掉了出来,露出了里面“鸾凤倒转”的内容。 一人一猫同时往地上一看,又同时抬起头来。 季缺一下子汗都冒出来了。 不过他依旧一脸淡定的将书捡起,心平气和的微笑着说道:“林姑娘,我如果说它只是昨晚我顺手放兜里的,从来没想过做什么试验,你信吗?” “你说呢?”林香织一脸认真道。 季缺总算知道,对方为何会这般敏感了。 她定然是发现了他昨晚在看这本书,可是…… “可是我是真的冤……” “你不要过来啊!” 眼看季缺想要走过来解释,白猫身形一闪,已然冲出了屋外。 看着对方那风驰电挚逃遁的身影,季缺忍不住感叹道:“这下真有点解释不清楚了。” 可他真的只是无聊翻了翻而已啊。 真的的真的。 这下尴尬了。 这种情况约等于某一天,正经的你向某位女同学请教正经学习问题,结果打开电脑找题时,当着别人的面不小心点开了另一个盘的“学习资料”…… 足足防备了季缺三天,季缺解释了这本秘籍的由来和自己的心境二十多次,林香织才逐渐放下了戒备,不过依旧保留着一点点看变态一样的眼神。 季缺已经麻了。 随便吧。 清者自清。 不得不说,林香织不愧为曾经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之一,再加上又是世家小姐,懂得比季缺多多了。 比如如今季缺已站在了三境真元境的门槛上,体内真气已十分凝练,却始终无法凝结成真元。 林香织解释这其实就是水磨功夫,天赋好的随便磨一磨就上去了,天赋一般的就要多磨一阵儿。 季缺忍不住感慨道:“这证明了我天赋一般?” “还行吧,和本姑娘应该比不了。” 说到这个的时候,林香织罕见的表现出了些许意气风发的模样。 季缺忍不住郁闷起来,暗自嘀咕道:“可是灵玉大师说我是万中……” 算了,算了,这一路上他都遇到了多少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了。 季缺甚至怀疑,这说法是不是他们修行界的行话,和现实生活中见到男的就叫“帅哥”,见到女的就叫“美女”是一个道理。 不过季缺并不气馁,静待精满自溢、凝气成元的那一天。 这段日子,季缺算得上刻苦,不是在打太极拳修炼,就是在那写写画画着什么。 林香织洗完衣服回来了,忍不住问道:“你整天在那里想什么?” 季缺很认真的回答道:“怎么杀掉异物会全家。” 林香织:“喵?喵?喵?” 还说你脑子没有问题? 林香织和季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日后,对这个书生的了解多了一些。 对方确实让她挺意外的,比如她仔细观察,才能看出对方是个二境修士,又比如本来普普通通的太极拳,对方施展开来竟有不俗的威力。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50节 自己是世家小姐出生,又是修行奇才,她的眼界一向挺高。 可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认为季缺是个尚可的怪才,境界看似不高,提升也不快,学的东西又很奇怪,怎么看怎么不专业,却总能给她弄出来些意外的花样。 比如之前地窖里的那具尸体,对方竟然用那种方法搞定了。 当然,这都是她片面的判断,因为这些天,季缺除了练太极外,很少在她面前出手。 唯一的一次,是对方用剪刀把一只飞鸟射了下来。 缘于这鸟在他的头顶砸了一坨鸟屎。 不过更多的,她觉得季缺思路清奇。 当然,说得难听点,就是脑子有问题。 比如她曾问起他那具尸体的事——“你当时难道不怕吗?”。 季缺回答道:“怕啊,怕得要命。” “那你为什么能把那尸体搞定?” “我一想到这房子是我刚买的,总共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外加七钱清洁费,一下子就不怕了。它呆在那里,我住得不安稳不说,这房子肯定贬值。” 嗯,这家伙能战胜恐惧的动力,竟然是害怕房子贬值。 于是在林香织的认知中脑子有问题的想法,在季缺这里却是实打实在推动的事情。 就和当初想杀风莲教全家一样,他是真的在想怎样杀掉异物会的全家,以便防患于未来。 异物会实在太可怕了,自己又倒霉,不干掉不行。 当然,他知道这件事难度很大,比风莲教那次大得多。 因为这个组织庞大且神秘,底蕴又深厚无比,就连五境的修士云松子和林姑娘父亲这种世家人物都着了道。 可是他不怕,甚至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这天,季缺带着林香织去外面溜达了一圈,采办了些东西,顺便捡了口铁锅回来。 铁锅这件事充分证明了季缺化霉为宝的才华。 这是某个酒楼的厨子斗殴时因为意外摔出来的,里面还有滚烫的油。 季缺肌肤被烫了一个小点,可借此也赚了一口铁锅和二两菜油,当晚就拿着它煎了几个鸡蛋吃。 在吃饭的时候,林香织忍不住说道:“季缺,你有没有觉得巷子口有个女的很奇怪?” “什么奇怪?” “她每天都站在巷子头的那棵水柳下,你一出门,就盯着你看。” “有姑娘盯着我看,这应该挺正常的。”季缺有些不好意思道。 “可是她眼神不对。” “怎么不对?” “她看你的眼神,就像是你欠了她钱一样。” 季缺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说道:“这女人肯定不对劲!” “嗯?” “因为我绝无可能欠别人钱!那娘们儿该不会是哪家匪贼派来踩点的吧?”季缺分析道。 林香织:“……” 她就知道会这样。 第五十六章 有人! 一提到那女人可能会对自己的银子,甚至是房子图谋不轨,季缺一下子就精神了。 “你说的是巷子口的那棵水柳?”季缺问道。 “自然是那棵,这巷子有人叫临水巷,但更多人叫水柳巷,就是因为那棵柳树。” “那女人还在那吗?” “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将黑未黑的环境中,一人一猫就挂在自家院墙上,露出了一小截脑袋偷偷往外望。 明明在自己家里,这一人一猫却弄得像贼一样。 “好像走了。”林香织悄悄探出一个半个猫头,说道。 季缺伸出脑袋,看了过去,发现巷口的那棵水柳下确实没有了人。 他忍不住问道:“那女的到底长得什么样?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长得还行,年纪也不大,穿着一件蓝衣衫,看不出来是未嫁的姑娘,还是少妇。”林香织回忆道。 “少妇?那我找个机会得好好看。”季缺挂在墙上,分析道。 林香织再次露出了一个看变态的表情。 暮色渐浓,整条巷子十分幽邃,那棵大水柳杵在那里,宛若一名弯腰的老人。 这是季缺第一次认真观察入夜后巷子的状况,忍不住说道:“怎么这条巷子好像没住多少人啊。” 林香织蹲在墙头,说道:“这里本就没住多少人啊。” 季缺说道:“为什么?这地界挺好的,难道就因为我这宅子是凶宅。” 林香织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这里经常涨水?” 季缺一脸懵逼道:“涨水,什么意思?” 林香织解释道:“涨洪水啊。” “涨红水?” “这沟渠据说和清运河相连,清运河一到夏天就涨水,这里位置又有点低,夏天时常被水淹,所以一来二往,住在这里的人就不多了。” 听到这个噩耗后,季缺差点猛男落泪。 他娘的,他买了个凶宅不说,还买了一处经常涨洪水的房子。 他不禁再次想起了前房东那义正言辞的话——“我天仁城的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实诚!”。 你不缺nmlgb! 看着季缺如上考妣的样子,林香织忍不住安慰道:“其实水涨得不深的,也就刚到你大腿位置,就小半月时间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季缺欲哭无泪道:“这事衙门和都水监什么的都不管吗?” 林香织眨了眨美丽的猫眼,说道:“它们哪能管这些小事啊,反正又淹不死人。” 一时间,季缺竟无言以对。 这非常符合这方世界朝廷机构的画风。 反正又淹不死人。 这一下,季缺确定自己是买到价值洼地了。 他已然觉得,随着时间推移,自己从桑水县来到了天仁城,霉运已然变质了。 以前的霉运相对来说是单纯的,不过害他被偷、被抢、遇到坏人,被飞物砸中,而如今的霉运跟老母猪带胸罩一样,一层套一层。 他搞定了凶宅,没料到后面还藏着一个水屋。 不过季缺很快淡定了下来,俗话说得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搞不定,那就像林香织所说,忍一忍就过去了。 大夏天的,涨点水还凉快。 自我催眠,谁不会啊。 不过那个林香织口中的少妇,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了。 如果真是来图财的,他可得防着点。 自从买了房之后,他银子真不多了,如今还要养一只猫,那花销就更大了。 这个时候,林香织这只猫已开始洗碗了。 这是一只挺有骨气的猫,绝不想白吃白住,于是家里一只猫能干的活儿,烤鱼、洗衣、洗碗、打扫卫生近乎全包了。 季缺一边看着她在那里忙碌,一边思索道:“要是能化形就好了。嗯,最好能穿女仆装,黑丝,再加猫耳……” 总之,这段时间,他觉得和这样一只猫一样的姑娘相处挺不错,颇有点回到和当初唐衣混在一起的日子。 至少不会那么孤单了。 林香织忙完这一切后,腰酸背痛的回到自己房间,睡着了。 不得不说,自从包揽了这个宅子的活计之后,倒是治好了她变成猫之后的熬夜症。 以前当猫的时候,那是白天昏昏欲睡,晚上精神百倍,如今当猫,那是干完活之后沾枕头就睡。 翌日,季缺和林香织专门注意了一下那棵水柳树,发现并没有一个女人站在那里等待。 林香织迟疑道:“也许是我多疑了,别人姑娘并不是因为你来的。” 结果季缺反而很慎重道:“这很有可能已踩完点了,接下来就要对我的银子和房产图谋不轨了。” 林香织一脸鄙视道:“真不知道图谋你什么?图你那九十三两银子,还是图你这夏天会涨水的凶宅?” 季缺一脸错愕道:“我银子藏了十六处地方,你这都知道?” 林香织一脸无语道:“我是一只猫,知道这些很难吗?” 说着,她就傲娇的跳下了墙头,打扫院子去了。 季缺发现,这位世家大小姐最近越来越勤快了,恐怕真正的贤妻良母也不过如此。 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懒得发指的人。 “也不知道阿衣这家伙最近过得怎么样了。”季缺思索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51节 当天傍晚,季缺和林香织吃完了饭,照例去外面遛个了弯,顺便打了半瓶醋。 一天中,林香织最喜欢跟着季缺去遛弯了。 因为它可以亲眼看见一个人各种花式倒霉。 她自认这几年倒霉绝顶,可在这倒霉频率和花样上,却是自愧不如季缺。 季缺每次出门,不是踩屎就是被鸟屎砸,还有飞来的油锅、滚烫的茶水,最搞笑的一次,他竟然被一只发情的母猪撞了。 那天,季缺惊险的躲过了一只发情母猪的冲撞,刚想要围观这母猪如何发情,结果没料到,后面还有第二头发情的母猪。 要不是他身手不错,都要直接被撞沟里了。 一人一猫回到了临水巷巷口。 天空飘着绵绵细雨,黄昏时分的临水巷幽邃而安静,那棵老水柳杵在那里,仿佛一个高耸的驼背老人,注视着巷子。 一人一猫不由自主多看了那水柳两眼,确定了那里没人。 前几日近乎每天都站在那的女人不见了,这让林香织感觉有点古怪。 她刚提醒了季缺要注意那女人,那女人就不见了,就像对方预见了他们要干什么一样。 细雨之中,巷子的石板湿滑泥泞,右侧两户人家的院墙较高,遮住了光线,以至于这里更显昏暗。 就在这时,林香织脚步一顿,紧张道:“有人。” 季缺凝神去看,发现自家门前的阴影里,果然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打扮得很周正很良家,却毫不顾忌的盯着自己。 看到这个眼神,季缺心头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毛毛的感觉。 身旁的林香织跳到了院墙上,小声说道:“就是她。” 第五十七章 蠕动 那女人就站在季缺家门口,瘆瘆的盯着他,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上面像是笼罩着一层霜雾,也不在乎。 只是瘆瘆的看着他。 就像是,他真的欠了对方银子。 很多很多银子。 季缺没有停步,腰背挺直往家走去。 说到底他身正不怕影子斜。 他没有欠银子,怕什么。 季缺来到了家门前,想要打开门,那女人就径直靠了过来,幽幽说道:“公子,人家东西掉你那了,你可以还给我吗?” 那女人一直瘆瘆的看着他,从神情和动作来看,像是挺害怕他的,却还是一直盯着他。 可是她越是这般害怕,却又一直这样盯着他,反而让季缺心头发起怵来。 他甚至生出怀疑,对方是不是真有东西掉在了他这里。 不过他很快扫开了杂念,一脸诚恳道:“姑娘,你认错人了吧?你我根本不认识,你怎么可能有东西掉我这。” “鞋子,我的鞋子在你那,你把它还给我。” 女人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鞋子?” 直到这时,季缺才注意到,女人双脚上穿着一双绣花鞋。 只是右脚上的鞋面上有一个拇指大的破洞,就像是一只眼睛,在瘆瘆的看着自己…… 他看向了那女人,说道:“你鞋子在你脚上,不在我这。” “在你那,你还我。” “不在我这。” “在你那,你还我。” “不在我这。” “你还我。” 说着,女子已抓住了季缺的手,瘆瘆的看着他。 她这样的表现,明明应该情绪挺激动才是,可是她依旧只是那样的看着季缺,冷冷清清的样子。 季缺甩手,说道:“姑娘,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你还我!还我!还我的鞋子!” 说着,她不禁将季缺的手抓得更紧。 旁边,刚好有两个行人走过,忍不住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了季缺。 季缺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他娘的是脚控,可也不会无缘无故拿姑娘鞋子。 于是乎,他一时很认真道:“姑娘,你最好冷静一点,我真没拿你鞋子,你不要侮人清白。” 结果那女子却不依不饶,甚至变本加厉,一下子拽住了季缺胳膊,瘆瘆看着他,冷幽幽道:“你还我!还我!还我的鞋子!” “你冷静一点。” “鞋子,我的鞋子!” 这时,女子表面依旧没太大变化,可是行为却激动起来。 他伸出手来,就要来抓季缺的脸。 下一刻,只听见咔一声,女子被季缺反手扭在地上,用膝盖顶住脖子,一下子无法动弹了。 这时,巷子里响起了季缺和善的声音——“姑娘,这样你应该冷静了一点吧?”。 之前本来故意放慢脚步想看戏的两个路人见状,吓得快步离开。 因为这个时候,季缺已一边压着姑娘,一边一脸和善的看向了他们,吓得他们心肝乱跳。 一言不和就把讨鞋的姑娘压在地上,这是实打实的大恶人啊。 惹不起。 别说这两个路人了,就是林香织都傻了一阵儿。 以她对季缺的了解,这人大抵是个色胚,毕竟前几日听见少妇就来兴致,还是那本变态双修秘籍的拥有者。 在她的观念里,这样的人对漂亮姑娘不是有求必应,也应该挺客气周到。 谁曾想,一转眼,他就粗暴的把这姑娘撂倒了。 “姑娘,你冷静下来了吗?”季缺再次和善的问道。 墙上,林香织看着这一幕,讪讪道:“季缺,你这样压着她脖子,她好像没法呼吸。” 季缺扭头,观察了一下自己这本能的压法,发现这姑娘确实被压得脸皮苍白、嘴唇犯紫,嘴巴张得老大,确实是无法呼吸的征兆。 于是他只能和善的稍微松开了对方一下。 结果他刚一松,本来看起来像是要窒息的女子一下子就抓挠了过来,瘆瘆的看着他道:“鞋子,把我的鞋子还给我!” 于是下一秒,只见女子脑袋一沉,咚的撞在了地面上,又被季缺用膝盖压住了脖子。 “看来一时半会儿冷静不了了。”季缺分析道。 之后,他一边压着对方,一边从怀里掏出了惯用的红绳。 几十个呼吸后,这位颇为激动的姑娘就被红绳束缚住,提了起来,宛若一只被吊着的乌龟。 她挣扎着,想要摆脱束缚,眼睛微微有些凸出,脖子死死扭着,瘆瘆的盯着季缺。 季缺提着她,郁闷道:“我被讹上了,看来得去衙门一趟。” 林香织一脸诧异道:“我怎么感觉你这样提着她进衙门,率先被关进去的是你。” 季缺说道:“那怎么搞?” 随即,他看向了那姑娘,说道:“姑娘,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那女人像是忽然清醒了过来,说道:“我家,我家住在三里坪,爹爹叫许落,我娘叫王艺,我叫许……” 忽然之间,女人眼睛一凸,瘆瘆的盯着季缺,说道:“鞋子,把我的鞋子还给我。” 季缺郁闷道:“怎么又不清醒了,难道是刚刚压得不够深。” 说着,他又要用膝盖去压对方脖子。 结果这时,林香织仿佛想起了什么,心有余悸道:“她说的鞋子,会不会是那一双?” 异物会? 季缺反应过来,看向了这女子的脸,却发现和当初的林村长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林村长明明已死透了,她的鞋也被自己扒了扯烂了,这个女人又是谁? 对方脚上这双鞋子,虽也是绣花鞋,可是并不鲜艳,上面有些尘土,看起来挺正常。 除了鞋面上的那个洞。 一时间,他越发觉得鞋子上的那个洞像一只瘆瘆看着自己的眼睛。 一种怪异的感觉在季缺心头生成。 季缺一把脱掉了对方的鞋子,将人带鞋一起提进了院子里。 自始至终,这女的就一直盯着季缺,口中说着“鞋子,把我的鞋子还给我。”之类的语句。 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季缺从屋子里,拿出了那只从林村长那里得到的绣花鞋。 绣花鞋已被彻底撕烂了,可是布面看起来依旧很新,很是鲜艳。 看着这只鞋子,本来被五花大绑的女子眼神一下子发亮,当着两人的面蠕动了过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52节 是的,蠕动了过来。 季缺和林香织吓了一跳,因为这一瞬间,眼前的女子仿佛已不再是人,而是一条肉虫。 她趴在地上,抬起头来,瘆瘆看着季缺手中的鞋子,然后瘆瘆笑了起来,说道:“总算找到你了啊。” 眼看她就要顺着他的腿蠕动上来,季缺眼疾手快,立马将女子提起,挂在了屋檐下的晾衣杆上。 一下子,女子就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了。 季缺见状,说道:“这样,她该爬不过来了。” 结果下一刻,整个晾衣杆都跟着蠕动起来…… 艹! 第五十八章 我叫许青青 那女人一阵蠕动,带着晾衣竿剧烈晃动着,上面挂着的衣服裤子跟着上下翻飞起来。 “我刚洗的衣服!” 眼看一件衣服就要被甩落,白猫林香织率先跳下,就要去抓那衣服。 结果只听见“喵!”的一声尖叫,林香织整只猫就挂在竿上剧烈摇晃起来。 “小心!” 季缺伸手,刚一搭上竹竿就感觉到了一股极强的旋力,如闪电般缩手。 这女人的蠕动非常恐怖,仿佛要把周遭的一切都卷入其中,同化成她蠕动的一部分。 那边,林香织身体被黏在了竹竿上,两眼发黑,根本挣脱不了。 季缺一把捏住他的脖子,手中太极拳劲疯狂转动,带动着猫身唰唰的旋转,如风扇一般。 速度是相对的,林香织从最开始陷入那古怪的旋转劲力中无法自拔,再到随着太极拳劲旋转,这才逐渐找到了自我。 这时,季缺顺势一扯,林香织顿时被拔了出来。 “喵~~” 只听见她一声猫叫,软软倒在季缺怀里,已眼冒金星,头晕眼花。 轰的一声,晾衣杆砸落在地,整个竹竿内里已扭动破碎,呈麻花形态。 女子身上浮现出了一团阴影,地面跟着下沉破碎,蜷曲。 是的,她在同化周遭的一切,想让周遭的一切都跟着她进入那种奇怪的蠕动中。 林香织见状,冷汗都吓出来了。 如果不是刚刚季缺救了她,岂不是她也会变得如麻花一般。 这边,受到惊吓的还有季缺。 因为那女人已向他这边蠕动来了,关键是,他们之间有一条乘凉坐的石凳。 我的陈年老凳! 啪的一声,女人过处,凳子跟着扭曲变形,裂开无数裂缝,内里的石材翻卷起毛刺,跟长了毛一般。 这样的变化,饶是头铁的季缺一时都不想硬抗。 可是任由对方冲过来的话,那他的房子就要倒霉了! 就在季缺犹豫要不要顶上去的时候,他前方的空气已扭曲变形,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他总觉得迎面而来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口疯狂旋转着的绞肉机。 没有任何犹豫,季缺将手中的绣花鞋扔到了院子另一个角落。 蠕动的女子眼神狂热,愣了一下,立马调转了方向,扭动着身躯向绣花鞋追了过去,宛若一条可怕的毛虫。 她身上的红绳已卷出了无数毛刺,可依旧束缚着她的身躯。 地面上是一道清晰的扭曲痕迹,连周遭的空气都跟着扭曲变形,甚至带着一种嗡鸣声响。 季缺马不停蹄,刚想要在对方扑到那只绣花鞋前,一脚将绣花鞋踢出去。 可是,蠕动的女子忽然不动了。 她趴在半途中,抬起头来,看着季缺,眼里已没有了那种瘆瘆的感觉。 “我叫许青青,家住在三里坪,爹爹叫许落,我娘叫王艺,呜呜,我好怕……” 她抬头说着话,泪水涟涟落下,看起来可怜至极…… 可是下一刻,她又笑了起来,笑得很古怪,如顽童般摇头晃脑道:“还我鞋子,还我鞋子,不还我杀你全家。” 季缺蹲了下来,微笑着和善说道:“老子凭本事抢的鞋子凭什么还?有本事你抢回去。” 那女子也在笑着,乖戾的笑着。 林香织看着这笑着的两人,头皮发麻,总觉得此情此景夏,季缺这家伙也挺吓人的。 紧接着,女子脸颊迅速凹陷,皮肤变得黯淡,直至眼瞳涣散,彻底没有了呼吸。 从她说话到笑着死去,不过几十个呼吸的时间。 应该是刚才那诡异的蠕动,耗损了她的全部生命。 之后,季缺手拿着绣花鞋蹲在那里,没有说话。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异物会搞的鬼。 而这位讨鞋子的姑娘,无疑成为了类似叙利亚炸弹般的牺牲品。 异物会该死。 这是季缺的结论。 这个时候,林香织忽然说道:“她的脸。” 弹指之间,躺在那里的姑娘的尸体再次发生了变化。 她的嘴巴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得老大。 大得超过了人体的极限,连嘴唇边都裂开了。 而你能感受到,她挂着泪花的脸是在笑,仿佛是在嘲笑眼前的季缺和林香织。 季缺蹲了下来,拿起手中的绣花鞋比对了一下,发现这姑娘张开嘴的形状和大小,和这绣花鞋近乎一模一样。 这一下,整个本来温馨的小院都变得阴森起来。 季缺忽然问道:“降魔楼那里,会不会有异物会的卷宗?” “你想做什么?”林香织紧张道。 异物会可以说是她的阴影,特别亲眼目睹了这姑娘的死状之后,林香织心头的恐惧就更甚了。 “我们要杀一个东西的全家时,至少要先找到他全家。”季缺认真说道。 林香织张开嘴巴,一时惊讶得嗦不出话来。 …… 季缺再次来到了降魔楼,不过这一次,楼里要冷清许多。 降魔者稀稀疏疏的,悬赏栏前也没有人。 负责接待他的是一个小胡子中年人,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听说你找我?” “对,灵玉大师他们不在,我需要有人帮我。” “帮你什么,遇到东西去那里登记悬赏……” 赵管事话还没说完,季缺已把身旁的麻袋放倒,移出了里面的尸体。 赵管事看见那尸体,不由得眼皮一跳,惊讶道:“这尸体……” “她一直在找鞋子,应该是被邪秽迷惑了心智……” 季缺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当他说出了“异物会”三个字时,赵管事明显有了些惧意,说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已到天仁城了?” 季缺点头,说道:“至少这位姑娘到了。” “这尸体不能这么放。” 赵管事很快找人弄来了一口漆黑的铁棺材,将女子尸体放了进去。 季缺拿着那只被自己撕开的绣花鞋,说道:“这鞋……” “这鞋公子你先收着,你先回家,等人手到了,我会派人来找你。不瞒你说,灵玉大师和陈竹他们就是为这件事去的,我会很快告知他们。”赵管事认真说道。 “请问管事,这里有没有和异物会有关的卷宗?” 赵管事摇头,说道:“不在分楼内,公子你不是降魔楼的人,查阅恐有困难。既然你和灵玉大师、陈竹他们是旧识,等他们回来再商议也不迟。” “在下还有这些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小钱,送送季公子。” 说着,他就下了逐客令。 看得出来,赵管事对他身上这只绣花鞋颇为忌讳。 刚刚赵管事的话无不证明了,这绣花鞋恐怕没有当初他想象的那般简单,因为灵玉大师他们也为这件事去了。 那其他地方,也发生了类似的事情? 看来,只有等他们回来再说了。 季缺出了降魔楼,径直往家方向走去。 中途,他经过了一条卖菜摊贩聚集的街道,准备买点菜回去。 这两天他和林香织都受了一点惊吓,确实需要吃得好点调节一下心情。 结果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叫许青青,家住在三里坪,爹爹叫许落,我娘叫王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53节 第五十九章 古怪 “我叫许青青,家住在三里坪,爹爹叫许落,我娘叫王艺……” 这个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季缺瞬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许青青已死了,他刚把她的尸体带到了降魔楼,赵管事专门拿了一口铁棺材装在了里面。 可如今,又出了一个许青青? 同样住在三里坪,同样爹爹叫许落,娘叫王艺…… 季缺拿着刚买的一捆芹菜,扭过头来,发现那是一个中年妇人,正在接受两名官差的盘查。 她穿着粗布衣服,和这些卖菜的农夫没多大区别。 “你来这里干什么?”其中一名官差问道。 “我来找鞋子。”那妇人回答道。 “找鞋子?什么鞋子?”官差一脸困惑道。 “我穿的鞋子啊。官爷,你有看到我的鞋子吗?没有它,我活不下去。它就在附近,我能感受得到它,甚至能感到它在哭,我却一直找不到,你能帮帮我吗?” 妇人的声音幽幽响起。 “看来你还真是个疯子。带走!” 官差看了同伴一眼,说道。 于是乎,这妇人就被带走了。 在被押着走的时候,那名妇人脑袋忽然一扭,看了过来。 这一瞬间,她的眼神就变了,变得瘆瘆的,死死盯着季缺,和之前已死掉的那位许青青一模一样。 她被官差押着往外走,眼睛却一直盯着他。 季缺这才发现,她的脚上也穿着一双绣花鞋,双脚的鞋面上各有一个破洞,就像是一对眼睛,在瘆瘆的看着他。 又是一个许青青? 是的,人的什么都可以变,可是那眼神是不会变的。 还有那鞋。 季缺一时头皮发麻,结果这时,身后又有一个声音幽幽响起——“我叫许青青,家住在三里坪,爹爹叫许落,我娘叫王艺……” “我的鞋丢了,本来快要找到了,结果有人害了我,你能帮我找找吗?” 季缺一时头皮麻上加麻,转过身来,只见一个大胡子汉子正在问一个卖菜的小贩。 那小贩不耐烦道:“你买不买?不买让开,叽叽咕咕半天,什么毛病。” 大胡子赶紧仓惶致歉道:“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看得出来,他应该是一个很和善谨慎的人,眼神胆怯且诚恳。 可就在这时,大胡子转身,看见了他,眼神一下子变得瘆瘆的。 季缺发现,他的大脚上也穿着一双绣花鞋。 鞋面上各有个洞,就像是一双眼睛,在瘆瘆的看着自己。 这他娘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大胡子已走了过来,说道:“公子,我的鞋子掉你那了,你可以还给我吗?千万不要要害我了。” 他一个大男人,嘴里冒出的竟然是女人的声音,把旁边卖菜的商贩都吓了一跳。 “我叫许青青,家住在三里坪,爹爹叫许落,我娘叫王艺,我的鞋掉你那了……” 那大胡子靠了过来,季缺往后退,他穿着绣花鞋的脚步再加快,季缺再退。 “你不要走。” “不要。” 这画面,如果眼前的不是一个穿绣花鞋的大胡子男人,而是一个女人,季缺恐怕会被人误会成始乱终弃的渣男。 两人一个追,一个退,一个追得快,一个退得快。 转眼之间,两个男人的追逐大戏就上演。 季缺自认为跑得不算慢,毕竟他是个修行者,体内真气绵长,长跑当短跑一般跑也不费力。 只是这天仁城人多摊位多,难免要上演一点跑酷大戏,减慢了速度。 可是诡异就诡异在,那穿着绣花鞋的大胡子男人却仿佛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他看似要肩宽体胖,可总能毫无阻碍的穿过人群。 季缺每次回头,发现对方都跟在后面,跃过人潮,瘆瘆的看着他。 这东西一时跟附骨之疽一般,很难甩掉。 不过下一刻,情况逆转。 只听见岸边的人群一阵惊呼,季缺没有任何犹豫,飞身跃入了城中的清运河中。 如水之后,他简直如鱼得水,转瞬就往水底冲去。 围观众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大胡子也飞身跃入了水中,溅起了一朵硕大的水花。 这时,本来看热闹的众人皆沉默了一下,随即兴奋的惊呼和议论起来。 “追人追成这样,那书生定然欠了大胡子不少钱。” “我怎么感觉是另外一回事。” “男追女,女追男的事我看多了,追得跳河的也不少,可这男追男追成这样的,老子还是第一次见。” …… 大胡子虽然游得也不慢,可是和季缺这“水陆双栖游泳”悍将比起来,那就差得远了。 没要多久,他的视线里已失去了季缺的踪迹。 可是他依旧瘆瘆的看着某个方向,脚上的绣花鞋变得越发鲜艳起来…… 季缺摆脱了大胡子,心有余悸。 他应该能杀了对方,比如在一瞬间把对方脑袋打入胸腔里。 他没有这么做,不仅因为那里人多眼杂,还因为他担心,这个“许青青”死了,会不会又来更多的许青青? 第一个许青青前脚刚死,转瞬就来了另外两个许青青,怎么想怎么邪门。 这绝对不是巧合,因为两人那瘆瘆的眼神、有洞的绣花鞋,甚至是声音都不会骗人。 刚刚那个大胡子男人,无论是眼神、绣花鞋,甚至连声音都和死掉的许青青一模一样。 难道是许青青的冤魂附在了他身上? 那另外一个中年妇人的许青青又怎么解释? 许青青先附身在中年妇人身上,眼看要被官差带走,于是又脱离了妇人,来到了大胡子身上? 可是大胡子的鞋子怎么解释? 那么短的时间里,不可能专门给大胡子找一双有洞的绣花鞋吧? 那只能证明,大胡子许青青之前就存在。 这世上,恐怕真的不止一个许青青。 转眼间,季缺已回到了自家宅子里。 林香织见他浑身湿漉漉的回来,吓了一跳,说道:“你怎么了?” 他把两个许青青的事告诉了她,林香织浑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说道:“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又用那种方式死在我们面前?” 季缺想了想,说道:“我们得去三里坪。” 第六十章 没法白嫖 “我叫许青青,家住在三里坪,爹爹叫许落,我娘叫王艺……” 这是每一个许青青都会说的话,那是不是代表着,三里坪的许青青才是源头? 如果这两个许青青死了,又有新的,甚至更多的许青青出现,这才是最麻烦的。 季缺觉得,这不是没有可能。 显然,要解决这件事,就像要解决污染一样,必须找到源头才行。 不然就算他杀人眼睛不发干,都可能一直杀不完。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随便杀人的。 如今许青青绣花鞋事件的唯一线索,就是家住三里坪这句话。 不过他们很快遇到了新的难题,那就是三里坪在哪儿,哪个三里坪? 就和一个人的名字叫“张伟”一样,三里坪、七里坪、十里坡、杏花村,这种地名到处都是,这北地恐怕就不止十个三里坪。 如果要一一排除的话,那他们目前连最近的三里坪在哪里都不知道。 “地图,这天仁城有卖地图的没有,越详尽的越好。”季缺思索道。 有了地图,就能做到心中有数,还能分开去查,而不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你要的这种地图,恐怕只有卷帘宗那里才有的卖。” “还有,挺贵的。”林香织补充道。 听到“挺贵的。”三个字,季缺一下子严肃起来,说道:“有多贵?” “你那一百多两银子,恐怕剩不了多少。”林香织说道。 “这么贵!”季缺呼吸都近乎停滞了。 “他,他那地图是金子做的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54节 “地图可比金子贵多了,不管是跑商还是走镖,一份详尽的地图可不是金子能比的。那是不少家族、镖局的不传宝物,能卖给你像样点地图的,只有卷帘宗。”林香织说道。 “这地图难道就没有人临摹出来卖?” “卷帘宗可不是吃素的,送你进去吃牢饭算是轻的。” 一时间,季缺都要整无语了。 盗版不好找,没法白嫖了。 “那我们这可以说除魔卫道,为名除害,那什么卷帘宗就不能便宜点?”季缺不死心道。 “他们做生意的,据说是没有这种情操的。”林香织认真回答道。 一人一猫说出发就出发。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季缺俨然化身成了爱猫人士,将林香织放在衣襟中出了门。 路上,一个老大爷死死盯着他的胸看,让季缺颇为警惕,以为又是另一个许青青。 直至林香织的猫头从衣襟处钻了出来,老大爷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假的啊? 没办法,季缺带着这猫,不知情的从侧面看去,会觉得他的胸大肌很浮夸。 卷帘门的分支机构不少,离临水巷最近的一处位于一处闹市中。 在去往这个地方的路上,季缺时不时环顾四周,总觉得会有“许青青”钻出来问他要鞋子。 这双从之前林村长脚上撕下来的绣花鞋,仿佛成为了这一切麻烦的根源,仿佛不把这鞋子给“许青青”,对方就会不死不休。 可惜,季缺是一个不怕不死不休的人。 刚好,他还想杀掉对方全家。 这时,林香织在怀里指挥着季缺走进了一家名叫“金碧楼”的珠宝店。 看见这家店,季缺就忍不住心惊肉跳。 他知道,这里面的事物是最会骗人的银子的,特别是女人的。 季缺刚一走进店里,就有热情的少女迎了过来,甜甜笑道:“客人随便逛逛,还是需要什么?” 季缺按照指示,伸出中指,指向了自己鼻子,说道:“我要一两珍珠,一半白的磨成粉,不要掺半点黑色,一半黑的也磨成粉,不要掺半点白的。” 那少女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不少,说道:“客人,确定是一两珍珠粉,白的不掺黑的,黑的不掺白的?” 季缺点头,说道:“确定和一定。” “客人请跟我来。” 之后,走过一段幽邃的回廊之后,一道暗门被打开,季缺走了进去,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一时间,他忍不住想吐槽,他不过来买张地图,弄得跟个间谍对暗号一样。 听闻季缺是买周边的地图,并不是什么大生意,于是招待他的人很快从一个看起来颇为威望的老头儿,变成了一个小姑娘。 季缺一下子多了点信心,以为靠着英俊的面容,再怎么说可以打个折。 结果不能说没有丝毫用处,只能说毫无卵用。 季缺是咬着牙给了八十两银子买的地图。 在林香织的眼中,这家伙仿佛给出去的不是八十两银子,而是他十月怀胎,辛苦拉扯大的孩子。 季缺决定了,这事完了后,得找灵玉他们,看能不能给点报销。 毕竟按照那赵管事的说法,这是同一件案子,如果他的想法是对的,说不定还会在三里坪遇见他们。 季缺决定了,即便是兼职降魔,也得搞个正式的降魔者身份才行,不然每次干活没收益时,他觉得自己被白嫖了,而别人把赏金分开他时,他又有些不好意思,觉得是白嫖了别人。 如今算了一下,嫖他的人和他嫖的人都不算少了。 不过,这件倒霉事不是没有好处,毕竟他意识中,积攒的悟性已再次变成了红彤彤的一管,如充血一般。 下一次释放,应该足够带来一次新的惊喜。 一人一猫急匆匆的回到了家里,准备收拾一下就连夜出发。 中途,林香织在他怀里翻阅着地图,已查到了方圆百里内有三处三里坪。 一人一猫刚收拾得差不多,准备出门,结果这时,一阵哒哒的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季缺和林香织一下子警觉起来。 季缺开口道:“谁啊。” 哒!哒!哒! 没有人回应,敲门声继续响着,在昏暗的巷子飘荡。 林香织轻轻一跃,上了院墙。 她顺着院墙往院门那边靠去,想靠着猫身的掩护,看个究竟。 门外确实有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在敲门。 从侧面去看,她只能看到那个男子的侧脸,正是季缺口中的大胡子。 大胡子浑身湿漉漉的,唯有脚上那双有破洞的鞋看起来是新换的,很干燥。 这一刹那,林香织只觉得那鞋子上的破洞是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她抬起头来,浑身汗毛一下子竖立了起来。 缘于本来一直敲门的男女,不知什么时候起都看向了她。 他们的眼神很空洞,却如冰冷的箭一般,能穿透她的身躯。 直到这个时候,林香织才发现这一男一女是两个人,却又不像是两个人。 因为他们黏在了一起…… 第六十一章 怪物 这本就是阴天,一向昏暗的巷子就更显幽邃。 那门外的一男一女同时抬起头来,看向了林香织,让林香织有一种神魂离体的感觉。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两人的模样。 如果说之前,她从侧面去看,只觉得这两人站得很近。 而现在,当他们转过了身子,她才发现两个人本就是黏在一起的。 他们肩头的血肉融合在了一起,里面翻卷着衣服的布料,腰部也是。 最为可怕的是他们的脸。 两人的脸皮黏在了一起,其中女人的一只眼睛甚至长到了大胡子的右脸上。 这一眼看去,就像是大胡子的身体把女人的身体吞掉了一部分一般。 这时,一男一女同时开口道:“我叫许青青,家住在三里坪,爹爹叫许落,我娘叫王艺……” 说着,他们就靠了过来。 “喵!” 林香织吓得一个后空翻,从院墙上落了下来。 季缺站在院子里拿着行李,疑惑道:“什么情况?” 林香织带着颤音道:“他们来了,许青青来了!” 这时,昏暗的天幕下,她忽然抬头,身体又是一紧,浑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季缺抬头看去,只见院墙上出现了两颗黏在一起的脑袋。 女人的一只眼睛长到了大胡子男的脸颊上,眼珠滚动着,瘆瘆的看着他。 这正是之前被官差带走的那个女人。 “我叫许青青,家住三里坪……鞋子,把我的鞋子还给我。” 说着,这融合的两人一个弹跳,从墙上一跃而下,如一只青蛙般向季缺扑来。 那种奇怪的蠕动再次出现,附近的空气随之变形,女人的身躯又被大胡子吞噬进去了一点。 林香织见状,大叫道:“小心!” 季缺着实被这一扑吓到了,直到这时才想起放下行李。 松开行李的瞬间,两个许青青已扑了下来,四周的空气都响起了一阵嗡鸣。 结果这时,一块砖头呼啸着飞出。 这一板砖转瞬被那股可怕的蠕动劲力同化,如坠入泥潭般速度骤减,崩坏扭曲。 可这一板砖到底势大力沉,最终还是砸在了两许青青的脸庞上。 这一砸不重,却还是中了。 于是蠕动的空气里出现了一点板砖砸出来的空缺。 在这点空缺弥合前的瞬间,季缺已然出手。 那是一记标准的镖指,快若闪电。 咔的一声,两名许青青扑来的身躯一个停顿,甚至微微后仰,那是因为季缺的镖指击中了他们的一只眼睛。 砰的一声,近乎融合在一起的两个许青青砸在地上,身体一拱,同时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叫声。 大胡子脸上的那只眼睛血水横流,眨了眨,最终都忍不住闭上了。 季缺甩掉了手上的血迹,感叹道:“你看,这样就顺眼许多了。” 他这人真不喜欢别人眼睛长在脸上,太多余且非常不美观,太挑战他的审美。 如果不戳瞎这只眼睛的话,他今晚可能会难受得睡不着觉。 还好,这只眼睛终究被他戳瞎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55节 地上的两个许青青挣扎蠕动着,脸上挂着血迹,又要扑来。 季缺反手抄起了院子里仅存的一条石凳,带着可怕的太极拳劲,迎头砸了下去。 轰的一声,石凳和那股蠕动的劲力相撞,一个停滞,前端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冒出了毛刺。 可相对的,蠕动的劲力又出现了一个下陷。 下陷处,蠕动的力量变弱,近乎薄得犹若一层膜。 季缺双手发力,猛的穿过了那层膜,然后搭在了男子头颅的上方和下颚。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仿佛豆子炸裂的声音。 大胡子许青青的头颅猛的一沉,贯入了体内,而黏在一起的妇女许青青的脑袋则斜在外面。 季缺一脸冷漠,双手又搭在了她的头颅,然后又是啪的一声无情脆响。 她的头颅跟着贯入了体腔里。 肉眼可见的,大胡子许青青的颈部下方隆起了一坨,那是两颗头颅贯入其中的表现。 林香织趴在院落的屋檐下,浑身一开始就竖立起来的毛发,到现在都没有落下。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嗯,她指的不是那两个黏在一起的许青青,而是眼前一脸人畜无害的季缺。 这用砸石凳的方式冲弱那股蠕动的劲力她懂,抓住空隙又快又狠插人眼睛她大概也懂,可这把人脑袋啪的一下砸进去的手法她就完全不懂了。 这简直离谱!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这个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貌似也不怎么样啊。 “还好,银子没坏。” 季缺的声音把林香织飘飞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只见这个时候,季缺已在那两个许青青身上摸了些银子出来。 忽然之间,本来沉静的两个无头身躯又蠕动了起来。 季缺抓紧在他们身上摸了一遍,然后打开了房门,一脚将其踢入了屋外的沟渠里。 “走了,别发呆了。” 这时,季缺已捡起了地上的行李,背在身上,提醒道。 之后,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林香织趴在季缺背后的书笈上,到现在还处于懵逼的状态中。 屋外的水渠里,那两无头身躯挣扎蠕动着,周身的渠水跟着碎裂,如有无数白银打翻在水中一般,诡异得挺好看。 在季缺大步离开临水巷的时候,两个街道之外,一辆黑色马车正缓缓驶来。 “小姐,那个季缺据说就住在前面的临水巷里。” 车厢内,一身白衣的白灵霜优雅坐着,冷淡说道:“去敲门。” 马车停了下来,走下来一个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头发挽成髻,标准丫鬟打扮,眉眼间却有一股傲气。 咚!咚!咚! 敲门声持续了一阵儿,没有回应。 “有人吗?” 院门紧闭着,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青衣丫鬟走到了马车前,说道:“小姐,好像人不在。” “知道了。” 车内的女子声音很是冷淡。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在不远处的街道上响起。 “鬼啊!” “鬼!” …… 鬼? 白灵霜秀眉微挑,掀开了布帘,说道:“你在这里等着。” “是。”青衣丫鬟回应道。 这个时候,白灵霜身形一闪,如浮光掠影般向尖叫声处掠去。 第六十二章 八只眼 白家大小姐白灵霜赶到那条街道上时,人群已四散逃走,四周一片混乱。 地面上有一条扭曲的痕迹,上面浮着如烟般的微尘。 而那条痕迹的尽头,则躺着两具无头尸体。 白灵霜走了过去。 到了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刚刚的形容并不准确,因为这两具无头尸体的血肉是连在一起的,很难说它们是两个人。 夕阳下,这诡异的尸体如人肉拼接成的大蜘蛛一般,有些恶心。 白灵霜看向了这尸体颈部,从这里,她依稀能看见那生生陷入其中的头颅一部分,心头莫名一紧。 她指尖真气凝元,转瞬如一层晶莹剔透的手套般将手掌包裹,紧接着,她扯了扯那陷入颈部里的头颅的头发,确认了一件事。 这头颅是被人生生送进去的,而且手法奇特。 “有高手?” 白灵霜忍不住环顾四周,暗自说道。 在她的想象中,自然是这双头妖魔忽然出现在街道,吓坏了附近的人,而这时就有高手出手,转瞬把妖魔的脑袋打入了体腔内,还是一连两颗,进而化解了这场危机。 这手法,即便是她都感到忌惮。 天仁城有高手她是知道的,毕竟如今的她也算其中之一,可有这种手法的她却未曾听说过。 这时,白灵霜忽然看向了这尸体上的两双绣花鞋,发现它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 这是…… 在那份婚约的女方白灵霜在为无头尸体困惑的时候,一手造成这一切的季缺,也就是婚约的男方正带着一只猫出了城。 他们要尽快赶到最近的那个三里坪。 …… 一号三里坪并不是季缺他们要找的地方,于是一人一猫只停歇了一下,就赶向了下一个去处。 结果就在去往“二号三里坪”的路上,季缺久违的尝到了霉运连连大丰收的味道。 他一天内,竟然遇到了三伙打劫的麻匪和出来觅食的老虎一家子,以及一只靴子。 不过时间紧迫,季缺倒没有多花心思,皆是撂倒后找值钱事物揣兜里。 林香织也没有料到,这次出门她做的最多的事竟然是捡银子,以及目睹三只老虎被季缺滑铲得一死两伤。 对于季缺而言,最危险的不是老虎、麻匪,反而是那只从天而降的靴子。 那只靴子应该是用来练外功的,鞋底藏着铅块,不知怎么的忽然从天而降,力道和速度都有些夸张。 季缺当场就被砸得像一张纸般飘了出去。 现在想起那靴子,他都有些后怕。 如果没有太极拳练成的消力,他觉得自己人恐怕已没了。 因为那靴子落下来的力度,就是铁头功都能砸成铁花,更别提他这肉体凡胎了。 很显然,在他变强的同时,悟性积攒时的霉运也在跟着进化。 在临近二号三里坪的时候,季缺再次遇到了麻匪拦路,要财要人还要猫。 他照例开启了一个打十个,一百个的模式。 可是他刚打到一半,银子才揣了十八两,一个麻匪就冷不丁的来到了他身后,一刀捅向了他腰子。 季缺再次如一张纸般飘了出去。 他没有料到,只是面对一窝声势稍大的麻匪,他竟然都用上了消力。 季缺反身爬起,想看看到底是哪个人才,竟然能阴到自己。 结果他一眼就看见了对方脚上的那双绣花鞋,以及瘆瘆的眼神。 这双鞋,已然有了四个孔洞。 果然又来了啊。 那两个许青青死后,新的许青青又出现了,还成了麻匪。 四目相对的瞬间,这位新的麻匪许青青身体再次发出了那种奇怪的蠕动,袭了过来。 这一次,季缺没有恋战,而是靠着身法和对方拉开距离。 蠕动的许青青速度自然是不慢的,可是他短。 不过追逐出了十里地,就再次耗尽了寿元死去。 紧接着,那密林中又出现了新的瘆瘆的眼睛。 如果季缺没有猜错的话,这次来的许青青应该有四个。 一变二,二变四,刚好和鞋子上的孔洞数对应上。 那下一次,恐怕就是八个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56节 季缺这次没有想着打,为了节约时间,干脆躺了下来,对着林香织道:“你上来。” 林香织这只猫见状,一脸懵逼道:“你要干嘛?” 这时,她忽然警觉起来,因为季缺这躺着的姿势,和那本什么《鸾凤倒转》变态册子上的好像。 可这是野外啊! 我还是一只猫! 就在林香织浮想联翩得脸都要红了的时候,季缺身体一滑,已游了过来。 喵! 林香织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季缺一把扔在了肚皮上。 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在驾车。 快车! 季缺躺在地上,带着她游得飞快,地面上枯叶纷飞,四周的风景都在飞速后掠。 作为世家小姐,林香织什么车辇没坐过,就是当世皇帝最爱的风道力士抬的风辇她都坐过。 可是季缺这辆车,她是真没坐过。 听都没听说过。 离谱!离大谱! 他叫我上来原来是要载我,我竟然以为他是要那个…… 想到这里,林香织忍不住脸颊发烫。 要不是这脸上长满了毛,她恐怕早就暴露了。 这一路上,很快出现了遇到“鬼”的农夫、商人,以及本来正在打架却转瞬抱成一团的小两口。 这只“鬼”,自然是仰泳而过的季缺。 因为速度不慢的原因,在这些目击者眼中,他的身形可以说有些模糊,于是就更像是鬼了。 围观群众不知道,季缺这只“鬼”游这么快,是为了暂时避开真正的鬼。 穿绣花鞋的鬼。 这一次,季缺只耗死了一个许青青,就选择了游泳跑路。 当他和林香织赶到二号三里坪时,天已快黑了。 不得不说,同样叫三里坪,不管是风光亦或是人文都是迥然不同的存在。 他们去的第一个三里坪,是个破败的村庄,那里的人饭都吃不饱,面黄肌瘦的。 而这处三里坪却是白墙黑瓦,亭台楼阁依着轻缓的坡道而建,一派富裕景象。 季缺一打听,才知道这三里坪是由一个姓刘的大家族搬迁至此,才逐渐形成的城镇。 因为刘家多金,历代家主又富裕大方,于是整个三里坪也跟着富裕起来。 据说刘家现任家主还是一名丹术有成的丹士,从镇子中央那方造型雅致的莲池就可以看出一二。 按照村头大爷的说法,整个镇子姓刘的最多,其他姓的人家也不少。 要打探消息,问这刘家家主是最合适的不过了。 于是季缺谎称自己是降魔者,很快得到了刘家家主的接见。 整个刘府位于三里坪的最高处,庭院里草木错落有致,回廊悠长,时不时有丹鼎造型的石墩矗立,加上庭院中的那方清澈莲池,还真给人一种误入道家仙境的感觉。 刘家家主接待他们的地方是在一处偏厅里。 内里,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穿着黑色道袍坐在正上方,旁边是四个下人,包括了两个炼丹的孩童。 季缺带着林香织走入厅中,刘家主抚了抚袖,亲自迎了过来,说道:“久居乡野之地,未想到会有道友来访。” 季缺行礼,回复道:“晚辈伎俩微末,被前辈称为道友,实在是惶恐。” 这一见面,两人就客气上了。 这时,一阵风吹来,吹得厅里的烛火摇晃。 这一刹那,林香织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了脑袋。 偏厅里的环境有些暗,可是她的猫眼却能看得清楚。 刚刚风吹过的时候,她发现道人打扮的刘家家主脚上却穿着一双绣花鞋。 鞋面上有八个孔洞,就像是四双眼睛在盯着她…… 第六十三章 三寸金莲 相较于林香织的猫眼,季缺的视力是要差那么一截的,所以第一时间并没有发现异样,还在那里和刘家家主客气。 可是他能感受到怀里林香织的柔软猫身在一瞬间变得僵硬,于是暗地里观察起来。 这一观察他才发现,厅里的两个童子和两下人的衣袍都很长,近乎拖在了地面上。 有一种小孩穿着大人衣服的感觉。 他们这么做,是不想让我看到他们的鞋? 这念头一闪过,季缺不用想也知道林香织为何会害怕了。 于是在落坐的前夕,他忽然捂住了肚子,说道:“抱歉,前辈,在下一时内急,请问可否行个方便先?” 刘家家主很是客气,指引了其中一个小童去引路。 结果季缺刚走出几步,身后刘家家主的声音就再次响起——“道友请留步!”。 季缺装作没听见,一下子走得更快了。 结果这时,只听见吱的一阵声响,那本来开着的偏厅大门就轰的一声关上了。 这偏厅本就有深宅的模样,这门一关上,外面的星光都落不进来,于是就显得更加阴暗了。 “道友,说好了请留步,你为什么听不见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家家主的声音已变成了女人的。 季缺和林香织一人一猫回头去看,只见偏厅深处,刘家家主和下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一起,正用空洞洞的眼神看着他们。 摇晃的烛火中,他们真如黄泉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 数百里外,老和尚灵玉一行人也陷入了麻烦中。 泥泞的道路上,背着黑匣子的陈竹和王花师兄妹左顾右看,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多做了多少亏心事。 没办法,他们已吃过亏了。 特别是陈竹,昨天去问一个老头儿的路,结果吃了闷亏。 那老头儿看起来忠厚老实,腿只剩下了一条,还坐着轮椅,一副半截身子已入土的模样。 由于对方的口音有点重,他忍不住走近了点,想多听了一下。 谁曾想,这个半边身子已入土的瘸腿老头儿忽然一跃而起,死死咬住了他的耳朵。 一边咬,一边问他要鞋子。 他不仅把自己鞋子给了,连臭袜子都塞给了对方,可对方还是不松口。 他当时甚至能感受到老头儿真的在咀嚼他的耳朵,像是在吃凉拌猪耳朵一样。 要不是晚到一步的宁红鱼当机立断,一刀把老头儿下巴连着嘴巴削了下来,他这半边耳朵恐怕已在那老头儿的肚子里了。 如今这半边耳朵被师妹缝上,上面挂着清晰的牙印,隐隐生疼,让陈竹不小心不行。 这条道路两侧皆是些草房子,有的窗户上连窗纸都没有,黑漆漆的如一个个洞口。 洞口时不时投来目光,在陈竹他们眼中皆有些不怀好意。 “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多少个许青青了?”陈竹心有余悸道。 师妹王花算数不好,回答道:“反正不少,总觉得越来越多。” 其实这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这些许青青变得越来越阴险。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在一处山寨里发现了那传闻中的绣花鞋的踪迹。 根据卷宗的记载,告知消息的是山寨里的三当家。 那一天,那位三当家失魂落魄的去到衙门,说有脏东西要害他。 当时衙门上下就感到十分古怪,因为那三当家是个打家劫舍的狠角色,手上少说都有几十条人命,跑到衙门里来,这纯粹是来找砍头的。 可他还是来了。 当时那位三当家状态已非常不好了。 用他的话说,整个寨子的人都想害他。 那一天,他照例去劫道,女人和财全都要。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三寸金莲上穿着一双崭新的绣花鞋。 当时三当家钱老三当时激动极了,他最喜欢这样的女人脚了,特别是对方丈夫还在身边。 可是那女人却十分刚烈,宁死不从。 钱老三是什么人,遇到刚烈的女人就善罢甘休? 他径直把女人捆了起来,准备从头玩到脚,可是那女人真不是省油的主儿,表面上看,她已经顺从了,没不怎么挣扎了,只是流泪,哭得跟个泪人儿一眼。 可就在钱老三玩得正起劲的时候,那女人忽然暴起,一口咬中了他的鼻子,死死不松口。 钱老三鼻子被咬惨痛,当场就是几记猛拳,砸得女人骨肉碎裂,七窍流血,可是女人依旧没有松嘴。 用钱老三的话说,那女人已经死了,可依旧死死咬住他的鼻子和一点面颊不放。 他最后是把女人的牙齿连着牙床生生敲了下来,才借此脱困,可他依旧少了半边鼻翼。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57节 钱老三只觉得一阵晦气,于是把那女的一家全杀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那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当天晚上,他的一个手下偷偷摸进了他的房间,一口就向他重伤未愈的鼻子咬来。 万幸他当晚痛得有点睡不着,吓得一激灵,反身把那小子压在身下,一刀宰了。 钱老三感觉很奇怪,因为这个手下跟了他四年,一直算忠心耿耿,谁想到忽然会发这种疯。 最关键的是,这家伙当时脚上穿着一双女子的绣花鞋。 和之前杀死的那个女人的好像。 钱老三心有惧意,忍不住想道:“难道那女人是这小子的姘头,所以他才会在我杀了那臭婆娘后,穿着她的鞋子来报仇?” 钱老三只能这么想,然后尸体和鞋子一并烧了。 接连两天,都没有事,可是第三天,钱老三睡午觉的时候,忽然感到脖子一凉。 他惶恐睁开眼睛,只见给寨子里烧饭的那个老婆子正死死咬着他的脖子,不断吮吸和撕咬他的血肉。 那一刻,钱老三害怕极了,一匕首将那老婆子捅了个透心凉。 事后,他忍不住一阵后怕。 要不是这老婆子年纪大了,只剩下了六颗老牙,他说不定真在睡梦中被咬死了。 同样的,那老太婆脚上也穿着一双崭新的绣花鞋,和那女人的好像。 这之后,钱老三彻底成了惊弓之鸟。 这件事自然在山寨里引起了一阵风波,大当家知道了消息,认定这事有人在装神弄鬼,于是下令,山寨上下不管男女,谁敢藏着和偷偷穿绣花鞋,全部处死。 大当家嘴上说是有人装神弄鬼,暗地里却去请了相熟的道人来帮忙。 为了破除三当家钱老三的魔障,他便叫上了对方,和道士一起去捉鬼。 在钱老三的眼中,那道士确实有些本事,拿着一只罗盘左走右走,竟然在寨子附近的一棵树上,发现了一双鞋。 一双鲜艳的绣花鞋,如血一般,挂在树枝上,只有三寸长短。 道士解释,这才是那脏东西的本体。 于是只见道人祭出火符,向那绣花鞋烧去,那翻滚的火焰中,钱老三甚至听到了女人的尖叫声。 最终,那鞋子被彻底烧成了灰烬,钱老三这才放下心来。 当天吃饭的时候,本来心情大好的钱老三越想越不对劲。 因为当天,自家大哥穿着的是长衫。 他们这一行,打家劫舍的,不管春秋,都喜欢利落的短衫,除了二当家军师外,近乎都不穿长衫。 大哥更是常年如此。 他想起了那双绣花鞋,又想起了大哥的穿着,不禁发现了一个细思恐极的点。 那就是他一下午,好像都没看到过大哥和那道人到底穿的是什么鞋子。 这个想法一出现,钱老三一下子坐立难安起来。 他小心观察了一下,发现本来短衫盛行的寨子里,不知何时起多了不少穿长衫的兄弟。 一时间,他竟觉得这些穿长衫的兄弟有些陌生,就像是被人李代桃僵了一般。 这种感觉十分恐怖。 钱老三忍着心头的恐惧,去向了下午道人烧毁绣花鞋的地方。 之后,他冷汗都出来了。 原来他的猜测是对的…… 因为那泥地上,有着三人之前留下的脚印。 钱老三比对了一下,发现除了自己的脚印外,其余的两双脚印,全是三寸金莲的大小。 大哥和那道人,脚上应该都穿着那三寸长的绣花鞋! 第六十四章 由来 看着地面上三寸长的脚印,钱老三这些时日的恐惧到达了极点。 平日里他熟悉至极的寨子,如今在这暗沉的天幕下,只觉得陌生和恐怖至极。 就在这时,野林深处忽然传来了一个幽幽的女子声音——“这么好的鞋,为什么有人不穿呢?”。 这声音一出,钱老三魂都快吓掉了,头也不回的往山下冲去。 逃下山后,钱老三第一时间并没有去衙门投案,而是侥幸的想先躲好,看看情况。 可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 不管他躲在哪里,躲得如何隐蔽,每隔个一两天,总有“兄弟”找上他。 这些兄弟穿着长袍,长袍下藏着三寸绣花鞋,一开口就是女人的声音,杀都杀不完。 根据卷宗记载,钱老三到衙门时,鼻子只剩下了半边,耳朵少了一只,下巴少了一块大肉,身上被扎了三十多刀,一旦没看见人的鞋子就直打哆嗦。 最后,钱老三还是死了。 在报官后的第二天,他身上积攒的伤势就爆发了,连心心念念用来躲灾的牢房都没进成,便一命呜呼了。 就是从那时起,这件绣花鞋怪事才算引起了注意。 北地斩妖除魔的机构,除了降魔楼外,就是王朝管辖的清气司。 清气司强大,里面的人物大多出自皇族扶持的修行圣地摘星阁,不管在民间亦或是修行界都颇有威名。 可惜北地天高路远,跃过那座众阴山脉后,朝廷的掌控力就直线下降,所以这里的清气司挺弱势。 大多数时候,还得仰仗北地的本土宗门,与半民间组织降魔楼互帮互助。 这绣花鞋可怕就可怕在,随着调查深入,清气司发现了它和传闻中的异物会有关。 异物会是特殊且可怕的存在,于是清气司的官员在求援各大宗门无果后,只能在降魔楼那边找寻帮助。 可惜降魔楼也是力不从心。 大宗门世家都怂了,他们断然不会当这出头鸟,没有那个实力,也没有那个勇气。 宗门世家的怂,在于他们并不清楚异物会的态度。 异物会可怕就可怕在,完全无法交流,一个不慎,那对宗门来说可能就是可怕的灾难。 这世家宗门皆藏着心思,希望隔岸观火,而不是身处泥潭,所以一来二往,自然更没人愿意当这出头鸟了。 准确的说,他们需要有人去趟雷,去试探异物会的态度,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 而因为这绣花鞋死掉多少平民百姓,甚至是富商大户,并不是他们关心的。 这事就这样悬着,直至青玉榜三甲,擅长采气杀真元、真元斩神念的宁红鱼出现,这件事才算有了着落。 宁红鱼这位榜上的天才怎么说,说好听点是擅长以战养战,说难听点就是不知死活。 在不少大人物眼中,她是一个另类,甚至不用过多关注的另类。 因为天才,只有成长起来才能叫天才,而他们普遍认为,宁红鱼活不了多久。 可她一直活着,并且越活越强。 路上,陈竹都不禁自嘲起来,感叹北地出的诡事竟然要一个南方来的修行者来管,实在是丢人丢份。 宁红鱼眨了一下睁着的左眼,说道:“有三位这样的人在,不算过于丢人。” 当他们赶到那处山寨时,钱老三描述的场景已不在了。 整个寨子已没有了麻匪,也就无所谓穿长衫的、穿短衫的、穿没穿绣花鞋的了。 不,准确的说,有麻匪,但不是一个个的,而是一坨。 他们在山寨后院的一处凹穴里,看见了几十个麻匪扭曲着裹在一起。 他们像是没有骨头,或者说骨头全被打碎了,裹成了一只混着泥浆的巨大肉球。 那一张张脸上挂着各异的表情,有两个甚至还在对着他们发笑。 这着实是一幕格外阴间的场景。 陈竹王花等人也算是老江湖了,陡然见到这画面依旧感到了真切的恐惧,头皮发麻得厉害。 用宁红鱼的话说,这些人是在融合,融合成一团养料。 当时,她就一边解释着,一边抽出了她那把近乎五尺长的窄刀,切了下去。 肉球被切开的时候,那些麻匪无不发出了诡异的惨叫声,而宁红鱼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很快从中挑出了一双绣花鞋。 当绣花鞋被挑出的瞬间,麻匪们的怪叫声戛然而止。 那种感觉,就像是绣花鞋是他们的心脏,如今这心脏一离体,他们的气机自然就断绝了。 那双三寸绣花鞋被找到,可是事情才刚刚开始。 之后,无数许青青找上门,杀都杀不完,且越来越阴险。 有了钱老三的经验,他们初始只需要注意穿绣花鞋的,和不愿意露出鞋子的人就够了,而那时的许青青行为也颇为呆滞单一,只知道不要命的讨要鞋子。 可后面,她们学会了偷袭,甚至穿着绣花鞋的规律已不太适用了,这也是陈竹耳朵被咬的原因。 这许青青越来越不讲规矩了! 同样的,宁红鱼他们也遇到了和季缺类似的难题,那就是要在不少三里坪当中,找到那个最初的许青青。 在出发前,宁红鱼对这绣花鞋就有了一定的了解,她认为这诡事更类似于一种瘟疫。 必须找到源头,才能切断这瘟疫的传播。 不得不说,这几日和宁红鱼的相处,灵玉和尚三人对这位擅长越境杀敌的年轻女修有了新的认知。 在他们最开始以为,宁红鱼会是一个杀伐果敢、冷漠如霜的人。 可这一接触下来,才发现对方颇有人情味不说,还时不时带点冷幽默。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58节 比如她在审问一个恶徒时,冷厉道:“老老实实回答,不然就把你切成人棍,懂?” 结果那恶徒刚想坦白,就听见“啊!”的一声惨叫声响起,右臂掉在了地上。 宁红鱼吓了一跳,赶紧一脸歉意道:“抱歉、抱歉,本来只是想用刀鞘拍拍你,涨点气势的,却忘了刀没有回鞘。” 恶徒躺在地上,一脸不敢置信,嗦不出话来…… 这时,四人在这地界没有收获,准备离开,结果这时,巷子口忽然多出了十多个人。 这些人有的穿着绣花鞋,有的没有,有的是单独一人,有的身上却黏着数人。 其中,要数黏在一起的五人最为瞩目。 他们趴在地上,连在一起的身体诡异的蠕动着,如一只长满了人手人脚的巨大蜈蚣…… 宁红鱼没有停步,背着那柄犹若弦月的长刀,走了过去。 第六十五章 为什么,要阻止我上茅房呢? 唰的一声,迎面扭曲着冲来的一位绣花鞋农夫被红刀一分为二,紧接着,那条“人体蜈蚣”已窜了过来。 宁红鱼未退一步,居然伸出了没有武器的左手,迎了过去。 那种奇怪的蠕动,即便是玄铁都能蠕成麻花,可是宁红鱼却生生接住了。 不仅接住了,还将对方那一长串的身体高高抛起。 直到这时,灵玉老和尚才看明白宁红鱼为何能空手接“蜈蚣”。 不是因为宁红鱼手掌溢出的真元够精纯够厚实,而是在于那些真元在一瞬间就和对方那怪异蠕动的协同为了一体。 也就是说,抬手间,宁红鱼就掌握了对方蠕动的节奏和规律,然后操纵着真元跟上这节奏。 这是一只眼睛的人该干的事? 这个时候,被甩上空中的人体蜈蚣已落下,只见血色的长刀一个上撩,那人体蜈蚣的胸膛就被串成了串。 紧接着,刀身下斜,一甩,整条蠕动的人体蜈蚣就破裂开来,绽放成了一片灿烂的花朵。 只要跟上了那种怪异的蠕动节奏,那蠕动带来的攻击和防御也就近乎无效。 之后,血色长刀围着宁红鱼手掌一个利落旋转,切掉两个穿着绣花鞋村民脑袋的同时,回到了鞘里。 不过弹指时间,就连陈竹震惊的口水还未落地,一切已尘埃落定。 宁红鱼的身前,碎裂的血肉在地上绽放如火。 四周静悄悄的,陈竹等人连凉气都忘了倒吸一口。 因为宁红鱼出刀太快、太准、太过流畅。 在他们的眼中,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好到刀锋多扫出半寸嫌多,少扫出半分则差了火候…… 在宁红鱼之前,陈竹三人见识过最厉害的年轻高手是季缺。 三人一直对季缺和宁红鱼到底谁强存疑,喜欢男性且爱慕英俊容颜的师妹王花,心底更倾向于季缺更甚一筹。 毕竟季缺反杀阴险的神使指头,把对方做成蹴鞠踢的手段太过可怕和出人意料。 可宁红鱼这次出手后,他们的想法已然改变。 即便是季缺的头号粉丝王花,都更倾向于宁红鱼更胜一筹。 刚才的那次冲突,宁红鱼就像是一下子抛弃了所有人类的情感,变成了一台冰凉且精准的器械,或者说变成了一把最懂得如何杀戮的冷刀,刀刀致命,干净利落。 而季缺的打法,更倾向于某种拥有某种可怕力量的孩童的玩乐。 孩童的玩乐和冰冷的杀戮器械比起来,后者俨然更高效和更容易让人畏惧。 因为它脱离了情感。 无情即神,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宁红鱼在杀戮时无情,可杀戮一旦结束,那人的情感又会马上回来。 这种人和非人间切换自如的天赋,恐怕修行界内那些处于云端上的人物都羡慕不已。 就在陈竹等人被宁红鱼的手段所折服,认为她要更胜一筹两筹的时候,被比较的对象季缺也扯开了厚实的木门。 木门后面,血流成河。 地面上、椅子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完整的,更有被撕扯得不完整的。 “为什么,要阻止我上茅房呢?” 季缺将手上的血甩掉大部分,然后在林香织身上擦了擦,往偏厅外走去。 他刚问了一个下人茅房的位置,然后下一刹那,那下人已尖叫了一声“鬼啊!”,连滚带爬的跑去。 因为他看到了偏厅里的场景。 季缺愣了一下,又走了回去,好心把那门重新关上,以免吓到别人。 可就在他关门的时候,刘府的几个下人刚好路过,紧接着就是尖叫声四起。 “鬼啊!”、“杀人啦。”、“老爷没了。”等尖叫声一直在府中回荡,弄得鸡犬不宁。 季缺一边听着这些尖叫狗吠声,一边嘘嘘完毕,抖了一抖。 他之前其实并不算撒谎,他是真的想上茅房,只不过不是大号,而是小便。 谁曾想,对方一言不和就关门,关门后一言不和就变身,实在是难搞。 他撒完尿出来后,林香织正一边嫌弃的扫着身上的血渍,一边等他。 之后,一人一猫跳上了屋顶。 从这高处看去,这刘府已因为老爷被打死乱作一团。 季缺忍不住分析道:“刚刚是八个洞,接下来岂不是十六个洞了。” 不出意外的话,十六个洞代表着有十六个人会变成许青青。 这十六个许青青不管他出不出手打死,都会死,死后又会有更多的许青青出现…… 而出现的方式类似于定时刷新,一天还是两天? 总之,下一次许青青出现,往往就代表着有十六个人会无辜死去,而再下一次,就是三十二个。 如果任由对方发展下去的话,那最后得死多少人? 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到了这时,季缺不由得有些担心起灵玉和尚他们,不知道他们顶不顶得住。 因为他能感觉到许青青在数量不断变多的同时,实力也变得越来越强,而且越来越会耍心机。 刚刚打死那刘家家主一伙儿其实并不轻松,他右手甚至都破皮了。 他感到了压力。 如今刘府乱作一团,他又打死了家主刘道友,刘家上下自然不会再帮他了,可查许青青的事还得继续下去。 一人一猫在镇子上的屋顶上飞掠,轻灵得犹若一只飞燕。 对于季缺来说,看着脚下的屋顶在不断后掠,其实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屋顶下住着的,有独居的老光棍,有新婚燕尔,有三口之家,有的早已睡下,有的还在摸黑运动…… 他每跨过一处屋顶,就像是跨过了一户人家或平凡或刺激的生活。 这时,季缺忽然发现附近的一簇修竹旁有一个正在借着月色夜读的读书人。 同样是读书人,他深知读书人要比普通人明理和有见识一些,而他现在刚好缺少一个这样的人打听消息。 于是他让林香织呆在那里,自己脚步一滑,如溜冰般滑过屋瓦,唰的一下落到了那书生身前。 下一刻,季缺一下子就不动弹了。 黯淡的月色下,一个满头是汗的书生拿着书,正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而他的身下,也就是修竹的阴影中,不是凳子,而是一只木质马桶。 啊这…… 第六十六章 缘,妙不可言 季缺着实没有料到,这位书生除了正在做夜读这件正经事外,还在同步进行着另外一件大事。 这到底什么风俗,非要在外面,还自带一只马桶?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特别是那夜读的书生,甚至有些惶恐,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 最终,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兄台,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季缺为了缓解尴尬,回复道:“抱歉,没有想到兄台如此雅兴,喜欢在广阔天地间解决大事。” 那书生看了看旁边的一间小屋,尴尬道:“我家茅房昨天堵了,在下的一方小院,着实配不上‘广阔天地’的说法。” “小院?” 季缺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簇修竹的后面和旁边还真有一堵矮墙,只是被树影和杂草遮掩了很大一部分,在夜色下就更看不清了。 准确的说,是他从对方房顶上下来看不清楚,以为这是路边,如果是正常走路还是看得清楚的。 这一下,可以说是季缺的不对了。 别人在自家院子里好好拉个屎,你忽然从天而降…… 季缺赶紧致歉道:“抱歉,兄台,是我眼拙了,打扰到你办事。” “无妨,无妨,兄台你也是无心之举。” “这次真怪我,是我唐突了,打扰到了你。” “没事、没事。” …… 这两书生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接连客气了好一阵儿。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59节 直到这时,那夜读的书生才尴尬说道:“兄台,你有事的话,可不可以让在下先解决一下问题再谈。” 腿都麻了! 季缺反应过来,忙道:“抱歉,抱歉,当然可以。” 说着,他就扭头走向了院子另一边。 从书生的住处可以看出,这书生和自己在桑水县时差不多,家境朴实,甚至还差一些。 这个时候,书生忙活完毕后,匆匆走了过来。 两个读书人相见,又是一番客气,听得等在屋顶的林香织想打人。 要是每个人都这么说话,黄花菜都凉了! 到了这个时候,季缺才说到了重点。 没料到的是,他运气真好,竟真问对人了。 这书生叫作王桑,恰好认识一个叫许青青的姑娘,更恰巧的是,那姑娘住在三里坪,爹爹名叫许落,娘叫王艺。 两人曾在同一间私塾念过书,算是同窗。 “不知道季兄你这么急着找许姑娘所为何事?”那书生说到这里时,不禁有些戒备道。 为了博取信任,季缺没怎么犹豫,就拿出了那半只发霉的烧饼,说道:“我和许姑娘是有婚约的……” 说着,他就把自己和白灵霜婚约的故事小小魔改了一下,声情并茂的说了出来。 别说是书生王桑了,就是林香织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可是,许姑娘在三年前已过世了啊。”王桑忍不住说道。 季缺一脸震惊道:“什么,我的未婚妻过世了?” 说着,他一时演技爆棚,身子一下子摇摇欲坠起来,像是被急火攻了心。 之后,在王桑关切的眼神下,得到地址的季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他奶奶的,老子总算找到你了! 原来未婚妻许青,呸,原来罪魁祸首许青青还不是住在这个三里坪,而是二十里外的另一个三里坪。 季缺一看到这么多“三里坪”,头都大了。 万幸,他们如今抓到了关键。 二十里外的三里坪,连卷帘宗的地图都没有标注出来,只画了一个村落的图案。 用王桑的话说,两家三里坪因为相距不远,在几十年前甚至发生过为争夺“三里坪”名号,两个地方的人大打出手的情况。 只是后来,许青青所在的三里坪忽然偃旗息鼓了,于是这么多年下来,周围的人说起三里坪一般想到的都是他们,而不是二十里外的那个村子。 季缺运气也是真好,偶遇书生夜读大号,都能得到关键情报。 一时间,他颇有一种玩单机游戏费劲千辛万苦,终于遇到了关键npc的感觉。 不过他刚出镇子没多久,又遇到了麻匪。 不过季缺更愿意称呼这伙人为“马匪”。 一伙儿麻匪骑着马把他和林香织一人一猫团团围住,发出了阵阵嘲弄的笑声。 半盏茶时间不到,嘲弄的笑声变成了漏风的哀嚎。 之前嘲笑得最起劲的那位,连牙床都被砸了下来,只能躺在地上,不断惊恐的发出类似“阿巴!阿巴!”的声响。 捡完了值钱事物后,眼看季缺又要重新上路,林香织不禁好奇道:“我们为什么不骑马呢?” 季缺想起之前扛马的经历,赶紧说道:“骑马如果马崴了,那岂不是带着一个祖宗?” 林香织提醒道:“崴了换一只呗,反正这些马又不是你的。” 季缺一下子反应过来,说道:“对啊,反正这马又不是我的,就算崴瘸了打骨折再卖,总能卖上点银子吧?” 于是季缺骑了一匹马,后面栓了十匹跟着,再次上路。 因为栓的马太多,他一度有一种化身火车司机的错觉。 后面的路顺畅多了,季缺担心的马崴脚事件也一直没有出现。 季缺估摸着,应该是这两天倒了太多霉,以动态平衡的理论,霉运是该消停一段时间了。 路上,林香织一直对他的骑术不太满意,指指点点。 季缺反驳道:“大小姐,你说得头头是道,那你来?” 他本意是想欺负一下对方是猫身而已。 没想到,林香织还真用嘴巴接过了马鞭子。 只听见啪啪几声鞭子响声,马儿一下子就畅快跑了起来,跑得十分顺畅。 至少比季缺骑时顺畅多了。 季缺震惊了,烤鱼比不过一只猫就算了,毕竟猫对鱼算是半个专业,怎么老子骑马都比不上了呢? 最关键的是,这猫还嘲讽人。 “也是本姑娘如今是一只猫,要是人的时候,用两根脚趾夹着鞭子也比你骑得好。” 季缺一时有些不服气,认定自己也是没怎么学过骑马,加上悟性积攒期间确实是学习白痴,无法进步,不然…… 他看着意识里那管红彤彤的悟性条,强行忍住了将其灌入“驭马之术”的冲动。 即便他也想象不出,如果把这样一管悟性条用来领悟这驭马之术,会发生什么奇怪的变化。 眨眼间,一人一猫找了好久的三里坪就在前方了。 令季缺感到欣喜的不只有快到目的地了这件事,还有这马儿一路上都没有崴脚。 一只都没有。 从意外遇到那蹲坑的兄台王桑开始到现在,他这一路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他猜得没错,霉运在高强度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也累了,也该歇下一阵儿了。 就在季缺打算一鼓作气搞定一切的时候,一点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响起,马儿不安的嘶鸣起来,乱作一团。 林香织一脸错愕,发出了“喵喵喵”的惊叫声。 季缺看了一下颤抖着的地面,喃喃说道:“不会这么倒霉吧?” 之后,他抬起头来,只见泥石化作的洪流正从山上滑来,一副铺天盖地的模样。 泥石流? 冬天泥石流,你大爷的! 一时间,汹涌的泥石流仿佛铺天盖地而来,又快又猛。 季缺想躲已来不及了。 他刚把林香织惶恐的猫头按住怀中,那泥石流连着滑坡的山体便将他淹没。 在被泥石流冲得七荤八素的时候,季缺不禁在想,这积攒的悟性是不是该用掉了? 是的,他觉得最近的霉运简直和那许青青一样,变得越来越阴险狡猾,让人猝不及防了。 这个时候,灵玉和尚一行人离这三里坪也不远了。 宁红鱼出手,展现了强大的手段之后,三人不由自主想起了另外一种“强大”。 独属于季缺的那种强大。 陈竹忍不住说道:“大师,季少侠说大约会在冬季来找我,你说他会不会耍我?” 灵玉大和尚微微一笑,说道:“缘分至,千里来相见,缘分未至,对面不相逢。” 王花不禁吐槽道:“大师,你怎么说得跟姻缘一样?就他,也配和季少侠谈缘?也不看看当日少侠是先替谁拔的针。” 陈竹反驳道:“可是他当日是先替我解的绳索!你当时还被吊在屋檐下,跟个冬瓜一样。” “你说谁是冬瓜?” 说着说着,两人就吵了起来,跟小孩一样。 宁红鱼走了过来,问道:“大师,你们口中的那位季少侠也是降魔楼的人?看起来他很受欢迎啊。” 灵玉和尚回复道:“季公子不是我降魔楼的人,不过他和宁道友您一样,皆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宁红鱼稍敢诧异,答道:“这是很高的评价,不知这位季公子和白灵霜比如何?” 她的这句话看似平和,实则才是高傲至极。 她把季缺和白灵霜放在一起比较,内里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季缺要胜得过白灵霜,才有资格和她相提并论。 灵玉老和尚回答道:“老僧见识浅薄,未见识过白施主手段,着实难以评价。” 宁红鱼睁着美丽的左眼,说道:“大师的说法有点意思,如果有机会,我也挺想认识认识这位季少侠。” 她此次北下,除了找异物会的茬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那就是见识见识这些北地天才的手段。 固步自封,闭门造车并非她的道。 听到宁红鱼的话后,不想再和师妹继续吵架的陈竹赶紧说道:“师妹,不要闹了,你听见没有,宁姑娘也想认识季少侠。” “那又如何?” “你看看宁姑娘的身段、手段,除了有一只眼睛一直闭着外,和季公子可以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们这样的牛马在这里争半天,不是徒增人笑柄吗?” 王花恍然大悟,说道:“师兄,我虽然很不服气,却发现你说得很对。” 两人忽然停止了争吵,还火速和睦睦的走在了一起,这倒是让宁红鱼有点意外。 因为刚刚两人都快要互相扯头发了。 结果就在这时,只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声响起,整个地面都在震颤。 “我曹,山崩了!” 陈竹和王花同时抬起头来,异口同声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60节 第六十七章 宁姑娘,我很有力的! “我曹,山崩了!” 随着陈竹和王花的声音响起,汹涌的泥石流如九天垂下的河流般奔涌而来。 面对这声势浩大的可怖景象,即便灵玉老和尚他们这种修行者都有些心惊。 宁红鱼率先跨出一步,站在三人身前,结果这时,陈竹和王花反而冲了上去,说道:“宁姑娘,这事我们来!” “叠甲!” “列阵!” 只见两人身后棺材板般的黑匣子彻底打开,板块翻飞,很快变换重组成了两面很大的盾牌。 轰的一声,两黑色盾牌扎入了土层里,从中飞射出了不少飞梭,扎入了土层深处。 在宁红鱼和灵玉老和尚眼中,这两块盾牌就像是一堵忽然耸立在眼前的黑色墙壁。 器物门的造诣和墨家有缘,对攻城守城的器物之术皆有涉猎。 轰隆隆,恐怖的泥石洪流转瞬即至。 四人站在黑墙下,头顶是飞流而过的泥石。 这泥石相对干燥,与其说是泥石流,倒不如说泥石流引起的山体滑坡。 这个时候,一团黑影忽然从四人头顶飞过,王花惊呼道:“那是什么?” 灵玉老和尚挑眉道:“马?” 没要多久,又是几个马形暗影掠过,其中还夹杂着一阵嘶鸣的马鸣声。 “真是马!”王花惊讶道。 她话音刚落,一只黑马就啪的一声摔在了他们身前不远处,然后被泥石一冲,消失在了眼前。 可是众人的注意力转瞬从那马身上移开了,缘于他们中间忽然多了个人。 一个人影冷不丁的落下,恰好掉在了…… 宁红鱼姑娘怀里。 老和尚三人见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缘于那个人影近乎是骑坐在宁红鱼姑娘身上,姿势颇为不雅。 或者说,这姿势非常刺激…… 再加上被骑的还是传闻中擅长越境杀伐的宁红鱼姑娘,那就更刺激了。 这段时间的接触,老和尚三人皆认为宁红鱼没有想象中那么冷漠,可是让他们印象更深刻的,依旧是对方拔刀时的精准和冷漠。 仿佛一台为杀戮而生的机械,没有丝毫感情。 他们实在想象不出,这样一位宁姑娘会被一个男子以这种姿势骑在身上。 他们很难想到这男子会有什么后果。 站在这里,因为男子身体的阻拦,他们看不见宁姑娘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了对方那如刀出鞘的寒意。 季缺也有些懵逼,他靠着太极拳劲抱着林香织在泥石流中疯狂翻转着,想要和这泥石流达到相近的频率,进而脱身抽离。 遇到这种事,首先要以护住这只白猫为主。 结果滚着滚着,他忽然感到身体一沉,就撞在了一片富有弹性的柔软上,静止了下来。 之后,他就看到了一只美丽的眼睛。 为什么是一只眼睛,而不是两只,因为另一只眼睛是闭着的。 可即便对方只睁着一只眼睛,他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动人心魄的妖艳美丽。 四周一时很安静,仿佛那泥石流汹涌的冲击声都成了背景。 哗啦啦,当最后一股泥石流已经离去,五个人依旧没有动。 他们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季缺骑着宁红鱼,宁红鱼冷漠看着季缺,灵玉和尚三人则伸长着脖子,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 “你可以下来了吗?” 直至宁红鱼的声音冷漠响起,这一动不动的寂静才被打破。 “抱歉,抱歉,实在没料到这里还有人。” 季缺醒悟过来,夹住对方腰身的双腿一滑,落下地来,稳稳踩住地面。 这时,只见他的衣衫内里一阵涌动,从中钻出一只猫头,吐槽道:“刚什么东西压着我,差点憋死我了。” 当然,这话只有季缺能听懂。 随即,林香织就看见了那红衣包裹着的高耸曲线,顿时明白了刚才是什么压着自己了。 怪不得! 宁红鱼冷着个脸,没有说话。 可季缺身为一个知书明理的读书人,又是自己误骑了姑娘,最基本的道歉态度还是有的,于是再次真诚致歉道:“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刚刚没有压伤你吧?”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旁边那黑墙下还杵着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脑袋还跟灯泡一样亮,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个时候,看见男子脸的灵玉老和尚三人也吓了一跳。 “季少侠,是你吗?”陈竹一脸错愕道。 “乾坤烧鹅?”季缺看着陈竹,有些懵逼道。 紧接着,两人的手已握在了一起,互相摇晃了起来。 “季少侠,还真是你啊,你怎么在这的?”陈竹惊讶道。 他没有料到,吃瓜竟吃到刚还在心心念念的季缺季少侠身上。 季缺摇着他的手,答复道:“出来旅游,没想到路有点滑,你们呢?” 季缺想过因为是同一件诡异事件,是有可能会和陈竹他们相遇的,只是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 那红衣姑娘和他们在一起,这是不是证明了她也是降魔者,还是陈竹他们的熟人? 这刚刚的情况着实有点尴尬,到时候如果自己也成了降魔者,在降魔楼里遇到,岂不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不好意思也就算了,就是担心姑娘不好意思…… 在季缺想着这些的时候,陈竹笑着回应道:“我们也是出来旅游的,没想到这都能遇上,真是大师说的,缘至了。” 双方又是一阵寒暄,季缺实在没稳住,把陈竹带到一旁,低声道:“你们是为那许青青来的吧?” “季公子,你!” 季缺一把握住他的手,示意他小声一点,偷偷问道:“问你个事,你们这次悬赏奖赏丰厚吗?” 陈竹老实说道:“那真是前所未有的丰厚。事成后,我们三个不仅能直接升为地阶降魔者,我还能成为分楼里的管事。” 季缺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这么好的吗?那赏金岂不是很多?” “那是自然,都是附带的。” 季缺激动的搓了搓手,说道:“陈兄弟,那这事你们能带上我吗?和上次一样,这次我少分一点都行,你不知道,我最近手头着实有点紧。” 陈竹说道:“季少侠,以你我的关系,你多分一点又何妨。可是这事我们三做不了主,我们这次得听上峰。” “上峰?有领导啊!” 很自然的,季缺被引荐到了黑着脸的宁红鱼身前。 老和尚笑着说道:“宁姑娘,这位就是季缺少侠了。” “这位是宁红鱼姑娘,我们这次得听他的。”陈竹解释道。 之后,他便向宁红鱼说了季缺的需求。 季缺本来面对宁红鱼就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对方长得很好看,胸还大。 这一听对方还是上峰,不禁就更不好意思了,而且还有点透心凉。 因为刚刚他不小心骑到了这位女上峰,惹得对方很不高兴,那意思是,他一边搞异物会全家,一边兼职赚赏金的计划定然没戏了。 一时间,他竟有些失落,之前找到关键人物的喜悦都冷淡了不少。 结果这时,环抱于胸的女上峰宁红鱼冷淡说道:“既然你和大师他们是旧识,要来帮忙自然欢迎,不过后果得自负。至于赏金,得看你出力如何。” 季缺赶紧一脸认真道:“宁姑娘放心,出力这方面我还是很有口碑的。” 出力赚钱这种事,他一向有挺高的觉悟。 而面对宁红鱼这位女上峰,他更是拿出了更高的标准。 因为从陈竹他们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这位大胸女上峰应该很有权有钱,甚少在划分赏金这件事上很有权。 …… 三里坪,山崩闹出的巨大动静并没有将这座村子唤醒。 这个依山而建的村子依旧静悄悄的,一点烛火都没有,安静得犹若一座巨大的坟墓。 唯有村子的最东边,村长独门独户的家中祠堂里,时不时传来神神叨叨的语句。 那些语句很轻,声调古怪,仿佛戏台上的花旦喉咙坏了,却依旧在用漏风的喉咙唱着戏曲,在寂静的夜色里尽显惊悚。 而这个时候,临时工降魔者季缺刚好进村了…… 第六十八章 出力的艺术 阴暗的祠堂里,村长赵田磊一直对着一尊半人高的男子神像跪拜着,嘴里念念叨叨着古怪的语句,身前是一颗扎着红花的猪头。 只见那神像长得慈眉善目,眼中尽是悲悯的神情,可视线一旦下移,却又显得颇为惊悚。 它的肚皮微微隆起,上面有一个洞口,洞口处钻出了两只小手,乍一眼看去,就像是有孩童要从它肚皮里爬出来。 这时,祠堂门被推开了,冲进来一个妇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61节 那妇人看着赵田磊,顿时激动道:“你还拜祂干什么,拜祂干什么!都快三年了,肚子一直没动静,祂是在骗你、骗你!” “而且,我们都要死了,死了!” 妇人眼睛发红,发疯般向神像冲去,连供台前的那颗贡品猪头都被扫翻在地。 要不是村长赵田磊及时抱住了她,她恐怕已经把神像扑倒了。 “送子神会履行承诺的,送子神会履行承诺的。”赵田磊抱着妇人,眼神坚定道。 说着,他看向了神像肚皮上的孔洞,说道:“你看我们的孩子,手已经出来了,手已经出来了。” 妇人渐渐安静了下来,村长赵田磊刚想松口气,结果妇人猛的又挣扎而起,嘶吼道:“放屁!你放屁!根本没有孩子,没有孩子!” “反而是许青青的墓变得越来越大了,越来越大了!” “我们都会死,都会死!你看看外面,就算我们求了个孩子,活得下去吗?” 赵田磊满眼的血丝,说道:“那我们可以走。” “走到哪里去,我们能走到哪里去?” 说着,妇人忍不住看向了外面。 那里,院子的门缝里,墙壁缝隙里,都有目光投射过来。 “许青青来了,许青青来了。”妇人浑身颤抖道。 “不要怕,不要怕,它们进不来,它们进不来,只要我们供奉着送子神,它们就进不来。” 这么一通劝说后,妇人逐渐从惊恐中抽离出来,不过依旧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向了自家男人,开口道:“赵田磊。” “嗯。” “你觉得我像不像许青青?” 赵田磊猛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的面前,自家女人忽然咧开了嘴巴,咧得很大,连嘴唇边缘都裂开了。 “问你呢,你觉得我像不像许青青?” 女人说着,嘴巴再次裂开,变长,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鞋的鞋底。 绣花鞋的鞋底。 她再次靠近了过来,眼神中已没了任何人的神采,再次问道:“快说,你觉得我像不像许青青?” 赵田磊浑身颤抖着,舌头已在打转。 他总觉得不管说像与不像,都会死。 只是死法不同。 “问你呢,你觉得我像不像许青青?” 这一次,那张可怖的脸离他只有咫尺距离,女人身体的阴影已如死亡的影子,笼罩着他。 结果这时,只听见砰的一声,院门被踢开,一个男子的声音陡然响起——“就你他娘叫许青青啊!”。 陈竹跨门而入。 这个时候,不管是倒地抖成筛子的村长赵田磊,亦或嘴巴已变成鞋形的村长夫人,一时都沉默了。 妇人看向了门口站着的五人,咧开的嘴巴扭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贪婪的笑容,说道:“鞋子,两双鞋子,总算要找到了。” 宁红鱼微眯着左眼,说道:“很接近本体了。” 她的话音刚落,四周就刮起了阵阵寒风,吹得地上的落叶翻卷起来。 那妇人双脚一伸,便脚踩着两簇落叶,飘在了空中。 与之同时,如发丝的事物从她鞋拔子嘴中涌出,将她全身包裹。 这一瞬间,她的气势陡然拔高了不知多少,如神魔般,让人不敢直视。 “好强的邪气。”灵玉老和尚说道。 这时,那些黑色发丝随风飘出一部分,空中就像飘荡着无数细长的头发。 陈竹、王花、老和尚三人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唯有季缺和宁红鱼还站在原地。 这时,被“发丝”缠绕的妇人往外面飘来,空中漂浮的“发丝”跟着扭动起来,宛若一条条扭曲的线虫。 宁红鱼右手刚搭上刀柄,季缺已往前跨出了一步,站在了她身前。 出力的时候,站在能金主能注意到的位置是很基本的操作。 “宁姑娘,我先来。”季缺一脸认真说道。 “你有把握?”宁红鱼质疑道。 “没有,但是这个时候出力是应当的。”季缺对着这位女上峰说道。 他说的是实话,他是最晚加入队伍的,又是临时工,要想分银子,是应该拼一点。 可是林香织明显对他的决定不太满意,在后面的墙上喵喵叫道:“季缺,你疯啦,没把握还上!” 季缺没有理她。 这林姑娘真傻,在女金主、女上司面前,为了彰显工作难度,把任务描述得难一点,把十成把握说成七成、没太把握,不是常规操作吗? 这不是欺骗,而是给双方留下善意的余地。 宁红鱼对季缺的出力态度很满意,说道:“行,这次不管成不成,我的那份都让给你。” “多谢!” 这一下,季缺的干劲就更足了。 飘在祠堂台阶前的许青青,虽然还无法确定是不是本体,可确实是他们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强的那个。 妇人许青青俯瞰着几人,不由得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 这明明是地势相对空旷的村落,可这笑声就像是落入了山谷里,不断回响。 下一刻,妇人许青青张嘴,一串“发丝”猛的窜出,如利箭般袭来。 季缺身体一倒,一个惯用的贴地仰泳,躲开这一串“发丝”的同时,右手一拍地面,整个人转瞬游向了空中。 “咦。” 这样的身法,饶是宁红鱼都感到了些许诧异。 而陈竹王花他们,更是发出了类似“我曹!”的声音。 他们和季缺是熟人,季缺甚至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可是除了老和尚完整目睹过季缺对战马、云两供奉外,王花和陈竹都没怎么见过季缺出手。 是的,他们只看到了那神使指头如一颗蹴鞠般飞来,却没有看到他是如何变成蹴鞠的。 反而是林香织成为了这里面最为淡定的存在。 哼,本姑娘总不能向你们显摆,我在他这摇摆的身上开了起码一天的船吧? 电光火石间,季缺浮空游动的身体已然接近了许青青。 四周的空气已形成了一个太极波纹,季缺一拳砸向了这许青青的面门,又快又猛! 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如闷雷入耳。 许青青周身包裹的“发丝”一下子向面庞汇聚,形成了一个浓厚的屏障,生生挡住了这一拳。 下一刻,那些发丝如活物一般一阵涌动,弹跳着射向了季缺眼睛。 “小心!” 王花等人忍不住惊呼道。 第六十九章 这是什么打法! 眼看那些“发丝”阴险的攒射向自己的眼睛,季缺化拳为掌,横在眼前,如风般抚动起来。 发丝被缠绵的掌劲荡开,四周的落叶跟着季缺周身旋转起来。 许青青眼神冷漠,伸出右手,手指在身前浓郁的“发丝”上一弹。 一颗发丝裹成的球体,顿时翻卷着向季缺袭去。 季缺猛一甩手,只见一道残影呼啸着飞出,与黑球撞在了一起。 那是他出门旅行必备的板砖! 砰的一声炸响,灵玉老和尚三人同一时间或运劲抬臂、或提起黑匣抵挡。 缘于黑球和板砖近乎同一时间炸裂开来,那些飞射的发丝近乎把墙体穿过,凶险异常。 宁红鱼依旧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她的身前,漂浮着几簇用真元捏在一起的“发丝”。 半空中,许青青又抬起了手指,可是她还没来得及一弹,只听见啪的一声,她的手指不由得一折,整个人已往后飘去。 季缺快她一步,冷不丁的掷出了旅行必备的铁榔头。 左手中指虽然被砸得弯折,可是许青青依旧弹出了一指。 季缺飞身躲避,可是那旋转的发丝球很是狡猾,或者说没有固定的规律,忽然在半途炸裂开来。 于是,那些发丝瞬间如手榴弹的弹片一样飞溅开来,直袭正扑在空中的季缺。 电光火石间,季缺伸出有掌,按入地面,整个近乎倒立的身躯,特别是双腿找到了借力点,一个盘旋,用腿使出了一记太极腿劲! 啪啪啪啪! 迎面扎来的发丝被扫飞了大半,少部分贴身而过,划破了他的衣衫和割断了他的头发。 下一刻,许青青的手指又弹! 季缺落地之后,转瞬一个滑铲,轰的一声冲穿了墙壁,钻了出去,紧接着往旁边一滚。 近乎同一时间,飞射的头发如穿豆腐般穿过了墙壁,留下一片密集的孔洞。 而这个时候,围观群众王花等人担心被波及,已窜到了十丈外,唯有宁红鱼还站在原地,冷漠看着这一切。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62节 不过她的手已搭在了刀柄上。 她对季缺有些兴趣,因为他是灵玉大师口中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不然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原谅对方。 她的胸是很大,可心胸却和寻常女子没太大区别,甚至还有点记仇。 而季缺确实给她带了一些惊喜。 比如对方施展的应该是道家的太极拳,这门多年来一直平平无奇,可以说是寻常百姓用来养生健体的拳法,在这年轻书生这里确实达到了闻所未闻的高度的变化。 还有对方那近似游泳的身法,着实有些离谱,即便是她想要模仿也感到困难。 最为关键的是,对方应该是二境采气境上阶的修为,可仅仅是刚刚那实战的手段,足以轻易把陈竹、王花等三境真元境初阶的修行者轻易撂倒。 这足以说明,这位书生确实和她类似,拥有越境杀人的能力。 可惜还不够。 她不认为季缺能赢,因为季缺没有武器,以这许青青的手段,赤手空拳的他很难对其造成有效杀伤。 而陈竹、王花等人也一样担忧。 因为如今的季缺在四处躲避,有好几次甚至可以说是险险环生,很难找到机会反击了。 其实他们看到了季缺的第一层,却并没有看到他的第二层。 怎样让金主和女上峰觉得你干得不错,除了圆满完成任务外,还需要让过程看起来有波折有难度。 毕竟有太多老板,即便你任务完成得不错,可是一看到你闲就难受。 季缺觉得,差不多了吧。 四周皆是漂浮的发丝,因为季缺的左突右躲,整个院落的墙都被拆得差不多了。 地面上满是散落的砖头。 一个发球弹射而来,结果只听见砰的一声,季缺大力掷砖,将其砸毁。 下一刻,他脚一踏地,四周的砖头顿时翻飞了起来。 紧接着,季缺双手化作了片片残影,转瞬就掷出了六块大力飞砖。 本来一直抢攻的许青青只能收拢了发丝,暂时防御。 砰的一声,又一块飞砖砸在她身前的发丝上,碎裂开来。 这次最过分的是,竟然有雪白的粉末跟着炸裂开来。 是的,季缺在这块砖头上捎带了一袋生石灰。 生石灰弥散开来,遮住了许青青的视线,紧接着,砖头带起的风声呼啸。 许青青踩在落叶上的身躯被砸得连连后退,可是靠着“发丝”的阻挡,她倒是抵住了攻势。 结果就在这时,只听见咚的一声,她脑袋前倾,差点摔下地来。 一块砖头不知怎的从后方飞来,砸中了她的后脑勺。 可是那书生不在身后啊。 难道是…… 反弹。 是砖头靠着反弹砸中了她! 下一刻,又是砰的一声闷响,许青青脑袋冒烟,差点跌落在地。 咚咚咚! 那是砖头击在发丝上的声音。 许青青周身的发丝再次移动,加固了脑袋后方的防御。 这时候,那弥散的生石灰已随风散去,许青青再次捕捉到了季缺的身影。 只是她那挂着鞋拔子嘴巴的面庞上不由自主浮现出了一点惶恐的情绪。 缘于季缺站在那里,周身漂浮着十多块砖头。 下一刻,季缺周身太极拳劲一走,附近的砖头纷纷向他汇聚,形成了太极图案在他周围游走。 紧接着,随着他不断出拳,那些游走的砖头顿时呼啸着飞出,势大力沉。 许青青初始还能一边躲避,一边抓住间隙反击一两下,可是后来,随着半面墙的砖头都在围着季缺周身旋转,然后化作了呼啸而至的飞砖,她只能被动防御。 咚咚咚! 那是砖头击在发丝上的闷响声。 啪啪啪! 那是砖头击在空地、屋檐、墙壁反弹的声响。 一时间,整个院子到处都是呼啸的板砖,有直袭的,有反弹的,有走直线的,有走曲线的,甚至有走“z”字形的。 许青青周身的发丝被砸飞块块溃散,又很快凝聚…… 咚的一声,一块青砖抓住空隙,正中她的脑门。 她的身体往后一斜,周身的发丝一滞,之后,就是咚咚咚如闷雷般的声响。 随着季缺周身太极拳劲疯狂转动,那些飞射的砖头变得越发狂躁,抓住空缺后,如骤雨般拍在许青青脑袋、肩头、胸口、屁股、大腿、大脚趾上…… 她的身体被砸得不断颤抖、衣衫破碎,满头是包,眼中早已没有了那漠视一切的冷淡,而是带着惶恐。 陈竹等人看到这一幕,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这是什么打法?” 到了这时,即便是宁红鱼都退出了院落,因为那些砖头跟发疯了一般,到处攒射。 她静静的看着砖头风暴中央的季缺,暗叹道:“此子……” 季缺带着砖头来到了倒地的许青青身前,拳头猛然一沉,正中对方脑袋。 砰的一声,许青青大半截身体被砸入了地里,只剩下了肩头和满头是包的破碎脑袋留在外面。 呼! 季缺长长吐出一口气,四周的砖头落地,留下一片狼藉。 近乎被打成猪头的许青青鞋嘴中吐出一连串发丝,然后猛的看着季缺,说道:“孩子,我只想要个孩子,替他生个孩子而已!” 随即她面色又是一变,说道:“鞋子,我的鞋子。” 说完这句话,她脑袋一斜,已然失去了所有生机。 之前那些散落在地上,如活物的发丝,借此变得枯黄,如死草一般。 季缺站在那里吐息着,呼出的白芒如箭一般。 这次运动量真大啊。 宁红鱼睁着左眼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了老和尚的那句话——“季少侠和宁道友一样,皆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紧接着,她就笑了,笑得很妩媚很好看。 她开始觉得,这家伙确实有追赶自己的资格。 …… …… 赢了? 就在王花等人向被拆了墙的院落靠近的时候,只见一缕青烟从许青青尸首涌出,往后飘去。 宁红鱼挑眉,说道:“想跑?” 下一刻,只听见一声剧烈的炸鸣声在后方的山林里响起,那飘起的青烟转瞬破碎,如血般涂了一地,留下一片邪异。 祠堂里,那本来慈眉善目的送子神像,不知何时已笑了起来,尽显惊悚…… 第七十章 空坟 随着那声炸鸣声响起,五人一猫不禁将视线移到了高处。 这声音弄出的动静不小,和之前那泥石流的山崩相似,径直把那股逃遁的青烟震得灰飞烟灭。 只是它来得快,去得也快,一下子就没有了声息。 “带上他,走!” 宁红鱼弹出一颗雷火蛋轰入祠堂内那尊神像的嘴中,一跃而上。 在火焰轰然裹住神像的时候,祠堂里的村长赵田磊不要命的扑过去,想要灭火。 “孩子,孩子!” “我的孩子!” 结果他刚飞扑到一半,就被踏着木板而来的陈竹一把握住了后颈,直接提走。 赵田磊眼睁睁看着咧着嘴发笑的送子神被烧成了灰烬,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凄惨的叫声。 季缺几人施展身法,跟着宁红鱼往上方掠去…… 几人身形如浮光掠影,很快到达了刚才炸鸣声出现的地方,即便林香织这一只猫,身形也暗含身法,没有因为腿短而拿下。 她可不想单独呆在那鬼地方。 这片区域应该是三里坪的村民用来下葬的坟地,惨白的月色下,荒草间分布着不少墓碑和坟包。 有的墓碑是石制的,上面模糊刻着字,有的干脆是用木牌糊弄的,早已因为潮气腐朽,歪歪斜斜倒在一旁。 当然,更有不少荒坟,连木牌都没有。 整个地势呈一个下凹的态势。 要找到炸鸣声的位置并不难,因为走过这片野林,一眼就可以看到那个“开花”的坟包。 那个坟包大得有点浮夸,少说也有一方院落大小。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63节 照理说,王侯将相的墓穴也有这般大小的,甚至更大的,可那终究是有规则制式的墓穴,而眼前耸立的却只是一个粗陋的土包。 和周围的坟包一样粗陋,可又大得离奇。 周围的坟包和它比起来,有一种小得不真实的感觉。 很显然,刚刚那炸鸣声是坟头炸了造成的。 从这里看去,那大坟包炸开的坟头宛若一只狰狞的大嘴,在月色下散发着森寒的恶意。 宁红鱼往后看了一眼,陈竹立马心领神会,一把捏住村长赵田磊的脖子,问道:“那是谁的墓?” “许青青的。”赵田磊双眼遍布着血丝,泪水涟涟说道。 “这墓怎么那么大?” “它自己长大的,自己长大的!最开始它也就寻常大小,可却一直都在长,我已经快一年没敢来这里了,没想到它能长这么大。”赵田磊缩着脖子,如一只受惊的母鸡般,一脸惊惧道。 宁红鱼微眯着左眼,说道:“就在那里了。” 季缺疑惑道:“是许青青的本体吗?” 宁红鱼摇头,说道:“照理说你刚灭掉的那个就应该是了,可这里明显被人动过手脚,一切就说不准了。” 这里的山势被人改变过,再加上其他隐秘的手段,导致许青青的这座坟墓出现了古怪的变化。 到底是谁动的手脚,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那异物会了。 “接下来怎么办?” 身为一个临时工,季缺降魔不是专业的,可是面对这女上峰,他拥有勤学好问的优良传统。 宁红鱼说道:“里面有东西,必须清除干净,这场瘟疫才算彻底结束。” 季缺拍了拍袖子,说道:“还是我来。” 宁红鱼用她那一只美丽的左眼看着季缺,问道:“你有这么缺钱?” 季缺一本正经回答道:“除了缺钱外,在下还是一个正义的读书人。” 当然,“其实他也惹到了这许青青,这事不解决掉他恐怕不好睡觉。”的理由,他自然没有说出来。 在女上峰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其实是一门艺术,这有关赏金发放的多寡。 宁红鱼看了他一眼,挺胸往前走去,冷淡说道:“这次一起吧。放心,依旧不会少你的。” “好!”季缺说道。 这时,陈竹开口道:“宁姑娘,那我们呢?” “你们在外面守着,做好接应,形势不对就跑。”宁红鱼回答道。 陈竹双手叉腰,感叹道:“得,我们成后勤了。” 事实上,陈竹一直对自己有不小的误解。 他以为季缺对他客气,是看到了他的过人之处,还有些小骄傲。 事实上,季缺对他这般客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答应过对方,要请对方吃乾坤烧鹅。 宁红鱼找上了他们几人同行,他以为她是看上了他们的专业,事实上,宁红鱼找他们更倾向于找向导。 因为她对北地的路不熟,以及不少北地本地人的口音挺重,她听不太懂。 三人一猫注视着季缺和宁红鱼下地的身影,王花不禁感叹道:“师兄,你说我和季少侠这样走在一起,看起来也会这么般配吗?” 陈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她,反问道:“你说呢?” …… 季缺和宁红鱼一起往那处“炸开花”的坟包走去。 走到半途,两人皆生出了一种古怪的感觉,那就是周围的坟包仿佛都被许青青的这个大坟吃掉了,只留下了一层皮。 这种感觉,又和那赵田磊说这坟包一直在长大相吻合。 很快的,两人站在了那坟包的裂口处。 月色惨白,落入在坟包里,竟泛起了水光。 这巨大的坟包里,一半月色,一半黑暗,宛若一方枯败的池塘。 老实说,这样的画面对于早有心理准备的季缺来说稍显平静。 他还以为会出现什么狰狞恐怖的场景。 哒哒两声。 两人跃入了坟包之中,积水踩在脚下,并不深,最多直齐小腿位置。 可是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却一片黑暗,给人深邃无比连着海的错觉。 两人在里面走了一遭儿,这炸包的坟墓却是出奇的平静,什么都没有遇到。 季缺不禁有些怀疑,这里面真的有东西? 作为新手的他不禁看向了宁红鱼,宁红鱼装作没看见,走向了另一边。 她也感到了古怪,明明之前这里是有邪秽之气的,转瞬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特别是连坟地里固有的那股阴气都消失了,更显怪异。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季缺忽然发出了“咦?”的一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里好像有个雕像。”季缺看着脚下某处,说道。 还算清澈的积水中,一个只有两指大小的木雕混在水下的泥里,很不起眼。 可是当你仔细去看时,会发现它雕刻得很细致,指尖大小的脑袋上五官刻得很分明,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 季缺不由得想起了之前那赵村长家祠堂里的那尊神像。 当然是它没有发笑的时候。 “送子神?”宁红鱼挑眉道。 紧接着,当他们仔细去看,发现这坟包底部,竟然散落着不少近乎一模一样的送子神雕像。 许青青的坟墓里,全是送子神的神像…… 这感觉颇为怪异。 因为直到现在,两人都没有发现许青青尸骨之类的存在,就像这座坟被什么东西吃空了,只剩下了一张皮。 “我为什么要嫁你。” 季缺一扭头,说道:“什么声音?” 第七十一章 表演心有灵犀 “我为什么要嫁你?” 季缺一扭头,说道:“什么声音?” 昏暗的坟墓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很轻的陌生女人的声音,一下子引起了季缺和宁红鱼的注意。 老实说,这声音一出现,整个坟包一下子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黑暗的水里,多了什么言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为什么要嫁你?我不会嫁你,我要回家!” 那个细小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四周若有若无的飘荡着,分不清远近距离。 而这个时候,宁红鱼忽然看向了某处,说道:“那里。” 季缺顺着她目光看去,发现是一个之前他们发现的小神像。 “咳咳……送子啊……” 紧接着,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语调十分古怪,仿佛戏台上的戏子喉咙坏了,却依旧在用那漏风的喉咙唱着戏曲。 这是旁边不远处的一尊神像发出的。 “你强迫我!你强迫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咳咳……送子啊……” 紧接着,又有两个声音响起了起来。 再之后,第五个、第六个…… 这明明是一男一女的对话声,却是由不同的小神像说出来的。 “我要回家,你放过我!放过我!” “嗯,吃了你,我吃了你,吃了你我就可以回家了!” 这个时候,女子的声音已变得乖戾疯狂起来。 “唔……咳咳……不!” “你不是人我也要吃了你,你不是人我也要吃了你!” …… 男女的对话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它们重重叠叠在一起,听得人脑袋发疼。 季缺忽然看向了就近一个小神像,说道:“它的脸。” 是的,这个时候,本来之前一脸慈悲的神像面容已然发生了变化。 它在笑,咧着嘴笑。 嘴巴和眼窝中有漆黑发丝钻出,在这样的环境下,看起来特别惊悚。 哗啦一声,季缺和宁红鱼同时转身,眉头一挑。 他们的身后,一只小神像不知何时从水中立了起来,笑着看着他们。 关键是,它本来应该只有两指大小,如今却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哗啦,哗啦,哗啦……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64节 本来空旷的坟包里一下子立起了好多神像。 它们仿佛见风就会长,眨眼间已变成了孩童大小。 它们把季缺和宁红鱼围住,不断发出男女说话的声音。 季缺和宁红鱼发现,在这过程中,只要他们的目光稍微没注意到这些神像,它们就会冷不丁的靠近过来,变得越来越大。 宁红鱼因为只有一只眼,所以那视线顾及不到的地方自然要多不少。 于是十来个呼吸后,两人的周围已站了十多个半人高的神像。 惨白的月光下,这些神像咧开着嘴巴,细长的黑色发丝从它们的眼窝和嘴巴里钻出来,挂在那里,惊悚无比。 这个时候,男女的对话声已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古怪的调子。 就像是有人在很古早很古早的戏台上,画着鬼神脸,挤着嗓子唱戏。 又是几个眨眼间,那些神像离两人只剩下了十步距离,长得已比两人高了。 同时它们的面庞也变得越发惊悚,嘴巴咧开,似笑非笑,和那古怪的调子混在一起,带着一种很难形容的压迫感。 一时间,季缺生出了一种感觉,那就是它们正在做一项古老的祭祀,而他和宁红鱼则成了祭品。 季缺和宁红鱼背对背而立,宁红鱼那边的神像只剩下了数步距离。 那冰冷的手,近乎要挨上她的脸。 这时,季缺说道:“动手?” 宁红鱼开口道:“动手!” 下一刻,两人同时动了! 那神像也动了。 它们的速度极快,就像是一片晃动的残影,眨眼就逼近了过来。 一条冰冷的手臂,径直插向了季缺胸口,季缺没有任何犹豫,双手往前一搭,一扭。 啪的一声,木质却带着血肉感的手臂转瞬被折断,带出了清脆声响。 季缺还来不及喘息,一串发丝冷不丁的从那断手钻出,插向了他的胸口。 啪的一声,季缺双手护胸,被插飞了出去。 另外一边,宁红鱼的刀比季缺的手更快! 只见一点红芒如鲜血般涌出,刀锋已然切过了她面前的神像身躯。 噗的一声,宛若洪水破堤般,黑色的发丝飞射而出,阴险的袭向了宁红鱼腹部。 宁红鱼左手一移,刀鞘灵动一转,顿时和那发丝撞在一起,带出了一串灿烂的火星。 与之同时,她背后两只神像已狰狞的扑袭而来。 宁红鱼如后背长眼一般,头也不回,长刀嗡的一声往后撩起,犹若撩天一般。 这不是刀法,而是剑法,白羊宫撩天十式中“火撩云”。 背后的两神像轻易的被刀光斩破,转瞬就爆射出无数发丝。 宁红鱼挥舞着长刀斩断发丝,结果又有新的神像击来! 季缺被发丝攒射得犹若一片纸般飘到了空中,没有任何喘息,又有一具神像带着残影从侧面袭来。 他本能的搭住了对方手臂,人在空中,生出了一股太极拳劲,一拉一扯,就将这神像摔倒在地。 砰的一声,神像身体裂开,发丝如飞溅的汁液般迎面袭来。 季缺周身拳劲游走,挡住发丝的同时,空中的身体已被再次撞飞,砸入水里。 他刚一眨眼,又有一只神像扑来…… 一时间,不管是季缺亦或是宁红鱼都陷入了束手束脚的被动局面。 这些随风而长的神像速度又快,攻击性又强,你不得不防御反击。 你不把它们击倒,它们就会如附骨之疽般跟着你。 可是你一旦击倒它们,它们身体破损处就会溢出诡异的发丝,造成新的麻烦。 是的,它们的身体很容易破损,即便季缺用太极拳劲轻拿轻放,这神像都会碎裂喷丝。 一时间,整个墓穴里到处都是攒射的头发。 这些头发和破损的神像连在一起,宛若某种古怪的兵器,越来越多。 季缺太极拳劲在疯狂运转,将那些攒射而来的发丝一一击落。 宁红鱼的刀光更是大开大合,利落无比,将发束斩断。 发丝落地之后,如线虫般跳动动着,转瞬又被发束吸收,重新攒射而来,生生不息。 这个时候,季缺已贴着水面滑行起来,躲避着发丝攻击。 他刚一眨眼,一只神像已拖着残影,冷不丁的袭来。 看着那张长得格外惊悚的脸,季缺没有任何犹豫,一记“义击”使出。 啪的一声,神像头颅入体,身体后仰,发丝爆射开来。 可是这一次,发丝射向却不是季缺,而是后方。 唰的一声,一个神像被发丝击中,翻飞而出,留出一道空隙。 季缺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说道:“它们也有眼睛!” 宁红鱼一下子心领神会。 “掩护我。” “掩护我。” 两人异口同声道。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随即又异口同声道:“我来。” 啪啪,唰唰! 一男一女击退了袭来的发丝,看了对方一眼,再次异口同声道:“让你。” 坟墓边缘,心惊胆颤看着下面这一幕场景的陈竹、王花等人一脸困惑。 他俩是在表演心有灵犀吗? 下一刻,两人近乎同一时间动了! 就是暂时还看不出,到底是谁掩护谁。 第七十二章 我跟女上峰玩斩神 阴森的坟包里,古怪的神像攒射出了无数发丝。 这些发丝和之前那许青青的发丝很像,宛若活物,又锋利至极,陈竹等人站在外围都得小心翼翼,避免被射个满脸麻子。 而此刻,季缺和宁红鱼则在这些发丝间穿梭。 两人的身法皆可以用高妙来形容。 只是宁红鱼的身法是浮光掠影,姿态优雅,而季缺的身法则是灵动中又有些不拘一格的古怪。 坟底的浅水被破开,如飞洒的碎银。 季缺时而轻灵跳跃,时而贴地滑行,灵动异常,接连躲开了攒射而来的发丝。 季缺前世玩游戏时,操纵的角色不论男女,绝对不会正常走路,不是在二段跳、翻跟斗,就是在滑步、滑铲、小跳腿,要不切就是来回切换武器。 总之,跟个多动症一样。 这一世有幸修行入了门,拥有了前世无法拥有的身法,仿佛为了弥补前世游戏无法变成现实的遗憾,他这时动用的身法姿态,已有前世操纵游戏角色的那味了。 翻来翻去,扭来扭去,滑来滑去。 特别是贴地滑行加滑铲这两个动作可谓“炉火纯青”,大大减少了他的穿行难度。 如果说他和宁红鱼这逼近神像的过程是一次过栏比赛,季缺就是靠着这身法,一时竟跑到了宁红鱼前面。 宁红鱼几次想追上,可鉴于身法姿态、胸太大,都要差上那么一点点。 于是在逼近神像的时候,她干脆也学着季缺一记滑铲,顺带催动着体内的真气裹挟着身体,终于在最后时刻和季缺达成了齐头并肩的状态。 前方,就是两只可怖的神像。 齐头并肩的两人一左一右,近乎同一时间出手! 啪的一声,“义击”干净利落的将神像头颅击入胸腔里,跟灌篮一样。 砰的一声,宁红鱼手中长刀一扭,裹挟着如流水般的真元,同样将神像头颅拍入了脖颈里。 随即,她瞟了季缺那边一眼,发现对方出手的那只神像头部下陷得十分规整,有一种浑然天成之感。 而反观自己这边,虽然也算干净利落的达到了目的,可是脑袋轰入得有点斜,没有季缺那边美观。 我这又是技差一筹? 为什么要加个“又”字呢? 几乎同一时间,两人身形一晃,往旁边移去。 半个呼吸时间不到,两人刚刚所站的地方已被发丝扎成了筛子。 这群神像俨然已发现了两人的目的,转瞬对他们发动了连绵不绝的攻势。 一时间,如瀑的发丝如长虫、如水流,疯狂攻击和逼退着两人。 整个坟墓内里到处皆是发丝攒射出来的孔洞,如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蚁穴。 砰砰两声,又有两尊神像脑袋入体,失去了准头。 只是这个时候,季缺和宁红鱼已被逼到了一处角落,活动空间已变得越来越少。 两人一个太极拳劲如水般流动,抵挡着发丝的攻击,一个手持长刀,砍得七荤八素,脚下的水面满是跳动的发丝。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65节 不得不说,到了这里宁红鱼又稍微技高了那么一筹。 因为面对这连绵不断袭来的发丝,季缺是以防御为主,而宁红鱼那边提着一把刀不断砍下,眼睛都不眨一下,竟有反击之势。 唰的一声,如血的刀光迎头斩下,周围的月光仿佛都变得一片殷红。 涌来的发丝被斩得一滞,宁红鱼借势一跃而起,说道:“你去吧。” 她左眼微眯,体内的真元涌出,化作了条条淡红色的气劲,在她身后伸展开来。 这一刹那,季缺只觉得对方身后飘飞的不是真元气劲,而是灵动的流苏飞带。 一身红衣的宁红鱼则宛若壁画中钻出的飞天仙子。 下一刻,她身体一沉,仿佛化作了一只临水掠过的飞鸟,刀身顺着她旋转的身姿斩下,带起了一连串恐怖至极的血色刀光。 轰轰轰! 那是刀身带起的剧烈风响,本来密集至极的诡异黑发顿时被斩得破碎,连和发丝相连的神像都被波及,身体晃动。 季缺一下子明白了宁红鱼那句“你去吧。”的意思。 那是对方用疯狂的刀势给他做了掩护。 他没有任何停留,就地一躺,窜了出去,带起了一片飞溅的水花。 季缺在浅浅的水面游得飞快,宛若一条飞射的剑鱼。 那些被斩开的发丝如虫般扭动着,想要恢复,而季缺则已抓住空隙窜了过去。 啪啪啪的脆响声接连响起。 那是神像的脑袋被接连打入体腔的声音。 攒射的发丝一下子失去了次序和准头,宁红鱼和季缺身上压力骤减,接连把神像轰入了旁边的泥坑里。 那些攒射的头发无法形成合力后,一下子就失去了大部分威胁。 陈竹三人一猫看着这一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时又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样的两个妖孽,才能用这种方式解决掉这样的麻烦。 陈竹和王花想象了一下,如果自己在下面的话,总觉得坚持不了半柱香时间,更别说反击了。 陈竹说道:“我记得季少侠是二境采气境,宁姑娘看起来是三境真元境,而我们……”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次不想说话。 他们也是三境真元境,比季缺高一境,和宁红鱼同一境,可是这差距怎么比人和狗都大? 那些发丝喷着喷着,逐渐偃旗息鼓,落在地上之后也失去了活性,不再如线虫般动弹了。 到了这时,整个坟包底部都漂浮着一层厚厚的发丝,遮掩住了大部分水面。 神像被拆后,四周一下子清净多了,那股诡异的压抑感也随之消散。 季缺扫了扫额前的头发,扫出了一串水珠,已分不清是这是之前沾上的积水,还是自己的汗水了。 宁红鱼抽刀回鞘,身上赤色流苏般的真元气劲消散。 季缺看着这一幕,羡慕道:“真好看。” 他现在才知道,真元可以以这种形态存在,这简直有玩游戏时怒气攒够了开大招的感觉。 实在是太棒了。 再次羡慕。 面对季缺“真好看。”的评价,宁红鱼睁着美丽的左眼,一脸莫名其妙道:“这还用你说?” 身为一个修行的萌新,季缺忍不住请教道:“宁姑娘,那个只能是红色吗?” “你指的是?” “那个是不是该叫真元气劲?”季缺摆出了一个气劲飘荡的姿态,问道。 “你指的是真元练?” “对,应该就是那个。” “等等,你说的好看是指真元练?”宁红鱼皱眉道。 …… 上方,陈竹三人一猫逐渐从诧异中回过味来。 陈竹不禁问道:“大师,这是完事了吧?” 灵玉大和尚点了点头,说道:“晦气已散,如果不是特别倒霉,定无波澜了。” 陈竹长长松了口气,说道:“那没问题了,我们这几个人运气一向还行。” 他们只能暗自感叹,这坟里的怪东西遇到这两人也是倒霉。 要是让他们这种万中有一的修行奇才来,可以当场死给你看。 陈竹三人的状态明显轻松了下来,已经着手结束最为重要的后勤任务,唯有白猫林香织颇为不安。 特别倒霉这种事,季缺和她貌似都比较擅长。 而季缺就在下面…… 不过人不可能一直倒霉下去,从下面的动静来看,应该是没问题了。 见季缺和宁红鱼还不上来,王花忍不住吐槽道:“他俩会不会在坟里聊到天亮?” “等等,不对劲!”灵玉老和尚忽然说道。 林香织一听,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还真能倒霉下去? 王花和陈竹连忙看去,只见下方的宁红鱼和季缺不知什么时候已停止了聊天,背对背站在了一起。 这是标准的攻守站法。 下方,土坟里,之前已经溃败的神像不知什么时候全部跪在了地上。 它们脑袋陷入体腔内,有的被砍得七零八落,少手少腿,可是它们残存的身体跪姿却很标准。 就像是犯了错的下人们,正在惶恐等待着主人的责罚。 这个时候,宁红鱼看向了坟底的西南方向,一直闭着的右眼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冷淡说道:“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我为什么要嫁你?” “我为什么要嫁你?我不会嫁你,我要回家!” “咳咳……送子啊……” 那种男女的对话声又出现了,它们重叠在一起,变成了那古怪的腔调。 咕噜噜,浅浅的水层冒出了一连串气泡,像是有大鱼在里面呼吸。 紧接着,水底的淤泥翻滚,猛的下陷,以至于四周的水流带着头发都往下坠去。 淤泥深处浮现出了一张硕大的脸。 那张脸少说也有井口大小,迎着惨白的月光。 这张脸本来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甚至有一种悲悯众生的慈悲之意,可是当它彻底浮出水面,气质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它在笑,嘴唇裂开,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鞋底的形状。 这个形状季缺已看过不少次。 第一个许青青死时,嘴巴就是这个形状,绣花鞋的鞋底。 眼前的东西难道才是许青青的本体,可是怎么会这么大? 不,最为关键的是那股神性,和当初他看到的那风莲教神女的神像很类似。 如果说风莲教神女像是给人一种血肉感,像是要苏醒一般,那眼前东西则是已经苏醒了。 随着那古怪如祭祀的腔调,眼前这庞然大物已浮出了水面。 要不是它脸上的笑容实在古怪阴森,肚子上还有一个仿佛连着深渊的洞口,季缺一度觉得见到了真的神灵降世。 或者说,这就是神灵。 那祠堂里供奉的送子神! 四周的空气变得沉重起来,如水一般压在皮肤上,带着一种粘稠之感。 看着眼前那近乎有三层楼高的事物,季缺脑袋里忍不住冒出了这样一个词语——“田鼠畏蛇,蛇惧雄鹰。”。 眼前的东西,仿佛天生就会让人类产生巨大的恐惧。 不过季缺很快适应了这种感觉。 因为经常倒霉,他老是需要面对各种意外情况,所以早已成为了一个成熟的抗压战士。 而另外一边的宁红鱼,非但没有畏惧,那睁着的左眼还有几分倨傲之意。 这个时候,那些之前跪在地上的神像已漂浮在空中,它们的身体上,则连着一束束发丝。 这些发丝很是粗壮,甚至可以说是长了发丝的触手,蠕动着聚合在一起,带着猩红的色彩。 “送子……” 男子沉闷的声音从这送子神嘴里发出,犹若闷雷。 下一刻,那些漂浮的神像则闪烁着扑来,带着可怕的嗡鸣声响。 季缺知道,这是那种奇怪的蠕动,只是比之前遇到的都强。 他脚猛然一踏地,太极拳劲旋转而起,在脚下的水面形成了旋转的太极图案。 砰!砰!砰! 季缺体内真气疯狂运转,每一次出拳皆带着可怕的爆裂声响,拳风搅动着空气如流水般转动起来。 蠕动的神像被轰得七零八落,可是它们总是能重新蠕动过来,颇为烦人。 不过季缺却越砸越猛,仿佛不会累一般。 他能感受到,体内疯狂涌动的太极真气在变得圆融凝练,要形成传闻中真元的状态……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66节 老子要突破啦! 他飞起一招剪刀脚,扣住这无头神像的腰身,一扭,神像连着后面的触手爆裂开来。 另外一边,宁红鱼一脚踩在了一尊神像的肩头,一刀贯入颈部,一扭! 神像被撕裂开来,可是它背后那长满了发丝的触手则猛然张开了器口,要来咬人。 刀身一个回转,将那器口切碎,血水飞溅而出。 “鞋子……” 这时,又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这送子神嘴中说出。 哗啦啦,那是仿佛无数泥鳅在地面滑过的声响,很是滑腻。 送子神肚子的孔洞和古怪笑着的嘴巴里涌出了无数那种夹杂着发丝的触手。 它们摇摆着身姿,如狰狞的巨蟒,张开巨大的器口,像季缺和宁红鱼发出了恐怖的嘶鸣。 这嘶鸣声十分刺耳,音波荡漾,以至于白猫林香织径直捂住了耳朵,神情痛苦。 季缺跳到了宁红鱼身前,看着这一幕,说道:“宁姑娘,这东西这么大,这次恐怕要加钱了。” 宁红鱼冷淡回应道:“不加。” “啊?”季缺有些懵逼。 这女上峰前两次加得挺爽快的,这次怎么…… 这时,宁红鱼已站在了他身前,用左眼瞟了他一眼,说道:“这次,我来。” 嘶呐!!! 随着嘶鸣声加剧,那些殷红的触手猛的往下沉来,铺天盖地,连坟头的月色都被挡住了。 这个时候,站在季缺身前的宁红鱼睁开了右眼。 她闭了好些年的右眼。 她的右眼瞳孔是淡金色的,如日轮中天,紧接着,淡金色的瞳孔一个收缩,形成了一朵花的图案,如镜中开花。 下一刻,袭来的触手们猛然一滞,像是有些惧怕宁红鱼,往后缩了一截。 之后,触手们张开器口收缩着身躯,发出了刺耳的惨叫声,像是在遭受什么残酷的刑法,身躯庞大的送子神则嚎叫着拍打着身躯,像是身上着火了一般。 陈竹见状,惊叫道:“怎么回事?” “仙瞳之术?”灵玉老和尚惊讶道。 下一刻,只见陈竹猛然一惊,没有任何犹豫,唰的一记手刀从自己头顶切过,把自己削成了地中海。 王花看着他,惊呼道:“师兄,你干嘛?” 只见陈竹惊慌道:“火,燃火了!” 灵玉老和尚一把压住了他的身躯,说道:“别动,你只是中了宁姑娘的瞳术。” 土坟里,血色触手惊恐的扭动着,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想要逃离,拉扯着送子神的身躯;而送子神则只顾着拍打着身躯,带出轰轰的巨响,震得土层摇晃。 古有僧侣修闭口禅三十载,开口惊风雨;今有宁红鱼闭眼修瞳七载,睁眼神魔惧! 这就是宁红鱼的底牌。 这时,季缺从她身后探出头来,斜视着她的右眼,惊讶道:“宁姑娘,原来这只眼不瞎啊!” 宁红鱼用余光瞪了他一眼,季缺一下子有种烈火焚身之感。 不过这感觉只存在了一瞬就消失了。 这时,宁红鱼已抬手,将佩刀扔给了他,说道:“砍了祂,砍得越碎越好,加钱!” “没问题!” 季缺双眼放光,握着血色长刀一跃而起! 宁红鱼皱眉,睁着的右眼瞳孔一个收缩,上方挣扎着的触手再次一紧。 季缺从一处缺口处鱼贯而入。 他刚要凌空落下,旁边忽然就有两个神像冷不丁的扑来。 季缺不会用刀,按照太极拳的招式一扫,转瞬将两神像斩落。 而这个时候,一条一直躲在后方,躲过了瞳术的触手冷不丁的从后方袭来,又快又狠! 宁红鱼眉头一皱,来不及提醒和用瞳术控制,季缺已被击中! 她刚想骂人,结果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季缺的身体在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张纸,被抽得翻飞着向送子神头顶落去。 陈竹惊呼道:“这又是什么鬼!” 王花跟着惊呼道:“师兄,你还敢看,不要头发了!” 唰的一声,季缺落下,修长的红刀精准贯入了送子神口中,一转一扭,如棍搅大缸! 送子神的脑袋被切开,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他又使出了一记千斤坠,拖着长刀继续下滑、搅动、甩动,犹若鬼画符! 季缺不会刀法,只能按照太极拳的运劲模式瞎几把乱砍! 送子神的身躯被彻底切开,内腹被绞碎,连接的触手也被切断,血肉纷飞如雨。 一想到加钱,季缺就格外卖力,一咬牙,径直跳入了送子神的体腔里搅动起来,进进出出…… 季缺已记不起自己挥了多少刀,只知道手起刀落,手起刀落,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随着他再次从送子神的肚皮跳出,斩飞了一截血色触手,那庞大的神躯已开始摇摇欲坠,然后轰的一声轰然坍塌,变成了一地碎块。 那些之前本来被困住的触手早已成了无根之萍,纷纷砸落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就枯萎了。 季缺站在“尸山血海”间喘着气,头顶冒着白烟,如海外仙山蒸腾的雾霭。 而他的对面,是睁着双眼的宁红鱼。 她的右眼眼瞳是淡金色的,像是比常人的眼瞳外边多了一圈,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圣洁美感。 下一刻,那只眼睛再次缓缓闭上,恢复成了只睁着左眼的状态。 这一刻的季缺,握着宁红鱼这位女上峰的红刀,以及看着对方闭着的右眼,一时间都想要。 特别是这刀,握起来手感真棒啊! 这时,宁红鱼走了过来,开口道:“上面的,下来干活了。” 后勤三人组精神一震。 终于,该他们出马啦! 第七十三章 好大 直到宁红鱼走了过来,季缺才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觉得眼睛有点干。 刚才砍起来确实太忘我了。 初始的时候,他是听到加钱,砍得起劲,后面则完全是沉浸于一种砍伐的快乐中。 手起刀落,手起刀落,以至于到了现在,那么大一尊躯体都被他砍得支离破碎了,他依旧舍不得放下这把刀。 这种舍不得带着一点青涩的初恋味道,让他忍不住想多摸一摸这把刀。 “你摸够了没?” 宁红鱼站在那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在那里双手交替,跟撸猫一样不断撸着自己的刀柄,忍不住吐槽道。 季缺如梦初醒,说道:“够了,够了。” 当着女上峰的面反复摩挲对方的贴身之物,确实有些不雅。 不过当这把长刀被宁红鱼收回去时,他还是生出了一点怅然若失之感。 就像是暗恋的姑娘在毕业时和自己挥手告别后,消失在了夕阳下的路口。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它,可是它不适合你。”宁红鱼将红刀入鞘,说道。 季缺忍不出说道:“我们合作得挺好的。” 宁红鱼摇头,说道:“你已经被它影响了。” 此语一出,季缺才有所警觉,说道:“什么意思?” “它本就是一把魔刀,容易影响人心智,一般人把握不住。”宁红鱼回复道。 这时,季缺有点回过味来。 是啊,身为一个痴货加腿控,他没道理对一把刀恋恋不舍,即便这把刀手感是很细腻,摸起来是很顺滑。 这年头,刀都能勾引人了吗? 这个时候,陈竹和王花已从上面下来了。 看见陈竹的一瞬间,季缺吓了一跳,说道:“陈兄,你怎么忽然搞了这么一个发式?” 看着陈竹那地中海的头发,别说是季缺,就是宁红鱼都露出了一点诧异的表情。 主要是,太丑了…… 陈竹扫了扫旁边的发丝,遮掩了一下光秃秃的头顶,说道:“之前梳头发太用力了。” 旁边,王花嫌弃道:“师兄,还不如全剃了。” 陈竹赶紧护住视若珍宝的头发,说道:“怎么可能!那岂不是和大师一样了,我要留着。” …… 这一次,这坟里的东西可以说是彻底被清理干净了。 再倒霉也处理干净了。 陈竹和王花两人认真的做着“洗地”工作,灵玉老和尚守着那失魂落魄的村长赵田磊,这坟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67节 宁红鱼揉了揉眼睛,看起来有些疲惫,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站在旁边的季缺无意中瞄到了一眼,暗自感叹道:“好大。” 当宁红鱼注意到他时,他又赶紧把头扭向一边,双手叉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洗地工作并不轻松简单,包括了焚烧秽物,搜集关键事物、封存等等。 直到现在,季缺依旧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异物会的绣花鞋,讨要鞋子的许青青,不断长大的土坟,土坟里的送子神…… 这一切皆荒诞迷离,宛若一场离奇且又恐怖的梦。 这个世界真是太不正常了。 特别是刚刚那头送子神,太过可怕,让他有一种老鼠见到猫的错觉。 万幸他把祂宰了,这样就不必太过害怕了。 之后,几人回到了村子里,通过对村长赵田磊的逼问,季缺大概能拼凑出一个模糊的事件。 许青青是三里坪的一个姑娘。 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她是一个正常的穿着绣花鞋的姑娘。 三里坪的村长赵田磊在三里坪地位很高,祖上留下的资产也算丰厚,在这三里坪一带,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是他却有一件困扰了他半辈子的糟心事——“生不出孩子。”。 不管是和自家夫人,亦或是向村里寡妇、年轻女子借肚子,都生不出来。 想到这么大一个祖业要无人继承,村里人暗地里甚至会嘲笑他那个不行,赵田磊每日皆有一种如火中烧之感。 这么多年,他一直吃药看“神医”,结果却无用,还把身体弄得一团糟。 他有的时候,做梦都是自家女人肚子大了。 他夫人建议他抱养一个,可是他不依,祖上传下来的家业怎能让外人继承。 赵田磊已暗自做了决定,就是把所有资产毁了也不会便宜了他人。 那一天,他从外面镇子看完病回来,在路边的一处野林里撒尿时,忽然看见了一座庙。 这些年,为了能有孩子,赵田磊可以说是真真正正的虔诚信徒,附近有名有数的寺庙神庙全去拜了不说,即便是路边的土地庙都不放过。 这座庙不大,位于路边的荒林间,四周皆是枯叶。 赵田磊见到这座庙的第一眼,心头就生出了一种怪异之感。 因为它太干净了。 试想荒林中的一座小庙,不知在这里存在了多少年,风吹日晒的,周围皆是重重叠叠的枯叶,散发着腐败的味道,可是它却纤尘不染…… “也许是谁每日都来打扫呢?” 赵田磊当时已是病急乱投医,犹豫了再三,最终还是走进了那座庙里。 庙里的是一尊两人高的木雕神像,长得慈眉善目,一看就很善良。 神像和庙宇一样,很干净。 赵田磊放下心来,跪在了地上,拿出了常备的短香,祭拜起了这尊他根本不知名讳的神像。 庙里,他情真意切的说出了自己多年的苦恼,并祈求着神灵帮忙。 之后,他起身,打算离去。 而这个时候,赵田磊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这尊神像之前明明是坐着的,在这个时候却站了起来,俯下身子,一脸悲悯的看着他。 荒林的树木遮住了很大一部分天光,颇为晦暗,一时间,整个神像的神情也显得有些明灭不定。 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眼瞳中的真实目光洒在自己身上。 赵田磊心头大骇,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原来,这尊神像是活的…… 不,或者说,他刚刚祭拜的本就是一尊神? 在惶恐和惴惴不安的情绪中,赵田磊再次跪了下来,只觉得这一次说不定真的有希望。 因为这尊神看起来是那般慈悲。 第七十四章 悟性新选择 在那座荒林干净的庙宇里,求了这么多年神,拜了这么多年佛的赵田磊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神灵降世,吓得当场匍匐在地上。 他不知道是如何和那神灵交流的,对方没有说话,他却能明白祂的意思。 原来这个肚子微微隆起的神灵叫“送子神”,一切就像是上苍赏赐缘分,对方刚好可以解决他的烦恼,不过前提是,他必须成为祂最为虔诚的信徒。 之后,赵田磊自然将送子神的神像请进了家里,放在了祠堂里,日日夜夜祭拜着。 他的虔诚终于得到了回应。 他家夫人在这么多年后,肚子终于有了动静,同时,那尊供奉的神像也展现出了它的神迹。 它那微微拱起的肚子里,出现了一个圆滑的洞口,洞口处则伸出了一只小手。 那是他孩子的手! 按照神谕的指示,如果神像肚子皮的孩童完全爬出来的话,那便意味着他的亲生孩子将出世。 赵田磊一时欣喜若狂,用他自己的话说,简直跟疯了一样。 只是想要孩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很快送子神就降下了新的神谕。 祂需要年轻女子来侍奉祂,而许青青正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她是村里最年轻漂亮、知书达理的女子,送给送子神再好不过了。 当时赵田磊已然迷了心窍,或者说直到现在也是这样,为了他的孩子他什么事都肯做。 于是在一天夜里,他偷偷把许青青绑了,送到了那座荒林中的神庙里。 那天夜里,那尊神像并未完全复苏,可是赵田磊却从那慈眉善目间看到了邪淫的意味。 可是他管不了这些,许家大不了失去一个女儿罢了,哪有他的血脉重要! 按照神谕做完这一切后,赵田磊回到了家里,安心等待着亲生骨肉到来。 可惜那之后,情况却直转之下。 他夫人肚子里的动静很快消失了,那尊供奉在祠堂的神像也没有了任何变化。 那个黑漆漆的洞口,只有那一只小手攀在外面,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静静待了两月时间,赵田磊再也坐不住了,去到了那座神庙里。 可他发现,那座庙宇竟然空了。 送子神不见了。 一时间,赵田磊既心急又恐慌。 之后,更加可怕的事发生了,许青青的尸首被人找到了。 她就倒在村外的溪涧里,没了呼吸,像是刚死没多久。 许青青的爹娘自然是伤心欲绝,可赵田磊却看不到这些。 他想看到的只有自己的血肉。 他想知道送子神去了哪里,他的孩子多久才能出生。 许青青终究被埋了,为了找寻真相,赵田磊甚至想把她的坟挖出来看看。 可是他来不及做这些,就有人找上门来。 那本是他的一个表弟,就住在村子东头,那天对方却冷不丁的抽出一把柴刀,径直砍了过来。 他自然没被砍死,靠着大力气,束缚住了自家表弟。 结果他表弟很快就死了,死前露出了诡异的笑容,自称自己是“许青青”,要来索他的命。 而那天他表弟的脚下,刚好穿着一双绣花鞋,跟许青青生前穿的好像。 这事一出,村民们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他想象中许青青父母会来质问他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相反的,他们很快离开了这祖辈生活了几辈子的村子。 之后,村子里怪事频发,经常有身边的人变成“许青青”来找他索命。 有一次做梦,他甚至觉得整个村子,甚至整个人间的人都变成了许青青,来要他的命。 他很快发现,这件事在逐渐变成现实。 他出门经常会遇到“许青青”害他,整个村子里的人看他的眼神也怪怪的。 他总觉得,他们在看着一块砧板上的肉。 而唯有躲在自家宅院里,那些“许青青”才进不来。 他觉得是送子神在保佑着他,觉得自己还有戏,就这样苦苦熬着,直至季缺他们到来…… 宁红鱼对季缺分析,他们在坟地里听到的男女对话声,很有可能就是送子神和许青青的。 按照宁红鱼的分析,送子神是被许青青吃了。 本来送子神不过是想得到一个女子邪淫,谁曾想,许青青不是一般女子。 她是这场瘟疫的源头,也是那双鞋的源头,拥有着不可估量的力量。 从那些对话可以看出,本以为能玩弄这一切的送子神遇到了巨大的反噬,许青青不断说出“吃!吃!吃!”的时候,祂已然没有了抵抗的能力。 这可以说是一个吃神的故事。 而他们在坟地屠掉的那尊神,与其说是送子神,倒不如说是许青青。 或者说,许青青占据了送子神的身体,送子神仍旧有一定的抵抗能力,进而双方融合成了那种奇怪的鬼神形态。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68节 而关键的是,异物会在这件事里充当了什么角色? 许青青的能力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后来才拥有的? 看得出来,至少在被绑去送子神的庙宇前,而就是两三年前,许青青都很正常。 只是一个喜欢穿绣花鞋,知书达理的姑娘而已。 说来说去,这件事还是这鬼迷心窍的村长赵田磊弄出来的,如果他不是这么病态的想要一个骨肉,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当然,这都是宁红鱼的推测,具体的结果和谜团需要更深的钻研和线索。 季缺听完了宁红鱼的分析,忍不住赞赏道:“宁姑娘,你懂得真多。” “那个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可以教教我吗?”季缺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 老实说,他对宁红鱼真的很感兴趣。 作为一个勤奋好学的读书人,不管是对方的刀,还是眼睛,亦或是这个人,他都想好好研究一番。 可惜,宁红鱼只说了一句“放心,这个东西你真学不会。”就傲娇的走了。 季缺颇为不服气,不就是瞳孔镶金边,能变成花把神吓住吗? 额,好像悟性真教不了这个。 首先他没有一只金色瞳孔的眼睛的硬件,就等于本是无根之人,就算开车技术再精湛,也无从操练。 而另外一边的宁红鱼对季缺也颇为好奇。 对方确实有追赶自己的资格,并且对方的某些技艺她也很有兴趣,比如受击时忽然变成一张纸。 但她清楚,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秘密。 这家伙摸人的刀、偷看人的胸,还想知道自己眼睛的秘密,实在是…… 不怎么讨厌。 这就是宁红鱼内心给出的结论。 相较于宁红鱼的那只眼睛,季缺觉得对自己更有启发的是对方的刀和刀法。 经过那样一场厮杀之后,季缺发现自己确实缺少一把趁手的武器和对应的技法。 板砖、榔头、剪刀、板砖可以应急,可是随着战斗激烈程度提升,他不只是局限于被人抢劫、打闷棍、揩油,而是涉及到了妖魔,那它们的作用就越发有限起来。 比如之前面对送子神,如果没有刀,而是用双手去拆的话,要费力许多,而且面对那些触手般的东西,用手的话,还是有一点点恶心心。 季缺看着识海里的那股红彤彤的悟性,心中大致有了个方向。 第七十五章 姐夫? 这场如瘟疫般的灾难暂时被解决,陈竹一时豪气顿生,只觉得他们五人真是厉害得不行,不到十天时间就解决掉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地阶降魔者不说,还要替代赵管事,成为天仁城降魔楼分楼新管事,他就忍不住笑开了花。 特别是想到赵管事可能出现的郁闷不甘的表情时,他笑得就更开心了。 老实说,陈竹等人一直对降魔楼如今的风气颇为不满。 别的降魔者“聪明”,愿意怎么轻松安全的赚赏金是他们的门路,他们对此无可厚非。 赵管事这种老油子凭资历混日子,他们也管不着。 可是有的事,想起来就火大。 比如楼里一直卡着灵玉大师的晋升。 以灵玉大师的资质和品性,五年前做一个地阶降魔者都绰绰有余,可是楼里一直未给他晋升。 灵玉老和尚不在乎,可是陈竹他们在乎。 在他们眼里,这楼里的那些家伙不就是欺负老实人吗? 所以他们这次逮着这个机会,要把该拿的、不该拿的都要拿回来! 他们以为此行会十分凶险,因为从赵管事和其余降魔者避之不及的态度就可以看出。 可目前来看,只要跟对了人,凶险只是相对的。 有宁姑娘和季少侠在前面冲锋,他们这些坐镇后方的,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 当然,他这一下子既升了地阶降魔者,又占了赵管事的位置,难免会遭人嫉恨,但是他不怕。 这楼里赚得比他们几人多的人不少,可真本事就不一定了,再加上有宁红鱼这根粗大腿,谁敢造次。 再说了,即便宁红鱼姑娘离开了北地,他这里还有另外一根大腿。 这个时候,这根大腿正笑得和他一样开心。 季缺私下向陈竹打听了一下,以这事件的难度和宁姑娘的性格,他大概可以分多少。 陈竹给他比了个“五”。 “五千两?”季缺眼睛睁得老大,一脸惊讶道。 “保守点是这么多,没办法,楼里最近挺穷的,并且这次银子不是主要的悬赏。” 之后,季缺就一直处于笑得合不拢腿的状态。 中途踩狗屎、驴屎、马粪,被鸟屎、小孩打架扔的牛粪砸中也不恼,在小孩脸上涂满了牛粪后,一脸笑着离开。 是的,如今他根本不在意这种事了。 路上,宁红鱼四人都离他有一段距离,生怕被波及。 王花不禁吐槽道:“大师,你帮看看季少侠有没有印堂发黑之类的,这运道也太可怕了。” 灵玉老和尚笑着说道:“老僧不擅长面相,不过季施主命硬,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事。” 结果他话音刚落,只听见“哎呦。”一声,季缺就忽然消失在了几人眼前。 片刻之后,季缺从那坑里爬上来时,满头是草不说,脚上还夹着一只森寒的捕兽夹。 他随手一扳,将兽夹扔到了一旁,再次乐呵呵的上路了。 王花忍不住感叹道:“季少侠命硬不硬我不知道,这脚看起来倒挺硬的。” 宁红鱼颇为不解,问道:“他这一路上在乐什么?” 踩屎、被鸟屎砸要保持心境这种事她做得到,因为她曾听说过有一个前辈,专门捏屎磨练心智和心境,可这接二连三的倒霉还能笑得这么开心,她自认做不到。 因为她觉得自己脑子没有问题。 灵玉老和尚微微一笑,说道:“宁姑娘,这全是因为你啊。” “我?” “季少侠问过陈竹,这次能分多少赏金。” 宁红鱼:“……” …… 季缺一行人回到天仁城时,已快黄昏十分了。 众人皆有一种办完事轻松回家的感觉,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村长赵田磊杵在那里,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即将被扭送官府,按照他的罪行,砍头是确定的。 陈竹不由得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赵田磊站在那里,一脸悔恨道:“真倒霉,我那偌大的家产,最后竟会便宜了外人。” 陈竹皱眉,说道:“那因为你死去的人,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都怪许青青!如果这婆娘不是妖魔,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说不定……我的孩子都出生了。” 赵田磊喃喃说着,眼睛中有惧怕,可更多的是不甘和愤恨。 季缺走了过来,说道:“照理说,该怎么处理你是律法说了算,可是你实在让我忍不住……” “啊?” 只听见砰的一声脆响,赵田磊还没反应过来,转瞬就满脸通红,眼球凸出,缓缓跪在了地上。 季缺在裆部来了一脚,让他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赵田磊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刚想喘口气,结果就是一只黏着没刮干净的狗屎、牛粪、驴粪的鞋底袭来,盖在了他脸上。 砰的一声,赵田磊被踢翻在地,季缺赶紧跟上,一脚踹下。 结果在他落脚的时候,已有三只脚跟着落下。 陈竹、王花,就连灵玉和尚都加入了战队,对着赵田磊一阵拳打脚踢。 “你他娘说话真让人上头!” “上头!” “老僧早就看你不爽了!” …… “打人了!” “打死人了!” “我不过是想要个孩……啊!” 赵田磊顿时被四人踢打得全身冒灰,不断哀嚎,后面连宁红鱼都没有忍住,在后面偷偷踹了几脚。 当捕快赶来提人时,赵田磊脸上身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脚印,牙齿被踢掉了大半,脑袋如猪头一般,真是他娘复生都认不出了。 特别是裆部,不知道谁下脚这么黑,都要被踢没了。 “他反正都要死,还不如当我们出气的垫脚石。”季缺打完人后,理直气壮道。 陈竹等人纷纷赞同。 那捕头本来想说什么的,可是看到灵玉老和尚肩头露出的龙纹,陈竹那古怪的发式以及龇牙咧嘴的模样,顿时不敢多言,连忙招呼手下将人带走,显得十分客气。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69节 天仁城是个大城,这里当差的人自然不是小地方的人能比的。 城中知县、郡守大人皆是修行者出生,和修行宗门多有来往,这捕头王彩也是入了二境采气境的武夫。 知县大人曾反复教导他,身为这一城捕头,即便面对修行有成的修士也要不卑不亢,可刚才,王采才发现自己做不到。 太吓人了。 他不知没和降魔楼、清气司的修士打过交道,可刚刚那几个明显凶残许多。 特别是头上秃了一块那个男子,说不定是个疯子。 季缺几人小小的打了赵田磊一顿后,顿时神清气爽了许多。 之后,客气了一阵儿后,自然是先各回住处休憩一番了。 结果季缺刚走到临水巷附近那条夜市的时候,一个甜甜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姐夫?!” 第七十六章 吃货和知己 “姐夫?!” 听到这个声音后,季缺一扭头,就看到了白露那张乖巧且又明媚的脸蛋。 “你怎么跑这来了?”季缺忍不住问道。 小妮子穿着一身浅绿衣衫,手上拿着一只烤鸡腿,回答道:“我出来吃东西啊。以前我经常来这的,结果后面我娘管得紧,这次都是偷跑出来的。” 季缺:“……” 天仁城挺大的,从白府到这里,等于前世成都从一环到三环,这为口吃的,挺能折腾的。 等等,老子好像也有这毛病。 “那姐夫,你呢?” “我住在附近啊。”季缺回答道。 “什么,你住这附近,这么幸福?对了,姐夫,你还没吃饭吧,我请你,这地我好熟的。”白露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道。 听到这小妮子要请客,季缺腰背一下子挺直了,说道:“这怎么好意思?”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放心,我娘虽然抠门,但是架不住窝攒得久,银子管够。”小姑娘豪气道。 身为一个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季缺又怎能忍心残忍拒绝一个小姑娘的一番热情呢? 于是他就跟着白露去了。 这一去他才发现,这小妮子真没吹牛,这条街哪家店好吃,哪个摊位有特色,简直如数家珍。 季缺跟着吃了半条街,真就没有一样让他失望的。 中途有个剁肉馅的刀柄坏了,刀身弹射而出,差点砍中季缺脑袋,可吓到了这小姑娘一阵儿。 后面,两人走在一起时,这白家二小姐都一副把季缺护在身后的样子,生怕又飞出什么东西来。 季缺见状,竟罕见的生出了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之后再没有什么意外,白露这才放松下来。 这时,两人来到了一家豆腐脑儿摊前。 老板迎了过来,说道;“二位什么口味?” “甜的。” “甜的。” 两人异口同声道。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结果又异口同声道:“加甜。” 白露坐了下来,欣喜道:“姐夫,你原来也喜欢甜豆腐脑儿啊。” 季缺说道:“从小到大,我就没吃过咸的。” “啊,我也一样。”白露开心道。 她的眼睛很明亮,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是好看。 不得不说,通过这么一通吃后,季缺和眼前的小妮子熟稔了许多,甚至在吃的方面生出了知己之感。 两人吃着加甜的豆腐脑儿,不由得聊起了另外一个人。 “二小姐,你姐最近有消息吗?” “有啊,她前几天回来了,好像还找过你。” 季缺惊讶道:“找过我?那她现在在哪儿?” “后面又走了,说是有事。放心,姐夫,你把住的地方告诉窝,窝有消息会很快告诉你。”白露说道。 随着夜幕降临,一场愉悦的吃货之旅就此结束。 看得出来,两人都有点依依不舍的感觉。 直至妹妹白露窈窕的身姿消失在了街头,季缺这才转过身来,然后就看见了林香织一脸怨念的猫脸。 路上,季缺忍不住说道:“你这什么表情?那些东西你一只猫又吃不了。” 说实话,刚顾着和白露吃东西去了,还真把这位大小姐忘了,所以他说话还是有点心虚的。 林香织摆出了一个鄙视的表情,一边在墙上走,一边说道:“你这人不对劲。” 季缺说道:“我怎么不对劲了?” “刚刚那小姑娘叫你姐夫,你居然成亲了!” 季缺连忙否认道:“我没成亲,只是有个婚约而已。” 白猫林香织摇头,说道:“你这人太不实诚了,从来没和我说过你有婚约的事情。” 季缺解释道:“可是你也没问过我啊。” 白猫林香织依旧摇头,说道:“就算你说得有理,可你还是不对劲。” 这时,一人一猫已回到了家里,季缺郁闷道:“我怎么还不对劲了?” “刚刚那小姑娘挺漂亮的,从眼神来看,她挺喜欢你的,你好像也恋恋不舍的样子。” “我哪有!”季缺赶紧否认道。 “嗯,试想啊,一个小姨子背着姐姐,来找姐夫逛街吃饭,吃完饭还恋恋不舍,约好下次再来。嗯,听起来实在太正常不过啦。”白猫林香织茶言茶语道。 季缺一下子警觉起来,说道:“本来挺正常的事,怎么听你这么一说就不对劲起来。” “本姑娘说的不是事实吗?嗯,还有和小姨子吃饭,竟然完全忘了每天替他洗衣做饭的同伴,真是好开心呢。”林香织阴阳怪气道。 “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本来就是要退婚的。”季缺解释道。 “哦?一书生为了和小姨子在一起,毅然选择和姐姐退婚,实在是可悲可叹。” 季缺:“……” 一时间,季缺竟说不出话来。 这猫上辈子是搞新闻的吧?专门写标题的那种。 “哼哼,怎么,无话可说了,默认了,破罐子破摔了?这小姨子和姐夫的事,还真能让人回味呢。” 季缺一时一个头两个大,说道:“香织姐,刚吃东西没考虑到你,是在下的疏忽,你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就去弄。” 林香织扭头,高傲道:“谁稀罕吃你做的东西!” “你不吃我吃,这宵夜吃烤肉还是不错的。” 说着,季缺已把石板架了起来。 “刚才你吃那么多还吃,你是猪吗?”林香织忍不住吐槽道。 最终,林香织加入了吃烤肉的行列。 没办法,这肉太香,她又太饿了。 吃着吃着,一人一猫不禁又聊起了婚约的事。 “看那小姑娘不像是一般人家,没想到你这穷鬼还和大家闺秀有婚约,怎么,祖上积德还是阔过。” 季缺说道:“这事说来话长。” “那你长话短说。” “那得从一只烧饼说起。” 林香织听完了季缺深入浅出的婚约讲解,眨了眨美丽的猫眼睛,打了个嗝,说道:“我第一次听人靠烧饼得婚约的。” “等等,姑娘姓白,这天仁城大户人家里,没几户姓白吧?那姑娘叫什么?” “白灵霜。”季缺回答道。 “白灵霜?灵动的灵,霜打了茄子的霜?”林香织一脸诧异道。 “嗯,等等,你们不会认识吧?” 这次轮到季缺诧异起来。 林香织看着季缺,意味深长道:“这天仁城还真是小啊……” 第七十七章 姑娘,我悟了 林香织和白灵霜认识,且不是点头之交的那种认识,她们甚至可以说做过一小段时间闺蜜。 林香织是北地林家的小姐,又是家族里罕见的修行奇才,本就和白家大小姐白灵霜是同一个圈子的人。 那一年,国师北下前来讲道,北地有些名声的世家宗门子弟皆去了天云山听道。 林香织和白灵霜就是在那时认识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70节 林香织怎么说,从刚刚那茶里茶气、阴阳怪气的话就可以看出,是个性格开朗能说会道的姑娘,再加上林家的关系,她周围自然聚集了不少好姐妹。 用季缺的话说,就是班上人缘特别好的富家小姐。 而白灵霜呢? 相对要冷漠和孤高许多。 最为关键的是,用林香织的话说,白灵霜当时举止颇显幼稚,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事,她总给人轻视别人的感觉。 那时都是小姑娘,大家又都是大家族大宗门出来的,谁服谁啊。 于是林香织的一个姐妹就和白灵霜起了冲突。 作为那群大家小姐中的领头人物,林香织自然是要帮小姐妹出头的。 可是这场冲突来得快,去得也快,根本没有打起来,缘于两人发现对方竟都喜欢吃辣豆腐脑儿。 这世间,吃甜豆腐脑儿的和吃咸豆腐脑儿的是两大派系,可是吃辣豆腐脑儿的就是纯纯的小众异端了。 因为这个关系,两人架没打起来不说,还化干戈为玉帛,当了一段时间好姐妹。 可惜这段姐妹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双方的理念和性情确实有太大分歧。 季缺觉得,如果把林香织和白灵霜都比作班上很有学习天赋的学生,那林香织就是那种性格不错、拥簇颇多、成绩不赖的学生,而白灵霜则是那个孤僻的,一心要拿第一名,也一直拿第一名,要考清华北大的学生。 两人的玻璃姐妹情的终结,只缘于一次辣豆腐脑儿该不该加香菜的尝试。 “从没见过吃辣豆腐脑儿加香菜的。” “不试试怎么不知道好不好吃?” “我不试,肯定恶心。” “我偏试。” …… “最可恶的是,那家伙竟然看不起我林家剑法,说太精于技,走不了太远,其实说来说去,还不是她觉得自己了不起!” 季缺不得不承认,女人真是一种很记仇的生物。 你看这林香织都变成了猫,这件事离当初至少过去了四五年了,她说起来依旧很愤懑激动。 “我如果早知道你和她有这层关系,打死本姑娘也不会和你混在同一个屋檐下!”林香织看着季缺,一边咬了口烤肉,一边愤愤不平道。 季缺一脸无辜道:“林香织,你发飙归发飙,可别误伤人啊。我又没得罪你,你凶我干嘛?” “谁让你和她有婚约。” “我家老爷子送人烧饼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季缺一脸无辜道。 这是真躺枪。 “唉???白灵霜的未婚夫面都没见过,就先和我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有一种本姑娘赢了的感觉。”林香织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说道。 季缺眼神一变。 这猫不对劲。 不过两人说着说着,又说回到了林香织被看轻的剑术上。 通过这次交流才知道,云山林家这个世家生意做得挺大,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武器生意,如果换成现代的话,甚至可以算是一个不小的军火商。 林家其实和白家争鸣时的墨家颇有渊源。 墨家善制兵器、机关军械之术,墨家剑法也别具一格,威力不俗。 而林家剑法就是从墨家绝学那里蜕变来的,需要配上专门的武器来施展。 那种武器名为“剑弓”,施展时一会儿是剑,一会儿又是箭,一会儿能刺、能砍,一会儿又能射,让人防不胜防。 林香织当时生气就生气在,白灵霜说这剑法太过依仗外物和技巧,走不远。 “要不是本姑娘变成了一只猫,不然有一天定要打得她鸡飞狗跳!” 季缺看着意识里红彤彤的悟性条,说道:“林姑娘,你那剑法能传我一下吗?” 林香织惊讶道:“你想学?” “想啊。我最近正想学点剑法、刀法、棍法什么的,打起架来,只用砖头、剪刀之类的挺吃亏的。” 见过宁红鱼的刀法,又用过宁红鱼的刀后,季缺早就生出了想学这些的想法。 这“剑弓”和“林家剑法”,他一听就很有兴趣。 再怎么说也是大世家出品,总比城中武馆什么“五连剑”、“追风刀”听起来要靠谱一些。 “可是按林家家规,这剑法只传林家人的,你又没有入赘。”林香织思索道。 “你一只猫还管林家家规?” “对啊,我都成一只猫了还管什么林家家规。你笔墨伺候,本姑娘把口诀和招式画给你!你选择解除婚约是对的,到底是比白灵霜那女人识货些。” 一时间,林香织颇为豪气道。 之后,林香织就咬着毛笔写写画画起来。 季缺觉得,她写字时的姿态都像是在刺剑一般。 结果写着写着,林香织就抹起了眼泪花。 她没有出声,可是季缺看得出她很伤心。 他着实没有安慰姑娘的经验,只能说道:“林姑娘,你没事吧?” 林香织摇头,说道:“没事,只是想起这剑法当初是我爹教我的……” 是的,她的父亲已不在了,还被一只妖魔顶着躯壳,代替了身份。 林香织收拾了一下眼泪,说道:“好了,写好了,你拿去学吧。至于‘剑弓’,你可能得自己找人定制。” 季缺接过“剑谱”,一脸喜悦道:“好的。” 这时,林香织又走了回来,说道:“这剑法不好练,一时半会儿练不好也不要心急,毕竟拳法和剑法并不类似,有什么不懂的你来问我。” 季缺看着自己识海里那红彤彤的悟性条,一脸认真道:“好!” 说着,他将那些纸张一一叠好,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攒了这么久的悟性,终于要用掉了啊。 “领悟林家剑谱。” 季缺意识一动,一股只有他能看见的乳白色能量便注入了这一页页纸中。 纸张无风自动,在他面前一一翻阅。 顷刻间,季缺知道自己又叒叕悟了…… 第七十八章 烧饼大礼 最开始,这手写的剑谱被翻阅的时候,季缺脑海里已浮现了一幕幕画面。 那就是一个女子的剪影在不断舞剑。 她手里的剑初看并没有多少奇异之处,只是剑脊处有一处空缺。 下一刻,只见她手中剑一舞,剑身边缘的金属忽然一个拉扯,形成一个飞翼的姿态。 唰的一声,本来挥舞的长剑转瞬多了一个开弓的姿态,冷不丁射出了一支冷箭,一时间,你竟分不清那到底是砍人的剑,还是射人的弓。 或者说,它既在砍你,又在射你。 只过了一遍,季缺就全会了,甚至比那个应该是林香织的剪影还熟练。 不过还不够! 他的悟性不止于此。 到了这时,这剑法和武器又发生了变化,仿佛它不止是弓和剑,也不止剑法,而是另外一种包罗万象般的存在。 这一次的演变,要复杂许多,可一阵醍醐灌顶之后,季缺确实又会了。 他学到的东西不止是这更加高深和繁复的剑法,还有那种新的特制武器的冶炼、制作和使用方式。 当然,还不够! 他那红彤彤的一管悟性不止于此。 这个时候的季缺,甚至看到了几何学、物理学、光学等学项在这样一个有修行者存在的世界该如何高效运转。 ……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季缺才从那不断醍醐灌顶的感觉中醒悟过来。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受这么多知识的经历。 从来没有。 因为它确实涉猎了较多的领域。 他现在会的,应该比林香织小姐多了那么一点点了。 随着悟性条重新变空,季缺再次进入了索然无味的状态,眼神平静。 嗯,他还是喜欢充盈的感觉。 如今的季缺已知道自己到底需要怎样一把武器,以及怎样用这把武器。 那绝对不是剑弓,或者说剑弓升级版那般简单。 可是问题又接踵而至,因为知道,这会花很多钱。 很多很多钱! 一想到花钱,季缺就心疼起来。 更为心疼的是,他的赏金到现在还没到账。 他真不知道宁红鱼给他画的饼,何时才能吃到。 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这降魔楼的结算效率一向不高。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71节 这两天,林香织一直在等待季缺来请教自己,毕竟她当初练这剑法时可是遇到了好些困难,吃了不少苦头。 可惜季缺没有。 季缺像是忘了学剑这件事,每日都在门口张望,期盼着降魔楼的人带着赏金到来。 他有时候坐在门口的样子,让林香织想到了望夫石。 这一天,季缺依旧没有等到降魔楼的赏金,却得到了一个传话。 “午时三刻,春风茶楼二楼玉花雅座,白家小姐有请。” 那小厮传完话就走了。 林香织惊讶道:“白灵霜来找你啦!” 季缺点头,说道:“大概是吧。” 这个时候,他已开始收拾那半只烧饼和婚约信了。 终究该了一桩心事了。 收拾完东西后,季缺开始换衣服。 林香织看在眼里,忍不住吐槽道:“哼,我看你这样子倒不像是去退婚的,而是去幽会的。” 她虽然不喜欢白灵霜的性格,可也不得不承认,白灵霜是个美人。 而男人,呵,说来说去就喜欢漂亮的。 季缺说道:“不会,我的意志很坚决。” 白猫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之后,季缺就走了。 林香织蹲在墙上,看着他离开。 直至季缺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巷子里头,她依旧没有离去,在水渠下游的一位街坊大娘眼里,她也仿佛变成了一块望夫石 她甚至生出了一点点恐慌感。 那就是季缺这家伙走了,会不会一去不回了啊? 随即,她甩了甩猫头,感叹道:“我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心态,怎么跟被渣男抛弃了一样。” “哼,我和他不过因为都和异物会有过节,勉强搭伙混日子罢了。” 其实这段时间,林香织已开始捣鼓起功法来,她发现自己虽然变成了猫,可之前学到的修炼功法有小部分依旧能用。 “如果有一两本妖族秘籍,本姑娘未尝不会有再变成人的那一天,喵。” …… 季缺带着信物来到了临河的春风茶楼里。 茶楼里的陈设颇为雅致,即便已是冬日,挂在栏杆上花篮里依旧有鲜花盛放。 茶楼里的年轻姑娘恭敬的将他迎到了雅间,姿态优雅的为他泡上了清茶,就退了出去。 白姑娘还未至,是他来得早了一点。 他不由得推开了窗户,从这里,可以看到冬日暖阳映照在清运河上的美景。 这春风茶楼很美,外面的景也美,从外面那些顾客的打扮来看,这里的花销想必也不会便宜。 这里的茶可能很贵,于是不怎么爱品茶的季缺忍不住拿起了茶杯,尝了一口。 不出所料,果真挺苦的。 虽然苦后又有点回甜,唇齿间带着一缕清香,可季缺依旧不太喜欢这个喝法。 他喜欢的方式,茶永远只是辅助,比如在吃烤肉吃得嘴巴发麻发烫时,来一大口放凉的茶水,那感觉确实挺美妙的。 不过想到不用去白府听白夫人碎碎念就能了却一桩大事,季缺一时颇为安慰。 于是闭着眼再尝了一口。 季缺闲坐了一会儿,外面依旧没有来人。 他估摸着,这时辰应该过了吧? 直到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才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雅间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了一个身着绿裙的年轻女子。 女子面容白净,头发挽成两个髻,衣着精致,眉眼间有一股傲气。 这样的人自然不会一般人,可季缺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白灵霜。 不过他依旧很客气,站了起来。 绿裙女子点头回礼,说道:“季公子?” “正是在下。” “抱歉,小姐有要事在身,不能亲自前来,不过和公子的事,她已和奴婢交待清楚了。” 说着,她就拿出了一只匣子,冷淡说道:“小姐自知和公子有婚约之后,这几年里思索再三,亦觉不必强求。于是备下这四千两银子薄礼,以馈老爷子当年恩情。 想必相较于婚约,这些银两俨然对公子更有裨益。” “修行之人,难免行事直接,忘公子莫要见怪。” 她嘴上说的是很客气,应该是陈述自家小姐的言语,不知道是在还原白灵霜的语态神气,亦或是她自己加戏,总让人有一种倨傲之感。 不过季缺也没多少情绪,拿出了那半枚烧饼和那封婚约信,说道:“转告你家小姐,银子我收下了,婚约已解,今后季白两家两不相欠,各自安好。” 女子露出了一抹笑意,收下了烧饼和婚约信,喃喃说道:“季公子和奴婢想的一样,真是读书人能屈能伸,这里还有一份大礼,忘公子收下。” 说着,她就提起了脚下那颇为显眼的包裹,扔在了桌子上。 几只烧饼顺势从包裹里翻滚而出。 “这是公子之前问夫人要的一百只烧饼,也一并送你啦。”绿裙女子笑着说道。 很显然,这语气里已布满了嘲弄的意味。 她的意思很明显,季缺之前要烧饼不过是为了哗众取宠,不过想靠着这点小心思引起小姐的注意,而如今,眼看小姐态度明了,婚约不成,还不是能屈能伸,乖乖拿银子。 季缺看着这些烧饼,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是你家小姐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绿裙女子一脸无所谓的回应道:“有区别吗?抱歉,奴婢还有其他要事要办,就不打扰公子吃饼了。” 说着,她转身要走。 “等等。” 季缺的声音适时想起,绿裙丫鬟冷笑一声,回过头来,结果只见一只烧饼袭来。 第七十九章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春风茶楼,一向以雅致清静闻名。 喝茶的大抵是城中的富人和望族,不同于别的茶楼里的喧哗氛围,这里挺安静。 绝大部分人来这里的,是真正的品茗的,即便有话要聊,也不会大声喧哗,而是轻言细语。 只是这份清静很快被一阵女子的呜呜声所打破。 绿裙丫鬟罗心是白灵霜的贴身侍女,可以说从小就跟着白家大小姐长大,自认为和小姐情同手足。 白灵霜的天赋一鸣惊人之后,她也因此鸡犬升天,跟在小姐身边,成了一名修行者。 因为这层关系,即便是府上的老管家、护院首领她都不怎么放在眼里,更别提其他了。 总之,罗心是白灵霜最为亲近和忠诚的侍女,也可以说是最懂小姐心意的人。 有时候有的事白灵霜不说,她明白意思后也会积极替自家小姐办得妥当。 只是这样日积月累,难免让她有一种自己是自家小姐的使者,甚至是白府主人之一的错觉。 这一次,她听闻季缺的事后,一下子就非常冒火。 缘于她本身对这个天上掉馅饼的年轻书生就颇为不爽。 她自认为整个北地也没几个才俊能配得上自家小姐,小姐和这种普通人有婚约,已算是对小姐的侮辱。 特别是听闻那书生在白府那些略显荒唐的要求后,越发确定了此人的贪婪。 在她的眼中,季缺那么做,不过是在博取婚约履行的一分可能而已。 这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也不看看自己接不接得下。 同样的,她也嫉妒季缺的好运。 一个除了长相尚可,平平无奇的书生,虽然被小姐拒绝了,竟然能一下子获得四千两银票。 四千两,即便是在这天仁城里,也能舒舒服服过一辈子了。 再加上她能清晰感受到小姐对这份婚约的轻视和不屑,于是秉着为情同姐妹的主子分忧和也为自己也出口恶气的目的,她就买了这一百只烧饼。 即便这银票给出去了,也不能让这家伙拿得这般舒服。 可是谁能想到,这本来用来嘲讽人的烧饼,如今全在往她的嘴里和喉咙里灌。 “你家小姐是不是没教过你什么叫有礼?” “我再怎么也算白府的恩人之后,不远千里,亲自登门,自认有理有礼,轮得到你这下人在这出言嘲讽?” 这个时候,绿裙丫鬟脑袋被按住喂食,眼泪花都要冒出来了。 这烧饼她买了好几天了,有的已发臭,有的则坚硬如石。 可是就是这种烧饼,总是无穷无尽的噎进她的喉咙里,让她呼吸困难,近乎窒息。 这种感觉很难受,难受得要命,可那烧饼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让她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她想要求饶,甚至跪下求饶,可是却发现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一发声就是那可怕的咳嗽发呛,以至于鼻子都在喷出烧饼碎块,涕泪横流。 啪的一声,季缺将一块又大又硬的烧饼强行揉入了对方嘴巴里,说道:“如果这是你的意思,这算我免费给你讲理了,如果是你家小姐的意思,请转告她,如果哪天我倒霉遇上了,不介意亲自喂她吃饼。”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72节 “滚吧!” 啪的一声,季缺抬手就是一耳光,将对方扇得一个趔趄,退出了门外。 而他擦了擦手,端起了茶杯,饮了一口茶。 罗心弯腰,哇的吐出了一地残渣。 她大脑被撑得空白,心中刚冒出了一缕杀机,随即就看到了门外有不少人看着她。 其中,甚至有一两个是这城中的熟面孔。 她自知不能多呆,不然恐会丢尽自家小姐的脸,立马捂着嘴跌跌撞撞的跑了。 待丫鬟跑了后,所有人的目光皆向后来出来的季缺投去。 有的人甚至对其肃然起敬。 刚刚女子呜呜的声音本就叫得够怪了,后面出来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不说,还吐了,甚至肚子都微微有些隆起。 这只能说如今的年轻人会玩,敢玩,竟然来这种地方玩! 季缺平静的走出了春风楼,在离开前,他把那一壶应该比较贵的苦茶喝光了。 他很擅长调解自己的情绪,很少生气,除非忍不住。 而今天,他确实没忍住。 不过喂人吃饼确实是一件挺过瘾挺解压的事,他的心情还是忍不住又愉悦起来。 至少结局是好的。 从对方眼含泪花掩面逃跑可以看出,他这和善的讲理方式挺有效,以后得多用。 还有一直挂在他心头的婚约终于解除了,还拿了四千两银子的补偿。 这四千两是他应得的,他问心无愧。 他其实挺能接受白灵霜的这种解决方式,至少比白夫人的瞻前顾后要爽利许多,很符合年轻人雷厉风行的作风。 可惜就是那丫鬟是个傻逼。 如果那白灵霜也有类似的想法的话,那她也是傻逼! 和傻逼划清了关系,终究是一件好事。 至少手头有银子完成他的那把专属武器了。 …… 丫鬟罗心落荒而逃,在一处墙角狂吐了一阵儿,才把那种可怕的窒息感咳干净。 她的喉咙火辣辣的疼,应该是被划伤了。 她实在弄不懂自己是如何被一个书生弄得这么狼狈的。 她不禁怀疑道:“那姓季的也修行过?” 不,不是这样的。 罗心脑袋里很快浮现出了另外一个更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她被偷袭了,还倒了霉! 那第一只烧饼塞了她一个措手不及不说,还把她的气管堵了个严实,也就是从那时起,她喘不过气,就乱了套,如一个在湖中忽然呛水的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冷静处理。 一下子,她不禁觉得更丢人,更郁闷了,甚至隐隐有冲回去报复回来的冲动。 “要不是偷袭,老娘能一拳打得他跪地找牙!” 是的,跟着小姐这么久,罗心虽然资质一般,可再怎么说也是二境采气境的修行者。 而就在这时,她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马车缓缓停在了前方。 小姐的马车? 罗心赶紧诚惶诚恐过去了,登上了马车。 白灵霜坐在车内,依旧如冰山一般冰冷,说道:“办完了?” “办完了。”罗心赶紧拿出了烧饼和婚约信,答道。 “他有没说什么?” 罗心连忙心虚的摇头,说道:“没有。” 白灵霜嘴角露出了一抹冷淡的笑意,喃喃说道:“那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随即,她看向了自家丫鬟的嘴角,皱眉道:“你吃烧饼了?” 罗心强忍着恶心,恭敬回道:“是的,小姐,中午吃的烧饼。” 这时,她身体忽然一紧,看向了路边。 路边,一个年轻书生正夹着一只木匣子淡然走过。 白灵霜冷淡说道:“就是他吧?” 罗心惊魂未定道:“是。” 白灵霜开口道:“好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马车缓缓动了,白灵霜看着那个曾经的婚约对象一眼,一脸冷淡。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但很有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个时候,季缺也看向了那辆马车。 马车上,是一个肤如白雪的年轻女子,好像正在看着他。 他并未看清对方的长相,那车窗上的珠帘已拉下,遮住了视线。 季缺没有再看,哼着小调,往家方向走去…… 今天除了遇到个傻逼外,大抵是开心的。 第八十章 季缺,我要你助我修行! 远远看见季缺走近巷子后,白猫林香织转瞬从望夫石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跳下院墙,窝在了屋檐下的小窝里,装作一直在这里休息的样子。 季缺回到家后,她虽然极力装作并不关心的模样,可是依旧没有忍住,问道:“怎么样?” 季缺回答道:“退完了,勉强算顺利吧。” 林香织狐疑道:“那你就没一丁点遗憾?那女人如果没有变丑,长得应该还行。” 季缺说道:“我连面都没有见到。” “啊,怎么回事?” “来的是个丫鬟。” “丫鬟?” 林香织愣了一下子,随即嘲弄道:“呵,还真是她的作风。你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银子,四千两。”季缺小心翼翼道。 老实说他从小到大没见过这么多钱,特别是这种大额银票,见得就更少了。 “来,小香织,帮我掌掌眼,我对银票不熟。” “叫姐姐。” “香织姐姐。”季缺毫无感情叫道。 林香织一脸无语,随意看了看,说道:“大通商号的银票,五百两一张,没问题,随取随用。” …… 之后,林香织就趴在屋檐下看着季缺认真算账时的英俊侧脸,思索起来。 她之前确实担心过季缺不会回来,以及白灵霜如果发现了季缺的好,说不定这婚约就退不了了。 万幸,那女人竟然就派了个丫鬟过来。 是的,她知道,白灵霜迟早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这么多天相处,林香织早就发现季缺是个宝。 年轻英俊,正直有侠气,做菜味道不错,烤肉更是一绝,还是万中无一的修行高手。 可以说除了抠门了一点,会看那种秘籍外,全是优点。 按照宁红鱼的评价和她自己的观察来看,白灵霜的潜力估计不如眼前的季缺。 也就是说,季缺迟早会一鸣惊人,站在白灵霜的前面。 她清楚,白灵霜一直冷冰冰的,并不是她喜欢孤独一人,和许多年轻女子一样,她其实对恋情颇有向往。 只是她有心魔,便是觉得这北地,甚至整个盛朝都没几个同辈男子配得上自己。 这北地是有一两个比白灵霜强些的同辈男子,但长得难堪大任。 以林香织对白灵霜的了解,她应该很喜欢季缺这样的人。 如果到时候,白灵霜发现自己中意的人曾和自己有过婚约,而且变成了别人的夫君或道侣,她会是什么感受? 定然是会受极大的刺激和十分懊悔! 如果那个别人恰好是白灵霜认识的自己呢? 想到这里,林香织竟然兴奋起来,猫脸上露出了一个坏坏的表情。 她甚至能想象得到白灵霜偷偷捏被子的悔恨表情。 林香织越想越刺激,以至于在窜上树枝的时候,身体都轻灵了不少。 不过这里面有一个关键问题,她,林香织要怎样才能变回林香织。 对于一只猫来说,应该称之为怎样才能化形。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73节 于是她看向了刚把银票收藏好的季缺,说道:“季缺,我要你助我修行。” 季缺惊了一下,抬头看着她,说道:“你不对劲!” …… 屋内 屋内,床上,季缺和林香织一人一猫盘腿而坐,女前男后,正在坐着传功的动作。 随着季缺的真气不断灌入林香织的身体,一人一猫的周身,很快有微尘浮动。 林香织的猫脸上。 猫身和人体不同,许多窍穴皆是处于封闭的状态,她需要借助季缺的真气冲开窍穴,步入修行之列。 随着时间流逝,林香织发现季缺的真气越来越凝练、精纯。 她一连冲开三处大穴,终于“喵!”的一声,达到了极限,说道:“季缺,你好像凝元了!” “凝元?” 季缺收回手指,站了起来,随着体内真气一转,他也发现了其中的变化。 那就是之前真气可以压缩成近乎水滴的形态。 这就是真元? 下一刻,季缺挥出一指。 唰的一声,三尺外林香织的洗脸帕被捅破了。 这距离和劲道,确实要胜真气一筹,如果是真气的话,最多把这帕子戳飞,却不能戳穿。 想不到这二境采气境和三境真元境之间的这层膜,终于在他助林香织修行时,戳破了!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兴奋道:“我凝元了,那真元练呢?” 他依旧记得宁红鱼背后红练流动的样子,如开大招一样好看。 林香织说道:“那还早,至少要真元境后阶去了。” 季缺忍不住吐槽道:“那这真元和真气的区别,就是比较能戳?” 林香织眨了眨猫眼,郁闷道:“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竟然都能练到真元境,这事让人知道了,不知道多少宗门和世家子弟要急得跳脚。” 是的,这方修行界里,其实二境和三境之前是第一道门槛,有的修士明明年轻时早早就到了二境,可是直到半截身子入土了还没进入三境。 当然,三境真元境到四境神念境更难,因为这涉及到了类似御剑杀人的神仙手段。 “真元境最大的作用除了真元较真气更为凝练外,还因为能存起来啊。”林香织解释道。 “存起来?” “真元可以存于人体血脉窍穴,提升身体能力,你说的真元练,就是真元储存到一定程度,大量释放的结果。”林香织按照以前书上记载的内容,转述给季缺听。 这么一说,季缺更兴奋了。 他喜欢存东西,或者说攒东西。 银子他喜欢攒,悟性他喜欢攒,如今又来一个真元可以攒,简直三倍狂喜。 季缺很快试验起来,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帮助林香织打通窍穴时,这真元凝练起了更高效。 于是他看向了有些虚弱的林香织,说道:“今天还来不?” “来干什么?”林香织正在适应着打通三处窍穴的身体,疑惑道。 “当然是助你修行了,我不怕累的。”季缺一本正经道。 林香织疯狂摇头,说道:“今天不行了!今天真不行了,喵!” 第八十一章 妹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在辛勤助林香织修行的第二日,季缺就收到了一封信,是白家二小姐派人送来的。 这小姑娘明显没弄懂情况,还在向他传达自家姐姐已归家的情报,甚至还给他打了一记预防针,那就是自家姐姐从小脾气不好,让他别因为什么情况太过生气。 真是个善良的小姨…… 不是,善良的小姑娘。 季缺只能回书一封,告诉了她他和她姐的婚约之事已了,多谢她的关心,同为甜党,如果想的时候,可随时来找他请吃饭。 白露一接到回信,就急匆匆的找自家姐姐去了。 这个时候,白灵霜正在小院里养神。 结果白露匆忙走了进来,开口道:“姐,你把婚退了?” 白灵霜秀眉一挑,冷淡道:“对啊,谁告诉你的。” “你怎么退的婚,姐夫人挺好的,你没胡乱欺负人吧?”白露质问道。 白灵霜脸色逐渐蒙上了一层寒霜,说道:“我没空欺负一个普通人,再说一次,不要再用‘姐夫’这个莫名其妙的称谓。” 因为是天之骄女,白灵霜自小家庭地位就极高,平时父母对她都客客气气的,没想到今天会被这愚蠢的妹妹质问,于是生出了一股要以大压小的威严之感。 白露自小就有些怕她,被这么一瞪,心里有些发慌,可是依旧挺着平胸没有退让,说道:“不叫就不叫,我还不希望他当我姐夫呢。” 白灵霜只觉得她话里有话,这说法怪怪的,忍不住说道:“你什么意思?” 白露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扔进嘴里,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这糕点好吃,就不打扰姐姐大人你清修了。” 说着,她就蹦蹦跳跳的走了,顺手端走了一盘糕点。 白灵霜皱着眉头,总觉得有点不对味,却一直想不出到底如何不对味。 这丫头来这么一通,不会就为了薅我的糕点吧? 随即,她看到了自家母亲的丫鬟路过,于是把她唤了过来,问起了自家妹妹白露的近况,特别是季缺登门前后的那段时间。 “她真这么说过?” “对,二小姐当时说大小姐您如果不愿意的话,那这婚约索性就让她来,把夫人气得不轻。” 听到这里,别说自家母亲气得跳脚了,即便是白灵霜这个姐姐的太阳穴都跳个不停。 这还没到春天,小妮子就想男人想疯了吧? 还有,这什么眼光,一个连秀才都没考上的读书人? 这样一个人,她甚至觉得连见一面都是浪费时间。 这个时候,白灵霜不禁回想起了之前有过半面之缘的季缺。 嗯,长得算顺眼,除了这个呢? 这小妮子果真目光短浅加肤浅,竟被一副皮囊迷惑了心智。 从小到大,白灵霜都比较好强,对妹妹白露并没有太多谦让,她要争的东西,白露基本争不过她。 看着白露只能玩她不想玩的布娃娃、玩具,她心底甚至会生出一种畅快的感觉。 可这一次,类似的情况发生了,她非但没有任何畅快之感,反而心头有些怪怪的,不舒服。 不行,这件事可大可小,自家妹妹绝对不能因为一个平平无奇的书生耽误了前程。 于是她去到了母亲那里,想要白露尽早去外学艺。 总之,不管这是不是玩笑话,不能给自家妹妹任何犯傻的机会。 她这是为她好,当然自己心头也会舒服一点。 …… 对于季缺来说,退婚后的日子,一下子变得朴实而单调。 他每日不是在热情的助林香织修行,就是在偷偷数银子、攒银子、攒真元。 [姓名:季缺 年龄:17(临近18) 境界:三境真元境初阶 实力:尚可(自我评估) 技能:水陆双栖游泳(精通),跑步(熟练),烤肉(熟练),极意·太极拳(大成),义学(大成),千机剑法(大成) 悟性积攒值:尚未开启] 那晚他领悟的明明是林香织手写的“林家剑法”,可随着悟性注入,最终变成了这“千机剑法”。 老实说,他挺期待这千机剑法的运用,因为真的可以玩得很花。 所以目前季缺的第一目标,就是把这配套的“千机剑”做出来。 于是这之后,季缺除了每日助林香织修行,攒银子、攒真元外,又多了一个新的日常——铸剑。 那日他领悟到的,不止是剑法,亦有特制武器的冶炼、制作方式。 不过,这是一个繁复且让人非常难过的过程。 季缺难过不是因为“千机剑”难做,而是因为花钱。 太花钱。 仅仅是需要的材料,就花掉了很多银子。 开始做这把剑前,季缺拿着前所未有的四千两银子,总觉得自己富得全身都在冒油。 从早冒到晚的那种。 可随着时间推进,这千机剑不过刚有了个雏形,他手上的四千两银票一下子就少了大半。 这种失去的感觉,比当初他十两银子被老鼠叼走时痛苦十倍。 因为他花掉的银子远超当初十两银子的上百倍。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银子不得不继续投下去。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74节 这一晚,季缺甚至做了一个噩梦,那就是一觉醒来,他藏银票的地方全是老鼠洞。 那些洞口如深渊一般,透着冷风,又仿佛有恶毒的眼睛藏在里面,阴险的看着自己。 最为可怕的是,他的银子全都不翼而飞了。 之后,季缺就吓醒了,发现银子还在,只觉得虚惊一场,又惴惴不安。 他甚至因此埋怨过林香织,说她这只猫太没存在感,以至于让他做老鼠的噩梦。 林香织:“喵喵喵???” 结果就在一人一猫语言拉扯的时候,院门处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敲门声。 季缺打开了门,只见白露正站在门前,裙摆飘飘的甜美模样。 “季缺哥哥。”白露甜甜笑着道。 对方一下子不叫姐夫了,季缺愣了一下,很快笑着回应道:“你终于来了,再不来请客的银子都要花光了。” “花光了我这有啊,吃东西还是管够的。” …… 看着院门口交谈甚欢的一对男女,林香织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这妹妹不对劲,姐夫换口,一口一个“季缺哥哥”的叫得这么甜,这是要上位啊。 如果妹妹上了姐姐白灵霜的位是挺喜闻乐见的,可我呢? 计划里的角色不是我吗? 不行! 林香织反应过来时,季缺和白露已一起出门了,顺便麻利的关上了院门,仿佛她这只猫不存在一样。 喵喵喵?!! 第八十二章 怪剑 又是那条喧嚣的街道,又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又是两个加甜的豆腐脑儿甜党,又是一只白猫怨念的从街这头盯到了街那头。 两个吃货,又近乎吃穿了一条街。 当吃完两碗加甜的豆腐脑儿后,季缺和白露皆长长呼出一口气,一脸满足。 这个时候,黄昏已至,摊贩和店铺里飘出的水汽萦绕得很惬意。 “季缺哥哥,这一顿吃了,我估计要过段时日回请了。”白露用手杵着下巴,说道。 “嗯?” “不知道我娘最近发了什么疯,每天看我看得特别紧不说,还逼得我去学艺。我过两天就去学艺啦,只能回来再找你吃好吃的了。”白露有些闷闷不乐道。 天色渐晚,季缺和白露挥手告别。 看着两人依依惜别的模样,饿着肚子的林香织忍不住有点冒火。 于是回去的路上,季缺面对的又是一张很臭很臭的猫脸。 “刚和姐姐退完婚,就和妹妹依依不舍,果然是吃甜豆腐脑儿的变态!”回到家里,林香织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呵斥道。 季缺愣了一下,随即据理力争道:“你今天什么猫病?我季缺即便是变态,那也是我的事,一人变态一人当,这和甜豆腐脑儿有什么关系?” “我看你是修炼得少了!” 听到这句,林香织毛发一下子竖立起来,说道:“你要干什么?我还在洗衣服。” “林香织,我要助你修行!” 林香织毛发竖立,惶恐道:“今天都三次了,还来?” “当然!你全身还有好多窍穴没有疏通,怎能懈怠!” “不要啊!喵!~~~~” 之后的日子,因为只是帮助林香织修行的话太过无聊,季缺再次开启了攒悟性模式。 于是他不是在攒银子,就是在攒真元,要不就在攒悟性。 当然,真元和悟性都攒得不错,就是银子依旧花得如流水。 万幸,在专门租了一间铸造坊,耗时了整整一月时间,用掉了近三千五百两白银,季缺心痛得近乎无法呼吸的情况下,千机剑要成型了。 而剩下的工作除了等待外,还得继续投银子。 这样的投入,即便是林香织都感到诧异,困惑道:“你每天到底在捣鼓什么?花这么多,在我林家都能搞出一把上品兵器了。” 而季缺每天带回来的,则是一块块有大有小的“碎片”。 就在季缺从富得冒油到再次归贫,继续为银子发愁的时候,送银子的终于来了。 那天,宁红鱼站在院子里,好看得不像话。 特别对方那兜里像是揣着不少银票的样子,特别顺眼! 宁红鱼睁着左眼站在这方小院里,忍不住感叹道:“你住的地方还挺幽静。” 这俨然是高情商的说法,因为“冷清”和“无人问津”这类才是更准确的形容词汇。 宁红鱼一边拿出装银票的匣子,一边说道:“本来这次赏金是四千两白银,外加部分凝血丹之类的丹丸,不过听闻你对银子兴趣最大,凝血丹对你用处又不大,所以我把丹丸全部按照最高价折算成了银子,总共是八千两,不知你接不接受这种方式?” “怎么可能不接受!” 一下子比预计的赏金多了一倍,季缺开心得合不拢腿,握着这女上峰的手反复致谢,一如当初薛捕头、陈竹他们握着他的手致谢的模样。 林香织怀疑他是故意的,因为宁红鱼虽然又只睁着一只眼了,可依旧难掩那漂亮妖艳的气质。 宁红鱼初始也这么怀疑过,可是她很快用自己锐利的左眼发现,对方真的只是很单纯的想感激她而已,连一点多余的杂念都没有。 也就是说,她的手就算是一只猪蹄,对方的态度和现在也没多大分别。 这些年,能为银子单纯成这样的人不多了。 在季缺的盛情邀约下,宁红鱼决定留下来吃顿便饭。 老实说,当那八千两银票结结实实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季缺一度觉得眼前的宁红鱼是天下第一美人。 为了让这位多金大方的女上峰满意,季缺自然拿出了看家本领——烤肉! 当他切完肉出来时,发现宁红鱼正躺在唐衣送给他的那张躺椅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她今天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外面是黑色罩衫。 这样的打扮很不显身材,可你一眼看去,依旧能看见她那s形的身材曲线。 这一餐宁红鱼颇为满意,甚至有些惊喜。 她对吃的一向挑剔,本意是糊弄一下这位和自己有相似潜能的家伙的客气。 未曾想季缺做的烤肉实在是好吃,她好几次都有一种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的感觉。 没办法,季缺这次烤肉真的是超常发挥了。 金钱的力量真的能压榨出他不少潜能,如果说季缺平时的烤肉水准是“熟练”的话,那面对大方多金的女上峰宁红鱼,他一下能把水平硬生生的提高到了“精通”层次。 吃完了这炙热可口的烤肉,又喝了一杯清茶,宁红鱼脸颊绯红,如醉酒一般,十分好看。 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这十年来吃过最好吃的烤肉,没有之一。 这次宁红鱼来,除了给季缺送赏金外,还有另外一件事告诉他。 那就是季缺已通过了楼里的审核,成为了一名正式的人阶三品降魔者。 降魔者分为天、地、人三阶,每一阶又分为一、二、三品,一品为最。 “以你的实力和这次的贡献,理应从人阶一品开始最为合适,只是这次悬赏你是以非降魔者身份加入的,无法加入降魔点。 北地的分楼这些年太讲人情,不讲规矩,所以出现了不少弊病,我这次前来也和这事有关,所以一切还得按规矩办。” 对于这说法,季缺很是理解,因为他本就是一个知书明理的读书人。 听闻只要到达地阶降魔者,即便每月什么都不干,只要降魔楼不垮,都会有固定的薪俸这消息后,季缺更是充满了神往和干劲。 这不是等于拥有了个清闲的铁饭碗? 毕竟降魔楼几百年了也没垮,也没有垮的趋势。 老实说,上辈子因为失去工作加房贷的打击,让季缺对银子,特别是这种躺着固定收入的银子有强烈的渴望。 他相信因为这份热爱,自己定会成为一个侠气感爆棚的顶级降魔者。 宁红鱼没有多呆,离开时,她特意提到了那把躺椅,说道:“你这椅子很不错,在哪里买的?” 季缺回复道:“一位好友送的。” “那这个朋友和你关系一定很不错。” 说完这句话,宁红鱼就走了。 季缺躺在曾经是唐衣的形状,如今应该是他的形状的躺椅上,回味起了宁红鱼的说法。 也不知道唐衣二战得怎么样了。 唉,这段时间忙着帮猫修行,做武器,竟忘了念书了。 真是不务正业啊。 这天夜里,冬雷阵阵,林香织从睡梦中惊醒。 她很快发现,季缺房间还燃着灯火。 之后,她就看到了一把造型很古怪的剑在阵阵冬雷声中成型了。 你说它是剑,它却有点像尺子,长条形状,没有锋刃;你说它像尺子,它又有些厚,跟一个匣子一样;你说它像匣子呢,它偏偏又有个剑柄,像把重剑。 令林香织感到奇怪的是,这把古怪的剑成型之后,季缺从未用过。 不,准确的说,其实他是用过的,只是偶尔在洗完澡时,会把剑抬起,对着脑袋轻晃。 那时,这把怪剑就会发出呜呜的风声,将他的发丝吹干。 可是,这和剑又有什么关系?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75节 季缺这死抠门的家伙花了五千两银子,就为了让头发干得快? 直至这一天,陈竹和王花来了,忍不住拿起了那把剑…… 第八十三章 好难过,好想吃 那天,荣升降魔楼分楼管事的陈竹意气风发,带着师妹王花和灵玉老和尚来找季缺商量点事。 刚巧不巧,又赶上了饭点。 陈竹又恰好自带着打包好的乾坤烧鹅。 季缺看着那烧鹅,很是开心,毕竟他硬是快忍了一个冬天没吃这特色美食,就为了等陈竹请客。 之后,他决定去街上弄点素菜给大师下酒。 灵玉老和尚是个很正经的和尚,佛祖的清规戒律守得很严,除了喝酒这件事。 在季缺去外面买菜的时候,陈竹和王花忍不住参观起季缺这宅子来。 “这地界还真是幽静啊。”陈竹感叹道。 王花皱着眉头,说道:“师兄,这只是幽静吗?这巷子一路走来,要不是我们是专业的,没发现异常,我都怀疑这一带闹鬼。” 陈竹看了自家师妹一眼,宛若看着的不是师妹,而是一个低情商的痴呆儿。 这时,两人已站在了季缺家的厨房里。 王花不禁感慨道:“你别说季少侠还挺适合过日子的,一个大男人竟把这里收拾得整整齐齐。” 林香织趴在窗台上,听见这女人的话,气不打一处来。 这都是我收拾的!我收拾的! 这个时候,陈竹忽然看向了灶台位置,惊讶道:“那是什么?” 灶台上,放着一个黑不溜秋,像尺子、像匣子、又像剑的玩意儿。 这把怪剑季缺除了偶尔吹头发外,最大的作用就是因为又黑又粗,当烧火棍还挺顺手。 王花迟疑道:“这是烧火棍吧?” “这怎么可能是烧火棍,明显像是打人屁股的尺子。”陈竹拿起了那黑色事物,说道。 “这么厚的尺子打人屁股?亏你想得出来!”王花质疑道。 “怎么不能打人屁股了。”陈竹说着,挥动了一下,做打人屁股状。 下一刻,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地面像是动了一下。 王花困惑道:“什么声音?” 下一刻,她吓得一抖,缘于只见自家师兄陈竹忽然一下子眼含泪花的盯着自己,看起来很是变态。 “我的……我的大脚趾。”陈竹如戴者一面名为“痛苦”的面具,说道。 王花一低头,吓了一跳。 只见一块铁砖般的事物不知什么时候结结实实砸在了自家师兄的大脚趾上。 她终于知道自家师兄为何忽然眼含泪水了,因为这看起来都疼。 “师兄,你挨铁砖了。”王花说道。 “为什么这里会有铁……砖……” 陈竹眼含泪花的低下了头,赫然发现这块飞来的铁砖上连着一根很细的链条,而链条的另一端则是他手中的“尺子”。 也就是说,这一坨铁砖是从这上面掉下去的。 他心头震撼恐惧,一脸痛苦,于是抬手,想将这铁砖抬起。 结果这一抬,铁砖是抬起来了,可是这尺子的中部却忽然一分而二,一转。 咔嚓一声,陈竹还来不及反应,手腕就被夹住了。 夹流血血了! “啊,我的手,我的手!” 陈竹痛得眼泪横流,缘于这上提的瞬间,这尺子忽然一分而二,变成了一把类似大剪刀的事物,反手就夹住了他握尺子的手。 这一夹势大力沉,即便他有护体真气,手腕依旧被夹得流血了。 陈竹痛得身体抽抽,结果这一抽,又是咚的一声,刚被抬起的铁砖再次落下,再次砸在他受伤的大脚趾上。 “呜呜呜……师妹,救我……” 这个时候,连灵玉大师都听见动静,进来围观了起来。 林香织看着这一幕,惊呆了。 这把剑不是只能拿来吹头发吗?这怎么又是砸脚,又是夹人手的,你看,把人都弄哭了。 王花看着这诡异的状况,说道:“大师,要不你帮师兄把那铁砖托着,我来搬开这夹子?” 灵玉大师点了点头,蹲下了身子。 陈竹涕泪横流,说道:“师妹,这样稳不稳当?” “那让它继续夹着,等季少侠回来?”王花反问道。 陈竹感觉手都要夹断了,摇头道:“你们来吧。” 于是乎,王花和灵玉和尚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发力。 就在铁砖被抬起,夹子被扳开的瞬间,一阵呜呜呜的热风迎面吹来,吹得陈竹地中海发型散开。 陈竹吓得一哆嗦,叫道:“这又是什么鬼?” 结果下一刻,“砖头”和“剪刀”猛的一个回弹,要恢复原样。 “闪开!” 灵玉大和尚大叫了一声,然后三人同时往外一跃。 咚的一声,那烧火棍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呜呜的风声也戛然而止,像是动都没有动过。 可是三人一猫的眼中却尽是惊悚,跟见到怪物一般。 不过想到勉强算救出了陈竹,灵玉老和尚和王花忍不住松了口气。 结果这时,陈竹的声音再次痛苦响起——“为什么我忽然感觉嘴巴好麻?好难过。” 灵玉老和尚和王花扭头一看,又吓了一跳。 缘于不知什么时候,陈竹嘴巴上多一串很细的飞针。 这些飞针应该是之前吹热风时射出来的,扎在陈竹的嘴唇上,以至于他嘴唇迅速肿胀,看起来跟两根肥美的香肠一样。 王花包着块布一抚手,帮他取下了飞针,安慰道:“师兄,没事的,你就嘴唇肿了那么一点点。” 陈竹气闷道:“唔什么窝嘴巴会肿啊,窝到底……”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因为嘴唇太过肥美已变得含糊不清了。 这时,季缺提着菜从外面回来了,开心道:“今天真巧,竟然有店卖糯米香肠,刚好尝……靠!” 屋子里,顶着香肠嘴的陈竹回过头来,吓得季缺往后一跳。 呜呜呜呜……好难过。 本来带来美好食物的厨房里,很快响起了陈竹模糊不堪的抽泣声。 …… 屋内,陈竹手腕和脚趾缠着绷带,嘴唇挂着香肠坐在餐桌前,可怜巴巴的样子,没有任何胃口。 桌上,乾坤烧鹅、凉拌三丝、糯米香肠散发着迷人的光晕。 乾坤烧鹅外皮已冷,只是随着肚皮被划开,里面顿时冒出了蒸腾的热气。 所谓乾坤烧鹅,指的是饿肚子里内有乾坤,里面共有三十六种精心烹制的食材,混着鹅肉一起吃,真是唇齿留香。 至于旁边的糯米香肠,本来算不上稀奇,可是随着烧鹅一起吃,又有一种奇特的韵味。 即便是林香织都享了口福,季缺给她盛了一小碗乾坤烧鹅,她忍不住大块朵颐 陈竹看着这一切,可怜巴巴的。 这烧鹅是他买的,香肠也好想吃。 可惜,吃不到。 王花抽出一根芦苇管,插在了他肥美的嘴唇上,安慰道:“师兄,你还是喝茶吧,这个目前最适合你。” 此语一出,陈竹眼泪又要掉下来。 第八十四章 最佳人选 今日这次相聚,因为这只肥美的乾坤烧鹅的关系,可谓宾主尽欢。 当然,得去除掉陈竹这位遍体鳞伤的人。 直到现在,他依旧接受不了被一把尺子打得近乎重伤的事实。 要不是灵玉大师和师妹比较擅长包扎和解毒,恐怕他现在连用芦苇管喝茶都困难。 以前陈竹觉得季缺天赋可怕,谁能想到,对方的一把武器都能这么离谱。 当时如果真有他一个人在的话,保不齐还会发生点什么,真是想想都后怕。 在场的人,除了灵玉大师外,几乎所有人,包括林香织这只猫都有些怕那把怪剑,缘于他们略懂。 陈竹和王花本是器物门出生,平时携带的棺材一样的黑匣子就藏着不少机关,而林香织则是云山林家出身,论器具天赋和造诣还在两人之上。 季缺的那把剑可怕就可怕在,你很难用常理来推断。 表面上看,它可以是把尺子,是根烧火棍,或者多一个吹热风的作用,看起来比器物门的黑匣子的花样都要少一点。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76节 可是它一旦离开了季缺的控制,或者说,即便它只是放在那里,被别人摸到,就会变得不正常,甚至可怕起来。 这让林香织想到了一东西,那就是她以前最擅长的武器剑弓,她用来阴人,经常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剑弓虽阴,却是按照规则运行的,基本就是顺着剑脊往前直射,最多搞一个弧形路线。 可季缺这东西,如果非要把它比作类似剑弓的武器的话,那就是这把剑弓疯了。 它就像是个疯子,你根本无法估摸它的想法和下一步动作。 比如你想它往前射箭,它说不定会反向射你自己,甚至向上、向下、向左、向右都有可能。 这就是这把怪剑给人的感觉。 他们很难想象,如果季缺真的用这把剑去杀敌会是怎样的效果。 会不会伤敌三千,自损八百啊? 因为这把剑真的看起来疯起来连主人都要打。 其实这就是千机剑和千机剑法的妙用。 总之,不能让人猜到你和这把剑会干什么。 有的时候,精神病其实可以说是天才,甚至在某些方面是无敌的。 比如现在,季缺拿起那千机剑的瞬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点,十分紧张,生怕会搞出什么名堂。 结果季缺只是拿着它,剪起了指甲和倒刺。 可是他就是坐在那剪指甲,都给人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没办法,一个人拿着一柄近四尺长的怪剑在那里磨指甲,怎么看怎么吓人。 这种压迫感甚至让陈竹往自己丰腴的嘴里伸进了两根指头,咬了起来。 于是场面的氛围一时变得很奇怪,当季缺放下那把剑,大家顿时开开心心的,可当季缺拿起那把剑时,大家一下子就慎重甚至恐惧起来。 最终,陈竹他们有些受不了了,打算离开。 只是在离开时,身为降魔楼新任管事,陈竹不得不嘟着嘴向季缺讲了一件新悬赏的事。 “云雪宗的事,为什么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季缺疑惑道。 “因为那东西很狡猾,极有可能藏在云雪宗内伺机而动,所以必须隐藏身份混进去,避免打草惊蛇。”王花见师兄吐字不清,帮忙解释道。 “就算是要当卧底,为什么就我一个人去啊?我什么都不太懂,没你们指点,我怕搞不定。”季缺慎重道。 作为一个萌萌的降魔者新人,在场唯一一个人阶降魔者,他还是很有意愿跟在这几位地阶前辈后面学习学习的。 因为找机会追赶上他们的脚步,早日拿到每月的固定俸酬是他人生又一大追求。 面对季缺的提问,王花迟疑了一下,陈竹迟疑了一下,最终由灵玉大师幽幽开口道:“季少侠有所不知,云雪宗建宗数百年,一直有一个很特别的规矩,那就是只招长得好看的人。” “我三人恐把握不大。”灵玉大和尚补充道。 听到这里,季缺看着三人的脸,一个光头、一个地中海、一个黑眼圈没睡醒的样子,终于没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灵玉和尚三人见状,黑着个脸看着他。 季缺捂着嘴巴,极力想忍住笑意,可是再次没忍住,说了个“抱歉。”就一边拍着大腿一边狂笑起来。 “哈哈哈……” “这个理由太损了。” 灵玉老和尚三人一时受不了他,留下卷宗就走了。 三人已一脸黑线的走出巷子一段距离了,季缺那边依旧在因为不够专业发笑。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季缺才从那种大笑中恢复过来,不过时不时会忍不住小笑一下,跟个神经病一样。 其实林香织中途被他感染,也忍不住笑了一阵儿,只是恢复得相对快一点。 这时,她看着陈竹三人离开的背影,疑惑道:“你有没有觉得那个陈竹有点怪?” 季缺疑惑道:“哪里怪?嘴巴像香肠又不是他天生的。” 林香织摇头,说道:“他一直在咬他手指,明明嘴唇肿得只能用嗦了,可他依旧在咬。” 季缺回答道:“他受了伤,是在自我安慰吧,毕竟小孩儿就喜欢咬手指。” “可是,他像是要把指头吃掉一样。” 这是林香织后面想说的话,但没有说出来。 因为她这个想法没有多少依据,只是感觉,反而季缺的解释更为合理。 这世上谁能保证没一两个怪癖。 陈竹三人走在回去的路上,王花发现了异样,说道:“师兄,你这些天干嘛一直咬手指啊,幼不幼稚!” 陈竹恍然惊醒的样子,嘟着香肠嘴说道:“啊,有吗?” 随即他才发现自己手指湿漉漉的,有的地方甚至已有了深深的牙印…… 待将心情整理得差不多了后,季缺开始看起了卷宗。 他的目光扫过卷宗,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赏金两千两白银,鹿参丸五枚,降魔点三百。”。 嗯,很不错。 关键是三百点降魔点,已足够让他从人阶三品升为人阶一品了。 三品升二品需要一百降魔点,二品升一品需要两百点,人阶升地阶需要四百点。 三百点降魔点,初步定性为“地阶事件”,可以说是很难得的大事件了。 一次升两阶加两千两白银的奖励在前,季缺觉得,即便有困难,他也必须克服。 这卷宗写得简略得当,季缺很快发现,这事竟然和自己有些关系。 在成为正式的降魔者前,季缺曾问过不少和降魔有关的知识,其中就有一项,如果发现妖魔鬼怪该如何上报。 得到的答案是,最好先去清气司报备,毕竟这个机构隶属于大盛朝,算是官方机构,非常专业,探查、斩妖除魔、斩不了求援都有一整套流程。 北地的清气司降魔能力相对较弱,可其他方面是还行的,比如探查…… 季缺没太多犹豫,就将林香织在栖霞观遇到的事,以及林家二爷可能被妖魔渗透的消息匿名报了上去。 清气司其实很早就对异物会有所关注,不然绣花鞋之事也不会那么快找到降魔楼。 在得到了“无名热心百姓”季缺的匿名举报后,清气司很快对栖霞观和林家进行了探查,而在这过程中,他们又发现了云雪宗的异样。 于是清气司又派人混入了云雪宗里。 而同步进行的探查中,云雪宗内很快出事了。 半月前,云雪宗内的探子传来了一份只有四个字的情报,分别为“湖底,鱼尸”。 从那缭草的字迹可以看出,当时探子的状况并不好,给人一种时间紧迫的感觉。 之后,这个探子就真的如石沉大海,音讯全无,清气司认为有很大概率是出事了。 可是清气司内,最近人手严重不够用,再加上云雪宗对长相的要求,他们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去解决这件事了,所以他们找上了降魔楼,以委托的方式给了这一份悬赏。 鉴于云雪宗那可恶的要求,陈竹等人自认难以胜任,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新人”季缺。 季缺又俊又能打,还是生面孔,对赏金又敏感,不去干这件事可惜了。 按照卷宗上的描述,季缺并不是孤立无援的,之前的探子生死未卜,可说不定还活着,还有,女上峰宁红鱼也会找机会混进去,只是她应该会易容。 卷宗还特别标注了,这份委托的全部奖赏归季缺一人所有,宁红鱼分文不取。 这一刻,季缺对这位女上峰再次肃然起敬。 多好的女领导啊。 当然,这个委托并不简单,有很大的危险不说,还需要了解到云雪宗内“湖底,鱼尸”的真相,才算完成。 季缺拿着这份卷宗,思索道:“云雪宗,怎么感觉在哪儿听过?” 季缺当然听过,因为“两个女儿更是争气,妹妹露儿天资上品,早已被云雪宗相中,只待到年长一点,便会成为修行中人。”是他初次造访白府时,白夫人的原话。 这个时候,妹妹白露所在的马车已临近云雪宗了。 她看着车内同行的姐姐白灵霜,郁闷道:“姐,我出门学艺,你跟着干嘛?” 白灵霜冷淡道:“替娘管教你,顺便也学学艺。” “不会吧,你也选云雪宗?”白露诧异道。 云雪宗是一个不俗的宗门,可在大盛朝,甚至整个北地都不算特别拔尖的宗门。 白灵霜身为青玉榜上的人物,理应有更好的选择。 白露之所以会选这个宗门,完全是因为它离家最近。 “最大的并不是最好的,最适合的才是。”白灵霜一副说教模样,说道。 云雪宗有一门秘法,正是她想要的。 “小姐,云雪宗到了。” 这时,驱车的贴身丫鬟罗心说道。 第八十五章 六趾老六 在出发去云雪宗前,季缺做了不少准备,比如地图、干粮、衣物,以及该怎样保管好自己的银票。 总之,是下了大决心去的。 自从宁红鱼带来了八千两银票后,解决了季缺捉襟见肘的状况,将千机剑剩下的部分完成了不说,还剩下了六千两。 等于说,他这一把剑因为某些特殊材料和工艺,花掉了他整整六千两银子。 如今想起来,季缺就忍不住肉痛,有一种衣服上长着一个老鼠洞,不断从他身上掏钱走的错觉。 只能说修行者的事总是烧钱的,他不就搞了一把简简单单的剑,怎么有一种玩表玩车,宅男玩手办的错觉。 至于藏在地窖深处的银票和地契,季缺依旧有些不放心,在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向林香织抱怨道:“唉,我这人真不爱银子,有了银子后反而不快乐了。 现在回想起来,最快乐的还是当个穷书生,家里翻来覆去不到十两银子的时候。”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77节 林香织不想理他,用鄙视的眼睛看着他。 当天,季缺收拾完行李,带着林香织出了门。 一人一猫顺着清运河到了西城门码头。 根据路线,他们坐船去云雪宗是最为方便的。 此时已到下午时分,宽阔的河面上泛起了迷蒙的水雾,码头去往云山宗一带的客船只剩下了一艘。 云雪宗是北地有名的修行地,占据着洞天福地,底蕴深厚。 如果走旱道的话,快马也得四日时间,而走水路的话,两天两夜就可以到云雪宗前的浅石滩。 季缺本来就不爱骑马,再加上处于悟性积攒状态,于是毅然选择坐船。 这个大艘船,总不至于崴脚吧? 这船上的客人约莫二十多个,大多数都是羽扇纶巾的潇洒打扮。 季缺也见怪不怪,根据卷宗情报显示,这个月的初十,就是云雪宗招人的日子。 不过招的不是弟子,而是杂役。 这些人打扮得这么精致考究,明显都是为了仙缘去的。 云雪宗是修行圣地,里面又全是俊男美人的师兄师姐,不知有多少人神往。 不少公子哥小姐都甘愿去当杂役,除了博一个杂役变弟子的希望外,还因为即便是宗门杂役,地位都要高出常人不少。 白夫人之前那个说法是对的,名门大宗的宗门修士在这大盛朝的地位,是绝非一个秀才、举人可比的。 所以说,这艘船上的,皆可以算是竞争对手。 季缺因为长相英俊,一上船就让这些人生出了防备之心。 众所周知,云雪宗对一个人的外貌很是看重。 其中长相最出众的两个公子哥,偷偷看了季缺两眼,皆生出了“此子容貌竟不亚于我。”的感受。 不,多看了一阵儿后,不由得暗自心惊道:“此子容貌竟比我耐看一点。” 到后面,他们已不敢再看,怕道心受到影响。 这时,大船缓缓开动了。 季缺没有去往船舱休息,而是站在甲板上看风景。 长这么大,他还第一次坐这么大一艘船。 出发前,船老大照例拿出了一只猪头,插上香烛,祭拜起了河神,祈求一路顺畅。 结果刚祭拜完毕,扬起船帆,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砸在甲板上。 只见最后上船的书生脚边是一只摔死的老鹰,血涂了一地,有两滴甚至溅在了书生的衣衫上。 季缺看着这一幕,喃喃说道:“真倒霉。这算什么,叙利亚老鹰?” 众人不禁用一种奇怪的看着他,他装作没看见。 老鹰自己掉甲板上摔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摔死的老鹰很快被心有余悸的船工处理掉了,甲板上的血也洗了赶紧。 直至老鹰被扔进了河里冲走,季缺一时才有些后悔。 这老鹰肉不知道烤起来是什么味道。 随着船身轻微晃荡,大船拔锚启航。 刚出天仁城时,河水平缓,两岸是依附着天仁城而建的城镇,建筑和田地交错,时常能看见河畔田野间辛苦劳作的百姓,仿佛一幅幅很有生活气息的泼墨画卷。 只是随着大船航行,两岸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起来,平缓的丘陵变成了冷峻的山峰,山林间偶有建筑出现,皆有一种处于悬崖峭壁间的险峻之感。 河水越来越湍急,暗沉的水流冲在船身和岸边,卷起的浪如白茫茫的雪一般。 季缺吹着河风站在甲板上,有一点点豪气,又有一点点开心。 每一次出门,都像是玩游戏时对未知地图的探索,充满了惊险刺激的感觉。 男人啊,天生就有冒险的基因,不过这种冒险需要保持一个度,至少不能耽误他享受美食和生活。 这时,前方的水流越来越湍急,河岸的峭壁也越来越近。 有好几次,季缺都觉得船身边缘是擦着峭壁而过的。 船身荡漾得越发厉害,有的打扮考究的年轻男女已开始晕船呕吐,一脸狼狈。 季缺还好,双脚就像黏在甲板上,跟着船身起起伏伏。 这时,一个赤裸着膀子的老头儿来到了甲板上,让掌舵的伙计起开,自己左手扳着船舵,右手扯拢船帆,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季缺很快发现了一件挺有意思的事,那就是这老头儿的右脚有六跟脚趾。 六根脚趾掌船,这天资这硬件,简直和自己念书一样,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船身的不断荡漾,让船舱内传来了一阵抱怨声和怪叫声。 俨然这里面的年轻男女,平时很少坐船。 可不一会儿,随着这老头儿一上手,这条船很快平稳下来。 很快有船工安抚道:“客人们莫慌,一点小暗流而已,已没事了。” 后面季缺才知道,这老头儿自称“卢老六”,是这艘船真正的船老大。 随着大船前行,季缺越发觉得这老六开船开得真溜,这么湍急的水势下,大船虽有摇晃,却不剧烈。 特别是遇到过河湾的时候,竟然给人一种漂移过弯的顺畅感。 这时已至黄昏,两岸的山林传来了阵阵猿声,猿声在河道间回荡着,显得十分幽邃。 到了这里,两岸近乎看不见人迹了。 随着天色渐晚,船头船尾很快挂上了灯盏。 灯盏的光芒映照在漆黑的河道里,整条河道不见其余火光,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了孤寂之感。 这时,季缺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这风灯外围刻着一个个人形图案,看起来和寺庙里的佛陀很像,只是雕刻手艺有些粗糙,以至于佛脸一片模糊,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六爷,你这灯上刻的是什么啊?” 卢老六看了一眼,用很重的口音说道:“是灯影佛啦,辟邪的。” 季缺挑眉,说道:“辟邪?你们跑船的遇到过怪事吗?” 卢老六抽了一口旱烟,说道:“这么多年,怎么也会遇到一点” 季缺一下子来了兴致,说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老给我说说,让我长长见识呗。” 他这人挺喜欢听故事的,而白猫林香织早已跳到一旁,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大晚上的在河上,这人什么毛病,让人讲鬼故事。 卢老六挽了挽袖子,说道:“行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和公子说道说道,公子听了莫要放在心上。” 船身轻微摇晃着,灯火的光芒映照在卢老六的脸上,一时明灭不定。 而映照在甲板上的佛陀灯影,一时也扭曲起来,有点狰狞味道…… 第八十六章 故事成真? 听闻季缺想要听故事,这个浑身肌肉的六趾老头甩了甩烟管,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给季缺讲了一个长江巫峡上发生的怪事。 卢老六的老家是长江边的一个小渔村,他自小和同村的乌三关系要好。 由于当时税赋繁重,渔村里一伙年轻人发现只捕鱼很难维持生活,于是结伴去了长江码头当起了伙计儿。 由于开船天赋异禀,再加六根脚趾的特点,卢老六很快在某家船行站稳了脚跟,至于后面来到了天仁城,有了自己的船,那都是后话了。 当时在长江跑水路的时候非常辛苦的,他还好,跑的是相对平缓的河道,而他的兄弟乌三则没有那么幸运的了,经常跑那段最为险恶的巫峡水道。 巫峡水道河道崎岖,藏着不少暗流礁石,即便经常跑船的老舵手,到那里皆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按照卢老六的说法,那里两岸的山崖上全是参天古木,重重叠叠,遇到河道较窄的时候,阳光透不过分许,白昼宛若黑夜。 这一日,乌三又跑的这条水道,这条道最为凶险辛苦,但给的工钱要多不少。 没办法,乌三家最穷,父母身体又不好,确实更需要钱。 那时刚到黄昏,天色晦暗,两岸的猿声在两侧回荡起来,犹若鬼哭。 乌三依旧在甲板上搬货,结果突然听见啪的一声响,有什么东西掉在了他身旁。 那段水路两岸古木参天,阳光透进来得极少,乌三眯眼去看,看不真切,只觉得是一件衣服。 他内心生出了一种毛毛的感觉,那种看不清的感觉让他心头很不舒服。 这时,船上一个伙计儿从旁边走过,乌三还来不及提醒,对方已经踩了上去。 结果只听见滋的一声,那伙计儿脚底一打滑,啪的一声摔在了甲板上。 他刚想去扶对方,结果一声惊恐的吼声便在船上突兀响起。 “鬼啊!鬼啊!” 那伙计儿倒在地上,双手双脚乱扑腾,惊恐大叫道。 船老大听见动静之后,带着人赶了过来。 这时,昏黄的夕阳光线刚好透过树荫重新投射在甲板上。 这一瞬间,早已呈惊弓之鸟之态的乌三吓得径直摔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往后退。 那是一张人皮! 整个头颅没有了骨骼和血肉支撑,但是五官的模样还在,特别是那一双泛黄的眼睛,像是在阴冷的盯着你。 刚刚那个伙计儿就是这样被吓到的。 饶是见多识广的船老大都吓了一跳,旁边的帮工不禁带着颤音道:“头儿,这是啥?” 船老大一把提起了旁边的乌三,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78节 乌三指了指头顶,惶恐道:“我也不清楚,感觉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这段水道上全是生长在山崖间的大树,阳光很难透进来,宛若另外一个世界。 “匹娘贼,该不会是谁杀了人从上面抛尸吧。”船老大说道。 旁边的伙计儿战战兢兢道:“可是,哪有尸体,哪有尸体只有一张皮的。” 是的,这张人皮躺在那里,在船首灯笼昏黄的光线下,看起来特别完整,甚至找不到什么血迹和伤口,很是诡异。 船老大拍了那伙计儿脑袋一巴掌,吼道:“少给老子神神叨叨的,老子船上的规矩不知道?扔下船去,继续干活!” 船老大虽然心底发怵,但终究是个老江湖,深知这种事情就怕神神叨叨引起恐慌,于是选择了比较粗暴的方式。 那张人皮是被一个伙计儿用一根竹竿挑着扔下了去的,而就在那东西掉下船的一瞬间,乌三差点吓尿了。 那一刹那,那张人皮像是在笑。 船上一群人被吓得够呛。 不过很快的,那段最为险恶的水道过了,水势一下子平缓了下来,大伙儿紧绷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抵达码头了,几个受到惊吓的伙计儿甚至约好了去那小山城里找女人压压惊。 乌三和之前那个踩中那人皮的伙计儿吓得最惨。 那伙计儿名叫“小武”,吓得干活都不利索了,被安排在了船舱内休息。 乌三胆子平时不算小,可今天那情况着实诡异,被吓得不轻。 那张人皮带来的阴冷之感,即便他回想起来都汗毛竖立。 特别是那张人皮最后的笑容。 他知道,船上那几个同伴肯定也看见了那笑容,但是他们都不说。 或者说,不敢说。 没要多久,精疲力尽的乌三在船舱里沉沉睡去。 模模糊糊中,他听到了船上伙计儿的吆喝声,仿佛是要叫他一起去玩姑娘。 乌三觉得,这种事不能不合群,于是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睁眼的一刹那,那张女人的人皮便落入了他视线里。 那张人皮就贴在他头顶的木板上,正冷冷的看着他,然后突然露出了和之前一样的笑容。 旁边的油灯不知是谁点亮的,那笑容泛着黄…… 一时间,屎尿鼻涕一股脑儿从乌三身上涌出,他吓得想大叫,可是喉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时,只听见嘭的一声开门声响起。 “老三,小武,别睡了,快到了……” 乌三只看到那人皮一闪,带着什么东西从船舱的缝隙钻了出去。 这时,船舱内响起了一阵可怕的叫声。 乌三的隔壁床,也就是小武的床上,躺着一具无皮尸体。 乌三这才知道,刚刚那张女人皮带走的事物,正是小武的皮…… 小武的皮被活脱脱的扒了下来! 后来,乌三等人上岸后,近一月不敢上船。 众人一打听之下,才从那小山城老人口中得知,那张女人皮很可能属于一个叫做“胭脂”的女人。 胭脂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住在巫峡上游,很早就有心上人,有一次,她坐船前往这小山城,来看心上人,结果遇到了匪贼劫船,把她杀害了。 据说她被抛下船时,身体被一根凸出的竹竿尖划来了,于是落入河中时,皮都被扯开的。 而那群匪贼劫持的货船,之后安静的抵达了码头,只是令码头上的人感到奇怪的是,居然一直没人下来。 后面有人上船打探,才发现里面只有一个躲在船底的年轻女子,其余人全部变成了没有皮的尸体。 当时这件事闹得很大,可是小地方天高皇帝远,衙门作威作福惯了,又没什么实力,哪有空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 之后,在那段河道上跑的船夫时不时会听到女人的歌声,如果你仔细去听,会发现是一个女人在诉说自己很寂寞,很想找人陪陪她。 那诡异人皮的传言也是从那时开始的,只是真正遇到的人少,信的人不多,没想到乌三那次交了“好”运气。 “可怜咱那兄弟,至此再也没下过水,再也没出过老家的小渔村。不过上次咱回去时,发现他居然多了一个贤惠媳妇儿和漂亮女儿,日子过得不算赖,羡慕得老头儿我呦。” 说着,卢老六猛抽了一口烟,抽得那叫一个凶猛。 这时,夕阳已完全沉了下去,河面泛起了水雾,这艘船很快变得形单影只起来。 今日天气不好,船身上点燃的灯火,很快成为了此间唯一的光源。 那两侧陡峭的大山,仿佛狰狞的巨兽,要将整条船吞没一般。 一时间,听完故事的季缺只觉得自己正站在巫峡的那段阴暗水道里。 在这样的环境下听了这样一个故事,季缺不禁感慨道:“六爷你这事先不论真假,听得倒挺刺激。” 这时,卢老六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那可不,公子,要不是看你长得俊,老头儿我才不给你编故事解乏呢。我头儿我啊,土生土长的天仁城的人,哪里去过什么巫山巫峡。” 季缺和林香织同时眨了眨眼睛。 我艹,这老头儿这么声情并茂讲了一个故事,敢情是假的。 老子真是信了他的邪! 季缺不禁感慨道:“老头儿,你不去说书可惜了。” 卢老六哈哈大笑道:“还真有茶楼请我去,只是老头儿我不愿意而已。我说啊,这世上哪来那么多神神鬼鬼,说来说去,尽是些像老头儿这样的人编的。”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啪的一声,像是有衣服之类的东西掉在了船尾。 季缺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东西?” 卢老六笑着道:“能是什么?总不能是人皮吧?” 只是他笑着笑着,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不少。 因为这个时候,就有一阵缥缈的女声飘来。 这声音不像是唱歌,有点像是戏曲,仿佛戏台上的花旦在吊着嗓子唱戏。 那声音忽远忽近,带着一股悲伤的意味,在河道两侧的山林间回荡着。 卢老六苦着个脸道:“这大晚上,深山老林的,哪家疯婆子乱唱戏,吓到人怎么办?” 这歌声渐渐远了,可这个时候,就有一阵嗤嗤的细小声音从船尾传来,就像是有件浸了水的衣服在木板上拖行。 或者说,湿漉漉的人皮? 这个时候,卢老六看起来就像是要哭了,六根脚趾蜷在一起,带着哭腔道:“不会吧,这么倒霉?” 他刚刚敢编鬼故事吓季缺,那是因为他跑船一向顺风顺水,就没出过事。 而今晚…… 季缺站在那里,一脸淡定。 倒霉坐个船听个故事就能遇到鬼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第八十七章 陪睡 听到船尾传来的那嗤嗤声,季缺向林香织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去探探情况。 林香织装作没看见,看向了河岸的风景。 猫猫胆小一点有什么错? 船老大卢老六冷汗都吓出来,见到季缺略显淡定,才忍住了心头的恐惧。 季缺忍不住问道:“六爷,要不去看看?” 卢老六战战兢兢道:“我不去!” “你不去,它说不定会亲自找过来。”季缺分析道。 卢老六脚趾一下子缩得更紧了,他竖起耳朵,总觉得那嗤嗤的摩擦声真的在靠近。 在他的想象中,自然是一张女人皮正爬过来。 这故事他起码说了上百遍,有好些次吓哭了姑娘、少妇,甚至两个大胡子男人,还挺有成就感。 这是他第一次讲完故事后吓到了自己。 主要是太巧了…… 随即,他发现异样,忍不住问道:“小兄弟,你为什么不怕啊?” 结果这时,季缺忽然阴起了个脸,说道:“因为我就是胭脂啊。” “啊~~~~唔!” 船老大的惊叫声戛然而止,缘于季缺猛的捂住了他嘴巴。 “老六,开个玩笑而已,别乱叫,待会儿真把东西招来了。”季缺警告道。 见对方仍旧惶恐不安,季缺拿出了一面铁牌出来,说道:“降魔者,不要慌。” 看着那黑色铁牌上用古篆刻着的“降魔”二字,船老大卢老六一下子就不挣扎了。 这就和他掌船一样,遇到专门干这种事的人,总是让人安心。 这是季缺第一次体会到“证件”的力量。 每个正式的降魔者都有降魔令,分别为黑铁所制的人阶降魔令、白银所制的地阶降魔令,以及黄金所铸的天阶降魔令,再上面的降魔尊者基本就用不上令牌了,一般刷脸就行。 嗯,有一种lol段位的感觉,如今的季缺就处于“坚韧黑铁”阶段。 这时,季缺忽然蹲下了身子,在包裹里摸索起来,卢老六以为有状况,连忙跟着蹲下,一脸惶恐和紧张。 结果这时,季缺从中掏出了一只鸡腿,又重新站了起来。 家附近的陈氏卤鸡腿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冷吃比热吃更入味,所以这次出门,季缺打包了几只。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79节 卢老六看着这家伙忽然掏出一只鸡腿来吃,一时有点凌乱。 鸡腿降魔? 结果这时,季缺已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往船尾去了,手里是那把“尺子”。 林香织跟在他身后,一脸戒备的模样。 嗤嗤…… 这声音由远及近,有点可怕,卢老六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下一刹那,他全身肌肉绷紧,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因为一抹红衣一飘,忽然出现在他视线中。 红衣女鬼??? 结果下一刻,那抹红色之后就出现季缺啃鸡腿的样子。 卢老六这才看清,原来是这年轻的降魔者用尺子挑着一件红衣过来了。 不,到了这里他才看清,那不是红衣,而是一个湿漉漉的红肚兜。 季缺说道:“不知道谁风气败坏,把肚兜扔船尾了。” 听到这个答案后,卢老六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吓死老子了,吓死老子了。 卢老六没有想到,编了半辈子鬼故事吓人的他,竟然会被一只红肚兜吓成这样。 照理说他不该这么慌的。 主要是眼前这家伙,是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身边这个年轻降魔者,总有一种会倒霉的错觉。 这时,季缺将肚兜挑到了他身前,说道:“六爷,这东西你船上的,怎么处理?你要不问问,船上哪位女客人丢失的?” “我不问,这不是找骂吗?”卢老六忙道。 季缺一甩,只见肚兜就迎风飞进了河里。 他也不想找骂,而且觉得没必要。 船舱有出口通向船尾,但他不认为这肚兜是船上某位女乘客的。 因为从肚兜留在船上的水迹可以看出,是有东西爬上了船,又从船上跳了下去。 这东西是人是鬼,会不会回来就说不准了,总不能就跑来送一只肚兜吧? 虽然是虚惊一场,可是卢老六知道,自己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编鬼故事吓人了。 今夜河道有雾,平时熟悉至极的河道,他一时竟生出了陌生之感。 卢老六不禁想起了一个同行的话。 那就是夜晚,龙王爷睡觉时,对世间水道的掌控就不会那么分明了,也许跑着跑着,你会一不小心进入了另一条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水道上。 而那条水道到底是属于人间,还是阴间就说不准了。 不过卢老六很快看到了熟悉的场景,一棵河岸的老歪脖子树,证明了河道和往常一样。 再加上看到身旁的年轻书生,以及想到对方带着的那块铁牌,一下子就更加放心了。 我卢老六跑了这么多年水路就没遇到过事,怎么可能倒这种霉。 …… 经过那么一通吓后,卢老六夜晚有点萎靡不振,待河道渐宽之后,就将船交给了下手,准备睡觉。 由于有点心有余悸,他甚至拉了一个年轻手下小刘来陪他一起睡。 小伙子看起来血气方刚的,很适合陪睡。 卢老六一边看着小伙子那略有点害羞的脸庞,一边在船只的摇晃中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踏实。 他梦见了自己正和手下的小刘在一间戏苑听戏,台上的丑角咿咿呀呀叫个不停,一口气拉得很长。 他听得很是专注,正要拍手叫好,结果突然发现整个戏苑安静得不像话,不由得扭头一看。 他很快发现,周围的座位都空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那里。 他再往台上看去时,发现原本灯火通明的戏台突然暗了下来,台上的丑角也不唱了,而是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又有一点戏曲声从旁边飘来,声音很是哀怨。 卢老六一扭头,发现之前不知道去哪儿的手下小刘回来了,正站在自己身旁十步之外的地方唱戏。 这哀怨的戏曲声正是他发出来的。 可是这小子平时声音挺粗的,此刻却十分尖细。 最为关键的是,这戏曲曲调古怪,仿佛招魂一般,听得瘆人。 “小刘啊,你别学了,这戏不是一般人能唱的。” 不知道为什么,卢老六总觉得小刘的脸看不真切,于是亦步亦趋想要靠近,结果他一往前走一点,小刘就往后退一点,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卢老六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刚想着要不要直接冲过去,抓住这傻鸟手下问问他到底在干什么,结果这一刹那,小刘却一下子逼近了过来。 这一刹那,小刘的脸一下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而卢老六头皮都要炸了。 那哪是小刘的脸,而是他编那个故事时,想象中“胭脂”那个女人的脸。 这张脸一张惨白,脸颊上抹着两团如血的红泥,虽然五官看起来漂亮,却和烧给死人的纸人一般。 “啊!” 卢老六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 原来是梦。 还好是梦。 他刚让自己心态平复了一点,结果耳畔突然传来了一点哀怨的戏曲声。 “奴婢埋尸巫峡下,日夜望君穿行过……” 这戏曲的曲调歌词和梦中的一模一样,怪异无比,就像是一个没有皮的女人站在峡谷的密林里,唱诉着她的不甘和寂寞…… 卢老六咽了咽口水,缓缓偏过头来,发现手下小刘正站在床前,幽幽唱着这首戏曲。 一时间,他已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小刘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之前被扔掉的那件红肚兜,脸色苍白如纸,嘴上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在这暗沉的环境中,不像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了,而是女人,显得特别惊…… 第八十八章 强手开颅 卢老六是个跑船的,还是个久经风霜的船老大。 他跑船技艺精湛,近乎从未出过事,可以说是河道里的宠儿。 当然他胆子自然也不会小,要压着一船的伙计儿,要面对形形色色乘船的客人,甚至会遇到劫船的水匪,这绝对不是一般的胆小之辈可以胜任的事情。 卢老六甚至学过武艺,一般的毛贼还真不是他这个老六的对手。 看着眼前的小刘,卢老六脑子里瞬间冒出了五个想法,三个逃跑方式,以及两个反击技巧…… 可是最后发现,用不了。 是的,随着这戏曲声幽幽响起,卢老六浑身僵硬,巨大的恐惧感如海水一般涌来,遏制住了他的全身各处,甚至是喉头。 他连发出一点声音都格外困难。 他发现,随着这戏曲声继续唱下去,小刘变得越来越不像人了…… 卢老六躺在那里,鼻子动了动,猛的一口咬中了舌头,痛得六根脚趾一蜷。 几乎同一时间,他就像是溺水的人获得了片刻喘息,恢复了行动能力。 没有任何犹豫,他猛一翻身,推开了床边的一扇窗户,滚了出去。 咚的一声,卢老六重重摔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忙不迭的逃跑,因为那粘稠的,仿佛人皮在木板上摩擦的声音又出现了。 …… 船舱的货仓里,卢老六连着几个睡在那里的伙计儿全部窝里面。 卢老六额头冒汗,趴在门缝上不发一言,死死盯着仓门附近,其余伙计儿则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刚才,卢老六只是嘴巴含血说了一句“脏物上来了。”这些人便被吓得噤若寒蝉。 能把船老大吓成这样的脏东西,定然十分可怕。 常在水道上跑的人,初始大大咧咧百无禁忌的不少,到后面基本会逐渐变得谨慎乖巧,缘于水道上的怪事一直不算少,经常出现一些很难理解的现象,比如水中冒出远超常理的大鱼,夜晚的河岸时不时有白色寿衣挂在树上,但只要按照规矩办事,罩上佛影灯,门上贴上门神,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是他们第一次从六爷脸上看到如此严肃和恐惧的表情,这无不证明了事情很严重。 今天这船遇上脏东西,真是倒大霉了。 卢老六只能祈祷,祈祷这门上的门神像能挡住那东西,外面的灯影佛好像没起作用? 是的,刚刚那东西不是附在小刘身上,在翻窗而出的刹那,他看到了小刘还躺在床上。 可就在这时,一缕幽怨的戏曲声从附近飘了过来。 卢老六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这声音一出,货仓里的伙计儿皆打起颤来。 这戏曲声怎么听怎么瘆得慌,给人一种招魂的感觉。 就在这时,那奇怪的摩擦声很近了,卢老六一张老脸因为紧张变了形。 吱呀,吱呀,伴随着船身一阵轻微的上下起伏,一个红肚兜的身影出现在了卢老六的视线里。 随着那身影的到来,一条条白茫茫的雾气钻进了船舱里。 而那身影在那些雾气中,越发近了…… 戏曲声渐小,那种湿漉漉的摩擦声出现在了船舱内,每一次仿佛都摩在了这船上人的心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80节 卢老六挥舞着手,让两个手下过来,意思很明显——“给我把门封死喽!”。 他一边透过门缝偷偷瞄着外面,一边暗自安慰自己——“这扇门上贴着门神画像,只要画像不破,脏东西便进不来。”。 卢老六以前一直认为“信者有,不信者无。”他一直倾向于后者,于是才敢编故事吓人。 而今天,他信了。 他相信门神可以的! 没过多久,那湿漉漉的声音变轻了,渐渐消失不见。 走了? 发现确实没声音之后,卢老六稍稍松了口气。 卢老六一把年纪了,已经好久没受过这种惊吓了,上次被吓成这样,还是年轻时把小船开到岸边的树上挂着的时候。 他浑身是汗,整个人仿佛在水缸中泡过一般,近乎要脱水了。 他转过身,刚想问手下拿点水喝,陡然发现这几个家伙全部窝在房间另一头抱成一团,一脸惶恐的看着自己,连门都不堵了。 卢老六后背肌肉连着汗毛在一瞬间绷紧,缓缓扭过脑袋,发现什么都没有。 直至嘀嗒一声,一滴黏稠的汁液顺着门缝流了下来,他抬起头来,吓得“啊!”的一声怪叫,一屁股坐在地上,六根脚趾头蜷成了一团。 只见门缝上方,一只昏黄的眼睛正盯着自己,与之同时,一抹湿漉漉的红肚兜从上面缓缓垂了下来。 这时,紧闭的房门哐当一声往内一挤,里面的人顿时吓得屁股尿流。 它要进来,它是要进来! …… 眼看那东西正挤压着要进来,卢老六连着一众伙计儿吓得抱成一团。 一群光着膀子的船夫肉体纠缠在一起,因为摩擦太过激烈的原因,甚至发出了吧唧吧唧的声响。 那只昏黄的眼睛上下转动着,往下滑下来,配上那抹鲜艳的红肚兜,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惧感。 就在这时,这群抱在一起的男子又是一抖,抱得更紧了。 “又来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其中一个已然尿了的伙计儿闭着眼睛,带着颤音道。 是的,门缝处又多了一只漆黑的眼睛。 这一下,卢老六几人吓得更惨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倒霉到家了。 “里面到底有啥啊,这么好看?” 季缺站在门外,往内瞟了一眼,说道。 随即,那趴在门缝上的肚兜女斜着看了他一眼。 季缺也看向了她。 可能是他来得太过突然,以至于这湿漉漉的肚兜女身体一抖,明显是被吓了一跳。 双方四目相对,季缺能清晰看到女子脸上的裂痕,宛若一个破碎的瓷娃娃。 双方就这样互看了一段时间,在卢老六等人眼中,等于先是穿肚兜的黄眼睛看了黑眼睛一眼,黑眼睛又看向了黄眼睛。 下一刻,只听见一个“你瞅啥?”的男子声音响起,听起来还有些和善。 紧接着,那黄眼睛的脸就猛的就往门缝里挤来。 那是季缺在外面按着她的头在强手开颅。 早就知道今晚不会安宁了。 于是在卢老六等人眼中,那门框中的眼睛很快变成了一张挤压得变形的人脸,吓得他们更加惨烈。 房门传来了一阵嘎吱嘎吱的挤压声响,一副摇摇欲塌的模样。 下一刻,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房门出现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小刘的脸。 是的,如今这“小刘”明明还是那样的五官,却给人一种阴柔之感,更像是女人。 最为关键的是,她脸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如瓷器一般,特别惊悚。 可是更为让人感到惊悚的是她脑子上的那一双手。 那一双手十指修长,看起来很适合写字画画,结果却扣在她脑袋上。 随着那双手不断内压,“小刘”头上的裂纹迅速扩大、变长,发出了砰砰的脆响,带出一片飞舞的血雾。 这是格外惊悚的一幕,卢老六等人看着,都要吓哭了。 “小刘”卡在门里的脸庞扭曲着,痛苦说道:“痛,头好痛。” 季缺一听,手上加力,语气温柔的安慰道:“放轻松,只要彻底爆开,就不会痛了。” 自从进入三境真元境后,季缺发现自己变得大力了许多,特别擅长这种撕裂、贯入的事情。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炸响,宛若西瓜摔裂的声响。 “小刘”的脑袋爆出了一条大口子,鲜血飞溅而出了三丈远,有一簇直接涂在了几个伙计的身上。 之后,自然是一阵怪叫。 即便脑袋已经裂成这样了,可这“小刘”依旧想要挣扎着逃离,反手要来抓季缺。 结果季缺反手就是一把大尺子砸下来。 “不听话!” “不听话!” 这尺子势大力沉,“小刘”的脑袋被砸得彻底崩坏,鲜血飞溅,涂得满地满屋子都是,身体已径直跪在了地上。 林香织窝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一边用猫爪蒙着猫眼,一边感慨道:“你反抗他干嘛?” 附近乘船的客人被惊醒,其中一个偷偷打开了房门来看“热闹”,结果一眼就看到了一个脑袋开花的人,转瞬爬回、关门、上栓、飞扑进被子,瑟瑟发抖,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个时候,只见脑袋裂开的“小刘”身体一涌,从裂口处蠕动出了一只类似鱼头的事物。 下一刻,她身体一扭,双腿并拢连在一起,如一只鱼甩尾般拍向了季缺面门。 不,这就是鱼尾! 因为本来光滑的双腿已长出了漆黑如刀片的鱼鳞。 同样的,这一拍势大力沉,附近的水雾都如水般流动起来。 只听见啪的一声炸响,血雾飞溅。 那“鱼尾”径直被洞穿,缘于回撤的千机剑在一瞬间收拢成了一颗大钉子的姿态。 于是鱼尾撞钉子上啦! 那“鱼头小刘”也是硬气,忍着剧痛径直一扯,把半边鱼尾扯下来,然后身体沾地,如一条鱼般窜了出去。 季缺见状,呵斥了声“吓了人还想跑?”,身体一个前扑,也贴地游了出去。 在林香织和卢老六等人眼中,他游得竟比那变成了一条怪鱼的“小刘”还快…… 第八十九章 龙王! 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怪鱼穿着红肚兜,拖着残破的身子,在地上游得飞快,转瞬就窜到了外面的甲板上。 月色下,只见那鱼头往外一顶,那人体颈部裂开,冒出一阵白烟,依稀可见破碎的鳞片,洒了一地。 它张大着血腥的鱼嘴,来不及喘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唰唰的声响。 怪鱼一扭头,只见刚刚那个可怕的年轻人正抓着那把可怕的尺子,或者说大钉子,以一种潇洒的仰泳姿势追来。 它吓得鱼容失色,脑袋对着夜空,没有任何犹豫,一个鲤鱼甩尾,就要一跃而下。 结果它刚飞到半空中,只见一道暗影袭来。 啪叽一声,那把尺子里射出了一只飞索般的事物,如章鱼爪子般黏在了它身上,一扯! 于是飞身而下的怪鱼转瞬就被扯向了季缺这边,如一只上钩的鱼。 季缺则已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那鱼头再往前顶,像是长出了脖子一般,整个长满了倒刺的黄褐色面容不禁暴露在夜色中。 特别是它那双鱼眼,一片昏黄,如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畏惧。 眼看离敌人越来越近,怪鱼径直张开了血盆大口,要咬掉季缺的脑袋。 结果这时,季缺抬手一扬,尺子状态的千剑就迎头砸下。 这怪鱼也是了得,脖子猛一伸长,竟躲过了这一砸,拐着弯来咬人。 谁曾想,看起来刚直不阿的千机剑一下子软了下来,准确的说,是中间一部分软了下来,随着季缺手腕一甩,也拐了弯。 啪的一声闷响,如闷雷落下,狰狞的鱼嘴上沿被生生砸中,鱼鳞飞溅,整颗鱼头都往下沉去。 “我打!” 鱼头还没落下,季缺一膝盖将其顶了起来,那千机剑又是一记甩砸,砸了个结结实实。 鱼嘴被砸得血水纷飞,砸中的地方顿时变成一滩烂泥。 这一刻,那把尺子一般的剑又发生了变化,在赶来看戏的林香织眼中,就像是变成了两截中间有锁链链接的棍子。 呼呼呼! 两截棍子被季缺甩得呼呼作响,化作了一道道势大力沉的旋风,如骤雨般拍在那鱼身上,带出了“啪啪啪!”的激烈声响。 到了后面,林香织甚至觉得那棍子又多了一截,变成了三截,它们在季缺周身旋转如风,四周的空气都扭曲变形,看起来危险至极。 是的,它看起来很容易砸中季缺自己,可是偏偏全落在了这怪鱼身上。 因为这棍子砸得太急太猛,鱼身被打得剧烈颤抖,一时竟落不下地来! 这条鱼近乎从甲板这头被打到了那头,空气中鱼鳞飞溅,破碎,甚至整个船身都在随着季缺身姿起伏。 进入三境真元境后,特别是每日不停的积攒真元,季缺能切身感受到自己在变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81节 各个方面的。 啪的一声,当季缺扬起了最后一下呼啸的鞭劲砸在怪鱼的一只大眼上后,鱼身坠落在地,身上冒着白烟,跟蒸煮了一样。 那被砸得七零八落的鱼嘴张了张,俨然已快不行了。 季缺挥舞着三截棍,让其继续围着自己周身旋转,带起赫赫风声。 只是三截棍很快变双截,双截变一截,最后停下来时,已然恢复成了那把尺子模样,杵在地上。 林香织看着这一切,一时目瞪狗呆。 她家是造兵器卖兵器的,其中不乏一些造型和用处古怪的奇门兵刃,可是季缺刚刚那两截和三截棍子,以及其用法,她是真没见过。 听都没听说过。 打完这一套之后,季缺刚刚吐出一口如箭的白汽,神清气爽,结果就有两个正义的喝骂声从船舱内传来——“谁大晚上在那啪啪啪,有没有公德心,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季缺一扭头,就看到了两个面带怒气的年轻乘客走来。 他想到之前确实没注意到这件事,赶紧拱手致歉道:“在下刚没注意到力度,打扰到了二位休息,实在抱歉。” 那两位年轻乘客一看是季缺,一下子就精神了。 白日里,他们就看这长相英俊的家伙不爽,有些自愧不如,这时逮到机会,不由得正义感爆棚,左侧的那位得理不饶人,大声说道:“你这话和我们说有什么用,去和船上被吵醒的乘客说去!”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发现同伴不断扯他衣角。 他不服气道:“你拉我干嘛,遇到这种没公德心的人,就该较真!” 结果两个呼吸后,他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求饶道:“大侠,饶命!” 因为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躺在那里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尸体。 他同伴一时也有些扛不住了,本来站直的膝盖一软,也跟着跪了下来。 季缺:“……” 我刚在干什么来着? 哦,道歉。 于是船舱入口处,很快出现了季缺向跪着的两人致歉的画面。 见季缺这般客气,客气得可怕,这两好打抱不平的年轻人一下子跪得更彻底了,就快五体投地了。 直至两个惊魂未定的年轻勇士浑身发颤的返回了船舱后,船老大卢老六才壮着胆子出来。 他这人真不胆小,除非吓得够呛。 这时,卢老六一看到地上那怪鱼的尸体,叫道:“这不是泥龙王吗?” 季缺忍不住好奇道:“什么泥龙王?” 很快,卢老六解释了一下。 这种黄皮怪鱼一般生活在浅滩的泥层里,因为体型硕大,长相威严,不少沿河的居民甚至要供奉这种鱼,于是有“泥龙王”的称号。 卢老六见过泥龙王,可最大的也就小臂长短,可这跟人一样的,着实第一次听说。 即便已经死了,那泥龙王的尸骸依旧给人畏惧的感觉,仿佛它会随时活过来,把人脑袋咬断。 季缺看着那唯一一只没有被打碎的鱼眼,总觉得里面深邃无比,像是有一个漩涡,能把人的神魂拽进去一般。 他猜测,刚才这东西之所以能化作“肚兜女”,甚至和卢老六故事里的胭脂有些相似,在于它有灵智,能听懂人的故事不说,还能靠着这双神秘的眼瞳让人生出幻觉,勾引出人心底最深的恐惧。 它应该是偷偷听到了卢老六的故事,进而让自己幻化成那故事里面的胭脂,进而一开始就能把人吓得半死。 可惜它失算了,没想到这船上会有一个降魔初学者。 在卢老六的注视中,季缺径直把这唯一完好的硕大鱼眼挖出来,放进了包裹里。 他是最近才知道,降魔者一般是接悬赏行事,可为了鼓励斩妖除魔,平时遇到了妖邪杀掉后,只要留有凭证,也可以换取一定的报酬,只是相对悬赏来说,普遍偏低。 他在想,要不回去找陈竹这位新任管事商量一下,先发一个“泥龙王为祸客船!”的悬赏,再拿出这眼珠领赏。 季缺思索着这种很重要的事情,旁边的卢老六表情虔诚,仿佛他是龙王化身。 这不,这么大一头泥龙王都被干趴下了,那说他是真龙王也不过分。 季缺这边,想到如果能补一个悬赏的话真可能赚更多,忍不住歪嘴一笑…… 不过他很快想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他这次去云雪宗的那份委托。 他的上任探子兄弟发来的最后一个情报是“湖底,鱼尸。”。 那会不会云雪宗里的,也是类似这泥龙王的邪物? 毕竟这水域又相隔不远,说不定还是个远房亲戚什么的。 之后,运动过后的季缺去船舱里美美睡了一觉。 这期间倒是没发生什么,毕竟霉运是动态平衡的,总不能打死了一只小的泥龙王,再来一只大的,或者老的吧? 当他醒来时,发现天已亮了。 白猫林香织坐在窗户前,正看着船舱外的粼粼波光,一时竟有一种入画的美感。 林香织扭过头来,说道:“你醒了。” 季缺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明明是一只猫,却给人一种美人回头百媚生的感觉。 我不对劲! 于是他赶紧移开注意力,问道:“到哪了?” “快了,马上就到岸了。” 第九十章 灵狐声响 云雪宗,白露正捧着一本采气秘籍昏昏欲睡。 来到这个地方已快小半月了,她真的很不喜欢这里。 她自小就很少离家,恨不得一辈子就在天仁城混,可惜没能如愿。 这里没有好看的闲书,比如男女花前月下,被父母强制分离,又意外怀上了孩子,最终费尽千难万阻,修成正果的那种。 更加糟糕的是,这里的伙食很差。 云雪宗的伙食其实并不差,甚至可以说不少菜肴是常人无法享受的存在,可是对于白露来说,却太过清淡寡味,和烤鸡腿之类的差得远了。 不由自主的,她就想起了天仁城里的美食,顺便想起了那个同为吃货的姐夫。 不,如今该叫季哥哥了。 每当想起这些的时候,白露总是忍不住挺开心。 她和姐姐不同,她是真心觉得找一个季缺这样的吃货过日子挺不错的。 修行哪有吃吃喝喝过日子舒服。 她想得不少,以至于想着想着,竟忍不住脸红起来。 “嘿嘿……” 白露双手撑着下巴,自顾自的傻笑着。 不过她很快想到要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回去吃好吃的,找季缺玩,不由得又郁闷起来。 白露放下了秘籍,环顾四周,发现竟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是和姐姐白灵霜一同来的,可是人与人不能同日而语,即便是亲姐妹。 如今的白灵霜是三境真元境上阶的修为,早已是青玉榜上的人物,自然不会和她一个新入门的弟子一样,什么都从头开始。 所以到了这里后,姐姐白灵霜很快就去后山了。 那里是真传弟子修行的地方。 白露能清晰感受到,姐姐的光芒再次轻易掩盖住了她。 她们刚到这里时,来向白灵霜示好的师兄师姐就有数十人,甚至有好些个宗门中的师长亲自前来。 对于云雪宗来说,白灵霜会选择他们实在是颇为意外,毕竟大盛朝除了和尚庙外,任何一个修行圣地应该都不会拒绝她这样一个天才。 同样的,白灵霜又是云雪宗梦寐以求的传人。 因为她不仅天资卓越,还长得好看啊。 云雪宗有一个宗主,一个副宗主,剩下的成名高手就是四位长老了。 于是很自然的,白灵霜成为了宗门最出名的四位长老,甚至是副宗主李雨霖想收的弟子。 对于姐姐到底选择了谁,白露并不知情。 因为姐姐没有告诉她,估计也不怎么想告诉她,她也不在乎。 小的时候,她对某些玩偶、漂亮衣裳之类的还是挺在乎的,可惜抢不赢姐姐,父母又不帮她,外面的人都夸姐姐,久而久之,她就不在乎了,逐渐变成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吃货。 姐姐是很威风,可是她并不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下午时分,无聊的白露终于迎来了些许新鲜。 因为她天生灵骨,之前早已被云雪宗相中,不必参加入门试。 而今年入门试的结果出来了,也就是说,她终于有一起入门的同门了。 下午时分,未过入门试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皆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而留下的人,大抵是一脸兴奋,春风得意的模样。 白露虽然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可有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同门在旁边,心情也逐渐愉悦起来。 入门试结束后,入门仪式很快开始了。 仪式举行的地址选在了云雪宗的祖地。 相传云雪宗的祖师曾是一名落第秀才,当时心灰意冷,误入了这片山林,结果和一只灵智已开的灵狐结缘。 之后,一人一狐相伴于云雪之间,一起揣摩修行,最终入了六境搬山境,成为一代宗师。 而所谓的宗门祖地,就是当初祖修行的地方。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82节 那是在山中一处深谷,两侧皆是郁郁葱葱的大树,一座破草房,一个人和一只灰色的灵狐雕像耸立在那里,旁边还有一口干涸的井。 没有什么神仙洞府,没有所谓的洞天福地,云雪宗祖师赵连月就是在这样一间茅草房里,修成了一代宗师。 灰色的灵狐雕像有一人来高,整只狐狸的面容已然模糊,给人一种厚重感。 那石像上的那些斑驳,无不布满了时间的味道。 相传这雕像是在灵雪宗建立前就存在了,灵狐深居这云雪山里,很早的时候就有人类在这里生活过,并信奉了灵狐,于是有了这么一座看起来粗糙,却很古朴的雕像。 白露站在那里,总觉得这雕像和那口荒芜的井一样,未见任何圣洁,却有一种荒凉之感。 特比是那狐狸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变得模糊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白露总觉得它不止一双眼睛。 今日,除了闭关的陈实长老外,其余三位长老,甚至连副宗主李雨霖都来了。 那是一个看不出实际年龄,充满了韵味的女人。 她的肌肤挺紧致、白皙,头发漆黑,挽成发髻,看起来和三四十岁的妇人没什么区别,可她的一双眼睛却有些衰老了。 如一口枯井,看不见底。 眼睛是很难骗人的。 之后,就是向祖师和灵狐上香。 和其他同门一样,白露手持燃香走了过去,正要上香,可是就在这时,她突然觉得有道幽怨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不要听他们的,不要听他们的!” “谁能听见我说话?救我!” “救我!” 这声音空灵至极,宛若一名女鬼对着一个空旷的洞穴发出的声音,听得白露一脸惨白。 在哪里,在哪里? “谁能听见我的声音?救我啊!” “救我啊!” 白露后背冒冷汗,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放在了那尊灰色的灵狐雕像上。 今日天色暗沉,四周葱葱郁郁的大树,更是让此间阴暗了不少。 那座灵狐雕像杵在那里,面目模糊,特别是那双被风雨腐蚀出好些孔洞的眼睛,总觉得在看着你。 “雕像在说话?” 白露咽了咽口水,总觉得这太不真实。 这时,旁边的一位管事咳嗽了一声,提醒她快点上香。 白露如梦初醒,发现之前的一切异常都消失了。 灵狐雕像依旧只是耸立在那里,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着她,只是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 “肯定是鸡腿吃少了,饿出幻觉了!” 白露对此,给出了结论。 而就在她思念鸡腿的时候,季缺正啃着最后一只卤鸡腿走在上山的路上。 第九十一章 门房季缺 季缺和林香织一人一猫下了船。 由于这是一次类似卧底的任务,一人一猫为了避免引起注意,装作不认识。 毕竟一个去干杂役的年轻人,带一只猫在身边太过瞩目。 于是上岸之后,林香织率先一溜烟窜进了树林里。 因为每天季缺强迫帮助她修行,她猫身已连通十三窍穴,再加上以前修行的底子,她可以说已有了二境采气境的实力。 最主要的是,变成一只猫后,虽然四肢变短了许多,可也更适合偷袭啊。 相对于实打实的敌人来说,一只猫很难被重视。 毕竟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果然这艘船上的乘客大部分皆是去云雪宗谋差事的,其中不乏打扮得体的公子哥和小姐。 季缺有些弄不懂,这所谓的仙缘真有那么诱惑,竟然能让这些人去争着去干杂役。 回去继续当公子、小姐不好吗? 他要不是有一点点记仇异物会,并为了赚银子和升阶拿固定俸钱,才不来这里呢。 是天仁城好吃的吃完了,还是他那水房子住得不舒坦了? 于是季缺觉得,这群家伙来这里求仙缘估计只是一部分原因,更有可能是来泡妞、吊凯子的。 毕竟据说云雪宗里的人都长得不错。 这么多人混在一起,让季缺感到了些许压力。 这堪比前世找工作的现场,还未到山门,那种卷的意味已开始飘散。 除了少数几个同行的人,一行人皆互相戒备的,不见丝毫客气。 有的甚至还冷眼看着他,让他忍不住想要飙出那句——“你瞅啥?”。 不过也有意外。 比如昨晚提醒他扰民的两个热心小伙子,就对他十分客气,一见他就诚惶诚恐的微笑行礼,他只能回笑回礼,弄得后面双方脸都笑僵了。 那两个年轻男子看着季缺和他们走在一条道上,有点怀疑人生——“今年这竞争也太夸张了吧?这书生能打死那样一头怪鱼,应该是学过武的,甚至修行过的,还长这么俊,竟然要跟他们一起去谋一份杂役差事?”。 不得不说,云雪宗是挺美的,清澈的水流顺着缓坡平缓流下,风一吹,就有远山的草木清香飘来。 从这里,可以清晰看见那仿佛要插入云层的雪峰,给人一种险峻和巍峨的美感。 一行人顺着石道而上,停在了山脚下的一座小镇内。 小镇名叫“集云镇”,阡陌交通、屋舍俨然,时不时有各色马车经过,显得颇为热闹。 很显然,这小镇依附着云雪宗,进而拥有着超越其他小镇的热闹和繁华。 云雪宗要明日才会招杂役,于是季缺他们只能在这里暂住一晚。 他按照事先的安排,住在了镇子中一间客栈的地字三号房里。 当晚,客栈就有个小二敲响了他的门。 “客人,需要泡脚、泡茶、泡个澡吗?” 季缺坐在屋子里,回应道:“先泡壶大红袍再说。记住,要正宗的。” “好勒,你稍等,保证正宗。” 小二离去,季缺坐在房间里略显紧张。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对暗号,没想到跟电视剧演的差不多,还挺刺激。 “客人,茶泡好了。” “进来吧。” 这个时候,一个裹着方巾的小二就拿着茶壶进来了。 那小二看见他后,拿着茶壶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可疑之人后,向他点了点头,说道:“客人请慢用,注意烫。” 说着,他指了指茶壶底部。 季缺配合表演,点了点头,说道:“嗯,这茶还不错。” 之后,小二离开,季缺提起了茶壶,发现下面黏着一封信。 不知道是受到刚才接头氛围的影响,在拆信的时候他都小心谨慎,生怕隔墙有耳或有眼。 事实上,他附近的房间根本没人,有一只鸽子落在屋顶,都让他谨慎了一下,想着要不要杀鸽灭口。 不过想到这样恐怕会弄出更大动静,他只能作罢。 那封信里除了上一任同行的补充情报外,还有一封去应聘杂役的引荐信。 是的,对于一般人来说,要想在云雪宗当杂役并不容易,没有这封信,你连去应聘的资格都没有。 看完那补充的情报之后,季缺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把那张纸径直烧了。 夜晚,季缺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 奶奶的,本来屁事没有,结果这一次接头之后,他竟有点兴奋得睡不着。 原来当卧底是这种感觉啊。 这种小心翼翼、做事严谨、如履薄冰的感觉,着实有一点点刺激。 男人啊,天生就有冒险的基因存在。 不过他很快拍了拍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种小局面都兴奋,又怎么能当好一个好卧底。 一段时间后,季缺终究还是睡着了,只是睡得并不安稳。 他一会儿梦见自己在某座古老的塔楼顶上,跟人见面,一会儿又掏出了火铳,互相对着对方脑袋,又梦见了谁被谁又扔下了楼去,把楼下的马车都砸塌了…… 翌日,季缺打着哈欠跟着队伍,往云雪宗山门去了。 作为一个卧底,第一要素是低调,季缺觉得自己这方面不占优势。 因为他太过英俊,从那几个同行的年轻女子偷偷瞟他,男子时而戒备的看他就可以看出。 还有就是,他身处霉运之中,脚时不时会踩隐藏的坑里,树上的野果也会掉他头上。 不过这些都是小场面了,季缺洒洒水就应付过去了。 最主要的是低调。 云雪山并不陡峭,走过一路繁花修竹之后,便是一大片青翠的松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83节 松林里空气潮湿,风一吹,松声如涛,人走在其间,会不由自主生出一种宁和之感。 时不时有鹿群从旁边经过,那些梅花鹿皆步伐优雅,遇到人也不怕,清澈的眼中隐隐有孤高之意,仿佛它们是居住在此的隐士一般,显得颇有灵气。 这时,前面一个装扮儒雅的公子哥不禁感慨道:“这云雪山不愧为钟灵毓秀之地,从这鹿就可见一般。” 旁边跟着的下人不由得附和道:“少爷你说得真妙。” 不少人白了一眼这对主仆,不过依旧认同他的观点,纷纷称赞。 为了进云雪宗,夸一夸这里的鹿子没什么不好,那带着他们去山门的管事听见了,也会有好印象。 这里的鹿着实不凡,季缺也格外认同这一点。 毕竟你看那鹿腿结实有力,适合红烧,你看那鹿肚子油脂肥美的样子,爆炒或烧烤都不错,至于那鹿头,先腌一腌风干,煮熟后蘸点辣椒面…… 发现季缺正在观察自己后,那为首的梅花鹿伸长了脖子,高昂的嘶鸣了一声,展示出了惯有的孤高和不凡。 那种眼神,甚至有点鄙视和挑衅季缺他们的味道。 季缺根本不恼怒,暗自记住了它,因为它个头最高,腿最长,看起来应该最好吃。 走过了这片如画的松林后,云雪宗的山门已近在眼前了。 云雪宗并没有建在山巅,而是一处地势相对开阔平缓的山腰位置。 一条宽阔的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便顺着坡道直通上方,这一路的树木明显是精心栽种过的,高低错落有序,分布得并不密集,所以即便身在山中,并没有一叶障目的感觉。 站在地势稍高的地方,可一眼望见山下如画的风景。 季缺站在那里,只见下方青山若玉石,水若琉璃,伴随着山间淡淡的雾霭,犹若仙境一般。 而上方的风景则更为震撼,云山宗错落有致的建筑,仿佛要和那高耸的雪山融为一体。 事实上,这里离雪山还有一段距离,却给人一种近在眼前的感觉。 站在这里,你甚至能感受到那上面千年积雪的寒意。 道路尽头,“云雪宗”三个恢宏古朴的大字刻在一块圆融的山石上。 山石上爬着几许青苔,古意盎然。 刚入山门,一方清澈的高山清湖便扑入人的眼帘。 这里有一口泉眼,不断冒出清澈的泉水,泉水汇聚成湖,成为了云雪宗入口处最为灵动的风景。 季缺的眼神变得冷淡了一点。 “湖底,鱼尸。”是上一位探子兄弟传出来的最后一封情报。 如今来看,他说的湖极有可能就是这里了。 因为他早已了解过,云雪宗这一带,只有这里能称为“湖”,其他有水的地方,一般称之为潭。 不知道是因为那封情报影响了心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季缺对这湖的想法和其他人不同。 其他人认为这是灵动有致的风景,而在季缺眼中却是深邃,像是藏着不少秘密。 因为这个湖有的区域太深了,水色泛青,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深。 这里,会是他今后调查的重点。 还好,他挺擅长游泳。 就在季缺想着这些的时候,一道“全部过来!”的声音很不客气的响起。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打扮儒雅,留着两撮小胡子,应该是这次招募杂役的管事什么的。 众人跟着他来到了一排竹舍前,那里摆着一张桌子,一名中年妇人正在研墨。 很显然,这就是招募杂役的考场了。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因为看得出来,那小胡子男人很不好说话。 “我叫孙独木,你们可以叫我‘孙管事’,虽然你们手中都有引荐信,可这里这次要的人不多。”孙管事平静陈述道。 “放心,我很公平。” 这一下,场间的气氛不由得变得更为紧张。 这个时候,孙管事走了过来,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终他站在了一个年轻男子身旁,说道:“你可以下山了。” 那年轻男子一脸诧异道:“为什么?” “你长得丑。”孙管事冷漠回答道。 “我长得丑?我怎么可能长得丑!我是我们镇上最好看的年轻人。”年轻男子震惊道。 结果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孙管事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扇在男子脸上,一时白沫纷飞。 “你以为涂着粉我就看不见你这坑坑包包的脸?” 男子摸了摸自己被扇花的脸,一脸错愕。 发现众人在看着他后,一下子羞愧难当,捂着脸就跑了。 旁边的一个女子见状,诧异道:“这粉哪买的?我竟然没看出来,还夸他皮肤好。” 之后,又有几人因为长相原因被淘汰。 看得出来,这孙管事对长相要求颇为苛刻。 他对长相应该有自己的评判标准,一旦有其中一项不合格,就会让人滚蛋。 比如一个长得有点乖巧的年轻女子,就因为牙黄惨遭送走。 这个时候,孙管事摸了摸小胡子,站在了季缺身前。 季缺站在那里,一脸淡然,不见任何紧张神色。 孙管事眼睛微眯,仔细看着季缺全身上下,特别是脸,仿佛要看出一朵花来。 剩下的十多个人心情紧张,只希望孙管事能逮住某个方面,把季缺淘汰掉。 总之,淘汰的人越多越好,不包括自己。 可惜,孙管事一脸严肃的离开了季缺那里,反而接下来的一男一女惨遭淘汰。 没办法,有时候美丑是对比出来的。 这两人长相不算差,奈何孙管事先仔仔细细看了季缺一圈,再看向了他们,以至于他们就显得丑了。 这次来的人总共有二十五人,这么一番下来后,只剩下了十三个人。 之后,剩下的十三人开始在那妇人那里登记。 “姓名。” “王三水。” “会做什么?” “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为擅长吹箫。” “然后呢,会洗马桶吗?” “那个……” “你可以下山了,我们这请杂役,不请乐师。” …… “姓名。” “田力。” “擅长什么?” “喂马、养马,我来自草原。” “去马厩当马夫。” “多谢。” …… “姓名。” “季缺。” “擅长什么?” “游泳、跑腿、烤肉、劈柴生火、洗衣做饭,如你所见,我还是一名书生,擅长‘义……” “好了,你去当门房。” 直至季缺被带到了住处,依旧没有想通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一名门房。 不管是游泳、跑腿、烤肉、洗衣做饭,以及一个差一点考上秀才的读书人身份,都好像和门房扯不上关系。 他以为自己最大概率会被分进厨房,谁想到…… 我难道天生就有一种门房的气质? 于是,在继姐姐白灵霜成为云雪宗的真传弟子,妹妹白露成为入门弟子后,季缺光荣的成为了云雪宗的一名门房。 门房其实也挺有前途的,至少他上一世就知道有几位比较有名,那个什么大爷来着…… “季门房,明早卯时三刻,在前面的那片竹林口汇合,期间不要乱走动。” 这时,引他来住处的一位姑娘提醒道。 “好的。” 待住进这稍显简陋的门房小屋后,季缺不禁松了口气。 至少先混进来了。 这时,他不禁思考起了一个问题,暗道:“我以门房的身份混进来了,那宁红鱼呢?” 陈竹说过,宁红鱼也会混进来支援他。 而以他的观察,目前还没有遇到一个像宁红鱼的人。 总之,他已进来了,不管宁红鱼在不在,都可以开始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84节 第九十二章 最深处的隐秘 自从祖地回来之后,白露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刚刚给祖师上香的时候,她分明了听到了古怪的声音,总觉得是有冤魂在哭嚎。 可是那里明明是云雪宗的祖地,云雪宗又是名门大宗,这样的地方又怎么会有邪祟存在? 当时副宗主和几位长老都在,如果有那声音的话,他们断然都听到了。 可是那声音却又是真真切切的,直到现在她依旧记得那哀怨的语气。 一时间,白露已分不清是自己饿得幻听了,还是那里真的有古怪。 她想找人商量一下,却发现周围皆是生面孔,而姐姐自从进入后山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真是的,还说来看着我修行,结果只顾着自己。” 走在这群新入门弟子的人群中,白露仔细去听了,发现大家都很正常,并没有提及那奇怪的声音。 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祖地的那灵狐雕塑依旧杵在那里,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给人一种面目模糊之感。 没走多久,白露忽然了看见了姐姐的贴身丫鬟罗心站在那里,她赶紧走了过去。 “罗心姐,你来了,姐姐呢?” 罗心行礼道:“二小姐,小姐她正忙着修行呢。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凝气丸。” “那个……” “二小姐,奴婢要回去伺候小姐了,就不打扰你了。小姐让我转告你,好生修行,别丢了白家的脸。 她希望你能尽快来后山,与她相见。” 说完这句话,罗心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白露一时有苦难言。 随意吃了点不好吃的东西后,白露出来时已是黄昏天了。 宗门里的那处碧湖,被夕阳余晖映照得波光粼粼。 她走了过去,站在湖畔,若有所思。 这时,几尾肥硕的鲤鱼正在浅水处游弋,十分自在。 白露不禁思索着,这些天不是什么参汁高汤,就是冰雪莲十二药粥,嘴巴都快淡出鸟来,要不逮两尾拿来烤? 你别说,她离家时可是带着调味料的。 可是她很快发现,那些鱼居然主动游了过来,在她面前吐出了串串气泡,像是在求食。 初始这些鱼并不多,就十来只,可是后来却越聚越多,越聚越多,密密麻麻的,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白露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因为她着实被吓了一跳。 只见那些鱼聚在一起,嘴巴张得老大,有的甚至冒出了水面,吐着泡。 它们看起来饥饿无比,像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一样,可是偏偏长得肥硕无比,有的鱼鳞都脱落了不少,鱼须子如肉管般挂在嘴边,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给人一种岁月的腐朽感。 最主要的是,白露总觉得它们一直在看着自己。 那一只只鱼眼笼罩在夕阳的余晖下,就像是某些躲在暗角里的阴冷目光,不怀好意。 白露不敢多呆,仓皇离去。 有好几次她回过头来看,发现那群鱼依旧聚在那里张大着嘴巴,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就像是,就像是在给她送终一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白露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选来选去选了个云雪宗是因为离家近,这种大宗门不会真有古怪吧?这么倒霉? 一时间,白露战战兢兢的。 要不,明天问问师长? 是的,如今她也算入门了,该有师长来教导她了吧。 …… 所谓“门房”,便是看门的人。 季缺是第一次当门房,结果很快适应了这角色,甚至有点喜欢上这份职业。 季缺的“师父”是一个姓罗的老头儿。 因为悟性在积攒的原因,他担心这份差事干不好,还专门拿出纸笔记下了重点。 门房的差事大抵是轻松的,只要没外人来访,只要找个椅子在那一坐,就能优哉游哉过一天;而如果有外人来访,那就审视一番,再放人进去。 有的时候,甚至还有点小权力,比如大门附近谁要是乱扔杂物砸坏了花花草草,乱吐痰破坏了环境,他都要管。 总之,一切为了宗门形象。 当然,云雪宗有不少大门,季缺看的自然不是最外面那一个,而是炼丹房的。 炼丹房里有不少药材丹丸,值不少钱,炼丹又是一件颇为繁复且须专注的事情,所以有必要有个门房看管。 最开始的一天,季缺做得挺顺利的,看看门、问问人、传个信什么的,轻轻松松,大半时间都是坐在那里喝茶。 中途遇到了一个意外,就是叫一个老头儿把随意乱扔的酒葫芦捡起来,并让对方把地上的酒水收拾干净。 不收拾干净不准走。 结果老头儿只是把酒葫芦捡走了,洒在地上酒水管都不管,走时还瞪了他一眼。 “这臭老头儿还挺横!”季缺气闷道。 要不是他身为卧底要低调,他恐怕都要把这糟老头儿按在地上用脸擦干净了。 最后,他把这老头儿的错误记在了本子上,之后就看罗老头儿怎么处理了。 卧底虽然要低调,可也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当一个门房,太怂是不可取的。 就像是上一世学校的门房大爷和大妈,一旦关寝室大门,再铁的鸳鸯也得生生打散。 反正罗老头儿看着那张纸后,就病了,连请了好几天的假。 后来他才知道,那乱扔葫芦的臭老头儿是这儿的一位供奉,是仅次于长老的人物,据说心眼还特小。 不过他倒是没有来找季缺的麻烦。 只能说他运气还行。 第三天晚上,季缺已彻底适应了这门房的角色,知道自己必须得行动了。 当天夜里,轮到罗老头夜值,他则获得了自由的时间。 季缺当晚打扮了一番,身上带着伪装用的面具,径直出了门。 这几天,他看似只是在门房,实则已做了不少准备,比如阅读了一下林香织起早贪黑标出去忙活,标注过的地图。 在来之前,他已有了云雪宗的简略地图,可并没有细化。 这项任务自然落在了可爱的猫猫身上。 林香织给了他地图,啃着一个冷馒头,郁闷道:“我累死累活的,你就给我吃这个?” 季缺安抚道:“这门房伙食就这样,忍一忍,我总不能为了搞好吃的暴露身份吧。我找个机会请你吃鹿肉。” “鹿肉,真的?不是画饼?” “我什么时候画过饼?” “行吧,再信你一次。对了,小心一点,你要去的那个地方我没看出什么古怪,却让我有些不舒服。” 说着,累了一天的林香织伸了个懒腰,就要找个地方睡觉,而季缺的活动才刚刚开始。 他今晚要去的地方是云雪宗的祖地。 上一任前辈传来的情报里,他去的最后一个地点就是祖地。 祖地那里并没有湖,甚至连潭水都没有,他必须去确认一下,那祖地和“湖底、鱼尸。”的情报有多少联系。 今夜无星无月,夜色之中的云雪宗很是安静。 依着山势而建的建筑只有几处燃着灯火,如果说夜晚的大山就像是潜伏的巨兽的话,那些灯火就像是它们的眼睛。 季缺走在暗处的阴影里,落地无声。 中途遇到过巡逻的弟子,皆轻松躲开。 和情报先锋林香织查看到的类似,这些外门弟子绝大多数皆是二境采气境左右的修为,和季缺这个新晋三境真元境之间,还是有一点点差距的。 特别是后面到了祖地附近,四周已没有什么建筑,只有一条泥石道和郁郁葱葱的大树。 季缺再次技痒难耐,放飞自我,轻巧的滑行、二段跳起来。 老实说,在这昏暗的环境中看到这祖地的第一眼,季缺并没有感觉到所谓名门大宗的底蕴和气势,而是觉得像是一座坟墓。 而用林香织这只猫的话来说,她觉得这里让她不舒服。 猫本来对邪秽之物就要敏感一些,那是不是代表着,这里真的有问题? 就在这时,季缺身形一闪,躲在了一棵大树后。 透过郁郁葱葱的草木,他看到那泥石路的尽头,有人。 那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人,看不出男女,正在给那灵狐雕像上香。 黑暗之中,那香头的火星成为了此间唯一的光源,映照出了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不,准确的说,那就是一张纸脸。 那人戴着白面具,面具上除了白色,一点多余的色彩都没有,看起来就像竹牌里的白板。 紫色的香被插在了地上,白面人对着灵狐雕像又行了一礼,嘴里念念有词。 站在这里,季缺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在念什么。 那声音音调很平,分不清男女,也没有什么感情,就像是两块铁片挤压出的声响,没有丝毫感情,听得人很不舒服。 这样的深夜里,一个戴着如此古怪面具的人在这里祭拜灵狐,有一种难言的诡异感。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85节 没要多久,那神秘的白面人已站了起来,冷笑了一声,说道:“没用的。” 那里根本没有人,他却像是在对谁说话。 一时间,季缺躲在树后,别说呼吸,整个人连着身上的毛孔都处于闭合的状态,宛若一块石头一般平平无奇。 那人从路尽头走了过来,不缓不急。 黑暗之中,他脸上的白色面具颇为显眼,跟一张漂浮在空中的人脸一样。 季缺看着他的发式和身形,只觉得平平无奇,很难找到像样的特征。 之后,白面人离开了,季缺依旧没有动。 直到过去了两柱香时间,确定了依旧没人返回,他才重新动了起来。 季缺戴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黑面罩,来到了祖地的灵狐雕像下,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那人刚刚是在和这和灵狐雕像说话? 夜色之中,这灵狐雕像的脸早已被风雨侵蚀得一片模糊,上面更是有些孔洞,有一种阴森狰狞之感。 可是季缺反复看了一圈,甚至确定了神像的公母,依旧没发现什么异常。 于是季缺从地上抽了一只刚白面人点燃的香起来,插在了对方嘴上,说道:“老兄,有话也可以和我说。” 灵狐耸立在哪里抽着烟,没有回应。 看来问话是行不通了。 “湖底,鱼尸。” 最后,季缺不禁将目光放在了旁边的这口井里。 因为不管是湖底,亦或是鱼尸,都和水有关。 而井恰好是取水的。 不过这是一口枯井,林香织地图上的标注写得很清楚。 季缺觉得,有必要下井去看看。 那黑幽幽的井口,一旦超过一段距离,就漆黑如墨,什么都看不清。 季缺没怎么犹豫,径直贴着井壁往下滑去。 很快的,黑暗就将季缺包裹,这古井的内里狭窄,一点光线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季缺拥有锐利的眼,依旧看不清周围,于是他轻轻点了一下背后的千机剑。 一点光源便在剑柄处亮起,照亮了井壁。 这口井挺深,初始十来丈深度时挺干燥,手指贴壁一滑,便会有微尘卷动,可到了后面,滑腻的青苔出现了。 这些青苔分布在井壁上,东一块西一块,看起来跟鼻涕一般,有些恶心。 这井越深就越潮湿,是不是证明了它不是枯井? 季缺继续往下滑去,偶尔抬起头来,只觉得井口像是变小了不少。 在这种情况下,人对时间和距离的感知皆会出现偏差。 在这阴冷的古井里,即便是季缺都生出了一点点恐惧感。 这是人类的本能,无法避免。 他继续下滑,忽然之间,一张英俊的半边脸陡然出现在眼前,吓了他一跳。 原来这井里真的有水。 幽幽的井水,看不清深浅,映照着季缺那蒙着半边面的脸。 他发现这样的伪装不够全面,于是很快取下了黑面罩,戴了一张新的面具在脸上。 这张面具刚好有九个圆筒图案,近乎覆盖了他的全部面庞,很像竹牌里的九筒。 剑柄上的光芒映照着井水,看起来就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 季缺深深吸了一口气,哗啦一声入水,往下滑去。 这井水一片冰凉,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过季缺这段时间攒了不知多少真元,倒不惧寒意,可能因为精通游泳的关系,入水之后,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只是没要多久,这井就见底了。 井水并不深。 井壁上,覆盖着滑腻腻的青苔。 季缺太极拳劲道一搅,面前的青苔顿时被卷走,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绿色的球。 洞壁里的景象一下子显现出来。 剑柄上的光芒经过井水折射,照亮着周围的环境。 一时间,这井中的一切皆充满了古老的气息,让人生畏。 季缺并没有什么发现,觉得自己是不是想错了,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那位失踪的前辈也没来过这里。 他从井水中探出了脑袋,而就在这时,他发现了异样。 只见井壁上有一道爪痕。 那爪痕很是清晰,又很是凌乱。 不过季缺依旧认出了那是什么字——“祂要出来了,祂要出来了!”。 看到这行字,身处这幽暗古井的季缺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这行字很小,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种病态的扭曲,仿佛那恐惧的感觉,能透过石壁传出来。 祂要出来了,那个祂指谁? 紧接着,季缺就看到了一个名字,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名字。 方四海。 方四海就是他要找的那个探子前辈的名字。 他来过这里,甚至在这里刻下了这样扭曲的一行字。 他在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刻下这样一行字? 祂要出来了? 后面呢? 湖底,鱼尸呢? 这和“湖底、鱼尸”有什么关系? 一种阴冷恐怖的感觉笼罩着季缺,让他呼吸有些沉重。 而就在这时,只听见滴答滴答的落水声响起,应该是有什么水滴之类的从井口滴下来。 季缺抬起了手指,一接,发现指尖被染得一片殷红。 血? 第九十三章 绝对不是正经人! 滴答,滴答。 上方有血水落下。 如果季缺所料没错的话,应该是有人在上面搞鬼。 下一刻,手指一弹,将那滴指尖的血水弹出。 缘于他感知到了里面的灼烧感,仿佛是有团火在其中燃烧一般。 没有任何犹豫,随着季缺的右手在千机剑上一握,一只冷箭呼啸着向井口射出。 而近乎同一时间,季缺后背贴在井壁上,双手双脚一阵摆动,顿时如一条鱼般窜了上去。 井口处,只见之前那白面人去而复返,手里握着一只被捏成碎渣的野兔,上面溢出的血水不断往下滴落,他的整只手掌也变动一片殷红,冒出了蒸腾的热气。 这时,一道暗影袭来。 白面人不为所动,空出的左手双指轻描淡写的一夹,就把那枚冷箭夹在了指尖。 下一刻,只听见砰的一声,冷箭爆裂开来,洒出飞舞的石灰粉。 白面人赶紧后退,而这个时候,季缺已贴着井口钻出,抬脚就是一记滑铲。 结果那白面人也是了得,仿佛早就预料掉了这局面,径直前扑。 于是两人一上一下,一个脸上戴着白板,一个戴着九筒,相错而过,几乎同一时间阴险的使出一记膝撞。 白面人撞的是季缺肚皮,季缺则撞的是对方裆部。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变招防御,于是膝盖嘭的一声撞在了一起,分别弹开。 落地之后,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转身,又近乎同一时间洒出一把石灰,又同一时间后退。 两人皆是一惊,没想到对方能阴险到这个程度。 两人没有任何犹豫,又冷不丁的洒出一簇石灰,又偏头躲开。 紧接着,白面男双掌拍出,一时间,空气扭动,形成两个磅礴的掌影,带着生石灰如水般向季缺冲来。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棍子呼啸的声响在季缺那边响起。 只见季缺挥舞着千机剑化作的双节棍,带着呼啸的劲风往前抽去。 于是涌来的生石灰一个停滞,反向扑去。 白面人双掌顿时加大了劲力,手上的青筋顿时如蛇般涌动起来,带起了一阵更加磅礴的掌劲。 于是翻涌的生石灰又一个停滞,又向挥舞着双节棍的季缺冲去。 而季缺脸戴九筒面具,双节棍一下子变成三节棍,舞得如封似闭。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86节 于是一时间,生石灰横在两人中间,挤压着,形成各种形状,却都没沾上两人的身躯。 可就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一阵呜呜呜的风声陡然响起。 那是启动了吹风机效果! 于是平衡在一瞬间被打破,一簇生石灰冲向了白面人的面门。 白面人本能的一闭眼,而季缺挥舞着的三节棍已啪啪啪拍了过来。 白面人双掌交叉,双臂在一瞬间变得通红,如烧红的烙铁一般。 可是季缺的三节棍可不管这些,如附骨之疽,贴上了就呼啸着往对方身上疯狂砸去。 啪啪啪! 铛铛铛! 千机剑化作的三节棍打在对方的双手上,竟然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响。 白面人的袖子被打得粉碎,生石灰随着三节棍涌动着,如水流一般。 白面人靠着护体真气避免了石灰入眼,可石灰却也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只见他双手翻云覆雨,随着三节棍不断挥舞,将身前舞动得如封似闭。 很快的,他就适应了季缺这拍打的节奏。 他刚想着借此反击,可这个时候,那如骤雨般的攻击忽然消失了。 而他的双手依旧惯性的挥舞着。 白面人本能的感觉不妙,紧接着,就有一声很轻的破空声忽然在耳畔响起。 他眼疾手快,啪的一声抓住了从左侧偷袭而来的棍子。 结果还来不及得意,就是砰的一声闷响,整个身体往后弯折了一下。 缘于不知什么时候,本来连在一起的三节棍一下子变成了双持的双棍,一根被白面人握在手里,而另一根则撞在了白面人的裆部。 这一刻,双方都愣了一下。 白面人的愣在于季缺的偷袭,实在是无耻得令人发指! 季缺的愣在于对方是个死太监。 不,不是死太监。 缩阳入腹? 下一刻,季缺右手一扭,本来撞在对方裆部的棍子又猛的弹出了一记刀刃。 唰的一声,随着那带刃的棍子一钩,白面人裤子破碎,飞出了一丝血线。 白面人往后翻滚了几圈后,作势要和季缺拉开距离,眼神凝重。 要不是他刚刚往上跳得及时,即便他已缩阳入腹,恐怕都会留下一条不小的伤口。 这个时候,他裆部也是红彤彤的,如烙铁一般。 白面人没有料到,他功夫练到了这个程度,依旧被眼前的九筒人破了防。 结果他还来不及站稳,只听见嗡的一声破空声袭来,势大力沉。 缘于季缺手中棍子反钩而回的瞬间,已然和另一根棍子组合在了一起。 一扭,就成了一把钩镰枪。 白面人猛一后退,刚刚所站的地面转瞬被斩出了一条崭新的沟壑,灼热的气流升腾而起。 沟壑处,连石头都被一分而二,切口处光滑平整,可见这钩镰枪的锋利和力道。 进入三境真元境后,季缺对真元的掌控越发娴熟。 嗡! 季缺往前一跃,钩镰枪呼啸着砸下。 白面人双手闪电般击出,生生夹住了钩镰枪的枪头。 他刚想发力控制住这把枪,结果只见季缺右手一扭,一阵机械次序井然的变换声响起。 钩镰枪一下子扭动成了一把满是利刃的锥形长剑,随着季缺往后一抽,一时间火花飞溅。 那如烙铁般的手掌飞溅出了几块坚硬无比的肌肤,流下了几滴鲜血。 季缺手中剑一抖,刺向了白面人的面门,剑身上的锋刃顿时如绞肉机般卷了过去。 只见白面人双脚未动,身体如蛇般一个扭曲,变成了一个麻花形状,那白色面具就和季缺手中剑交错而过。 啪的一声,卷转的剑刃就砸在了男子背部,男子皮肉被砸开的转瞬,他身体又是一扭,化解了攻势的同时,再次窜了出去。 看见这一幕后,饶是季缺都有些意外。 他本意是至少击碎对方的面具,看看是谁,没想到对方身形这般灵活。 白面人躲过这惊险一剑后,返身就要跑。 季缺刚要去追,结果这时,他身旁的一棵大树一动,树干上多出了一条豁口,旁边的树叶则一分为二。 眨眼间,那道寒光已扫来,阴险至极。 空气中多了一条近乎透明的线。 不,从这锋利程度来说,那可以说是一条没有刀身的刀锋,凶险异常。 这便是白面人的武器。 季缺收剑于左侧,身侧陡然绽放出一串灿烂的火花,那是那条透明的丝线和剑锋撞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只见男子右手戒指一动,又是一条无形的刀锋从另一侧切割过来。 季缺见状,手中剑一分为二,铛的一声挡住了另一条丝线。 只见男子双手一交错,那如丝线般的刀锋就围着季缺环绕起来。 一时间,空气中满是灿烂的火星,如火树银花一般,绚烂无比。 嗤嗤的响动声不绝于耳,那是千机剑和周边收紧过来的“无形刀锋”撞在了一起。 老实说,这种以线未刀锋的打法确实挺有特色,以至于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季缺觉得挺好玩。 随着白面人手指摆动,只听见唰的一声,又有一条无形刀锋切开。 季缺见状,一跃而起,作势要躲开这一击。 可这个时候,白面人的面具下不禁发出了一声嘲弄的嗤笑。 那无形的刀锋,转瞬就拐了一个方向,割向了季缺腰身。 可是下一刻,季缺被拦腰切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缘于他的身体一下子变轻了,就像是一张纸,刚挨上这条线就飘了起来。 太极消力! 下一刻,只见季缺体内真元涌动,手中剑忽然掉下来一块“板砖”。 一记酝酿已久的凌空抽射正中板砖砖身。 铁砖顿时化作了一道残影,向白面人袭去。 这样的变化着实唬了白面人一下,不过他反应也是迅速,身形往旁边一扭,想要躲开。 可惜那板砖走的是弧线,所以他只躲开了一点。 嘭的一声闷响,白面人右边脸上的面具被砸得破碎,整个人如陀螺般旋转着,化解着这可怕的劲力。 一时间,空中那些锋利的丝线也跟着他的旋转变化着,到处切割和攒射。 季缺转瞬一个前冲,一边用剑抵挡着这胡乱切来的丝线,一边想靠近对方,看看对方的真面目。 可是那面具破碎的瞬间,一阵烟雾便在对方脸上弥漫开来。 这一刻,季缺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那就是那烟雾笼罩下的脸恐怕根本就不是人的。 这时,白面人旋转的身体已落下地来。 他双手十指猛一扯,四周的透明丝线顿时化作了一张网,向季缺周身笼去。 季缺前冲的身形被阻止了一下,不过他手中的千机剑转瞬变成了一把大剪刀,咔嚓咔嚓一顿乱剪,将那些丝线剪开。 而这个时候,四周已有破空声传来。 很显然,云雪宗的高手听见了动静,正向这边赶来。 于是两人没有任何犹豫,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窜进了树林里遁走。 季缺躺在地上,以游泳的姿态在树林里窜行,发出的声音极其细小。 他快速穿过了树林,又贴着院墙的阴影窜过,最终推开了窗户,回到了住处。 直至非常专业的把夜晚行动的衣鞋处理了干净,而林香织则更为专业的把他发丝上的沾上的蛛网抓干净,并给他弄了一个睡觉睡得凌乱的发式。 忙完这一切,季缺躺在床上睡了一阵儿,才有喧嚣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那是云雪宗的人盘查过来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门房季缺深深吸了口气,打开房门。 老实说,他是有点紧张的,不过很快入戏。 他头发凌乱,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脸困惑道:“怎么了?” 几个年轻弟子冷着脸问了一番后,离开了。 季缺过了关,关上房门后,长长松了口气。 哎呀,第一次当卧底被盘查,还挺刺激。 就是想着那被自己毁尸灭迹的衣服,还是忍不住有点肉痛。 这些衣服应该是可以报销的,可他依旧肉痛。 不过今晚不能不说没有收获,至少他发现了上一任探子方四海留下的踪迹。 “祂要出来了,祂是指谁?” 这是“湖底,鱼尸。”情报发出前留下的,还是发出后后留下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87节 至于今天那个白面人也实在值得警惕。 对方戴着面具,面具破损之后,依旧以诡异的雾气遮住面庞,那就代表着对方和他一样,不想露脸。 还有对方的招式路数,季缺能感受到,对方是刻意隐瞒了招式路数的。 如果不是被他逼急了,那人甚至不会动用那透明锋利的丝线。 这是不是代表着对方惯有的招式很有特点,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以季缺的判断,那白面人搞不好就是云雪宗里的高层。 清气司之所以会来这里查探,就是因为这里恐怕隐藏着类似林香织“父亲”那样的妖魔。 它们潜伏在人类中,有的占据着高位,显然不是因为喜欢扮演人类的游戏,而是在图谋什么。 可季缺如今担心的并不是那个白面人,而是那个“祂。”。 白面人今天虽然跑掉了,甚至还有后手,可他有信心和对方七三开。 而那个“祂”,方四海如疯了般在古井深处刻下的那个“祂”,他心里却没有底了。 方四海当时为什么会在那里刻下那样一句话? 仅仅是那井壁上扭曲的字体,都让人感到病态的恐惧和绝望。 他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然后被困在了那里,进而才会刻下了那样一行字。 季缺甚至有一种错觉,那行字并不是方四海用来警醒后来人的,而是出自于恐惧的本能。 仿佛他不那么做的话,就会在一瞬间崩溃掉,或者说疯掉。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他吓成那样? 季缺一时觉得,这里面的水挺深。 另外一边,宗门里的薛长老和王长老来到了祖地那混乱的现场。 王长老是一个挺高的男人,头发花白,给人一种温和儒雅的气质。 薛长老则是女子,一直负责宗门内的守卫事宜,所以对此有些恼火,不禁问道:“老王,这到底是什么兵刃?” 王长老站在那里,沉默了一阵儿,说道:“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你都看不出来?” “嗯,其中一种变化太多,这里面的道道有的是奇怪的剑痕,有的像是棍击造成的,甚至还有战戟和镰刀的痕迹。” 这时,王长老蹲了下来,指着地面一个方块印记说道:“这个应该是板砖。” “板砖?”薛长老眨了眨眼睛,有些懵逼。 “你的意思是,其中有一个人擅长古怪剑法、棍法,会用战戟,甚至还用板砖拍人?” “不,还有石灰。”王长老陈诉道。 一时间,薛长老脑海里浮现出了这样一个画面。 那就是一个人身上背着古怪的剑、棍子、战戟、镰刀,带着板砖和石灰,对着敌人猛刺、猛砸、猛割、猛拍、猛洒石灰…… 怎么跟蜘蛛精一样? 修行界中,修行有成的修士往往只专一物,最多两物,因为四境神念境到五境本命境之间,修士需要将合适的武器磨砺成本命物。 最常见的,就是随心意窜行的本命飞剑。 而如果会的武器太多,反而会显得庞杂,影响精进。 在薛长老的印象中,背着一连串武器出来的,不是江湖上卖杂耍的,就是些花里胡哨的菜鸡。 别说四境五境了,二境恐怕就是极限。 特别是里面的板砖和石灰粉,怎么看怎么像街头泼皮流氓互殴。 可眼前的这些痕迹却绝非是菜鸟能留下的,仅仅是地面上那几道深刻的沟壑和切痕,即便是四境神念境上阶的她都得小心应付。 因为她能感知到里面的力道和锋利程度。 “真是麻烦。” 薛长老忍不住感叹道。 随即,她看了看旁边那嘴巴上叼着一根香的灵狐雕塑,再次陷入了沉默。 如今有一件事至少可以确定了,那就是刚刚在这里乱搞的家伙,即便不是泼皮流氓,也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儿! 想着,她把神像嘴上的那根香取了下来,插在了地上。 这时,白猫林香织杵在一棵树的树梢上,静静看着这一切…… 夜更深了…… 第九十四章 我就在湖底 黎明时分,经过一夜盘查后,云雪宗再次恢复了以往的安静。 季缺躺在床上,即便是睡觉,依旧是一副新任老实门房的模样。 当间谍,无时无刻都得入戏才行。 这时,一点猫叫声在外面响起,三声慢,两声快。 紧接着,窗户处响起了一点细碎声响,三声轻,两声稍重,就像是风在吹着窗户框。 直到这个时候,季缺才打开了窗户,仔细看了看外面,再关上了窗户。 林香织进来后,郁闷道:“和我一只猫用得着这么对暗号?” 季缺一本正经道:“我们这行,多点心眼准没错。” “你这心眼也忒多了。” 林香织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喝了起来。 喝完之后,她刚想把情报说出来,结果季缺指了指里屋床的位置,示意其小心行事,去里面谈。 林香织看着那张床,严重怀疑季缺是借着这当卧底的油头,占她便宜。 这门房恐有坏心思。 结果季缺听完她的情报后,什么都没干,就让她出去继续潜伏,避免惹人注意,坏了卧底计划。 而且他表示,以后接头时间要越短越好。 直至林香织迎着冷风站在了屋外,才反应过来,郁闷道:“要不要这么入戏?谁没事怀疑他一个门房和一只猫有染啊?” 屋内,季缺正认真总结着林香织探查来的消息。 率先赶到现场的是云雪宗的薛长老和王长老,后面副宗主李雨霖也来了。 白面人受了伤,如果在现场的话,难免会有些破绽,以林香织的观察,他们都挺正常。 那白面人应该不在这三人之中。 云雪宗有一个宗主、一个副宗主、四位长老、三位供奉,如果那白面人是宗门里的高层的话,应该可以暂时排除率先赶到的这两位长老和副宗主了。 并且女人也暂时可以排除,因为白面人会缩x入腹。 当然,一切都只能参考。 如今他得到了部分真相的珠子,可缺少更多珠子不说,还缺一根将它们连起来的线…… 这个时候,季缺不禁想起了宁红鱼这位女上峰。 如果对方在就好了,可以商量一下不说,说不定她还有手段知晓更多信息。 比如宗门中的哪位昨晚手受了点伤…… 在回去的路上,一向沉稳的王长老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薛长老见状,问道:“老王,你是不是想到是谁了?” 王长老忙道:“没有。” “那你魂不守舍的干嘛?” “就是因为没有头绪,才感到古怪。”王长老解释道。 …… 翌日,季缺照例去接罗老头儿的班。 罗老头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提醒道:“小子最近招子放亮点,据说昨晚宗门内混入了图谋不轨的高手,如果遇到了,能跑就跑,跑不了就装死。” 季缺赶紧称是,这确实都是老门房的智慧结晶。 不知道是霉运对味了,还是什么原因,第三天开始,季缺就发现这门房当得不对劲起来。 不管是卧底,亦或是门房,寻常时间低调是很有必要的。 可是第三天开始,时不时就有年轻女弟子来偷偷看他。 她们有的是单独来的,有的则几人聚在一起,时不时偷瞄几眼,再小声笑着议论几句。 这些都是相对收敛的,有胆大的女人会来和他打招呼聊天,说一些要不要一起吃饭之类的话。 这让季缺颇为头疼,毕竟卧底最烦的就是被人挖老底了。 这天,接班的罗老头儿发现了情况,告诫道:“有女弟子约你?” “嗯,有一两个吧。”季缺回复道。 “千万别去,你玩不过她们的!”罗老头儿慎重道。 “嗯?” “她们是修士,你就是个门房,她们身体好,你就一凡人。现在她们和你玩,是因为你长得俊。 等玩得腻了,她们就自称去修行了,去追寻大道了,道侣要生气了,要斩断情缘了,总之,最后吃亏的都是你。”罗老头儿侃侃而谈道。 季缺诧异道:“修行的人玩得这么花的吗?罗师傅,你懂得真多。” 罗老头儿对着天空叹了口气,说道:“如果可以,老头儿我宁愿不懂。” 说罢,一副忧郁模样。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88节 罗老头儿以为季缺听进去了,结果当天就发现季缺和一个年轻小姑娘混在了一起。 白露见到季缺的第一眼,恨不得一下子跳到季缺身上。 “季哥哥,你怎么在这?”本来精神不振的白露一下子精神了,开心问道。 这几天因为祖地的事她都要抑郁了,内心既惶恐又苦闷。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和教她的师父说了古怪声音的事情,师父很“重视”,让她来这丹房拿点宁神丹吃,吃完就去睡觉,不要胡思乱想。 结果这宁神丹没拿到,就遇到了季缺。 季缺诧异道:“我来这里赚银子啊。白露妹妹,你原来学艺的地方是在这啊?” 总之,在这样一个地方遇到了喜欢的熟人,一男一女皆很开心,有一种缘妙不可言的感觉。 看着季缺这个小门房和白露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模样,那些之前来看季缺这小门房的师姐们不由得格外诧异。 现在的新人都这么野的吗?直接上手了? 因为遇到季缺的关系,白露本来抑郁的心情一扫而空,总觉得有了季缺在,就像是又回到了那熟悉的天仁城,回到了夜市那条喧嚣的街一样。 这天,季缺再次和等在那里的白露混在了一起。 罗老头儿看在眼里,摇了摇头,叹息道:“年轻人就是没有定力啊,也看看自己顶不顶得住。” 季缺和白露两个吃货走在一起,很自然说到了“吃”这个宏大问题。 这两个吃货呆在一起,仿佛只要说到吃的,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说着说着,两人皆抱怨这里的伙食太过清淡,季缺忍不住提到了那山林里的鹿,听得白露偷偷吞口水。 “那季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白露忍不住搓了搓手,激动道。 “后天吧,后天有空,我们找个时间,让那头鹿明白没有礼貌的代价。” 既然说到了鹿,季缺自然就说到了更容易上手的鱼。 可是一听到那碧湖里的鱼,白露神情一下子就变了,摇头道:“季哥哥,那湖里的鱼有古怪。” “什么古怪?” 于是白露把那天鱼群如何聚在一起,如何看着她的情况说了一遍。 季缺神情忍不住凝重起来。 这湖确实有问题。 那晚在祖地里弄出的动静已经过了,他该找时间下湖了。 不知为什么,想到那句“祂要出来了!”,他总有一种紧迫感。 当天,季缺和罗老头交接的时候,已决定了今晚就下湖。 他没有注意到,在这过程中,有一双眼睛因为他露出了诧异的情绪。 白灵霜的贴身丫鬟罗心站在那里,拳头忍不住悄悄握紧。 缘于她看到了季缺,那个让她气闷、暴躁、厌恶的书生。 罗心看到季缺那张好看的脸,就忍不住想起那些烧饼,想起那些烧饼在自己喉咙里挣扎贯入的场景。 这一刻,她忍不住全身颤抖起来。 她后来没有找季缺麻烦,一是因为没时间,二是因为没必要,三是因为害怕节外生枝惹小姐不悦。 小姐教过她,无须和不是同一层次的人斤斤计较,就像你不会和一只狗对着吠一样。 即便身为丫鬟,罗心知道季缺不会和她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情同姐妹,能跟着小姐进入云雪宗这种地方修行,而那个书生,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而如今,这个书生出现在了云雪宗里,出现在了她眼前。 “阴魂不散!”罗心厌恶道。 她随意打听了一下,得知这书生是刚进来没多久的小门房后,那种厌恶的感觉更甚。 她不用想也知道,这书生定然是为了小姐来的。 明明已说清楚了,还拿了银子,还这么不知趣,不知足吗? 这种癞蛤蟆一直贴上来,就不嫌恶心人吗? 罗心甚至能想象出小姐知道这消息后的厌烦表情。 小姐最讨厌不知进退的人。 一时间,罗心又生出了替小姐教训一下这书生的冲动。 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如今她在云雪宗,并不比天仁城,并且那日被喂烧饼的事虽然被她归咎于运气问题,可她依旧有些忌讳。 就算要收拾这不要脸的书生,那她也得准备充分一点。 当天晚上,罗心面对白灵霜,做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白灵霜秀眉微挑,说道:“你想说什么?” 罗心诚惶诚恐道:“小姐,今天我见到了一个人。” 白灵霜没有说话,继续夹菜。 罗心赶紧道:“我见到了季公子在宗门内。” “季公子?”白灵霜冷淡道。 罗心小心回答道:“就是和小姐有过婚约那位。” 白灵霜沉默了一阵儿,眉眼间有些不耐烦,说道:“我本以为他是一个知进退的人,没想到是我高看了他。” “你认为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白灵霜问道。 罗心装作思量了一番的模样,回答道:“季公子来这里当了一个门房,说是没有其他小心思那肯定是骗人的。 据奴婢所知,即便是想在云雪宗当门房,也得花银子找人写引荐信的。 季公子如果不是太偏心眼,自然不会还妄想着那份已解掉的婚约。奴婢觉得,他可能就是不甘心拿着银子过生活,而是想求点仙缘吧。” 她的意思很清楚,季缺就是贪婪,想靠着白灵霜的那点“旧情”,看能不能更进一步,从门房变成外门弟子什么的。 对于一个寻常书生来说,从一个不懂修行的人变成一个名门大宗的外门修士,确实是天大的诱惑。 正如罗心预料的一样,白灵霜不喜欢贪婪的人,一脸不喜道:“你就当看不见他,他愿意当多久的门房就让他当去吧。” “是!”罗心恭敬答道。 她发现小姐果然睿智,这世上最侮辱人的方式是无视,而最让人煎熬的则是在日复一日中看不到半点希望。 就像是一把钝刀,割起肉来才疼。 罗心一时很满意,仿佛见到了季缺在等待中煎熬的样子。 另外一边,正在准备下水工作的季缺根本不知道有两个傻鸟正因为他多了不少内心戏。 夜晚,月挂柳梢,被云层遮住了大半,光芒黯淡。 季缺绕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看着夜色中的湖水,轻轻吐出一口气。 月色中的碧湖大部分水域已是一片漆黑,浅水处的水草犹若鬼爪一般。 老实说,季缺依旧有一点点紧张。 他是很擅长游泳,陆地的、水里的都可以,可是夜晚在这种水域游泳还是第一次。 不过没有办法,一个门房大白天下水的话,有些不太合情合理。 可晚上就不一样了,只要没人看见,就合情合理。 哗啦一声,季缺穿着黑衣入了水,很快与暗沉的水域融为了一体。 季缺游得并不快,却很自在,宛如一条真正的大鱼。 他游过了浅水的区域,继续深入、下沉,想要去寻常那情报里的“湖底、鱼尸。”。 初始这水域还有些光亮,只是随着继续深入,四周很快变成漆黑一片。 季缺睁着眼睛看着周遭的一切,在水里看得眼睛都干了,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于是他取下了千机剑,照例是一点并不显眼的光芒在剑柄处亮起。 季缺很快发现,这湖里果然有东西。 透过那微弱的光芒,他看到除了那漂浮的水藻外,还看到了一些坍塌的石料和发绿的瓦片。 这里有建筑的痕迹,是不是代表着曾经有人居住,只是后来被水淹没了。 这个时候,季缺已逼近湖底了。 他抬头望去,暗沉的水域已近乎隔绝了所有光线,漆黑一片。 而在这不知边界的湖底,千机剑散发出的光芒则成为了此间唯一的光源。 直到现在,季缺依旧没有看到鱼。 一条都没有。 咕咚咚…… 季缺能感受到水中有暗流在流动。 他继续在这湖底探查,很快发现这湖底下面还有一个深坑,看不见底。 一时间,季缺总忍不住产生里面藏着庞然大物的错觉。 他吐出一串气泡,继续潜入。 水域很安静,四周漂浮的水藻越来越多,遮挡住了视线。 不过这看起来无底的坑洞,出乎预料的很快见底了。 季缺踩在那松软的湿泥上,很快不动了。 缘于他看到了水域深处,一只应该挺大的鱼正缓缓向他飘来。 这一瞬间,季缺头皮都有些麻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89节 第九十五章 女,女上峰? 暗沉的水域,漂浮的水藻,千机剑上的光芒仿佛都变成了淡绿的色彩。 一个影子从水域深处飘来,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味道。 从轮廓上来看,应该是一条鱼。 一条挺大的鱼。 这条鱼飘到离季缺约莫三十步距离时,停了下来。 一人一鱼就这样陷入了对峙的状态,在这水体发绿的湖底。 季缺手拿着散发着淡淡光芒的千机剑,远远看去,就像是拿着一把激光剑。 最终,季缺动了。 他不想再等了,是打是走得早点做决定,犹豫是兵家大忌,更何况这是在水里。 虽然真元的加持可以让他在水底呆个十天八天没问题,可他依旧不太喜欢这里。 随着季缺一步步靠近,眼前就浮现出了越来越多鱼的影子。 它们浮在水中,没有什么动作,像是死掉了一般,带着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这就是湖底的鱼尸? 不,季缺很快发现,这些浮在那里的不是鱼尸,而是鱼皮。 鲤鱼的皮。 一张张数人大的鲤鱼皮飘在那里,被一根根半透明的细线牵着,就像是一只只风筝。 鱼皮表面的鳞片散发着冰冷的光芒,鱼眼外翻,鱼须子随着水流摆动,看起来犹若活物一般。 可是它们真的只有这样一张皮了,仿佛里面血肉鱼骨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了这一张栩栩如生的皮,在这暗沉的水域里,看起来特别惊悚。 而连接着鱼皮的丝线尽头,则是一座座坟包。 如果说这些鱼皮像是飞在空中的风筝,那这些坟包就像是一个个放风筝的人。 坟包前立着一块块墓碑。 这些墓碑被水侵蚀得厉害,千疮百孔的,有的爬满了绿苔和水藻,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张阴沉的面庞。 从这里看去,这坟包一直蔓延到了湖底深处,少说也有几十个之多。 最主要的是,每一个坟包都连着这样一张肥硕无比的鲤鱼皮,每一只鲤鱼皮的死鱼眼就像是在盯着你。 它们在这名门大宗的内湖湖底,密密麻麻连在一起,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风俗吗? 季缺从未听说过有人把墓穴弄在湖底,每一个坟上挂一张鲤鱼皮的风俗。 云雪宗的人,特别是宗门里的高层,知道这湖底有这么一个阴间地方吗? 季缺游了过去,从一座座坟包附近游过。 他带起的细小水流,激得附近的鲤鱼皮轻轻摆动着,让它们看起来犹若活物。 很快的,季缺在其中一个坟包前停了下来。 这座坟包上的绿苔缺了很大一块,上面有些痕迹,应该是之前有人翻开过,后又重新盖上了。 季缺一下子就想到了方四海,于是手中尺子般的千机剑几个起落,就将这坟挖了开来。 坟里的不是棺材,而是一个近乎半人高的坛子。 坛子上面用木盖子封着,给人一种大了数倍的泡菜坛子的感觉。 季缺发现,那连接着鲤鱼皮的细线一直是深入坛子里的。 千机剑散发出的光辉映照缸体的模样,可以看见缸口边缘涂抹着朱砂类的东西,仿佛预示着里面可能存在着可怕的东西。 季缺思索了片刻,抬剑,一撬,那本来严实的盖子顿时被撬开。 只见缸体里依旧是水,只是颜色更为暗沉,如墨汁一般。 千机剑散发的光芒投射在上面,都仿佛被吞噬了一般,很是黯淡。 咕噜一声,就在这时,一连串气泡从缸体中冒出。 季缺双臂肌肉一下子就绷紧了。 一张人脸突兀的浮了出来。 这一刻,季缺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差点呛水。 因为这张脸实在是太丑太可怕了些,它的表面长满了灰败的鱼鳞,鱼鳞间还长着如癣般的附着物。 它在呼吸着,呼吸时的神态和动作,简直和张嘴的鱼类没有任何区别。 一时间,季缺已分不清这到底是人,还是鱼了。 这张脸的脸庞上有几个坑洞,在清冷光辉的映照下,就和人的眼睛一样。 这个时候,季缺竟联想到了灵狐雕塑那张被岁月侵蚀得一片模糊的脸。 那张脸上的坑洞,竟和这不人不鱼的东西类似,很像人的眼睛。 这不人不鱼的事物应该看不见东西,因为它的眼睛被鱼鳞遮住了,只留下了些许细缝。 可是它明显察觉到了季缺的存在,摇摆着古怪的身姿,游曳起来。 季缺手提着千机剑,没有出手。 他想看看这到底是什么怪胎,是公是母,有没有拷问的价值。 就在这时,一点缥缈细碎的声音在水域响起,既像是有人在隔着很远的地方唱戏,又像是有人在近处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 季缺看着缸里这张脸用力呼吸的样子,忽然知道了这声音是哪来的了。 它不仅是在呼吸,还在发出这种诡异的声音。 一时间,季缺站在水里,吐出了一连串气泡,心底生出了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那就是他不再是人,而是这湖底的一条鱼,正张开鱼鳃呼吸。 他娘的谁想当鱼? 当了鱼,我那房子和藏在地窖里的银子呢?全便宜别人了? 想到这里,季缺一下子清醒过来,抬起手中剑就对着那张人脸砸了下去。 当鱼,当鱼,蛊惑老子当鱼! 那人脸被砸得皮开肉绽,转瞬一沉,就消失在了缸口。 而与之同时,那漂浮在上方的鲤鱼皮也摆动起来,发出了类似痛苦哀嚎的声响。 人和鱼皮是一体的? 随着鱼皮发出的哀鸣声响起,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季缺忍不住生出一种心慌之感,仿佛再不变成鱼就来不及了,会有非常可怕的事情发生。 只是这哀鸣声只持续了小一阵儿就消失了,鲤鱼皮失去了动静,四周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仿佛刚刚那带着蛊惑性质的声音都是幻觉。 可是季缺知道并不是,因为他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刚刚,他沉浸在那声音中时,甚至觉得自己那里长出了鱼鳃。 阴森黑暗的湖底,漂浮的鱼皮和这古怪的水中坟,以及坟中那似人非人似鱼非鱼的事物,组成了一幕格外恐怖诡异的画卷。 哗啦啦,就在这时,附近有暗流涌动,水藻晃动,那些悬在上方的鱼皮跟着摆动起来。 一时间,这湖底暗沉的水域里,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附近游动。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当时方四海就是挖开了这座坟,知晓了这湖底的诡异景象,才传出了“湖底,鱼尸。”的情报。 可后来呢? 这湖底的一切,明明有不少细节可以描述,可当时方四海只发出了“湖底,鱼尸。”四个字,然后人就消失了。 当时他应该是中招了。 至于中的什么招,季缺在等待。 因为发生在方四海前辈身上的事,很有可能会很快发生在他身上。 很显然,这是一条能最快了解到事实真相的捷径。 有风险,挺刺激,季缺对此有些惶恐,又有些喜欢。 男人嘛,既怕死又天生喜欢刺激,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老王铤而走险。 可惜,这片水域很快恢复了平静。 暗流消失,仿佛在水域中游曳的庞然大物也没了影。 想象中不好的事情并没有降临。 季缺又干等了一阵儿,确认自己没搭上这趟便车。 你娘的,玩不起! 你敢整风四海前辈,为何却要放过我? 看不起我? 季缺在水中咒骂着,声音只传播了一小段距离,就变成了一连串翻滚的气泡。 把这里收拾了一下,又徘徊了一阵儿,季缺没有更多的发现,决定离开。 说来说去,他对这些东西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如果有人能商量一下就好了。 不由自主的,他脑海里浮现出了女上峰宁红鱼的身影。 这婆娘到底有没有来? 这么久不和老子接头,老子还怎么摇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90节 之后,季缺摇摆着身姿往上游去。 幽邃的湖水,仿佛无边无尽,不知道还藏着多少秘密。 特别是那些坍塌的建筑,总让人有一种幽冥地府的感觉。 这湖太阴间了。 哗啦一声,季缺从水中浮出来时,差不多已是三更半夜了。 人在水下,对时间的感知并不准确。 看着那黯淡的月色,季缺竟有种从阴间回到人间的感觉。 照例是小心翼翼的窜行,连身上的水渍都要和附近的草露混在一起,避免暴露。 在外面如孤魂野鬼般多游荡了好几圈,直至衣衫被风吹干得差不多了,季缺才重新回到了住处。 照例是熟练的销毁衣物,林香织则在外面负责放哨。 寒风中的林香织一时很矛盾,认为季缺是小心过了头,可她又忍不住要配合他,觉得他说的做的都很有说服力。 当忙活完这一切后,季缺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给自己倒了杯冷茶,休息片刻。 这白天当门房,晚上当间谍的,这工作强度真是福报996都比不了。 不过季缺依旧很有精神,除了因为成为了修行者,身体素质要远超上一世外,还因为干这些活儿确实很赚钱。 至少比上一世那些给你讲奉献,给你讲成长的资本家好多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工资到位,四皇干废。 季缺拿钱办事的觉悟可是很高的。 他开始分析总结今晚的线索。 方四海前辈情报中的“湖底,鱼尸。”大概率就是今晚他去的那里了。 他今晚做了和对方类似的操作,挖开了那座坟,打开了那坛子。 之后,方四海前辈应该就中招了,以至于本来应该有很多细节的情报,只变成了仓促的四个字——“湖底,鱼尸。”。 至于中的什么招,季缺猜测,应该是和那蛊惑的声音有关。 方四海前辈极有可能变成了一条鱼,或者说,他认为自己变成了一条鱼。 因为季缺很清楚,如果当时不是他的意志稍微坚定了那么一点点,很有可能就沉浸在变成鱼这种事中不可自拔了。 很显然,当时方四海前辈保留着很浅的理智,所以才能发出四字情报。 后来呢? 他怎么去到了祖地的古井里,刻下了那样一段话。 真相的珠子又收获了一些,可是将它们连起来的线依旧没有抓住。 湖底的坟墓和古怪的鲤鱼皮,和那个“祂”有什么关系? 如果那个祂和方四海前辈预计的一样,出来了,只是会一点点武艺的自己有能力抵挡吗? 抵挡不了的话,只能提桶跑路了。 季缺分析着这一切,终究有些乏了,逐渐睡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一阵鸡鸣声响起,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 又要开始当门房了。 季缺随意吃了点早饭,洗漱了一下,就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向丹房去了。 罗老头见他有些疲惫,不禁诧异道:“你昨晚不会……” 季缺一下子就知道对方误会了,赶紧摇头道:“单纯没睡好。” “一个人没睡好,还是两个啊。”罗老头关切道。 “当然是我一个人了。”季缺赶紧解释道。 总不能告诉他还有一只猫陪他熬夜吧。 之后,罗老头又唠叨了一阵儿才走。 直到这时,季缺才有机会就着门房那专用的竹椅躺了下来。 躺着躺着,他始终觉得差点味道,于是将其扔在一旁,把随身携带的唐衣送的那张躺椅摊开,躺了上去。 嗯,这感觉才对了。 躺在躺椅上的季缺很快进入了贴合的状态,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他一时梦见了唐衣,梦见了和他一起抢烤肉吃,又梦见了宁红鱼,宁红鱼睁开了经常闭着的右眼,凶已经很高耸…… 之后,他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吵醒了。 季缺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道高耸的山峦,遮挡住了视线。 那是一个凶很大的年轻女子,穿着红衣冷冷看着他。 旁边则是之前“面试”他的孙管事,一个像是红衣女跟班的绿裙姑娘。 而刚刚吵醒他的咳嗽声,正是孙管事故意发出的。 红裙女子看着他,冷淡说道:“谁规定门房能在大白天睡觉的?” 季缺看着对方高耸的胸口,以及那冷漠的表情,脑海里一下子浮现了一个人影。 宁红鱼,你丫总算出现了。 第九十六章 异物之祸 季缺看着红衣女把衣襟撑得满当当的曲线,以及那冷淡得仿佛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差不多已确定了眼前的就是宁红鱼。 女上峰不愧为女上峰,即便卧底都还是在他上面,简直离谱。 这时,旁边的孙管事已忍不住呵斥道:“小子,怎么回事!怎么刚进来几天就想着偷懒了呢!” 身为一个卧底,演戏是要演足的,特别是在女上峰面前。 金主要和你玩扮演游戏,你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于是季缺赶紧站起来,致歉道:“抱歉,管事,抱歉这位小姐,昨晚没睡好。” 红衣女冷淡说道:“新进来的,下不为例,唯一一次机会。” 说着,她就带着那绿裙小跟班离开了。 中途,那绿裙姑娘还忍不住回头看季缺挨训,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旁边的孙管事指了指季缺,郁闷道:“当初招你进来,是看你老实,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本性了。” 不过他也没过多为难季缺,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也是从孙管事这里,季缺知晓了红裙女子的身份。 薛长老的侄女薛青宁,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今年才被薛长老说服,决定来这云雪宗修行。 薛长老收的弟子本就极少,某种程度上,薛青宁可以说是薛长老最为看重的后辈了,自然得到了重用。 而杂役这一块,刚好就交给她来负责。 季缺不得佩服这女上峰的手段,竟然连这种身份都搞得定。 还有她的易容术也十分惊人,要不是对方那大胸和眼神,他估摸着是认不出来的。 不过想到宁红鱼的身份这么可观,季缺不禁安慰了些许。 薛长老的得意门生,那获取情报的途径自然要比他这个小小门房强多了。 至少接触云雪宗高层的机会比他多得多。 季缺盘算着,得找个机会和宁红鱼接头,把自己探到的情报告诉她才行。 哎,如今细细想来,宁红鱼这女上峰的新造型还不错。 特别是那看垃圾一般的眼神,怎么让人有一种征服的欲望? 哎,这又是男人的本能? 为什么我要加个“又”字呢? …… 半山,风雪阁,那是薛长老的住处。 这里与其说一处阁楼,其实更适合说是一座洞府。 木质的建筑一直蔓延到了山体内部,形成了一个个错落有致的房间。 在一处种着莲花的幽暗房间里,薛长老正点着一盏莲灯坐在那里。 房间里有一串珠帘,珠帘后则坐着一个人。 透过珠帘,那人只露出一个轮廓,却依稀可见年轻身躯的动人和美好。 “长老,那晚的两人有结果了吗?”这时,珠帘里的女子开口道。 薛长老摇头,说道:“还需要一些时间,这次尊者会出手吗?” 珠帘里的女子回答道:“目前没有尊者在北地,只有靠我们自己。” 薛长老神色凝重,说道:“那就有些麻烦了。” 珠帘里的女子从声音上来听明明挺年轻,怎么看怎么像地位崇高的薛长老后辈,可两人的语气和内容却很平等。 隐隐中,甚至给人一种年轻女子在指点薛长老做事的感觉。 可薛长老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珠帘里的女子再次开口道:“如果云雪宗出事的话,宗门里还有谁可以信任。” “老王。” 薛长老沉默了一阵儿,说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91节 …… 交谈结束后,薛长老独自坐在幽室里,幽幽喝了口茶。 其实在较早之前,相较于这云雪宗长老,她其实更认同自己天阶降魔者的身份。 只是她和不少降魔同道不同,她是一颗暗子。 暗子的意思是,需要在暗处完成一切。 这些年,降魔楼的实力日益减弱,特别是在这相对荒凉的北地,可到底是一个存在了许多岁月的组织,底蕴尤在。 而她就是这底蕴之一。 她这十多年,可以说是过久了安稳日子。 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到后面逐渐适应,再把这云雪宗当作了归处,不过是心境的转变。 很多时候,她甚至快忘了自己当年和那些同道侠气凛然的日子,以及降魔者的身份。 直至前几年,她有机会出山游历、行走天下,才发现这人间依旧动荡,庙宇荒废、神鬼出没。 特别是知晓异物会又开始出没后,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危急之感。 异物会这个组织很古老,古老到老组织降魔楼在它面前,都宛若襁褓里的稚童般稚嫩。 降魔楼最初的那些卷宗里,有不少记载着这个组织的神秘和可怕。 她清楚记得有一篇卷宗记载着一个名叫“异物之祸”的故事。 那应该是两千年之前的事情了,据说那个时候整个人间到处都是死人,到处都是妖魔邪物,各大小宗门只有紧闭山门避祸,可许多依旧难逃灭顶之灾。 根据卷宗记载,当时人间的死尸堆积如山,血水蔓延成河,是真正的血池肉林,说是炼狱也不为过。 而造成这一切的妖魔邪物,被称作“异物”。 “异物”这个说法是如何传出来的,已不可考,后来有人猜测,这很有可能是那些邪物自己传出来的说法。 总之,当时的人族近乎面对着被异物吃得灭族的可怕局面,那可以说人族最为黑暗的岁月。 直到现在,薛长老依旧记得上面那些骇人听闻的描述。 那些卷宗上的记载因为年代久远,真实性已不可考,可大抵是确有其事。 因为修行界对“异物”的恐惧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异物会和异物的具体关系一直不明朗,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两者的关系是颇为紧密的。 这也是北地大小宗门听闻异物会的消息后,皆胆怯谨慎的主要原因。 得知异物会消息之后,薛长老第一反应竟是恐惧。 那时她才知晓,她老了。 她老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当初初入降魔楼,看到“梦醒人间苦,侠气依然在。”那句话的激动和豪气,愿意为斩妖除魔燃烧生命的豪迈,如今早已随着安宁的岁月消散了大半。 她回到了云雪宗,只求做好自己,保护好宗门。 谁曾想,云雪宗都不得安宁了。 当宁红鱼找上她时,她才知道她已没什么退路了。 薛长老虽然老了,却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 总不能连呆了十多年的窝都得挪给那些可怕的东西吧? 她知道需要再去找“老王”,老王知道的肯定比她多。 这么多年的相处,她清楚知道那晚老王是有事瞒着她。 …… 山林,水雾弥漫,一处隐蔽的山坳里,燃着一簇温暖的篝火。 那只云雪宗一带活动的高傲头鹿,终究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变成了烤肉正在被火烤。 火焰的光芒映照着季缺和白露这大小吃货的脸,很是温暖。 “季哥哥,这么大一头鹿,怎么吃得完啊?”白露感慨道。 她知道季缺要抓鹿来烤着吃,谁曾想对方抓的是这头。 长得最高大最威猛的头鹿。 “那先吃半头,这里离雪山不远,剩下半头可以冻着以后再吃。”季缺一边切割着鹿肉,一边解释道。 “那半头也吃不完啊。” “吃不完再说吧。” 不远处的山坡上,鹿群静静的看着老大从“活蹦乱跳”到“被人捉住杀掉”,再“变成鹿肉”的过程,依旧不紧不慢吃着草。 只能说如果它们没有出生在云雪宗这一带的话,恐怕早就没了。 温室里的花朵不行,温室里的鹿同样不逞多让。 不得不说,这头鹿不愧为领头的,个头大不少,鹿肉也格外紧致鲜美。 落叶和松木燃烧的火焰灼烧着鹿腿,油脂在上面流淌,散发出了浓郁的香味。 季缺和白露口水都要掉地上了。 大半个时辰后,半头号称吃不完的鹿终究还是吃完了。 “好久好久没有吃这么饱过了。”白露摸着自己的肚皮,一脸满足的感慨道。 季缺打了一个饱嗝,喝了一口水,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叹声。 云雪宗清淡饮食的郁闷,随着这只头鹿的牺牲得以抚平。 两人都吃得有点撑,于是在把那剩下的半头鹿埋了后,在这山林间散起步来。 此时刚近黄昏,夕阳的光线被树林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四周飘散着淡淡的水雾,有一种朦胧的美好。 季缺和白露走在一起,皆很自在。 白露有时候说得开心了,整个人就像一只雀跃的小鸟一样,在季缺眼中很是可爱。 嗯,可爱程度甚至要超过那只猫了。 两人一路从山林走到了溪水边,仔仔细细洗了个脸,把犯罪证据洗了个干净。 怎么说,身为卧底低调一点是好的。 这带妹出去逛已够高调了,总不能让太多人看出来自己带妹出去逛不说,还把那头宗门内那头挺有口碑的鹿吃了吧? 直至送白露到了住处附近,两人才依依惜别。 离开前,白露红着脸说道:“季哥哥,这是我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一顿烤肉。”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儿,这才分开。 没办法,身为一个正经门房总是要去看门的。 不远处,白灵霜的贴身丫鬟罗心站在那里,有些傻了。 她本是来替小姐盯一下二小姐的,毕竟二小姐是出了名的贪吃贪玩,恐浪费了大好天赋。 可是谁能料到,之前想的贪吃贪玩的问题已不太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看见二小姐和季缺那个小门房混在了一起。 两人在夕阳下有说有笑、恋恋不舍的模样,傻子都看得出有问题。 与之同时,一股难言的愤怒从丫鬟罗心生成。 她没有料到季缺会无耻到这个程度,小姐那里不成,竟然就向二小姐下手。 这不吃软饭不配活了是吗? 罗心带着复杂的情绪回到了后山。 白灵霜师从云雪宗副宗主李雨霖,住在后山深处。 那里是一片紫竹林,环境清幽,背后就是皑皑雪山,给人一种人间仙境之感。 只是此刻的罗心没空欣赏这些,她除了本能的气冷抖之外,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向小姐开口说季缺和二小姐的事情。 这会让小姐难堪的。 不由自主的,她越发觉得季缺恶毒,竟会用处这样的手段。 她不禁又埋怨二小姐不争气,堂堂白家二小姐,竟然和一个门房有说有笑,关系暧昧。 眨眼间,小姐的住处已到了。 她照例给小姐做好了饭菜、沏好了茶。 中途她几次想这件事,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罗心决定,今晚得好好想想说法,明日再向小姐说明情况。 她担心小姐直来直去,这件事闹大了,丢的可是小姐和白家的面子。 都怪那个书生。 结果当晚,白灵霜表示要专心领悟师尊所传的功法,让罗心这五天不要来打扰她。 说完之后,白灵霜就离开了。 于是乎,她成功错过了自家妹妹和前婚约对象的“好消息”。 如果她知道的话,一定会很生气。 因为从小到大,妹妹白露只能玩她不要的玩偶和玩具,当然,如果没得到她允许,或者她心情不好,即便那些她不要的,也不会给白露玩。 她以为一直会这样,可惜她没有料到,在她离家游历修行的这段时间里,妹妹白露长大了。 各种意义上的长大了,除了胸…… 夜晚,白露躺在床上,笑盈盈的。 她长得本就甜美,这样一笑就更甜了。 她没有说谎,这半头烤鹿,确实是她长这么大吃得最好吃的烤肉,当然,她还有些话没敢说,甚至没敢去深想。 她觉得和姐夫,呸,和季哥哥在一起就很开心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92节 要是能这样混吃混喝一辈子就好了。 就在白露思索的这些的时候,事件的男主角门房季缺差点摔了两跤。 两条鱼先后落到了他脚下,差点把他滑倒。 要知道他可是走在大路上,大路上的泥土间冷不丁的埋伏着两条鱼害人差点滑倒,真是倒霉到家了。 不过看到这两条埋在泥路间的死鱼,季缺不由得慎重起来。 这路上怎么会有鱼,倒霉也得讲科学吧。 于是乎,他不由自主看向了那片湖。 那里是不是出变故了? 不行,今晚就得去找宁红鱼。 另外一边,白露已睡着了。 她以为今晚会梦见季缺,可是她很快发现,她来到了云雪宗的那片祖地里。 第九十七章 关键线索 迷蒙的水雾,郁郁葱葱的山林,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一尊两人高的灵狐石像,在这寂静的夜色里,看起来犹若一座坟墓。 白露站在那里,眼中尽是惶恐和错愕。 她不喜欢这里,却不知道为何会回到这里。 “你能听见我说话?你真的能听见我?” “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他!” “来救我啊。” “来救我啊。” …… 一个女子凄惨的求救声不断响起,听得人不寒而栗。 下一刹那,白露身体一抖,如遭电击。 缘于她的视线中,那灵狐雕像千疮百孔的面庞上,其中一个孔洞钻出了一只眼睛。 人的眼睛! 这只眼睛眼球浑黄,布满了血丝,不断转动着,一一扫过四周,直至到了白露那里。 它盯着白露,眼眶处涌出了鲜艳的血泪。 “救我!救我啊!” 那血泪一滴滴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滴答滴答的声响。 一时间,白露有一种脑袋陷入泥沼的窒息感。 “你们难道都看不见,听不见吗?” 这个时候,白露才想起周围还有其他人。 她茫然的转过头来,却发现那些同门,包括副宗主李雨霖全部跪在那里,正在给这哭泣的灵狐雕像上香。 他们神情木然,跟雕塑一般,看起来也不像是人了。 一阵山风吹来,四周的树影跟着摇晃起来,在白露的眼中,这宗门内的祖地就像是埋藏着冤魂的坟墓一般,阴森得可怕。 她吓得落荒而逃,很快扎入了一片树林里。 树林里很黑,偶尔传出一些大鸟扑腾着翅膀的声音,更显惊悚。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 白露马不停蹄赶了过去,然后愣在了那里。 她发现自己又回来了! 回到了那阴森的祖地,更可怕的是,那些之前给灵狐雕像上香的同门,全部都看向了她。 那眼神,就像是在给她送终一样…… 白露吓得转身就跑。 黑暗,无边的黑暗。 黑暗化作一件名为恐惧的大衣,将她全身包裹。 白露只觉得身在一个泥沼般的梦里,很难受,近乎无法呼吸,却无法醒来。 这个时候,这片黑暗的树林再次出现了一点微光。 她循着那点微光走去,心头却充满了恐惧。 她怕再次看到那些同门,在祖地里手持着燃香,如看死人一样看着自己。 白露最终壮着胆子跑了过去。 因为她身后的树林里,已响起了类似婴儿啼哭的声音,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感到了巨大的恐惧。 结果只听见哗啦一声,她发现自己出来了,正站在宗门山门处的那片内湖前。 夜色下,那幽绿的湖水中,红的、白色、黑的、杂色的鲤鱼翻腾着,晕染成了一片流动的色彩,宛若画师笔下最为艳丽的彩墨。 而山门内的云雪宗,安安静静的,一点火光都没有,在白露眼中,宛若一座巨大的坟墓群。 看着这些鲤鱼,白露生出了一种不安之感,想要离开。 她要去找季哥哥,去找姐姐。 这云雪宗实在太邪门了! 结果她刚一抬步,突然一只手从水中伸出,把她拖了下去。 翻滚的水流淹没了她的脑袋,她呛了好几口水。 身体四周传来了滑腻的触感,白露在慌乱中转动了身体,发现那扯自己的手已消失了,四周全是那种鲤鱼。 这些鲤鱼一点也不怕人,看见她之后,反而全部涌动了过来。 一时间,白露甚至觉得那些鱼眼中布满了阴冷的气息。 水中漂浮着这些怪鱼,她挣扎想要游回岸去,却发现做不到。 身处水中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鲤鱼们推向了碧湖深处。 恍惚间,白露知道它们要带她去哪儿了。 泉眼,湖水中的泉眼! 据说云雪宗的这片内湖,连着一只泉眼。 幽绿的湖水中,那泉眼仿佛鬼怪的嘴巴,或者是空洞的眼睛,让人遍体生寒。 白露挣扎着,却于事无补,很快被推向了那泉眼中。 在水中挣扎了这么久,她并不觉得气闷,只觉得自己一直在斜着往下。 这漆黑无比的泉眼里,泉水暗劲涌动,看似无力,实则一直在带着她往下。 初始鲤鱼还抵着她的身体,到了后面,连鲤鱼都不见了。 入眼皆是黑暗,她模模糊糊中摸了一下脖颈,发现裂开了一条口子,不由得惊出一声冷汗。 她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鱼,在水中身不由己。 模模糊糊中,前方出现了一点光亮,那是一条条身体发着幽绿光芒的大鱼。 这鱼约莫小半人长,鲤鱼模样,看起来格外苍老,让人心悸。 终于,那仿佛不可逆的水流停了下来,白露发现自己落在了一处回廊里。 这处回廊像是一座深宅大院里的,木门木窗石柱,不知为何来沉到了这水中。 破碎的窗纸在水中被泡成了絮状,而那些发光的大鱼便在房中和回廊中游荡。 白露紧张的站在那里,猛然间听见后方有门窗摇动的声音。 她只觉得一种巨大的恐惧感袭来,没有任何犹豫,往前跑去。 在前跑的过程中,她眼角余光瞟向了回廊边的房间,总觉得那些破烂的窗户口,藏着一双双阴险的眼睛。 救命啊,嘤嘤嘤…… 这条回廊并不是呈直线,而是带着一定的弧度。 白露很害怕,一直跑,一直跑,她总觉得脖子上的那条口子变得越来越大了。 回廊的尽头,是一面墙。 一面青砖墙,上面长着绿幽幽的青苔,远远看去,宛若一张皮肤病人的脸,很是恶心。 当她回首去望时,发现只有数条发光的大鱼在回廊游动,并没有什么东西追来。 刚刚背后那让人心慌的恐惧感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只是这个时候,白露已经没有勇气走回头路了。 她看着回廊门窗上贴着的破碎黄符纸,知晓这里面恐怕存在着极大的凶险。 她开始轻轻拍打砖墙,看能否从这里过去。 焦急的心态,让她吐出了一连串气泡,令白露害怕的是,颈部那条口子冒出的气泡反而比嘴巴还多。 她有一种迷失感,那就是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人? 不过如今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因为身后的门窗突然又动了起来,带起了一串水泡,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一般。 白露慌乱的扫视着墙壁,找寻着出口。 她将那些青苔用手一一扫掉,还真让她发现了这青砖中混着一块红砖。 于是她赶紧用手去摸那块凸出来的红砖,结果发现红砖很轻易的被抽了出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93节 白露见状,赶紧去取旁边的砖头,发现没有了那红砖之后,旁边的青砖也挺松的,要卸下来并不难。 莫名奇妙的跑到这里搬砖,白露只觉得自己太难了。 结果就在这时,她忽然停了下来,缘于这个时候,她透过墙体的缺口,看到了一点东西。 一个人正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那人一身白袍,白衣上是墨色的荷花图案,看起来如泼墨的山水画一般。 这样的背影看起来很是儒雅,但在白露眼中却是鬼气森森。 只是一个背影,便让她浑身战栗。 她有一种直觉,这人是鬼。 是的,在这水中的墙壁之后,能有什么人? 模模糊糊中,那人转过了身子,走向了一旁。 在昏暗的水域中,她只觉得那人脸颊消廋得厉害,看不真切。 紧接着,随着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响起,那个“白衣恶鬼”从旁边的一团水草中拖出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人。 这一瞬间,白露浑身僵硬,呼吸都困难起来。 因为她看见了那个被拖出来的人的脸。 季缺哥哥? 不!不! 心中那份最为厚实的依靠在一瞬间崩塌了,白露只觉得被冻住了一般,浑身冰凉刺骨。 白衣恶鬼仿佛知晓了她的存在,扭过头来,水域中那张模糊扭曲的脸庞露出了一个惊悚的笑容。 白露吓得往后一退,发现自己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滴答滴答…… 鲜红色的液体透过水域砸在她身上,她茫然抬起头来,发现那是一只巨大的,腐烂得露出白骨的灵狐,正在不断滴血。 那灵狐一低头,便有无数只血红色的眼睛撑开了脸颊的肌肤,密密麻麻的。 “救我!” “救我!” “救我!” …… 最恐怖的不是这些长在狐狸脸上密密麻麻流着血的眼睛和那些凄惨的求救声,而是这头硕大无比的灵狐脸上,有一张姐姐的面孔…… 在近乎窒息的瞬间,白露猛然睁开了眼睛,剧烈喘息起来。 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房间里,窗外的修竹正随风摇摆着。 不过她没有半分从噩梦中醒来的轻松。 她捂着胸口,浑身皆是冷汗,恐惧不已。 她觉得那东西找上自己了。 因为刚刚的梦实在是太真实了,她甚至能清楚回忆起里面的每一个细节。 随即,她想到了刚刚那梦境中被白衣恶鬼拖走的季缺,站了起来。 不行,必须告诉季缺哥哥。 至少,他不能出事。 …… 今晚本该季缺当值,可他不得不忍痛翘班,去夜袭,呸,去和女上峰宁红鱼碰头。 结果他刚要出发,结果就看到白露正慎慎站在那里。 夜色中,小妮子头发纷乱,眼神惶恐,像是见了鬼一般。 “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姐夫。” 听见这个称呼,季缺知道对方的状态肯定不好了。 季缺连忙让对方过来。 门房值守时,并没有专门的屋子拿来休息,只在门口回廊处放着一张桌子和椅子用来休憩。 季缺赶紧给对方倒了杯茶,问道:“二小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直到看清楚了季缺灯盏下那张让人如沐春风的脸,白露这才轻轻松了口气,说道:“季哥哥,如果我说祖地的那只灵狐雕像会说话,你信吗?” 季缺一下子就精神了,说道:“我信啊。它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被季缺当作疯子,白露诧异了一下,不过很快想明白了。 季缺哥哥想要安慰自己,恐怕她真的发疯也会这样对待她吧? 她没有停顿,便将之前遇到的、今晚做的梦全部一股二脑儿告诉了季缺。 那东西找上她的感觉虽然荒唐,可她还是要说出来。 因为她觉得不说出来的话,她会疯、会崩溃。 再说这东西虽然分不清真假,至少可以给季缺哥哥一个警醒。 刚刚那个梦里,季缺哥哥可是中了招…… 想到那个画面,白露就不寒而栗。 昏黄的灯盏下,白露诉说着自己那荒唐的幻听和离奇且又恐怖的梦境。 季缺听得全神贯注,差点拿出小本本记下来了。 白露的这些事明显和他要查的东西有极大的联系。 她这个梦,绝对不只是夜有所梦那么简单。 自古不少鬼怪故事之中,便有“托梦”的说法。 按照白露的形容,那个梦境真实无比,充满了无数细节,仿佛和真的一样。 这是不是代表着,那湖底的泉眼下真的有那么一条回廊? 那头灵狐是想通过梦境求助,让白露找人来救它吗? 可后面那些惊悚的变化又是什么鬼? 很显然,这个梦诡异且复杂。 季缺觉得,如果湖底泉眼真有那么一个地方的话,那就极有可能接近真相了。 季缺决定去找宁红鱼。 他安抚了白露一阵儿,将其安排在了丹室里休息。 这些天当门房,他和里面炼丹的女弟子挺熟的。 白露看着那熊熊的炉火,以及几个熬夜炼丹的女弟子们亲切的笑容,逐渐放松下来。 只要有人群在,貌似就没那么怕了。 白露一时有些诧异,发现这季哥哥比她想象中还要有女人缘一些。 当然,让她更加诧异的是对方那让她心安的气质。 她不知道他一个门房为何会拥有这种气质,总之,慌乱的白露很快安宁了下来。 之后,季缺便向白日里探听到的薛青宁的住处去了。 可惜,没见着人。 身为一个小小门房,他先是被直接拦在了门外,后来,他冒着曝露的风险夜袭了进去,发现薛青宁,也就是宁红鱼真的不在。 这大晚上的,人跑哪里去了? 季缺觉得,有必须要去确定一下白露那梦境的真实程度。 也许,他一直寻找的,把那些真相的“珠子”串起来的线就在那里。 于是乎,在近乎同样的夜色里,季缺再次站在了那片碧湖面前。 第九十八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偷窥 季缺来到了云雪宗山门前的碧湖前。 夜色之中,整个云雪宗很是宁静晦暗,唯有丹房位置灯火通明。 想到今晚本该自己当值的,如今却在这里玩忽职守,他忍不住生出愧疚之感。 没办法,他就是这样的人,干一行爱一行。 于是季缺决定速战速决,以便早点回到门房岗位上。 于是只见他身形一闪,无声无息潜入了碧水中,从上空俯瞰,他游泳姿态浑然天成,恐怕真正的游鱼也比他强不了多少。 随着季缺不断下沉,这湖水中的鲤鱼出现了。 和白露描述的梦境一样,这些鲤鱼根本不怕人,皆汇聚在他周身附近游动。 冰冷的湖水将他的衣衫浸透,带来刺骨的寒意,可让人感到更加毛骨悚然的是这些鱼的眼神。 它们就那静静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给他送终一般。 其实季缺并不知道泉眼在哪儿,他本来以为会花费一番功夫,谁曾想这些鲤鱼渐渐给他指出了一条路。 不知不觉间,他就察觉到了那股暗流的存在。 碧绿的湖水,漂浮着青苔绿藻,有些藻类聚在一起,在这暗沉的水域里,看起来如人类的尸骸一般。 季缺顺着暗流游走,到了后面,能见度越发低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94节 千机剑再次散发出了乳白色的光晕,温柔的将前路照亮。 到了这时,那股暗流的吸力越来越大,而泉眼则出现在了季缺的视线中。 从这里看去,整个泉眼边缘锋利如利齿,和青苔混在一起,还真的很像某种妖魔的口器。 紧接着,就是咕咚一声,季缺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颇有弹性的薄膜,然后彻底进入了泉眼之中。 到了里面,前方是一片浓墨般的黑暗,唯有身后有一点水光的颜色。 季缺将尺子般的千机剑握在了手里。 整个剑身很快散发出了更加显眼的光芒,如火炬般照亮前方。 可惜这里的水域仿佛能吸收光线一般,能见度依旧很低。 这泉眼入口只有一人来宽,到了里面,则有宽有窄,宽的地方少说三四丈,窄的地方则只能容一人通行。 洞壁上挂着青苔,偶尔能看见没有眼睛的细小游鱼。 这泉眼不知通向何处,初始时,水流是往上涌的,阻止人深入,但过了一段之后,又变成了压力,推着你往下走。 黑暗的水域中,季缺手持光剑,游得飞快。 他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只觉得这条水道仿佛没有尽头,给人一种继续游下去,会游到地心,或者幽冥地府的错觉。 到了这个深度,季缺的身体已感知到了压力,只是并不明显。 这段时间,他攒了太多真元在体内,那真元的密集程度堪比叠了一身盔甲,再加上太极拳劲的真气会本能的抵挡这压力,所以才并没有造成大碍。 终于,通过了一段狭长且蜿蜒如动物肠道的水道之后,眼前的景象瞬间豁然开朗起来。 季缺来到了一处类似深宅大院里的走廊的地方。 走廊里,半人长的类鲤鱼生物游动着,散发出了幽绿的光芒。 白露的梦境是真的,只是这走廊并不完整,不少地面都坍塌了,裂开的口子深不见底,不断冒出水泡。 而那些酷似鲤鱼的大鱼看起来则颇为惊悚。 它们身上散发着绿光,没有眼睛。 不,准确的说,它们的眼睛是退化了,只剩下了一层灰膜。 这些大鱼看起来特别老,很多鳞片都脱离了,露出了灰癣,宛若一个个垂垂老矣的老人。 不,或者说,它们早就该死了,不知道为什么能活这么久,跟行尸走肉一般。 其中一条大鱼应该没有感知到季缺的存在,游了过来,季缺手一扭,千机剑的光芒一下子变得忽明忽暗,如呼吸灯一样。 下一刻,剑身变得通红,挨在了这鱼身上。 只听见嗤的一声,大鱼被烫,身体冒出一阵烟,一溜烟跑了。 嗯,没太大攻击性,被烫了只会跑。 黑幽幽的水域,被这种苍老的鲤鱼身上的绿光照亮,沿途整个走廊呈倾斜的状态,仿佛只要稍微用力一踩,就会垮塌。 季缺按照白露梦境里描述的路线,不断往走廊深处走去。 沿途那些被水泡得发胀发黑的木质窗户,给人一种畸形肿胀的感觉。 季缺不是白露,即便在梦境里什么都不敢看,相反的,他喜欢偷窥,呸,喜欢观察。 比如现在,他就举着火把一般的尺子剑,透过窗户的孔洞往里面看去,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玩意儿。 白露特意提到的符纸他也注意到了,全部泡成了絮状,但依稀可见朱红色的字迹。 窗户里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不过季缺能感受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因为水流并不平静。 什么都没有看到,季缺选择继续上路。 在他离开之后,之前窗户的孔洞处,缓缓钻出了一只血色的眼睛。 随着季缺走动,沿途的门窗孔洞依稀出现了血色眼睛的影子。 它们鼓在那里,就像是长在破败的墙壁和窗户上,瘆瘆的看着走廊上的一切。 “还看?” 结果下一刹那,季缺猛然一个折身,回来了,快若闪电。 他本来已经够快了,可比他身体更快到来的,是他的手指。 唰的一声,水域近乎被切开,包裹着精纯罡气的手指直戳中一只血色眼睛。 只听见啪的一声,那是血肉崩裂的声响。 那只近乎被戳爆的眼球一个后退,消失在了孔洞处。 之后,更多的眼睛消失了,整个水域恢复了安静,再也没有偷窥狂。 季缺继续往前走,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没有人比我更懂偷窥。 是的,只要把偷窥的人和“人”都戳瞎,他便是这里最会偷窥的人。 千机剑的光芒映照着他英俊的面庞,在这水域里略显幽邃。 从那眼睛已退化的大鱼可以看出,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光了,不过如今他来了,这里便有了光。 前方,那面白露梦境中的墙壁已出现了。 季缺找到了那匹红砖,手中剑一顶,一搅,砖头纷纷飞出,墙壁上很快多了一扇门。 季缺弯腰走了过去,脚步不由自主放缓了一点。 因为白露说过,她在这后面看到了一只白衣恶鬼,在这里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他。 之前的一切都印证了白露的梦境颇为真实,那接下来呢? 这后面的水域变得更加黑暗,即便有千机剑照明,能见度依旧很有限。 在这仿佛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中,季缺真的生出了会从里面钻出一个白衣恶鬼,拖着一个血淋淋的自己的错觉。 他继续往前走着,紧接着,便是咔嚓一声脆响。 季缺抬起脚来,用千机剑一照,发现那是一截鱼骨。 这鱼骨很大很长,以季缺目测,活着时恐怕有两三个成年人大小。 这种鱼,无疑比之前那种长相类鲤鱼的无目鱼要大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物种。 暗沉的水域,深水中的大鱼,这很容易勾引起人类刻在骨子里的恐惧感。 人对深水巨物的恐惧,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到了这时,即便是季缺这种心智坚定者,内心都有一种毛毛的感觉。 他吐出一串气泡,继续往前走着,猛然间,一张丑陋的脸出现在了视线中,吓了他一跳,以至于嘴中的泡泡都变得密集起来。 那是一颗鱼头,半人高的鱼头,静静躺在水里,给人一种难言的惊悚感。 要不是早有心理准备,季缺恐怕都要嘤嘤嘤了。 是的,他有时候很勇敢,但并不代表他不怕。 因为这条鱼太大了。 如果你第一眼看去,会发现这只一颗鲤鱼的头颅,长长的鱼须犹若小蛇一般横在嘴角,显得格外苍老可怖。 不过和之前那种无目鱼不同的是,这只鱼是有眼睛的,更加诡异的,这只鱼不仅有眼睛,还有眼睑。 鱼怎么可能会长眼睑呢? 长着眼睑的鱼眼,无疑给人一种人眼的错觉。 看着鱼头之后被拉扯得断裂的鱼肠,季缺确定了,这条大鱼是应该被什么咬得只剩下了这样一颗鱼头。 这鱼已经够大了,还有什么东西能吃它呢? 季缺吐出一串气泡,继续前行,只是神经紧绷了不少。 这依旧是一条类似回廊的地方,只是由于水域变暗,才让人产生四周很宽广的错觉。 没要多久,前方出现了建筑的暗影,从水中望去,宛若一只潜伏的水中巨兽。 一条石阶向上蔓延,上面附着着如鼻涕一般的青苔。 季缺身形轻灵,如一条鱼般跟着石阶往上,停在了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前。 这扇门泡在水中,季缺用火光去照,内心生出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它太新了。 试想一扇门泡在水中这么久,四周的建筑皆腐朽得厉害,而只有它洁净如新,鲜艳的门板宛若刚刷过红漆一般,怎么想怎么古怪。 这扇门并没有完全关闭,而是斜着一条缝。 季缺身体一侧,伴随着一个较深一点的呼吸,他的身体顿时一“扁”,从这缝中钻了进去。 这扇门之后是一间屋子,水中漂浮着类似棉被、茶杯之类的事物。 季缺往上游去,然后便是哗啦一声,他发现自己出水了。 一条笔直向上的石阶出现在视线中。 石阶的尽头,阴风阵阵吹来,仿佛这条石阶连着幽冥地狱一般。 季缺举着“千机剑”缓缓往上走去,那刮来的阴风之中,他仿佛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呼救声。 这声音很轻,听得却很是凄惨,仿佛有人正在遭受常人难以忍受的酷刑。 一时间,季缺总觉得眼前的画面模糊起来,耳朵中多出了鳞甲和石壁摩擦发出的声响。 这声音是如此让人毛骨悚然。 有什么大东西来了! 伴随着那鳞甲和石壁相刮的声音响起,季缺突然觉得全身有点痒。 这种痒的感觉很奇怪,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长出来一般。 他觉得自己要变成一条鱼,身上要长出来的是鱼鳞。 不过下一刻,他眉头微微一皱,丹田内的真气自动流转开来,形成了太极图案,让他清醒过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95节 清醒过来后,季缺发现,自己依旧站在那台阶处,耳畔是呜咽的风声。 至于之前的惨叫声,和那种鳞甲刮墙的声音都消失了。 “有点意思。”季缺喃喃自语道。 是的,这地方应该存在着某种蛊惑人心的东西,以至于让他刚刚产生了短暂的幻觉。 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湖底墓穴中埋葬的那种怪东西。 那种东西发出的声音,同样让他产生了变成了幻觉,只是没有这次这般强烈。 季缺抬步,顺着阶梯往上,被水浸透的衣衫黏在身上,将他流畅的肌肉曲线展露无疑。 长长的阶梯,很快到了尽头。 季缺发现自己进入了一条甬道之中。 这甬道最多只能容两人正常通行,很矮,显得颇为压抑。 他能明显感受到,这甬道是向下的。 在行走的过程中,洞壁时不时有水从上方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甬道的尽头是一面封住了前路的石壁,石壁前是一口井。 看着这口井,季缺不由得想起了云雪宗祖地的那口井,因为它们真的很像,看起来都是那么朴实无华,带着一股苍老的岁月气息。 这宗门怎么老是和井扯上关系。 这个时候,那随着风声而来的凄厉求救声又来了。 原来这声音正是从这井下面传来的。 井下面一片漆黑,季缺一扭剑柄,千机剑发光的剑身顿时往下坠去。 剑柄和剑身之间,是一条很细的锁链。 不过这一次,这口井很快见了底。 剑光映照着井底的石板,井壁上有一条横着的洞穴,风和那种怪异的声音,正是从那里吹出来的。 那种求救声越来越明显,给人的感觉是某种可怕的事物要从里面爬出来。 不由得自主的,季缺想到了方四海刻在井壁上的那句话——“祂要出来了!祂要出来了!”。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状况,恐怕早就往回跑了,季缺自认也是个普通书生。 所以没有任何犹豫,他转身离开,甚至溜得有点快。 他要摇人。 第九十九章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雨夜,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落在云雪宗内,地面的泥土微潮。 薛长老本来打算白日再去找王长老的,可越想那晚的事情越不对劲,终究没有忍住,趁着夜色出了门。 王长老的住处在云雪宗的西南方向,占地最广,即便宗主陈寒石的洞府都要比他小一倍。 可同样的,王长老的住处算是特别不讲究的那种,有的建筑干脆是大土墙配黑瓦,和云雪宗清雅的建筑很不搭。 但宗门上下早已习惯了。 因为王长老的住处与其说是修行者的洞府,倒不如说是一个大的冶炼房。 研究和铸造各类器具是王长老平生最大的爱好,且不止于兵刃。 他铸造和改良了不少农具,在附近一带的农夫那里颇受欢迎。 当然,主要原因除了确实好用外,还因为全都白送,不要钱。 王长老门下弟子不多,却也不算少,一般人要见他得层层通告,可薛长老不是普通人。 她和王长老太熟了,甚至可以说很是要好。 曾有一段时间,她甚至会觉得会和这家伙结成道侣。 可是对方不开口,她一个女人自然不会提及。 总之,两人关系很不错,王长老可以说是薛长老宗门内最信任的人。 所以她知道一条密道,直通老王的小院的密道。 这是她和老王的秘密。 唉,这感觉怎么怪怪的。 之后,薛长老走进了一处藤蔓覆盖的坑洞里,淅淅沥沥的细雨转瞬被抛在了脑后。 这洞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天然的洞穴里多了一条粗糙的石阶,一直通往上方。 薛长老一边拾阶而上,一边思索着怎样才能让老王说出真相。 那晚老王肯定知道什么没有告诉她。 能让老王瞒着她的事定然不会小,她严重怀疑老王猜到了是谁,并且很有可能还是他们都认识的人。 内鬼这种事定然是最麻烦的。 随着院落里的一处草丛扭动,薛长老从秘密通道里钻了出来。 好久没钻这洞来找老王了,她实在是有点不适应。 这里是王长老就寝的后院,从这里看去,依稀可见屋子里还燃着灯火。 老王果然还没有入睡。 薛长老抬步往那里走去。 天空飘着细雨,风声呜咽,吹得院子里那棵松树枝丫左摇右晃。 忽然间,薛长老感到了有点不对劲。 缘于房间里,传来了老王细碎的咳嗽声。 与这咳嗽声一起到来的,还有一点淡淡的杀机。 老王出事了? 薛长老转瞬屏气凝神,动用身法,无声无息往窗户一角靠了过去。 紧接着,她透着窗户的缝隙,往内看去。 屋内虽然燃着灯,可因为房间太大,黑暗的地方却更显幽邃。 她第一眼就看见了老王坐在屋子中间。 老王躬着身子轻轻咳嗽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可她依稀能感觉到对方的痛苦。 而老王背后的一张屏风后面,模模糊糊有一个影子,看不真切,却让她感到了点点恐惧。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老王应该被屏风后的东西制住了。 薛长老自认修为是不如老王的,她知道要想获胜的话,唯有偷袭。 于是她躬着身体,用真元气劲包裹着双脚,如一只狸猫般往后方绕去。 那屏风后的影子应该是靠着背袭制住了老王,而她则要用同样的方式,告诉对方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结果她还没绕到后方,屋子里的老王就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 薛长老不得不加快了速度,绕到了屋子后方的一扇窗户附近,结果她透过窗户缝隙往内一看,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屏风前的老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屏风后方,而那个影子则站在了老王刚刚的位置。 两人调换了个位置,于是乎,薛长老等于白绕背了。 这是不是证明了她早就暴露了? 这个时候,老王一半身子在阴影中,一半在烛光下。 肉眼可见的,他十分痛苦,整个身子近乎弯曲成了一只虾。 更加触目惊心的是,薛长老发现,王长老的后颈处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泛红的肉管。 那根肉管像是活物,不断蠕动着,仿佛正在不断吸食他的血肉。 薛长老一下子就忍不住了。 虽然没有成为道侣,可薛长老清楚自己对对方是有感情的。 所以陡然见到老王遇到了生命危险,她脑袋一热,再也忍受不住,砰的一声撞开了窗户跳了进去,袖中飞剑一动,就要对屏风后的影子发难。 “别过来!” 老王胀红了脸嘶哑叫道,声音宛若漏风的风箱一般破败。 近乎同一时间,薛长老和她袖中飞出的飞剑同时静止了下来。 这柄飞剑呈青碧色,宛若一片狭长的柳叶。 四境神念境的修士可透过念力裹挟真元操纵飞剑,熟练者可将飞剑如臂使指,百步内外轻松杀敌。 薛长老是四境神念境上阶的修为,操纵飞剑的技艺已十分精湛,她要让飞剑停在身前三尺,那就不会多半分或者少半分。 如今飞剑就停在她身前三尺,青碧色的剑光映照着她的脸,以及鼻尖上的汗珠。 到了这时,她已看见了屋内那些近乎透明的丝线。 那些丝线纵横在房间内,宛若一条条没有刀身的刀锋,散发着森寒的光芒。 如果刚刚她没及时停住的话,身体恐怕已被这些丝线切割开来。 这敌人比她想象中更加阴险可怕。 她身前不远处,王长老面如死灰,面庞上血管涌动,看起来很不好。 薛长老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再拖下去的话,老王就要被吸死了。 她刚想动弹,结果只听见嗡嗡几声嗡鸣声响,那些静止在屋子中的丝线忽然动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96节 王长老挣扎着抬起头来,只见昏暗的屋子里在一瞬间炸裂出了一连串灿烂的星火。 只见薛长老双手各持一只匕首,左右伸开,挡住了夹击而来的两条丝线,而那柄悬在脚边的柳叶般的飞剑,则挡住了两条从斜下方阴险切来的丝线。 这样的画面无疑十分惊险,万幸薛长老进入四境神念境之后,没有只想着驭剑杀敌,还随身携带两把匕首,不然应付这样的局面会更不容易。 就在这时,又是嗡的一声嗡鸣声响起,又有新的丝线切割过来。 丝线过处,空气都扭曲成了波纹,可见其锋利程度。 薛长老身形在空中一转,飞剑则一个上弹,空气中再次炸裂出了一串灿烂的火星,那是飞剑、匕首和丝线撞在了一起。 嗤的一声,薛长老的袖子被绞碎,赶紧一个单手点地,身体形成一个“<”形。 下一刻,丝线便擦着她身体划过,惊险至极。 可是让她痛苦的是,一波刚过,另一波攻击又至。 更多的丝线发出嗡鸣声响,无情的切割而来。 薛长老感觉自己是一只被蛛网束缚住的昆虫,迟早都要被彻底困住,然后被吃掉。 随着丝线攒动,屏风后面,那个人影变得扭曲模糊,而唯有那只扎入王长老颈部的肉管很是清晰,不断蠕动着,像是不断吮吸着王长老的血肉,压制住着他的身体。 王长老抬起头来,肉眼可见的,他本来如墨的发丝已变白了不少,而脸上也多了不少皱纹,像是老了很多岁。 再加上身体和脸庞上的血管如蛇虫般扭动,看起来格外狰狞可怖。 可这一刻,在屋内丝线不断向薛长老汇聚而去的时候,王长老终于获得了片刻有关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只见他往裆部一戳,裤裆碎裂的同时,一颗“蛋”从中落下,往后滚去。 这蛋表面漆黑,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紧接着,只见咔的一声,蛋壳猛的裂开,伴随着一团跳跃的火焰,整颗“蛋”炸裂开来。 啪啪啪啪…… 碎裂的蛋壳一下子飞溅如雨,那屏风后的影子一下子扭动起来,发出几声闷哼。 整个房间一下子满是孔洞,整个屏风只剩下了一个燃烧的架子,那贯入王长老颈部的肉管终于被炸断掉,冒出了暗红色的汁液,迅速收回。 与这根管子一起消失的,还有那遍布在房间里的森寒丝线。 薛长老因为离那“蛋”较远,只是腿部中了一块碎片,伤势不重。 她见危机暂时退去,赶紧拖着腿冲了过去,抱住了王长老,关切道:“老王!” 这时的王长老被吸得老了不少不说,趴在地上,可以用“屁股开花”来形容。 他第一时间趴下了,可是屁股慢了半拍,于是搏了个满堂彩。 如果没有这颗他花了大半辈子搞出来的“保命蛋”的话,他和老薛今晚很有可能都凉了。 没办法,敌人比他们强,还偷袭。 这时,王长老挣扎着指了指腰带位置,痛苦道:“紫色塞子的瓶子,快!” 薛长老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这碎片有毒,自己腿部中招的位置已变成了猪肝色。 而王长老则更惨,整个屁股连着后背都变了色。 直至哆嗦着吃了好些颗解药,场面的局势才算稳住了。 薛长老环顾四周,只觉得今晚的夜色格外静谧。 那诡异的影子应该遭了重创,离开了,可依旧让人心悸。 薛长老看着王长老的惨状,一时愤怒又伤感,说道:“不行,我们得去找老李。” 老李就是副宗主李雨霖。 可这个时候,老王却按住了她的手,说道:“先别去。” 薛长老一下子想到了什么,瞳孔收缩成两个漆黑的点,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老李……” …… …… 如果说季缺来的时候有点探查解密的味道,那原路返回时,可谓跑得飞快。 能飞奔绝不快走,能滑铲通过绝不爬行,总之就是快。 他重新回到了水中,穿过了回廊,回到了泉眼,再一鼓作气冲到了湖岸上。 这个时候,季缺已顾不上那么多了,一边扫着脸上的积水,一边再次往薛青宁的住处去了。 这一次,他没有用正经的方式求见,而是直接贴着墙游进了那方独立的宅院。 和上次夜袭无功而返不同,这次这小院里燃着灯火。 薛青宁的房门刚好打开着,从这里可以看见,她正坐在那里,像是在等人。 季缺知道对方极有可能在等自己,于是二话不说,窜了进去。 陡然见到一个身影闯了进来,薛青宁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 随即她发现是季缺后,她不由得诧异道:“你怎么进来的?” 季缺说道:“当然是直接进来的,我找到了。” 薛青宁眼神冷淡的看着湿漉漉的季缺,冷淡说道:“你找到了什么?你半夜闯进这里,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季缺一顿上火,靠近了过来,说道:“好了,接头完毕,该干活了。” 薛青宁眼带寒意,冷淡说道:“接头?” 季缺郁闷道:“别演了,我已经查到了,该动手了。” 薛青宁秀眉微皱,没有动,依旧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不要装了,就你这眼神、这胸,等于早就向我明牌了,我瞎了都认得。”季缺不想耽误时间,看着对方高耸的胸口说道。 唰的一声! 季缺后退一步,一记耳光扇在了空处,声音沉闷。 薛青宁脸颊泛红,下意识的捂住胸口,说道:“你这门房,好大的胆子!” 季缺:“……” 等等,这反应有点不对。 难道是隔墙有耳? 总不会她不是宁红鱼吧? 想到这个可能,季缺一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时候,之前跟着薛青宁的那个绿裙女子走了进来。 她看见季缺和薛青宁对峙的样子后,疑惑道:“薛姐姐,怎么了?” 薛青宁眼神凝重,慎重道:“这门房半夜上门,还是个登徒子,身手并不简单,恐是个奸细。” 季缺可是实打实躲过了她的一巴掌。 这绝对不是一个小门房能做到的。 绿裙女子问道:“他动手了?” “嗯,一来就拉我,还说些奇怪的话。” “那个,薛姑娘,我认错人了,我其实是好人。”季缺忍不住解释道。 如今来看,薛青宁恐怕真不是宁红鱼。 那宁红鱼呢? 他一直觉得,一个女人的某些特定眼神和胸是不会骗人的。 可惜如今看来,是他年轻了。 这时,那绿裙姑娘看着季缺,说道:“你是真的来当登徒子的,还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季缺愣了一下,看向了那她那平平无奇的胸口和甜美的脸蛋,不禁露出了一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说道:“你不会是……” 那绿裙姑娘本来灵动可爱的大眼睛一下子变得冷淡了许多,如多了一层寒冰,说道:“是我。” 这一刻,声音都变得冷漠起来。 一时间,季缺生出了一种错觉,那就是随着对方眼神和语气的改变,对方那平平无奇的胸口仿佛都变大了不少。 这娘们儿…… 第一百章 呵,他没有朋友 季缺知道宁红鱼能藏,没想到这么能藏。 脸藏了不说了,气质从御姐变双马尾甜妹不说了,关键是那么大一个凶你都快藏平了,简直离谱。 你怎么不去扮男人呢,更隐蔽!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特别是发现薛青宁依旧双手怀抱于胸,用看垃圾的眼神戒备的看着他后,季缺就更郁闷了。 老子也是,没事提什么胸? 都怪宁红鱼! 不过场间的尴尬氛围很快就消散了,缘于季缺和宁红鱼很快投入了情报的对接中,只是这个时候,薛青宁依旧在旁边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 他看了对方一眼,再看了双马尾甜美打扮的宁红鱼一眼,示意对方有外人在,会不会不太方便。 结果宁红鱼说道:“青宁是自己人,接着说。” 季缺点了点头,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简略得当的诉说了一番。 听完之后,宁红鱼神情凝重,思索了半晌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当门房的期间,一直在和白家二小姐幽会,并且幽会了很多次?” 季缺眨了眨眼睛,说道:“这是重点吗?” 宁红鱼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道:“难道不是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97节 旁边,薛青宁补刀道:“红鱼姐,我早就说这门房不正经吧?简直坏我云雪宗女弟子修行!” 季缺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两人,说道:“我在湖底见到了那么大一片诡异的坟墓,在祖地和白面人大战了三百回合,又深入了泉眼经历了那么阴森可怕的一幕,再联合之前在祖地井底发现的关键线索,才得出了一个非常难得且靠谱的推断,你们却这里在讨论我这个门房正不正经,该不该和一个姑娘幽会?” “这是现在该讨论的问题吗?” 宁红鱼和薛青宁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恍然大悟道:“他说的这件事确实也挺重要的。” 季缺不禁看向了双马尾宁红鱼,说道:“按照方四海前辈的描述,祂要出来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女上峰宁红鱼没有任何犹豫,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摇人。”。 季缺愣了一下,发现宁红鱼这女上峰逐渐靠谱起来,竟然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 下面那东西强弱难辨,他们目前了解到的情报有限,当然是帮手越多越好。 于是乎,薛青宁很快去找薛长老了。 薛长老很快带着像是忽然老了许多岁的王长老过来了。 原来就在今晚,他们遭到了一个神秘人的袭击。 王长老分析道:“这个神秘人的手法,和那晚祖地弄出动静的其中一人很像,我甚至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 薛长老咳嗽了一声,说道:“老王不怎么愿意说,我来说,其实神秘人极有可能是副宗主老李,我甚至怀疑,她就是异物会的人。” 这无疑是一个很大胆且可怕的猜测,薛青宁甚至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因为副宗主口碑一向不错,在云雪宗有很高的声望,谁曾想,她是异物会的妖邪? 或者说,真正的李雨霖早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被异物会的邪祟替代了。 这说法着实惊悚。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再也没在我们面前出过手。”薛长老继续分析道。 季缺皱着眉头分析道:“可是,那晚的白面人应该是个男人。” 他清楚记得对方的绝技,缩羊入腹。 “什么白面人?” 得知季缺就是那晚和神秘人大战了一场的另外一个人后,薛长老和王长老不禁对眼前的假门房肃然起敬。 现在降魔楼的小年轻路数这么野的吗? 虽然今晚他们有被偷袭的原因,可他们确实是实打实的落入了下风。 两个四境神念上阶的老家伙,王长老甚至已临近入五境本命境的关头,居然不如一个三境的小门房。 想到那晚石灰、榔头、砖头、棍子之类的痕迹,两位长老不禁暗自疑惑道:“玩阴的真可以把一个人的战力拔那么高吗?” 对于季缺的困惑,王长老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第一次看到祖地地上那如刀锋切过后的痕迹,就怀疑那晚交手的两人中有一人是副宗主李雨霖了。 因为他偶然间知道对方在铸造那种很细的丝线,因为这宗门内的不少材料是要过他的手的。 至于李雨霖可能是男人的事,他早就察觉到了一些苗头,两年前,他偶然间听到门下女弟子开玩笑般的对话,说她们有一次在茅房遇到李副宗主,发现对方好像是站着撒完尿出来的。 一个人隐藏得再好,这么多年过去,难免会偶尔暴露本性。 双方再次一合计,于是发现敌人多了一个。 一个是很有可能出来的“祂”,一个是副宗主李雨霖了。 按照王长老的说法,被他的保命蛋炸中之后,对方定然是受了伤再中了毒。 这俨然是一个机会。 “那接下来怎么做?” 宁红鱼询问起了前辈薛长老的意见。 薛长老和王长老一合计,给出了一个非常靠谱的方法——“继续摇人。”。 这云雪宗潜藏着太多风险,当然是帮手越多越好。 可前提是,帮手必须靠谱信得过,毕竟“李雨霖”在这个位置上苦心经营了不少年,难免有他的人。 云雪宗内,季缺信任宁红鱼,宁红鱼信任薛长老,薛长老信任王长老,而王长老信任的人和季缺一样,是个门房。 平日里和季缺交接班的罗老头儿。 按照王长老的说法,罗老头儿是他从小到大的好友,境界不俗,后来因为被女人伤了多次,心灰意冷,心如死灰,于是隐姓埋名,在这云雪宗当起了一个不起眼的门房,虚度光阴。 于是没要多久,罗老头儿也被请来了。 薛长老看着这一屋子的“外人”,一时很是困惑。 我云雪宗这是被渗透成筛子了? 罗老头儿见到季缺后颇为诧异,说道:“你怎么也在这?” 季缺耸了耸肩,说道:“其实你能来我也挺奇怪的。” 一下子有了这么多帮手,季缺一方可谓实力大增。 他们觉得还可以继续下去,于是问罗老头儿有没有信得过的帮手。 罗老头儿摇头,说道:“没有了。” 于是乎,众人皆有点鄙视的看着他。 季缺摇宁红鱼,宁红鱼摇薛长老,薛长老摇王长老,王长老摇罗老头儿,结果罗老头儿这里却摇不到人了,不鄙视他鄙视谁。 罗老头儿郁闷道:“我是在这里心灰意冷当一个小小门房,疗伤的,哪有精力去交什么高手好友。” 他虽然这么说了,可是发现大家依旧有点鄙视他,那些眼神仿佛在说——“呵,就他没朋友。”。 于是罗老头儿忍不住催促道:“到底动不动手?待会儿天亮了,就该我当值了。” 宁红鱼一边重新系着双马尾,一边说道:“出发!先找李雨霖。” 第一百零一章 什么叫专业啊 季缺没有料到,他本来只是来摇女上峰宁红鱼的,谁想到摇了这么些号人。 不过王长老受伤严重,看来是无法同去了,而实力一般的薛青宁则留下来照看他。 老实说,薛青宁到现在还是懵逼的状态。 她知道宁红鱼和自家姑姑薛长老薛玉有不浅的关系,对方作为跟班跟着自己,只是为了隐匿身份。 她也借此猜到了云雪宗可能会有内乱,不然宁红鱼不会这么做,可谁能想到乱到这个程度。 副宗主是妖魔,今晚还差点要了她姑姑和王长老的命? 要知道云雪宗就宗主、副宗主,四位长老是牌面上的人物,今晚副宗主要杀两位长老,而如今两长老又叫了人去杀副宗主,着实可以说是半壁江山都在动荡。 那宗主呢? 一直闭关的陈寒石宗主会不会出来定乾坤? 临走前,王长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他反复交待了,那神秘人不管是不是李雨霖,毒是否还没解,都得小心行事。 对方身形鬼魅,擅长用那种透明丝线杀人,最主要的是那根能忽然扎入人体的肉管,可以一瞬间让人身体受制,并不断被抽走精血。 好友罗老头儿看着他那张显得沧桑的脸,欲言又止。 他那被抽走的哪是精血啊,分明就是寿元。 一行人趁着夜色,出发了。 待所有人离开后,王长老才对着屋内的那面铜镜,拍了拍脸颊,长长叹了口气。 今后恐怕是没多少时日好活了,也就是说,他此生断然没机会和小薛结成道侣了。 一时间,王长老仿佛变得更加衰老了些。 他的手上是两枚很小的用来装饰的桃木剑。 其中一枚是小薛当年送给他的,他一直好好保存着,而另一枚是他亲自雕的,以为有一天能送给对方。 可惜没有以后了。 王长老一时对着铜镜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李雨霖,要是真是你,我干你这狗娘养的! …… 由于时间短,季缺一行人制定的计划很简单,甚至可以说很粗暴,就是找到刚被蛋炸过的神秘人,直接围殴弄死。 对于邪魔歪道,没有什么道义可讲。 季缺对自己这方的战力倒不担心,因为从那晚来看,那神秘人和自己五五开,如今对方又受了伤中了毒,没道理逃过他们正义的群殴。 目前来说,第一要点得尽量无声无息找到那个神秘人。 这时,薛长老从一只瓷瓶里放出了一只小蝎子。 这蝎子通体泛紫,背上有些金色花纹,有一种妖异的美感。 按照薛长老的说法,这是王长老给她的,说是这蝎子能找到附近中蝎毒最深的人。 也就是说,如果那神秘人的毒还未解,或者没有远遁,有很大可能找得到的。 那紫色蝎子很快有了反应,甩动着细长的尾巴,往宗门后山飞速爬去。 天空中细雨如线,草木上泛着淡淡的水色。 季缺一行四人在附近分散开来,各自施展身法跟在蝎子后面。 四人的身法皆很不错,特别是宁红鱼,浅绿色的身影近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很难分辨。 “这种人最适合去当刺客了。” 季缺一边刮着刚踩到的鸡粪,一边看着宁红鱼的背影感叹道。 宁红鱼时不时会瞟一眼背后的季缺,发现对方的身法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她清楚,那是这家伙表现得很正常造成的。 如果这家伙一旦滑起来或者“游”起来,那就是另外一番场景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98节 季缺的后面,则是薛长老和罗老头儿。 开始四人虽然分散开来,却是齐头并进的,可是随着薛长老和罗老头儿对这两个后辈产生了兴趣,于是两个老家伙就故意放慢了速度,在后方观察起了季缺和宁红鱼两人。 宁红鱼因为身法隐蔽,看不真切,所以后来两人干脆就盯着季缺看。 薛长老到现在依旧不太相信季缺就是那晚和神秘人大战了一场的另一个人,而罗老头儿则盯着季缺的屁股,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同行观察同行不是挺正常吗? 于是乎,加上在前面时不时偷瞄后方的宁红鱼,等于季缺一人被三人围观。 不过他倒是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他关注的都是脚下的和头顶的“陷阱”。 没办法,下雨天,天又黑,那些鸡鸭粪便混在泥地上,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罗老头儿和薛长老得出的结论是,这后生身法尚可,算是三境真元境中上的水准,在他这个年纪是很不错了,就是老是时不时停下来刮鞋底。 后面,两人近乎同一时间停在了季缺刚刚刮鞋底的地方。 罗老头儿蹲下身子,扯下了其中一束草,放在鼻尖闻了闻,疑惑道:“鸭粪?” 前方,只见季缺在落地时忽然一个凌空翻身,鞋底便贴着一团湿润的鸟粪滑过,结果下一秒就是啪叽一声。 他躲过了鸟粪,却没躲过一只破败的野果。 野果碎裂的瞬间,汁液溅得鞋面到处都是。 季缺面无表情的擦了擦鞋面,继续出发。 后方罗老头儿和薛长老面面相觑。 最终,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后生到底有多强还不清楚,但很倒霉是一定的。 这里到后山不过十多里路,这后生竟踩了三次粪和一颗野果,脚还陷入了泥坑两次。 老实说,那些粪和泥坑确实很隐蔽,被草遮掩,即便他们遇到也很难躲开。 可是问题是,他们自认为很难遇到“陷阱”。 一时间,薛长老有点心慌,暗道:“带着他不会出事吧?” 这个时候,蝎子已爬到了那片后来紫竹林附近。 薛长老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这里就是副宗主李雨霖的洞府。 老王的猜测果然没错,那不要脸的东西就是李雨霖。 亏老娘平时还那么敬重她! 一时间,薛长老既愤怒又有点恐惧。 因为她算得上刚从对方手上逃生,如果是平时,她铁定不愿意再招惹这样可怕的家伙。 可想到老王的样子,她知道有些事必须得做,且越快越好! 竹林里,连天光都透不下来。 随风雨摇曳的竹影,宛若狰狞的鬼影。 紫色的蝎子越爬越快,身上的纹理在黑暗的环境中散发着淡淡的金辉。 这个时候,薛长老赶了上来,示意自己打头阵。 门房罗老头儿紧随其后,季缺和宁红鱼则退到了后面。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有一种又回到了许青青事件时的感觉。 不过季缺依旧有点不适应眼前的宁红鱼。 无他,变化太大。 双马尾、甜美的脸蛋、平平无奇的胸口、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真的很难和之前的独眼宁红鱼联系在一起。 宁红鱼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好像有话说?” 季缺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个,只是单纯的探讨啊,你是怎么做到这个程度的?”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胸口。 他觉得,肯定是有某种秘术,比如就像那晚那白面人的缩阳入腹。 宁红鱼低头看了一眼,说道:“很简单,只要束缚得够紧,衣服再宽一点,就不显眼了。” 季缺诧异道:“那不勒得慌?” 宁红鱼说道:“初始是有一点,后面就习惯了,做这种事,自然要适应各种情况。” 这一刻,季缺不禁对眼前的女上峰肃然起敬。 什么叫专业?这就叫专业! 这个时候,两人皆不由自主的停下了交谈,脚步也变慢了些许。 紫竹林已到了尽头,山壁的上方,一片洞府的轮廓已出现在视线中。 前方,那紫蝎子越发兴奋起来,快速攀爬着往上去了。 这是离那中毒之人越发近了的征兆。 第一百零二章 “温馨” 副宗主李雨霖的洞府是依山而建的。 这里可以说是云雪宗离雪山最近的建筑,一眼望去,可以看见不远处的雪峰如剑般插入了云霄,山上的密林,宛若墨绿色的海洋,带着清冷幽邃的味道。 李雨霖的徒弟不少,可绝大部分都住在外围。 这里只有她和她的真传弟子居住,所以略显冷清。 山坡上的绝大部分建筑皆是漆黑一片,只有一两处房间燃着灯火。 紫色蝎子在外面摇摆了一下身姿,很快顺着一处石阶往一处建筑内钻去。 这个时候,薛长老唰的抛出了一条细线,缠住了它的尾巴,控制着它的速度。 黑漆漆的建筑,在夜色中冷清幽邃,同样带着危险的味道。 四人在一处树下汇合,薛长老颇为忌惮的看了季缺一眼,示意其走在最后。 她担心以季缺的运气走在前面,如果有机关的话,每一步都会踩“雷”。 宁红鱼转瞬想到了薛长老做这样安排的原因,忍不住想要笑。 上次回天仁城的路上,她是见识过季缺的运道的。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她越发觉得季缺不凡。 任何人倒霉,那种程度的倒霉,难免会烦躁、郁闷,而季缺却依旧能保持良好的心态。 这种心态,简直和那位捏屎锻炼心境的前辈有异曲同工之妙,即便是她都自认做不到。 紫蝎子顺着缝隙爬进了门里。 房门上了栓,薛长老指尖气劲流转、一挑,这门就轻悄悄的打开了。 不得不说,这种境界的修士当贼的话,大概各个都不输盗帅楚留香。 之后,薛长老就进入了那片黑暗里。 季缺是最后一个进屋的,为了避免闹出动静,他还贴心的把门重新关好。 这房子并不是漆黑一片,因为在屋子中央有一处天井,借着黯淡的天光,可以看见那些纷飞的细雨如丝的模样。 从房间的陈设来看,这应该是一间茶室,桌上还摆着几只茶具。 只是房间到了这时已到了尽头。 紫色蝎子在屋里打着转儿,一副焦急且又找不到路的模样。 宁红鱼走上前去,冷眼扫过屋子,后又蹲了下来,敲了敲地板和墙壁。 紧接着,她走到了一面墙壁附近,同时按住了两块砖,一推。 哐当一声,如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一条密道出现在了几人视线中。 那紫蝎子一个兴奋,直溜溜的就要往那里钻去,被薛长老用细线栓住后,还颇为不耐烦。 黑漆漆的洞口,里面冒着寒气,依旧是薛长老走在前面,神情戒备。 下了一段阶梯后,四周不再是漆黑一片。 一条甬道呈现在几人眼前。 甬道的墙壁上有几颗明珠,将整个空间映得一片幽绿。 薛长老往前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因为从这个角度看去,可以看见甬道内分布着些许那种透明的丝线。 她再换一个方向看去,发现这些丝线就更多了。 它们有的被那些幽绿的光芒映照得显眼,有的却因此很是隐蔽,显得颇为阴险。 可以说,那些显眼的是在为那些不显眼的打掩护。 薛长老知道这些丝线的凶险,一时有些犹豫。 这时,宁红鱼走了过来,说道:“这些线像是死的。” 所谓“死的”,就是没有人操控,或者最多由机关控制。 于是下一刻,她抽出了那把狭长的红刀。 凝练的红色真气一个流转,宁红鱼提着刀斩了出去,带起了嗡鸣声响。 刀锋扫过,带着势大力沉的风声,那些透明的丝线纷纷被斩断,掉落一地。 中途,有新的丝线从墙中弹射而出,可在宁红鱼那呼啸的刀风下皆成碎絮。 于是二十来个呼吸后,宁红鱼已站在了甬道的尽头,地面上满是碎掉的丝线。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99节 薛长老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可看到这么一出后,还是愣了一下。 她没有料到宁红鱼会用这样的方式,因为实在是简单粗暴。 在她的思维方式里,会更倾向于见招拆招,比如打一场竹牌,有人出老千,她想着是如何抓住老千,还要在牌面上赢下来,而宁红鱼则像是一把就把桌子掀了,用剑架在老千的脖子上,说道:“你这个出千的也配玩竹牌?”。 相反的,你还不能说宁红鱼无脑,因为这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这是胆大心细的产物。 因为之前宁红鱼已分析过,这些丝线是死物。 丝线在那神秘人手中是很可怖,让她和老王吃尽了苦头,可是没有那人的操纵,也就这样了。 这个时候,季缺已率先走了过去,和宁红鱼汇合了。 本来开路的薛长老和罗老头反而走在了后面。 他们的面前,是一扇平平无奇的木门,而这个时候,季缺和宁红鱼眉头都微微挑起。 因为他们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被绳子拴住的紫蝎子在这时发出了细碎的声响,不要命的往那门冲去。 季缺甚至觉得,它宁愿生生扯断这蝎尾,也要进去。 哐的一声,木门被推开,清晰可见地面上的血迹。 血迹泛着紫,那是中毒的征兆。 薛长老眼睛一跳,说道:“她是在逼毒。” 她没有停歇,赶紧冲了进去。 对方受了伤又中了毒,这是群殴最好的机会。 于是乎,四人近乎并肩子一起进入了这密室里。 密室并不宽,很快又到了尽头。 可是这一次,蝎子却找到了方向,径直扑向了墙壁上的一幅山水画。 啪的一声,画被捅穿,后面果然是中空的。 一条狭长的通道一直蔓延到了深处,地上有些紫色的血迹。 薛长老钻了进去,那袖中飞剑已滑到了手上。 冲过这条通道之后,空间豁然开朗,结果薛长老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这是一间燃着烛火的书房,有书架书本,有书桌椅子,更有笔墨纸砚,旁边甚至还有一杯清茶。 他们要群殴的对象正坐在那里。 副宗主李雨霖坐在那里。 不,准确的说,她是被人放在了桌子上。 她的身体只剩下了胸腔上方那一截,眼睛睁得老大,眼珠近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表情,以至于她整张脸都有些扭曲。 李雨霖死了。 他们要找的李雨霖死在了自己的密室里。 饶是季缺看到那仿佛半身雕塑的尸骸,心头都忍不住心跳加快。 桌子上,是一张裂开的白面面具,证明了李雨霖的身份。 要群殴的人死了,几人虽但没有感到丝毫轻松,神情反而越发凝重。 对于薛长老来说,眼前的尸骸是云雪宗的二把手,是宗主闭关之后的一宗之主,是阴险的差点要了她和老王性命的人物。 可是她却死了,从杀他们到死在这里,中间不到三个时辰时间,死得这般轻易。 即便她受了伤,还中了毒,可实在是太突然了。 杀掉她的人会是怎样的存在? 季缺也有点心慌,因为对他来说,这是当晚能和他七三开的人,结果就这样变成了个人肉半身雕塑。 桌面上犯紫的血在宣纸上晕染开来,配合着李雨霖的尸骸,是一幕毛骨悚然的场景。 这个时候,宁红鱼仔细观察了一阵儿,冷静分析道:“尸体断口处呈齿状,像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 这个说法听起来更为吓人。 也就是说,杀死李雨霖的家伙不是人? 宁红鱼摸着李雨霖的脑袋,接着分析道:“她头发未见纷乱,可见死得很突然,很有可能是遭到了偷袭,被一击毙命。 当时那凶手说不定就埋伏在这里,在她放松的时候,给予了致命一击。” “总之,这确实是一个挺可怕的存在。”宁红鱼分析道。 薛长老脸色有些苍白,说道:“我感觉我们还得继续找帮手。” 宁红鱼说道:“找谁?” “宗主,这不是他该闭关的时候了。”薛长老面色凝重道。 密室内的烛火映照着众人的脸,有些泛绿。 季缺拿着那张面具,环顾四周,不得不承认,这书房布置得还挺温馨的。 他那住处也该弄间书房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能没有书房? 嗯,眼前这风格倒是可以参考。 季缺看着李雨霖的半截尸体,如是想道。 第一百零三章 蜕皮 一行人面色凝重的出来了。 这个时候,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而这紫竹林一带的弟子仍旧在安睡,浑然不知自家师尊已变成了半截尸骸。 包括新入门没多久的弟子白灵霜。 薛长老准备去找宗主陈寒石。 因为事情的发展已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李雨霖被“人”杀死了,宗门内还有一个“祂”要处理,这确实不是她们一伙人能轻易搞定的事情。 薛长老有听过云雪宗其实镇压着妖邪的说法,却只是听说,并不清楚。 因为那是一个很古老的传言了,说的好像是祖师赵连月创立云雪宗之前的事情。 据说当时祖师和灵狐相伴,山中亦有某种邪祟,祖师和灵狐联手将其诛杀,连尸骸都镇压在了某神秘大阵下,才保住了一方太平。 这种是是而非的传说,即便她这个长老都不清楚,再加上今晚的事超出了她的预计,所以她只能去找宗主陈寒石了。 作为一宗之主,陈寒石自然是云雪宗最高的那个人。 有多高呢,差不多有雪峰那么高。 他是什么境界,知道的人很少,因为他最近一次出手,已是在二十年前,当时展现的是五境本命境的修为。 当然,他的境界可能不止于此。 云雪宗在北地名声不错,除开宗门确实有底蕴外,还因为宗主陈寒石的真实境界难测。 有人认为他就是五境本命境,而有人认为他已到了六境搬山境,当然更多的人认为他是在五境和六境之间。 他经常闭关,可能就是因为想参悟透那层五境和六境间的那层隔阂。 陈寒石在修行界,可谓实打实的老人了。 五境本命境的修士,只要炼出了与心意相通的本命物,寿元将增长至三百年左右。 而陈寒石,今年差不多已是二百八十岁,如果他是本命境的话,已快到达寿元的终点。 当然,整个云雪宗历史上,活得最久的是依旧是宗门老祖赵连月,他活了九百三十二年,只在传说中羽化登仙的人物之下。 这近乎已是一个奇迹,因为即便是有通天手段的陆地神仙境人物,也就这个寿元。 要知道当时赵连月只是六境搬山境。 陈寒石要想活得更久,无疑只能继续突破,这也是他闭关期间,薛长老等人一直不愿意打扰他的原因。 生死间皆是大事。 可是事情到了这地步,连副宗主李雨霖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就不得不请他出山了。 陈寒石闭关的地方在雪山附近的一处隐秘洞窟。 这洞窟并未见多少人工雕琢痕迹,可以说是个天然石窟。 这里虽然没有专人把守,却一直是云雪宗的禁地。 如果不是特殊情况,薛长老这种身份的人也不会轻易踏入。 这时天刚破晓,昏暗的山林逐渐被染上了色彩。 只是因为这场淅淅沥沥的雨依旧没有停歇,天空阴沉得厉害。 那座石窟内自然也是一片昏暗。 四人直至走到了里面一段距离,这洞窟里才逐渐出现了人生活的痕迹。 洞窟并不是漆黑一片,头顶的洞壁有或大或小的孔洞,能投射下来些许天光。 空气中泛着淡淡的潮气,一座简陋的石桥直通内里。 那里,就是陈寒石闭关的地方了。 这时,薛长老不禁开口道:“薛玉有要事求见宗主师兄!” 声音在空旷的石窟里回荡着,并没有回应。 “薛玉有要事求见宗主师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00节 薛长老又重复了一次。 石窟里依旧静悄悄的,只有她的声音在里面回荡。 这是代表着宗主陈寒石不在里面? 或者说,闭关到了某种玄妙状态,无法回应? 薛长老想到李雨霖的古怪,以及她的死状,生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于是没有过多迟疑,走了进去。 是的,不能再等了,不然云雪宗要变天了。 这里面是一间天然洞穴稍加改造弄成的石室,除了一张石桌和一个石凳外,只有一盏没有油的灯盏。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陈寒石的闭关生活一直很清苦。 到了他那个境界的人,早已辟谷,据说辟谷之人会在心境上有一种安宁喜悦之感。 总之,季缺没到那个境界,不知道那种快乐,他甚至觉得,到了那个境界,也体会不到那种快乐。 这不吃东西实在是太痛苦了。 人生下来,最紧要不就是享受那几口吃喝吗? 石室中有一扇小木头门。 薛长老曾看见过宗主从那里出来,她猜测,那里应该就是对方闭关的静室了。 她来到门前,再次重复了一次求见的话,可是里面仍旧没有回应。 薛长老心头忍不住生出一阵怪异之感。 一直闭关的宗主师兄竟然不在? 她用手一推,那扇木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木门后是一个石窟改造成的房间。 这里的空气越发潮湿,空气中散布着霉味。 地上只有一个破败的蒲团,其余什么都没有。 这石室一眼就可以看到头了,陈寒石果然不在这里? 石室的墙壁上刻着不少文字和一些杂乱的心德感悟。 这对修行者来说确实是值得避讳的了。 可是薛长老没有在意这些,而是紧张道:“宗主师兄不在?” 这时,罗老头儿开口道:“陈宗主会不会知晓了宗门内有变,所以先一步出去了,谋而后动?” 这也算一个解释。 季缺坐在了那只蒲团上,看着墙壁上的一切,想象着这位传闻中的宗主陈寒石坐在这里苦思冥想的画面,只觉得跟自己努力念书时的感觉真像。 没找到宗主陈寒石,原本的计划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宁红鱼倒没有停下,一直在四周的墙壁上轻敲着。 她应该是在看这里有没有密室之类的。 季缺看在眼里,总觉得这女上峰曾经是不是下过地、盗过墓之类的。 不然为什么这么熟练? 宁红鱼没有理他,忽然之间,她眉头一挑,轻敲的拳头一用力,敲在了石壁某处。 只听见哐当一声,那是机关打开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哎?”的一声,坐在蒲团上的季缺一个翻转,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那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透着寒风。 罗老头是看着季缺掉下去的,额头冒汗,忍不住感叹道:“这真够倒霉的。” 这么大一个问题房,就那里有机关,而他偏偏坐在那里,这不是倒霉是什么? 宁红鱼等人靠了过来,只见这洞口里并没有石阶之类的事物,竖直着向下,黑黝黝的,像是一口井,冒着寒气。 宁红鱼站在洞口,叫道:“季缺?” 没有回应,下面静悄悄的,一片死寂,仿佛季缺被这个洞口吃掉了一般。 场间的氛围有些压抑,甚至带着点点恐惧,因为这恐涉及到了云雪宗宗主的秘密。 每个人都有秘密,宗主陈寒石同样未能免俗。 这下面可能藏着什么可怕的隐秘,不然也不会修得这么隐秘。 薛长老一时有点头大,宁红鱼可不管这些,身子一蹲顺着洞壁就往下滑去…… 罗老头儿见状,问道:“我们还下去吗?” 薛长老一咬牙,说道:“下去!” 如果师兄在下面,这两个年轻人他又不认识,恐会出现冲突。 说着,她就跟着往下滑去。 黑暗,浓郁的黑暗包裹住了身体。 季缺从那蒲团掉下来的瞬间,脑袋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宁红鱼那婆娘不是故意的吧?”。 随即,他抽出千机剑,刚想腾挪身体,结果就是砰的一声,他脑袋硬生生的砸在了坚固的石板上,呈倒插杨柳姿势。 这么浅? 黑漆漆的洞穴,如井一般,季缺以为少说还要再下落一阵儿,结果这底来得实在太突然了。 万幸,他如今真元充沛,“铁头功”效果自然不再话下。 他双手撑地,身体倒悬,刚把脑袋从砸碎的地板拔出来,结果只听见啪的一声,一团软肉压在了他身上,于是他脑袋又咚的一声压回了地板里。 宁红鱼半跪在倒插的季缺身上,有些错愕。 她以为这洞会挺深的,结果一眨眼就是两条腿突兀的迎面插来,于是她只能双膝一并,压了上去。 这画面一时有些神奇,女上男下,除开男子脑袋砸入了地面,脖子憋得有点红外,倒给人一种阴阳交融之感。 宁红鱼从季缺身上下来了,看着这倒立的大长腿,疑惑道:“季缺,你没事吧?” 说着,她就把季缺从中拔了出来。 季缺躺在地上,昏暗的环境中只能看到宁红鱼的一个轮廓。 他额头上皆是碎石粉末,一边扫着,一边吐槽道:“我怀疑你是故……” 他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咚咚两声,薛长老和罗老头一前一后砸在他的腹部和小腿上。 季缺脸颊抽了抽,一脸蛋疼。 这两老家伙应该是钢筋铁骨的身躯,把他肚子和腿都砸麻了。 薛长老和罗老头儿一惊,从上面下来了,罗老头儿忍不住吐槽道:“这也太浅了,小季,你没事吧?” 黑暗之中,三人看着躺在地上的季缺,没有再说话,但眼神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季缺径直闭上了眼睛,不想说话。 真男人就该默默承受命运的一切馈赠。 不过还是挺累的,特别是心。 这个时候,宁红鱼蹲了下来,轻轻说道:“你这个算工伤,可以算钱。” 季缺一下子挺坐了起来,眼睛发亮道:“真的?” 宁红鱼早已习惯了他的反应,表现正常,而薛长老和罗老头儿则吓了一跳。 这年轻人这么一挺一乍的,弄得跟诈尸一样。 这下面很暗,薛长老掏出了一只发光的小灯盏。 随着光线蔓延,这地底的模样就逐渐呈现在了几人视线中。 这里是一处丹房? 这是一个山体洞窟,石头上遍布着青苔,带着潮气。 而洞窟中央平整的地面上,则是一个一人高的丹炉。 丹炉旁的石阶上挂着些灼烧、甚至轻微爆炸的痕迹,可是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炉炼丹了,因为上面都爬了些青苔。 宁红鱼问道:“你家宗主有修炼丹道吗?” 薛长老摇头,说道:“这个着实没怎么听说。” 罗老头儿近乎把脑袋伸进了丹炉里,说道:“就算有修丹道,何必弄得这么隐秘?” 他的意思很明显,丹道非小道,自古相传,但同样的,也分正道和邪道。 这陈寒石把这丹室修得这般隐秘,恐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薛长老脸色并不好看,说道:“前辈有话直说。” 罗老头儿在丹壁处仔细闻了闻,说道:“这炉里有尸油味。” 薛长老面色苍白,说道:“这怎么可能?” 北地名门大宗的宗主陈寒石在偷偷炼着人丹,这确实是一个阴冷可怕的秘密。 下一刻,罗老头一声怪叫,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有人,炉里有人!” 他刚才忽然在丹炉内看到了一颗人脑袋。 还在眨眼! 薛长老和宁红鱼闻风而动,一脸紧张,结果下一刻,她们脸上就露出了一副索然无味的表情。 缘于丹炉的另一边,季缺正半边身子钻在里面。 随即,他又将那把古怪的尺子放了进去,很快的,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柔和的光芒和呜呜的风声。 这时,季缺将脑袋收了回来,分析道:“我怎么还闻到了一股鱼腥味?” 罗老头儿反应过来,惊魂未定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突然?”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01节 季缺一脸认真道:“你早说嘛,我哪知道你一把年纪、德高望重、风轻云淡还这么大反应。” “你为什么不早说?” 罗老头儿:“……” 这时,宁红鱼已来到了丹室的深处。 这里,有细碎的天光洒落下来。 季缺走了过来,宁红鱼问道:“你觉得这里像什么?” 前方,是一块长条厚实的木板,上面布满了刀痕和黯淡的血迹,而上面则挂着弯曲的铁钩,附着着凝固的血块。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道,季缺回答道:“像是一个屠宰场。” 如果说前面的空间因为那只丹炉,像是一间丹室,那这里就更倾向于一间屠宰场。 看着那长条案板上的血迹和刀痕,你能很轻易的想到一个人在这里拆肉砍骨的场景。 季缺甚至能想象得到那人提刀砍肉时阴冷的表情。 在外人眼中,一把年纪的陈寒石是睿智且仙风道骨的,他是北地云端上的大人物,更是北地正道修士的翘楚。 可在这阴暗的地底,他却如一个屠夫般屠杀着人或者其他生灵,将他们的肉挂在这铁钩上,用它们炼着诡异的邪丹。 而面前的墙壁上,是一个个血字。 这些字体扭曲着,如扭动的蚯蚓一般,那种病态的感觉仿佛要透过石壁渗透出来。 季缺横竖觉得这字不对味,直至看了好一阵儿,才发现这满面石壁都是在重复着一句话——“起炉,成仙。”。 这陈寒石恐怕是个疯子。 季缺这般想道。 阴暗的石室里,薛长老身上携带的小灯盏散发出了幽蓝色的光芒,光线映照着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看起来毛毛的,季缺竟生出了一种他们都不再是人的错觉。 这间石室后有一条狭长的同道,过去之后,整个空间就见底了。 也就是在那里,他们看到了场间最为恐怖的一件东西。 一层鱼皮。 鲤鱼的皮。 那鲤鱼皮少说也有成年人大小,栩栩如生,鳞甲上泛着冷光。 关键是,它竟然长着一双类似人的眼睛,你能清晰看到它的眼睑和睫毛。 它就趴在那里,宛若活物般静静的看着你,直看得人心底发毛。 鱼也会像蛇一样蜕皮吗? 为什么陈寒石的密室里,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张诡异的鱼皮? 宁红鱼翻了翻这鱼皮的嘴巴,发现上面挂着锯齿般的森寒牙齿。 不由自主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几人心头生成,可是谁都没有说出来。 而这个时候,薛长老衣襟发出了一些细碎的震动。 她拿出了那只瓷瓶,拔开了塞子。 只见那条紫蝎子疯了一般扑向了那鱼皮,径直从对方嘴巴钻了进去。 可以确定了,杀死副宗主李雨霖的就是这东西。 一只能蜕皮的大鲤鱼? 蜕皮之后,那东西去了哪里?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整个相对狭长的房间静悄悄的,他们彼此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最终,季缺打破了沉默,说道:“别猜了,蜕皮的就是陈寒石。” “可是……” 宁红鱼说道:“没必要自欺欺人了,李雨霖的断口就是被这样一张嘴咬出来的,我说过,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就遭了毒手。当时我推测的是,他遭到了偷袭,却没有想到,他可能面对的是一个平时很信得过的人,所以没有防备。” “可能他在死前都不会想到这个人会忽然要了他的命。” 宁红鱼用长刀挑起了那近乎等人高的鱼皮,说道:“那个人只能是宗主陈寒石。” 薛长老直到现在还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名门大宗云雪宗,宗主和副宗主都是邪物? 她忍不住问道:“那现在陈寒石在哪儿?” 季缺说道:“湖底,那口井里。” 说着,他看向了洞壁的上方。 那里,青苔和杂草间,有一个不显眼的洞口。 那只紫蝎子不知何时从鱼皮钻了出来,浑身湿漉漉的往那里爬去。 第一百零四章 暗如永夜 那只刚要顺着洞口爬出去的蝎子又被薛长老一绳子拴住,扯了回来。 如今的状况再次出乎了薛长老的预料。 神秘人是副宗主李雨霖出乎了她的预料,摇人时发现大小门房皆是隐藏高手出乎了她预料,本来想正义的群殴李雨霖,李雨霖却离奇的死在了密室里出乎了她的预料,后来不得不去找宗门师兄求援,宗门师兄不在闭关之处出乎了预料,而现在,他们告诉她宗主陈寒石是妖邪,副宗主李雨霖就是被他咬死的? 这一夜之间,薛长老总感觉自己脑子跟不上事态的变化。 她有点惶恐,第一次觉得呆了这么多年的云雪宗这般陌生。 副宗主和宗主皆是邪祟,这里面不知道还藏着多少秘密。 这名门正宗的云雪宗,怎么给人一种妖魔巢穴的感觉? 这世道真是太可怕了。 之后,众人又在这地底的密室搜索了一番,除了薛长老找到了一本类似丹方的册子外,再没有其他发现。 宁红鱼不禁合计道:“那么,继续原来的计划,只是把围攻对象由李雨霖换成陈寒石,你们有没有其他意见?” 她之所以要说这样的话,是因为这事表面上看就换了一个群殴对象,实际上性质已变了。 群殴神秘人李雨霖,胜率不会小,毕竟季缺当日一人就和对方打了几百回合,况且她还受了伤中了毒。 而要群殴陈寒石就说不准了。 陈寒石是云雪宗的宗主,说是云雪宗最强的那人也不为过。 关键是,你并不知晓他的深浅,就像你现在才知道他在这阴暗的地底炼着邪丹,会把实力不弱的李雨霖轻易咬死,弄成那惊悚的半身尸骸,更可怕的是,他还在蜕皮,蜕的是鱼皮。 他身上藏着太多阴暗的秘密,这些秘密只窥视一角就让人毛骨悚然。 总之,这是一个让人感到害怕的存在。 当然,宁红鱼没表现出什么惧意,和往常一样。 季缺思索道:“都是干活,我这没多少问题,就是如果能……” 宁红鱼抢答道:“放心,加钱,翻倍。” 季缺眼神一凝,义正言辞道:“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我这正义的读书人怎能停止不前?待会儿让他冲我来!” 罗老头儿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是个读书人? 随即,他轻描淡写道:“我加入。” 发现季缺盯着自己看后,罗老头不禁郁闷道:“你看我干嘛?怎么,觉得老头儿我就该贪生怕死?” 季缺心虚道:“没有,我觉得你一把年纪没必要这么拼。” “什么叫一把年纪没必要拼?他娘的,当年老子也是一名丹士,生平最痛恨这种练邪丹之人! 我当初在外卖丹药,别人一听就问你有没有‘快活丹’、‘神仙丹’卖,看你长得英俊,就私下怀疑你吃了邪丹才常驻容颜,老夫甚至有几份姻缘都因为这些风言风语无疾而终。 这种渣滓败坏了我丹士名声,阻我姻缘,老夫想弄他怎么了?需要理由吗?” 季缺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前辈,待会儿我那先锋位置就让给你了。” “啊这……” 罗老头儿想要谦让一下,结果憋了半天找不到好的托词。 奶奶的,这调起高了,下不来台啊。 这时,所有人都看向了薛长老。 这次行动,薛长老一直算是主心骨,因为她既是降魔者,又是云雪宗的主人翁,而且她行事相对内敛,刚好可以中和一下宁红鱼和季缺这对年轻人的冲动。 这时的薛长老依旧在看那本小册子。 这小册子应该是某种丹方,后面记载的内容颇为骇人。 “刘九,甲子年壬水月生,取右瞳。” “王孙法,亥水年辛金月生,取双耳垂。” …… 这册子的后面,是一些人的名字和生辰,以及一些器官的称谓。 这是炼丹的配方,里面却包含了不少人类的器官。 这足以证明罗老头儿之前闻到的味道是对的,这陈寒石在拿人炼丹。 而薛长老在这册子上,竟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孙采杰,辛水年辛金月生,取舌根。” 看到这个名字,薛长老拿册子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孙采杰是薛长老曾经的一位得意门生。 这位徒弟很有修行天赋,她一直很看重他,可以说,孙采杰是她这么多年来,最为器重和看好的弟子之一。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02节 同样的,孙采杰也不负所望,天赋不错,性格也很稳健,隐隐有厚积薄发之势。 最为关键的是,孙采杰当年可以说是她教导时间最长的弟子,和她有不浅的师生情谊。 有一天,这位得意门生留下了一封信,说是思乡心切,想回去探望父母,就离开了。 薛长老当时只是笑了笑,云雪宗内修行,并不需要所谓的“断尘缘”,特别是她这一脉,一向还很有人情味。 薛长老以为孙采杰探望完父母后会很快回来,可是几月过去了依旧杳无音讯,她才感到有些不对劲,于是派人去传信。 谁曾想,传信之人说孙采杰根本没有回去。 薛长老忍不住心急起来,近乎动用了所有资源去查孙采杰,而这个弟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无踪。 有人猜测他是忽然有所悟,外出云游了,另外一些人觉得他是出了意外,被人毁尸灭迹了,更有人怀疑他是魔门细作,自知瞒不住了,所以才无声无息离开,连那所谓的父母都是假的。 总之,孙采杰这个得意门生的消失给薛长老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这也是她这么多年来都不怎么收徒,名下弟子少得可怜的主要原因。 原来,她的宝贝徒弟在这啊! 被这宗主炼成了丹药吃掉了啊! “老杂种,狗娘养的!”薛长老猛的握紧了册子,目眦尽裂道。 随即她看向了宁红鱼几人,眼神泛红道:“刚刚你们说什么?” 饶是季缺都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于是小心翼翼道:“我们在讨论等会儿谁当先锋?” 薛长老眼睛发红道:“怎么,谁要跟我抢这位置?” 季缺三人连忙异口同声道:“没有,没有。” 季缺他们并不知道薛长老看到了自己得意门生出现在了丹方里,自然也不会明白她为何变得暴躁易怒,眼眶泛红。 总之,这个群殴联盟并没有敌人变得可怕分崩离析,反而因为各种原因变得更目标一致,以及更卖力。 比如因为姻缘被毁愤怒丹士罗老头儿,被加了钱的正义书生季缺,以及要为徒复仇的薛长老。 既然目标一致,动力更足,那这群殴联盟率先要做的事自然是找到罪魁祸首陈寒石。 宁红鱼分析了一下,他们确实也没有多少退路了。 这事必须越快越好,一是因为方四海的那句“祂要出来了!祂要出来了!”确实给人一种急切之感,而这个祂应该和陈寒石脱不了关系,甚至很有可能,祂就是指的陈寒石。 二是因为这应该是他们不可多得的机会,以陈寒石的行事风格,不该把这样一张皮凌乱的留在这里,她怀疑这会不会和他吞食了中毒的李雨霖有关。 第三点,那就是他们如今的处境,并不是“正义”的一方。 如果陈寒石忽然出现在云雪宗内,宣告他们就是害死副宗主李雨霖的凶手,他们将百口难辩。 说来说去,除了薛长老和王长老外,他们都是外人,被人说成细作都不为过,还有他们去过了李雨霖的密室,难免留下了痕迹,而李雨霖确实死在了那里。 当然,如果陈寒石被活活打死了结果就不一样了。 说来说去,就是谁赢谁就是正义。 “走!” 薛长老将那紫蝎子一甩,就顺着洞壁往上爬去。 宁红鱼三人心惊胆颤的看着她,生怕她一用力把那蝎子摔死了…… 这时,在这座迷窟外,在山下的山野间,一声声嘹亮的鸡鸣宣告着白日来临,而在这阴暗的地底,黑暗依旧如影随行,宛若永夜。 …… …… 第一百零五章 祂来了 狭窄的洞穴,先锋薛长老牵着紫蝎子走在最前面,季缺几人紧随其后。 本来以为会当先锋的季缺如今反而走在了这最后面。 这洞穴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容一人通行,于是季缺看到的风景一直很单调,那就是宁红鱼浑圆的屁股。 初始这洞穴还相对干燥,而到了后面就越来越潮湿,洞壁上遍布着青苔不说,还有弥漫的水雾涌来。 水雾弥漫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每当这个时候,宁红鱼的大屁股又提醒着季缺,这世界是很真实的。 一行人默默走着,总感觉走了很长一段距离,直至哗啦一声,前方忽然传来了一点水声。 被水雾弥漫的空间随之开阔了不少。 四人站在水岸,只见这是一条怪石嶙峋的水道,水面泛绿,总给人一种藏着庞然大物的感觉。 老实说,他们几人都不愿意下水,特别是见过那张诡异的鲤鱼皮之后。 云雪宗虽有一片内湖,可大抵是在陆地上修行的,其中不少人甚至算得上旱鸭子。 薛长老和罗老头儿就是这种情况,很少下水。 季缺游泳技术尚可,而宁红鱼名字中有一个鱼字,泳技大抵应该不会差。 “哎哎哎哎,小紫怎么了?” 季缺忽然蹲下了身子,说道。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被细线牵着的小紫已从水中浮了上来,肚皮翻在了外面。 很显然,人工呼吸都来不及了。 于是乎,引路者“小紫”成功离世,成为了他们中第一个牺牲的战友。 薛长老挽起了头发,说道:“我先去探探路。” 说着,她就跳了下去。 季缺观察了一下,嗯,薛长老用的好像是狗刨。 她的身体很快没入了幽绿的水中,不一会儿,薛长老就浮出了水面,顶着半头绿藻说道:“下面只有一条道。” 之后,四人便入了水。 这水挺深,可正如薛长老所说,只有一条道,狭窄的地方,他们甚至需要侧着身子游过。 暗沉的水域里,那些沉在水中的石头看起来就像一个个或站或立的人影,带着一种惊悚味道。 老实说,身处这种水域中,人总是容易生出恐怖的联想。 咕咚咚…… 平静的水域里忽然有暗流涌动,就像有庞然大物在里面流动。 紧接着,四人来到了一处稍显开阔的水域里。 这应该也是一个水洞,只是要更大一些,洞壁上布满着青苔,不断有暗流往下涌。 薛长老一时不知道是该往上游,还是往下了。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她在水里呆了多久。 暗沉的水域,会让人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生出影响。 这个时候,季缺游到了前方,比划了一下,示意自己来带路。 他刚刚就觉得这地眼熟,直至感受到那暗流有韵律的涌动,一下子明白这是哪里了。 这里是那片内湖的泉眼。 已来过这里一次的季缺顿时如回家一样,顺着水流往下游去。 他的猜测大概是对的,用现代的话术来说,之前那间丹房其实倾向于陈寒石的实验室,而陈寒石真正的住处,或者说藏着最大秘密的地方,应该就是之前那口他没有下去的井里。 季缺带着三人很快抵达了那处水中的回廊,水中那种大鱼,以及门窗上贴着的符纸,还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不过季缺没有停,径直穿过了那面墙,直至在那长着人眼的大鱼尸骸前,才停了下来。 几人看着水中的那可怖的鱼尸,皆眼神复杂,惊奇中带着点点恐惧。 直到这时,季缺才想起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这大鱼的尸骸在这里存在了多久? 按道理说,别说这种半截鱼尸,就是一只完整的死鱼,多放一段时间也得腐烂。 可这只长着人眼的大鱼尸骸,却未见多少腐烂的迹象。 之后,季缺指了指那水中的建筑,率先钻入了那扇泡在水中,却看起来很新的朱红色大门。 紧接着,他们一行人出了水。 这一次,并没有那若有若无的呼唤声传来,只剩下了阵阵阴风。 最终,季缺来到了那口之前他没敢下去的井前。 当时他在这里感受到了恐怖的意味,于是毅然跑了,选择摇人。 如今他摇到了三个人,又回到了这里。 薛长老刚想继续打头阵,结果被罗老头儿拦住了。 “薛家妹子,还是我来吧。” 罗老头儿是四人中最不起眼的,因为即便同样是门房,季缺至少年轻英俊,而他却已是一个糟老头儿。 可他却是这里境界最高的人。 用他的话说,勉强到了五境本命境。 “同样是丹士,同样是五境,你还是正义的一方,又有我们三个这么强力的帮手,你怎么可能输?” 这是季缺之前和罗老头儿、宁红鱼商量谁适合当先锋时说的话,当时罗老头儿一副哑巴吃黄连的样子。 季缺以为他偏怂,呸,是行事风格偏稳健,没曾想,到这关键时刻,他却主动站了出来。 “果真不愧为前辈,简直是吾门房界楷模。”季缺忍不住夸赞道。 罗老头儿气闷道:“你再说,再说你来。” 季缺没有惧怕的意思,说道:“其实我来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前辈你能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03节 他话还没说完,罗老头儿已率先跳了下去。 季缺真不怕打先锋,因为他清楚,以他的运道,即便走最后,都有很大概率会首当其冲。 他是霉运终结者,同样的,也是霉运勾引者。 用季缺的话总结,他倒霉时就像是一个长满了嘲讽脸的mt,任何不好的事情都无法拒绝向他冲击的诱惑。 这口井不到二十丈,很快见了底。 井底没有水,只有一条横着的甬道。 甬道很短,几十步就到头了,之后,四人就看到了颇为震撼的一幕场景。 那是一片开阔的空间,高高的洞顶上挂着几盏长明灯,散发出了冷淡的光辉,地面上铺着青石板,青石板的间隙间生长着朵朵莲花。 水雾在这里弥漫,依稀可见最中央的位置是一座白玉搭建的亭子,亭子附近是泛着冷光的幽蓝冰层。 一眼看去,你会生出误入了仙境的错觉。 看着这一幕,四人近乎生出了同样的感受,那就是陈寒石真把自己当成了仙人,于是在这阴暗的湖底空间里,给自己修建了这样一座“仙气飘飘”的洞府。 如果不是这里的环境太过阴暗,如果不是这些莲花长势太好,有一种病态的艳红,这里还真可以称为“神仙洞府”。 可惜就是因为这些,这里非但没有任何仙意,反而给人鬼气森森之感。 走过这处神仙洞府,就有一条狭长的回廊直通深处。 长廊很深,有风吹来,之前感受到的阵阵阴风,应该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隐隐约约中,风中仿佛有人轻轻说话的声音,却听不真切。 这里,也许离陈寒石的秘密已不远了。 他们甚至觉得,只要穿过这条长廊,很有可能就会看见他们“心心念念”的陈寒石。 罗老头儿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季缺三人紧随其后。 这回廊挺高,至少薛长老身上带着的灯盏照不到顶,两侧墙壁上渗着水,而且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方形缺口出现在石壁上。 缺口处则立着一块木牌。 木牌暗沉,只有巴掌大小,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块死人用的牌位。 最开始,这些牌位上什么都没有,有的破损腐朽了,斑驳的表面仿佛一张张老脸,到了后面,季缺确认了这就是牌位。 死人用的牌位。 “云雪宗六代祖师孤辛之神位。” “云雪宗六代祖师孤辛之神位。” “云雪宗六代祖师孤辛之神位。” …… 这到底什么意思? 怎么都是孤辛? 他一个人要这么多牌位干什么,打麻将吗? 看着牌位上那些带着疯狂意味的血色字体,季缺忍不住问道:“孤辛是谁?” 薛长老面色如霜,说道:“上代宗主,陈寒石是他的亲传弟子,是他把宗主之位传给了陈寒石。” 罗老头儿皱眉道:“那这陈寒石还挺孝顺,给他立这么多这牌位。” 而这个时候,在这条回廊的尽头,最后几个牌位上的字体出现了变化。 “云雪宗七代宗主陈寒石之神位。” “云雪宗七代宗主陈寒石之神位。” “云雪宗七代宗主陈寒石之神位。” 陈寒石明明还活着,却给自己立了牌位? 这事怎么想怎么诡异,以至于季缺几人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更让人费解的是,这几个牌位上“陈寒石”三个字是模糊不堪的,上面布满了刮痕,就像是有人用指甲生生刮过一般。 要不是前面七代宗主的提示,还有他们就是来找陈寒石的,这名字还真不好认出来。 最终,这条阴森可怖的长廊到了尽头。 他们没有看到陈寒石,只看到了前方有一间镶嵌在石壁中的方形屋子。 从外面看去,屋子很是粗糙,甚至连门都没有,只在右侧位置留有一扇窗户。 雕花的木窗户。 季缺手持着发光的千机剑往那窗户边靠去。 没办法,他本来是走到最后的,可就因为这千机剑的光辉最为粗壮,照明最是方便,于是走着走着就成了他走到了前面。 在接近木窗户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缘于他听到了一点声音。 仿佛深水被大鱼搅动的声音,从窗户口那里传了过来,在这漆黑的空间里,听起来格外深邃。 也许,有关陈寒石的最大秘密就在里面? 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他不禁猜测,难道对方是一个鱼塘塘主? 那仿佛大鱼游动的声音转瞬即逝,季缺神情凝重。 他站在了那扇木窗户前,将手放在了窗户上,一吸,木窗便被吸开了一条缝。 里面很黑,千机剑的光辉通过缝隙渗透进去,只能映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里面不是一个鱼塘,而是一个房间,摆放着一口口颜色暗沉的大缸,像是染房里的那种。 随手,季缺将窗户彻底推开,悄无声息的潜了进去,如幽灵一般。 其余三人紧随其后,最后进来的宁红鱼很熟练的把窗户关了回去,没带出任何声音。 季缺将手中的千机剑举起,这一排约莫大半个人高的大缸排在一起,在这黑暗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很诡异。 啪的一声清响,季缺低下头来,发现踩在了一滩水上。 积水便是从前面那口水缸中流出来的。 这房间是密闭的,隐隐中却有风流过,一些看起来腐朽不堪的木架子放在附近,宛若鬼影。 季缺调整了下呼吸,往这口水缸靠近。 千机剑的光辉映照出了缸体的大致模样。 整口大缸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缸体边缘涂抹着朱砂,仿佛预示着里面存在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缸口的木盖子也是平平无奇的模样。 可是他却很轻易的想起了湖底的那些挂着鲤鱼皮的坟墓。 他挖开过其中一个,见到也是类似的缸子。 季缺站在那里,忽然有点紧张。 同样紧张的还有薛长老他们。 他们一直静静观察着四周,仿佛生怕有什么东西会忽然钻出来。 吱呀一声,木盖子被宁红鱼的刀尖撬开,移向了一旁。 而缸子四周,四个人手持森寒的兵刃,虎视眈眈的看向了缸体内里。 特别是季缺,明明握着是一把尺子一样的重剑,却给人一种握着大榔头的感觉,压迫感十足。 缸体里是暗沉的水,漆黑如墨,千机剑的光辉投射在上面,泛着青。 咕噜一声,就在这时,水面抖动了一下,四人呼吸近乎同一时间一紧。 一张人脸浮在了水面上。 四人都没有动,可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因为这张脸实在太可怕了些,上面长满了灰败的鱼鳞,鱼鳞上更是附着着癣一样的附着物。 特别是它呼吸时的神态和动作,简直和浮出水面的鱼没什么区别。 和之前他在湖底坟墓里看到的东西很是相似,却又些不同。 因为湖底坟墓里的东西,他分不清是人还是鱼,而这个,则更倾向于人。 或者说,更像是生了一种古怪皮肤病的人。 这张可怕的脸应该看不见任何东西,因为它的眼睛表面有一层灰色的膜,但是它明显感知到了季缺几人的存在,在水中游曳起来。 季缺他们并没有出手,缘于他目前还没发现对方有任何进攻的意图。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说话声传来,就像是有人在不远处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 随即,声音又了,变得急促了些许,就像是有人在急促的求救。 “救我!” “快救我!” “他们都是鬼!” 此语一出,四人不禁互相看向了彼此,总觉得暗沉光线下彼此的脸庞都有些阴沉可怕。 这就是之前那夹杂在风中的声音! 季缺不禁想起了白露的说法。 难道白露当时在祖地听到的求救声,便是这种声音? 片刻之后,那张可怕的脸随着咕噜一声,消失在了水面。 随之,那种很有古怪的声音也消失了。 四周静悄悄的,这排着一口口大缸的房间,明明一眼都可以看到底,却给人一种置身无边深海的深邃感。 季缺清楚看到,薛长老忍不住摸了摸脖子。 他知道,那是对方误以为自己变成了鱼,在那里长出了鱼鳃。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04节 这声音果然有蛊惑性。 就在这时,那张脸忽又浮了出来。 “祂来了。” 这时,幽暗的房间响起了这样一个声音,像是某种警醒。 季缺反应很快,没有任何犹豫,将手中的千机剑熄灭…… 而几乎同一时间,四人也各自找到了一口缸掩护住了身形。 这时,一点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第一百零六章 最后的秘密 剑体光芒熄灭之后,整个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寂静的空间内响起了一点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轻,如鬼神的低语,在缓缓靠近。 听着这脚步声,即便是季缺都生出了一抹紧张的情绪。 因为如今他们的角色是贼,想要偷取秘密的贼,在了解到足够的信息前,他们还不想马上暴露自己。 四人皆很专业,蹲在水缸旁,呼吸从轻到无,仿佛根本不需要什么时间,这份闭气功夫,恐怕千年老龟都比不上。 这个时候,季缺已经大致适应了这里面的黑暗。 与之同时,他手中的千机剑状态,如果情况有变的话,他不介意先发制人。 很快的,外面燃起了烛火。 烛火将一个瘦长的影子映照在白色窗纸上,宛若一只鬼影。 仅仅只是看了这影子一眼,薛长老就确定了这是陈寒石。 那脚步声停了下来,可以想象,陈寒石正站在那扇唯一的窗户前,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场间的气氛压抑极了,因为双方只隔着一扇窗户,而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暴露。 这时,风中那种仿佛遥远的呼救声又出现了。 这些水缸里的东西仿佛是感应到了陈寒石的存在,越发活跃,大鱼游动般的声音很是明显。 如果这种呼救声能传达某些讯息的话,他们恐怕已经暴露了。 那扇窗户一直没有被打开,然后便是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起,仿佛有人正在用菜刀刮着鱼鳞的声音。 在季缺的视线中,那窗户上映照出的人影扭曲了不少,给人一种古怪的病态之感。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洞窟里,那个屠宰场里的场景。 不过这种诡异的现象只持续了约莫十多息时间就消失了,窗户上的影子便恢复了正常。 这是完事了? 吱的一声,窗户在这时推开了一线,所有人神情都是一凝,群殴的动作已蓄势待发。 结果没要多久,那个影子从窗口消失了,烛火熄灭,脚步声也渐渐远去。 走了? 直至脚步声彻底消失了好一阵儿,季缺才站了起来。 这一次,薛长老选择用她的小青灯。 季缺这把尺子剑,目标太大。 小青灯散发出了清冷的光辉,将四周的情况照亮了一点点。 季缺看着眼前这口水缸,再次掀开了盖子。 这一次,那张怪脸浮在水面上,嘴里不断发出怪异的呢喃声。 这声音一出,季缺生出了整个房间变成了水池,自己则成为了其中一条怪鱼的错觉。 不过随着他体内真气一流转,这种怪异感一下子消失不见。 这时,季缺注意到了,木盖子内壁上有东西。 那是一卷嵌在木盖子内面的竹简,他用小剑将其翘了出来,发现上面刻着字。 这竹简看起来很旧了,上面布满了霉菌一般的斑点,但不知道是什么竹类做的,在这种潮湿的环境下居然保存得很完好。 竹简上的字体部分已经模糊,但依旧能读出上面的意思。 这上面记载着陈寒石的部分生平,云雪宗天才弟子,得宗主孤辛看重,将会继承他的衣钵。 难道这缸里长满了鱼鳞的人皮是陈寒石的? 老实说,这和之前那种鲤鱼皮有点像,只是更像人。 难道一张皮被蜕下后,依旧没有死,靠这种古怪的方式存活着? 这段粗略的生平最后,是这样一句话——“今后你将以他的身份开始生活,但你要知道,你是孤辛,最开始的那个人,最末端的那口缸里,才是真正的你。”。 这一刹那,季缺四人全都起了鸡皮疙瘩。 季缺想起了外面长廊里的那些牌位,近乎每一个上面都写着“孤辛”的名字。 难道每一口缸里都是云雪宗前任宗主孤辛? 季缺忍不住用剑光一照,这一次,他才彻底看清,这张脸下面确实是一张皮。 一张人形的皮,只是上面长满了暗沉的鱼鳞。 这张人脸张开了嘴巴,再次“呼救”,季缺没有迟疑,将木盖子重新盖在了上面。 紧接着,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他打开了旁边几口水缸,发现盖子上都有类似的竹简,记载着孤辛各个时间段的生平。 而那种似鱼非鱼的人皮陆陆续续冒了上来,薛长老头皮发麻,总觉得它们真的和上一代祖师孤辛有点像。 她没见过孤辛,却看过他的祖师画像。 薛长老将这感觉说了出来后,季缺赶紧回到了最外面的那三口水缸,阅读起了上面的竹简。 这些竹简记载的生平皆和陈寒石有关。 三口缸里,有两口冒出了“人皮”,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什么,薛长老和罗老头儿总觉得和陈寒石很像。 因为他们见过陈寒石,薛长老甚至和他打过很长一段时间交道,知道那种干瘦的感觉是一样的。 从这里看去,这一只只水缸罗排在一起,看起来宛若一座座排列整齐的坟墓。 不,甚至可以说它们就是坟墓,刚好和外面那些牌位对应起来。 季缺看着这口水缸竹简上陈寒石的部分生平,大概猜到了一件事。 这世上哪里还有什么陈寒石,外面活着的,不过是陈寒石的躯壳而已。 真正活着的,是孤辛。 陈寒石的师尊,云雪宗的上一代祖师孤辛。 按照薛长老的说法,孤辛祖师活了快五百岁,可以说是云雪宗历史上,除初代祖师赵连月外,活得最久,最惊才绝艳的存在。 很难想象,数百年前受人敬仰的云雪宗上任祖师孤辛,会以这种诡异的方式活到现在。 如果陈寒石是被他替代了的话,那加上陈寒石的这三百年寿元,那就是八百年了。 他靠着蜕皮和替代陈寒石,活了八百年? 这时,这最外面这口水缸暗沉的水面一动,猛然钻出了一张脸。 这张脸上的鱼鳞明显要少很多,依稀可见是个干瘦的男人。 看见这张脸,薛长老忍不住说道:“陈寒石。” 这张脸就是陈寒石的! 特别是下巴那里的那条疤痕,近乎一模一样。 这张脸长大着嘴巴,吐出了两个字——“救我。”。 声音滑腻得让人头皮发麻。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盖上了盖子…… 最后,他将视线放在了最后一口水缸上。 那里,是所有竹简最后一句话指向的地方。 那个“最初的自己”。 这便是陈寒石的秘密,准确的说,是孤辛的秘密。 幽暗的环境内,最后一口缸里传出的声音最为明显,让人心底发毛。 如果这便是云雪宗最大的秘密,季缺只觉得这个秘密真是阴暗得可怕。 他想了想,看了薛长老他们一眼,握住了最后一口水缸的盖子,提了起来。 第一百零七章 义击的冲动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最后一口水缸。 那里,是所有竹简尾部都提到的地方,那个有关孤辛“最初的自己”的终点。 当季缺将那水缸木盖提起的瞬间,薛长老身上小青灯的光芒便将其中的景象照亮。 这口缸里的水要比之前的那些缸里的浅不少,季缺只看了一眼就生出了一种窒息感。 之前那些水缸里的东西看起来似鱼非鱼,似人非人的,这口缸里的东西也是,只是要黏稠很多。 那东西蜷缩在水缸底部,全身上下长满了灰败的鳞片,一张脸上更是长满了带着眼睑的鱼眼,有的鱼眼甚至还在往上张望。 一下子被这么多只眼睛注视,季缺有一种发烧的不适感。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05节 他只能从那些眼睛和鳞片间的一些人类毛发身上,确定这东西曾是张人皮。 或者说,它曾是孤辛最开始的那张皮,只是被遗弃在了这里。 这东西太恶心了。 这水缸看起来也要比之前的那些滑腻许多,发现季缺他们后,这张皮不禁在水缸中游动起来,显得很兴奋,带起了一阵鳞甲刮过缸体的细碎声响。 这水缸的木盖内侧没有竹简,只有一排排殷红的字体。 “我是孤辛。” “我真是孤辛!” “记得看笔记,记得看笔记啊!你是孤辛!” “我是孤辛?” “不,我不是,你骗我,你这恶心的怪胎。” “笔记,哪里有什么笔记?我到底是谁?” …… 这里没有孤辛的生平事迹,也许孤辛为了记住最初的自己,写了一份很详尽的笔记。 只是后来,笔记丢失了? 从这些血色的字迹可以看出,对方的情绪很不稳定,明显带着疯狂和恐怖的意味。 这样看来,陈寒石,也就是孤辛的这种“续命”方式并不完美,除了需要蜕皮,留下这一堆恶心的皮外,还可能会丧失不少记忆。 这也是陈寒石喜欢闭关的原因之一? 如果那本笔记真的无法找到的话,那真是一件挺微妙的事情。 人如何存在,除开一个躯壳外,最为重要的锚点便是记忆。 那丢失了最初那份记忆的孤辛,还是孤辛吗? 这也是他变得越发疯狂,这般渴望成仙的原因? 他清楚记得那面山壁上“开炉,成仙!”的扭曲字体,就像是他内心的投影。 想到这里,季缺只觉得这地方真的挺变态的。 变态得恶心。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孤辛能靠着这种方式活了八百多年,很有可能和他炼那种邪丹有关。 也就是说,他的每一次续命,每一次蜕皮,皆会有无辜的人因此死去。 那些人大部分是云雪宗的弟子,也就是孤辛的徒子徒孙。 靠着徒子徒孙的性命苟活到了现在,这种怪物偏偏能道貌岸然的活着,从遥远的八百年前活到现在,还是别人眼中不可或缺的正道领袖。 想着这八百年里两代惊才绝艳的宗主都属于一个古老的灵魂,靠着吃人丹、蜕皮活到现在,在场四人都忍不住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恶心感。 特别是薛长老,因为他最喜欢的徒弟就是其中的牺牲品。 她甚至能想象出,孤辛在每次用人器官练成那诡异的丹药,服下后像蛇一般蜕皮时的场景。 好一个名门宗主,好一个北地正道领袖! 薛长老手一移,最后一个水缸的木盖盖上了,那滑腻腻的东西便被隔绝在里面。 之后,四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惊肉跳的同时,确定了他们的想法。 这是他们必须要杀死的东西。 薛长老说道:“待会儿如果需要我自爆时,你们躲远点。” 三人不禁有些困惑的看向了她,她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不用这么看我,其实这么多年,我活得很不痛快,这次至少想为死去的徒弟痛快一次。” 罗老头儿说道:“薛妹子,不至于,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等会儿我们并肩子一起上,怎么可能输?小季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他是五境,老夫就不是五境了?” 说着,他就带头往外走去。 之后,四人出房间,走入了那放着不少牌位的走廊里。 走廊里阴风阵阵,四人一边走过,一边将那些牌位一一按倒,带出啪啪的声响。 信心和战意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 宁红鱼之所以能越境杀敌,除了天赋异禀外,还因为她的自信。 别人遇到境界比自己高的对手,首先想到的是自保和逃,而宁红鱼不同,她想的是如何干掉对方,只要敌人死了,自己就安全了。 结果干着干着,就成了习惯,以及她的名号。 以季缺对修行境界浅薄的认知,他知晓境界是一名修士实力高低的一个很重要的指标,却不是全部。 就像游戏里的角色等级,当然是越高越好,可这并不代表你等级高就永远会赢。 影响战局的因素很多,比如天下第一的高手因为太倒霉忽然被天空落下的靴子砸死了呢? 更何况他们不是单挑,而是群殴。 正义的群殴! 当那些牌位被一一按下,四人的信心和战意都在水涨船高。 身为正义的伙伴,污他们耳目的,污秽人间的丑陋东西,都该除去! 特别是看着走在前面的罗老头儿,以及一点也不发憷的后辈季缺和宁红鱼,薛长老一时觉得都回来了。 她年轻时有过的,后来却失去的那些都回来了。 侠气依然在! 而季缺的心境也在发生变化,他仿佛又看见了领悟《义学》时,当晚梦见的那个高大身影。 一时间,他越发自己拳头硬了,想要使用义击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啊,好想把坏人的脑袋敲进脖子里啊。 当那些牌位被一一按倒,他们四人已然出现在了那片“仙气飘飘”的莲池内。 罗老头儿停下了脚步,缘于前方的景象出现了些奇妙的变化。 那片以白玉亭为中心的冰层变得晶莹通透,一眼望去,连下面水域里漂浮的水藻都看得清楚。 冰层散发着淡淡的冷辉,将冰下暗沉的水域照亮了些许。 因为这层冷辉的缘故,季缺一下子就看到了一些之前没有看到过的东西。 一条硕大的鲤鱼,缓缓从暗如墨汁的深水中浮起。 这头鲤鱼少说也有几条货船大小,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 这样的大小,即便是深海中的蓝鲸恐怕都不及它。 可它偏偏是一条鲤鱼。 那长长的鱼须横在鱼嘴两侧,随水而动,如蟒蛇游动一般,即便是传说中的龙须恐怕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庞然大物,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这不仅是深水巨物那般简单,因为对方身上带着一股厚重时光的苍老味道。 这世上竟真的存在这么大的鲤鱼? 这时,这鲤鱼一个上浮,于是在季缺四人眼中变得越发清晰。 它鱼身上不少鳞片脱落了,露出了暗沉的肉块,配上它那一双长着眼睑的巨大鱼眼,仿佛一个格外苍老的古怪老者,穿过了无数晦暗的时光,在阴冷注视着你。 随即,季缺想到了之前那半截和其长相神似的鱼尸,猜到了什么。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那只怪鱼就是被这东西啃得只剩下了半截。 他甚至觉得,那条鱼其实就是这庞然大物的子嗣,只是被这大家伙吃掉了。 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的庞然大物,总是能吃下不少东西。 暗沉的水域之中,又逐渐出现了一只个头不小的狐狸暗影。 从身形上看,这狐狸和云雪宗祖地的灵狐雕像很像。 巨大的鲤鱼游了过去,带起一条雪白的水痕,而那头狐狸作势转身逃跑,却慢了半拍。 很显然,它不适应这水下的环境。 于是乎,在季缺等人的视线中,那头近乎两人高的灵狐便被这大鲤鱼咬中,残忍吞食起来。 一时间,血水翻滚而出,狐狸发出了阵阵哀鸣。 这就是白露之前在祖地听见的求教声? 没要多久时间,偌大一头灵狐半边身子被吞,露出了白森森的骨架,画面血腥异常。 紧接着,那庞大的鲤鱼身上,那些裸露在外的肉块里,就钻出了数只带着眼睑的硕大鱼眼。 这些眼睛卡在灰白的鱼鳞间,像是在阴冷盯着你,盯得你浑身发痒。 这时,宁红鱼开口道:“这是一种奇怪的幻术。” 她话音刚落,前面的空气就扭曲起来,形成了一点细碎如涟漪的波纹。 之后,几人身上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消失了。 而宁红鱼的右眼眼瞳,则多了一圈金边。 很快的,这头巨形鲤鱼张开了大嘴,一口咬中了灵狐的脖子,将其拖向了深处,逐渐消失不见。 这是一幕极其震撼的场景,带着岁月洪荒的古老味道,深邃且残酷。 之后,冰层上方的水雾深处,就传来了一阵仿佛刀锋刮擦鱼鳞的声响。 四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并肩子向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本来散发着光辉的冰层再次变得黯淡,一阵风风吹过,周遭白色云雾缭绕,莲花摇曳,一切布置得宛若仙境。 但只是布置而已。 仙境的光线不会这么黯淡,仙境的莲花不会开得如此娇艳却不见任何生机。 而那听起来极其刺耳的刮擦声响,就在前方云雾的最深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06节 那里,有“人”正在等着他们。 第一百零八章 人“仙”决战 嘀嗒,嘀嗒,那是水滴落下的声音,仙境一般的莲池下起了一场小雨。 季缺四人走过了如镜的冰面,往那刀锋刮鱼鳞般声音所在的方向走去。 前方的云雾之中,一处矮角凉亭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只见一个白袍人正站在凉亭里,背对着他们,不断用一柄菜刀刮着身体。 看着对方手臂上那灰败的鱼鳞,季缺眉头微微挑起。 他初始以为这声音是有人在用刀刮鱼鳞,没想到还真是。 只是对方刮着的鱼鳞是不是鱼身上的,而是自己的。 弥漫的水雾在他周身飘荡,他一袭白袍,青玉发冠,迎风而立,倒真有几分出尘的仙气。 可是,他却在用刀挂着身上那丑陋的鱼鳞。 不用想,季缺也知道这人是谁了。 在距离对方五十来步距离的时候,季缺四人停下了脚步。 那人也停止了刀刮身体的动作,转过了身子。 看着对方的脸,薛长老和罗老头瞳孔微微收缩着,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凡是见过陈寒石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儒雅温和的老头儿,有一股不威自怒的高人气质。 薛长老和罗老头儿则是见过陈寒石很多次,薛长老更是和对方相处了不少年。 而如今,眼前的陈寒石脸上的皱纹少了不少,头发变黑了,看起来年轻了许多,只是是他嘴角那两条如小蛇般的半透明长须,给这份年轻平添了一抹诡异的味道。 这时,陈寒石看见他们,不禁笑了起来,露出了森白的牙齿,很是瘆人。 “我知道宗门内有鬼,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陈寒石说道。 他这声音带着滑腻腻的沙哑感,和最后那一口水缸里的那种东西很像。 薛长老挑了挑眉,说道:“想不到我们敬仰多年的宗主师兄,会是这样一个不人不鬼的妖邪。” 陈寒石笑了起来,平静说道:“妖邪?凡俗之人眼光狭隘,偶尓遇到仙人会心生惶恐,误以为遇到了邪祟,可薛师妹你堂堂一宗长老,难道看不出我身上的仙气?” 他往前走了一步,接着道:“老夫要成仙了,老夫定会成仙!这成仙法子是天上的老君亲自送上门的,我怎么可能不成仙?” 说着,他就张开了双手,像是在庆贺什么,简直跟疯子一样。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丝竹管乐声突兀的响起,吓了几人一跳。 是的,其中还有几声唢呐声响,在这样的环境中格外惊魂。 一阵风吹过,露出了不远处水雾中的几个人影,那是一张张人皮撑起来的“人”,正拿着乐器吹奏跳跃,跟楼阁里卖唱的一般。 它们的嘴角皆长出了一条很细的肉管子,肉管子的尽头则连着一张鲤鱼皮。 那些鲤鱼皮在风中摇摆着,真的跟风筝一样。 这里一幕颇为离奇惊悚的场景,看到这里,季缺就想到了他打开湖底坟墓看到的东西。 这一刻,他是有些服了,尼玛出个场还带乐队。 这时,陈寒石,不,准确的说是孤辛脸上的神色变得越发疯狂,那手臂上的丑陋鱼鳞张合着,折射出了清冷的光辉。 “我是仙,这么多年,我吃的仙丹、练的仙法,离成仙只剩一步之遥,所以尔等才是邪魔歪道!” 说着,他就眼神瘆瘆的看着季缺等人。 这眼神很是恐怖,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薛长老站到了前面,说道:“你成仙就要害死我的徒儿,害死云雪宗这么多无辜的弟子?我没听说过哪家仙人是吃人成仙的,你看看自己,哪里有一点仙家风范。 试问,哪家仙人身上长着鱼鳞,哪家仙人嘴角挂着鱼须,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一个痴心妄想的鲤鱼精。” 薛长老往前走了一步,接着道:“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一点,只是不敢承认而已,陈宗主,不!孤宗主,我说得对吗?” 陈寒石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神色,嘴角的鱼须摆动,冷冷道:“你们这种凡夫俗子也敢妄议本尊?妄议仙尊者,死。” 薛长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带着疯意道:“孤辛,你吓唬谁,你当我薛玉是吓大的!”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陈寒石并没有发怒,只是收敛了笑容,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模样,却更显恐怖。 他继续用刀刮起了身上的鳞片,静静的看着双眼发红的薛长老。 薛长老本意是彻底激怒陈寒石,让他对自己出手,进而给季缺他们创造斩敌的机会。 说来说去,她今日哪怕牺牲自己,也要替爱徒报仇! 可是陈寒石却没有上当,在那丝竹管乐声中,他反而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这种可怕冷静异常的压迫感,才是最可怕的。 结果这时,一阵哈哈哈哈的大笑声忽然打破了寂静。 所有人都困惑的看向了季缺,因为正是他在那里忽然拍着大腿大笑,像是看见了什么特别可笑的东西。 发现陈寒石已冷冷的盯着自己后,季缺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大笑道:“抱歉,实在没忍住。” “哈哈哈哈……” 陈寒石死死的盯着他,手中的刀磨着鳞片,带着细碎的火星,开口道:“你在笑什么?” 他一开口,季缺笑得更疯了。 这时,宁红鱼靠了过来,轻轻说道:“喂,如果你只是想激怒他的话,你已经做到了。” 结果季缺挥了挥手,说道:“不是,我是真的没忍住,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陈寒石眼神阴冷的看着他,重复了一句。 除季缺外,宁红鱼三人不禁如临大敌。 因为他们已感受到了陈寒石那可怕的杀机,仿佛下一瞬间,大笑的季缺就会被他斩于刀下。 “你多高?”季缺忽然问道。 被阴冷杀机包裹的陈寒石忽然愣了一下,回答道:“九尺。” 季缺大笑道:“哈哈哈哈,九尺高的大汉,却长着这样一双金莲大小的小脚,哈哈哈哈……” 众人忍不住看向了陈寒石的脚,这才发现这脚确实小得出奇,即便小巧女人的裹脚都要比它大一号,然后再配上他那九尺的身高……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本来季缺一人的发笑声转瞬变成了四个人的,在这阴暗的环境中很大声。 是的,连一向很专业不会轻易发笑的宁红鱼都被影响,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寒石脸颊抽了抽,忍不住把小脚往后缩了缩,结果这时,看见这一幕的四人笑得更厉害了。 特别是季缺,笑得近乎疯癫,整个空间都是他“哈哈哈哈哈~~~~”抑扬顿挫的魔性笑声。 看着大笑的四人,陈寒石的脸色变得越来阴沉,天空中的雨线也变得更加密集。 下一刻,附近的雨线一滞,变成了水雾,那是陈寒石忽然发动了攻击。 他来得很快,非常之快,饶是季缺一直观察着他,可他的速度还是超出了预计。 只见前方的雨珠一个炸裂,陈寒石那张挂着鱼须子的脸就陡然出现在了视线中。 而比他脸先到来的是,是那只长满了鱼鳞的手。 这只手端是又快又狠,直袭季缺的喉头。 这一出手就是最为毒辣的杀招! 宁红鱼离季缺最近,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手中细长的红刀呼啸着斩下,径直斩向了陈寒石的后颈。 这是以攻换守,逼得陈寒石防御,不然她就要将其头颈斩落。 可是这弹指间,事态的发展还是出乎了宁红鱼的预料,陈寒石连看都没看她的刀一眼,仿佛宁愿不要这条命,也要将季缺击杀。 冰冷的拳头径直穿过了雨幕,击了出去。 紧接着,陈寒石感觉一股盘旋的气劲袭来,那是季缺周身涌动的太极拳劲。 太弱了! 唰的一声,如针破纸般,太极拳劲被轻易的穿破,季缺往后退了一步,可是不够,那长满了鳞甲的拳头虽未砸中他的喉头,却也砸在了颈部下方。 众人皆是一惊,因为脖颈被击碎的处境并不比喉头被击碎好上多少。 他们真的没料到陈寒石的身体速度会这么快。 因为以他们的经验,他们一直防着的是对方的本命物,谁能想到对方的首次进攻竟然动用的是肉身。 当拳头砸在季缺皮肉上的瞬间,陈寒石又感觉到了第二层劲力。 那是季缺体内攒了很久的真元自动激发起的防御真气。 可惜,同样太弱了! 陈寒石的拳头无情的把真气击穿,眼看就要生生击碎眼前这非常没有礼貌的年轻书生的血肉骨骼。 结果这个时候,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眼前的年轻书生忽然飘了起来。 是的,整个人如一张纸般飘了起来。 他本该击穿书生脖颈的拳头一下子像是击在了空处,他赶紧加力,可这个时候,宁红鱼的刀已砍中了他。 叮叮叮! 火星连着鱼鳞飞溅,那是锋利的刀锋砍碎了鱼鳞的声响。 陈寒石和宁红鱼同时露出了一个诧异的表情,一个诧异的是对方的刀这么快,一个诧异的是对方的皮这么硬。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07节 唰的一声,血水飞溅,陈寒石身体被砍得一斜,切口处鱼鳞破碎,血淋淋的。 陈寒石周身气劲一涌,想要后退,结果这时,本来被如纸一般飘飞的季缺身体一沉,双手搭着对方的右手,黏了过来。 他用力一甩,带着狂暴的气劲,想将季缺甩下来,可季缺身体被甩得翻飞的同时,还如一张湿纸般不偏不倚的黏着他,双脚甚至呈剪刀姿态要去锁他的脖子。 就在这时,一阵沉闷的嗡鸣声响起,那是薛长老和罗老头儿的飞剑在极速窜行。 嗤啦啦啦! 一时间,剑鸣如泉,剑光潋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在陈寒石身上。 每一剑落下,皆有火星连着血污飞溅,如镜的冰面和石板接连裂开,如蛛网一般。 特别是罗老头儿的本命飞剑,上面挂满了冷刺,如一串幽绿色的荆棘。 每被斩中一剑,陈寒石脸上皆会出现一点抑郁的表情,那是拜罗老头儿的本命飞剑所赐。 这柄名为“黯然销魂刺”,是罗老头儿接连被女子所伤,常年处于心灰意冷的心情中蕴养出的本命物,所以每一剑都带着“黯然销魂”的意味。 呼啸的剑风中,罗老头儿这糟老头儿发丝飘动,衣衫飘飘,还真有一点剑仙风采。 铛的一声,薛长老身体一滞,缘于陈寒石的手肘猛的砸在了她的飞剑上,以至于她心神震荡。 她心头发骇,四境及以上境界修士的一大杀器,就是能以念力动用类似飞剑的器具。 这时飞剑的速度和力量皆十分强悍,特别是速度,颇有点神鬼莫测的味道。 人类的身体在飞剑面前,颇为笨拙,这也是四境修士和三境修士间的分水岭巨大的主要原因。 薛长老一直忌惮的是陈寒石类似本命飞剑的后手,谁曾想,对方肉身强度和速度竟恐怖如斯! 其实这还是季缺一直黏在陈寒石身上,拖累了他速度的结果,不然她的飞剑被砸的就不止这一次了。 陈寒石明显感受到了季缺的烦人,抬起了另一只手,轰然击出。 季缺眼看另一只手如闪电般击来,抬手防御。 啪的一声,他身上的太极拳劲、护体真气被轻易击碎,整个人如一张纸般翻飞了出去,在冰面上激烈翻滚。 这一次,季缺深刻感知到了陈寒石力量的恐怖。 即便是消力,一时竟难以化解全部的力量。 嗤的一声,季缺双脚踩地,在地面上拖出了两条沟壑,才堪堪稳住身形。 陈寒石一击把季缺这“牛皮癣”击飞了,根本来不及高兴,因为季缺人走了,可是他的剑却留了下来。 陈寒石发现,一个尺子般的剑多出了一个洞口,如镣铐般卡住了他的左手。 他刚一甩动,结果只听见咔嚓一声,那“镣铐”不禁缩得更紧。 于是他毫不迟疑,伸出右手,想要把这东西拆毁。 结果又是咔嚓一声,他发现右手也被锁住了。 一时间,陈寒石如囚犯般被锁住了双手,他恼怒的想要把这恼人玩意砸毁,于是双手猛的往下砸去。 结果下砸的同时,一阵呜呜风声响起,一串石灰连着生石灰如不要钱的往他脸上洒去。 呼,他刚一运起气劲把石灰吹走,结果唰唰唰一串飞针把他射成了麻子脸。 中途,薛长老和罗老头的飞剑更是斩了他十多剑,断鳞飞溅。 “吼!” 陈寒石没料到先是被一个年轻书生黏住,现在还被这么一个倒霉玩意儿黏住,不由得一阵愤怒。 身上劲力盘旋如龙虎,身体一鼓一涌,带起了一股奇怪的劲力。 啪啪两声,击在他身上的两把飞剑被弹飞了出去,那一直束缚着他的千机剑也被砸飞了出去,在地面上几个弹射,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而就在这时,一抹浅青色的身影无声无息的靠近了他。 陈寒石此时刚处于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时候,刚想要转身,就感觉一股浑厚的力量从下至上传来。 那是宁红鱼酝酿多时的抛手,陈寒石身体一个失衡,顿时被抛向了空中。 紧接着,就是嘹亮的破空声响起。 宁红鱼双脚踩塌地面,身后赤红的真元练飞洒而出,身体一转,连人带刀化作了一道旋转的刀刃风暴,向空中的陈寒石卷了过去。 轰轰轰! 鲜红的刀锋旋转而起,每一刀都势大力沉的砍在了陈寒石的身躯上,刀锋带着精准的罡气,不仅斩开了他的鳞片,更是切开了他的血肉,让他一直浮在空中,落不下来。 这样的攻势,竟比之前罗老头儿和薛长老的飞剑切割还要直接可怖。 宁红鱼越境杀敌的根本,就在于她能抓住敌人的破绽,给予致命打击。 这时,薛长老和罗老头儿也抓住机会,两把飞剑不断在陈寒石身上攒射。 一时间,鳞片被斩碎的清脆声响和血肉被斩开的闷响声此起彼伏,连成了一片。 弹指间,陈寒石身上中了二百三十六次刀光剑影,剑光刀光纵横切割得眼睛生疼,薛长老和罗老头儿头顶更是冒出蒸腾的白汽,如海外仙山的雾霭。 “死!” 啪的一声,宁红鱼一脚踹在了陈寒石头下巴上,凌空一刀斩下! 陈寒石身体顿时如炮弹般被斩飞了出去,嘭的一声撞碎了那处矮亭,血淋淋趴在地上,和带血的生鱼片一样。 看着这一幕,饶是季缺都觉得宁红鱼这女上峰太吓人了。 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可这要是以后谁娶了她,恐怕刚一打架,床都没了。 宁红鱼落地,季缺捡回了千机剑站在她身边,薛长老和罗老儿依旧站在那里,两柄飞剑静静悬于空中,保持着压迫感。 陈寒石趴在那里,身上的白袍早已支离破碎,露出了长满了丑陋破碎鱼鳞的身体,特别是左肩和前胸位置,更有三只长着眼睑的眼睛,瘆瘆的看着这一切。 这怪不得要闭关,这个样子确实很难见人。 哇的一声,陈寒石吐出一口血水,里面夹杂着些内脏碎肉。 四人能感到他气息微弱,就连之前那一直持续的丝竹管乐声都停止了。 结果这时,陈寒石反而笑了起来,笑容阴冷。 咔嚓咔嚓,他身上被斩得破碎的鳞片往内一紧,就像是身躯上忽然长了很多张嘴巴,在吞食它们一般。 紧接着,陈寒石竟然站了起来,脸上挂着血腥,冷冷说道:“有意思,真的有意思。来,继续,接着奏乐,接着舞!” 几声销魂的唢呐声猛然响起,陈寒石周身的气势一下子暴涨开来,然后季缺发现,他肩头的那只眼睛闭上了…… …… …… 第一百零九章 “义击”四连销魂 在肩头上那只眼睛闭上的瞬间,本来奄奄一息的陈寒石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陈寒石喃喃自语道。 他身上之前那些内敛的鳞甲一阵蠕动,被“吐”了出来,重新变得完好,并且更多。 特别是有一片鳞甲径直从他眼窝里支了出来,看起来格外恐怖。 总之,他这样的变化,让季缺几人觉得他越发不像是人了。 或者说,更像是他口中的“仙”。 季缺四人并肩子站在了一起,罗老头儿和薛长老的飞剑浮在前方,蓄势待发。 老实说,这战斗的发展还是出乎了罗老头儿和薛长老的预料。 他们以为,季缺和宁红鱼是辅助他们的,毕竟是两个小辈,即便有越境杀人的能力,也不可能越太多。 可刚刚那场战斗下来,他们却有种他们成了辅助角色,反而这两小辈才是关键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事实就是如此。 先是季缺用极其奇特的方式扛住了陈寒石的强攻,又给对方套上了那样一副“镣铐”,真的,两人也算活了这么多年,属于吃的盐比这两小辈吃的米都多的那种,却从未见过一把武器能那般古怪,竟然能像一个人一样自己战斗。 紧接着,自然是宁红鱼借此抓住了破绽,给予了这不人不鬼的云雪宗宗主致命一击。 而他们,真的只是伺机而动而已,不是辅助是什么? 只能说,二子恐怖如斯! 这张战斗之后,冰层连着脚下的石板破碎,于是绿幽幽的水就渗了进来。 细雨落下,在水面留下点点涟漪,从高空俯瞰,要不是这里的光线太过晦暗,其实是一幕很写意的风景。 “痒啊痒!” 这时,陈寒石忽然双手疯狂挠起了脖颈的鳞甲,带起了刺耳的摩擦声响。 季缺他们记得,刚刚见到对方时,对方就在用刀刮鳞片。 那时他估计已经有些痒了,而如今看起来更痒了。 “痒啊痒!” “我要成仙!” “我要成仙!” 在他疯狂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又有新的鳞片从他血肉中挤出,配合着他嘴角飘荡的长须子,越发像是一只站着的大鲤鱼。 这画面十分惊悚,宁红鱼已不知不觉绕后,要在对方一次致命背袭。 宁红鱼半边身形已隐匿在云雾中,随即她点了点头,意思很明显,这一次,他们要先下手为强。 几乎同一时间,薛长老和罗老头儿的飞剑刺向了正在疯狂抓挠身子的陈寒石。 这一次,两人的剑又快又毒,直袭对方两只眼睛。 对于这种邪魔外道,自然不需要讲任何江湖道义了! 飞剑嗡鸣,拖出了一片残影,转瞬就到了陈寒石眼前。 可陈寒石好像没有关注到这些,一直在抓挠自己的脖颈。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08节 咔嚓两声脆响,那是剑锋切入眼球的声响,其中薛长老的飞剑和眼部的一块鳞片相撞,带起了一串灿烂的火星。 陈寒石的身体被击得一个后仰,眼眶断裂,可让薛长老和罗老头儿感到惊讶的是,那就是陈寒石的眼窝忽然多了一股吸力,就像是两张可怕的嘴巴,竟然生生吸住了他们的飞剑。 他们凝神,想要将飞剑唤回来,一时却发现做不到。 宁红鱼再次来到了陈寒石身后,只见她一跃而起,周身气劲无声盘旋,身后真元练飘散如雨。 而那把细长的红刀刀锋则有红色的气劲流转,宛若跳动的火焰。 这是一招标准的跳斩。 只见刀身如惊雷般落下,作势要把陈寒石脑袋直接斩下! 结果只听见铛的一声炸响,如晨钟暮鼓。 陈寒石被砍得跪在了地上,只是刀锋不过砍进了他脖颈两寸,就难以更进。 宁红鱼只感觉一股可怕的吸力黏住了刀身。 只见陈寒石双眼插着飞剑,后颈卡住红刀,缓缓站了起来,模样可怖。 不知何时,一把菜刀浮在他身前,散发出了青紫色的光芒。 “本命物!”罗老头儿咬牙道。 陈寒石的本命物就是这把菜刀。 四境神念境和五境本命境之间的差距,往往就是由这本命物决定的。 由修行者潜心蕴养的本命物,除开能和修行者本身联系更为紧密,能随心而动,速度和力量大幅增长外,还在于它往往拥有一种“本命道法”。 罗老头儿的“黯然销魂刺”能让被刺者黯然销魂、心灰意冷,比如如今陈寒石就是一副既疯狂又悲伤的表情,看起来既恐怖又滑稽。 而陈寒石的这把本命菜刀拥有的本命道法应该是吸力,或者说黏力。 这一刻,他隐隐中有股人刀合一的气势。 宁红鱼咬牙,扭动着刀身,于是陈寒石脖子往往往下一斜。 “啊!痒啊痒!” 下一刻,只听见陈寒石一声嘶吼,身前的菜刀一个旋转,本来往内的粘力一下子散射开来。 轰的一声炸鸣,两把飞剑和宁红鱼近乎是被炸飞了出去,附近的空气跟着扭曲变形。 罗老头儿还好,黯然销魂刺在冰面上一个弹跳,很快又和他心神相连,稳住了身形。 而薛长老则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飞剑如一片破败落叶般翻滚了出去。 紧接着,陈寒石便动了。 这一次,他找的不是季缺,而是刚刚被震伤的薛长老。 只见他身形犹若闪电,带出一串残影,五指并拢,径直戳向了薛长老的眼睛。 如果说薛长老刚刚那一剑把他的眼球刺得破裂,那他这一戳就是奔着把薛长老整个脑袋戳穿去的。 薛长老瞳孔极速收缩着,仿佛已看见了自己死亡的结局。 她不是陈寒石这种怪物,脑袋炸裂了断然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结果这时,陈寒石那前冲的身体忽然一滞,慢了不少。 千钧一发之际,季缺赶到了,手中千机剑一转,转瞬化作了一个枷具,扣住了陈寒石的脖子,拼命往后扯。 只是陈寒石的力气明显大些,于是石板铺成的地面被压碎,形成了一条沟壑。 薛长老借此躲过了一劫,罗老头儿的飞剑已再次袭来。 只听见铛的一声炸响,陈寒石的本命菜刀化作了一道暗沉的刀影,和那把长满了刺的飞剑撞在了一起。 之后,空气中满是火星和炸鸣声响,那是本命菜刀和本命飞剑在不断交错摩擦,声势惊人。 陈寒石不愧为一宗之主,发现进攻受阻,一时竟一心二用,一边操纵着本命刀和罗老头儿的本命剑纠缠,一边用破碎的眼球看向了像栓狗一样拉着他的季缺,冷不丁的击出了一拳。 季缺反应极快,剑柄一扯一折,形成了一个小的盾牌,横在了那拳头之前。 砰的一声炸响,这一拳虽然被挡住了,可是劲力却大得惊人。 季缺的身躯被轰得极速往后砸去,双臂刺痛,在落地的瞬间,转瞬变成了一张“纸片”,在地上翻滚了好些圈才稳住身形。 陈寒石又要攻薛长老,结果他刚踏出两步,身体又是一滞。 本来刚刚还在那里晕头转向的季缺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又像栓狗一般栓着他。 陈寒石那本来已裂开的眼球一下子裂得更开了,不再犹豫,转身就对着季缺就要一阵猛攻。 季缺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动作,在对方出拳前已往后一倒,躺在了地上。 陈寒石目眦尽裂,身体一弓,就要追着打。 咚咚两声。 冰面炸裂,留下了两个清晰的拳印,而季缺早已不在那里。 就在拳头落下之前,他已双腿一蹬,贴着冰面往后一个仰泳,滑了出去,速度飞快。 陈寒石一把将扣住自己脖子的千机剑强行扳开,结果这时,只听见嗤的一声。 千机剑镖出了一串水,糊在了他脸上。 这串水并不是什么毒液,应该是清水一类的东西,也没什么力道,就像一个年轻人迎风尿尿一样,却是实打实镖了陈寒石脸上。 肉眼可见的,他身上的鳞甲在一瞬间立起,胸口的两只长着眼睑的鱼眼一鼓,就像是要夺眶而出一般。 这证明了他很生气。 非常生气! 因为已栽了一次跟头,他对这场战斗重视起来,他本打算先不理这防御招式古怪的年轻人,而是从受伤的薛长老入手。 可是没奈何的,他还是生气了。 仙人我生气了! 他本该冷静的,可实在是忍不住。 因为这个长相英俊的书生和他这把破剑的每一个举动,都充满了嘲讽的意味,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其撕成碎片。 啪的一声,还在镖水的千机剑被摔在地上,嵌入了厚实的冰层里。 下一刻,只见陈寒石双脚一蹬地,整个人一跃而起。 他跃起时不快,可下落时速度却陡然增加,带出一片残影,咚的一声往季缺所在的地方砸下。 砰的一声炸响,冰层炸裂,下方的湖水飞溅出了三丈多高。 季缺流畅的游了出去,避了开来,可还是吓了一跳。 不止是因为这一坠力量恐怖,还因为陈寒石的速度变快了! 下一刻,陈寒石已没有了任何仙人风范,蹲下身体冲来,对着躺在地上的季缺就是一阵猛砸。 季缺不想硬抗,双腿摇晃,飞快游走躲避,而陈寒石则不依不饶,如一条疯狗般对着季缺一阵猛砸。 嗙嗙砰…… 地面上冰层一一破裂,湖水溅射,那是陈寒石的拳头在不断落下。 唰的一声,一柄青碧色的飞剑化作了一条残影,切向了他的脸颊。 结果只听见啪的一声,陈寒石出手,一把抓住了薛长老的飞剑。 飞剑攒动摆动着,在他长满鱼鳞的手上宛若一条挣扎的鱼。 下一刻,只见他双手一扭,飞剑应声而断,摔落在地。 薛长老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流血。 这飞剑也算她将成未成的本命物,和她神识相连,如今飞剑被毁,她自然也受到了反噬。 随即,陈寒石看向了季缺,狰狞笑道:“我连飞剑都抓得住,别说是……” 砰的一声闷响! 他话还没说完,季缺一脚径直蹬踏在了他裆部。 这一脚带着季缺储存多时的厚重真元,以及他惯有的发力技巧,可谓肌肉如绞刚,在配合太极真气,可谓季缺能在短时间内能踹出的最大力、最具有穿透力的一脚。 而他这一脚也起到了用处。 本来嚣张跋扈的陈寒石竟微微弯下了身子。 是的,之前他被两把剑插入了眼球,被一把可怕的妖刀砍中了脖子都跟没事人一样,而这一次却弯起了身子。 因为这一脚太突然了,他以为季缺会被吓得只会跑,谁曾想到这种情况下,这家伙还想着无耻的偷袭! 季缺猜得果然没错,对方这里的鳞片较少,可以说防御力相对薄弱的,所以效果还行。 于是下一刻,他迎来了更为暴露的“仙人”陈寒石。 陈寒石再也没有一丁点所谓的风度,干脆双手也落在了地上,如一只四肢着地的怪物一般,对季缺发动着攻击。 咚咚咚! 闷雷般的声响不断响起,那是陈寒石的双手在如锥子般向季缺袭去。 他的拳头不可谓不快,正如他刚才没说完的话一样,他的手快得连薛长老引以为傲的飞剑都能抓住,怎么可能击不中季缺。 季缺躺在冰面上,或仰泳、蛙泳、蝶泳,甚至用上了狗刨,躲避着陈寒石的进攻。 这一次,他可谓把滑用到了极致。 饶是这样,他依旧被陈寒石的双手击中了两次。 这两次,他身上的太极拳劲、连着体内真元被彻底击破,转瞬靠着消力化解着攻势。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受了重创。 虽然来不及看,可他知道,被击中的地方绝对破皮了! 而随着陈寒石的攻势继续袭来,他担心消力恐怕不够用了。 他的身体,如今只能支持他在一段时间动用十三次消力,而如今他已被消耗了一半。 这可以说前所未有的险恶。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09节 就在季缺感到棘手的时候,陈寒石的身体又是一滞。 缘于不知什么时候,宁红鱼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一刀切中了他的裆部。 陈寒石回头看了她一眼,紧接着,不远处和黯然销魂刺缠斗的菜刀一阵嗡鸣,震颤成了虚影。 宁红鱼连人带刀被震飞出去,重重砸在地上。 可随即,他又转身,向季缺飞扑而去。 我艹! 这次是她偷袭,干嘛还找老子! 季缺一个头两个大,身体在地面疯狂游动。 他游动姿态如行云流水,方向飘忽不定,再带上太极拳劲,可谓神鬼莫测。 陈寒石久攻不下,非常恼怒,越攻越快。 而这个时候,只听见铛的一声交击声响起,季缺不知什么时候又游了回去,抄起之前砸落在地的千机剑就砸了出去。 两股大力相撞,季缺身体下陷的同时,借力滑了出去,和陈寒石拉开距离。 这个时候,宁红鱼也赶到了,提起妖异的红刀就是一断断求风般的快斩! 陈寒石的拳头不断和刀锋相撞,四周的空气都被震得扭曲,水雾撕裂。 下一刻,季缺双手一摆,一式最为擅长的滑铲窜了过去,周身冰屑飞溅。 砰的一声闷响,这势力大力沉的一脚滑铲正中陈寒石的左脚,却并未将其铲飞,只将对方的腿踢开了一截。 谁能想到,这一个金莲脚的高瘦男人,下盘竟如此之稳。 紧接着,双方的缠斗再次开始。 一时间,季缺和宁红鱼刀剑合璧,一个长刀大开大合,以攻换守,一个躺在地上,一边游一边乱砸,手中剑千变万化。 可是百来招过后,几人皆知道了陈寒石的恐怖,他仿佛不需要换气一般,以一敌四的状况下,攻势非但没有任何衰弱,反而越攻越猛。 嗤!嗤!嗤! 宁红鱼抓住机会,在对方脖颈处斩了三刀,每一刀皆是她第一次斩中的地方。 季缺知道她想干什么。 她是想不断斩那一处,将对方脑袋斩下来。 很显然,陈寒石本命菜刀的那股吸力并不能无限使用。 下一刻,季缺双手一甩,千机剑发出了一阵哒哒哒的声响,那是剑体的碎片在变化,有一种次序的美感。 啪的一声,如尺子般的千机剑变成了一条如蛇般的钢鞭子,啪的一声卷住了陈寒石的上半身。 陈寒石双臂被缚,身形一转,要将季缺摔翻在地。 可是身负“极意太极拳”的季缺根本就摔不怕,反倒是宁红鱼抓住机会,又斩了两刀,那切口日益加深。 结果这时,季缺叫道:“我来!你来缚!” 说着,他就将鞭子扔给了宁红鱼。 宁红鱼是季缺的女上峰,两人虽然之前只联手降过一次魔,这是第二次,却非常默契。 宁红鱼一把抓住鞭子,双脚啪的一声压碎了地面,落地生根,将挣扎的陈寒石死死拉住。 而这个时候,季缺双手一拍地,整个人已从地面往半空中游去。 他的目标就是陈寒石。 陈寒石的脑袋! 陈寒石看着季缺飞来,心头莫名一紧,想要后退,可是已来不及。 季缺飞身“游”了过来,左右手分别搭在了他的头顶和耳朵上。 下一刻,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陈寒石的脑袋诡异的往下一沉,陷入了裂开的颈部下面。 义击! 这是非常可怕的一幕场景,脑袋下沉的陈寒石脸上罕见的出现了诧异和恐惧的表情。 只一击,陈寒石已成了断头人。 就在这时,陈寒石的断颈处忽然一动,那脑袋就像是要重新出来。 季缺吓了一跳,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对着断颈处又是一记“义击”。 啪的一声脆响,那断头从断颈下方径直又是一个下沉,贯入了胸腔。 季缺还不放心,摸着那微微凸出的胸腔,又是一记义击! 啪的一声,沉入胸腔的脑袋一下子沉到了肚子中。 季缺依旧不放心,摸着对方肚子又是一记义击。 又是啪的一声,沉入肚皮的脑袋一个下沉,破裆而出。 于是乎,最后呈现在四人眼前的,是一个脑袋挂在裆部的陈寒石。 季缺看着自己的杰作,双手十指颤抖着,冒着白烟。 一连使出四次义击,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他只感觉双臂酸麻得厉害,手掌火辣辣的疼,这是左右手老婆使用过度的表现。 可是同样的,他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爽感。 因为这是他到目前为止义击得最痛快最爽的一次。 陈寒石挂在裆部的脑袋已彻底破碎,如炸裂的西瓜一般。 铛的一声,他的本命菜刀无力的落下地来,变得黯淡无光。 这代表着它的主人已经凉了。 宁红鱼相对还好,因为她见过季缺这种技巧,只是没料到可以开发到这种程度。 而薛长老和罗老头儿只感觉后颈一凉,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招要是用在他们身上,那岂不是要在裤裆下面找脑袋了? 唰的一声,如鞭子般的千机剑一收,恢复成了尺子模样。 而失去束缚的陈寒石身体砸啪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裆部的破烂脑袋挂在那里,依稀可见惊惧的表情,仿佛根本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 而就在两个长辈惶恐看着季缺的时候,季缺则看向了陈寒石的胸膛。 这个时候,对方胸膛鱼鳞间的两只眼睛,左边那只忽然闭上了。 一股不好的感觉在心头生成。 “让开!” 季缺话音刚落,陈寒石破碎的脑袋忽然用动了一下,唰的一下钻出了一条漆黑的舌头! 这条舌头舍近求远,不攻季缺和宁红鱼,反而击向了更远处的薛长老眉心! 第一百一十章 邪不压正 那条漆黑的舌头舍近求远,直袭更远处薛长老的眉心,摆明了就是要欺负她。 薛长老没有料到,自己反而成为了四人中的“软柿子”。 她确实受了伤,行动不便,想要躲已开不及了。 季缺反应最快,径直将手中的千机剑如标枪般掷了出去。 砰的一声,剑舌相撞的瞬间,千机剑被弹开,黑色舌头被撞得偏了一小段。 这厮好大的力道! 季缺虽然是仓促发力,可这东西的韧性还是超出了他的预计。 他的这点撞击,不足以救薛长老! 这时,罗老头心念一动,荆棘般的飞剑跟着一撞。 咚的一声,舌头被撞得一斜,紧接着,就是咔嚓一声,黑色舌头虽未刺中薛长老的眉心,却也径直刺穿了她的肩头,将她挂在了空中。 这个时候,宁红鱼赶到了,提着红刀一斩!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响起,这黑色长舌被斩断,汁液飞溅。 可是那断掉的舌头依旧保持着活性,如一条蟒蛇般“咬”着薛长老身躯,往下一砸! 这一砸带着一股磅礴的旋转劲力,要将本就受伤的薛长老摔得骨肉崩毁。 而就在这个瞬间,一道暗影一闪,“接”住了薛长老。 那是季缺贴着冰面游了过去! 双手搭在薛长老身上的瞬间,季缺的太极拳劲就疯狂转动起来,带着薛长老疯狂旋转,化解着这股摔力。 于是在其他人眼中,如果说薛长老是一把长枪的话,那季缺就像是一边躺在地上窜行,一边耍花枪。 黑舌被斩断后,剩下的半截一个收回,回到了陈寒石那破碎脑袋里。 紧接着,脑袋挂在裆部的陈寒石重新站了起来,断颈处一阵涌动,一下子钻出了一颗新的脑袋。 不,不止是脑袋,而是一整个躯体都从中钻了出来。 啪嗒一声,一个新的陈寒石落下地来,周身多了一团垮掉的皮,看起来就像是脱了一件粘稠的衣服,很是恶心。 这颗新的脑袋看起来要苍老一些,脸上的鱼鳞重重叠叠的,一层又一层,连左眼都遮住了,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在季缺四人的视线中,陈寒石身体散发出了浓郁的黑气,宛若黑色的火焰在燃烧,带着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四周的水雾涌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其中游走。 季缺忍不住活动了一下发麻发疼的手掌和手腕。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10节 很明显,这家伙每一次“复活”,实力皆会增长一截。 陈寒石没有急着进攻,四人中,薛长老已差不多丢失了战斗力,季缺手臂发麻,罗老头儿大喘气,宁红鱼状态还好。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这时,只见陈寒石手一抬,身上的鳞甲纷纷扭动起来,看起来就像是有无数张嘴巴在呼吸。 而他的表情也变得痴狂起来。 “老夫,老夫从未觉得自己这么接近成仙。” “我要飞升了!” “我要飞升了!” …… “很好,你们刚好可以成为老夫登天的垫脚石!”陈寒石说着,一下子看向了他们。 季缺扭动了一下脖子,说道:“你好像没什么机会了。如果我猜得没错,我们最多再杀死你一次,你就无法复生了,是吧?你的眼睛不够用了。” 是的,即便获得了新的身体,可陈寒石全身上下那种张着眼睑的鱼眼,只剩下最后一只睁着了。 陈寒石张开嘴巴,没有发出任何人类的声音,喉间那滑腻的声响,仿佛有无数条黄鳝在泥洞中穿梭。 这一刹那,季缺在对方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人类的气息。 对方应该是想说话,却发不出任何人语。 在他的视线中,这个脸上长满了鱼鳞的怪胎,简直就像是人和鲤鱼强行融合在一起的丑陋怪物。 下一刻,陈寒石动了! 他的速度并不快,可是随着身上黑色的气息暴涨,他嘴角两条小蛇般的鱼须子猛然变长,如鞭子般抽了过来! 唰的一声,季缺身形一晃,往旁边一躲。 砰的一声炸响,他刚刚所站的冰面,被长长的鱼须子抽开,炸了出了一道近两丈高的水浪。 紧接着,陈寒石身体往下一沉,四肢着地,后腿摆动的瞬间,如一条长着四肢的鱼一般冲了过来,速度极快。 唰!唰!唰! 一时间,鱼须子化作了条条呼啸的鞭影,将季缺完全笼罩。 季缺就地一躺,身形犹若闪电,在这鞭影中穿梭,躲得格外惊险。 他将身形的灵动发挥到了极致,可是陈寒石这诡异的鱼须子却越来越快! 千机剑转瞬变成了一块盾牌形状,砰的挡住了一击,可季缺的身体也近乎弹飞了出去。 季缺赶紧调整身姿,一边游动躲避,一边抵挡,可是还不够! 啪的一声,季缺侧身被抽中,衣衫破碎,整个人如一只陀螺般旋转而起。 他只觉得中了一记极重的铁锤,即便有消力化解,胸口依旧烦闷无比。 这一刻,又一条鱼须子落下,他身体被抽在半空中,根本没办法躲避。 就在这时,一道青碧色的身影横了过来。 铛的一声,仿佛打铁的声响。 红刀和鱼须子相撞,火星飞溅。 宁红鱼挡住了这一击,可是她的袖子依旧被其中的余劲抽得粉碎,露出了白藕般的手臂。 她站在季缺身前,说道:“你自己找地方。” 季缺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疑惑道:“你一个人顶得住?” “你说呢?”宁红鱼反问道。 下一刻,陈寒石发出了一阵古怪的嘶吼,有点类似深海里鲸鱼的嘶鸣,让人有种坠入黑暗深渊的感觉。 紧接着,那两条鱼须子就带出了条条残影,往宁红鱼身上抽去。 一时间,类似打铁的声音不断响起,火星飞溅。 宁红鱼手握红色妖刀,将那袭来的鱼须子一一荡开。 罗老头一边把薛长老拖到安全的地方,一边运起本命飞剑偷袭。 结果那两条鱼须子仿佛长着眼睛一般,啪的一声将其飞剑抽开。 紧接着,鱼须子直指天空,摇摆着,宛若两条扭曲痉挛的毒蛇,带着更加可怕的速度和劲力砸下。 一连串可怕的“鞭”影落下,由于速度太快的原因,前面的残影还未消散,又被新的影子覆盖。 打铁声更加密集的响起。 宁红鱼咬着牙,挥刀抵挡。 整个冰面已被抽得支离破碎,露出了幽绿色的水域。 而宁红鱼则站在一块孤独的浮冰上,如守着一座孤岛,抵挡着一切。 是的,她能防住如此可怕的攻击,皆在于她像能提前看出对方的动作,先一步出招。 她的右眼眼瞳,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片浅金的色彩。 “眼睛,好眼睛,太适合开炉炼丹了!” “炼丹,成仙!” “炼丹,成仙!” 紧接着,那鱼须子更是疯狂落下。 宁红鱼站在那里,挥刀抵挡,宛若海上风暴里的一叶轻舟,随时都要被吞没。 季缺没有料到,这鲤鱼精还有这一招大鞭子。 他两次想找机会近身偷袭,都被逼了回来。 陈寒石看着宁红鱼那只金色的眼瞳,变得越发癫狂,结果这时,他身体忽然一滞。 不,准确的说,是后门忽然一紧,前抽的鞭子一个后甩。 啪的一声,一把漆黑的冷箭被抽飞了出去。 只见季缺手中拿着的那把千机剑,不知什么时候呈一把弓弩的形态,正对着他的后门。 千机剑的由来,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林家的“剑弓”,它当然有弓弩的形态,并且不止一种。 特别是季缺正在组装变化的这把弩,看起来十分可怕。 因为季缺近乎是咬着牙关在上弦,跟要攻城一样。 事实上,这全是演技。 千机剑是有弓弩的功能,却没有规划太生猛力道的,毕竟他很少会攻城。 可是这东西,只要演出来就够了。 陈寒石总觉得季缺对他相对脆弱的后门图谋不轨,于是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关注他。 特别是对方上弩的动作,总让他心惊肉跳。 而这个时候,宁红鱼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就减轻了些许。 这好比两人打擂台的时候,一方的亲属时不时用一把手枪对着你后门,你怎么会舒服。 陈寒石一时间颇为恼怒,因为从最开始到现在,这年轻男子就是最恼人的存在。 于是乎,他忍不住一回头,唰的一声吐出了一条黑色舌头,直袭季缺面门。 而季缺则游了出去,一边游一边拉弩。 在陈寒石分神的刹那,宁红鱼身上压力骤减,而罗老头则猛然抓住了一个机会,黯然销魂刺一个贴地飞行,啪的一声贯入了陈寒石的后门。 陈寒石长满了鳞甲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一个黯然销魂的表情。 这老头儿也跟着学坏了啊! 几乎同一时间,他身上黑焰暴涨,轰的一声将销魂刺和附近的宁红鱼震飞了出去。 紧接着,他没有管刚偷袭了他的罗老头儿和右眼很亮的宁红鱼,而是再次看向了季缺。 他好几次,好几次都打算先把这个本领奇特的年轻人先放一放,毕竟这个年轻人防御手段奇特且惊人,没有薛长老和老头子那么好杀。 可是每一次他都没忍住。 这个年轻人不知为什么,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嘲讽的意味,让他忍不住要出手。 其实他的这种心态,跟那些扒手、麻匪,甚至是老虎没多少区别。 而他的两次“死亡”,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忍不住去弄对方,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把对方彻底弄死造成的。 嗯,再加上那个年轻女子的手段特别毒辣。 如今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讲道理了! 这一次,他不会给对方这个机会了。 只见陈寒石长长的肉须子一个摆动,就要来对付季缺,作势要一击必杀。 这个时候,四周的水雾跟着一阵搅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窜行。 季缺忽然感知到了危险,扭头去看。 只见一个巨大的黑色身影从他后方的云雾中冲了出来,带着古老腐朽的气息。 那是一只大得浮夸的鲤鱼,一颗鱼头近乎有三层楼那么高,要不是它没有一丝化龙的迹象,恐怕真的会让人误以为一头龙。 一头腐烂的龙。 这东西一出,季缺只感觉心跳都漏了半拍,那是根植于人类灵魂深处的恐惧在疯狂蔓延。 特别是对方那双长着眼睑的巨大鱼眼,仿佛暗沉无底的深渊,要把人的魂魄都吸进去。 季缺的反应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眼看着这头庞然大物张开巨嘴,要将自己吞没,身体却有些僵硬。 而就在他心神荡漾的瞬间,另一边的陈寒石也动了。 他和这巨大的鲤鱼呈夹击之势,要将季缺彻底轰杀!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11节 这一刻,宁红鱼已裹着风雷之势斩杀过来。 轰轰轰! 巨大的刀风声响起的时候,一点涟漪在季缺眼前出现。 那只巨大的鲤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成了约莫成人大小。 “是幻觉。” 宁红鱼的声音传了过来。 季缺看着这只缩小了不少倍的鲤鱼,一下子从那如坠冰窟的感觉中清醒过来。 奶奶的,原来是假的。 一头几层楼高的大鲤鱼他是有点怕的,而如果是一个成人大小的话…… 啪的一声炸响,冰层碎裂,季缺扯住鱼头就是一个太极大摔,声势惊人。 他娘的就这? 这种长着眼睑的鲤鱼滑腻腻的哀鸣声刚一响起,就被打断,那是季缺提着千机剑在对着它一阵猛砸。 只见千机剑在季缺手上,一会儿像锤子,一会儿像扁担,一会儿像折凳,一股脑儿往它身上招呼,把它砸得血肉破碎。 大鲤鱼的嘶鸣声越来越小。 咚的一声,季缺最后一锤子落下,身体忽然一个前摔,跟着那大鱼一起跌入了水中。 原来是他发力太猛没收住,把脚下的冰面跟着一起砸没了。 真他娘的倒霉! 另外一边,宁红鱼截住了陈寒石,双方再次缠斗起来。 嗤的一声,宁红鱼肩头被鱼须子刺中,不过她迅速用刀锋挑开,带起一条血线,干净利落。 看得出来,她已有些苦不堪言。 “碍事!” “碍事!” 在这短暂的重新交锋期间,陈寒石变得越发疯狂。 她身上多了几处伤口,虽然都不重,却也算血流如注,在拖累着她的动作。 这时,只见陈寒石身形踏空而起,双手一张,周身鱼鳞扭动,身上的黑色气息更为浓厚。 要不是他整个人太像一条站着的鲤鱼,嘴角那鱼须子扭曲如长蛇,这姿态恐还真有点仙人降世的感觉。 “炼丹,成仙。” “炼丹,成仙。” 随着他神色疯狂的呢喃着,又有新的鱼须子从他的嘴角旁长出,一下子竟有六条之多,看起来跟蛇窝一样。 如今陈寒石浮在半空中,六条鱼须子飘荡着,仿佛一名正在降下神罚的仙人。 宁红鱼皱着秀眉看着这一幕,神情有些痛苦。 唰的一声,两条鱼须子落下,如惊雷一般,比刚才更快更狠! 铛铛两声打铁声响起,宁红鱼倒退了三步,忍不住轻轻活动着手腕,想减缓那种刺痛感。 紧接着,另外四条鱼须子无情落下。 宁红鱼觉得,自己要顶不住了。 啪啪啪! 当第三条鱼须子砸下的时候,宁红鱼手腕一痛,红刀脱手飞出。 而这个时候,第四条鱼须子已如闪电般落下。 宁红鱼眼睛一眯,全身真元涌动于肩膀,已做好了硬抗这一击的打算。 可就在这时,那条鱼须子忽然一顿、收紧,宛若一条被打中了七寸的长蛇,失去了方向。 而浮在空中的陈寒石身体同样一紧,露出了一抹蛋疼的表情。 一截漆黑的剑体不知什么时候插入了他之前本已受过袭的后门。 这一次要比刚才罗老头儿那次不知深多少,他甚至能感到里面有倒刺。 下一刻,这剑体一动,下方链接的细小锁链一个收紧,季缺连人带着另一截剑身冷不丁的从下方的冰缝中钻出。 咚的一声,千机剑合体的瞬间,陈寒石脸庞完全扭曲变形。 谁能想到,季缺在倒霉跌入水中之后,就在冰层下潜伏起来,蓄势待发。 没想到还真被他找到了机会。 这种从冰层下的偷袭,确实是陈寒石没有预料到的。 紧接着,季缺发力一捅,陈寒石浮空的身体不由得一软,往下坠去。 不过那些胡须子最终反应过来,呼啸着向季缺抽来。 季缺不退反进,右脚一个上踹,把千机剑踢得更深入的同时,整个人顺着陈寒石的后背往上攀去。 一股熟悉的危机感陡然出现。 啪的一声炸响,陈寒石的脑袋被“义击”击中。 可这一次,季缺明显感到不对味,缘于在他击中的瞬间,陈寒石的脑袋已提前转动起来。 那是已被“义击”四连死过一次的陈寒石在顺着“义击”的力道方向转动脑袋。 一时间,他的脑袋就像是一颗能360度旋转的王八头,陷入颈部的时候,又要重新钻出来。 季缺赶紧找到发力点,又是啪的一声,那颗脑袋又跟着力道方向往下转去,隐隐又要转起来,甚至还发出了“成仙!”的疯狂声响。 季缺从未想到,自己的“义击”竟然会被对方用这种方式化解掉。 几乎同一时间,一条露在外面的鱼须子啪的一声击中了他后背,他整个人如一张纸般飞了出去。 陈寒石虽然靠着这种方式避免了被“义击”致命,可依旧受了不轻的伤,毕竟他不是王八。 季缺的这种击法,王八也受不住。 他旋转着脑袋,想要重新把头颅转出来,结果这时,只听见咔的一声闷响,他整个身躯都是一凝。 宁红鱼抓住机会一跃而起,一刀贯入了他下陷的脖颈,等于把他的脑袋插在了脖颈里。 这个时候,被抽飞的季缺重新回来了,和宁红鱼合力握住了刀柄,一压! 一声可怕的嘶鸣声响起,那几条从颈部挤出的鱼须子向着天空剧烈颤抖着。 这一刻,等于陈寒石屁股关键部位插着一把剑,脑袋下陷的颈部插着一把刀,刀上还挂着不断下压的一男一女。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站在地上没有倒下,暗沉粘稠的血液不断从颈部挤压而出,腥臭无比。 季缺和宁红鱼明显能感受到刀身在颤抖着往上顶,他们已有些压不住了。 宁红鱼咬着牙,大叫了一声“闪!”,两人几乎同一时间从上方跃下。 刺啦一声,近乎贯入到了陈寒石胸腔位置的红刀被冲到了高空之中。 只见陈寒石脚步蹒跚着,粘稠得如沥青般的血液不断从他颈部涌出,发出类似“炼丹,成仙。”、“开炉,成仙。”、“哈哈哈,我成仙了,我成仙了!”、“老君诚不欺我!”的沙哑声响,在这阴冷的地下空间里组成了一幕格外恐怖的场景。 “砰!”的一声。 陈寒石整个畸形的身体在一瞬间爆开,血肉飞溅如雨,把远处的几朵莲花都砸得稀烂。 季缺和宁红鱼反应很快,用真气一挡,避免被溅得满身是血。 而薛长老和罗老头儿应该是年纪大了的原因,反应慢了半拍,被涂了一身血杵在那里,看起来跟两只鬼一般。 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了那丝竹管乐、唢呐声还在幽幽响起,像是在给死人送终一样。 季缺看着这一幕,喃喃说道:“这家伙这下子真成仙解脱了。” 这时,宁红鱼忍不住咳嗽起来。 季缺看了过去,不由得吓了一跳,忍不住说道:“上峰,你这眼睛有点湿啊。” 一抹血水正从宁红鱼的右眼流出。 宁红鱼抹掉了眼角的血泪,用她的金色右眼看着季缺,忍不住回应道:“这还用你说?” 紧接着,她的右眼就彻底闭上了,恢复成了单眼形态。 而近乎同一时间,她本来平平无奇的胸口曲线也高耸起来,恢复成了初见时的“大凶”姿态。 季缺见状,忍不住诧异道:“你这眼睛还有这功效?” 宁红鱼用剩下的左眼冷漠的看着他,说道:“那是我束胸刚撑断了。” 啊这! 听着这对年轻人那样说着话,薛长老和罗老头儿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至此,这世上再也没有陈寒石,更没有所谓的孤辛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相只有一个? 陈寒石炸裂而死后,场面已然一片狼藉模样。 铺在地上的石板连着冰层破碎开来,露出了一个又一个大窟窿。 那水雾中的几张人皮依旧在奏乐和舞蹈,头上飘着的鲤鱼皮依旧是那么惊悚。 季缺用剑戳了它们几下,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什么反应,仍旧自顾自的吹奏着。 它们就像是沉浸在一场没有尽头的幻梦里,不断重复着这一切,对外面的一切一无所知。 直至嗤的一声,季缺不小心戳大力了点,把其中一张皮戳破了。 于是肉眼可见的,那张人皮一下子就蔫了,倒在地上,失去了所有生机,只剩一张鲤鱼皮扯动着它的尸体。 这才叫作真正的“皮活一口气。”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12节 至于之前袭击季缺的那只成人大小的鲤鱼,又被重新捞了上来。 这只鲤鱼起码挨了季缺两套连招,身上遍布着锤痕、剑痕、砖痕、尺痕,甚至折凳痕迹。 可大体上,依稀能看见它的一双眼睛长着眼睑。 按照宁红鱼的说法,陈寒石会一种挺高明的幻术,应该和这种长着眼睑的鱼脱不开关系。 这意思是说,这陈寒石不仅会炼丹、蜕皮,还养鱼? 老实说,这只鱼让季缺联想到了那只被他打死在船上的“泥龙王”,当时泥龙王幻化成了船老大故事中的胭脂,差点没把对方吓死。 很显然,这只成人大小的鲤鱼的能力要强得多,刚刚那种让他心跳近乎漏半拍的压迫感,是那晚的“胭脂”比不了的。 这时,宁红鱼站在那倒塌的白玉亭上,看向了冰层下的水域,说道:“下面好像有一座宅院。” 几人生出好奇,不由得跟着往下看去。 结果季缺、薛长老、罗老头儿三人仔细看了一阵儿,都没有看到一点所谓的宅院轮廓。 于是他们又看向了只睁着左眼的宁红鱼,确定了人与人之间确实不能同日而语。 这女人一只眼睛比他们六只眼睛还好使? 季缺手一扭,一道光束从千机剑中射出,如手电筒般照亮了下方一片水域。 罗老头儿眼含敬意道:“你这把剑还有什么事不能干?” “那太多了。”季缺回复道。 罗老头儿一脸认真道:“如果有一天,它忽然变成了你的女人,和你睡在一起,老头儿我都不会感到意外。” 季缺:“……” 把剑变成女人,亏你想得出,一把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 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想法。 都说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那剑本来就是个女人的话,每天拔来拔去,那到底会不会神? 四人准备了一下,还是打算下水。 陈寒石虽死,可他们依旧有不少谜题没有解开。 这地方比较阴间,他们不想再光顾,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趁着这机会,把这里的一切一次探查清楚。 咕噜噜…… 随着气泡不断往上冒,几人离下方的宅院越来越近。 这里的水寒冷刺骨,在季缺手中剑散发的光束照耀下,依旧呈现一种幽绿的色彩,显得深邃无比。 最后,几人飘在了这水中宅院的大门前。 这建筑因为常年泡在水中,早已垮塌了不少,可从这里看去,依稀有着深宅大院的样子。 咕咚…… 忽然之间,一道水流涌来,那黏在门上的绿苔都在摇摆。 那是一种挺让人畏惧的感觉,就像是这宅院里有什么大家伙在呼吸。 季缺四人很快摆成了防御阵势,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往里游去。 进入斜斜的宅院大门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照壁。 这照壁上长满了绿苔和水草,少部分露在外面的花纹早已模糊不堪,看起来就像是一张张藏在绿苔水草间的脸庞,格外阴森。 到了这里,四人神情更为凝重,罗老头儿已不知不觉间掏出了“黯然销魂刺”。 因为那种庞然大物正在吞吐水的感觉越发明显。 宁红鱼率先游了过去,季缺紧随其后,之后,他们就忽然浮在那里不动弹了。 薛长老和罗老头儿从两个后辈的眼中,看到了惊讶,甚至还有恐惧。 要知道,这两后辈的胆子可比他们大多了,不然他们也活不到现在。 而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薛长老游了过去,当照壁后的一切映入她眼帘时,她吓得差点直接呛水。 那是一头巨大无比的鱼形事物,宛若一艘沉船,将本来挺宽阔的庭院占得满满当当。 当季缺手中剑的光芒照过去时,薛长老和罗老头儿一时头皮发麻得厉害。 那根本不是什么巨形雕像,而是一头真正的鲤鱼,那些鳞片和血肉,皆是那般真实。 他们甚至能闻到它散发出的腐败鱼腥味道。 季缺看向了宁红鱼,宁红鱼摇了摇头。 这不是幻觉,而是一头真正的鲤鱼。 很难想象,这世上真的存在着这么大一只鲤鱼。 每个人都有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因为它太大了,它静静躺在那里,像是在沉睡,表皮的鱼鳞脱落了不少,每一片皆有半个人大小,散发出了暗沉的光芒。 这时,季缺手中千机剑投射出的光束一下子忽明忽暗起来,薛长老和罗老头儿惶恐的看着他,又看向了那头大鱼,生怕对方在一瞬间苏醒过来。 片刻之后,随着季缺一阵扭动,光束又重新稳定了下来,只是比之前黯淡了不少。 季缺一脸歉意的在水下写下了一行字——“抱歉,剑进水了,将就用吧。”。 他现在才想起,这手电筒功能好像真的没有考虑到防水问题。 不过刚刚对方那忽明忽暗的样子,还真有恐怖片的氛围,连他都被吓得出汗了。 薛长老和罗老头儿纷纷觉得他不靠谱,于是拿出了自己的照明法宝。 季缺知道,他们的照明工具大抵是火炽石做的,确实挺稳定,就是贼贵。 柔和的光芒透过幽绿的水域,变得越来越黯淡。 这时,宁红鱼在水中写道:“放心,祂死了。” 对于宁红鱼的眼光,三人还是信得过的,于是纷纷放松了些许。 可也仅仅是些许。 因为这东西实在太大了,即便已经死掉,依旧给人巨大的压迫感,特别是那双长着眼睑的鱼眼,不管你有没有拿光照它,你游到哪里,都像是在看着你。 仿佛它从来没有死去。 这时,大鱼嘴巴忽然窜出了一串气泡,整张嘴巴微微张开了,四周的水流因此发生了变化,吓了几人一跳。 薛长老和罗老头儿甚至被吓得后退了好一段距离,罗老头儿的黯然销魂刺更是浮在了身前,蓄势待发 这一瞬间,饶是宁红鱼都觉得这庞然大物活了过来。 可是这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季缺忽然想到了什么,游了过去。 当千机剑的光束投射进那刚刚张开的鱼嘴中时,他只觉得头皮都麻了。 只见这鲤鱼的嘴巴里,依稀有另一只稍小的鲤鱼。 另一只稍小的鲤鱼跟着张开了嘴巴,又有另一只张开了嘴巴…… 它们重重叠叠在一起,不知套了多少层。 季缺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根本不是鱼,而是鱼皮。 眼前的庞然大物是由一层层栩栩如生的鱼皮撑起来的。 巨大鲤鱼,一层重叠着一层,不知道有多少鱼皮套在里面。 这是不是代表着,眼前的东西蜕了无数层皮? 蛇每蜕一次皮,代表着它又熬过了一劫,所以同一条蛇的蜕皮往往会长得越来越大,而这只鲤鱼的蜕皮则有越来越小的趋势。 看着那些重重叠叠长着嘴巴的鱼皮,季缺只觉得这种东西真是恶心。 他往后一退,恍惚间,踩在了一块残缺的匾额上。 匾额上泡在水中,发胀得厉害,被一块石头压住了。 模模糊糊中,季缺看到了上面“赵家祖祠”这几个字。 是的,上面的字能认出的只有“赵”和“祠”,但能很轻易猜出剩下两字。 赵家祖祠,赵家祖祠,这沉入水中的宅院,是属于一个姓赵的家族。 等等,他记得这云雪宗的祖师也姓赵? 赵连月。 那么,赵连月便是其族人? 模模糊糊中,季缺有了一点自己的猜测。 很早的时候,这地界可能存在着一个姓赵的家族,从这庭院深深的模样来看,这个家族在当时挺兴旺。 可能是因为地震山洪,也可能是一些其他原因,整个赵家宅院沉入了这片水域里。 这片水域中,刚好存在着这样一条可怕的鲤鱼精。 鲤鱼精想要化形,必须经过无数次蜕皮,或者无数次蜕皮,也不能让它获得人形。 而它靠着自己某种诡秘的力量,占据了这赵家人中一个名叫赵连月的人的身体,进而能够以人形在世间走动。 之后,便有了云雪宗祖师赵连月的故事。 云雪宗祖师赵连月和灵狐相伴,终成一代宗师的经历,明显是一个美化过度的故事。 鲤鱼精和灵狐,其实都可以算是精怪,这世上也不乏精怪互相结为道侣,共赴大道的传说。 只是这种占据人类身体的方式并不完美,鲤鱼精获得赵连月的身体之后,依旧需要不断蜕皮才能延续生命,这是不是也解释了,云雪宗祖师赵连月明明只有六境搬山境的修为,却活了近千岁的原因。 这个寿元明显是不合常理的。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鲤鱼精赵连月出于某种特殊的目的,也许是因为长生大道,也许是因为想要解除身体的弊端,也许单纯的想吞食同为精怪的灵狐道侣,于是才有了之前看到的大鱼吞噬灵狐的画面。 如果这猜测是真的,这只能说明这是一个格外阴暗的故事。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13节 人人仰慕的云雪宗初代祖师赵连月,很有可能一开始就不是人? 当然,这皆是季缺通过有限信息一厢情愿的猜测。 也许也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当年的赵连月通过某种手段吞噬了鲤鱼精和灵狐,进而拥有了这种古怪的长生手段。 毕竟这世间的人心往往险恶且贪婪。 力量和长生,对人类有天然的巨大诱惑,特别是长生这一点。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季缺壮着胆子,游进了那只巨大鲤鱼的嘴巴里。 他游过了一层又一层张开的鱼嘴,最终在这层层叠叠的鱼皮最深处,看到了一只约莫成人高的“鲤鱼”尸体。 这只“鲤鱼”的眼睛依旧长着眼睑,却更像人。 因为它有四肢。 鱼的尸体上,却长着人的手脚。 他觉得,这就是赵连月的尸骸。 云雪宗初代祖师的尸骸。 后方,宁红鱼也游了进来。 通过她的确认,这只长着人类四肢的鲤鱼确实是死了。 而季缺也从这具尸骸上,明白了一个词——“死而不僵”。 这尸体不知泡在水中多少年了,可依旧栩栩如生,并没有多少腐败的迹象,你甚至能清楚看到它手脚上修长发白的指甲。 可这具尸体并不是完整的。 鱼头上有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孔洞,那是利物挖凿过的痕迹。 不由自主的,季缺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陈寒石。 准确的说,是孤辛。 作为云雪宗上一代的宗主,孤辛应该是在偶然间发现了初代祖师赵连月的秘密。 季缺严重怀疑,那之前埋在湖底坟墓中,那些连着鲤鱼皮的事物,就是初代祖师赵连月成为人后蜕下的皮。 总之,孤辛发现了赵连月的秘密,于是他开始研究如何长生。 而他的方式是炼丹,用赵连月的血肉连着人类器官炼丹。 眼前这尸骸上被挖去的血肉就是最好的证明。 之前在那地下丹室里,罗老头儿觉得那丹炉里有股人味,而季缺把脑袋伸进去,却闻到了一股鱼腥味儿。 可见那里面炼的不仅有人,还有鱼。 眼前的这条长着人类四肢的“鱼”。 如今看来,孤辛靠着炼丹吞丹的方式成功了,他也能像初代祖师赵连月那样蜕皮长生,甚至占据了陈寒石的身躯继续生存下去。 当然,这种长生方式有了记忆缺失和身体发痒的弊病,或者说,这种弊病赵连月那时就有,只是因为时间间隔太久,无从考究。 这就是季缺对于眼前一切的猜测。 之后,他就和宁红鱼从一层层鱼嘴中钻了出来。 看见两人又出来后,薛长老和罗老头儿这才将高高悬起的心放下。 同时,他们看这两个小辈的眼神也越发敬佩,甚至可以说是敬畏。 如今的小年轻越发不讲道理了。 要知道在他们叱咤风云的年代,修行界是很单纯的,境界高的就是要比境界低的地位高、有底气,拿更多俸禄,甚至找道侣都要轻松许多。 可季缺和宁红鱼的存在,则让他们的世界观有些破碎,仿佛境界不太值钱了,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在这云雪宗窝得太久了,不知道外面有了什么大变化。 最后,四人回到了冰层上。 季缺将自己的所见所想简明扼要的说了出来,听得薛长老一行人头皮发麻。 两代宗主孤辛和陈寒石其实是同一个人,靠炼着邪丹苟活到现在这说法已经够耸人听闻了,而现在,你告诉我祖师都是鲤鱼精变的,还被人挖去了血肉炼丹? 这云雪宗是妖邪巢穴这件事,还算是优良传统了? 更让薛长老接受不了的是,她得知的一些讯息好像还印证了季缺的猜想。 那就是初代祖师赵连月留在宗门内,有关其生平的卷宗有记载——“祖师寿元将近时,曾说‘愿来世化为锦鲤,守护宗门千代。’,遂离去,埋尸雪山间,后人不得见。”。 可见赵连月当时临终时说的并不是胡话,他是真正的想当一只鱼,或者说他本就是一只鲤鱼精,最后想归于水域。 自然的,他的尸骸也并没有埋于雪山间,而是埋在了下方的水里。 季缺说完,发现宁红鱼一直盯着他,说道:“怎么,上峰,你对我这说法有异议?” 宁红鱼摇头。 “那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看你长得俊不行吗?”宁红鱼理直气壮道。 “当然没有问题。”季缺理直气壮的回复道。 其实宁红鱼的理由并没有说完全,她盯着季缺看,长相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很小的原因,而更大的原因是,她觉得对方挺聪明的。 云雪宗里的这件事,她能推出个是是非非的轮廓,却没有季缺这么有条理和有想象力。 嗯,对于季缺来说,前世多看了几集“柯南”和“狄仁杰”还是有些用处的。 要知道,当初他真的沉浸于电视里“真相只有一个。”以及“元芳,你怎么看?”,再一顿猛如虎分析的装逼感。 就在这时,一阵类似鲸鱼的叫声响起,四人皆是一惊。 只见下方的水里,一尾大如船的鲤鱼游也而过。 宁红鱼说道:“是幻术。” 薛长老忍不住说道:“那之前……” 宁红鱼说道:“之前我一直以为这幻术是陈寒石弄出来的,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如今来看,这应该是下方那具死而不僵的尸体造成的。” 相较于人类,精怪更容易死而不僵,甚至死后依旧保留着某些生前的本能。 很显然,这只鲤鱼精应该很擅长这种“成幻”的能力。 那方四海前辈所谓的“祂要出来了!”,是不是就是因为看到了类似的幻术? 这地底的水域很宽广,从陈寒石的密室到湖底的泉眼,再到这里,近乎连成了一片,保不齐就和祖地那口井相连,只是入口相对隐秘。 而陈寒石,也就是孤辛,一直吃食赵连月的血肉炼制的丹药,逐渐掌握了这种能力也很合理。 最终,几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特别是那最深处的赵连月的尸体,必须烧个清净。 只要把这些秘密全处理掉了,云雪宗依旧是个正经的好宗门。 或者说,从今天开始,更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好宗门。 即便这宗门是一只鲤鱼精创立的,更有孤辛这种妖邪之人统治了宗门很久,可季缺和宁红鱼看得出来,这宗门依旧很有人味。 不管是薛长老、王长老,亦或是这门房罗老头儿,都不失一股侠气。 只是要处理下面的东西,需要足够多的雷火,特别是最深处的那具尸骸,处理起来还要慎重一些,于是宁红鱼决定叫人带东西过来再说。 四人从水里出来时,已到了黄昏。 天边的云彩一片红艳,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他们是早上进入到陈寒石的那间密室的,到现在出来,说来说去就一个白天的时间,可在四个人的感知中,这段时间无疑是漫长的,就像是过了好几月,甚至好几年。 他们就像是四个无意间坠入了一段几千年时光的光阴河流里。 这河流里长满了阴暗的故事,让人心悸。 而就是这种心悸,让他们越发知晓重回地上,重回人间的美好。 …… 走在路上的时候,季缺忽然想到了一个比较怪异的点。 那就是孤辛对成仙这件事一直有一种罕见的渴望和信心。 照理说,如果她只是知道了赵连月的秘密,那他追求的应该是长生,而不是成仙。 因为即便是赵连月自己,最后都没有白日飞升,为什么他就觉得自己能。 特别是后面他说“成仙的方法是天上的老君亲自告诉我的,我必能成仙。”怎么听怎么有股邪性。 这天上真有这样的老君吗? 当季缺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宁红鱼时,宁红鱼思索道:“以你的推断,赵连月就是那只鲤鱼精,它一直拥有着‘致幻’的能力,即便死后也是如此。 而陈寒石长期吃食它的血肉炼制的丹药,很有可能会因此‘中毒’。 这种情况下,他的臆想会变得格外真实,也就是说,他想象了一件事,他就会认为这是真实存在的,而他想象了一个老君,这老君在他那里自然也是真的。” 这无疑是一个很不错的解释。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有了一个答案,季缺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这时,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说道:“什么味道?好像是粥,这云雪宗里怎么会有这么香的粥?” 宁红鱼说道:“这一闻就是腊八粥,这里饮食虽然清淡,但腊八粥却和外面差不多。” 季缺诧异道:“啊,都腊八了啊,那岂不是快过年了?” 宁红鱼没有理他,因为这是一句废话。 季缺看着她胸口的丰满曲线,不由得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说道:“上峰啊,你们易容能改变喉结吗?” “嗯?”宁红鱼一脸困惑的看着他。 季缺解释道:“就是本来是女人,却能像男人多一个喉结,吃饭说话都没有问题,还灵动自如的那种。” 是的,他的心中,忽然对一个人生出了某些猜想。 宁红鱼用独眼看着他,说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我好奇、想学,毕竟干这种差事,当然是越专业越好。”季缺一脸认真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14节 “你问我喉结的问题,为什么一直看我这里?”宁红鱼双手环抱于胸,一脸冷漠道。 她这个姿态,那里不禁就更为宏伟了。 季缺赶紧移开了目光,否认道:“我哪有……” “撒谎的话,答应的赏金少一千两。” 季缺一把捏住宁红鱼衣襟,近乎把对方提了起来,惊呼道:“什么,一千两!” 片刻之后,他就不动弹了。 缘于不远处,刚从饭堂里出来的三三两两的云雪宗弟子听见他的吼声后,纷纷投来了诧异的目光。 这样貌似有点违背谍子太过引人注目的准则。 宁红鱼任由他这么提着,依旧用一只左眼看着他,一脸冷淡。 一时间,他提起宁红鱼的身姿就定格在那里,在那些云雪宗弟子的眼中,美得像是一幅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八卦者之心 有关云雪宗地底的阴暗故事差不多有了结局,只是后续的事情还得商议解决。 初代祖师是不是人先不谈,仅仅是一个宗门的宗主和副宗主都死了这件事,就足以动摇云雪宗的根基,更何况,副宗主貌似还和传闻中的异物会有关。 这些皆是要小心处理的事情。 薛长老看着季缺急匆匆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懵逼,说道:“为什么已经结束了,他还要赶着去当门房,还一副害怕去迟的样子?” 宁红鱼思索道:“也许是因为按照云雪宗的规矩,应该很快会发工钱了,再加上临近过年的原因,工钱还会涨一截。” 薛长老下巴都要掉下来,惊讶道:“就因为这?” 宁红鱼点头,说道:“我想不出其他理由来。” 因为口头上威胁扣一千两银子,就敢把自己提起来的人,季缺是独一份。 薛长老依旧有些凌乱。 她还是想不通,一个手中剑千变万化,能挡住孤辛那种老妖怪上百招攻击,并把对方脑袋从脖子打到裆部的人,为了门房那点工钱竟跑得比兔子还快。 随即,她想到自己遭到重创的身体,不由得感叹道:“这次应该算是老身遇到过的最可怕的劫难,没想到竟然有命回来。” 从猜测副宗主李雨霖有问题开始,这事件的情况就一直直转急下,别说一个副宗主了,就连两任宗主,甚至祖师都出了问题,可以说是倒霉到了极点。 而宁红鱼也有类似的感受。 说实话,即便在南边那种诡谲复杂的环境中,她每次斩妖除魔都算得上游刃有余。 她以为这次来北地,会更轻松,可不管是许青青事件,亦或是这次云雪宗的长生祸事,都让她感到棘手。 这一次云雪宗事件,近乎将她逼到了绝境。 她因此受了伤,从出生到现在最大的伤,特别是她的这只右眼,严重使用过度,不知道要疗养多久才能恢复。 这云雪宗的诡事可谓几百年都没曝出过,而她一来就遇上了,还遇得彻底,真不知道这什么运道。 万幸,一切都得到了有效解决,就像是伤口的毒通过刮骨的方式刮了干净,这过程虽然痛苦,却也算一劳永逸了。 …… 季缺干死了陈寒石后,又连夜值了一晚上的班,之后更是安慰了白露一番,说没事了,这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这相当于一次干了快五十个小时的活儿没合眼,已不是什么996比得了的。 白露也有些惊讶,那就是笼罩在她身上的诡异感真的消失了,自己也不再做怪梦了。 她不禁好奇道:“季哥哥,你到底怎么做到的?” 季缺解释道:“宗门里藏着妖邪,我层层上报,那妖邪就被诛杀了,你自然就没事了。” 白露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困惑道:“上报?我也和师尊说过这事,结果她就叫我来丹房拿宁神丸吃,叫我别胡思乱想。” 季缺解释道:“我是门房嘛,门房再怎么说也是守护宗门安危的职位,我说的话他们自然是愿意听的。” 白露的眼里一下子充满了崇拜的目光,忍不住感叹道:“季哥哥,你好厉害,如果这次没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之后,她又想起了什么,暗自思索道:“窝这第一次出门学艺就遇到了妖邪,这运道果然不适合修行呢。得和娘说说,如果不用修行就好了。” 随即,她又看向了季缺,不由得暗道:“其实在这里学艺也挺好的,至少季哥哥也在这,就是伙食太难吃了。” 做完这一切后,季缺有些乏了。 他刚回到自己住处,一眼就看到了林香织正窝在那里,一脸哀怨的看着他。 其实林香织昨晚就看到季缺在那里当门房了,可是想到对方和她说过当谍子要低调的事,于是一直忍着,没有上前去问他之前一天一夜去哪儿了的事情。 她严重怀疑对方是偷偷去吃鹿肉了,还没带上她,因为她从对方换下的衣服上闻到了烤肉的味道。 好不容易等到季缺收工,结果这家伙又去安慰“小姨子”去了,这让林香织这只猫猫很生气。 敢情自己还是比不过一个外人。 于是季缺回来后,她生气的没有理他。 她本以为对方看到她的脸色,会来讨好她,谁曾想,这家伙倒在床上就睡着了,跟一头猪一样。 喵喵喵! 敢情本姑娘是空气是吧? 说着,她就跳到了季缺身上,要将这丫弄醒。 结果只听见喵的一声,季缺返手搂住她,当个抱枕一样搂在怀里。 “季缺,你干嘛!喵!” 季缺模模糊糊睁开了眼,一脸困意道:“啊,是林姑娘啊,我好累,睡醒了再助你修行。” “也是,我们好久没有一起修行了。” 说着,他就再次睡了过去。 “你这不要脸的,谁要你助我……” 一时间,喵喵震怒,想直接糊季缺一巴掌,结果还是没有下去手。 嗯,这家伙睡着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可惜,是个渣男! 季缺一连睡了五个时辰才悠悠醒来,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叹声。 他刚醒来,就听见林香织的声音哀怨的响起——“你这两天去干嘛了?”。 季缺想了一阵儿,说道:“干活,干了好多活儿。” 林香织气闷道:“你能有我查到的线索多?” “你查到了什么?” “这里的饭堂厨子,据说是宗主的亲戚。”林香织严肃道。 季缺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里伙食这么难吃这厨子都没被打死。” 林香织傲娇道:“你那边有什么进展?” 季缺回答道:“差不多完事了吧。” 林香织开口道:“什么叫差不多完事了?” 季缺想了想,回答道:“先是发现副宗主是白面人,死在了自己密室里,后又发现宗主是个坏蛋,在炼邪丹,于是把宗主打死了,再然后回来当了一晚上门房,再睡了一觉,就到现在了。” 林香织听了一阵儿,一脸震惊道:“敢情你消失的一天一夜,把别人家宗主和副宗主搞死了?” 季缺解释道:“准确的说,是宗主和副宗主狗咬狗,先把副宗主咬死了。” 之后,他就把自己的经历简明扼要的诉说了一遍,直听得林香织头皮发麻。 特别是听到有关“长生”的故事时,林香织顿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因为她的整个师门,也是因为类似的“长生”、“羽化飞升”之事近乎全灭。 同样的,这件事也和异物会有关。 想到异物会,季缺一下子坐了起来,说道:“不行,我还得去李雨霖的那间书房一次。” 这次异物会的人死得太过突然,之后他又被疯子般的陈寒石和水底那头大鱼吸引了去了注意力,以至于忘了李雨霖那里可能还藏着和异物会有关的重要线索。 他猜测,异物会这次算得上是翻车了。 他们以为放一个李雨霖进来,就能控制住云雪宗,毕竟云雪宗宗主陈寒石大限将至,又是一副经常闭关不问宗门事务的样子。 谁想到,陈寒石会是这样一个狠角色,为长生和成仙不择手段,又靠着蜕皮和换身体活了八百来年,那里是肯轻易被异物会控制的主儿。 异物会的这次翻车,说不定还是个突破口。 于是季缺没有耽误,就要出门。 林香织决定一起去。 这时已到了下午时分,腊八节过后,整个云雪宗俨然多了一点年味。 云雪宗修行并不隔绝尘缘,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不少宗门弟子已着手归家。 季缺一人一猫无声穿过了人群,绕过了后山的警戒,来到了那片紫竹环绕的洞府前。 循着之前的记忆,季缺来到了那处茶室里,学着宁红鱼的样子打开了密室机关,钻了进去。 这密室里依旧静悄悄的,十分幽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道。 结果刚进入那房间的瞬间,季缺忽然往旁边一个翻滚,转身一记回马剑。 林香织被吓得毛发竖立。 只见这并不宽敞的密室里,一个只睁着左眼的年轻女子手持着红刀,和季缺对峙着。 那妖艳的刀身离季缺的脖子只剩下了0.01公分的距离,激得他脖子上的肌肤都颤栗起来。 而他的千机剑同样斜在对方脖子附近,呜呜的风声吹得她额前的发丝凌乱。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15节 林香织躲在季缺怀里,吓了一跳。 这时,宁红鱼收刀,说道:“现在才来。” 季缺收剑,说道:“你在等我?” 宁红鱼说道:“不算吧,多呆了一阵儿而已。” 这时,她看向了季缺怀中林香织,说道:“上次也是这只猫,你养的?” 说着,她很自然的把林香织提了过来,抱在了怀里。 林香织只感到一片沉甸甸的柔软,被对方抚摸着,一脸戒备。 不得不说,对方这撸猫的姿态还很熟练。 宁红鱼说道:“除了这只面具外,就这点密文有点价值。” 说着,她就从怀里抽出了一张面具和一卷纸,扔给了季缺,继续撸猫。 季缺看着这温热卷宗上的墨迹,一下子一个头两个大,说道:“这是什么啊。” 上面的“字”简直跟鬼画符一样。 “这是异物会的异文,我只能看懂她隶属于一个名号为‘谷雨’的人,其他的得找专人去解读。” 这一瞬间,林香织浑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谷雨,异物会名号为“谷雨”的人,不就是大师兄罗云吗?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栖霞山里,回到了那片阴暗的时光里,甚至看到了师父同门们长满羽毛的模样,以及自己的尸体。 宁红鱼不由得低头下头来,疑惑道:“它怎么了,忽然很怕的样子。” 季缺将林香织抱了过来,说道:“也许是你太凶了。” 宁红鱼疑惑道:“有吗?” 两人又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新发现。 至于李雨霖的那半截尸体,据说已被薛长老带走了,毕竟留在这里吓人也不好。 按照宁红鱼的计划,基本是这等这卷异文破译得差不多了,再看有没有机会直接进入异物会内部打击。 “差不多,该有尊者出手了。”宁红鱼分析道。 降魔楼内,天阶降魔者之上,还有几位尊者位于高处,可以说是降魔楼的战力天花板。 如今这里北地山雨欲来风满楼,是时候让他们高个子出来顶一顶了。 中途,季缺说道:“我听说,前不久清气司那边得到一份卷宗,就和这异物会里叫‘谷雨’的家伙有关,那案子好像是涉及了栖霞观灭门祸事,你可以拿来比对一下。” 听到季缺故意提起这件事,窝在他怀里的林香织不由得投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哼,还算有点良心。 听他这么说后,宁红鱼不由得停下脚步,看向了他。 季缺一下子紧张起来,说道:“上峰,我这不是教你做事,只是建议。” 因为上次被威胁扣银子的事,他对这个女上峰变得越发尊敬,说话很注意语气的。 宁红鱼思索道:“不是,清气司那边的消息你也知道得这么深?” 按道理,这种消息即便是她这个层级的人不亲自去过问,都不会知晓。 季缺解释道:“运气好,无意间听到的。” 我总不能告诉你,这消息是我亲自匿名举报的,消息来源就是怀中这只猫吧? 两人一猫已到了密室出口附近。 结果这时,宁红鱼忽然顿住了脚步。 密室的入口没有关闭,因为季缺只看到了宁红鱼如何打开的,却没看到怎么关的。 而刚好,外面有人。 两人一猫皆没有动。 这时,外面的人身影一个变幻,应该是跪了下来,开口道:“白灵霜数日未见师尊,修行有些困惑,特来请教。” 听到这个名字,季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不是前不久刚和自己解除婚约的人吗? 而另外一边,宁红鱼和林香织的表情则有些精彩。 宁红鱼用唇语说道:“她是白家二小姐白露的姐姐,你应该很熟吧?” 季缺之前和她讲经历时,和她说过和白露的事,她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并很快知晓了白露的身份。 相较于白露,白灵霜要更为出名。 宁红鱼这次来北地,除了降魔楼这边的事外,就是想看看北地的这些天骄水平。 白灵霜算其中一个,所以她知道对方。 季缺摇头,老实用唇语回答道:“不熟,只和妹妹比较熟。” 宁红鱼独眼放光,说道:“那她知道你和她妹妹混在一起吗?” 宁红鱼对白灵霜的评价是“尚可”,或者说“一般”,老实说,相较于对方的修为水准,她如今对这种八卦更有兴趣。 季缺摇头。 他觉得,对方暂时应该不知道吧。 因为之前即便有婚约在身,可从头到尾,他就没和对方正式见过面。 宁红鱼一时八卦心泛滥,追问道:“那姐姐和妹妹比,你更喜欢姐姐这种的,还是妹妹那种?” 听到这个问题,季缺有些懵逼。 这女上峰平时这么杀伐果断的一个人,平时也这么喜欢八卦吗? 要是换作一般人这么八卦他,他早就让人滚蛋了,除非给钱。 随即,他想到自己赏金还没有领到,只能态度“和蔼”道:“妹妹。” 宁红鱼兴奋得小拍了一下手,感叹道:“原来你喜欢甜甜的这种啊。” 旁边,听见两人八卦的林香织都要急死了,恨不得立马告诉宁红鱼——“外面这女人和他有过婚约啊,曾经还算是他未婚妻。”。 “这才是让人兴奋的点啊!” 这时,外面的白灵霜轻轻咳嗽了一声,疑惑道:“师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本姑娘化形后,定能力挽狂澜 “师尊?” 白灵霜的声音再次在外面响起,这里面的宁红鱼才暂时停下了八卦。 只见她摸了摸喉咙,沉声道:“今日为师有要事在身,明日此时你再过来吧。” “是。” 白灵霜起身行礼,退了下去。 待白灵霜彻底离开后,宁红鱼才开口道:“这姐姐的脾性,可不是省油的灯。” 季缺忍不住问道:“此话怎讲?” “这里很明显是李雨霖的密室,她前不久才拜入其门下,就有胆来这里等人,可见很是自负。不过她确实也算有自负的资格,青玉榜上第七,虽然和你我比差了一截,却也算不错了。” 季缺听完,思索道:“原来如此。” 林香织趴在季缺怀里,看着两人,暗自郁闷道:“这两人还吹上了。” “可你为什么让她明天还来?”季缺问道。 “我不这么说,她要是不走呢,进来看见我们了呢?”宁红鱼解释道。 以她的观察,白灵霜胆子应该是不会缺的。 林香织看着两人,暗道:“那样岂不是更刺激?” 她以前和白灵霜打交道时可知道,对方很在意青玉榜上的排名,特别是排在她前面的女人,她总是想要追赶。 用林香织自己的话说,这女人就喜欢为难女人。 如果白灵霜真的进来了,发现师父死了,装师父的是自己一直想追赶的宁红鱼,宁红鱼还和自己的前未婚夫混在一起,那画面定然会精彩极了。 等等! 林香织反应过来,疑惑道:“等等,不是计划中,该我是女主吗?怎么一会儿小姨子的,一会儿又钻出个宁红鱼这个外人。” 说来说去,就是能在白灵霜身上找乐子的女人太多了,弄得她都感到了竞争的压力。 不行,我得努力化形才行! 林香织决定了,今晚回去就找季缺一起修行。 不对,这家伙晚上还要当门房。 嗯,门房也是可以偷偷修行的。 …… 这几日,白灵霜的心情无疑是郁闷的。 她来到云雪宗,拜副宗主李雨霖为师,就是想要修行她最为擅长的《水云缭绕心经》。 她入门前已传达了这个意思,对方也应允了,可谁想入门后,她竟有种被冷落之感。 要知道在入门前,这师父算是对她挺上心的,结果没想到没两月就变了。 前几日,她冒着被责难的风险,私下里去找了师尊李雨霖,对方答应得好好的,第二天给自己解惑。 可是她第二日去,根本没人。 令她感到古怪的是,她向同门师兄师姐打听了一下,竟无一人知晓师父去了哪里,即便是宗门内的其他长老、供奉也不清楚。 这言而无信就算了,还一下子不见了,弄得跟人没了一样。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16节 到了这个时节,整个云雪宗已有点喜气洋洋的意思,清雅的门楣上陆续贴上了春联等事物。 白灵霜感受不到任何喜悦,反而有些恼怒。 作为一个清修之人,她着实不喜欢这种俗世的规矩。 不过这片紫竹林还好,因为李雨霖往年的习惯,一如既然的冷清,和前山的那些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被师父李雨霖爽约后的第五日,天空飘起了雪花。 青翠的竹林很快被染白,风一吹,雪花洒落一地,有一种天地悠悠之感。 看着这一幕的白灵霜忽然想起了天仁城的家,以及那个愚蠢的妹妹。 丫鬟罗心在旁边煮着茶,有些心不在焉。 这几天小姐心情明显不太好,她可不敢轻易去触霉头。 这时,白灵霜忽然开口道:“白露那丫头这几日有没有闹着要回去?” 她可知道,这妹妹可是个修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主儿,估计早就想回家了。 罗心回答道:“倒是不曾提起。” “那你告诉她,明日我和她一起归家,让她准备一下。” “是。” 丫鬟罗心很快出去了,白灵霜开始收拾东西。 她向来对自己的选择不后悔,可如今却有些失望。 失望的是李雨霖这个师父有些难以度量。 按照她的设想,自己拜她为师,即便不是被众星捧月,也该受到极高的重视才是。 毕竟云雪宗这三百年里,应该没有比她更有天赋的年轻弟子加入了,而李雨霖在外的口碑也一向不错。 谁曾想…… 她已开始怀疑,李雨霖是不是有什么怪毛病? 总之,她的情绪不太好。 一个时辰后,丫鬟罗心回来了,战战兢兢道:“小姐,二小姐前日已离开宗门归家了。” 白灵霜一听,不由得有些上火,说道:“这臭丫头,回家都不知会我这姐姐一声,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罗心一时欲言又止。 白灵霜见状,冷漠道:“你有话直说,你知道我这人不喜欢磨磨唧唧。” 罗心紧张道:“小姐,二小姐其实并不是一个人归家的。” “嗯?她来宗门,还交了好友?是谁?” “一个小门房。” 咳咳…… 听到这个答案,正在喝茶的白灵霜差点呛着,一脸疑惑道:“门房?” 白家二小姐,她白灵霜的妹妹在宗门学艺数月,什么人没结识到,就结识了一个门房? 随即,她想起了什么,声音冷清道:“门房,哪个门房?” 罗心内心惶恐,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说道:“小姐,奴婢刚打听到,正是季缺那厮。这人实在太不知好歹了,在小姐您这里碰了壁,就转向了二小姐。 二小姐不懂事,还真愿意和他一个小……” 白灵霜眼神一寒,说道:“什么时候的事?别告诉我你现在才知道。” 罗心咚的一声跪了下来,说道:“奴婢半月前偶然见到他们交谈,本来想告知小姐的,可当时小姐你说要闭关,于是没敢打扰你。” 白灵霜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很少认为你有这么蠢。” 罗心一时胆颤心惊,因为她能感受到白灵霜那散发出的森寒气息。 随即,白灵霜冷淡道:“滚吧,收拾好东西归家。” 一时间,她心情忍不住有些烦闷,看着那杯中的茶水冒出的热气,暗自思索道:“我以前说有的人知进退,还真是高看了他。” 她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她之前的手段太过柔和了,才会让那个书生存在着那么多无端的幻想。 …… 归家的路上,白灵霜一时有点坐立难安,心头有一点奇怪的感觉生成。 那种感觉,绝对不是郁闷、心烦意乱什么的,而是有一点酸涩。 特别是想起自家妹妹和那个曾经的婚约对象呆在一起傻白甜的样子,这种感觉就越发明显。 从小到大,白露基本什么都争不过她,可以说,在她离家修行前,自家妹妹一直只能玩她剩下的、玩腻的玩具。 她一直习惯了这种感觉,以为会一直这样。 而状况在这两年发生了改变,她回家时,这小妮子会顶嘴了,会提意见了。 她倒是没放在心上,因为这丫头一直都是那么不靠谱,修行修行不行,学艺学艺不精,还特贪玩好吃,依旧跟个小屁孩一样。 可是这次对方没叫她回了家,还和一个男子同行,这让她很不习惯。 特别是这个男人,和她有过婚约。 她曾在马车上看过季缺一眼,她认为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遇见,因为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份婚约,完全是爷爷弄出来的麻烦事。 而她对季缺的评价,也是一个除了长相俊朗外,平平无奇的小地方来的书生。 放在人堆里,她基本不会注意到,即便看了两眼,也会很快忘记的那种平庸。 如今她依旧这么认为,她见识过修行的美妙和伟力,才知道平庸是多么无趣。 可是这个时候,她竟然清晰记起了那个年轻书生的模样。 于是她不得不承认,那种酸涩其实是有点小小的嫉妒。 如果说把季缺这个人当作一件新的玩偶来看,那他应该很快会让她感到无趣,然后扔在一旁。 这个时候,白露拿着玩,她是不会介意的。 因为那是她已经厌倦和抛弃的东西。 可这一次不一样。 她忽然想起了曾经的一件往事,那就是有一次,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了一个拨浪鼓。 那个拨浪鼓看起来一点都不好玩,很无趣,远远比不上家里的其他新奇玩意,于是她根本没有要。 可是妹妹白露却很喜欢,拿着它嘣嘣嘣的敲着,一边敲一边跳。 于是乎,她就有点想玩了,可是又拿不下面子,毕竟她一开始就很嫌弃这东西。 她每次看到妹妹开心的玩那个拨浪鼓,心头就酸酸的,很想要。 直至有一天,她实在没有忍住,把那拨浪鼓偷偷扔了。 妹妹白露因此哭了好久,她其实内心也很自责,觉得自己坏透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迟早会这么做,因为从那之后,她就不用嫉妒妹妹和那个拨浪鼓了。 而现在,她忽然意识到,如果说季缺是一件玩具的话,那就和那只拨浪鼓类似。 即便那玩具再无聊,只要她没有玩过的,如果在妹妹手里玩出了花,她就会生出酸酸的嫉妒。 再说了,那份婚约本来就是她的。 更何况,季缺这种人只会拖累妹妹白露,因为他天赋太过平凡,又没什么眼界,却很贪婪,自己这里得不到更多的好处,就像自己妹妹下手,只能说无耻。 所以于公于私,她都有义务让妹妹白露看清现实。 …… 在白灵霜意味深长的想着这些的时候,季缺和白露已红尘作伴,潇潇洒洒在回家的路上。 两人甚至绕了路,去吃了隔壁县的几处美食。 林香织看着两人吃吃喝喝的样子,发现这女主的角色离自己貌似越来越远了。 不过她很快振作起来。 也是本姑娘没有化形,化形后定当力挽狂澜。 直至第四天,两人才回到天仁城里。 天仁城里也下着雪,到处一副银装素裹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 两人先是去了那闹市胡吃海喝了一顿,特别是甜豆腐脑儿,各自喝了六碗才打算归家。 走到白府门口时,白露很自然的叫他一起去。 季缺一时如临大敌,说道:“小白露,这府上我就不拜访了。” 白露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说道:“季哥哥,为什么?我姐还没回家,你不用尴尬,再说了,你们婚约都退了,你如今是我朋友,和她有什么关系。” 季缺忍不住说道:“其实你姐那边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关键是,我怕你娘。” 白露一脸困惑道:“我娘?” 季缺一下子想到了白夫人对自己“念经”的画面,一时就有些头疼,说道:“你娘太能说了。” 白露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说道:“原来你是嫌娘唠叨啊,好吧,就不为难你了,我倒是好久没听她唠叨,特想听听。” 之后,两人告别,季缺回到家时,林香织已差不多把家里打扫干净了。 她一边在脸上抹了一下,抹了一个大灰脸,一边埋怨道:“这么晚才回来,我以为你要赶着住进白府呢。” 季缺诧异道:“怎么可能!对了,我的银票你检查过了没有?” 林香织啪的一声把抹布扔了,说道:“这屋子这么脏,我哪有空。再说了,你藏得那么好,担心个屁。” 季缺觉得有道理,可依旧不放心,打开了地窖,走了进去。 没要多久,正在打扫清洁的林香织就听见了一声“不!”,以及窗外雪花飘飘,北风萧萧的声音。 林香织赶到那里时,只见季缺半跪在地,身前是一只空荡荡盒子和一只掉在地上的锁。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17节 那锁上插着一根毛发,看起来像是老鼠的。 而旁边刚好是一个老鼠洞。 林香织惊了,说道:“我的天,家里的老鼠成精了,这里打洞不说,用一根老鼠毛就把这么贵的锁打开了。” 之后,她就听了季缺一晚上的唠叨。 “我就知道,我错了,我真滴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如果我不来,我的也不会赚这么银子,不赚这么多银子,我也不会如此伤心……” 林香织不禁说道:“好了,不才丢了一半吗?万幸那老鼠精没有做绝,把另一半银票和地契都留下了。” 季缺一脸震惊道:“那我是不是该感谢它?” 第一百一十四章 让蠢妹妹痛苦懊悔! 当晚,痛失三千两白银的季缺唠叨了半夜,终于在林香织怨念的眼神中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季缺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野树林里。 这时天地一片昏暗,前方朦朦胧胧有些火光,他不由得靠近了过去。 之后,他发现,那是陈竹、王花、灵玉大师三人正围在一团篝火旁烤地瓜吃。 看到这一幕,季缺忍不住放松了下来。 反正每次看到这三人,他都会感到轻松惬意。 特别是陈竹,看到他那地中海的发式随风飘荡着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笑。 结果这时,四周的树林忽然变得阴暗起来。 然后季缺就看见,一尊神祇忽然耸立在了眼前。 不,准确的说,是匍匐在他眼前。 祂实在太大了,如山岳一般,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这神祇的脸庞一时分不清男女,周身隐隐有圣洁的光辉闪动,给人一种慈悲之意。 这时,一阵混沌不清的声音在四周响起,就像是无数嗓子哑掉的人挤在一起用力的说话,听得人很不舒服。 紧接着,季缺心头一震,瞳孔收缩成了两个漆黑的点。 这时他才发现,那神祇身上长满了人脸。 这些人脸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有垂垂老者,也有年轻青壮,有的面色惶恐,有的却发疯了一般大笑着…… 它们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像是长在神祇的体内,又像是一个个被锁在里面的囚徒,拼了命的想从里面爬出来。 原来那些混沌不清的声音,就是里面的人脸发出来的。 这样的庞然大物,这样荒诞可怖的画面,很容易让人产生巨大的恐惧感。 季缺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旁边的篝火一阵晃动,他赶紧扭头去看。 只见之前坐在火堆旁的陈竹三人,早已变了模样。 他们身体怪异的扭捏着,就像是三根指头,一脸冷漠的杵在那里。 下一刻,他们面向了那尊神祇,眼神中布满了虔诚。 神祇抬起了山岳般的身子,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笑容看起来十分慈悲,在季缺眼中却有一种虚假之感,仿佛是有几条无形的丝线在拉扯他的面部肌肉,才形成了这样一个笑容。 这个时候,神祇出手了。 那只手只有三根手指,却大得出奇,每一根手指如柱子一般。 “指头,祭品。” 冷漠的声音轻轻飘荡着,带着巨大的恐惧感,淹没了季缺。 因为陈竹等人面对那近乎致命的手掌,躲都不躲,依旧一脸虔诚的看着这尊慈悲的神祇。 “等等!” 眼看那手掌要把三人压成肉泥,季缺猛的惊呼了一声,坐了起来。 直到这时,他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只是做了一个梦。 只是这个梦太过真实,他甚至记得那尊神祇身上的一张张脸的模样。 季缺搓了搓脸,有些惊魂未定。 他渐渐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了。 风莲神女? 传闻中,有六根指头的风莲神女。 他之前在桑水县见过祂的神像,当时就是那般不详且诡异。 可是那神像和梦境中的祂比起来,就太多弱小了。 季缺站了起来,长长吐出一口气,调整着思绪。 外面的夜色一片深邃,雪花簌簌的落在地上,偶尔能听见雪层压断树枝的声响。 他实在弄不懂,为什么会在这个雪夜里做这样一个梦。 想着陈竹三人变成了三根怪异手指的模样,他就一阵心悸。 难道陈竹他们出事了? 不会吧,他们又不是自己这般倒霉,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中招? 而且他知道,这段时间三人一直呆在降魔楼里陪灵玉大师养伤,并没有去哪里。 降魔楼里降魔者云集,总不能呆在那里被冲了吧? 虽然这般想了,不过季缺依旧不放心,于是一大清晨,就去降魔楼那边打探消息去了。 就在他往城外走的时候,白灵霜刚好急匆匆的回到了白府上。 她阴沉着脸,一路走过被白雪覆盖的回廊。 这个时候,白露正和白夫人在厅堂里聊天。 白露离家前,白夫人一直嫌这小女儿整日吃吃喝喝,修行不用功,特别是这两年还学会了气人,可真当她出门学艺后,她反而觉得这偌大的白府空荡荡的。 心里苦闷得每日饭都要少吃几碗,没事就找自家老爷白图城的茬。 白图城一时头大,没事白日就去外面和朋友饮茶图个清净,到了晚上就睡觉装死。 自家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唠叨起来,能让人恨不得打她一顿,把她弄成哑巴。 于是白露这次回来,白夫人颇为欢喜,没事就拉着她说话。 所以即便白露的学艺表现依旧平平无奇,她甚至听出了偷奸耍滑,她依旧没有过多责备。 结果这时,本来母女俩其乐融融的氛围被一股寒意打破。 白灵霜顶着一身风雪来到了厅堂里,向母亲行了一个礼后,就冷淡的对白露说道:“小妹,多久回来的?” 白露答道:“昨日啊。” 白灵霜说道:“听闻你在宗门内交了新朋友,怎么不告诉姐姐我一声?” 听着两姐妹的对话,白夫人一时觉得不对劲。 怎么有种要吵架的感觉。 白露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说道:“姐姐你太忙了,我自然不敢打扰。” 白灵霜冷淡道:“这就是你和一个门房厮混在一起的理由?” 这时,白夫人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说道:“什么门房?什么厮混?” 白灵霜回答道:“回母亲,小妹在云雪宗学艺,有没有偷懒就不说了,不过几月时间,竟和门中一个小门房混在一起。” “门房,男的女的?”白夫人神情慎重道。 “当然是男的,这次她抛下我自己回来,就是和那门房走在一起,中途在外几夜,不知有没逾矩?” “什么!” 白夫人一下子激动得站了起来,茶水洒在胸口衣衫上都没有察觉。 自己这小女儿即便懒惰了点,胸平了些,可也算姿色天然、天生灵骨,可别被一个门房拐跑了。 白露反驳道:“什么逾不逾矩的,我俩挺好的,根本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你还想做过分的事?” “你还想做过分的事?” 白夫人和白灵霜异口同声道。 这妹妹竟真的想过那种事,白灵霜心头一时不是滋味。 而白夫人则惊出一身冷汗。 这一刻,她竟不由自主想起了季缺那个后生。 当初白灵霜说干脆自己代替姐姐应了那门婚事,说这样对两家人都好,反正她也想过日子,她当时觉得这丫头是疯了。 为了多偷懒,多胡吃海喝,竟生出这么离谱的想法。 而如今,白夫人竟有些后悔没有仔细考虑这个想法。 如果真这么做的话,白家对季家是真的没什么亏欠了,就是委屈了小女儿。 可是季缺再怎么平庸,可到底是故人之后,白夫人对他印象也行,颇有礼数,长得也俊,总比这半路钻出来的什么门房靠谱吧? 她可听过不少不懂事的千金和夫人跟着马夫、门房、花匠跑了的荒唐传言。 这时,白灵霜不禁说道:“你难道就不想想,他接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 “什么别有用心。”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18节 白露见母亲神色一下子变了,一时觉得有点孤立无援。 “他为什么这么巧来云雪宗,为什么会在那时候找上你?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是在我这里图谋不到好处,才会对你这笨丫头下手。”白灵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在她的心里,自然是季缺在她这里幻想不成,于是才会对妹妹白露生出“歹意”。 白露反驳道:“你胡说,季哥哥去宗门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说他专门来找我的还有可能,以我的了解,他对你并不上心。” 说到这里,她一时有点羞涩,又十分自信。 哼,我和季哥哥同为甜党,哪轮得到你这吃辣的在这里自作多情。 白灵霜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嗔道:“你放屁!他没事专门来找你,图什么?图你胸平,图你吃得多?” 白露用手抹了抹鼻子,据理力争道:“哼,你还真说对了,胸平不平有没有关系我不知道,可我们还真的想一起多吃两碗甜豆腐儿呢。 他总不能是想和你吃那么变态的辣豆腐脑儿吧?” 白露从小到大,很少反抗白灵霜,因为好不容易反抗过几次,全部以失败告终。 可这一次,她却要据理力争。 因为自从决定出门学艺那一刻起,她就觉得自己算是真正的大人了,有的东西可以谦让,有的却不能,即便对方是自己的至亲姐姐。 白灵霜很少遇到这种情况,一下子气得脑袋发懵,不由得看向了自家母亲,说道:“母亲,这事你来评评理。” 白夫人疑惑道:“等等,这门房到底是谁?怎么感觉你们之前就认识。” 白灵霜气闷道:“还能是谁,自然是那不长眼的季缺了!” 听到这个答案后,白夫人反而松了口气,暗自嘀咕道:“哦,原来是季贤侄啊。” 这时,白灵霜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初始以为他知进退,结果没想到是个死皮赖脸、痴心妄想的货。”。 白露反驳道:“你放屁!我不准你这么说季哥哥,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白灵霜冷笑道:“怎么,你以为他是对你动了心才来讨好你? 凭他收了我四千两银子,却依旧惦记着我;凭他在我这里讨不到好处,才会去找你。说来说去,你只是个被利用了的蠢货!” 白露秀眉微蹙,一一反驳道:“银子的事我早就知道,几千两银子抵别人家救命之恩,说来说去那是季哥哥不计较,理不理亏你自己清楚;退婚后,季哥哥提都没提过你,更别说惦记着你了,倒是和我吃了好几次饭,逛了好几次街,之后才有去宗门的事。 这件事和你有半文钱的关系。” 愣了一下后,白灵霜回过味来,一脸错愕道:“什么,你们之前就搞在一起了?” 白露说道:“什么叫搞在一起了?对啊,就算搞在一起了吧,和姐姐你有什么关系?” “他以前和我有婚约,你还敢做这种事?” “明明是婚约已解除了,我才去找的他。”白露一脸单纯道。 这时,白灵霜轻轻摇了摇头,不敢置信道:“好啊,原来是早有预谋。你从小争不过我,就故意用这种方式恶心我、气我?” 听到这里,白夫人一时有些茫然,暗自疑惑道:“这说法,怎么有种闲书里孽缘的感觉?” 这时,她发现大女儿正盯着自己,一下子真不知道该如何表态了。 是的,她最开始对季缺是有些微词,毕竟和白府相比,太门不当户不对。 可她不算以势压人的主儿,听闻白灵霜用银子解除了婚约后,对季缺还是有些愧疚的。 这事本来过就过了,可就害怕比较。 和一个忽然冒出来的门房相比,季缺这个故人之后一下子就显得靠谱起来。 于是面对大女儿的凝视,白夫人眼神一下子茫然起来,说道:“我好像忘了提醒厨子要多做饭,家里的大小饭桶都回来了,可别不够吃。” 很显然,这事她真不想像以前一样,完全附和白灵霜。 这时,妹妹白露已一脸错愕的反驳道:“姐,你臭美我知道,却不知道你能臭美成这样。我和季哥哥相谈甚欢、相见恨晚,和你一个吃辣豆腐脑儿的有什么关系?还故意恶心你。” 白灵霜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行,你反正认准了他对我没想法,我也不想让你难堪,就那样吧。” “可是你要知道,那个书生再如何对你花言巧语,终究是个平庸之人,你被一时的表象迷惑,想和他在一起,终归是会后悔的。 俗世皆讲门当户对,何况修士。” 白露认真道:“那也是我俩的事,和姐姐你有多大关系?” 听到这里,白灵霜只觉得胸口被一块石头砸中一般,烦闷无比。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随即,她不由得嘲弄道:“行,你既然这么不听劝,那就别怪我以后看不起你。” 这时,为了让白露难堪,她不禁补充道:“说来说去,他即便打点了再多银子,最多也只能苟在宗门内当一个不中用的门房而已。” 结果白露却一脸崇拜道:“那是在你眼里。我觉得季哥哥绝非凡人,比你想象中厉害多了。” “比如?”白灵霜一脸不屑道。 “比如这次我遇到了麻烦,是他帮的我。还有,他这次过年拿的可是双倍工钱,是宗门里面最高的,证明宗门很看好他!” 听到这里,白灵霜都要吐血了。 一个杂役拿个双倍工钱有什么可显摆的,这人得肤浅到什么程度? 事实上,要不是担心给季缺太多容易暴露他的身份,薛长老恨不得给季缺这个门房发十倍,二十倍。 不,直接一百倍工钱。 一时间,白灵霜面对白露,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挫败感。 特别是对方那不屑的语气,甚至让她有些记恨在心。 于是她决定了,会让白露这个蠢妹妹对今日所说所做的一切痛苦懊悔。 说来说去,这蠢丫头在季缺那个书生那里,不过是自己的替代品罢了。 一时间,白灵霜眼睛中有光芒闪烁。 是该让这蠢蛋丫头看清现实了。 这样做虽然有点残忍,可是没办法,不让她认清现实,她永远不会长大,以及看到那个不知进退的书生的真面目。 她会让她看到,那个她口中了不得的“季哥哥”,在自己面前是怎样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货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无血手指 雪将住,风未定,一匹黄骠马驮着一名年轻女子轻快而过,留下窜窜清晰的蹄印。 即便是在这寒冬腊月天里,王花骑在马上,却有些春风得意。 王花和师兄陈竹是年轻降魔者,且是颇有侠气的年轻降魔者。 这样的人不说比长着三条腿的蛤蟆难找,却也差不多了。 两人一年来老是在外面奔波,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享受生活。 不同于老和尚灵玉一直较为清苦的生活,王花和陈竹每年这个时节,也就是临近腊月这一月时间,总会彻底放松下来。 前面的就是云浮山了。 云浮山的冬天是极美的,白雪皑皑,梅花飘香,最惹人喜爱的就是温泉。 师兄陈竹早已包下了一方小山庄,就是为了赏雪泡温泉吃火锅。 想到泡温泉时的衣着,王花就忍不住脸红心跳。 师兄真是讨厌啊,尽想着这些歪门邪道。 她已浑然忘了,前两年她在温泉里不肯起来,泡得跟个“浮尸”,把陈竹差点吓死的事情。 随着马儿在山道上前行,夕阳将半数雪层染得一片金黄,这云浮山的一切美得就像是一幅画。 当然,要是没有那两个小屁孩蹲在雪地里拉屎,屁股蛋儿冻得一片通红,这画面无疑会更加美好。 陈竹包下的山庄位于半山腰,越往上走,四周的梅树就越多,而屋舍也就越来越少,更显雅致。 最终,王花下了马,抖落一身风雪。 前方,一个青瓦和积雪交相辉映的山庄出现在视线中。 黄昏将逝,山庄门前挂着两盏点燃的灯笼,将雪地映得一片白亮。 王花不禁松了口气。 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 她刚一进山庄门,就有两个漂亮的年轻姑娘迎了过来,麻利的替她脱下了外衫,换上了新的寒衣。 “小姐你来了,陈公子正在里面等你。”左侧脸蛋有些小肉的姑娘甜甜笑着说道。 王花看着这个服侍自己的小姑娘,问道:“你俩今年多大?” “回小姐,奴婢和姐姐今年皆是十六,到了春天就十七了。” 王花拳头握紧,和善笑道:“很好。” 这么多年来,除了有一年她抱怨得厉害,陈竹找了两个老嬷嬷来服侍外,每年这家伙找的都是年轻姑娘。 并且都是十六岁。 她严重怀疑,这家伙变成了老头子,恐怕还是会找这么年轻的。 王花决定了,这家伙不收拾不行。 她喜欢俊男,比如季缺公子那样的,可就是看看,基本不会上手。 而这家伙是真找!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王花带着火气往庄子深处走去。 从这里,已可以看见青蓝色的温泉水缓缓流过庭院,冒出的蒸腾热气和院子里的梅树交融在一起。 可能因为是这温泉水的原因,本来这白雪皑皑的季节,却依稀可见些青草野花,很是喜人。 吱呀一声,内院的门打开了。 两个年轻姑娘不再打扰,躬身站在一旁。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19节 王花独自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汪如镜的温泉水,泉水中央是一棵卧松,上面挂着皑皑白雪,很是雅致。 这里应该是一处山崖,从这里望去,可看见崖下连绵的雪山和松林的景致,视线很是开阔。 落地的灯盏沿着石阶去到了屋舍那头,在这黄昏将逝的环境中,如错落的星辰。 师兄虽然长得一般,特别是季缺公子那样的人站在一起,甚至显得丑,头发中间秃了一截后,就更丑了,可王花不得不承认,她对这种地界的审美是挺不错的。 这处雅致的山庄,可谓夏观青葱、冬赏雪,确实别有风味。 可以说,他们一年到头来奔波的近半赏金全部花在了这种地方。 可是两人依旧觉得很值,很开心。 这可以说是他们对自己的犒赏,因为从很早开始,他们就不用靠家里人给零碎钱花了。 王花轻车熟路的推开了屋门,发现师兄不在这小厅里。 这时,只剩下了一抹光线依依不舍的挂在天边,天地一片晦暗。 厅堂里只点着一盏油灯,将正中央的那幅雅致的梅鹿画照亮,其余地方却显得黑幽幽的。 “师兄?”王花疑惑道。 她走过了那处厅堂,一条回廊后面,就该是两人住宿休息的地方了。 想着那两姑娘没有进来,她本来有点冒火的心情缓解了些许。 哼,等会儿看他表现。 回廊尽头,左侧的一间屋子燃着灯火。 “师兄。” 王花开心的推开了屋门,却发现这里也没有人。 桌子上点着一盏灯,而旁边的床铺一时显得有点凌乱。 “搞什么?捉迷藏?”王花困惑道。 按道理说,捉迷藏这种把戏,也该泡温泉时才会有。 她还记得前年,师兄和自己在温泉里捉迷藏,结果师兄一路潜到了泉眼附近,脸上烫了几个包,可把她笑死了。 只是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以及外面漆黑的房间,王花本来轻松的心情郁闷了几分。 哼,一点风情都没有! “师兄,你再不出来,别怪我等会儿银针伺候了!”王花威胁道。 没有回答,屋里屋外都静悄悄的。 想着师兄有时候会玩幼稚的把戏,王花已冷不丁的将一串针握在了手里。 这些说是针,倒不如说是一根根钉子,挺粗,看起来颇有压迫感。 王花保证,如果对方敢幼稚的吓她,她铁定会让对方欲仙欲死。 这个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了那凌乱的床铺上,一叠被子蜷在那里,里面像是躲着一个人。 王花手握着针走了过去,扯住被子一角,一掀! 被子里没有人,却有些零散的骨头。 这些骨头很细,应该是鸡脚的。 她不由得有些来气,师兄竟然一个人窝在床上偷吃烧鸡脚,还吃这么多。 她和陈竹都有窝在床上吃东西的习惯,可是看到这近乎裹了半棉被的鸡脚骨头,心头还是生出了一点怪异的感觉。 这鸡脚再好吃,也不能吃这么多吧? 是的,这些鸡脚骨头少说也有几百只,这得有多少只烧鸡失去珍贵的鸡脚。 最为关键的是,太干净了。 每一只鸡脚就像是被反复啃食、吮吸了好些次,以至于很多鸡脚都被吸骨折了。 到了这时,王花的心情已不轻松了。 怎么感觉很变态呢? 她不由得拿起了油灯,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发现窗台上也有碎骨残留。 吱呀一声,窗户被推开,是一处向下的斜坡。 这时已完全入夜,四周黑漆漆的,在手中烛火的照耀下,依稀能看见一串乱石的反光。 紧接着,王花在窗外发现了一些碎骨。 她顺着斜坡往下走,地面上果然出现了些许脚印。 因为雪已停了一段时间,这些脚印虽然很浅,却也是一目了然的。 王花知道,这就是师兄的脚印。 她顺着脚印来到了坡道下方。 这山庄很大,她已不知道这里到底是哪里,只觉得这下方的屋子应该空了挺长一段时间了,她走在其间,能清晰感受到蛛网被自己撞断。 沿途的柱子也有些斑驳。 绕了两个弯后,一扇开着的窗户呈现在她视线里。 夜幕下,这扇开着的窗户就像是一个个黑漆漆的洞口,甚至可以说是妖魔的嘴巴,看起来深邃且瘆人。 这个时候,王花神经已完全绷紧了。 因为她很清楚,每次享受的时候,自家师兄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最好旁边还有十六岁的丫鬟服侍。 师兄没道理来这里。 可是她应该来过这里了。 王花拿着灯盏,靠了过去。 下一刻,她身体僵硬在那里。 缘于她看见了好多人的手指。 破碎的手指。 那些手指摆在一张桌子上,有的明显被咬坏了,却不见血,看起来格外诡异。 她想起了那些鸡脚,再联想到这些人指,师兄总不能……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袭来,让王花遍体生寒。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她对师兄的抱怨,跟个小孩一样爱啃手指。 难道师兄从那时就中招了。 王花心情一下子急切了不少。 她轻轻一抬步,就无声无息从那扇窗户跨了进去。 这屋子应该是间废弃的厨房,蛛网在角落的干柴间伸展开来。 王花屏气凝神,环顾四周,包括横梁都看了一阵儿,确认没有藏着什么的时候后,这才敢把视线重新放在桌上的那些手指上。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桌上有些粉末,而那些人指也苍白得过分。 她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一只,一捏,手指变成了一滩烂泥。 她这才知道,这些手指是假的,应该是面粉之类的事物做的。 只是做得太过惟妙惟肖,加上光线黯淡,她之前才一直误以为是真正的手指。 怪不得不见血。 也就是说,师兄其实没有吃人的手指,只是出于什么目的,做了这些东西。 王花恐惧的感觉稍减,却更加担心起陈竹来。 “师兄?” 王花手拿着灯盏,呼唤道。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她总觉得自己的声音阴森森的。 地面上散着些粉末,王花很快发现,它们通往的是这厨房里的灶台。 这灶台很久没人用了,上面铺满了灰尘,也没有架着锅。 在烛火的映照下,那空荡荡的灶台,特别是应该架着锅的洞口,黑漆漆的,看起来特别瘆人。 王花额头上出现了些细汗,手握着银针,缓缓靠了过去。 她握着灯的手很紧,神情很凝重,慢慢伸出脑袋往灶台内看去。 这灶台不小,可以放三口锅,连上背后那烧火的洞口,加起来就有六个洞口。 他没有去管那背后烧火的洞口,而是径直往灶台面上的洞口看去。 第一个里面,只有一些黑灰和烧掉的木头。 第二个里面,只有一张人脸。 师兄陈竹的脸。 王花全身剧烈颤抖起来,因为她觉得对方像是死掉了。 滴答一声,一点灯油不小心从上方坠下,滴在了陈竹那苍白入纸的脸上。 下一刻,陈竹猛的睁开了眼睛。 “活了?” 王花吓得一抖,手中银针本能反应的射了出去,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灯火摇晃。 下一刻,就听见了被扎成麻子脸的陈竹哭嚎的声音——“师妹,你总算来了!别怕,我只是把自己锁住了。”。 王花赶紧趴在灶台前,近乎带着哭腔道:“师兄,你怎么了!” 陈竹一脸痛苦道:“师妹,我忍不住了,我如果不把自己锁住,可能会把自己手指吃掉。”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20节 随即,他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忽然笑着道:“你的手指好像也很好吃。” 说着,他脑袋就要往上窜,吓得王花又射出几根“钉子”。 结果只听见铛的一声,陈竹的身体被卡住了。 那是一个“黑盒子”为基底的架子,卡在了灶台里,把他架在了上面。 陈竹一下子冷静下来,说道:“师妹,再给我加两道锁!我要忍不住了,快去请季少侠和宁姑娘!” 铛铛铛! 陈竹挣扎着要往外冒,震得整个灶台都在摇晃…… 季缺来到降魔楼分楼,得知陈竹和王花出去泡温泉去了,不由得郁闷道:“这种好事竟然不叫上我?” “那他们去哪儿泡澡去了?” 楼里的这位门房并不清楚,摇头道:“季公子,别人小两口去泡澡,你去掺和什么,就不怕被人打。” 季缺反应过来,说道:“也是。” 这时,他不由得想到了一个问题。 如果他去泡温泉,要找一个同伴去,该找谁呢? 季缺脑海里第一反应不是小白露,也不是女上峰宁红鱼(他怕把持不住。),而是唐衣。 好兄弟唐衣。 老实说,他和唐衣做了那么久好兄弟,竟然没有一起泡过澡和撒过尿。 这属实不太够兄弟。 不由自主的,他又回忆起了向宁红鱼请教的问题——“上峰啊,你们易容能改变喉结吗?”。 “就是本来是女人,却能像男人多一个喉结,吃饭说话都没有问题,还灵动自如的那种。” 宁红鱼当时的回答是——“只要技巧足够,别说改变一个喉结了,就是脖子上一下子多几个喉结都没问题,难的是十年如一日的保持。”。 如果说唐衣真的是假扮的话,他是真的从未露出过任何破绽。 于是乎,如今的季缺更倾向于唐衣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 就在这时,一只雪鹰急匆匆的落下,发出了一声啸鸣。 降魔楼内的人一看,惊呼道:“急!陈管事出事了,快去请季缺公子和宁红鱼姑娘!” 季缺一下子出现在对方面前,说道:“你们要找的好像就是我。” 第一百一十六章 没事,我可以学 季缺没有料到自己运气这般好,刚来降魔楼没多久就发现陈竹果然出事了,并且危在旦夕。 泡个温泉都能泡出问题,这运气……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哪有资格吐槽别人的运气。 想到自己刚丢掉的几千两银子,他就有一种怒火焚身,想把全天下老鼠都杀干净的冲动。 塔塔开! 见他忽然杀机浮现,送信的伙计儿吓了一跳。 不过季缺转瞬恢复正常,认真说道:“云浮山的金梅山庄?找个人带路,快!” 之后,一辆由四匹骏马拉着的黑色马车碾碎了冰雪,载着季缺去了。 当马车到达金梅山庄时,驾车的马夫只感觉自己少了半条命。 这不到一日时光的路程,他亲眼看到两支长长的冰棱如长枪般插进了身后的车厢里,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窜上了马车,理都没理他,径直往车厢后钻去,最离谱的是,中途路过一个城镇时,有人打架,把滚烫的油锅砸进了车厢里。 他当时刚想要停车,就听见身后季缺的声音平静响起——“别停,继续。”。 马夫就在这种心惊胆颤的状态下,跑完了他的行程。 季缺刚想和对方道个谢,结果只见马车一个麻利的转身,然后漂移过弯,消失在了视线中。 直至奔到山脚下,车夫这才敢出了一口大气。 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他总感觉再和那少年呆下去,会有更加可怕的事发生。 车夫看着身后的车厢,依旧心有余悸。 只见车厢上远不止两个被冰棱插出来的孔洞,可见中途这车厢还遭遇了他没注意到的危险。 车厢内,断掉的蛇头杵在那里,蛇身倒是不见了。 不对,车夫很快发现,几截蛇骨头包在旁边的油纸上,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油炸味道。 难道…… 车夫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此子恐怖如斯。 季缺发现自己能这么顺利的来到金梅山庄,不禁觉得自己运气不错。 那种规格的马车,平时两匹马拉都算得上奢侈,季缺让车夫弄了四匹,不是财大气粗可报销,皆是为了防止马崴脚。 谁曾想一匹马都没有遭殃。 运气实在是不错了。 之后,季缺脚步轻快的走到山庄门口,屋顶的积雪恰好唰的一声滑落了下来,他一个灵动的前移,躲开了积雪的同时,还潇洒推开了山庄门。 之后,他就看见两个长得挺粉嫩的小姑娘正站在那里。 其中一个姑娘迎了过来,甜甜笑道:“季公子,是你吗?陈公子正在让我们等你呢?” 季缺不禁道:“是我,你们是他什么人?” 姑娘解释道:“陈公子是我和姐姐老板了,专门让我和姐姐在这里服侍他和王小姐一段时间,说表现得好,工钱加倍。” 季缺一脸震惊道:“这小子也太会了吧。” 对季缺来说,包个山庄泡温泉,还请漂亮小姑娘服侍,这实在是太奢侈了。 这得要多少银子。 算来算去,还是猫猫林香织姑娘性价比最高,一顿烤肉能骗她按摩一个时辰。 片刻之后,季缺在灶台里看到了“太会了!”的陈竹。 只见陈竹用机关把自己层层困住,特别是手,起码加了三道锁。 看到这一幕,季缺一时有些同情对方。 特别是对方中间头发没了,四周发丝纷乱含着泪的模样,实在是可怜。 是啊,本来高高兴兴包个山庄泡温泉,还有漂亮的小姑娘服侍,结果一下子成这样了。 这落差确实挺大的。 用陈竹的话说,他如果不锁住自己,会忍不住想把自己手指吃掉。 说到“吃手指”这件事,他双眼一下子充满了贪婪的欲望,甚至死死盯着季缺那双十指纤长有力的手。 随即,他反应过来,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哭诉道:“季哥,宁姑娘在哪儿?” 季缺回答道:“她受了点小伤,说要歇歇,不在附近,暂时还没搭上线。” 陈竹面如死灰,说道:“那我恐怕不行了。” 之后,他就诉说起了自己中招的经历。 自从十里坪回来后,陈竹一直在致力于让头发快速生长。 可是倒霉的是,他想什么什么偏不行。 他应该是伤到了头皮,回来后好些天了,头顶上连一点细绒毛都没有,一下子慌了。 是的,修行这种事可谓益处多多,能增长自身实力不说,突破到一定境界更是能辟谷养生、增长寿元。 可惜管不了头发。 他清楚记得曾经听到过的一个六境搬山境的宗师的故事。 那位宗师是月轮国的一名太监,因为一场意外,得到了一位已故陆地神仙的传承,在宫里偷偷修炼,竟然成为了一名六境搬山境的宗师,后来权倾朝野,差点在这月轮小国里改朝换代。 可是他出名的不是差点改朝换代这件事,而是重新长出了命根子,霸占了皇后好长一段时间。 这位太监宗师的一生可谓跌宕起伏,从一个小小无能的太监,到权倾朝野的宗师,中途还让皇帝戴了好长一段时间绿帽子,并为他诞下了好些个子嗣,可谓十分精彩。 可以说,那位太监宗师拥有了格外传奇的一生,可是他死前却有一个天大的遗憾。 长不出头发和胡须。 是的,一个传奇太监,连命根子都能获得新生,却拿谢顶没有办法。 于是乎,陈竹只能走上吃偏方的道路。 中途自然是走了不少弯路,有的偏方偏得,他蛤蟆都吃了几只。 可以说为了自己的外在,陈竹很拼。 而就在拼的过程中,陈竹发现自己多了一个爱啃手指头的怪癖。 他初始不以为然,因为他小时候念书时,也经常啃手指头思考问题,直至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梦?”季缺疑惑道。 “对,就是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来到了一间屋子里。 一间挂满了各种手指的屋子。 陈竹当时在梦里就吓了一跳,因为那些手指太多了。 它们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有的看起来很新鲜,还滴着血,有的则呈乌青色,不知吊在那里多长时间。 他看到的最大的一根手指,少说也有半人长,手臂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21节 这些手指被悬在木梁上,排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看起来跟大户人家储藏腊肉和香肠的库房一样,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当时想离开那里,却发现这房间大得出奇。 那屋子像是由洞窟改建而成的,他看到了一面石壁,以及石壁上一尊神像。 那尊神像杵在石壁间,面容端庄、一脸悲悯,就像是活的,他老是不由自主想起庙里的观音。 只能说那尊栩栩如生的神像,神态和人间供奉的观音大士很像。 可是它越是栩栩如生,越显得仙气缥缈、慈悲心肠,陈竹就越感到恐怖。 因为哪家观音会被供奉在这挂满了人手指的殿宇里。 他开始逃窜,却忽然被一朵莲花裹住了。 谁能想到,这挂满人指的房间里,竟然生长着一株株硕大的莲花。 那朵莲花束缚住了他,紧接着,他就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笼罩在黑袍中,一时看不真切,直至对方亲自出现在他面前,他只感到心尖都在发颤。 因为这个黑袍人,竟然长着和那尊神像一样的脸。 一样的端庄、慈悲,却带给人巨大的恐惧感。 黑袍人手拿着一只木托盘,托盘上则是一根根裹着香灰的手指。 陈竹被裹在莲花里动弹不得,于是那黑袍人就强行把那些新鲜的、血淋淋的手指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他当时害怕和恐惧得不行,于是一下子就醒了。 陈竹虽然被梦吓了一跳,可是很快稳住了心神,常年的降魔经历,偶尔做做噩梦很正常。 谁曾想,过了两天,他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间挂满手指的房间里。 他依旧被裹在那朵莲花中,像是上一次梦境的延续。 只是这一次,那黑袍人送来的不再是裹着香灰的手指,而是用瓦罐炖好的…… 他害怕得要命,可是噩梦还是成真了。 他又被强行吃了手指,连汤都被灌了个干净。 在这过程中,陈竹很清楚的感受到,那尊杵在石壁中的神像是活的,一直在悲悯的看着自己。 可怕就可怕在,这一次,他竟然觉得这炖好的手指有点香。 香得直至他醒了过来,依旧对那味道念念不忘。 陈竹当时吓得汗都出来了。 他在梦里吃了人的手指,非但没有觉得恶心,竟然觉得很香。 这次这个梦,已让陈竹生出了些许警惕。 身为一个降魔者,梦魇入梦的传说他听说过,却从未遇到过。 他刚开始着手搜集相关卷宗,可第三次梦境又来了。 这一次,依旧是那间阴冷诡谲的屋子。 和之前相比,这屋子里多了不少积水,被莲花裹在里面的陈竹,总觉得来到了一片阴森恐怖的莲池里。 莲池上有一簇炉火,炉火上更摆着那样一只土红色的瓦罐。 看到这只瓦罐,陈竹竟不由自主的开始吞咽口水。 紧接着,他就看到那黑袍人在采摘手指。 是的,那一只只挂在屋子里的手指,看起来就像是长在树上的果实,被这黑袍人一一摘了下来,扔进了瓦罐里。 肉的香味很快弥漫了整间屋子,陈竹一时竟有一种饿了好久,要馋哭了的强烈饥饿感。 他挣扎着,竟然很想吃那一瓦罐手指。 这个时候,黑衣人很贴心的把那瓦罐端了过来。 这一次,对方没有强迫他,随着莲花一松,那装着人手指的瓦罐就摆在了陈竹面前。 陈竹挣扎着,只觉得那种饥饿感变得越发强烈,眼前的手指变得越来越香。 最终,他吃下了第一根手指…… 第二根…… 第三根…… 不同于之前吃食时的囫囵吞枣,这一次他竟吃得很仔细,仿佛在享受着前所未有的美食。 直至这瓦罐里只剩下了最后三根手指,陈竹终于吞咽着唾沫,停了下来。 因为他认出来了,这三根手指是师妹王花的。 师妹的手指他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其中一个指甲上还有他亲自涂抹的浅青色花纹。 陈竹开始痛苦挣扎,甚至想要去呕吐,因为他不确定之前那些手指里,有没有师妹的。 可是随着那罐子里飘出来的香味越来越浓烈,他肚子里的馋虫不要命般的指使着他,他最终吃完了那三根手指。 师妹王花的手指。 陈竹醒了过来,一时既恶心又惶恐,以及感到深深的自责。 他身为一个降魔者,竟然会吃人手指那种东西,即便在梦里,也代表着他心智不坚定。 更可怕的是,他最后连师妹的手指都没有放过。 他即便中招了,也不该堕落成这样吧? 总之,陈竹醒来后的心情是抑郁,甚至是绝望的。 他不敢在轻易睡觉,更不敢和师妹说起这事,害怕吓坏了她。 当时陈竹已想着找人求援了,可是他一时难以启齿不说,附近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他们这号分楼的人,还真没人有对付梦魇这类邪祟的经验,甚至精通此道的宗门人士都没有。 之后,陈竹想到了一个人。 当时正在云雪宗的宁红鱼。 他大概知道,宁姑娘的那只眼睛应该很擅长破解幻术、幻梦之类的东西。 可是宁姑娘是当谍子进去的,他并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里,是什么身份,也担心他的贸然出现,会给宁红鱼和季缺带来危险。 就在他踌躇着收拾东西的时候,之前被他顶替了职位的孙管事忽然看出了异常,说他“着了夜魔相。”。 陈竹当时一见有人懂这个,赶紧就向孙管事道出了缘由,要他帮自己。 孙管事表示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这件事,他必须去找一个帮手,需要两天时间。 陈竹自然答应了下来。 可就是这个等待,等出了事情。 两天之后,孙管事并没有回来,而他对手指的欲望变得越来越强烈。 陈竹当时根本不敢见师妹,生怕一见到对方,就会把对方手指咬下来。 第四天,孙管事依旧没有消息,陈竹知道可能出事了。 他担心自己扛不下去,因为几天几夜没合眼,他已到了极限。 于是他赶紧来到了这金梅山庄,想避开师妹。 这期间,他吃了好多“手指”,鸡的、鸭的、鹅的。 他甚至发现,自己竟然很擅长做手指一样的糕点。 又一次跌入梦境之后,他再次大吃特吃,已然顾不上什么师不师妹的手指了。 他能清楚看到,在他吞食手指的时候,那神像就在那里笑着看着他,一脸慈悲。 在他梦醒前夕,他忽然听到了一句话——“七日,七日后你没有吃到你师妹的手指,就该失控了。”。 陈竹醒来,虽然并不知道“失控”到底指什么,却清楚那肯定会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后果。 那种饥饿的感觉,是吃再多鸡脚、鸭脚都解决不了的。 陈竹想过自杀,却在某天夜里,鬼使神差的送出了一封信。 一封让师妹王花过来的信。 按照陈竹的描述,当时他已分不清虚实了,看着那两个姑娘的手指就想要切下来炖着吃。 陈竹曾也算一个放浪子弟,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可后面可以说全戒了。 可这一次,他在这样的诱惑面前,却是这般不堪一击。 万幸在王花到来的前夕,他忽然获得了一点清明,把自己锁在了这口灶里,进而避免了那可怕的一幕发生。 王花惶恐道:“也就是说,如今离那七日期限,只剩下了一天一夜?” 陈竹点头,沙哑道:“这也是我想找宁姑娘的原因,她应该精通此道。” 王花一脸焦急道:“可是,可是宁姑娘不在。” 随即,她看向了季缺,战战兢兢道:“季公子,你懂这个吗?” 季缺很认真的回答道:“第一次听说。” 王花和陈竹一下子面如死灰。 王花带着哭腔道:“师兄,你走了的话,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的那些宝贝,我也会好好照顾好的。” 陈竹差点吐血了。 这时,季缺再次一脸认真道:“你们不要这么悲观,我虽然不会,却可以学。” 王花惊讶道:“学?现在?”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知道哪里有和梦有关的秘籍吗?或者有关卷宗也行。” 王花一下子哭了起来,哭嚎道:“师兄,你想吃点什么,吃完好上路。”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22节 陈竹眼睛通红道:“你的手指,炖的。” 王花哭得更大声了,说道:“这个恐怕不行。” 这时,陈竹也哭了,馋哭的。 这一对师兄妹,一个在灶台内,一个灶台外,一个全身上下被锁住,一个又给对方手上加了一道锁,哭得肝肠寸断,上演着人世间最为悲壮的生离死别。 特别是陈竹,眼泪鼻涕跟不要钱一样。 季缺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两人,说道:“我说认真的,你们难道不相信我这个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王花和陈竹同时震惊的看着他。 他平静的看向了他们,同时也看向了识海里那管红彤彤的悟性条。 就算不相信我,相信它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第一百一十七章 领悟,逍遥游! 王花去找秘籍了,虽然她是马不停蹄、快马加鞭、马踏飞燕着去找的,却依旧不太相信季缺。 事实上,她和师兄很信任季缺,甚至可以说是季缺最忠实的脑残粉。 可对于这种事,她依旧不抱什么希望。 “朝闻道,夕知命。”是人们对于修行和课业最为美好的幻想。 或者说,它更倾向于厚积薄发的表象,绝非这种一夜成才的奇迹。 作为修士,他们深知一门道法从入门到精通的过程有多么不容易,特别是从未接触过的领域,离开了触类旁通的范畴,要在一夜间从入门到精通可以说是天荒夜谈。 而季缺看得出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他甚至对所谓“入梦”、“幻术”的意思都弄不太明白。 更何况,即便季缺公子真能创造奇迹,在一夜间学会了一门入梦功法,可师兄身上的事,也绝非精通一门粗浅的“入梦”功法就能解决的。 在王花出去找秘籍的时候,季缺不禁看向了灶台里的陈竹。 陈竹也看向了他,可怜巴巴的吞了吞口水。 季缺说道:“陈管事,和你商量个事。” 陈竹有些懵逼道:“季哥,啥事?” “就是我之前去云雪宗的路上,遇到了一只叫作‘泥龙王’的妖怪,我侥幸把它打死了,可是降魔楼里并没有这份悬赏……” 听完季缺的讲述后,陈竹眨了眨眼睛。 季缺也跟着眨了眨。 紧接着,就是陈竹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哥,我人都要没了,你还和我说悬赏不悬赏的事。” 季缺认真道:“这不闲着吗?再说了,你如今是楼里管事,这事不找你谈不行。” 听到这里,陈竹径直哭出声来。 季缺诧异道:“怎么一下子哭了呢?” “季哥,我饿。” “你想吃什么?” “手指,炖的。” “这个不好找。” “那你帮忙叫小香给我弄两个猪蹄。” “炖的。” “行,那悬赏的事你看……” “猪蹄!大猪蹄!” …… 王花满身是雪,满脸冰渣的回来时,季缺正在和陈竹啃炖猪蹄。 季缺吃得很香,可自缚在灶台里的陈竹却仿佛在嚼蜡。 没办法,再美味的猪蹄、鸭脚和鸡脚,都完全比不上人的手指。 季缺看见她后,赶紧站了起来,说道:“找到了?” 王花点了点头,说道:“时间太紧,只找到了这四本,有一本别人不肯卖,我直接抢的。” 于是呈现在季缺眼前的,分别是《离幻术》、《春梦引诀》、《盈梦功》,以及一本《逍遥游》。 老实说,季缺第一眼看见的是那本《春梦引诀》,他以为是那种春梦,结果翻了几下,发现是活脱脱的标题党。 原来这秘籍是一个叫“春三娘”的人撰写的引梦功法,所以才叫作《春梦引诀》。 季缺对此很失望,于是只能看向了那本《逍遥游》。 对于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因为那是前世庄子的一篇瑰丽诡谲的著作,他可背过不少次。 如今在这里见到,还挺亲切。 这方世界的文明应该发生过一次不小的断层,又被修行之事改变得了不少,以至于类似孔子、庄子这些古早的百家头目,如今只剩下了些是是非非的传说。 反正在修行界里,并没有他们的丰功伟绩。 或者说,自他们之后,这片天地发生过一场巨变,才有了修行之事,在那些只言片语的历史中,他们仿佛并不擅长修行。 所以如今的庄子,隔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长河之后,知晓的人已并不多了。 可季缺却知晓其伟大。 前世听过“庄周梦蝶”故事的他,认为庄子可以说是做梦这件事的祖师爷。 我这么红彤彤一管悟性给做梦祖师爷的巨作下去,那我稍微会做一点点梦也很合情合理吧? 毕竟他有过从《义学》中学到“义击”的经验。 庄子和孔子,比比怎么了? 这时,王花见他一直盯着那《逍遥游》,忍不住提醒道:“季公子,这本其实不算功法,只是和幻梦有些联系……” 季缺随意翻了另外两本秘籍,没什么感觉,于是拿起了这本《逍遥游》,说道:“就它了,今晚别打扰我。” 王花看着他拿书离去的背影,越发觉得不靠谱。 于是他敲了敲旁边的灶台,说道:“师兄,你先做好没了的准备吧。” 陈竹吐出一串骨头,眼睛发红,不想说话。 他觉得就算那东西不出手,就这种饥渴的煎熬,他都要顶不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师妹,很想求死。 “师妹,反正没救了,你杀了我吧,我扛不住了。”陈竹痛苦道。 王花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说道:“师兄,这么多风浪我们都熬过来了。你连赌、嫖都能戒掉,这次一定能忍住的。” “先说了,你死了,我才不会替你守活寡,我迟早会嫁人的。” 听到这个答案后,陈竹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一下。” …… 夜晚,在烛火的映照下,那本老旧的《逍遥游》泛着黄。 这卷书很明显是最近十年内誊抄的,它看起来老旧,实际并不是老旧,而是保存不善。 从这里,可清晰看到上面的油污和一只桌脚印。 这书应该垫过桌子脚,并且是竹牌桌子。 因为这里的第二页,有人在上面画了一个“幺鸡”。 季缺并不在意这些,看着这卷书,意念一动。 “领悟《逍遥游》。” 照例是一股乳白色的能量贯入了书页中,这一瞬间,本来泛黄的书页都变得圣洁起来,散发出了乳白色的光芒。 于是乎,书页无风自动,一页页翻过。 可是这一次,季缺没有体会到醍醐灌顶的感觉,反而眼皮一重,睡了过去。 屋外,王花站在那里,想听听动静。 结果她听到了季缺打呼的声音,心头唯一一点火苗熄灭了。 师兄没了,季公子刚看书就睡着了。 睡梦之中,季缺只觉得四周一片黑暗,并且空间十分局促。 他总感觉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忍不住腾挪了一下身体。 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黑暗的世界迎来了一丝刺眼的光明。 本能的,季缺挥动了一下手臂,整个人就飞了起来。 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 这是一片青色的沧海,广阔无垠,不知深浅。 季缺抬头看去,发现这里不止是海天一色,而是没有天,只有海。 头顶本该是天空的位置,却是一片倒悬着的海。 海域深不可测,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季缺飞动着,回头去看,只见下面那片深沉的海域上,一枝细小的花叶正随风摇摆。 在那里,他看到了他的茧,他破茧而出的地方。 就在这时,四周一下子变得阴沉了下来。 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了头顶的那片海域里。 那是一团浓墨般的黑暗,遮天蔽日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23节 看起来既像是鸟,又像是鱼。 季缺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些句子——“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化作沧海上的一只蝴蝶的季缺,意识到自己见到的可能就是这样的庞然大物。 鲲鹏? 结果这时,倒悬的海面一个破碎,露出了一张硕大无比的人脸。 那张人脸布满了深刻的皱纹,每一条皱纹就像是一条河渠,带着古老的岁月气息。 他灰白的底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巨大无比的尸骸,可是一双眼睛却在转动着,如日月一般。 他是活的? 当那道目光投射在身上时,季缺感到自己陷入了一条名为时光的长河里。 那长河里完全是昏黄的色彩,就像是所有的落日余晖都被装在了里面。 他感到了岁月厚重的气息,可同时,又感到了一种仿佛没有身体般的轻快。 他依旧是一只沧海上的蝴蝶,看似脆弱无比,却能看尽一切沧桑。 他觉得,蝴蝶应该能飞过沧海,于是小小的他就化作了一道流光,往远处飞去,快若闪电。 飞的过程中,他觉得海的颜色太单调了,于是青色的海域就变得五彩斑斓。 紧接着,他觉得头顶那张巨大的人脸有些瘆人,变成美少女的就好了。 于是那苍老的面庞就开始变化,如河渠的皱纹消失,如墨的发丝变白变细,如日月的眼瞳统一了眼色,当然是冲国人最喜欢的红色,至于乌青色的嘴唇,自然该是美艳的大红唇…… 结果刚变到一半,季缺发现自己醒了,又没完全醒。 准确的说,他能看到睡着的自己。 如今的他颇有点灵魂出窍的感觉,或者说本来就在灵魂出窍的状态。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他进入了第三人称游戏视角,俯瞰着下方,而自己的本体就像是游戏屏幕中的角色。 季缺心念一动,那“睡着”的自己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紧接着,自己开始滑铲、后空翻、不断挥动着千机剑,让其变幻出各种形态。 之后,他轻巧的翻过了窗户,因为是俯瞰视觉的缘于,他一下子就看到了王花在不远处的亭子里抹眼泪。 王花脸上诧异的神色刚一冒出,季缺已操纵着睡着的自己往旁边去了。 透过这个视角,他能很清楚看到温泉在哪里。 雪已停,有寒风,青蓝色的温泉水在夜色中如一块碧玉。 哗的一声,他操纵着自己进入了温泉里。 他能感到温泉水包裹的感觉,却并不明显。 在这种状态上,这些触感都被削弱了。 季缺穿过了那池温泉,来到了池水旁的山崖畔。 在这里,可以看到月色中云浮山的美景。 皑皑白雪,层林尽染,一棵棵雪松倔强的长在脚下的山崖云雾间。 季缺心念一动,自己本体就纵深一跃,往下方的一棵雪松飞去。 那动作,和前世某款游戏的刺客近乎一模一样。 雪松摇晃,抖落了积雪,季缺身形一转,已往另外一棵雪松飞去,身姿潇洒。 几个灵动的起落之后,季缺来到了内院门外。 从这里,可以看见那两个小姑娘还没有睡觉,正在一间屋子里点着火炉烤着火,身上穿着单衣。 发现季缺后,她们都出来了。 于是从上方俯瞰的角度,季缺发现姐姐的沟壑果然比妹妹的要深一些。 哎,还有这种玩法? 这时,季缺只感觉视线一个下坠,彻底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站在那里,眼前是两个小姑娘诧异的眼神。 那位姐姐说道:“那个,季公子,有何吩咐?” 从这个角度,季缺发现姐姐和妹妹的大小又无从分辨了,果然视觉很重要啊。 他点了点头,说道:“没事,出来溜达溜达。” 说着,他就一个滑铲往内院去了,留下姐姐妹妹在那里一脸懵逼。 直到这时,季缺才慢慢有了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对于所谓的“春秋一梦”、“梦离状态”有了更深切的认知。 [姓名:季缺 年龄:17(临近18) 境界:三境真元境中阶 实力:尚可(自我评估) 技能:水陆双栖游泳(精通),跑步(熟练),烤肉(熟练),极意·太极拳(大成),义学(大成),千机剑法(大成),逍遥游(大成) 悟性积攒值:尚未开启] 他觉得,可以拿陈竹做做试验了。 而这个时候,王花正急匆匆的跑来,说道:“公子,我师兄他,我师兄他不行了!” 季缺赶紧跟了过去。 只见那废弃的厨房里,灶台发出了砰砰的炸响,烟尘弥漫。 本来被五花大绑的陈竹,身体剧烈扭动着,犹若一条蛆虫,要彻底挣脱束缚。 “让我吃!” “让我吃!” 季缺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啪的一掌砸在了他后脑勺上。 于是乎,陈竹很自然的“睡”了过去。 王花见状,抹了抹眼泪,不由得道:“我真是慌了,竟然没想到这么简单的方式。” 随即,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可是师兄和我说过,他不能睡,再睡过去他就没救了!” “是吗?”季缺思索道。 这个时候,本来“睡”过去的陈竹忽然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一只长着三根指头的手臂冷不丁的从他后颈处冒出,抓向了旁边的季缺……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什么叫毁天灭地啊! 那只手冷不丁的抓向了季缺的脖子,十分突兀。 直至那只手离季缺的脖子只剩下了咫尺距离,王花才反应过来,瞳孔极速收缩着。 看到王花的眼神变化的瞬间,季缺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偏头再后撤,可惜还是慢了半拍。 那只手无声无息,仿佛是一个不真实的幻影,即便季缺警觉程度很高,可依旧被摸到了。 就在对方中指沾上他脖颈肌肤的刹那,季缺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坠入了一片深渊里。 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幽暗的房间里。 房间里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人指,有的早已干瘪,颜色黯淡,有的则很新鲜,有鲜红的血迹在指尖流淌。 而他被一朵莲花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前方染血的积水里,一簇炉火燃烧着,上面是一个老旧的瓦罐。 瓦罐里汤汁沸腾着,人指就在里面沉浮。 一个黑袍人蹲在旁边,直勾勾的盯着那瓦罐。 季缺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又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忍不住说道:“喂,这是什么地方啊?” 那黑袍人没有理他,径直掀开了黑色头罩,露出了那他顶部光亮,局部发丝茂盛的脑袋。 “陈竹?” 看到这个发型,季缺忍不住说道。 可是对方背对着他,没有说话,而是捞起了一根手指塞进了嘴里。 季缺一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说道:“你干嘛,那东西不能吃啊。” 结果陈竹不听,越吃越起劲,到了后面,甚至一张脸都埋了进去。 从这里看去,要不是他的发型太过瞩目,季缺一度以为他是一头疯狂啃食的猪。 阴暗的房间,沸腾的煮着人指的瓦罐,如猪般不断啃食人指的“陈竹”,无不组成了格外恐怖的一幕。 恐惧的情绪一直在蔓延,季缺一时动弹不得,心头那种恐怖的感觉更甚。 这个时候,陈竹已端着瓦罐站了起来,眼神贪婪的看着他。 “好吃,很好吃的。” 陈竹一步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根煮熟的手指,往季缺这边走来。 季缺眨了眨眼睛,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家伙是要过来喂他。 鬼才想吃这玩意儿! 可这是,陈竹已逼近了过来,就在他抬头的刹那,已然变成了另外一张脸。 这张脸一脸慈悲,看起来如庙里的观音雕像一般。 “吃吧。”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24节 慈悲柔和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仿佛有一股神奇的魔力,季缺一下子觉得自己饥饿无比,再去看那张慈悲的面容和那拿着的手指时,心头竟然有一点动摇。 怎么可能! 季缺扭动着身体,想要挣脱束缚,结果却发现这莲花越收越紧,自己根本使不出力气。 就在那手指就要喂到他嘴里,他甚至能清晰闻到那被煮熟的肉味的时候,一只彩色的蝴蝶从季缺胸口冒了出来。 季缺和面容慈悲的黑袍人同时抬头,看向了那只蝴蝶。 下一刻,蝴蝶破碎。 两人同时低头,再次看向了彼此。 黑袍人慈悲的眼神中多了一抹阴冷,手中的动作一下子加快,要强行塞进季缺嘴中。 结果季缺嘴角一扬,只听见咚的一声炸响声响起。 一口洪钟从天而降,将季缺罩在了里面。 黑袍人被震得连退几步,慈悲的面容上厉色渐浓。 只见那口洪钟一个轻翻,落在了季缺身前,烟尘乍起。 季缺肩头一撞,大钟顶端的钟扣被撞飞,紧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四周空气流动,这口大钟一下子横在了他脸庞前。 于是横在黑袍人面前的大钟仿佛一只大喇叭。 季缺再深吸一口气,胸腔鼓胀到了宁红鱼的罩杯水准。 黑袍人见状,忽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一声“啊~~~~”的尖锐吼声响起,一道恐怖的冲击波浪通过大钟冲出,如炮弹一般。 首当其冲的就是钟口的黑袍人。 只见他本来慈悲的面容一下子如波浪般涌动起来,一会儿是陈竹的模样,一会儿又是那种慈悲相,地中海的发式疯狂飘飞着,倔强的发丝终究难以扛住这场暴风,很快变成了光头。 他下身死死扣住地面,可是很快就和那些发丝一样,扛不住了。 因为这个时候,他的整个人都变得模糊起来。 轰的一声,随着那口大钟内的冲击波再次一涌。 “不!” 黑袍人整个人一下子就被冲飞了出去,衣服连着底裤破成了碎片,身体一片模糊。 一时间,整个屋子都是这恐怖的音波在咆哮,地面上的积水炸裂成了磅礴的水雾,挂在屋梁上的手指被吹得笔直,线断掉后,如子弹般乱飞。 就连之前放在地上瓦罐和火炉,都在狂风中起舞。 咔嚓咔嚓…… 墙壁和横梁接连破碎,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砰砰砰! 墙壁和地面裂开,多出了深不见底的口子。 “啊!” 季缺这口气到了后期,声势不降反高,只见大钟再次一抖,释放出了恐怖如龙卷的冲击波浪。 之后,整个屋子的一切都在摧枯拉朽般的崩毁,化作了狂风中的沙尘…… 或者说,整个世界都被摧毁了一样,只剩下了一片漆黑的虚无。 季缺脚底一空,坠入了这片虚无里。 他总感觉坠落了好长一段时间,醒来时,发现自己已来到了天仁城的家里。 他的面前,那雅致的屋舍里多了好几个硕大的老鼠洞。 那些洞口黑漆漆的,阵阵阴风起来,而洞口则是空荡荡的箱子。 “晚了!钱没了!” 季缺抱着那空箱子,心头布满了巨大的恐惧。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怕的事吗? 下一刻,一个长着猫儿的美丽女子惶恐道:“相公,债主要上门了,怎么办!” 季缺脸露疑惑之色,暗道:“我成亲了?” 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角色,一个借了不少债务,又屋漏偏逢连夜雨,家底又被老鼠偷光了的书生。 有一个长着猫耳的美丽妻子。 而这个时候,只听见咚的一声,院门被踹开,进来了一伙儿杀气腾腾的人。 那是恶霸债主带着一伙儿地痞流氓来了! “季缺,今天该还债了,如果还不了,只要你一双手。” 为首的是一个长得挺和善的人,可一说话就能感知到他的冷血无情。 季缺一下子就慌了,说道:“不行,这是我读书写字和夜晚运动的手,没有了它们,我要如何考取功名。” 这时,猫耳妻子手拿菜刀将他护在身后,眼神中布满了绝望,吼道:“你们不能碰他!” 这一刻,季缺从她流着泪的眼神中看到了死志。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这时,一只蝴蝶在猫耳妻子的胸口飞出,很快消失了。 “相公,你快走,我来拦住他们。” 猫耳妻子把他带到了后门位置,哭泣着道。 “哈哈哈……没用的废物,居然让自家小娘……” 这泼皮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啪!啪!啪!啪!啪!”的声音响起,如炒豆子一般。 只见前方十来个流氓的脑袋上多了一个血洞,洞口冒着白烟,紧接着,身体一斜,就倒地不起了。 “给我按住他们!” 为首的恶霸债主一惊,就要让身后更多的流氓上前,结果只见几个冒着烟的“蛋”飞了过来。 下一刻,只听见砰砰砰几声巨响。 这一大波流氓被炸得飞起,有的屁股都挂在了院子里的那棵枣树上。 在那恶霸的视线中,只见一队身穿劲装,浑身肌肉手拿着强力火器的男子来到了季缺身前,右手一抬,食指贴眉,向季缺行了一个奇异的礼节。 “抱歉,季sir,我们来晚了一步。” “啊?” 长得慈眉善目,屁股刚被炸开了花,又很快愈合的恶霸露出了一个呆滞的表情。 这时,季缺握着猫耳妻子的手,安慰她不要担心。 “阿sir,8838飞虎队已全员待命,请指示。” 季缺下令道:“这些皆是恐怖分子,一个不留。” “yes!sir!” 之后,就是哒哒哒一阵扫射声响起,本来来势汹汹的恶霸一伙儿被打成了筛子。 为首的恶霸倒在血泊里,脸上挂着错愕的表情。 他实在弄不懂,在他的梦境里,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可怕的事物。 泼皮流氓的尸体被麻利的带走,地也被洗了干净。 可是唯有那恶霸的尸体躺在那里,几个人也搬不动。 季缺走了过去,查看起了情况。 只见那被打成筛子的尸体脸上是一副错愕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 他的身躯就像是长在了地上,怎么拔都拔不走。 就在这时,一阵呜咽的风声从对方嘴巴刮了出来,整个院子的温度都降低了些许。 “有东西!” 忽然间,有人叫道。 只见那尸体的嘴巴一动,从中钻出了一颗头颅。 那口头颅长着长角,长须透明柔软,竟然是一颗龙头。 啪的一声,龙头撑破了嘴巴,冒了出来,竟然真的是一条小龙。 只是这龙全身上下惟妙惟肖,就是脸上长着一些老鼠毛,很是怪异。 结果那龙见风就长,不到片刻时间,就大如山岳,横在小院上空,遮天蔽日。 那森寒的鳞甲,那金色的眼瞳,如指天长剑的锋利龙须,以及夹杂在鳞甲中的长毛,无不预示着它的凶险。 “阿sir,这东西好大。”为首的队长一脸懵逼道。 “先收队,找掩护。” “yes!sir!” 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见一条飘荡的红绫从地窖飞了出来,围绕在季缺周身。 紧接着,又有两只燃火的滚轮滚来,落在了季缺脚下。 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季缺脚踩着火轮飞上了天。 当众人视线跃过那燃烧的火焰,再次看到他身体时,他手上已多了一把在燃烧的长枪。 “吼!” 长龙怒吼,整个屋舍的屋瓦被震得粉碎,气焰滔天。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25节 季缺看着下方因此受损的屋子,风火轮和手中枪的火焰暴涨。 “老子的房子!” 唰的一声,只见红绫一下子暴涨开来,宛若一条流动的河流,往长龙去了。 长龙眼睛里满是高高在上的冷漠,隐隐带着淡淡的鄙视。 一条红绫也配出现在本龙面前? 它一张嘴,足以融化一座铁山的龙息在里面转动,就要焚尽一切。 结果迎面一个大金圈砸来,长老一下子被砸得眼冒金星,火星飞溅。 它刚要摆动身体,向季缺发动反击,结果庞大的龙身一紧,居然被捆住了。 长龙挣扎着,要摆脱束缚,结果那红绫绕法巧妙,一下子把它绕了进去。 要不是它反应快,它觉得自己能被五花大绑。 长龙心头大骇,喷出炙热的龙息,想要将红绫烧毁,结果只听见咔的一声闷响,那是利器穿过血肉的声音。 燃烧的长枪一下子穿过了龙首。 长龙惊惧,摇摆着身姿,想要脱离,结果转瞬就看到了季缺脚踩火轮,手持长枪的身形。 对方明明那么小只,却带给了它巨大的恐惧感,就像是遇到了天敌一样。 龙的天敌怎么可能长这样啊? 下一刻,长枪一个搅动,长龙哀鸣,龙血如雨般坠下。 长龙眼中看到季缺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对方长出了三头六臂,冲入了它的嘴巴里。 之后,它发现自己龙筋被抽了…… “吼~~~~” 巨大的哀鸣声之后,空中的大龙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软软的往下坠去。 季缺脚踩风火轮,手持火尖枪站在高空中,只觉得好玩。 真好玩! 几次尝试之后,他已然从《逍遥游》中领悟到了做梦的真谛。 梦境中,只要挣脱了梦境主人对自己思想上的压制,剩下的就是在比想象力了。 “沧海蝴蝶”之后,季缺对这一切逐渐熟悉起来。 如果说做梦就像开船一样,需要一个个锚点才不会迷失,那只飞过沧海的蝴蝶就是他的锚点。 也许当年庄子看到的那只蝴蝶,也是同一只。 有了它,一切迎刃而解。 只见下方,被屠的长龙眼神由惊惧再次变成了迷茫。 怎么可能! 下一刻,只见老身剧烈燃烧起来,化作了一团团翻滚的黑云。 云雾一下子遮住了天空,白昼一时如夜。 季缺感到了些许压抑感。 就在这时,一轮七彩的圆环光芒从黑云中亮起。 与之同时,浮现出的则是一个巍峨如山岳的身姿。 那是一尊观音菩萨,脑后大光相如虹,周身有圣洁的佛光浮现,正一脸悲悯的看着季缺。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此语刚落,就有梵音跟着响起。 “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 梵音空灵缥缈,像是隔着很远,又像是在你耳畔倾述,让人毛骨悚然。 与之同时,季缺只觉得观音脚下的祥云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下一刻,他胸口蝴蝶扇动翅膀的刹那,季缺一跃而起。 一片金光从高空坠落,一下子就笼罩在季缺身上,以至于从下方看去,他整个人就像是一颗金色的星辰。 下方,眼尖的猫耳妻子惊叫道:“金甲。” 之后,就是季缺的声音跃过了层层梵音响起。 “庐山!” “升龙!” “霸!” 轰的一声,一条巨龙冲天而起,如倒悬的汹涌银河,直冲观音本体。 四周的黑云被冲得破碎,如棉絮般洒落而出,而那威严的观音身体也被冲得往后倾斜,脑后的大光相不由得闪烁起来。 “孽障!” 观音出手,捏住“巨龙”,一扯,那咆哮的“升龙霸”顿时破碎开来。 观音圣洁的脸庞被冲出了一道口子,只见里面挂满了如长蛇般的肉芽,不断摆动着。 这时,季缺不退反进,身穿黄金圣衣,脚踩风火轮冲了上去。 “找死!” 观音眼神冷漠,一掌拍下。 这一掌从天而降,表面散发着圣洁的佛光,可季缺却在她的掌心里,看到了无数张可怖扭动着的人脸。 那些人脸密密麻麻聚在一起,疯狂扭动着,看起来宛若无间地狱。 季缺见状,眉头微皱,怒道:“妖孽,就你会变?” 铛的一声,如晨钟暮鼓。 季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变高,从下方看去,不过须臾之间,他竟然和那观音菩萨的神体近乎一样高了。 不,或者说,他也变成了一尊菩萨。 只是这尊菩萨的手中,多了一个巨大的有六个清净大管子的庞然大物。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种器具,只是那围绕在一起的六根金属管子有些吓人。 看着管子那黑漆漆的洞口对着自己,“观音”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出现了。 于是乎,她的神掌就加速落下,下方的地面仿佛都生出了感应,陷落出了一个巨大的掌印。 可是下一刻,一阵“哒哒哒哒”的如雷般的声音响起。 那六根管子黑漆漆的洞口一下子绽放出了灿烂无比的火花。 很难去形容那声音的密集程度,也很那形容那绽放的火花有多么瑰丽,总之天空的黑云都像是被那火光点燃了一般。 那落下的神掌转瞬就变得模糊,然后被撕裂,同时被撕裂的还有“观音大士”那圣洁无比的躯体。 “不!” 在这声音响起之后,整方天地都被密集的火力撕裂得粉碎…… 不管是地上的飞虎队,亦或是猫耳妻子,在消失前,看向季缺的眼神都很复杂。 看,神仙又在毁天灭地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惹了管事还想走!? 当整方天地都被加特林的火力撕得粉碎之时,季缺一下子醒了过来。 陈竹依旧在灶台里,王花依旧一脸错愕的看着他,现实的一切仿佛都没变,那场辗转的幻梦不过是一瞬。 不过他知道,这段时间应该不止一瞬那么短,因为王花刚刚不站在这里的,当时她离自己远一些。 如今王花盯着他,有些防备和谨慎。 在王花的视线中,季缺被那只手抓住后,忽然就不动弹了。 紧接着,里面闹腾的师兄也不动了。 这两人一手像是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境地里,四周一片寂静。 她想要出手,却不敢。 因为她能感受到他们周身有一股古怪的吸力,要是她过去的话,说不定也会被拽入其中。 这时,只听见一阵剧烈的呕吐声传来。 陈竹一时如一个喷射战士般不断喷吐出秽物,然后他忽然大叫道:“我下面,有东西!” 没有任何犹豫,季缺双腿一沉,肉筋如钢丝般绞在一起,一式滑铲,正中灶台! 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灶台被铲断,飞起来的不止有砖头和烟灰,还有陈竹,以及一根冒着白烟的手指。 在这些砖头飞起来的时候,季缺周身太极拳劲一转,陈竹被荡飞了出去的同时,那些飞舞的砖头一下子变慢了,并改变了方向。 它们在滑铲的季缺四周旋转起来,形成一个若有若无的太极图案。 下一刻,那根手指滚落在地,只听见一阵咚咚咚的砖石下落声响起。 季缺手一挥,飞舞的砖头纷纷坠地,组成了一个“牢笼”,将那根指头困在其中。 这根指头本来只有两三寸长,结果见风就长,很快变得有小臂长短,呈乌青色,不断蠕动着,如一只丑陋的大虫,很快将砖头铸成的牢笼挤得满满当当。 下一刻,当季缺靠近它的时候,它的上半截忽然出现了一处裂口,不断开合着,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就像是一个人正在剧烈的咳嗽。 屋内火烛的映照下,这东西端的丑陋无比。 陈竹好不容易吐完,挣扎着爬起来,看见这东西可能是自己吐出来的后,又吐了。 “这是什么怪胎!”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26节 他刚想让师妹给他弄点水来漱口,结果刚一转身,四目相对的瞬间,就被自家师妹一脚踹翻在地,并被死死压住。 陈竹手拍地板,哭嚎道:“师妹,你干嘛?” “我怕你吃我手指。”王花用膝盖压着他的后颈,一脸害怕道。 陈竹满脸通红,挣扎道:“我,我好了啊。” “真的?” 这时,季缺扭过头来,说道:“你这样压着他,他恐怕快无法呼吸了。” 王花这才反应过来,换了一个姿势压住陈竹。 陈竹喘了口气,喜极而泣道:“师妹,我真好了,我再也不想吃人手指了。” 在季缺的眼神同意下,王花这才算放过了自己亲爱的师兄。 之后,三人很快将目光放在了那根恶心的手指上。 陈竹看着那根蠕动的巨大手指,心底泛起了强烈的不适感,但同时神情是轻松了。 是的,他的眼神不再炙热、贪婪,不会看到别人的手指跟发情的狗一样。 自从这东西吐出来后,他整个人都松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抹了抹眼眶。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特别是在心爱的师妹面前,可是他实在忍不住。 他以为自己过不了这关的。 是的,那种无处不在的饥渴感和吞食欲望,差点让他疯掉。 随即,他看向了季缺,情真意切道:“季哥,这救命之恩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如果有来世,我如果变成了女人……” 季缺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客气道:“管事,你变不变女人的事先不谈了,你这样子变女人,我害怕,我那悬赏的事……” 陈竹:“那叫事?” 季缺一下子把他手握得更紧,摇得更厉害了。 老鼠洞的亏空,终于要补上了! 于是两人一边客气的握着手,一边看向了那根手指。 陈竹问道:“季哥,现在怎么办?我感觉对一根手指撒气,没法解恨啊。” 他这段时日受的苦,可谓生平仅有。 和前段时间相比,陈竹看起来又苍老了几分,特别是配上他那飘逸的地中海发式,就更明显了。 王花倒是没怎么嫌弃他,一边拿酒给他漱口,一边眼眶红润道:“师兄,我以为这次你真没了。” …… 山的另一边,一个不起眼的小镇一间不起眼的瓦屋里,一个男子正趴在那里吐血。 他身上穿着黑袍,头发稀疏的脑袋上插着一根燃香。 那根香不断冒着青烟,看起来滑腻腻的,特别是插入脑袋的部分,甚至在不断鼓动,就像在吞噬男子的脑髓一般。 黑袍人挣扎着坐了起来,神情痛苦,紧接着,他白净的脸庞上很快冒出了阵阵青烟,像是在被灼烧一般。 而皱纹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他的脸。 如果说这段时日,备受折磨的陈竹是老了十多二十岁,从青年变成了沧桑大叔,那眼前这黑袍人则可以说是从青年变成了老头儿。 他眼中布满了恨意和惧意两种情绪。 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有人竟然能在他创造的梦魇中打败自己。 怎么可能! 要知道,即便是四境神念,甚至五境本命境的宗师面对他用“寿指”创造的梦魇,最多只是挣脱,连反击的可能都很小,更别说打败他了。 可以说,他在自己的梦魇里是无敌的。 可事实上,他败了,败得彻底。 哇的一声,黑袍人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想到梦境里那些离谱的事物,特别是最后那尊拿着那古怪事物毁天灭地的菩萨,他现在回想起来都如坠冰窖。 那是怎样一种离谱且可怖的存在啊。 这世上真的存在那种菩萨吗?还是那家伙本身就是个爱胡思乱想的变态? 黑袍人更倾向于后者。 他完全不能理解对方。 这可以说是自风莲神女赐下伟力之后,黑袍人第一次遭受如此挫败。 万幸,和那根死去的指头不同的是,他因为手段特殊的缘于,会一直处于不败之地。 找不到他的本体,就无从谈起杀死他,这也是这些年里,他能够肆无忌惮的传教的根本。 在他的操持下,好些个宗门和名门大族的夫人都成为了他的傀儡。 有一位夫人因为沉溺于和他在梦中寻欢求道,她的丈夫为此花尽各种手段,想要找到他,结果最后活活气死了也没找到他半点影子。 可就在这时,黑袍人瞳孔忽然一缩,头顶的那根燃香忍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不会吧? …… 破败的厨房里,季缺忽然抓起了那根蠕动的手指,然后很变态的把自己的食指塞进了对方的“嘴巴”中。 王花和陈竹见状,一下子头皮都麻了。 王花更是惊叫道:“季公子,你在干嘛?” 季缺一脸淡定,说道:“梦并不能凭空创造,它其实会留下些痕迹。” 这时,他食指往内一戳,那根蠕动的手指应该是被戳痛了,用力一咬。 季缺闭上了眼睛,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一下子从这里蔓延到了山那边的某处。 随即,他睁开了眼睛,说道:“找到了。” 陈竹一下子激动起来,眼睛都红了,叫道:“在哪儿?” 啪的一声,季缺一把将咬住自己食指的这根肉指摔成了肉泥,身形一晃,跃过了窗户,奔出了金梅山庄。 之后,他整个人顺着雪坡以滑铲的姿势往下滑去,速度飞快。 雪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雪痕,王花和陈竹在后面狂奔,初始还能勉强跟上对方的速度,后后面被越甩越远,跑到后面,两人恨不得四肢着地,看起来如两只狗一般。 下一刻,王花忽然一动,从身后甩出了一块棺材板的事物。 那是他们器物门的墨器匣。 紧接着,两人跳上了匣子,如乘上了一艘船,跟着痕迹而去。 初始这棺材板还跑得挺带劲的,可是转瞬就不行了。 因为这个时候,季缺已在雪地上游了起来。 这本就是下坡的雪路,再加上他陆地游泳的本事,可说是快上加快。 这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从高空俯瞰,他整个人就像是一道破雪而行的电光。 一只傻狍子正在雪里刨吃的,只听见咚的一声撞击声响起,它身体飞了出去,滚了好长一段距离,没了气息。 季缺一边游,一边摸了下脑袋,困惑道:“我有撞到什么吗?” 一段时间后,傻狍子的父母和两个兄妹前来查看状况。 结果这时,一个黑影忽然急速压来,狍子们想躲也来不及了。 只听见砰砰一阵脆响,在王花和陈竹“棺材板”的“欢送”下,傻狍子一家在这过年时节走得整整齐齐。 …… 黑袍人感知到了危险。 他忽然发现,那个家伙在梦里已那么不讲道理,那在这现实中也许真的有什么办法能找到自己。 刚刚寿香的跳动,恐不是什么好征兆。 他赶紧忍住痛苦,强行把头顶的燃烧的寿香拔了出来。 这一拔,他不禁头皮开裂,溅射出了片片血迹。 只见那簇香被拔出的部分,根茎交错,跟一株小树树根一般,上面黏着乌黑的血。 黑袍人差点痛晕过去。 可他依旧忍住痛苦,站了起来。 外面有两个他的手下。 黑袍人自从得到风莲神女点化已有多年,绝少在外人,特别是手下和教众面前展现出真实的一面,更别提如今这般狼狈模样了。 可是如今他不得不这么做了。 “阿大,阿二,走!” 当黑袍人满脸血污出现在两个短小精干的秃子面前时,两个秃子吓了一跳。 不过他们很快反应过来,诚惶诚恐的道了个“是!”后,赶紧开始带东西赶车。 “不要管车了,赶快走!”黑袍人下令道。 两个秃子跟着黑袍人多年,从未见过自家教使这般急切,或者说,从未见到他如此失态和害怕。 在他们的感觉中,仿佛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恐怖事物要追杀他们。 于是两人不敢含糊,扛起教使就跑。 黑袍人之所以看上这两秃子,就是在于这两兄弟虽然是跛子,可腿脚却出奇的麻利。 在他传授了轻身功法后,可以踏雪无痕,快若奔马。 比如现在,两人刚要带着他出门,使出踏雪无痕的本事,结果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27节 旁边的墙壁忽然被撞碎,砖石飞舞的瞬间,一道墨影如闪电般袭来。 来者来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三人刚惊讶得张开嘴巴,就听见“砰砰砰!”三声闷响声响起。 季缺一式滑铲,一串三,将三人铲中。 两跛脚秃子连着黑袍人接连飞起,在空中飞舞的过程中,肉眼可见他们的腿剧烈弯折,带出骨头断折的清脆声响。 砰砰砰! 因为这铲断腿的速度太快,直至身体砸下地来,三人脸上才浮现出了痛苦至极的表情。 出乎预料的是,三人竟是百折不挠之辈,即便腿刚被铲断,依旧在挣扎着逃命,双手健步如飞,想要远离季缺。 季缺见状,叫了声——“惹了管事还想走!?”。 紧接着,又是一记滑铲流畅的铲出。 三人双手虽然刨得飞快,可是和季缺的滑铲相比,那就是慢得出奇了。 特别是这黑袍首领,平时应该是疏于肉身修炼,爬得比两手下都要慢。 于是在他布满绝望的瞳孔中,季缺的身影不断的放大,直至变成了两只仿佛砂锅大的鞋底! 砰砰砰! 又是三声骨肉碎裂的声响,三人再次飞向了高空,紧接着又是“砰砰砰!”三声落地声响,小院外的雪街多了三个倒在血泊里的身影。 他们再想健步如飞,已然有心无力了。 下一刻,他们只感觉头顶一暗,就听见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响起——“大清早的这么闹腾,街坊邻居不用休息的吗?”。 说着,他手一伸,拽住三人的断腿,往后一扯。 于是三人只能眼神绝望的被拖回了院落里,在雪白的雪地上留下了三条清晰的血痕。 一个起床倒夜壶的大汉看到这一幕,吓得嘴巴张得老大,夜壶里的液体淋了一脚都毫无知觉。 结果这时,那个年轻人在关小院门的时候,忽然看向了他,一脸和善道:“抱歉,大叔,打扰到你倒尿了。” 只见大汉发出了一声类似娘娘腔的怪叫,一个兰花指把尿壶扔在地上,飞身扑向卧室,关门、上栓、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尿裤子一气呵成。 啊,我不会被灭口吧! 于是肉眼可见的,大汉身上的被子抖得更剧烈了。 第一百二十章 我还是太弱了啊 当陈竹和王花顺着季缺留下的雪痕,赶到那处小院时,就看见了三个断腿断手的家伙躺在那里要死不活。 季缺的身旁,则堆着几锭银子。 气氛很是压抑,看得出来季缺很生气。 因为他有生气的理由。 上次那个三张脸的指头神使,拢共掏出了六两三钱银子,他到现在都记得数目。 好家伙,如今这三个人拢共才五两二钱银子,还不如当初那指头呢。 穷成这样是你们风莲教当首领的传统吗? 是的,当季缺把黑袍人拖回来的时候,已然确定了这就是风莲教的另一根指头。 不仅因为陈竹和自己做过的梦里,和风莲、指头,以及那面容慈悲如菩萨的神女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而眼前这黑袍人,当他的衣袍被扒开来,可以清楚看到他的整个身体和常人不同。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大号的人指头,下方有一条细长的裂缝,再长了一双人手和一颗脑袋,看起来特别畸形。 恐怕这也是他一直身穿宽大黑袍的原因。 陈竹数了一下,对方这一双手加起来才六根指头,身上肌肤波纹痕迹明显,一圈圈的,看起来宛若人的指纹。 这时,发现季缺、陈竹他们正瘆瘆看着他的身体后,黑袍指头忍不住护住了胸口两点。 说实话,他那地方差不多已退化了,可是架不住被人这么看。 特别是陈竹顶着一头凌乱的地中海发式,眼睛发亮。 只见他径直走上前来,扯开了对方蒙着上身的双臂,直盯盯的看着,说道:“躲什么躲?你整我的时候怎么不躲?亏我那么信任你!” 他刚就认出来了,这丫就是之前卖给他生发偏方的人之一。 黑袍指头被他强行扳开了双手,露出了长满纹理的胸膛,再次被两男一女盯着,一时屈辱感倍增,只能强行扭过头去,屈辱道:“成王败寇,有种杀了我,风莲迟早会将你们这些恶徒掩……嗯!”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出了一阵闷哼声,缘于陈竹忽然捏住了他胸口那两处,拉扯起来。 黑袍指头疏于肉体修行,连中季缺两发滑铲很难动弹,所以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陈竹蹂躏、羞辱。 更加恐怖的是,陈竹仿佛变态一般,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不说,反而越发来劲,于是黑袍指头的神情就越发痛苦。 他初始还想硬气,尽量压着身子,可是随着陈竹的双手一阵变幻,他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忍不住发出了阵阵痛苦的叫声。 看到对方那屈辱受苦的样子,陈竹心情大爽,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当初你想着弄我,就要知道这后果。” 说着,他手上不禁加大了力度。 到了后面,黑袍指头脸上的表情再次发生了变化,变得麻木。 他看着还在疯狂拉扯的陈竹,忍不住吐槽道:“都没知觉了,还扯?” 陈竹狰狞笑道:“没知觉?” 说着,他手在怀中一摸,摸了一把看起来挺粗的钉子出来。 黑袍指头见状,惶恐道:“你要干嘛?” 陈竹说道:“什么叫干嘛?好戏才刚刚开始!” 咔嚓一声,几根钉子扎入了黑袍指头已然没知觉的地方,结果对方眼睛一鼓,一下子又恢复了知觉,眼泪花都掉了下来。 这些黑钉子正是上一个指头的下属,那个紫袍女留下的,没想到如今用在了这一个指头身上。 对于邪魔外道,季缺这几人一向不怎么讲江湖道义。 特别是这种穷逼邪魔外道,季缺最是看不顺眼,于是忽然看向了院子某处,说道:“那里好像有什么?” 王花激动道:“师兄,那里有好几坨新鲜的马粪!” 陈竹不禁疯了般大笑道:“哈哈哈……你梦里喂我吃手指,我怎么能怠慢了你。” “屎来!” 听到这里,本来正在遭受折磨的黑袍指头眼珠都要掉下来。 这些人是名门正道?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黑袍指头睡了过去。 陈竹刚开心的把一坨马粪拿来,结果发现对方不动弹了,不由得说道:“装晕?” 没有任何犹豫,他还是把那马粪塞进了对方嘴里,可是黑袍指头依旧一动不动,看起来是真晕了。 季缺走了过来,说道:“他是入梦了。” 陈竹诧异道:“那怎么办?” 季缺按住黑袍指头的肩膀,说道:“我把他带出来。” 之后,他眼神一闭,就站在那里睡着了。 梦境中,黑袍指头过上了酒池肉林的生活。 只要活在梦里,即便现实被喂了屎也没事。 自从神女赐给了他这种神力后,黑袍指头曾一度沉浸在自己梦境里不可自拔。 他曾经做过最长时间的梦,就是在梦境里捏了上百个他的青梅竹马,让对方变着各种花样当他的妻子,从一对一到一对多,无奇不用。 是的,曾经的黑袍指头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 他曾是一户人家的少爷,和一位姑娘可谓青梅竹马,互相倾心。 两人后来也顺利成亲了,结成了夫妻。 可是某一天,他的新婚妻子和家里的马夫一起消失了,还带走了家里不少资产。 他拼了命的去找对方,可对方就是消失了。 他初始幻想过不少次妻子的苦衷,认为马夫其实不是马夫,而是一名马匪,偷偷潜伏在家里,妻子是被胁迫带走的。 可是后来查得越多,才知道,自家妻子是自愿的。 他永远忘不掉那段黑暗的岁月,偶然间听到一点风言风语都想杀人。 因为在他心中,他妻子永远是最纯洁的,可是现实却是另一番模样。 对于黑袍指头来说,那已是很久远的记忆了,却也是他挥之不去的噩梦和心病。 这也是他传教以来,特别喜欢玩弄别人妻子的原因。 所以如今在这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在这丝竹管乐的酒池肉林里,上上下下服侍他的人全是他跑掉的妻子。 她们对他一心一意,围绕着他、关心着他,愿意永远和他在一起。 其实黑袍指头已很久不做类似的梦了,因为这要消耗他的寿元,而风莲神女在注视着他。 他需要将风莲教的教义传播到更远更广泛的地方去。 风莲过处,万物复生。 风莲教真的能带给人新生。 神女曾与他说过,他如果传道有成,是有机会去到一个“源乡”的地方的。 那里没有任何苦难,是真正的人间净土,同样也是神女的故土。 神女降临人间,不过是为了拯救天下苍生疾苦。 他也一直这般活着。 最开始身体变得奇怪的时候,他是有点害怕的,可是后来,他发现一切都值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28节 他喜欢这种传教时的感觉。 那种拯救了世人,如神灵一般的感觉。 可是这一刻,在他被那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打败后,黑袍指头愿活在这样的美梦里,直至死去。 这时,他的这些长得一模一样的妻子,已向他靠了过来。 她们穿着各式衣衫,做着各式打扮,有的端着水果,有的端着美酒,纷纷向他走来。 她们看他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迷恋,仿佛离开了他就活不下去。 这个时候,端着果盘的妻子站在他身旁,替他剥了个葡萄,他刚张开嘴巴,结果那葡萄就被妻子吃了。 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个妻子的格局不对。 他忍不住想改变对方的意识,他要对方用脚剥葡萄给自己吃! 可下一刻,妻子竟然把手伸入了嘴巴中。 很快的,黑袍指头惶恐的发现,所有妻子全部把手伸入了嘴中。 咔嚓咔嚓…… 那是妻子们咬破手部肌肤的声音。 几乎同一时间,这酒池肉林的宫殿电光大盛,仿佛有无数雷霆落下,飞沙走石。 吼吼吼! 紧接着,就是可怕的嘶吼声如狂浪般传来。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个巨大无比的女巨人。 这些女巨人身上冒着白烟,如参天大树一般,顶破了宫殿。 初始它们还是他妻子的脸,可是很快的,它们头发脱落,就变成了陈竹的脸。 这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他刚想改变这可怕且荒唐的梦境,结果旁边的女巨人已一把将他捏在手里。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所有的“妻子”,长着陈竹的脸,同时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塔塔开!一只摸塔塔开!” 下一刻,他就被女巨人扔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在这被咬得支离破碎的时候,他耳畔依旧回想着那句“塔塔开!一只摸塔塔开。”弄不懂是哪里的方言。 只觉得很恐怖,非常恐怖。 紧接着他就醒了,发现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情。 那之前被他玩弄于鼓掌的陈竹,正在喂他吃屎。 而他想要重新入梦,躲避这一切,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英俊的年轻男子正一脸满意的看着他被喂屎。 他的心沉入了海底。 这是自从得到神女神赐后他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 竟然有人比他更懂得做梦! 他竟然败得彻底。 “说,风莲教里还有谁?你是怎么查到我们的。”陈竹一边塞着,一边问道。 “呜唔唔唔……”黑袍指头激动道。 陈竹翻译道:“他说风莲过处,万物复生,神女会除尽我们这种污秽之物。” 季缺和王花震惊了,忍不住说道:“这样你都能听懂?” 这时,黑袍又呜呜呜呜起来。 陈竹再次翻译道:“他说他死了,降魔楼将会被神女塌成一片废墟。” 季缺蹲了下来,说道:“神女?我们喂你吃屎,祂都管不了你,祂有个屁用?” “呜呜呜呜呜!” “他说神女很快就会降临了,今日之赐,必将千倍奉还。” 季缺揉了揉额头,说道:“你当我们是吓大的,叫祂来,我们不介意也喂祂吃屎。” 听到这里,那黑袍指头一下子青筋浮现,整个身体都蠕动起来。 陈竹见状,赶紧一把将他嘴巴捂紧,强行按住了他。 可这个时候,指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空洞起来,或者说迷离起来。 “神女,神女会接引我回源乡的。侮辱神女者,死。” 他嘴巴被塞得满满当当,还被陈竹捂住,却有声音发出来。 之后,他就平静喜乐的看着季缺三人,像是在看着三个死人。 是的,他们竟然能感觉到他在笑。 那种慈悲的笑。 这个时候,三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在被另一个灵魂注视着。 这个眼神,让人本能的会生出畏惧的感觉。 就像是老鼠见到了蛇? 下一刻,指头的身体涌动得更为剧烈。 季缺一把抓过陈竹和王花,飞身往后一跃,太极拳劲径直咆哮起来。 砰的一声,指头炸裂开来,血水连着碎肉飞射开来,如骤雨一般。 黄色的院墙变成了红色,院落的积雪也被染得一片通红。 那两个秃子被炸飞了一丈远,不知死活。 三人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陈竹不由得说道:“季哥,你有没有觉得,这根指头和那根指头,都很容易生气。” 是的,那根指头被他们活活气死了,而这个则是直接气炸了,死得更彻底。 季缺点了点头,回应道:“特别是提到神女,他们就特别生气。” 王花惊魂未定道:“刚才好险啊。要不是季公子反应得快,我们的衣服都该被弄脏了吧?” 陈竹说道:“岂止是弄脏,这么可怕的爆炸,连鱼都能炸死,那衣服都得炸破了。” 王花深以为然。 三人又议论纷纷了一阵儿,最后季缺在一片血迹中找到了那几锭银子,感叹道:“还好银子没被炸飞。” 这时,其中一个秃子忽然扭动了一下身体,眼神麻木的看向了暗沉的天空,一脸呆滞的表情。 他们说了这么久,这些是重点吗? 重点难道不是老大死前那句神女会降临吗? 这三人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存在啊。 事实上,三人虽然没有说,却都关注到这个点的,黑袍指头最后的笑容和眼神,着实挺瘆人的。 特别是季缺,看着这一院子的污秽,忍不住在心底感叹道:“我还是太弱了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没人能打扰我修炼! 这黑袍指头死掉后,季缺罕见的觉得自己弱了。 弱得还不是一星半点。 刚刚那指头屎都没吃完,他话还没问完,就在他眼前自爆了,他竟没有找到好的办法阻止对方,这实在可以说他手段单一的表现。 还有就是,刚刚这黑袍指头自爆前笑着的模样,竟让他有一点点害怕。 因为他从对方眼瞳中看到了另一个灵魂,一个很难描述的存在。 仅仅只是一个空洞的眼神,他就有一种遇到天敌的感觉。 这方世界,确实要比他想象中更加诡谲莫测,水深难握。 风莲教没有被很快的全部杀光,反而让他们找上门来找事,实在是他一个人级降魔者的失败。 等等! 季缺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陈竹,说道:“陈管事,你这事再怎么也该算个悬赏吧,我不是可以升阶了?” 陈竹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大事,说道:“升,回去就升!” 这一次,季缺虽然对自己的力量有点不满意,可是他该享受还是得享受。 这么大一个山庄,那么大一池温泉,还有那么两个小姑娘伺候,怎能有不享受的道理。 可是本来乐于此道的陈竹此刻连一点享受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要去好好查查这件事。 这两断腿秃子身上有不少情报,值得好好压榨压榨。 在离开的前夕,陈竹不禁端着一杯酒,看着夕阳,感慨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晚来一杯否?” 说着,他学着诗人的模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这感慨并不是演戏,而是真情实意。 这北地的事一茬接着一茬,总给人一种藏着一波大的感觉,他盘算着恐怕得摇一名尊者过来镇镇场子。 不由自主的,陈竹回忆起了以前的降魔日子,是从什么时候起,这北地变得这么难搞了呢?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29节 对此,桑水县的薛捕头有话说,在好几年前,也就是季缺开始倒霉之前,在这桑水县衙门干活可是实打实的闲差。 当然,在季缺离开后,整个衙门又闲了下来,甚至可以说闲出个鸟来,快一年了,别说再遇到风莲教这种大事了,民风淳朴得连小偷小摸都消失了,实在是匪夷所思,弄得薛捕头整个人都胖了十多斤。 在特别无聊的时候,薛捕头甚至有点怀念那个书生时不时因为被偷、被抢、被揩油登门的样子。 陈竹想不到这么多,在他的记忆中,北地之前虽然时常有妖魔鬼怪作祟,他们降魔除魔也挺辛苦,偶尔还会遇到危险的局面。 可靠着并肩子一起上,风头不对就风扯紧乎的手段,终究没有遇到太被动的局面。 而这一年来,他竟然两次处于绝境中,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一阵后怕,对季缺更是感激。 如果没有季缺,他觉得自己恐怕得死两回不止了。 于是这陈竹包下的金梅山庄,陈竹带着师妹王花走了,季缺留了下来。 陈竹找来服侍的一对姐妹花,陈竹没多余时间享受,于是季缺只能替他荒废这样的时间。 工钱都给过了,总不能让小姑娘不干活吧? 于是乎,季缺在金梅山庄住了下来,住得很快乐。 他准备给自己放个三五天的假,一年四季无时无刻都在倒霉,让自己松个几天不过分吧。 初始,季缺对这种事是不适应的。 因为太平静了,这么大冷的天,树下屋檐下那么多冰棱,一次都没掉下来砸自己,实在是离谱。 不过这种无聊很快被另一种享受取代了。 季缺逐渐开始懂得,为何陈竹要叫这对姐妹来服侍了。 只能说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对姐妹花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那手艺真是了不得。 每次他泡完温泉出来,两姐妹一左一右抡起膀子给他按摩揉肩的技术真的是舒服,总让他有一种全身毛孔都被打开的感觉。 特别是那姐姐,还有一门绝技,用脚夹核桃。 当然,季缺没吃,让她自己吃了,权当看杂技表演了。 不得不说,这对小姐妹干活很是卖力,比对待金主陈竹卖力多了。 没办法,相较于发式怪异的陈竹,这位季缺公子实在是太英俊了。 英俊得过分了。 能服侍这样的人,简直是一种享受。 这天,季缺照例享受着这对姐妹的按摩。 每当这个时候,他会放下一切防备,用最为真实的肌肉去感受那股劲力。 这对姐妹的按摩方式比较特别,你就是打拳。 只见两个妙龄女子身着轻薄衣衫,对着季缺赤裸的后背就是一顿打拳。 听着那啪啪啪的声音,季缺忍不住想起了前世的“咏春”。 你别说,太极拳劲可以更绵柔,让肌肉更放松,可自己给自己按摩和别人给自己按摩的区别挺大的。 在按摩的时候,妹妹替他剥着水果。 季缺一边享受着“咏春”,一边吃着剥好皮的冰菩提,终究是不太习惯。 对他来说,这种类似资本家糖衣炮弹的享受还是太罪恶了点。 可是想到银子陈竹已经付了,他又只能忍受下来,继续享受这种罪恶。 银子不能白花! 就在季缺被按摩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妹妹忽然开口道:“呀,哪家的白猫,还挺漂亮。” 季缺一下子就醒了,然后就发现满脸风霜的林香织正蹲在温泉的另一边,看着自己。 我靠,我怎么把这丫忘了! 后面的一对姐妹依旧很卖力,对着他的后背一阵拳打,肩颈一顿抡拽,季缺咳嗽了一声,说道:“今天先这样吧。” “好的,季公子。”姐姐甜甜说道。 这时,妹妹又甜甜说道:“那季公子,晚饭吃什么啊,我们好去准备。” 季缺回答道:“火锅吧。” “鱼火锅。” …… 待这对姐妹走了后,这温泉畔的小阁楼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林香织依旧蹲在那里,没有过来,只是眼神怨念的看着他。 季缺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说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林香织阴阳怪气道:“你说呢?” 离季缺那天清晨离家,差不多已过去了七天。 对于对方第一天夜不归宿,林香织忍了。 男人嘛,遇到朋友喝点酒,夜不归宿是常见的事。 可第二天傍晚,依旧不见人影。 林香织洗完了衣服,自己烤了条鱼吃,睡了。 这时她心情已不太好了,这就算要在外面玩,总得回家给自己说一声吧? 第二晚一过,林香织坐不住了,以为季缺出什么事了。 于是她开始到处找,一只猫传城过巷,从白府到城郊,再到降魔楼,甚至去了青楼一次。 整整两天,近乎连饭都没怎么吃,最后第二次去了降魔楼,才探听到了季缺的行踪。 她只听到了季缺去了浮云山去找陈竹了,至于浮云山的具体位置,她却不太清楚。 对一只不能说话的猫来说,要打探一个人的消息却真不容易。 结果她一只猫冒着雨雪风霜,连夜赶路,又在这浮云山挨家挨户的找,终于找到了他。 那个她一直担心无比的家伙,结果确定了一件事,这家伙压根就没想起过她。 季缺看着林香织,一时有点心虚,解释道:“事情太过匆忙,我竟忘了……” 他话还没说完,林香织已扑腾过来卡他的脖子,挠他的脸了。 可是因为腿脚太短,一时被季缺提住,够不到对方,不由得更为大动肝火——“本姑娘四处找你,有时候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舔舔雪就将就了,结果你在这里泡温泉,吃剥好的水果,让小姑娘服侍!” “我要鲨了你!” 说着,挥出了一套猫猫拳。 季缺干脆放了手,任由对方的猫爪拍在自己身上,跟按摩一样。 不过为了配合对方,他做出了几次受击的姿态,径直倒地不起。 “臭小子,别装死了!” 林香织径直跳到了他身上,继续用猫拳锤他。 锤了好一阵儿,她才勉强出了气,准备暂时原谅对方。 等等,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原谅这家伙! 灵光一现的,她又想起了季缺又一大罪状——“你还背着我一人吃火锅!”。 说着,又是一顿猫拳,甚至故意把季缺头发弄乱。 “等等,你刚说今晚吃什么火锅?”林香织忽然问道。 季缺睁开了眼睛,说道:“鱼火锅。” “好耶!” 林香织欢喜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还在生气,瞬间“傲娇”起来,不再理他。 最终,林香织原谅了季缺。 鱼火锅太好吃了! 一顿不够,还吃两顿。 吃完后再在这山庄里泡了个温泉。 泡在温泉水里的时候,林香织甚至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可是她知道,那样的时光回不去了。 爹已不是爹,她也不再是人。 她亲眼看见自己的尸体,被抛进了那团火焰里。 就算她有机会重新化成人形,也不会是开始的自己了。 嗯,也许可以变得像一点? 她清楚记得自己以前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总之,她是想修行的。 于是林香织不禁问道:“我们还要在这呆多久?” 季缺思索道:“少说半个月吧?” 林香织一脸诧异道:“你确定要堕落这么久?” 季缺摇头,看向了云浮山的另一头,说道:“我要在那边修行。” “嗯?” 季缺觉得自己有点弱,于是决定要抓紧时间修行。 说实话,无论是极意·太极拳、义击、千机剑,亦或是刚领悟到的“逍遥游”都挺强,甚至可以说很神奇。 拥有这些本事的他,是当之无愧的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确实有越境杀敌的本事。 他甚至觉得,可以挑战一下翻过女上峰宁红鱼的那座山。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30节 这么长一段时间,他总是在“倒霉积攒悟性,用积攒的悟性提升实力,又用提升的实力来解决和面对更多更大的倒霉,进而再积攒悟性。”这个微妙的循环中。 这总让他有一种借高利贷的感觉。 与之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入行时间太短,相对浅薄的境界限制了他的发挥。 在不断累积真元的过程中,特别是在和陈寒石鏖战的过程中,季缺逼出了一定的身体本能,从三境真元境初阶到了中阶,真元数量和凝练度都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可是他知道还不够。 他至少要达到三境真元境上阶,要练出真元练,实力才会更进一步。 说到真元练,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宁红鱼。 对方身后赤练飘飞的模样,实在是好看又好用。 他也要有! 而根据季缺的了解,三境真元境的提升并没有多少捷径,就是水磨功夫,真元是越磨越多,越磨越纯,直至达到进阶的效果。 于是他准备在这里找处地方专心修炼,多磨磨自己。 这样一边磨自己,一边积攒悟性,可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季缺说干就干,当天泡完了温泉,享受完了按摩,再吃顿火锅,就开启了修行之路。 云浮山山林茂密,既有皑皑白雪,又有温暖的温泉,更有终年流淌的大瀑布。 季缺的计划,就是要在瀑布下修行。 当年步惊云在瀑布下练成了排云掌,圣斗士紫龙练出了庐山升龙霸,他也要加入其中。 不断消耗磨练真元,这冲击力巨大的瀑布无疑是最佳的选项。 于是当天傍晚,季缺就站在了那处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瀑布下,忍受着它汹涌猛烈的攻击。 同时,他开启了悟性积攒模式。 中途,他被瀑布冲下来的碎石砸中了两次。 这种熟悉的倒霉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季缺一下子还挺兴奋。 这可谓小别胜新欢啊。 季缺越练越来劲,轰隆的水流中,他身上肌肉线条尽显,少了几分书生气质,多了几分狂野的美感。 林香织在旁边水流较小的位置修行。 作为一只猫,她是没法和季缺比的,即便水流较小,每次坚持半盏茶功夫就要出来休息一次。 而她休息的时候,就喜欢看赤裸着上身的季缺。 唉,这家伙不穿衣服还挺好看。 而就在她看得正气劲的时候,只见喧嚣的瀑布中忽然暗影一闪,然后她发现,季缺被猪砸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睡觉打人季师父 被猪砸中的瞬间,季缺如一片纸般飘了出去,避免受伤。 要不是有这一手消力,这几个王重阳都不好使。 这野猪也是倒霉,应该是失脚掉入了瀑布上流的河中,被冲了下来,当场猪命消陨。 于是季缺休息完毕后,便带着它回去了。 他来到了镇子上,当场用手将野猪扯成若干份,差不多一户人家十斤,送给了山脚下村落的百姓,权当给他们过年了。 这些村民们无不一脸开心,欢欢喜喜。 看着他们一脸喜悦的模样,特别是有几个小孩子,看着父母拿着肉馋哭的样子,季缺倍感欣慰。 自己这么倒霉,这么做可以说是行善积德了。 这镇子虽然背靠着大山,可是山林地势复杂,进去容易出来难,即便有猎户打到了猎物,大抵是要卖出去赚银钱的,所以村子里的百姓一年下来难知几顿肉味。 如今季缺这当众分野猪肉,可以说成为了村民眼中的活菩萨。 这山里的百姓也比较淳朴,即便家里不怎么富足,依旧给季缺带来了不少土特产,也算投桃报李了。 所以季缺和林香织回到山庄时,多了好多的玉米、瓜子、土豆,以及几条咸鱼。 负责服侍他的姐妹见状,惊讶道:“公子,你去逛市集了吗?”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今天先把这两条咸鱼煮了。” 本来听这两姐妹声音妖娆,想当狐狸精的样子,林香织心头是有些不爽,可听到今天吃咸鱼,她又一下子开心起来。 你别说,这些时日呆在这山庄里,她不用洗衣做饭打扫,泡泡温泉、吃点火锅,倒有点重回大小姐生活的错觉。 之后,季缺和林香织的作息变得十分规律。 上午泡温泉,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小姐日子,到了下午时分,一人一猫就会去山间的大瀑布修炼。 老实说,林香织对此很不适应,因为落差太大了。 明明刚刚还在泡着温泉吃着火锅哼着歌,结果午觉还没醒,就有冷冷的冰水在脸上胡乱的拍。 这瀑布下修行艰难,她每次进去,都有一种被无数砖头拍在身上的错觉。 不过渐渐的,她还真感受到了一些妙用。 体内那股不知道该叫作真气,还是妖气的气息越发强盛,她能感知到自己在变强。 有的时候,季缺还要带着她一起修行。 一人一猫,孤男寡女在瀑布下,面面相觑。 林香织刚忍不住想要害羞,结果很快发现自己转了起来。 是的,她和季缺相对而坐,却一下子旋转了起来。 旋转的劲力形成了一个太极图案,季缺在阳,林香织在阴,将水荡开。 荡着荡着,林香织就能感受到体内多了一股绵长的劲力,正和自己水乳交融,滋养着她的身躯。 交融交融着,她发现两人旋转的方位又变了。 一会儿男上女下,一会儿女上男下,没要多久,她发现身体一下子舒展开来,和季缺组成了一个环状,倒转起来。 与之同时的,体内的那股劲力变得越发浑厚。 林香织惊恐叫道:“喂,等等,我怎么感觉这是那本《鸾凤倒转》邪书上的姿势!” “啊,这个不行,太变态了。” 季缺一边带着她转着,一边回复道:“瞎说,这是我自创的‘倒转乾坤’。” “是吗?” “香织姑娘,怎么,你想试试那‘鸾凤倒转’?” “我没有!” “等等,你是不是研究过那个。” “我没有!” …… “等等,太快了,喵!” “太多了,太多了,我身体撑不住了。” 随着季缺越转越快,涌入林香织体内的真气就越来越多,让她一时有种要溢出来的感觉。 “季缺,暂时让我歇一歇啊。”林香织求饶道。 “这世界这般危险,我们怎能停止不前?” 一人一猫旋转得越来越快,以至于站在外面看去,瀑布都出现了环形的空白。 水中有游鱼跌落在他们身上,径直被弹飞了不说,身体竟会冒出阵阵白烟。 其实林香织也有类似的感受,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要烧起来了。 “不行了,不行了,季哥哥,这次先饶了我啊,我下次再跟上,喵!” 到了这时,傲娇猫猫林香织很罕见的这种语气求饶,甚至叫了季缺哥哥。 最终,在林香织的求饶声中,季缺暂时放过了不努力的她。 只见林香织趴在岸边,大口喘着气,尽力消化着体内季缺带来的灼热气息,看起来有些疲惫。 可在这过程中,她的一双碧绿的猫眼变得越发明亮,瞳孔隐隐有改变的迹象。 她像是摸到了什么门道,又像差了一点点。 而另外一边,季缺神采奕奕,身上遍布的真元一紧,竟跟着肉筋一起,绞得如一团团钢丝一般。 下一刻,只见他双手往左右一摆,发出了一阵怒吼。 轰!轰!轰!轰! 只见咆哮的拳劲化作了一条条白炽般的线条,将瀑布水流轰碎,与之同时,还有十来条被轰熟的鱼。 林香织看在眼里,惊讶道:“这是真元外放了!” 所谓“真元外放”,指的是体内储存的真元能在一瞬间透体而出,形成凝练的真气,有了外放伤敌的本事。 如果说季缺之前练拳时能让砖头围着自己周身旋转,伤敌时还得脚踢手掷飞砖,那此刻他已可以不用手脚,直接操纵真气扔飞砖了。 更为直接的变化是,那就是这种凝练的真气,穿透力和击打能力都不俗,能有效的伤敌。 比如这些被“炸”熟的鱼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可以说是三境真元境快进入上阶的标志,接下来就是练成“真元练”了。 于是一人一猫修炼休息时,又加了餐。 林香织一边吃鱼,一边感叹道:“这种被砸煮的鱼怎么这么好吃,有炭烤的味道。” “你的真气为什么会这么炙热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31节 以林香织的了解,真元外放成的真气,并没有这种“炙烤”的效果。 季缺也不太懂,疑惑道:“也许是最近火锅吃多了,有点上火?” 之后的时间,一人一猫就一直保持着这种作息。 其中林香织进步明显,从最开始只能和季缺共转一次,到后面两次,如今更是能来三次。 与之同时,她身上的变化也颇为明显。 总之,季缺竟觉得她越来越有少女的感觉了。 是的,以往和林香织交流,季缺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一只会说话的猫,深入想想才会把她当作人,可如今,他总觉得面对的不是一只猫,而更倾向于一位少女。 等等,是我思想出了问题,还是这家伙本来就有问题? 而季缺的变化也非常明显,比如四周能被他炸的鱼已不多了。 这种修行,让他能明显感受到身体变得越发有力,那股炙热的力量他也逐渐熟悉起来。 其实那不是他真元外放的真气本身有炙热的属性,而是他释放得真气频率太高,就跟钻木取火一般,于是才有了如火般的热度。 这期间,瀑布上掉下来的东西越发五花八门,石头、酒罐、泡菜坛子,最离谱的有次掉下来两只精致的肚兜,一青一白。 季缺忍不住看向了瀑布上方,感慨道:“上面真什么都有啊。” 总不能有女妖精在洗澡吧? 这天晚上,林香织照例被折腾得不行,沉沉睡去。 可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忽然有些口渴,起身来找水喝。 茶壶已见底,于是只能出了房门。 结果这时她忽然听见了阵阵风声从隔壁季缺的房间里传来。 于是她跳到屋檐下的梁上,顺着窗户缝往内一看。 好家伙,季缺竟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裤衩在练拳。 这白天练、晚上也练,要不要这么刻苦? 林香织喝完了水,就趴在横梁上看季缺练。 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能练多久。 从这里看去,屋里挺暗,可她到底是一双猫眼,可以清晰看到季缺胳膊上的肌肉、肩部的肌肉、胸部的肌肉,以及她想看又不太敢看的地方…… 呸呸! 半晌过后,林香织将视线从季缺身上的肌肉移开,转而用更高的格局看着这一切。 只见拳劲在季缺周身旋转,带动着室内的微尘,一张一弛,如呼吸一般,很有韵律感。 这种拳法和季缺白日练的那种又不太相同。 季缺的肌肉是挺养眼的,可是林香织架不住白日折腾得太累了,于是模模糊糊中在木梁上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寒风吹醒的。 林香织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一看天色,这是天边泛白的时辰了。 结果这时,她发现季缺还在练拳。 要不要这么拼? 直至一声鸡鸣声响起,只见季缺才躺回了床上,睡了过去。 林香织还有些困,决定回屋睡觉去。 猫猫够努力了,还是比不过这狗男人。 结果她还没回屋,就听见身后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香织,走,吃饭啦。没想到你比我还先起来。” 于是林香织看到的是一个神采奕奕的季缺。 就好像他睡了一整夜,睡得很饱的神采奕奕。 之后,吃早饭、泡温泉,林香织一直在有意无意的观察季缺,看这家伙会不会找个时间补觉。 结果没有。 刚吃过午饭没多久,季缺又带着她去瀑布下折腾了。 一时间,林香织有点怀疑猫身。 这家伙不用睡觉的吗? 当晚,她留了一个心眼,并没有马上去睡,而是偷偷听起了动静。 结果她发现,季缺又在练功。 不过这一次没有打拳,而是用左右手的中指杵着里面,带着身体上下起伏。 她不知道对方做这个做了多少个,只知道自己看着看着又睡着了。 醒来时,对方没有手指杵地上下起伏了,而是躺在床上,双手放在后脑勺,靠着腹部发力,不断将上半身抬起、落下,抬起、落下。 直至天快亮了,她要扛不住睡觉了,结果又听见了季缺神采奕奕的声音——“走,吃饭了。”。 季缺泡温泉时有没有补觉,林香织不知道,因为她困得受不了,睡着了。 当下午又被季缺拖去修炼后,她忽然想起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那就是季缺是不用睡觉的。 并且是这种高强度的修炼,一直不用睡觉。 这丫还是人吗? 当天夜晚,林香织径直潜入了季缺房间里,想看一看对方为什么可以这么努力。 要知道,即便不少能辟谷的宗师闭关,没季缺这么刻苦不说,也是会睡觉的。 相较于吃的,睡俨然更重要,因为这代表着一种松弛的状态。 没有人能一直紧绷下去。 结果当晚,季缺又没睡,而是来回在屋里游泳。 要不是季缺长得足够英俊和有朝气,这画面会很可怕的好吗? 之后,林香织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季缺其实是睡着的。 他闭着眼睛,甚至能听见他均匀的打呼声,可他的身体却在锻炼。 这就是传闻中的梦游吗? 是的,她尝试叫了对方好几次,都没有反应。 可见,季缺并不知道她在这里。 于是乎,她捡起了一只茶杯扔了过去。 只见茶杯在对方胸膛上一弹,又回到了她手里。 她又捡起了一只筷子,唰的一声发力掷向了季缺肚子,结果对方冷不丁的一出拳,只听见哎呦一声,林香织忍不住抱住了肚子。 因为那筷子被砸了回来,正中她的肚皮。 林香织觉得季缺是装的,于是飞身上去,去拍季缺的脸。 结果她很快出来了,是顶着一只熊猫眼出来的,毛发散乱。 她发现自己对季缺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会遭到“报应”。 比如她只是轻轻摸一摸季缺,对方也只是轻轻摸一摸自己,而当她发力打对方时,对方的护体真气会把她劲力弹开不说,她还会遭受对等的“暴揍”。 林香织拖着一身“伤”回到了屋子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季缺看着她肿起的眼睛,惊讶道:“你左眼怎么了?” 林香织肿着眼睛,不想理他。 这家伙看起来真不知情,真是有气没地方撒。 第五日,已经不去看“熬夜”的林香织是被一声叫声惊醒的。 那是季缺的叫声。 当她赶到季缺的房间时,发现里面躺着两只狼的尸骸。 季缺看见林香织来了,有点惊讶道:“我醒来就看到它们躺在这里。” “我的天,有狼钻进老子房间里,我竟然没有醒。” 林香织用看穿了一切的眼神看着他,没好气道:“不是死掉的是狼,你屁事没有吗?” 季缺摸了摸身体,说道:“对啊,为什么?” “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睡着后还会打人。” 季缺一脸困惑道:“嗯?”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织袜诱惑 季缺听完了林香织的描述,一时还是有些懵逼。 林香织忍不出吐槽道:“我跟你住了这么久,竟然现在才知道你还会梦中打人。” 季缺摸了摸脑袋,疑惑道:“可是……” 他想说最近一直一觉睡大天亮的,可是眼前死得不能再死的狼尸又证明了他不可能一点都没动。 吾好梦中斩狼打猫? 当晚,季缺睡觉的时候,有意识的关注了一下自己。 结果他很快发现,这一次睡着后,竟然出现了那种俯视的视觉。 他想着白日的拳法还没练完整,于是床上的自己就翻身而起,练起了拳。 真的,只是一个念头,自己就在那里练得有模有样。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32节 这让季缺想起了前世某些游戏里的挂机模式。 不过他很快困意袭来,睡了过去。 醒来后,季缺确定了自己的变化。 所谓的梦中打人,其实是“逍遥游”带来的惊喜之一。 每晚自己挂机的内容,除了遇到攻击会自动防御反击这个固定内容外,应该和他睡觉的潜意识有关。 比如他睡觉前想着游泳这件事,那挂机内容大概就是游泳了,那我有一天做个那方面的梦,岂不是…… 不过看得出来,他这挂机内容是单纯的,人畜无害的,一直就在自己屋子里徘徊,要不是林香织和那两只饿狼进了他的房间,一个先动手一个先动口,他估计不会发动防御反击模式。 这个变化着实是个不小的惊喜。 因为特别倒霉的原因,季缺以前总有睡着后会被人揩油,或者被人干掉的小担忧。 他虽然警惕,可人不是机器,不可能一直保持警觉,更何况机器也会有没电没油的时候。 如今这挂机模式解决了他这方面烦恼,更加欣慰的是,他每晚这么忙,身体和精神却越来越棒。 很显然,逍遥游带来的这种挂机模式有养生功效。 季缺和林香织继续在这山庄里呆着,直至到了寒冬时节,季缺干脆放两姐妹回家过年了。 过年时候,回家喜喜团聚,不用继续打工,应该是所有打工人的念想。 可是他是这么想的,两姐妹却不想休息,想多伺候他些时日,即便不收银子。 可惜季缺还是委婉拒绝了她们。 这资本家的享受得适可而止了,如果要是上瘾了,以后得多花多少银子。 更何况他打算加大和林香织共同修行的力度,有这两姑娘在不方便。 林香织看着两年轻姑娘恋恋不舍的走了,心情大好。 哼哼,早该走了。 结果她刚高兴没几秒,就听见季缺的声音在声后传来——“香织,我来助你修行。”。 林香织猫脸震惊,带着颤音道:“这不是才早上吗?” “她们走了,多来一次也无妨,就在温泉里吧。” “喵,不要~~~~” 这一刻,她竟期望这两姐妹能回来。 至少她能休息一下。 之后的日子,季缺的修行越发专注,有一种回到前世高三冲刺学习的味道。 有时候他修行完毕,从村子路过的时候,能清楚看见家家户户门口都贴着春联,以及闻到空气中时不时弥漫着的煮饺子的味道,心绪微动。 可以说年味很浓了。 可惜季缺没有过年的习惯,或者说曾经有过,后来没了。 自从爷爷过世之后,就没人陪他过年了。 有两次过年和唐衣混在一起,有过年的感觉,就是心累。 因为唐衣就喜欢躺着,什么都他来做,弄得唐衣是真过年了,他仿佛成了地主家短工的错觉。 想起唐衣,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他问起宁红鱼的那些细节。 那就是一个人如果真要易容的话,喉结能不能改变。 宁红鱼给的答案是能,但难的是十年如一日的保持。 难,却代表有可能。 懒惰的唐衣真的有可能十年如一日的女扮男装吗?就他那样的懒货? 季缺这般想着,一时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他问宁红鱼这个问题,其实心底就是生出过唐衣是女的念头,有过这种念想。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那我为什么不想陈竹变成女的呢? 他很快给出了答案,因为陈竹长得丑。 而唐衣长得好看。 看到人长得好看就想对方变异性,自己这心态肯定有问题。 如果唐衣真是女扮男装呢? 季缺看着皑皑白雪里,想到这些,一时有些分不清他和她到底是友情,还是夹杂了那么一点点爱情。 当然前提是,唐衣是女的。 季缺想着想着,心头甚至生出了一股找到对方,把对方衣服扒掉确认一下的冲动。 不过随着那冰冷的瀑布水流一冲,他又很快投入了修行之中。 在白日亲自修炼和夜晚挂机修炼的加持下,他能感受到离真元练的感觉越来近了。 这些天,瀑布上陆续又有衣衫、女子的鞋子、甚至几条织袜砸中他。 特别是那几条织袜,格外轻薄,让他想起了前世的丝袜。 只见眼前的织袜一黑一白,上面的纹理细腻,看得出来造价不菲,不该是随便乱扔的事物。 可是它们就掉在他这了。 季缺拿着织袜,看向了瀑布上方,喃喃说道:“我怎么感觉有女人在勾引我?” 林香织一脸错愕道:“你捡两双女人的袜子,就认为有女人在勾引你?” “不只是鞋子。”季缺解释道。 林香织思索道:“有可能上面住着一户大户人家,别人喜新厌旧,就喜欢扔衣服袜子呢。那猪落下来砸你身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因为猪喜欢上你,用命在勾引你呢?” 季缺认真回答道:“有这个可能。” 林香织震惊了,从未见过脸皮如此之厚之人,吐槽道:“你连猪都不放过?” 结果林香织话音刚落,只见一道暗影袭来,林香织猛的一把将季缺推开,避免他被砸,结果这不推还好,这一推,季缺刚好落在了那暗影下。 紧接着,只听见咔的一声,季缺身体一斜,被一根竹竿插进了水里。 爬了半天,季缺才重新浮出水面,手里拿着竹竿。 林香织心有余悸,看着这根竹竿,说道:“这个怎么说,是竹子精在勾引你?” 季缺很认真道:“不,我觉得还是女人。” “为什么又是女人?” 季缺思索了一下,说道:“这得从一个姓潘的女子说起……” 之后,他就和林香织说了“潘金莲竿打西门庆。”的故事。 林香织听得一愣一愣的,说道:“后来呢?武松去了哪里?” 季缺忍不住吐槽道:“我给你说靠竹竿勾引人的故事,你硬是听完了‘武二郎血战狮子楼。’,还不够?” 林香织理直气壮道:“你这故事讲一半不讲了,和宫里的太监有什么区别?” 一时间,季缺竟不知如何反驳她。 不过他着实不会再讲了,这梁山一百零八好汉,继续讲得讲到什么时候。 之后,一人一猫依旧对这是不是有女人勾引这件事争论着。 季缺忍不住说道:“要不我们去上面看看?” 林香织一下子心慌起来,说道:“不去。” 季缺困惑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香织摇头道:“先不说这上游有多少人家有没有可能找到的问题,就是你这运道,我害怕。” 季缺反驳道:“说得你运气比我好多少一样。” 林香织说道:“那更不能去了,我俩这么倒霉,鬼知道会遇到什么。就云雪宗的事,我初始想着顶天了就是个宗门长老有问题,谁知道你一去,宗主和副宗主都成了妖怪。” 季缺郁闷道:“说得宗主和副宗主是我弄成妖怪的一样,如果没有我,它们呆得越久,恐怕会造成更大的祸事。” 特别是宗主陈寒石,如果继续让他炼丹的话,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如果真被他修成了,那才可怕。 不知为什么,季缺总有一种陈寒石继续蜕皮下去,恐怕真的能成仙的错觉。 他死前说炼丹的方式是天上老君亲自传下来的,事后他和宁红鱼合计过,宁红鱼说是他吃鲤鱼肉生出的臆想,可他仍旧存疑。 这天上到底有没有老君,老君会不会传给陈寒石这种成仙法子,可说不清楚。 毕竟目前他遇到的神仙,比如风莲神女、送子神,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陈寒石真以那种方式成仙的话,自然不会是仙气飘飘、福泽人间的存在。 到时候的云雪宗,恐怕真的会成为妖魔的巢穴,里面的妖魔顶着名门正道的皮在人间行走,那会怎样一种恐怖光景。 想到这里,又看到这通透的黑白织袜,季缺决定上去看看。 如果真是女妖精的话,能降服尽量降服,降服不了先提桶跑路再举报,才是一个降魔者的本分。 当然,有点赏金再好不过了。 陈竹和他说过,提供妖邪线索也是有赏金的。 说到赏金,季缺决定了,为了避免自己的银子再次丢失,他赏金一到手就花掉,买些房子之类的固定资产。 那些臭老鼠有种就把房子搬走,他还不信这邪了。 听到季缺真的要去上面,林香织忍不住忧心忡忡起来。 她担心真的有女人或女妖精在勾引季缺。 特别是女妖精,让她有些压力。 因为准确的说,她目前也算是个善良的女妖精。 不管是勾人的女妖精,还是吃人的女妖精,都挺可怕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33节 “不去,我不去。”林香织本能的拒绝道。 “你不去,那你在山庄里的等着我。” 说着,季缺已带上了织袜,逆着瀑布往上窜去。 而嘴上说不去的林香织,在季缺窜出两丈距离后,已然窝进了季缺怀里。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余晖给这片白雪皑皑的世界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看起来朦胧美好。 瀑布之上,依旧是山林,并没有多少人迹。 除了流动的水流外,剩下的只有树和积雪。 季缺试了一下,这积雪深的地方都要齐胸膛了。 之后,一人一猫沿着河流踏雪而行。 直至天都快黑了下来,四周依旧静悄悄的,不见任何人迹。 林香织忍不住吐槽道:“这地界也太荒了吧。” 同时,她心底也毛毛的。 夜色中的雪林很是寂静,一点灯火都没有,走在哪里都像是之前的重复,偶尔会有大鸟扑腾翅膀的声音传来,更显惊悚冷寂。 “阿季,我们还要走多久,这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女人要勾引你的样子。” 季缺回头看了一眼,说道:“是有点远了。” “那回去吧,我想回去歇了,泡个温泉喝杯茶,总比在这鬼地方强。” 季缺没有发现勾引他的穿着薄织袜的女妖精,不由得有些失望。 结果一人一猫在回去的路上,忽然听见一点点丝竹管乐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季缺停下脚步,说道:“有人。” 林香织装作没听见,说道:“哪里有?” “你听还有人吹箫。” 说着,季缺就顺着声音方向走去,留下林香织在那一脸黑线。 这家伙一天不遇到点事就不舒服是吧? 没有想到,之前看起来没有分支的河流,其实在这里有一条分支,只是之前被雪掩盖,并不明显。 季缺顺着声音而去,发现四周的积雪都变薄了。 前方,一片竹林在雾霭中露出了些许青翠的色彩。 “温泉。” 季缺摸了摸那积雪夹缝中冒着蒸腾热气的水流,说道。 透过竹林的缝隙,已然能看见些许灯火的光辉。 看着季缺一脸小兴奋的模样,林香织暗道:“坏了,还真有人。” 青葱的竹林,冒着热气的清澈泉水,伴随着清雅的丝竹声,在夜色中自成一番雅趣。 穿过那片竹林,一方深宅大院就浮现在一人一猫的视线中。 这时,那吹箫声变得越发明显,甚至还能听到女子间调笑的声音传来。 林香织脸色发绿,暗道:“坏了,不仅有人,还有女人。” 这方宅院门口挂着红灯笼,贴着春联,一副很喜庆的样子。 季缺刚想要登门,林香织赶紧阻止道:“你大晚上登门拜访,会显得冒昧,让我先去探探情报。” 季缺想了想,说道:“也行。” 林香织二话不说,轻灵跳上了院墙,往里面踱去。 夜色之中,这方宅院因为占地颇广的原因,即便点着不少灯火,依旧有不少地方一片漆黑。 站在墙上,林香织能清楚听见那吹箫声和女子调笑声传来。 “姐姐,你这箫好会吹啊。” “你再笑我,小心我收拾你。” 林香织站在一处院墙上,只见两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在一汪温泉里调笑着。 她们穿着轻薄纱裙,却因为被温泉水浸透的原因,竟比不穿还要诱惑。 林香织见状,暗道:“坏了,这两人不仅是女人,还是勾人的那种,不能让季缺看到。” 结果林香织刚一转身,就吓得一声猫叫,浑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缘于不知什么时候起,季缺跟在了她后面,整个身体挂在墙上,探出一颗脑袋,轻轻问道:“情况如何?” 这时,其中一个女子听见了动静,疑惑道:“姐姐,什么声音?”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你不要过来啊! 听见女子的询问声后,林香织一下子紧张起来,知道自己声音暴露了。 于是她不再躲闪,喵喵叫了两声,露出了一点身形。 那妹妹不禁笑道:“原来是只野猫啊。” “姐姐,你说那个少年郎会上门吗?”妹妹语气妖娆道。 “会吧,我们把朱姐姐给的织袜都送出去了,他要是血气方刚,定然会上门的。”姐姐吐气如兰,不急不缓说道。 “可是姐姐,那少年看起来不像是好惹的人啊。” “能在云流瀑布下修行的人,怎么会好惹,可是人家又没干坏事,只是想找他那样的人一起修行罢了,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又怎会随便欺负人呢。” “哎呀,还是姐姐想得周到,也不知道那个少年郎多久才来,人家好期待啊。” “你这小骚蹄子。” 结果这时,季缺忽然从墙头冒了出来,一本正经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两位姑娘口中的人应该是我。” “啊!” “啊!” 一阵尖叫声响起,温泉池中两姐妹赶紧遮掩胸口,神色惶恐且羞涩。 “姐姐!” “你怎么来的?” 这一刻,林香织震惊了,只觉得臭不要脸。 是的,不仅是故意扔东西勾引季缺的这两女妖精不要脸,季缺也不要脸,居然这般看着两女妖精泡温泉。 “姐姐,他还看,好无耻啊。”双马尾的妹妹惊叫道。 季缺一脸淡定的解释道:“我好心来还袜子,怎么成我不要脸了呢。” 那姐姐很快淡定了下来,笑着道:“公子真是艺高人胆大,这荒山野岭就一个人来了。” 季缺将黑丝和白丝扔了过去,说道:“我来了,有什么说法?先说,我可是降魔者。” 两女人见状,不禁娇笑起来,说道:“哎呀,降魔者,人家好怕啊。可是听说,降魔者也不能滥杀无辜吧。人家两姐妹修炼至今,从未做过坏事,平日只和老鼠精作对,公子这都不能轻饶?” 她们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织袜在温泉水中穿了起来。 姐姐穿的是白色的,妹妹穿的是黑色的,在这荡漾的温泉水波中,有一种别样的趣味。 季缺一下子精神了,说道:“和老鼠为敌?那我们说不定还真能成朋友。” 林香织看在眼里,暗道:“完了,这家伙被这两女妖精诱惑了。” 结果这时,那穿着白色织袜的姐姐忽然看向了她,说道:“怪不得公子这般气定神闲,原来身边早有个小妹妹了,不过……” 她随即看向了季缺,困惑道:“你喜欢未化形的?” 季缺笑着回答道:“怎么可能,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像你们讨要功法的,两位姐姐不嫌弃,不如送我一本吧。” 妹妹也察觉到了林香织的异样,说道:“哼,什么送你,你还不是为了这只猫妖。” 林香织一猫脸懵逼。 什么,他竟然是为了我? 我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 这时,那水中的姐姐游曳起来,说道:“公子,要我姐妹的功法没什么问题,毕竟这功法是我们因缘际会从菩萨那得来的,算是菩萨度化了我俩。 这小姐妹想要菩萨的功法化形,也算是功德一件,可于情于理,也该先去拜拜菩萨,以示心诚吧。” 季缺说道:“原来是菩萨普度众生,自然该如此。” 这时,姐姐吐出了有点像蛇信子的舌头,继续开口道:“不过人家姐妹还有个请求。” 林香织见状,毛发竖立,惊道:“她们是蛇妖。” 季缺却不见害怕,说道:“请讲。” “人家姐妹有两三处窍穴未通,如果把功法交给了你的话,烦请公子帮忙通一下。”姐姐脸颊泛红道。 季缺说道:“没有问题。” “那走吧,我们去拜菩萨吧。” 说着,姐姐和妹妹一起从水中出来了,往宅子深处走去。 她们不知道是化形不够彻底,还是故意为之,总之在林香织眼中,腰肢扭动得格外厉害,即便她一个女人去看,都忍不住脸红心跳。 这蛇妖怎么比传闻中的专门勾人的狐狸精还厉害。 随即,她看向了季缺,说道:“你就这样答应她们了?” 季缺一脸严肃道:“不然呢,靠你自己摸索化形,这和摸瞎有什么区别?为了你,我这点付出是值得的。” 对此,林香织本该挺高兴、挺感激的,可是越想越不对劲。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34节 最终,她看着前面那两水蛇腰,说道:“我看你是自己想爽吧?” 季缺反驳道:“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根绝蛇妖的描述,她们本是这片天地的青黑两蛇,因为偶然吃食了千年灵芝,才得以开启灵智。 后来,她们无意中来到了这里,发现了一座庙宇。 也就是从那座庙里,她们见到了菩萨留下的功法,日夜苦修,这才得以修炼化形。 季缺忍不住感慨道:“你俩这气运弄到闲书里,得是旦角。” 姐姐和妹妹一起娇笑道:“那都是菩萨发慈悲。” 不知不觉间,两蛇一猫一人已来到了宅院深处。 那里有一面山壁,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庙宇,正杵在这山壁之下。 即便已到了这夜间,庙宇里依旧燃着不少长明灯火。 以两姐妹的意思,化形之后,她们供奉着这尊观音菩萨,庙宇也重新修葺过。 季缺和林香织来到了庙门口,发现这殿宇里果然供奉着一尊两人高的观音像。 这观音像看起来岁月古早,慈眉善目的,即便在这荒郊野岭间,也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蛇妖姐姐说道:“这宅子我们来时也是荒废了,想必是前主人一直供奉着这尊观音,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后来我和妹妹一合计,反正我俩这辈子都不打算出远门,于是干脆就在这住了下来,供奉菩萨也好。” 说着,姐姐已拿出了两簇燃香,分别递给了季缺和林香织。 季缺看着这观音像,说道:“这观音大士像还真有一股灵韵。” 林香织回复道:“嗯,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好神仙。” 她和季缺交流时,一直用喵喵叫就行,而这次居然能挤着嗓子说人语了。 这也是季缺这些时日一直助她修行,帮她通窍穴的缘故。 结果,两盏茶的功夫后,一人一猫还在这对这观音大士一阵夸赞。 妹妹提醒道:“二位,再聊下去,香要烧手了。” 季缺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赶紧握着香进去了,结果他才刚跨进门槛一步,又出来了。 蛇妖两姐妹一脸懵逼,说道:“怎么了?” 季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我连一点贡品都没带,未免显得不太心诚啊。你看,这香都是你们给的。” 林香织点头,说道:“对,菩萨会不会觉得我们心不诚。” 姐姐劝说道:“菩萨慈悲为怀,怎么会在意这些,只要心诚则灵。” 季缺点头,说道:“也对。” 说着,他再次走了过去,结果刚要跨过门槛,就听见林香织说道:“那个,季缺,等等。” 季缺问道:“怎么了?” “你眼睛干不干?”林香织忽然说道。 “不干啊。”季缺回应道。 林香织诧异道:“你看了她们腰肢那么久都不干?” “不干。” 白黑两蛇妖傻了,这两人怎么忽然讨论起了眼睛干不干的问题。 林香织说道:“那你看看,这菩萨是不是长着尾巴?” 季缺说道:“那不是尾巴,是锁链,这菩萨喜欢玩自缚,甚至后面还长着毛。” 不由自主的,菩萨身后如灰尘的细毛往内一收,而黑白两蛇妖同时变了脸色。 没有任何犹豫,黑蛇妹妹猛的一把将季缺推了进去,而几乎同一时间,寺庙里的菩萨忽然张开了血淋淋的大嘴,一跃而下,发出了可怕的嘶鸣声响。 结果几乎同一时间,只见季缺脚下的灰尘无风自动,形成太极图案的瞬间,一下子就将他和推他的蛇妖妹妹调换了位置。 砰的一声,黑蛇妹妹被撞飞了出去,身上白烟弥漫。 季缺站在那里,只见那飞跃而来的“菩萨”离自己只剩下了咫尺距离。 肉眼可见的,它张开的嘴巴已不能称之为嘴,而是长满了锯齿状的口器。 眼看它就要一口吞掉季缺的脑袋,那飞舞的唾沫如腐臭的雨一般。 结果只听见铛的一声,它整个身体忽然被一条灰色的锁链扯住了。 这时,就有煌煌的类似观音大士的声音响起——“妖邪,执迷不悟。”。 啪啪啪啪啪! 忽然间,四周依着山壁长着的藤蔓化作了金色,如鞭子般抽了下来,抽得这假观音身上直冒火星。 弹指间,假观音的伪装就被抽裂。 于是呈现在季缺和林香织眼前的,是一副格外狰狞恐怖的画面。 只见那怪物还保持着一半观音的身子,脑袋和肩颈却变了模样。 那是一颗类似蜘蛛的脑袋,张着大嘴嘶吼着,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如钢丝般的黑毛,更有几条如竹竿的毛足从肩头伸了出来,不断摆动着。 “五百年了,你知道这五百年里我是怎么过的吗?嗷!” “五百年了,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死了还管着我!” 啪啪啪啪啪! 金色的鞭子抽得越发凶狠,那菩萨已然变得越发狰狞丑陋,细长如竹竿的长足刺破了它的肌肤,肚子一下子高高隆起。 它在那里嗷叫着,已然是一只丑陋的巨大蜘蛛。 是的,它全身上下,只有那一张脸还有点人的特征,只是多了好多双眼睛,密密麻麻排在一起,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啊!我不过吃了几千人个而已,五百年了,还不够!” 又是一顿鞭子落下,抽得这丑陋妖怪凄惨大叫。 不过渐渐的,妖怪的惨叫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那些藤条上的金光也逐渐涣散,恢复成了原本的模样,不再抽下 这个时候,这蜘蛛精已然是皮开肉裂,粘稠的血迹在身下蔓延开来,近乎不动弹了,已然有气进没气出了。 季缺见状,双脚踏入了门槛。 结果几乎同一时间,本来奄奄一息的蜘蛛冷不丁的一跃而起,端的防不胜防。 它在那里装死,就是等这个机会。 结果季缺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个局面,往后一倒,身体落地的瞬间,已跌出了门槛外。 于是又是铛的一声,铁链绷直,那些藤蔓一下子又变成了金色。 “妖孽,执迷不悟,领死。” 观音大士的声音再次响起,金色的藤蔓再次落下,这一次,这蜘蛛可以说整个肚皮都被抽得稀烂,汁液连着内脏碎块涂了一地。 藤蔓再次恢复正常,蜘蛛倒在地上,看起来真不怎么动弹了。 季缺再次踏进了庙宇里,脸上是面瘫般的面无表情。 到了这时,你会很难察觉到他的真实情绪。 丑陋的大蜘蛛趴在那里,这次肚皮破碎,眼睛被抽烂了一半,剩下的眼睛里依旧有贪婪的欲望,可身体却不允许它偷袭了。 可它依旧在悄悄积蓄力量,因为它看到季缺算是彻底进入大殿了。 从这里,季缺便看见了锁链的尽头,是一颗观音的头颅。 那是一个被埋在土里的观音像,看起来惟妙惟肖。 是它困住了这只看起来格外恐怖的大妖。 蜘蛛大妖恢复了一点力气,刚想去寻找季缺的踪迹,结果忽然发现对方拿着一把剑,对着它的后方。 它的七只完好的眼睛一下子收缩起来,缘于那里正是锁链的末端,和地底观音像胸口相连的地方。 而季缺的手中剑,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很细的金属丝,和那锁链末端钩在了一起。 季缺扭头,和蜘蛛精对视的瞬间,没有任何犹豫捏了一下剑柄。 “不!” 蜘蛛精近乎绝望的叫声刚一响起,观音大士的声音已再次响起。 “大胆妖孽,仍旧执迷不悟,领死!” 这一次,观音的语气好像都变严厉了不少。 同样的剧情,却带来更加凄惨的画面和叫声。 蜘蛛精整个身体都被抽扁了,连呼吸都近乎停止了。 季缺再次看向了它,它赶紧闭上了剩下三只还睁着的眼睛,装作没看见对方,身上染血的绒毛都在瑟瑟发抖。 “它不行了,你们呢?” 这时,季缺忽然扭头,和善的看向了两条蛇妖。 几乎同一时间,两蛇妖双腿一紧,有温润的液体流出。 不要啊! 你不要过来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痛苦面具 发现季缺看见她们后,黑白两蛇一下子尿都吓出来了。 她们只见过大殿里的那位如何折磨猎物、如何一口口残忍的进食,却从未见过被人整成那般惨状。 这少年到底是什么妖怪啊。 是的,她们一直以这千年蜘蛛精为尊,如今连蜘蛛精都不行了,更何况她们。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35节 于是两蛇妖转身就要跑。 她们扭动着腰身,姿态依旧妖娆,可是频率却逐渐浮夸起来,恨不得把自己屁股甩掉。 她们在跑,用尽全力的跑,所以没两下已在地上如蛇般窜行起来。 可惜,她们遇到了季缺。 只见季缺一式陆地仰泳,带起了一阵翻滚的烟尘。 两姐妹听见动静,扭头一看,头皮一下子都麻了。 只见季缺游泳的身姿在她们的眼瞳中无限放大,她们奋力扭动身子也无济于事。 他,他追上来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季缺已然捏住了两姐妹各一只脚踝。 紧接着,太极拳劲一转,两条蛇一样的女人就像两条鞭子般被挥舞了起来。 下一刻,两姐妹同时扭头,脖子一长,冷不丁的去咬季缺的脖子。 可季缺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她们的动向,手肘冷不丁的撞出,如锤一般。 啪啪两声,这两肘击干净利落。 两蛇脖子被击中,就像是蛇被打中了七寸一样,身体猛的一颤,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响。 之后,季缺按住了她们的脑袋,继续旋转。 一时间,地上碎石飞溅,连空气都如水般流动起来。 两蛇妖神情痛苦,双脚在地上剧烈摩擦,冒出阵阵白烟,像是要磨秃了一般。 果不其然,她们的双脚很快变成了长长的蛇尾,一黑一白,蛇鳞翻飞,都磨出血了。 这段时日,通过在瀑布下苦修和晚上挂机,季缺不仅增长了真元的密度和强度,还有对太极拳等招式提了纯。 所以如今施展出这“极意·太极拳”来,威力大增的同时,还更加得心应手。 一黑一白两蛇妖发出了一阵凄惨的叫声,宛若在遭受某种酷刑。 大殿内,蜘蛛精拖着残破的身躯,刚探出颗脑袋,想看个究竟,结果马上又缩了回去。 缘于只听见轰轰两声闷响,两只蛇妖被甩了过来,在地上拖出了两条泥痕,停在了大殿门前。 如今她们上半身体依旧是美人,可下半身已变成了蛇,衣衫破碎,趴在那里,一脸惶恐痛苦的样子。 她们本能的想往庙里爬去,去寻求蜘蛛精的庇护,可蜘蛛精那黑色的毛发一下子就收紧了。 咚咚两声闷响,季缺从空中一跃而下,在地板上留下两个清晰的脚印,站在了两蛇妖的眼前。 下一刻,他蹲下身子,和善道:“游戏才刚刚开始呢,怎么能止步不前。” 说着,他就看向了黑蛇妹妹,说道:“我记得之前是你推的我,那就从你开始吧。” “不要!不要!”蛇妖妹妹惊恐说道。 可是季缺怎么会放过她。 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转了起来。 是的,转了起来,和季缺身体首尾相连,形成了一个车辙形态,在院落了疯狂滚动起来。 “啊!” “啊!” “不要!” “不要了。” “呜呜呜……” “好难受……蛛姐姐救……” 弹指间,季缺带着这蛇妖妹妹在四周疯狂滚动着。 只见他们滚上了院墙,滚上了山壁,然后落下地来,或者在屋顶上弹来弹去,带出一个又一个坑洞。 反正每起落一次,蛇妖妹妹都会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特别是滚过一连串台阶时,蛇妖的脑袋会不由自主的撞在台阶上,惨叫声变得越发密集。 林香织见状,猫眼睁着老大,说道:“他当初说这是自创的‘倒转乾坤’,我还当她在糊弄我,要我跟他一起练‘鸾凤倒转’,没想到是真的!” 说着忍不住脸颊发烫,要不是脸上有毛,恐怕脸都红了。 “姐姐,朱哥哥,救我啊!” “我受不了!” 在这倒转的过程中,她不仅一直在受伤,仿佛所有倒转的劲力全贯在了她身上,还有不断有磅礴的劲力贯入她的体内,以至于她肚子都隆了起来。 她感觉这么下去,自己会被撑死的。 白蛇姐姐见状,哪还顾得上自家妹妹,双手抓地,拼命往大殿内爬去。 结果这时,只听见一声“看来姐姐是寂寞了。”的声音响起,季缺带着蛇妖妹妹翻滚而来。 于是正在拼命攀爬的姐姐一下子被碾压而过,身体在地面翻滚了好几圈,宛若大型车祸现场。 可是还没完。 姐姐非常坚强,即便已被压得吐血,依旧挣扎着往里面爬去。 可惜,季缺和她妹妹又回来了。 被反复冲撞、碾压了几次,这对蛇妖姐妹终于得以团聚,跟着季缺一起旋转起来。 于是乎,季缺和蛇妖姐妹花组成了一个更大的圆环,疯狂滚动。 宅子的回廊柱子、屋顶、墙壁,甚至附近的山壁被撞得破碎。 姐姐妹妹一起求饶惨叫着。 “朱哥哥,救救我们。” “我们都是为了你啊。” “公子。” “公子,不行了。” “我们错了。” 蜘蛛精看着两姐妹被那般蹂躏求饶的样子,剩下的几只眼睛都绿了,挣扎叫道:“她们是我的!是我的!” 可能是因为害怕季缺听到的原因,它又不敢大声说话,于是声音近乎只有自己听见。 不过林香织听见了,一下子竟觉得这三只妖怪还挺可怜。 不,不! 她很快反应过来,如果今天不是季缺这点子太硬了点,可能她和季缺都成了这只蜘蛛精的口中餐了。 啊! 啊! 随着姐妹俩发出一声高昂至极的惨叫声响起,季缺的“倒转乾坤”就此停下,身前是两只眼睛翻白的蛇妖,一副坏掉的样子。 季缺觉得自己这“倒转乾坤”的实战效果尚可,不仅彻底击败了敌人,而且体内真气真元不减反增,充盈于天地。 说来说去,这“倒转乾坤”算得上太极拳的延伸。 季缺从《鸾凤倒转》那里得来了灵感,然后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进而让其用太极拳的发力方式运转。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他总觉得“逍遥游”对自己的提升不只是在梦境和挂机能力,反而对“极意·太极拳”有所助益。 也许,是因为两者皆属道家? 两条蛇妖彻底不行了,可以说是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在。 季缺不由得看向了那庙宇内的蜘蛛精。 结果这时,对方那残破身体的血液止住了不说,整个身体已趴在了蛛网上,张开血腥狰狞的口器,发出了愤怒的嘶吼声。 只见它身后的锁链,已被坚韧的蛛丝层层护住,季缺要想靠着暗器丝线之类的扯动,已不太可能。 季缺见状,颇为心惊道:“这东西恢复得好快。” 是的,这蜘蛛精身上的伤口虽然依旧明显,却已成弥合的态势,不再流血,特别是趴在那里的气势,已完全是捕猎者的一方。 季缺心头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之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蜉蝣或蝴蝶,即将落入蛛网之中,被蜘蛛残忍吞食。 他虽然刚把对方弄成了重伤,更是当着对方的面玩坏了对方的手下,可仍旧改变不了,他是被捕食的一方。 季缺可以肯定,如果不是有那尊观音像锁着对方,他定然不会是这蜘蛛的对手。 他没有任何犹豫,提起两条奄奄一息的蛇妖欲走。 这时,蜘蛛精发出了冷漠的声音——“留下她们,将来本座会让你死得痛快点。”。 季缺挑眉道:“如果我不呢?” 蜘蛛精偌大的体型在蛛网上攀爬着,腿上的毛刺微微倒立,开口道:“你以为这死了的东西还能困住本座多久?” “到时候,本座不仅要你死,还要吞掉你全家,给你陪葬。” 季缺提醒道:“抱歉,我父母双亡,无亲无故。” 蜘蛛精:“……” “那本座就让成千上万的人给你陪葬,毕竟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本座才吃了几千人,连骨头都舍不得。” 说着,它留下了粘稠的口水,紧接着,只见它肚子一阵涌动,就哗啦啦吐出了一大串森白的骨头。 这些骨头大抵是人的,只是已扭曲变成,上面布满了发黑的细齿印。 这个时候,蜘蛛精脸上的那两排眼睛又张开了好多只,阴冷的看着季缺。 月色下,观音像之上,蜘蛛精口吐着人骨,组成了一幕阴森可怖的画面。 季缺没有再理它,拖着蛇妖的身体离开。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36节 身后,蜘蛛精的声音再次飘来——“她们离了本座,迟早得死。菩萨已死,小子,你和人间都会为今天之举付出巨大代价。” 季缺回头,说道:“你个傻卵。” “你说什么!” “你个傻卵!怎么,不服啊,有种出来打我啊!”季缺一脸嘲讽道。 蜘蛛精勃然大怒道:“有种你给本座进来!” “我毁了你的宅子,玩了你的手下,如今拍拍屁股要走人了,还骂你傻卵,你结果只敢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哦,原来你这蜘蛛精是绿毛龟变的吗?” “你放肆!” “放什么屎?你看你嘴角开裂,都在流屎了,真不知道你妈怎么把你养大的。” “吼!吼!” 蜘蛛精被骂得脸红耳赤,整个人在蛛网上躁动着爬着。 “怎么,绿毛龟,只敢在里面窝着,下次你老婆被我带走了,你是不是也只能在那里默默看着咬手指?” “对了,你有老婆吗?” “闭嘴!” “闭你娘的嘴!” “啊!” 蜘蛛精全身肌肤都涌动起来,哇的一声扑了出去。 结果只听见铛的一声锁链声响起,又是一顿鞭子落下,抽得它哭嚎连连。 它本该能忍住的,毕竟被困在这里几百年,都忍过来了。 它自认为忍功不说了得,至少还行。 可是今天,它实在没忍住。 对方的所作所为,仿佛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力量,总让他忍不住愤怒、生气,想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特别是,它发现自己活了这么久,骂架竟然骂不过这小子。 季缺继续喋喋不休,蜘蛛精忍得十分辛苦。 好几次想要冲出去,赶紧看向了身上那血淋淋的伤口,才强行忍住了这股冲动。 可是,它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了。 这少年说话,能把妖怪折磨疯,有一瞬间,他甚至有自杀的冲动。 最终,只听见咔嚓一声,蜘蛛精对着自己一式猛戳,径直把自己弄聋了。 这个世界一下子安静了,直至这时,蜘蛛精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今日之赐,它定要百倍,不,千倍奉还! 第一百二十六章 他真的全是为了我?喵喵! 这蜘蛛精不愧为老妖怪,被激怒了一次,被鞭子抽得要死不活后,竟强忍住了季缺对他的嘲讽。 它先是把自己耳朵直接弄聋,一大串眼睛再一闭,当作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后面季缺投掷砖头和屎进来,它也不管,用蜘蛛丝一挡,竟摆出了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 到了这时,饶是季缺都不得不有点佩服对方了。 “我说它是绿毛龟变的,说不定还真猜对了。” 既然对方表现得这么决绝,季缺只好暂时放过了它。 毕竟佛语有云——退一步海阔天空。 于是乎,黑白两蛇眼睁睁只能看着自己被季缺拖走了,内心一片凄凄惨惨戚戚。 没事惹这种人干嘛啊! 她们还没反应过来,早已失去知觉的蛇身就被季缺打成了一个结挂在了腰上,看起来跟长着两颗人头的蛇皮腰带一样。 林香织看到这一幕都感到格外惊悚。 果然在回山庄的路上,一个摸黑起床,想把夜壶的尿倒在不对付的邻居门上撒气的男子差点吓断了魂,夜壶的尿别说倒在邻居家门上了,全部一股脑儿扣在了自己身上。 季缺有些懵逼,只能安慰道:“你看到的都是幻觉,回家换裤子吧。” 男子没想到这裤腰带上挂两个女人头的人能这么“温柔”,哪敢不从,本来都要吓昏厥的他,硬是爬到了屋子里,并关上了房门,并盖好了被子,才抱着夜壶“晕”了过去。 林香织不禁抱怨道:“早让你悠着点了,你这样子我都怕。” 季缺感慨道:“谁知道这里有人起这么早,说来说去,都怪这两丫长得吓人。” 说着,对着两蛇妖就是一顿板栗,敲得两人哭泣不已。 如今千机剑已化作了立枷形态,将两蛇妖脑袋锁死。 当然,即便不锁她们,她们也没有勇气和力气对季缺生出非分之想。 因为眼前这书生无论实力,亦或是行事作风,都给人一种猜不透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们害怕。 非常害怕。 特别是想到蜘蛛精宁愿戳聋耳朵,都不想面对这家伙,她们就心如死灰、万念俱灰。 最后,一人一猫两蛇回到了金梅山庄里。 季缺坐在温泉水里泡着脚,林香织则干脆在泉水中“浮尸”,而两条蛇则被挂在了树上,小半截身体依旧是人的姿态,画面一时颇为惊悚。 季缺看着这一猫两蛇,有一种自己成为了动物园管理员的错觉。 林香织浮在温泉水上,不禁问道:“你带她们回来干嘛?真不怕那蜘蛛找来吗?” “怕啊,还不是因为你。”季缺回答道。 “我?” “不把她们弄回来,你哪有机会获得妖族修炼的方法。再说了,她们带回去又是一份赏金,那蜘蛛想找我,我就先回去摇人干它。 只要把它干死了,我就不用担心它来找我麻烦了。” 两只蛇妖听着季缺的话,忽然发现对方这思路很正常。 正常得有点不正常起来。 之后,季缺将两蛇妖分开,逼着它们各自写出修行化形功法,写好了再比对,一旦发现有不一样,或者不对劲的地方,就会给予狠狠的处罚。 毕竟他的千机剑千变万化,有的刑具形态,可比那些什么地牢里的玩意儿看起来有威慑力多了。 结果这两蛇妖应该挺老实,写的东西都差不多。 之后,季缺再审问了一下这功法缘由,得知是那千年蜘蛛精传下来的,反正她们作为蛇妖很有效,于是就让林香织拿去参阅了。 林香织拿着那“妖族秘籍”,一时有些错愕,暗道:“原来他还真是为了我?” 最开始的时候,林香织误会季缺沉迷于“鸾凤倒转”这门邪门功法,自己被带着练,羞红了脸,结果对方练的真是“倒转乾坤”;后来有女人的袜子、衣服掉下来,结果还真让他们逆流而上找到了女妖怪,她以为季缺找女妖怪,是为了帮助女妖怪修行,为了爽,所谓替自己讨功法不过是借口,谁曾想,最后摆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功法。 原来我在他心中这般重要? 喵喵喵? 想到这里,林香织竟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 她看着这份季缺审来的妖族秘法,暗自发誓道:“我定要好好化形,才能回报阿季的良苦用心!” 季缺此次寻找女妖精之旅,收获是不小的,带回了蛇妖,以及蛇妖巢穴里估摸着价值两三千两银子的珠宝首饰不说,还为林香织搞到了一本妖族功法,为以后拥有美丽的猫耳娘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遇到蛇妖和那蜘蛛精之后,他的悟性都因此增长好一截。 由此可见庙里的臭蜘蛛的危险。 这也是季缺这段时日能耐得下寂寞潜心练功的原因。 这世间还是太危险了,像他这样的老实人,又倒霉,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妖魔鬼怪欺负。 这些妖魔鬼怪可以说是毫无底线,连菩萨都敢假扮,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更为关键的是,他从那蜘蛛精口里得到了一个信息耸人听闻的信息,那就是菩萨死了。 蜘蛛精的原话是——“五百年了,五百年了,你都死了还困着我。”。 如果他之前没有看错的话,那庙里只有一颗脑袋的菩萨雕塑,正是不少庙宇都会供奉的观音大士。 观音死了? 难道观音这类神仙不是不死不灭吗? 一时间,季缺多窥探到了一点这个世界的真相,同时又生出了更多的疑惑。 陈寒石口中说过“天上的老君”,如今蜘蛛精口中又多了一个“已死的观音”,如果这世上真有神仙的话,那他们到底是以怎样的形态存在呢? 在审问得差不多后,季缺打算回去了。 这山庄虽大,温泉泡得也挺舒坦,可是泡得多了也腻味,最关键的是,陈竹给的租期到了。 山庄主人昨日就派人来询问他是否继续租下去,乐不思蜀的季缺一下就“想家”了,表示不租了,还有正事要办。 当季缺和林香织带着两条蛇妖回到天仁城时,这个年差不多已快过完了。 绝大部分人早已再次忙碌起来,祈求着温暖的春天能早日到来。 不过即便如此,城内依旧有着年的余韵,地上有鞭炮的残红,门上的春联和门神依旧很新。 就像是这天仁城的雪,虽然化了,依旧留下了霜寒的痕迹。 虽然年已过完了,不过季缺和林香织依旧在自家门上贴上了春联。 两蛇妖被他榨得差不多后,已上缴,蜘蛛精的事也已上报,剩下的就是领赏金了。 不得不说,这新年一过,北地的降魔楼真是新年新气象。 以往不被重视的北地分楼,如今来了一位尊者驻守,这可以说是百年罕见。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37节 得到这个消息后,季缺等人一下子安全感倍增。 天就算要塌下来,总算有高个子顶着了。 此时,这位尊者正在北地最高的那层楼,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陈竹等人的报告。 他看着桌上一件又一件的卷宗,一脸懵逼道:“你们北地这一两年能遇到这么多事?” 新管事陈竹想了想,说道:“尊者,不是一两年,应该是最近一年。” 那位尊者留着一串山羊胡,看起来老老实实,仿佛一个穷酸老实的老书生。 事实上,他确实挺老实,绰号“陈老实”。 陈老实忍不住揉捏着那胡须,感叹道:“红鱼那丫头怂恿着我来,说这个地方清闲,结果就是这个清闲法?” 说着,陈老实拿起了相对紧急的卷宗看了一卷又一卷,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说道:“这个叫季缺的,怎么感觉每件事都有他?”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这什么“气运之子” 降魔尊者陈老实,人称“老实先生”,外表平平无奇,甚至略显寒酸。 偶尔在外面和一些老头儿下棋,还被一些资产稍厚的老头儿秀优越。 唯有少数人知道,他是降魔楼里七大尊者之一,五境本命境巅峰的人物,放在整个修行界都是云端上的人物,离真正的六境搬山境大宗师只剩下了半步之遥。 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半民间半官方的组织,降魔楼底蕴深厚,同时组织又稍显松散。 用季缺的话说,大多数降魔者更类似于雇佣兵,如陈竹这类一腔热血的侠士并不多。 所以即便是降魔尊者,也有一半的人是兼职。 换一个说法,这些尊者有的本就是名门大宗的宗主或者供奉,降魔尊者只是他们其中一个身份而已。 而陈老实这人比较纯粹,可以说是无门无派,在修行界行走的身份就只有这一个,降魔尊者。 翻完了卷宗之后,陈老实一时有些头疼。 他被宁红鱼忽悠来这“养老”,没想到北地已乱成这样了。 不过陈老实算得上真正的“侠气依然在”的大人物,他看着卷宗,饶有兴致的对陈竹几人道:“这个季缺,让他来见见我。 老夫倒要看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走哪儿哪出事的气运之子。” 季缺没有料到,他刚回家没几天,就得到了降魔尊者的召见。 想着对方再怎么说也是降魔楼里的几个大佬之一,搞好关系可能会加快赏金的发放速度,季缺就很积极的去了,甚至拿出了自己最好的书生长袍穿在身上。 …… 季缺在陈竹的引荐下,来到了降魔楼里。 季缺和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头儿面面相觑,忍不住拱手道:“前辈。” 陈老实和善笑道:“不用客气,你我不仅是降魔同道,更算得上同窗。” 都是读书人的身份,让此间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融洽起来。 聊着聊着,两人不禁抱怨起那些考试题目的艰难来。 陈老实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说道:“那可不是,老夫考了整整三十年,就没中过。” 季缺安慰道:“举人是不太好重。” 陈老实欲哭无泪道:“我说的是秀才。” 听到这个消息,季缺心头一下子舒坦了,说道:“前辈,我也未中。” “是吗?” 陈老实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 季缺疑惑道:“以前辈的天资,也这么难考吗?” 看着陈老实一把年纪的样子,还是高高在上的降魔尊者这么多年都没考上,季缺一下子感到了压力。 陈老实忍不住抱怨道:“娘的,当初雄心万丈,认为逢考必中,结果第一年就弄了个透心凉。后面老夫不服啊,接着再战,结果又没中。” “三十年啊三十年,加上中间有事没来得及参考的二十年,整整五十年时间,我从真元境都练到本命境了,从别人叫我‘后生’,到你们叫我‘前辈’,甚至是‘爷爷’了,我硬是还是没考上。” 对此,陈竹露出了一个困惑的神色,暗道:“考个秀才比练成宗师还难?” 陈老实看向了陈竹,感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夫一生很信奉两个字,公平,公平,说来说去就是公平!于是在每次考试不中后,老夫每次都是用不同的普通人身份去参加,想看看仅凭自己努力,多久能中。 有句话说得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结果……还是没中。” 季缺只能强行安慰道:“你老估计是个大器晚成。” “坐,坐,我去泡壶茶。” 这是季缺第一次坐在这降魔楼最高的这层楼里。 从这里望去,可以清晰看见降魔楼外围那片青翠的竹林。 这时,陈老实泡完茶走了过来。 陈竹很懂事的去替他倒水。 季缺拿起了茶杯,结果下一刻就忍不住隔着脸皮揉起了牙齿。 这真是人倒霉了,喝点茶茶叶都塞牙。 而这个时候,陈老实则认真看向了他。 准确的说,是看向了他的印堂。 陈老实眉头微微皱起,喃喃说道:“小季,你这印堂黑中带红,红中又带着黄,黄中又泛着点绿,怎么这么复杂?” 是的,陈老实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确认了不是眼干看错了。 他会面相之术,也曾为不少人面过相,其中不乏霉运滚滚和气运滔天之人,却从未见过气运颜色如此复杂的印堂。 花得跟他眼花了一眼。 季缺来了兴致,说道:“那前辈,这个面相何解?” 陈老实一下子犯了难。 照理说一种面相都会有一个固定的词条来解,可季缺这印堂复杂得超过了他的理论范畴。 随即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了季缺的双脚,说道:“让我看看你的腿!” 陈竹等人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暗道:“面相还可以从腿来看?” 季缺赶紧坐下,挽起了裤腿,露出了流畅的肌肉线条。 陈老实一下子蹲了下来,捧起了季缺的右腿,甚至吐了两口唾沫,擦了擦,感叹道:“筋若缠丝、肉若弓,好一条大力金刚腿。” 季缺解释道:“前辈,我这其实是用来滑铲的铲腿。” 陈老实疑惑道:“铲腿?怎么铲,你铲我试试。” 说着,他站在了旁边,门户大开,示意季缺来铲他。 正在喝茶的陈竹、王花和其他几人见状,一下子激动起来,有的甚至拿出了瓜子,一边嗑着,一边看起来了戏。 季缺站了起来,说道:“前辈,你确定?” 陈老实一脸淡然,说道:“当然,用最大力气来铲我!怎么,你不会以为自己能伤到老夫吧?” 说着,他脸上自由一股傲气,以及如渊的宗师气度。 “那好。” 季缺离陈老实远了些,左右压了压腿,算是做过了热身运动。 “前辈,我来了!” 陈老实一脸老实,说道:“尽管放马过来。” 季缺不再犹豫,下一刻,只见他一个流畅的飞身躺地,一式滑铲,如一道疾风般窜了过去。 在窜行的过程中,他双腿肌肉如铁丝般绞在一起,体内真元真气疯了般运转,以至于地面上的灰尘都仿佛惧怕他的存在,纷纷远离。 在陈竹等人的眼中,季缺冲飞灰尘的模样,仿佛是在冲浪一般。 只听见啪啪两声炸响,声若春雷。 陈老实小腿被季缺娴熟的滑铲铲中,整个身体如陀螺般旋转而起,然后砰的一声撞穿了屋顶,飞了出去。 众人赶紧靠了过来,透过屋顶的破洞往外看去。 只见屋顶外,陈老实身体继续翻飞旋转了好一阵儿,才哈哈大笑着掉了回来。 咚的一声,他双脚重新踩地,气定神闲道:“这技巧不俗,力道却一般,还有进步空间。” 陈竹等人不由得一阵惊叹,暗道:“尊者不愧为尊者,硬受那样一铲一点事都没有。” 是的,季缺刚刚那一铲的力道,别说是老虎了,就是铜墙铁壁都能铲穿了。 事实上,唯有陈老实自己知道,他腿麻了,甚至还破皮了。 这年轻人的力道和发力技巧,竟有一种超越了人体极限的感觉,劲力旋转中又带着针扎般的穿透力,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结果这时季缺开口道:“尊者真是了不得。” 陈老实扭动了一下小腿,微笑道:“谬赞了。” 季缺说道:“要不再来一次?” 陈老实:“???” 季缺解释道:“刚是我多虑了,害怕伤到了前辈,于是未用全力和另一种发力技巧,我想来一次认真的让前辈指点指点。” 陈老实:“!!!” 作为一个五境本命境巅峰的修士,离六境搬山境只剩下了一步之遥,陈老实要化解季缺这铲法有很多,比如调动四周的天地元气,比如动用本命物的防御气罩。 可那样做难免会弄出动静,这是很丢份的。 面对一个三境的后辈的攻击,你不能写意的硬抗,而是要动用手段防御,这实在不符合前辈高手风范。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38节 可目前棘手就棘手在,季缺这滑铲力道复杂,拥有罕见的穿透力,连他身体自带的真元都能穿透。 眼看季缺又要热身,陈老实忽然说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啊?” 季缺一脸懵逼的被撸起了袖子,任由陈老实揉捏观摩。 “好一双摊手!” 陈老实照例涂了点茶水在季缺手臂上,一边观察着,一边感叹道。 “摊手?”季缺有些疑惑道。 陈老实解释道:“对,摊手!如果老夫所料没错的话,你这双手应该很擅长旋转劲力,如果用来摊饼吃的话,肯定非常好吃!” 季缺一下子如醍醐灌顶,喃喃说道:“太极拳摊煎饼……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呢?亏我每次还专门去夜市买饼吃。” 前辈果然是前辈,连这种事都能想到。 一时间,他不由得对陈老实这前辈越发钦佩起来。 陈老实借此蒙混过关,不由得轻轻吐了一口气。 “没想到在这小小的北地降魔分楼里,红鱼这丫头还真遇到了能追赶她的同辈。” 陈老实一边看着季缺这个后辈,一边偷偷用小腿搓了搓被铲中的地方,如是想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观音真身 陈老实和季缺的友好会晤结束后,两人自然提到了楼里这一大堆麻烦。 “季缺,你觉得这些事里,哪件最该先处理?” 陈老实俨然很器重他,和他商议道。 或者说,这些事情他没有人比他更有发言权,不是谁都有深入这么多事件的运气,也不是谁都能在这么多事件中活下来,还赚了银子。 于情于理,这些事都挺重要的,毕竟很多都关乎他的赏金。 不过季缺还是指出了和那只蜘蛛精有关的案子,说道:“我觉得它目前最重要?” “为什么?” “因为那蜘蛛说了,如果它出来的话,要来要我的命。” 陈老实见季缺这般老实,一时竟无言以对。 老实说,他最想干的也是这件事,不是因为这蜘蛛精弱,而是因为它画地为牢。 不管是风莲教,亦或是更为危险和势力庞大的异物会,行事都颇为隐秘。 首先要找到它们都需要大量的探索,陈老实甚至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如果不是眼前的年轻人特别倒霉,特别容易招惹这些东西,他们甚至现在都很难察觉到它们的存在。 可它们确实是隐患,是隐藏在人间的涂毒,越早清理,越早做准备越好。 “那你来带路,我们明日就走。”陈老实开口道。 季缺想了想,刚想说没有问题,结果这时,陈竹在耳旁补充了一句——“算银子的。”。 季缺一下子更精神了,说道:“没有问题!” …… 这一次季缺要离去,不过学乖了,先回去和林香织报备。 林香织正沉迷于妖族的化形功法,听闻不过是当个带路的,也没太担心,示意其早去早回。 季缺离开前,反复提醒道:“你身为一只猫,把我剩下的银子看好了,别再让老鼠薅去了。” 林香织不耐烦道:“知道了。” 看见对方这般模样,季缺忍不住叹了口气,暗道:“这猫不靠谱,就是不知道上交的蛇妖还在不在,在的话领一只回来捉老鼠也不错。” 在他的印象中,蛇钻洞至少比猫厉害些,这就不用每次被老鼠偷了,只能望洞兴叹了。 翌日,季缺早早来到了降魔楼,准备带路。 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主要是想跟着前辈多学一点经验。 对于季缺这个修行界的萌新来说,这一两年时间,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靠自己摸索和探知这个世界。 直至遇到了宁红鱼这个女上峰。 这个应该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善良”的上峰姐姐,着实算得上他半个老师。 可惜还不够。 于是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尊者,季缺就仿佛化作了一块海绵,想从对方那里吸点“东西”出来。 路上,季缺不禁提起道:“前辈对被菩萨雕像锁住的妖邪有所了解吗?” 陈老实老实回答道:“这种大妖的事听说过,却没怎么遇见过,可见你运气不错。” 他话音刚落,好几只毒蜂就飞了进来,猛的向季缺扎去,结果季缺一挥手,带起一股劲风,就把它们扇飞了出去,一脸淡定。 看着那些摔死的毒蜂,陈老实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中途这种偶然事件已遇到了好几次,这家伙不愧为他遇见的面相看起来最为复杂的人物。 按照陈老实的说法,曾经有一段时间,这人间是有不少神灵居住的,有的甚至还和人族住在一起。 在降魔楼的某些古早的卷宗上,甚至画着神灵在供台上大口吞食香火,人们在供台下祭拜的画面。 当然,这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久远得仿佛传说故事一般。 这些神灵绝大多数是些草头神、土地神,至于观音这种信仰者众多的菩萨有没有在人间走动过,并没有什么卷宗记载。 不过倒是有几则野史怪谈,曾吸引过陈老实的注意。 其中一个怪谈讲的是周员外和观音真身的故事,据说南边的彩云镇曾有一个周员外,乐善好施,最为信奉观音。 他为观音大士修了好几座庙宇,甚至后面连周家宅院都被他改成了供奉观音的庙宇,以便日日夜夜供奉观音大士。 根据那则野史记载,周员外因为信佛,经常住在禅院里,而他禅院里的住处,即便家里妻子儿女都不能轻易进入。 而有一天夜里,一个叫小五的毛贼意外潜入了禅院里,想着周员外平时乐善好施,资产不菲,于是起了歹心。 他径直来到了周员外住宿的屋子,走了进去,想偷些银子之类的。 可是那毛贼进入那所屋子里,发现里面很单调,只有一张蒲团、一张石桌、一张石凳,甚至连一张床都没有。 可见周员外信佛还是挺诚心的。 毛贼小五一无所获,只能愤怒且无奈的离开,可就在他要出去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目光在盯着他。 他一下子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待他去看时,才发现原来是墙壁上雕刻着一尊观音像。 那观音像应该是周员外自己雕的,雕得很浅很粗糙,所以小五一时才没有察觉。 总之,这雕刻简陋的观音像总给他一种怪怪的感觉。 这时,刚好有一缕月光投射在那观音像的眼睛上,所以他才生出了有东西盯着他的错觉。 小五只觉得虚惊一场,打算离开,却很快发现,门被锁上了。 他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周员外,是周员外偷偷在外面上了锁。 保不齐周员外已去找人了,如果找来了家丁护卫,自己恐怕得少半条命。 小五一时冷汗都冒了出来,他一时已顾不得会不会弄出动静,疯狂的砸门砸窗,想要破开出去。 那禅房的门窗看起来并不牢固,可是小五很快发现,别说砸穿了,就是砸出个洞都很难。 他发现自己被困死了。 小五一时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禅房里团团转。 转着转着,他就发现自己来到了那尊粗陋的观音像之上。 那观音依旧像是在盯着他,嘴唇甚至有些微微上扬,就像是在笑。 小五冷汗都出来了。 可他清楚,这不过是这昏暗环境下造成的错觉。 小五刚让自己冷静下来,结果就听见一道声音响起——“痴儿,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小五整个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观音像在对他说话? 他吓得当场跪在地上,结果很快发现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那粗陋的观音像并不只有一张脸。 原来观音身上的衣襟、鞋子、甚至净瓶上的线条,其实是由一个个很小的观音面庞组成的。 它们密密麻麻组在一起,都瘆瘆的看着他,对他说——“痴儿,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如果这尊观音像是周员外亲自刻的话,他以什么手段才能刻出这样的雕像来? 之后,小五逃了出来。 后来,他出家为僧,再然后就疯掉了。 有人说,他之所以会疯掉,是因为在那一夜里见到了观音的真身。 陈老实说完了这个观音真身和疯子的野史故事,说道:“这段野史你怎么看?” 对于季缺来说,这着实算得上一个恐怖感不错的故事。 季缺分析道:“细节有点多,像是编的。” 陈老实笑着说道:“可这些细节据说是毛贼小五亲自写下的,根据那野史所说,小五之所以会被人认为是疯掉了,是因为他后来总是一遍又一遍重复写着这个故事。 有人进入他的房间里,看到的就是那一个个扭曲的字体在不断重复同一个故事,那些字体就像是一个个人,在挣扎着看着你。” 听到这里,季缺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时,陈老实笑着道:“一个野史故事而已,就算有些真相,恐也有不少隐情。我猜测,说不定那周员外就有问题。”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39节 “比如?” “他的那观音像,说不定就是某种摄魂的邪法,他所谓的信奉观音,乐善好施,说不定都是在掩饰他的真正身份。” 季缺听到这里,忍不住感叹道:“这怎么听个故事,都有一种水好深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九章 学会了吗? 陈老实与季缺说的有关观音真身的故事,透着一股邪性。 特别是有关毛贼小五为何会疯掉的那个说法,怎么听怎么怪异。 毛贼小五之所以会疯掉,是因为他看到了观音真身? 为什么看到观音真身就会发疯呢?庙里供奉的观音,和观音真身有很大区别吗? 到底是周员外搞的鬼,还是观音真身“显威”,即便陈老实这种老江湖也说不清楚。 总之,按照陈老实的说法,这世界太过广阔,又足够深邃,能藏下太多秘密。 之前季缺从桑水县到天仁城的路上就能感受到,相对于这个荒凉的世界,人族的活动范围终究还是太小了些。 每座城镇之间,就像是一座座位于海上的孤岛,一旦离岛,就是大片深邃和荒凉的野外,如海一般。 不由自主的,季缺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句话——“人类居住在幽暗的海洋中一个名为‘无知’的小岛上,这海洋浩淼无垠、蕴藏无穷秘密,但我们并不应该航行过远,探究太深。”。 他记不起这句话是从哪里看到的了,可只觉得这描述和如今的世界很贴合。 在车夫的快马加鞭下,当天傍晚,两人已到了浮云山一带。 两人找了处温泉,养精蓄锐,打算明早去把那蜘蛛精干翻。 到了这时,季缺终究忍不住,问了陈老实一个问题——“前辈,对付那蜘蛛精你有多大把握?”。 陈老实老实回答道:“那蜘蛛精敢自称本座,想必是个大妖,如果它没有被关这几百年,又没有被观音像锁住,有多大把握老夫也说不准。” “可惜,它如今画地为牢,要收拾它就容易多了。” 季缺一下子就觉得稳了,对此还挺期待。 看戏嘛,还是降魔尊者这种级别的人物打架的大戏,兴奋一点是正常的。 对此,他还专门去买了一纸袋瓜子花生,想看看这位降魔尊者有什么神仙手段。 翌日,一老一少顺着瀑布往那宅院去了。 过了这些天,冰雪已经消融,树叶冒出了新芽,荒草也在疯狂生长,整片森林已从之前冬天的冰冷死寂,逐渐恢复了草长莺飞的生机。 那片有温泉环绕的竹林依旧深邃。 自从蛇妖被捉走之后,这处宅子再次荒废了,枯叶洒落在池水中,蚊虫在水面打转,一片颓败景象。 穿过这座宅院之后,那锁住蜘蛛精的庙宇就近在眼前了。 地面上依稀可见季缺那日“倒转乾坤”弄出来的痕迹。 清晨的寺庙很安静,只有远处会传来一些细碎的虫鸣声响。 季缺和陈老实一眼望去,只见这寺庙的门窗全部被密密麻麻的蛛网覆盖着,密不透风。 俨然失去了蛇妖两大助力之后,这里荒无人烟,蜘蛛精要等人送上门来让自己吃,这难度约等于瞎猫碰到死耗子,于是它选择了自暴自弃。 作为偷窥达人,季缺刚用千机剑无声无息的戳开了一个口子,准备偷窥,没想到他才刚动手,那边陈老实已偷窥起来了。 季缺不得不承认,降魔尊者不愧为降魔尊者,连偷窥的效率都比他高。 他透过那层层蛛网往内看去,只见之前还光鲜亮丽的寺庙,已然是一副妖魔巢穴的模样。 地上堆积着人骨,有的骨头还被黏在蜘蛛网上,表面布满了齿印和发黑的汁液。 从这里,并不能窥探到整个庙宇的全貌,所以两人只能看到骨头堆的上方,一只巨大的蜘蛛正用屁股对着它们,啃食着什么。 空气中那种嗤嗤的细碎声响,就是这样发出来的。 没要多久,这蜘蛛精去向了另外一边,于是两人从只能偷窥它的屁股,变成了偷窥几只毛腿。 之前蜘蛛精啪过的位置,是一颗被咬碎的人类头骨。 不得不说,在外面偷窥这妖魔啃骨头着手算得上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 结果下一刻,那嗤嗤的声音猛然加大,季缺偷窥的孔洞处一下子多出了好几双眼睛。 那几双眼睛一下子露出了怨毒和兴奋的光芒,直看得人遍体生寒。 一只蜘蛛腿冷不丁的从旁边插出,如利剑一般。 结果季缺在这时忽然往后一倒,游了出去。 而另外一边,陈老实也落在了旁边。 “谁!” 嗤嗤嗤…… 密密麻麻的蛛网往内一收,一下子被蜘蛛精吞入了嘴中,于是寺庙里的恐怖景象一下子就全部落入了季缺和陈老实眼帘。 大蜘蛛目光投在季缺身边的瞬间,愣了一下,一脸震怒道:“你小子还敢回来!” 季缺忍不住回复道:“蛇妖被我带走了,我怕你寂寞嘛。” 大蜘蛛张开了恐怖的口器,说道:“你说啥?” 陈老实见状,疑惑道:“这蜘蛛耳背?” 季缺这才想起,之前它自戳了耳朵,想必还没复原,于是又大声了许多,说道:“傻卵!你怕你寂寞了,来看看你怎么受饥挨饿啊!” 蜘蛛精摇了摇脑袋,说道:“什么卵?” “傻卵啊!” “傻什么?”蜘蛛精一脸茫然道。 “我说你傻卵啊!” “卵什么?” 这一人一蜘蛛,一个耳背,一个大声,一个听不清楚,一个非要讲清楚,于是季缺越来越大声,蜘蛛精脸色越疑惑,同时,两者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眼看季缺右脚就要跨进了门槛,蜘蛛精表面淡定,内心紧张,继续问道:“你说什么?” 这一次,只要对方敢踏入这片领域,它就要他有去无回。 后面一点的陈老实见状,神情已严肃了不少。 这蜘蛛精比他想象中还要强一点,那浓郁的妖气就不是寻常妖物能比的。 他担心季缺一个托大,就被这蜘蛛精要了性命。 结果季缺的右脚却一直悬在门槛上,没有跨进去。 这时,他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说道:“傻卵,我知道你是装的,我又不傻!” 听到这里,蜘蛛精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猛的发出了嗤的一声,就要扑来。 结果季缺早就预料到它的动向,往后一飘。 那可怕的口器在门槛附近停了下来,而这一次却多了一张弹射而出的蛛网。 这蛛网并不大,俨然是因为它要吐丝出庙门并不容易。 可它不需要多大,只要足够冷不丁的网住季缺这条鱼就行。 面对这张弹射而出的蛛网,季缺稍感诧异,毕竟上一次他把对方骂得自戳双耳了,对方也没有吐丝出来攻击。 他当时就猜测,这蜘蛛精的蛛丝应该是被限制住了,没法出庙门。 没想到这一次却要给他来一个措手不及。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手中千机剑一撩,带起一阵清亮的剑鸣声响,想要将这蛛网破开。 结果这蛛网却很黏,一下子就把千机剑黏住了。 蜘蛛精眼中闪过了一抹得意,缘于这蛛丝是它本命真元所炼化,岂是这一把破剑能轻易破开的。 眼看自己就要连人带剑被黏走,季缺没有任何犹豫,选择弃剑遁走。 可这时那蛛网啪的一声一个收缩,就要将他完全包裹。 结果只听见轰的一声,季缺强行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坑洞,窝了进去,于是本来已要把他收掉的蛛网一下子落在了坑外。 蜘蛛精也不恼,因为它已用网把坑洞疯了,只要再粘一次,就能把这可恶的小子黏进来。 到了这时,它那两排眼睛已忍不住浮现出了得意的目光。 结果它忽然发现,季缺一直在看它的后方,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随后,对方竟然指了指它身后,好心提醒道:“这么大一只蜘蛛,怎么瞻前不顾尾呢?” 蜘蛛精猛一回头,陡然发现刚刚那个老头儿子已站在了观音像铁链的链接处,惊出一身冷汗。 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 事实上,季缺是看着陈老实轻手轻脚,跟做贼一样溜进去的。 陈老实这个人,一脸老实相,属于扔进人堆就很难找到,刚相完亲姑娘就对他印象一片模糊的那种。 可以说,他只要收敛起息,不动出大动静,就跟一块不起眼的木头一样,很难被察觉。 可这不是他能轻易避开蜘蛛精的警觉,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寺庙的理由。 没办法,相对于他这个透明人,季缺就是另一个极端。 季缺年轻英俊,和唐衣一样,放在人堆里,那是最容易被人注意到的那种人。 更关键的是,他自带霉运,或者说,自带嘲讽光环。 麻匪见到他想抢他、想揩油,老虎见到他不要命的追他,就连老鼠都忍不住想要偷他的钱,而蜘蛛精看到他就忍不住想吃他。 想让他在自己嘴里沉沦,生不如死。 特别是这家伙骂人还特别难听,它就更生气了,脸都气红了。 在这种情况下,季缺可以说吸引了它绝大部分注意力,于是导致了老实人陈老实的成功潜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40节 于是下一刻,在季缺躺在那里,比了一个“耶!”的手势的瞬间,陈老实扯动了那根锁链。 “妖孽,执迷不悟。” 类似观音大士的佛音再次响起,墙壁上的藤蔓又变成了金色,抽打下来。 为什么要加个“又”字呢? 蜘蛛精来不及回想被这些鞭子抽打的恐惧,已再次被抽得惨叫连连,浑身冒烟。 季缺则不慌不忙爬出了坑,取下了千机剑,再掏出了之前就准备好的瓜子花生,吃了起来。 果不其然,当他兴致勃勃的吃到第三口时,就把一粒咬碎的花生吐了出来。 这粒花生米是坏的。 而这个时候,陈老实已动了。 他轻灵的一跃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把戒尺。 这戒尺出现的瞬间,季缺能看见里面的空气都在其周围扭动,或者说受它影响,变得扭曲了。 啪的一声炸响,这并不长的戒尺趴在这硕大的蜘蛛精头上,颇有点“牙签搅大缸”的味道。 可肉眼可见的,蜘蛛精好大一块头颅扭曲变形,血液纷飞如鱼。 季缺看得直呼过瘾。 这“牙签”有点猛啊! 啪啪又是两声,蜘蛛精半边脑袋已扭曲变形,三只眼睛更是迸裂开来,飞出了眼眶。 蜘蛛精被藤蔓化作的金鞭子抽,又被这老实人的戒尺抽,可以说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过作为千年老妖怪,它自然也不是善茬,强忍住痛苦,嗤的一声喷出一串黑色的毒汁。 陈老实见状,身形灵动一扭,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蛾子,往下一沉,躲了开来。 可是下一刻,那毒液也跟着往下一沉。 陈老实一惊,这才看清那毒液中竟藏着一串蛛丝,或者说,蛛丝黏住了毒液,于是它能随着蜘蛛精一甩,猛的下沉。 砰的一声,空气扭曲,毒液飞溅,如爆开的墨汁一般。 只见毒液洒落之地,冒出阵阵黑烟,连石头都被服侍。 陈老实用戒尺挡住了这一击,可也弄得狼狈了不少,衣衫上多出了好几个破洞。 “不错,不错,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反击。”陈老实夸赞道。 下一刻,他将手中的本命戒尺一扬,身前的空气连着微尘继续扭曲变形,一拍而下。 这一次,他离那蜘蛛精少说也有五丈距离,可是蜘蛛精却本能的感受到了威胁,嘴巴猛的吐出了一串如雾霭般的蛛丝。 肉眼可见的,那些蛛丝在下沉变形,发出了爆裂的声响。 在季缺眼中,陈老实就像是拿着一把十多米长的无形大剑,在斩向蜘蛛精。 蜘蛛精身体一沉,压裂了地面,紧接着哇的喷出一口蛛血,可依旧在死死坚持。 陈老实没料到这蜘蛛精竟在金鞭抽打下还能对抗自己,于是额头上青筋一鼓,加大了力度。 哗啦啦,头顶的屋瓦在一瞬间破碎开来,变成了碎块,紧接着竟变成了黑色的烟尘。 空气中弥漫着刺耳的音爆声响,连季缺都忍不住停下了吃瓜子,捂住了耳朵。 这个时候,蜘蛛精身体一斜,于是那无形的戒尺就啪的一声砸在了她右肩位置。 它的右肩膀径直塌陷,骨头爆裂变形。 而它最为艰难的时刻已挨过了,缘于金鞭子的抽打已结束,它不会再受双重打击了。 陈老实忍不住会去看那链子接口,结果蜘蛛精反应极快,唰唰唰喷出一大串坚韧的蛛丝拦在那里。 紧接着,它又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又强行喷出几串蛛丝袭向了陈老实。 这几串蛛丝和之前喷季缺的很相似,是它的本命妖元凝结二层,坚韧粘稠无比。 它要把陈老实束缚住。 结果陈老实身形一下子飘忽起来,在季缺眼中,就像在原地扭起了秧歌,极其风骚的躲开了这些蛛丝。 可是这蜘蛛精知道自己到了性命关头,强忍着伤势,吐出越来越多的本命蛛丝。 陈老实这时秧歌扭得再风骚,也没多少可操控空间了。 季缺已忍不住想要帮忙了,结果只听见陈老实忽然开口吼道:“你嘴巴肿得像香肠!” 空气一阵扭曲后,蜘蛛精的嘴巴一下子膨胀开来,如香肠一般挤在一起,吐不出丝了。 而几乎同一时间,陈老实的嘴巴也肿成了香肠。 下一刻,陈老实竟学着季缺之前铲他的样子,贴着地面滑铲了出去。 蜘蛛精见状,连忙用脚去踩,结果陈老实强行扳开香肠嘴吼道:“你腿折了!” 咔嚓两声,蜘蛛精袭来的腿折了,同时,陈老实的腿也跟着折了。 蜘蛛精身体不由得一斜,可陈老实依旧保持着滑铲的姿态。 “你的妖丹剧烈跳动!”陈老实大吼道。 几乎同一时间,蜘蛛精的肚皮的妖丹跳了起来,近乎砸动了肚皮,陈老实的心脏也蹦蹦乱跳。 咔嚓一声,陈老实猛的一刺,刺入了那妖丹中,一搅! 只听见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蜘蛛精身体一紧,肚皮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发出了一声绝命的嘶鸣。 陈老实被炸飞了出来,季缺看着他满身汁液,一脸震惊。 陈老实拖着断腿,顶着香肠嘴,一脸痛苦道:“怎么样?” “很强。” “想学吗?我教你啊。” 季缺摇头,老实回答道:“不太想。” 第一百三十章 转变 季缺知道陈老实很强,也猜测对方应该有些手段对付这蜘蛛精,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 这种杀敌法颇有点高级七伤拳的味道,发动起来可谓“伤敌一千,自损一千。”。 可是你不能说它不强,甚至可以说很强。 高手间的对决,往往一个失误就能决定生死。 陈老实这种“言出必行”的道法,虽然会遭到反噬,可在一定程度上占了料敌先机的便宜。 刚刚那头蜘蛛精,就是因此被他抓到了一个破绽,死得不能再死。 蜘蛛精炸了,连着妖丹一起爆的,可以说一整个寺庙全都是蜘蛛精的残骸,以至于那观音像都被上了一层“血漆”,看起来颇为狰狞。 当然,陈老实看起来也不好受,嘴巴肿得像香肠,腿折了不说,说还心口疼。 为了确定蜘蛛精妖丹的位置,他的心脏也因此被拉扯了一阵儿。 之后,季缺先帮他把断腿接上,再用太极拳劲裹着他离开了那里。 直至又舒舒服服的泡在了温泉里,陈老实整个人才彻底舒缓下来。 温泉水中,陈老实看着季缺,翘着个香肠嘴嘟哝道:“我知道接下来该去干谁了?” 季缺眨了眨眼睛,疑惑道:“接下来?” 陈老实一脸认真道:“这个蜘蛛精已经没了,总要开始下一个了吧?” 季缺看着他肿着的香肠嘴,说道:“这么拼的吗?” 陈老实说道:“后生啊,爱拼才会赢啊。” 季缺说道:“你不要养伤的吗?” 陈老实摊手,说道:“这算多大的伤?我的这门本命道法叫作‘指鹿为马’,最开始我领悟到它的时候,因为要遭反噬的原因,还挺不适应,结果后来,老夫发现这种事居然会上瘾。” “上瘾?” “对,就是身体遭受的打击越重越狠,就会感到越舒服,有时候你甚至忍不住想给自己来一下。我猜测,这应该是我这门道法被我开发出了新的妙用。”陈老实侃侃而谈道。 季缺一时欲言又止。 他总不能对老头儿说“尊敬的尊者大人,其实这可能不是妙用,而是你本身就喜欢这样,医学上称为‘抖m’。”吧? 陈老实越看季缺越欣赏,忍不住再次提点道:“真的,其实这功法越到后面越爽,后生你真不想学学?” 季缺赶紧摇头,说道:“晚辈真没前辈这样天赋异禀。” 之后,季缺就和陈老实凯旋了,在这冬天即将结束的时节。 陈老实确实很拼,反正季缺回去休假时,陈老实是坐着轮椅要去下一个目的地。 季缺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道:“这年头,就没有几个像我这样的正常人?” 他总有种感觉,在这方世界,不是个变态是练不成神功的。 蜘蛛精已亡,死亡威胁失效,季缺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脚步轻快的踏上了归家路程。 他喜欢银子,喜欢赚银子,但同样喜欢休息、享受。 今年可以说整个过年时节都在用功了,是时候放松放松了。 季缺踩着轻快的脚步往家里走去,可能是好心情带来好运的原因,这次连狗屎都没遇到两坨。 可见遇见蛇精、蜘蛛精算倒了大霉,这之后,霉运应该会暂时消停一段时间,以达到某种动态的平衡。 结果在回家的路上,季缺忽然发现地势稍高的坡道上,一群人在那看热闹。 他们站在那里,像鸭一样将脖子伸得老长,喜笑颜开,议论纷纷。 季缺也挺喜欢看热闹,于是也伸长了脖子,加入了其中。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41节 “怎么了?” “怎么了?” 季缺娴熟的问道。 旁边一个少妇见他长相英俊,说道:“水柳巷被淹了呗。” “啊,有巷子被水淹了啊?”季缺一脸吃瓜道。 哇,这大冬天都被水淹,怎么比我那水房子听起来还不靠谱。 一个男子啧啧称奇,说道:“以前水柳巷就算淹水,也是夏天的事了,没想到今年冬天都遭了难。” “可怜喽,这么冷的天,东西都要泡烂了,又要去哪里躲灾呦。” 季缺想到了什么,疑惑道:“等等,我那房子是哪条巷的,临水巷?” 这时,旁边的男子投来了诧异的目光,说道:“临水巷不就是水柳巷?” “靠!” 季缺忽然一声大喝,吓了周围人一跳。 只见他急匆匆挤过了众人,往家方向奔去。 路上已有人议论纷纷,当他看到自己那泡在水中的水房子时,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娘的大冬天房子都被淹了? 季缺慌乱的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发现这水都要齐腰深了。 林香织正扯着一些湿漉漉的衣物搭在房顶上,水面上则飘浮着些瓷碗瓢盆。 见他回来了,林香织激动道:“你可回来了!今年真是奇了怪了,大冬天半夜发大水。” 随即,她看着季缺那茫然的表情,赶紧解释道:“这次可不能怪我,我有好好守着的,没有老鼠敢来,可是银票还是被冲走了三张,找不到了。” “不多,不多,只有四百两银子。”林香织安慰道。 砰的一声,季缺半跪在地,于是水都要淹没他脑袋了。 他本来想大喊一声“不!”来发泄自己悲痛心情的,可是发现天上没有落雪,不太应景,也就没那么做了。 之后,他就像一具浮尸般飘在了水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林香织见状,说道:“好了,小小几百两银子而已,你看这几张,都是本姑娘潜水给你捞上来的。” 季缺依旧浮在那里,喃喃说道:“我错了,我真滴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如果我不来,我的也不会赚这么多银子,不赚这么多银子,也不会买这水房子,不买这水房子也就没有老鼠洞,也不会涨水,那样我也不会如此伤心……” 之后,他再次如唐僧般念念叨叨,听得林香织脑仁疼。 “再说,再说把你这几张全拿去喂鱼了。” “什么!我就这几张了!” 季缺一个鲤鱼打挺,如鲤鱼跃龙门般一跃而起,跳上了房顶。 …… 房子会被水淹这种事,本是临水巷的常态,可今年是破天荒的在冬天被淹,一下子成为了这一带居民茶余饭后的闲谈。 不过这大水并没有持续多久,两天后就退了,给季缺的小院留下一片狼藉。 季缺看着这满屋子的灾难现场,忍不住心痛道:“真倒霉。” 林香织忍不住说道:“你当初就不该贪便宜。” 季缺说道:“那还不是那掮客和房东骗人,我以为是凶宅,结果是个水房子。” 林香织补充道:“其实它也是凶宅。” “哦,好像是哦。”季缺说道。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了之前那具倒在地窖里无人问津的尸体。 季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说道:“如果我有银子了,定然要买一套不被水淹的房子。” “不,两套!” 林香织翻了个白眼,回应道:“多大的抱负。” 结果说着说着,就听见了陈竹的声音老远的飘来——“季哥,季哥,喜事来了!喜事来了!”。 结果陈竹、王花和灵玉和尚刚一脚踏进院门,就愣在了那里。 王花支吾道:“这怎么看起来像发过大水一样?” 季缺一脸死相,说道:“不是像,而是本来就刚发过。” 灵玉大师不愧这里面最温柔的人,很快安慰道:“阿弥陀佛,季施主节哀。” 陈竹吐槽道:“季哥,这房子要被水淹,你干嘛不换一个地方住?我看那真正的临河宅院就不错,这么多年就没听说被淹过。” 季缺眼睛睁得老大,没好气道:“我还想住皇宫呢,可要进得去啊!” 是的,经历过千机剑花了大钱,老鼠钻洞偷钱,还被大水冲走了钱,季缺的余粮已不多了。 陈竹忽然皱眉道:“我刚想说什么?” 王花看着他,说道:“换房子?” “不,前面。” “被水淹?” “不,再前面。” “喜事啊?”王花疑惑道。 陈竹一下子反应过来,激动道:“对,季哥,喜事啊!” 季缺拳头已悄悄握紧。 老子大冬天房子被水淹了,银票被冲走了好几张,你告诉是我喜事? 只见陈竹喜笑颜开道:“哥,真是喜事。” 就在季缺手臂肌肉已经绷紧,忍不住要打人的时候,他眼睛一下子就花了。 只见陈竹从兜里掏出了一叠白花花的银票,说道:“季哥,你的赏金总算到了,为了你这点东西,这段时间可把我折腾坏了。” “先说啊,别嫌少,主要红鱼姐不在,她答应你的还没算进来,总共八千两银子,楼里确实不宽裕,可上面说了,迟早给你补……” 他话没说完,季缺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问道:“你说多少?” 陈竹忽然被握住了手,知道是季缺客气的习惯发作了,赶紧回握住对方,说道:“八千两银子,还有两块金镶玉是上面给的彩头,还有……” 他每说一个“还有”,季缺握手摆动的频率就会加快几分,到后面,他感觉自己手都麻了。 不,感觉手都快不是自己了,有种一不小心会脱离肩膀飞出去的错觉。 最终,季缺小心翼翼接过赏金,松了手。 陈竹忍不住轻轻松了口气。 “管事,真是辛苦了。” 结果这时,眼看季缺又要客气的来握手,陈竹头皮都麻了,往后一退,忙道:“不客气,不客气,季哥,先把银子收好吧,别弄丢了。” 听到“弄丢了。”三个字,季缺一下子警觉起来,赶紧说道:“正是,正是。” 之后,他就去藏银票去了。 陈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忍不住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胳膊。 这时,王花笑着道:“季公子,这次得了赏金,我们来这可是等你请客吃饭的。” 季缺得了银子,神清气爽精神好,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想吃什么?” 王花说道:“乾坤烧鹅。” 这四字一出,季缺一下子冷静下来。 这鹅好贵的! 不过他转瞬想到自己被老鼠偷走,以及被水冲走的银子,不由得把心一横,暗道:“还不如拿去胡吃海喝了呢!” “走,乾坤烧鹅管饱,那大师吃点什么斋菜?”季缺问道。 灵玉大师行礼,说道:“老僧就贪点花雕酒。” “好说!好说!” 于是季缺很快招呼几人出门了,这一次,连林香织都被带上了。 林香织诧异道:“这次我也有份?” 以前季缺最多就给她带过吃的回来,很少带她去外面吃。 季缺的说法是一只猫和人一起吃东西,看起来有点奇怪,而林香织猜测,他那是抠门。 去夜市吃便宜东西的时候,他还是会带上她的。 季缺豪气道:“我季缺的猫猫,吃点乾坤烧鹅怎么了?待会儿给你点半只。” 林香织诧异道:“这家伙疯了吧。” 是的,大水冲走了银票之后,季缺明显是受了刺激。 他知道,有这“气运”在身,千防万防都防不住,所以说来说去,还不如把银子全拿去花了,享受了! 总不能白白便宜了老鼠和鱼! 这一顿乾坤烧鹅,季缺可谓是前所未有的阔绰,真给林香织点了半只不说,吃完了还打包带走了一只。 在吃饭喝酒的时候,陈竹说道:“尊者的意思是,想让你继续去云雪宗看着点,他担心异物会吃了亏,可能会反扑。” 季缺不禁诧异道:“啊,他认为异物会来了的话,多一个我就挡得住?” 陈竹摇头,说道:“不是,他认为你跑得快,如果真有事,至少也要有个通风报信的。” 季缺:“……” 其实就算陈老实不安排,季缺闲暇下来还是想去云雪宗的。 毕竟当门房包吃包住有工钱。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42节 并且据说副宗主李雨霖死后,那负责管理饭堂的副宗主的远方大舅子要被开了,今后云雪宗的伙食肯定会越来越好。 那山上还有好多鹿子,到时候,还可以和白露妹妹一起烤鹿吃。 想到这里,季缺忍不住笑了。 林香织看他无缘无故发笑的样子,疑惑道:“这春天还没到,这人怎么跟要发春了一样,喵!” 令林香织安慰的是,她虽然变成了一只猫了,可没有那类天性。 这天夜里,季缺反反复复数了银子好几次,忽然说道:“香织,我们干脆换个房吧?” “啊?” “陈竹说的河景房怎么样?我们选一个好地段,能升值的那种!”季缺坐在那里,一脸用力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姐要见你……呵呵…… 林香织以为季缺买房只是口头说说罢了,这一次是她错了。 他着实没有料到,季缺真的会花七千两银子买了一处河景房。 而且是雷厉风行的那种。 反正季缺觉得,这银子银票能少就少,还是换成固定资产稳当。 老鼠再牛,有种把他房子搬走? 房子就算倒了,只要这地段还值钱,那就不会太亏。 于是乎,年轻书生季缺一下子在天仁城有了两套房,其中一套还是“富人区”的河景房。 这房子有个小二楼,季缺坐在窗前,一眼就可以看着外面那清运河清澈碧波,以及岸边的依依垂柳。 此时还未到春天,可岸边已是游人如织,偶尔有几艘画舫载着浓妆艳抹的女子经过,总是惹得人频频侧目。 这料峭的天气里穿这么少,也就是这些姑娘。 不得不说,有了这处房产,别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以前住在临水巷的时候,人们大抵只注意到他是一个英俊书生,而住在这宅院里,那就是英俊又多金的书生。 英俊的书生不难找,可英俊多金且年轻的书生就难找了。 于是季缺每次出门时,总时不时惹得人频频侧目,甚至有几个媒婆亲自来说亲,这让季缺很有压力。 这受太多关注,就怕被贼惦记。 其实这一带房子卖得贵,除了风景好外,巡逻的捕头和护卫也多,可以说治安良好。 可季缺这种年少多金,还长得俊的,难免遭到嫉妒。 其中就有毛贼。 这些个毛贼准备偷季缺的原因,除了确实要靠此维持生活外,就是嫉妒。 凭什么他一个外地来的臭读书的,长得英俊还又有钱,惹得一众姑娘倾心,而他们同样年纪轻轻,就只能当贼?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真的王侯将相他们可不敢去偷,偷一个外地来的有几个臭钱的臭读书的,他们还是敢的。 最为关键的是,季缺长着那张脸,就让他们忍不住手痒,仿佛一天不偷了这小子就睡不好觉,跟得了相思病一样。 毛贼们早已踩好了点,知晓季缺经常在傍晚时分出去下馆子,那时家里也没有下人,是最适合下手。 结果,两拨毛贼无功而返,后面那一拨的毛贼还被一只猫洒了石灰迷了眼睛,最后撞上了刚好回家的季缺,被抓去了衙门。 让被捕的毛贼心痛的不是被一只猫偷袭了,还因此被抓了,而是他进到了屋子,找了半天,竟没发现一件值钱点的东西。 那么好的地段,外面看起来那么气派的房子,进去后却给人“家徒四壁”的感觉。 那毛贼严重怀疑,那些看起来不怎么样的桌椅凳子以及字画,会不会是古董之类的值钱货? 对此,他前面一拨同行有话说。 第一拨毛贼有两人,差点和被抓的这位同行选择同一天。 不过这两人运气好,其中一个家里女人要钱要得紧,就提前一天干活了,刚好遇到林香织也不在,所以没有被抓。 两人进去季缺的院子后,当时也有些怀疑人生,而其中一个毛贼生出了和这位被捕的同行同样的想法,于是两人偷了一幅字画、一张小椅子和几只茶杯出来。 结果一鉴定,那是什么古董,不过是些便宜货,特别是那张椅子,还他娘像是泡过水的。 季缺和林香织从衙门回来了。 这一次,连季缺都人忍不住吐槽道:“没想到,我那拿来练手的字画都有人偷,这是不是代表我有成为大师的潜力?” 林香织一脸嫌弃道:“别,我看就是眼瞎。” 身为世家小姐,她对字画还是有一定鉴赏能力的。 季缺依旧忍不住感慨道:“可惜了我那几只茶杯,都喝习惯了竟然被偷了,果然家里藏不得东西。” 衙门里的捕快也感到挺新鲜,毕竟这说法听起来,季缺家里遭了不止一次贼。 可这地界他们真的管得很好,不说十年,至少五年里这一带没听过哪家遭过飞贼。 而这书生刚一搬来就遭了贼,还不是一次。 于是乎,他们不得不加大了季缺屋子一带的巡逻力度。 在季缺感慨家里遭贼的时候,另外一边的临水巷有人找他。 丫鬟罗心正在替自家小姐找季缺。 这年一过,本来是个宅女的白露就想着离家了。 白露这么急着想回云雪宗,俨然和季缺脱了不了关系。 白灵霜觉得有必要先见见季缺,于是就派罗心来了。 罗心站在屋门前徘徊了好一阵儿,才从门上那寻租告示上,知晓了季缺的新住处。 中途,他从旁边的街坊那得知,这季缺是买新房子了,连家具都搬走了,让他们好一通羡慕嫉妒恨。 当丫鬟罗心站在那清运河畔时,和那些街坊生出了类似的感受,羡慕嫉妒恨。 她自认为跟着小姐,算人上人了,可到底是个丫鬟,也曾幻想过“退休”生活。 那幻想的画面里,就有一处这样的宅子,闲看云起云落的同时,惹人羡慕。 这地界的房子,总是让人羡慕的。 即便是她,可如今依旧只是想想,因为她毕竟是下人,而且并没有那么多银子。 可如今,那书生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他用的是小姐给的银子吧? 可是她又依稀记得,小姐那四千两银子应该买不到这么气派的房子。 不知为什么,想到季缺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她除了嫉妒羡慕外,还生出了一丝紧张。 仿佛只要对方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她就无法像之前那般看轻了。 不过很快的,罗心把这些念头抛出了脑子。 她一个修行者,竟然会会一个凡夫俗子发了些小财就生出这些情绪,实在是可笑。 她将来修行有成,什么东西没有,这些东西还不是手到即来。 于是乎,调整好情绪的罗心扣响了门环。 没要多久,季缺打开了房门,有些困惑。 过了片刻,他才想起这是那个自己喂过烧饼的丫鬟。 “有事?”季缺挑眉道。 “小姐要见你,依旧是午时,春风茶楼。”罗心冷淡说道。 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被对方偷袭喂过烧饼,也许是对方有银子住进这样的宅子,她觉得眼前的少年和之前比不太一样了,于是眼中少了那种倨傲之意。 季缺困惑道:“你家小姐,是二小姐吗?” 罗心忙道:“当然是大小姐。” 季缺再次疑惑道:“有事?没事的话,我觉得没太大必要吧。” 罗心愣了一下,缘于她没有料到季缺会拒绝。 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道:“你不用再演了,你从天仁城去到云雪宗当门房,故意接近二小姐,不就是为了这些?” 季缺皱眉道:“为了什么?” 这时,见季缺依旧在那里装傻,罗心忍不住有些生气了,说道:“为了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不过提醒一句,戏演得太过可下不了台,小姐已在那里等着了。” 季缺半天才回过味来,说道:“原来你家小姐是因为这个叫我去啊。” 罗心皱眉道:“那走吧。” “呵呵。” 只听见季缺嘴巴里冒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宅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罗心站在那里,真碰了一鼻子灰,一脸懵逼。 “你确定要这样做?” 罗心忍不住在门外说了一句,发现声音已有些沙哑了。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安静得让人心悸。 罗心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局面。 她想过书生会演戏,可能要装腔作势一番再赴约,可是如今她却被毫不客气的关在了门外。 她拒绝的不只是自己,还有小姐。 她明明已经告诉他,小姐已在春风楼等他了。 直至到了春风茶楼里,罗心依旧是迷茫的状态。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43节 白灵霜坐在那里,听完了罗心的讲述,说道:“你确认他只说了一个‘呵呵’?” 罗心诚惶诚恐道:“奴婢不敢隐瞒。” 因为上次擅作主张没把季缺和二小姐的事及时告诉大小姐,惹得对方很生气后,她再也不敢有任何隐瞒。 之后,整个茶楼的雅间里,陷入了谜之沉默。 片刻之后,白灵霜道了句“废物。”径直离开了,留下了罗心在那里一脸惶恐。 是那书生不识抬举,为什么最后挨骂的好像是我? 白灵霜的心情无疑是烦躁的。 她也没料到季缺会这么干脆的拒绝她,她想象中对方恨不得马上粘过来,或者欲迎还拒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于是乎,她越发看自己那贴身丫鬟罗心不顺眼起来。 请个人都不会,不是废物是什么? 罗心的失败,无疑打乱了白灵霜的计划,还影响了她的心情。 特别是对方那句“呵呵。”她怎么想怎么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 “这种戏码真的有意思吗?”白灵霜忍不住吐槽道。 特别是回到家里,看到妹妹白露开开心心收拾行李的样子,她的脸色越发阴晴不定起来。 她内心甚至隐隐生出了一种心虚的感觉,那就是季缺会不会真的在和这傻妮子交往的过程中,对她更加倾心了? 白露看她杵在那里,说道:“姐姐,你怎么了,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白灵霜气闷道:“要你管。” “不管就不管,我才懒得管。” 说着,她就蹦蹦跳跳如一只小兔子般向厨房去了。 白露本来是想去找季缺一起去宗门的,毕竟她前几天才收到了对方的传信,说他搬家了。 她还想着顺便参观一下,没想到就被姐姐强行一起带去云雪宗了。 白露坐在马车上,一脸气闷道:“姐,窝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和我一起的。” 白灵霜想了想,问道:“你和季缺为什么能成为朋友?” 白露说道:“我们一见如故啊,特别是知道他也喜欢吃甜豆腐后。” 说这话的时候,她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笑容,看起来和她人一样,甜甜的。 一时间,白灵霜忽然冷静下来,想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这件事,忍不住问道:“那你就没有想过他的天赋、出身,和你我很不搭?” 白露想了想,认真道:“那是和姐姐你不搭吧。季哥哥人很好啊,再说了,我们现在只是好朋友,你不要多想。” 说着,她竟然脸红起来。 叫我不要多想,你脸红个什么劲? 白灵霜一时无力吐槽,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和他呆在一起,迟早会有落差的。你天生灵骨,是云雪宗的弟子,在修行上迟早更进一步,而他的天赋,即便通过了某些手段,不过只能在云雪宗当个门房而已。 如果将来,你修行有成,而他依旧碌碌无为,是会厌恶这样的日子的。” 白露一脸认真道:“姐姐,不是每个人都想当大人物的,就像当初你在榜上赫赫有名,而我还在家混吃混喝,我好友都说我会不会因此羡慕你,活在你的影子下,毕竟在外面,大家都称呼我是‘白灵霜的妹妹’。” “可是我真的没有啊。我为你骄傲,却不羡慕你,因为我本身就喜欢这样的日子啊。我不喜欢出名当大人物,修行这种事也不想比来比去,说不定慢悠悠的,长期下来,将来也能有所成。 对了,季哥哥如今虽是门房,可到底是在宗门里,说不定将来也有所成呢。” 说这些的时候,白露是笑盈盈的。 在白灵霜的眼中,就像是一个妻子住在破败的房子里,过着粗茶淡饭的苦日子,却在一心一意望夫成龙一般。 她只觉得傻,傻得要命。 这一次,看着自家妹妹说起季缺傻乐的样子,白灵霜并没有生出多少以往那种嫉妒的情绪。 这是她少数几次倾听自家妹妹的真实想法,她忽然觉得,有些人平庸一生,也许并不是因为天赋,而是心态。 以往她对白灵霜这种想法,从来是嗤之以鼻,认为浪费天赋是不耻的,而这一次,她竟对白露的想法有些认同。 又何必去强求一个人去做她不喜欢做的事呢? 不是每个人都能如她一般,终究会成为站在云端上的人物。 即便她是她的妹妹,同样有不俗的天赋。 即便有些认同自己妹妹的“平庸”,可白灵霜依旧忍不住对她的天真愚蠢的想法想吐槽——“别做梦了,一个门房想修行有成,你当他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小姐,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 在这个冬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季缺回到了云雪宗里,继续当起了门房。 他回来的时候,其余一些厨子、门房、裁缝、马夫等打杂的,皆对他有些小议论。 他们基本已确定了,季缺这小门房是有后台的。 不然一个门房,能晚这么久回来,管事的一句话都不说? 对了,去年还拿了双倍工钱,凭什么? 总不能只凭长得俊吧? 罗老头儿看见他回来后,笑呵呵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季缺回复道:“怎么可能,这么好的差事怎能说放就放!” 随着春天临近,笼罩在云雪宗的寒意已渐渐退去,宗门内的树枝陆续冒出了嫩芽,一片喜意。 与之同时的,来偷偷看季缺这小门房的宗门女弟子也多了不少。 薛老头儿想起了当初自己对季缺的告诫,“你玩不过她们。”的这类话,一时有些尴尬。 他以为这是只羊,没想到却是头狼,他已开始担心这些宗门女弟子起来。 他恨不得对这些年轻女弟子说:“别去,你们玩不过他。” 这小半月时间,季缺自然又见到了白露。 两人来到了之前埋藏鹿肉的冰层附近,发现四周结霜的荒草泛着微红的色泽,连绵成一片,如湖泊一般,很是好看。 这些荒野大山,如果没有隐匿着那些鬼东西的话,有的时候还真是风景如画。 冰层被破开,鹿肉在里面保存得挺新鲜,上面的冰渣看起来如水晶一般。 两吃货很自然的把剩下的半头鹿全吃了,因为这次工具准备充分,于是这剩下的半头鹿不只是烤,还炖了和红烧了。 当然,两人一时因为吃得太多,又撑得够呛。 结果在散步消化的时候,季缺发现之前的那群鹿又出现了一头新的首领。 那头鹿看着两人,和它的上一任很像,眼中带着漠视和倨傲。 季缺看在眼里,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它在瞪我?” 白露傻乎乎道:“有吗?” “嗯,有的,下次我们就吃它。” 于是两人这散步消化的途中,已然定下了下一顿大餐的食材。 季缺知道,当这里的东西吃得腻味时,差不多就是他离开的时候了。 不过老厨子因为副宗主死掉已被开了,这新厨子据说是皇城某个大酒楼里来的,弄的菜味道着实不错,鲜香麻辣、清淡可口的都有,着实够他吃好一阵了。 …… 另外一边,白灵霜在宗门内的名声逐渐响亮起来。 她当初加入云雪宗时可以说十分低调,除了宗门几个高层外,并没有多少人知晓她的存在。 而过完年后,她加入云雪宗的消息就不胫而走。 宗门上下自然是议论纷纷,因为她确实很出名,比不少宗门里的大人物都出名。 在北地的年轻一辈修士里,确实没有几个人能及得上她,无论是天赋还是外在。 可以说,她是北地年轻天骄里最为闪耀的那几颗星辰之一。 年轻弟子对其自然更多关注,就连季缺这个门房都时常听见她的名字。 季缺大概理解这些年轻弟子的心情。 其实整个云雪宗说来说去和前世的学校相似,特别有高中、初中的感觉,学校里哪天忽然转来了一个很漂亮很有名的转校生,总是少不了议论的。 白灵霜也不再深居简出,偶尔会在宗门内露面,走到哪里自然会引起一片关注。 当然,也没多少人注意到她还有一个亲妹妹在宗门内。 白灵霜认为,白露既然想平庸下去,那就让她看看平庸的落差。 不过白露有没有落差她倒是不太清楚,她只知道自己这些日子竟然有些睡不着了。 虽然知晓了白露自甘平庸的想法,可是她依旧很难接受对方和季缺混在一起这件事。 选个平庸的人可以,可不能是这个人。 和自己有过婚约的人呆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有种故意针对的感觉。 白灵霜不由自主想起季缺竟然拒绝了她,并说了“呵呵。”两字的事,忍不住有点胸闷气短。 她自小就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的存在,从来都是她拒绝别人,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人这般粗暴的拒绝过她。 这种方式很幼稚,不过她不得不承认挺有效。 他确实引起了她的注意。 辗转反侧之后,白灵霜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她不介意去亲自找他,并给他一点甜头。 她会让自家妹妹看清楚,她不过是季缺眼中的替代品,或者说是工具。 只要她愿意,季缺这种平庸且又贪婪的人,可以说是召之即来的存在。 有的时候,平庸本就是种过错。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44节 做了决定后,白灵霜很早就起床了。 她梳洗了一番,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兴奋。 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和白露争玩具的时候,白露想要的,她多出会生出些兴趣。 这天,季缺照例坐在那藤椅上,守护着丹房的安危。 这种平凡且又重要,还包吃包住的职业总是让他很有成就感。 季缺不得不感慨,今日除了几只鸟想以身砸死他外,还真是平静祥和的一天。 结果这时,一阵议论声响起。 紧接着,就有一个姿态绰约的年轻女子出现在了视线里。 他就从这些议论声中,听到了“白师姐”之类的称呼。 这段时间,不少宗门弟子早已将白灵霜视为了偶像,或者说宗门内的“大师姐”,未来云雪宗的掌权者。 是的,云雪宗是有大师姐的,可是和白灵霜这个“转校生”相比,实在是太弱了。 青玉榜上的天骄愿意来云雪宗修行,本就是一件颇为意外的事情。 “原来是她。” 季缺对白灵霜并没有多少好印象,不管是第一次对方派了个不知礼数来送烧饼的丫鬟,亦或最近一次又是这丫鬟登门求见,都让他感到了傲慢和无礼。 下人都这般如此,主人想必也是骄纵惯了的大小姐,这让他之前因为婚约对她生出过一点点幻想的好感,也因此烟消云散。 之前虽然在李雨霖的密室前听见了对方的求见,可那时他并没有看到对方的长相,所以说,这算是季缺第一次看到了白灵霜这个人。 和传闻中一样清冷、高傲,除了眉眼间和白夫人、白露有些相似外,让他提不起多少兴趣。 对方那一副“俯瞰”的眼神,着实让他不太感冒。 而这个时候,白灵霜偏偏走了过来。 “这是要去炼丹?” 季缺刚打算让对方登个记什么的,结果对方已站在了他面前,说道:“你跟我来一下。” 这声音有点像命令。 这个时候,四周一下子议论纷纷起来。 “不会吧,这小门房前两天才和一个刚入门的漂亮小姑娘出双入对,如今怎么又和白师姐扯上了关系?” “不会就因为长得俊吧?” “怎么可能,我们这是修行宗门,长得俊就能为所欲为?” “我早打听过了,这小门房是有后台的,不然师姐们怎么会来看一个门房。” “放屁,本师姐就是因为他长得俊才来的。” 旁边的师姐不留余地的打了这位发酸的师弟脸。 气氛一时有些焦灼,宗门内和冰雪天骄师姐和小门房的纠葛,怎么听怎么有一种带颜色的闲书的味道。 季缺困惑道:“有事?” “自然是有事。”白灵霜冷淡回答道。 之后,季缺跟着对方去了,来到了丹房后的一片荒地上。 “季缺,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青黄交接的草间,白灵霜清冷说道。 季缺点头,说道:“算是吧。” 白灵霜说道:“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季缺说道:“什么什么?” 白灵霜眼神微寒,说道:“你从小镇来到天仁城,又从天仁城费尽苦心来到这里当门房,你不会说这全是巧合吧?” “你是有些幼稚的手段,我承认算有效,所以我如今来见你了。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想要的,白露那傻丫头给不了你,你也不用在她身上花心思了。” 说着,她走近了一点,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季缺看着她的脸,确实算是继承了白夫人的美貌,可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和白露有些相似,而胸口曲线确实挺高耸,可以说风姿绰约。 可是这和宁红鱼比起来,又逊色了几分,反而不如白露那种单纯可爱加平胸让人记忆深刻。 对于季缺来说,她反而有点太过平衡,显得无趣。 或者说,他本来主观的对她印象不好,对她难生好感。 而如今她所说的话,她的神情,又证明了他对她的印象并不主观,而是很客观。 这时,季缺忍不住回应道:“白姑娘,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在这里当门房,恰好只是一种巧合。我之前并不知道你和白露也在这里。” 白灵霜忍不住笑了,说道:“有的方法其实用一次就够了,多了未免显得腻味。也许你不服,觉得那份婚约不该就那样结束,可我只想提前告诉你,这件事取决于你的态度和位置。 我一句话,可以让你成为外门弟子,甚至将修炼心德传给你,如果将来你真的尚可,我会估量那份婚约,怎样,不用再绕弯子做那些无用功夫了。” 季缺皱着眉头,最后吐出一口气,说道:“白姑娘,有没有人告诉你,太过自恋是一种病?” 白灵霜秀眉微蹙。 “那份婚约早就结束了,银子我都花了,你在这里自说自话什么毛病。而且对于你,抱歉,算我口味独特,着实没有太大兴趣。” 听完季缺的讲述,白灵霜反而笑了,说道:“我说了,你这种戏法用多了就腻味了。” 季缺痛苦的揉了揉头发,说道:“我也说了,我对你没有兴趣,你不要多想,放心,我绝对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兴趣。 我当我的门房,你当你很有前途的高手,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缠着我妹妹什么意思?”白灵霜质问道。 季缺眼神变得认真了一点,说道:“大小姐,我和二小姐相交,那是我和她趣味相投,怎么,这事和你有多大联系?就因为一封已退掉的婚约?” “等等,你该不会认为我是因为你和二小姐往来吧?” 白灵霜眼神一凛,说道:“难道不是?” 季缺一顿无语,拱手道:“放心,不是,我来云雪宗只是巧合,我和二小姐交心和你这位大姐没有任何关系。我发誓,我真的不会对你产生任何非分之想,烦请大小姐你放宽了心。” “如果大小姐今日找我说的是这些,真的不必了。” 说着,季缺转身就走。 “站住!” 白灵霜忍不出出手,要去抓季缺的肩膀。 季缺肩头一滑,想要躲开,结果她转瞬变幻方向,要抓个正着。 结果下一刻,白灵霜忽然不动弹了。 缘于季缺的一根手指离她的咽喉只剩下了一丁点的距离。 那根手指看起来很正常,就是书生惯有的修长手指,可却让她感到了威胁。 它就像一柄细剑,能轻易的贯穿她的咽喉,以至于她喉咙处的肌肤都颤栗起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两人像是静止了一般。 风吹过草地,如浪潮涌动,而季缺和白灵霜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如一幅画一般。 几个忍不住偷偷来看热闹的宗门弟子远远看着这一幕,也呆住了。 “这是……” “调戏?” 下一刻,季缺收回了手指,白灵霜还保持着那个姿势。 “我说过了,我对你没兴趣,你这样来摸我,小心我告你非礼。” 说着,他就离开了。 白灵霜傻傻站在那里,看着季缺走在荒草间的背影,内心一片骇然和五味杂陈。 原来一切是她想错了? 他说的也许是真的,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其他原因,最为关键的是,他很有可能是一个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能伤到自己的那种。 这一刻,白灵霜想到季缺说起白露时的认真模样,她不得不承认,她嫉妒了。 自己的妹妹第一次拥有了她无法夺来的东西。 还是个男人。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古画心病 今天,白灵霜的心情无疑是糟透了。 她最不想见到的局面,一次又一次的发生。 首先,季缺再次拒绝了她,并明确表示对她没有兴趣,这是想侮辱她。 然后,季缺对她的妹妹很关心,提起对方时神情都很认真。 其实这都不算什么,一介凡夫俗子只能靠着这些嘴炮博一些面子,她是不会在意的,就像鸿鹄不会在意燕雀的喧嚣一样。 可关键是,直到现在她才知晓,季缺并不是燕雀,而是和她一样的鸿鹄。 之前那一指虽然有无耻偷袭之嫌,可是到底是在她眼前真真实实发生的,她能清晰感受到那里面的威胁。 也就是说,对方是一个不亚于自己的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而这样的人,还和自己有过婚约,如今却和妹妹走得很近,看她如敝履,这是她很难接受的事情。 这便是白灵霜心情糟糕且难受的根源。 她很不习惯这种感觉。 就在她心情糟糕透了的时候,同门的师姐找到了她,要和她说些事。 她本来想烦躁的拒绝的,可是对方却神情慎重,说道:“灵霜师妹,你虽是最后入门的,可始终是师尊门下,也是她最看好的弟子,这件事必须告诉你。”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45节 白灵霜有些不耐烦,说道:“嗯?” “师尊过世了。” 白灵霜:“???” 白灵霜没有料到,今天这么糟心的情况下,还能更糟心。 她入门不到三月,照理说本该器重她的师尊面都没见过几次,就没了? 按照师姐的说法,师父李雨霖是修行时出了岔子而亡的,为了避免引起大动荡,所以宗门里如今才先告诉他们这些内门弟子这些消息。 一个宗门的副宗主,已入五境本命境的宗门二把手,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这件事怎么想怎么有种诡异的味道。 不由自主的,白灵霜想起了季缺。 这个家伙隐匿在宗门内当门房,是不是也和此事有关? 由此可见,这云雪宗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风平浪静。 一时间,紫竹林这一脉变得阴云重重。 白灵霜忍不住生出一种错觉,那就是自己刚入门师父就没了,就好像师父是被她克死的一样。 李雨霖意外身亡,又没有靠谱的人顶替她的位置,于是她的这些内门弟子就不得不做出选择,是继续留在这片紫竹林里修炼,继承已故师尊李雨霖的衣钵,还是转投其他长老门下。 李雨霖是最近这些年才开始广收门徒的,所以她的门下弟子有一个明显的断层,全是年轻人,并没有能顺利接替他位置的“大师兄”、“大师姐”。 本来以为白灵霜来了,这事就有着落了,结果她却先一步没了。 所以她门下的弟子只能转投其他长老门下,白灵霜也只能这般选择。 她的第一反应对象是宗主陈寒石,结果又被薛长老告知宗主陈寒石正在闭关的关键时刻,连她们都不见,恐不能收徒。 白灵霜知晓陈寒石的“高寿”,知道这解释很合情合理,可不知为什么,她竟生出了宗主陈寒石是不是也死了的荒唐想法。 最后,当薛长老问她去处的时候,白灵霜回答道:“就薛长老您吧。” 是的,她累了,随便吧。 …… 云雪宗外两百里的枫林镇上,有一处占地颇广的宅院,被称为“宋宅”。 “宋宅”自然是姓宋的人家的产业,可以说,宋家是方圆百里内数一数二的大户,和天仁城内的望族,甚至修行圣地云雪宗都能攀上点关系。 宋家的家主名为宋姜,年少时便在江湖上闯荡,后来做起了古玩字画的生意,积攒下了这片偌大的家业。 宋姜今年五十有余了,却保养得极好,留着两撇精心修剪过的小胡须,看起来和一个青壮的中年人没多大差别。 他平日一直有修行锻炼的习惯,所以腹部肌肉明显,身材比一些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都要好,并且更有一种成熟儒雅的气质。 平日里,宋家主乐善好施,是个邻里乡亲都称赞的大善人。 照理说,有了这么多钱,宋家主该享受生活了,但他却闲不下来。 表面上,宋姜是一个仁义的生意人,其实暗地里却是一个什么都干的亡命徒,年轻时,更是干过盗墓的勾当。 他早年间倒卖的那些古玩字画,不少都是从墓里倒出来的。 盗墓这一途十分凶险,什么稀奇古怪的墓都有,同样也很刺激,习惯了刺激生活的宋姜,闲下来就会感到无趣。 他这人不好色,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一生不愁吃喝了,总觉得没意思。 他每年最开心的时候,就是接手古玩字画的时候。 因为那些东西,绝大部分皆是从地里带出来的。 人虽不盗墓了,可他依旧喜欢地里的东西,不少盗墓同行手里的货,皆是从他这里倒出去的。 这也是宋家生意越做越大的原因。 这天夜里,宋姜等到了一个人。 他的师兄,方铁。 两人当年盗墓时,师承同一个盗墓大手,几十年来虽然遇到过凶险,却都一一化解了,缘于两人确实本事不错,而且懂规矩。 盗墓也叫“下地”,必须懂得地下的规矩。 这对门中师兄弟,这些年一直念念不忘的是一副画。 那幅画叫做“海上仙山图”,画的是海上仙山的景致,可以说是前朝古物。 因为画手用色大胆的缘故,随着光线变幻,那幅画总能给人仙山沉浮的感觉,带着缥缈仙气。 二十年前,两人曾去过某个前朝大臣的古墓,亲眼见到了这幅画,却并没有将它带出来。 缘于当时他们带着的一只黑鼠死了,在他们地鼠门中,这寓意着不详,按照规矩不能从那间墓室带走任何东西。 而两人的师父听说了这件事后,也让他们忘掉这个墓,忘掉里面的东西。 这样的好东西,对他们这种盗墓贼来说,要忘掉谈何容易。 这不,师父刚离逝没多久,这两师兄弟就合计,要再回那前朝大臣墓中一次。 这些年来,那幅画一直是两人的心病,心心念念的存在。 不是因为这幅画可以值多少银子,他们如今不缺银子,只是不甘心而已。 如果用季缺的话来描述的话,这幅画对于宋姜两师兄弟,就像是前世一些老实男人年少时一直没追到、甚至没敢表白过的女神,即便女神已经出入社会很久了,辗转过不少双人床了,但依旧是这些老实男人念念不忘的存在。 一旦有机会,老实男人就会被勾去,从此难逃苦海。 而这幅画,就是这般有吸引力。 宋姜和师兄方铁决定,只要能盗出这幅画,两人就金盆洗手,再也不干了。 他们的家业,也够他们享受后半生了。 他们只是不想留有遗憾。 于是第二天清晨,宋姜就和自己的师兄出了门。 老实说,这师兄弟再次联手下地,嘴上不说,眼中尽是兴奋,这让他们回忆起了那些惊险日子,仿佛整个人都变得年轻鲜活起来。 一月之后,宋姜和方铁回来了。 重新下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两人的本事是真的没有退步,反而比年轻时更老练。 这个时候,两人的身体虽然因为奔波疲惫到了极点,但是精神却很是放松,缘于他们想要的东西,终于到手了。 就像是一个念念不忘的梦,终于在这天实现了,剩下的只下了轻松。 这一次重回那前朝大臣墓,对于这两位老油条自然是轻车熟路。 只是隐隐让两人有些担忧的是,他们拿走这幅画时,那墓室忽然震动了一下,裂开了一道口子,着实吓了他们一跳。 不过后面再没什么动静,笼中的黑鼠安然无恙,这又一路平安,两人渐渐也没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这么多年来,他们什么风雨没见过。 夜晚,两门中师兄弟不禁关上门来,仔细观摩起了这幅来之不易的仙画起来。 这幅画约莫一人来高,并没有署名,可是无论是线条和用色,都很上层,甚至可以说很奇妙。 两师兄弟常年沉浸于古玩字画,可谓见多识广,可却从未见过用色大胆的图画。 里面描绘的山海画面,会随着周围的光线变幻,海域深浅不一,给人一种海上有一座仙山在波浪中起伏,随着日月若隐若现的感觉,很是美丽。 欣赏到半夜,两师兄弟虽然还情绪狂热,但是这段时间为了这幅画折腾了太久,太过疲倦,于是两人决定还是先睡一晚再说。 于是两人就在宋姜的房间里睡下了。 半夜,一阵寒风吹来,宋姜被这一阵寒意惊扰,不由得醒了过来。 然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师兄正对着那幅画上着香,嘴里神神叨叨念着什么。 可是那幅画里虽有仙山,并无仙人,师兄大半夜在这里祭拜什么? 这时,屋内只有一盏烛火,轻轻摇晃着,将师兄方铁的脸映照得鬼气森森。 宋姜没有动,心都绷紧了。 他觉得不对劲。 他入地鼠门后,听师父说过“鬼附身”的事情,只要用陈年糯米酒洒在人身上,就能暂时破除。 这些年来,宋姜一直没拿下手艺,夜里也很警觉,需要的东西就在他床边不远处。 宋姜不动声色,身体柔软得由一条蛇,无声无息地将上半身从床上探了下去。 床前不远处,是两人回来时卸下的装备,里面就有陈年糯米酒。 他虽然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鬼附身”的事情,但是师父生前一直告诫他们这些东西有备无患,所以两人一直都没有忘。 宋姜无声无息抓住了那瓶陈年糯米酒后,身形又柔软地返回到了床上。 这时,他那一直念念叨叨着古怪语句的师兄突然扭起头来,看向了他。 这一刻,宋姜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缘于他这才看清,师兄方铁眼神黯淡无光不说,脸上还画着两团鲜艳的腮红,看起来就像烧给死人的纸人一般。 宋姜微眯着眼睛装睡,藏在被子里握着陈年糯米酒的手已经沁出了汗水。 对方眼神空洞,可宋姜依旧觉得对方能看见自己。 就在这时,只听见咔嚓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碎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了方铁的背后,就像是戴着一副可怕的面具。 不,更像是死人时烧的那种纸人的脸! 宋姜刚想大叫,只听见唰的一声,方铁师兄就被那东西拖入了画中,木然的脸上在进入镜子的一刹那是一副惊恐至极的表情。 “啊!”宋姜吓得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是一场梦。 他师兄就睡在他身旁,安安稳稳的。 桌上,那烛火安安静静的,那幅画挂在墙上,并没有什么异样。 宋姜惊魂未定,擦了擦额头头上的汗水,下了床。 之后,他倒了杯茶,慢慢喝了起来,直到这时,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46节 终究是太久没下地了,这里面的刺激已不太适应了,竟然因此做了梦。 他记得以前刚下地的时候,也经常做噩梦的。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片刻之后,宋姜不禁将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幅画,提着灯盏走了过去。 画中,还是那山海沉浮的景象。 这幅画依旧写意生动,和之前看到的没什么区别,最多在光线的映照下,海域的颜色有了些许变化。 可是片刻之后,宋姜瞳孔不禁收缩成了两个漆黑的点,嘴巴张得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只见那山海画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在海中挣扎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拖他入水,脸上布满了惊恐至极的情绪。 即便那个人影不算大,但是透过灯盏里的昏黄光线,宋姜依旧看清楚了,那是他师兄方铁的脸! 师兄在画里? 如果师兄在画里的话,那躺在床上的…… 这一刻,宋姜忽然不敢动弹了,缘于他看到了地上那黯淡的影子。 不知什么时候,他那沉睡的师兄方铁下了床,就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夜,更深了。 …… …… ……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才!人才!还他娘的是人才! 宋宅的管家阿玉是个中年妇人,十年前跟着宋姜,逐渐从一个普通下人当上了府上管家,算得上走了大运,不禁让很多人认为他和家主宋姜有一腿。 这世间女的能当上管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谓真正的珍稀物种,因为这个职位在宅院里很重要,有不少权力,一般都是男人担当,女人是压不下来事。 可是这些年来,管家阿玉做得很好,缘于众人都知道得罪了阿玉,就等于得罪了家主。 下面人是真的服她,有了家主做靠山,手法又恩威并重,所以宋宅一直被阿玉打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最近一段时间,阿玉遇到了件麻烦事,那就是家里池塘里的锦鲤时不时会莫名其妙少几尾。 她以为有贼,但是查又查不出来,直至这天清晨,她给家主宋姜送茶的时候,在家主的房间里发现了几枚鱼鳞。 看着这那些鱼鳞,阿玉不动声色退了出来,觉得此事破怪,但是想到是家主所为,也就暂时放下心来。 家主宋姜常年喜欢练一些稀奇古怪的功夫,饮食是有些怪癖,比如有时候吃斋吃半年,又吃鸡好几月,身体柔软得像条蛇。 只是想到那些红艳的肥硕锦鲤是被家主吃了,阿玉内心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他总怀疑,家主是不是生吃了啊? 不过这种事他不好管,也不敢管,家主的事谁敢管? 阿玉当了这么多年管家,家主是干什么的他可清楚。 于是她只能忍着,时不时往池中多投几尾锦鲤,以免其他人发现异样。 渐渐的,宋宅又出现了一件怪事,那就是家中时不时会多出一两个纸人。 这些纸人的脸并不是苍白如纸,而是带着一点蜡黄的色彩,上面用染料涂着鲜艳的腮红、唇红,或趴着,或跪着,见到它们的下人经常会吓得胆颤。 有些丫鬟甚至被吓尿过。 因为这些东西太像烧给死人的纸人了,表情浮夸却虚假。 特别是它们出现得很突兀,时而厨房里出现一只,时而茅房旁出现一只,最吓人的一次,是出现在了茅房的蹲坑里,一位傍晚去上茅房的马夫,差点被吓得断了魂。 有的时候,即便远远看见这种纸人,宋府的人也会吓得冒冷汗。 缘于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原因,他们总认为这些纸人在看着自己。 这样的事情出现得多了,府上自然是流言蜚语。 这天,已经是阿玉处理的第四个纸人了。 这个纸人是大肚子孕妇的模样,如往常一样,轻轻一撮纸就破了,露出了里面的竹条。 阿玉一度怀疑是有人故意使坏,想让府上乱起来。 宋家乐善好施,可眼红的仇家是不会少的。 可这次她觉得有点怪。 当管家这么多年,阿玉胆子不算小,却还是有些发憷。 她叫了下人,将这只纸人搬到了宋宅外。 看着这纸人跪着的模样,阿玉神情严肃。 阿玉的身后,已有不少下人议论纷纷。 最近这些怪事,已经让府上人心不稳,于是阿玉转过头来,看着府上众人,沉声道:“要我知道是谁在暗地里搞鬼,别怪我阿玉不讲情面!” 管家阿玉毅然将此事归于人为,等于给宋宅上下立了个敌人。 这种时候,最怕是是而非的传言。 “好了,大伙儿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别乱嚼舌头,家主最不喜欢乱嚼舌头的人,要是哪天你们舌头被拔了,可别怨我!” 说这句话时,这位管家眼神阴冷。 能坐到阿玉这个位置的女人太少了,一旦坐上了,定然有什么过人之处。 阿玉的过人之处,就是真的心狠,而且家主会纵容她的这种行为。 这十年来,可有好几个家仆差点在这管家手上丢了性命。 这也是府里即便有不少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也会怕阿玉这个管家的原因。 待众人散去后,阿玉看着这大肚纸人,眼里出现了一抹狠厉的光芒。 她二话不说,走了过去,如往常一样,咔嚓一下扳断了这纸人的臂膀,准备将其毁了后直接烧了。 可就在这时,阿玉却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阿玉吓得连退数步,环顾四周,哪里有半个人影。 于是乎,她将目光移向了那个跪着的纸人身上。 纸人手臂被她撕掉了一半,斜斜挂在肩膀上,随风摇摆着,在这阴冷的天气里,显得有些阴森。 难道那声尖叫是这纸人发出的? 想到这种可能的阿玉立马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我一定是疯了。” 阿玉这般安慰着自己,只是看着这纸人的神情已经不似之前那么轻松了。 远处,还有几名下人远远望着这边,阿玉咽了咽口水,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恐惧,再次走向了这纸人。 这一次,直到纸人被他大卸了八块,也没有什么声音响起。 “真是晦气!”阿玉一边将这纸人撕了,一边说道。 她之所以没让其他人动手,其实就是要立威,要让那搞鬼的人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被捉住的话,就会如这纸人一样! 北地由于离神都太远,衙门官府势力较弱,所以存在着很多动用私刑的情况。 像宋宅这种,即便弄死了几个下人都没人会管。 当这破碎的纸人被烧掉之后,阿玉不禁长长吐出口气,往府上走去。 她没有发现,那只被烧的纸人的半边头颅一直在看着她,在火焰中嘴角忽然一个上扬,露出了一抹笑意。 纸人随着火焰化作了灰烬,风一吹,洒得到处都是。 …… 夜晚,阿玉正在睡觉,然后被一阵尿意憋醒。 就在她要起身上茅房的时候,她突然发现了某种异样。 她床上多了什么东西! 阿玉不敢动弹,她能感受到那是一个人形,就在她的被子里。 作为难得爬得这么高的女管家,阿玉即便已经三十有余了,也一直没有嫁人,是一个很稀有的“女强人”。 所以这也是很多人怀疑,她和家主宋姜有一腿的原因之一。 既然没有嫁人,阿玉床上自然不会有男人,也不会有女人。 可是现在,她床上多了一个人,代表着什么? 阿玉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恐惧,缓缓转过头去,然后下一瞬间,她一下子吓得屎尿长流。 夜里偌大的宋宅,响起了一阵可怕的尖叫声。 阿玉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东西。 白日里那被她撕碎烧掉的大肚女纸人,此刻就躺在她身边,冷冷地看着他! 嘴上甚至还多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当宋宅的人赶到阿玉房间时,只见管家阿玉倒在床下,捂着胸口,气息已经很微弱了。 郎中赶来,一番诊断下,确认是由于惊吓过度的昏厥。 命虽然是暂时保住了,但是想要恢复恐怕得静养很长一段时间。 阿玉作为“女强人”,在宋家上下一直都是胆大心细的冷酷形象,连她都被吓破了胆,那这府里到底有什么? 待众人走后,阿玉的床下,那只大肚女纸人突然翻了个身贴在床底,嘴角依旧挂着那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47节 管家阿玉被吓得昏厥的这件事很快在府上传播开来,自然是惹得人心惶惶。 这个时候,家主宋姜自然应该站出来了。 可是没有,宋姜依旧没有出现。 这事越来越显得怪异。 于是不少下人已经开始商量,是不是先出去躲避一段时间风头。 可是宋府家规甚严,一般的下人还好,家奴要是逃了,那被捉住是要断腿死人的。 阿玉吓得下不了床后,府上暂时由护院头陈旺负责。 陈旺带着一众打手,杀气腾腾的,这些下人哪里敢逃,只有在夜里扎堆,才能稍稍感到安心些。 陈旺内心也是惴惴不安的,因为即便是他,最近都没有见到家主一面,只在对方门外接到了指令。 他有些弄不懂,府上出现了这样的大事,家主还整天窝在屋里干什么?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陈旺认为怪事都是从家主和他师兄从外面回来后才发生的。 这些天里,纸人又时不时出现,吓得不少人直接崩溃了。 一些年轻的下人纷纷告假,陈旺答应了一小部分,而剩下的家奴已然有些暴走的迹象。 几个身手不错的家奴,连夜翻墙跑了,府上一片混乱。 陈旺去请示宋姜,得到的是“自行处理”这种敷衍的答复。 陈旺也是在江湖上混过的人,虽然没亲眼见过诡异,却也听说过一些,不由得觉得这事有古怪。 于是他私下和几个要好的手下商量了一番,决定干脆趁着今晚,跑了算球。 这世间赚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他们身手又不错,哪里没饭吃,犯不着把命搭在这里。 因为宋家越来越可怕了,管家阿玉就是前车之鉴。 当天黄昏,管家阿玉就死了。 那眼珠都要落下来的样子,显然是被活活吓死的。 当天夜里,陈旺几人按照定好的计划,在后院集合,准备跑路。 这种事就怕有人泄密,可惜的是,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一些惊弓之鸟的下人和家奴听到动静,也加入了队伍。 这一跑,这宋府算得上彻底衰败了。 可是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了。 家里不断出现纸人,连管家都死了,不跑等死吗? 陈旺带着众人,开始趁着夜色跑路,可当他们从后院冲到前院的时候,彻底呆住了。 每个人的脸都因为恐惧变了形,在夜色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表情扭曲的恶鬼。 他们看到了纸人,密密麻麻的纸人。 宋宅数那很宽阔的前院里,此时站满了纸人。 这些纸人或跪,或立,就在院子里,没有动弹,却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怎么一下子冒出了这么多纸人? 很快的,有人发现房梁上,房顶上也有类似的纸人。 这些纸人或哭或笑,在惨白月光的映照下,是那般阴森诡异。 所有人都认为这些纸人在看着自己。 前面的路已经堵死,很多人开始往后院跑。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后院的柳林里,池塘里,也多了数不清的纸人。 陈旺看得头皮发麻,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大声道:“所有人,跟着我从正门冲出去!不就是一些纸人,怕什么!” 在他的指挥下,人群很快抱成了一团,跟着陈旺往外冲去。 当这一群人硬着头皮往外冲时,自然会撞到这些密密麻麻的纸人。 这些纸人并不牢固,很快就被撞碎,可怕的是,它们居然发出了阵阵尖锐的惨叫声。 仿佛它们是活生生的人! 所有人头皮都炸了,要不是看着宅府的正门就在那里,恐怕早已崩溃。 当一行人冲到大门前,慌忙推开了这扇沉重的大门时,绝望的哭喊声在一瞬间响彻了黑夜。 宋宅门外,不知何时也堆了密密麻麻的纸人。 它们形态迥异,神态浮夸,无一不在盯着这些人。 这个时候,那些之前宅院内的纸人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子,冷冷看着陈旺一伙人。 没要多久,那些纸人就动了,像是走向了他们。 很快的,绝望的哭喊声消失在了夜色里。 当清晨的阳光来临时,宋宅的大门紧闭,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当你仔细去听,会听到很多哗啦啦的声音,就像风吹过窗纸的声响。 …… 数日后,云雪宗,薛长老看着眼前降魔楼来的人,疑惑道:“清气司找上了你们,你们又找上了我们?” 那位降魔楼的跑腿的忍不住说道:“楼里实在缺人手。” 薛长老疑惑道:“我听闻陈尊者已来到了北地。” “尊者是来了,楼里最近还出了一个实力不俗的准地阶降魔者,可他们如今都不在楼里。宋家刚好离贵宗不远,异变再生无人处理的话,贵宗不可能不闻不问。” 这位跑腿说的很实诚,宋家距云雪宗不远,任由那异变发展的话,云雪宗迟早得派人处理。 毕竟那里本就算云雪宗的“管辖地”,宗门不少人间产业也有所分布。 一个“案子”能转两道手到他们宗门里,薛长老不得不感慨北地缺人。 “行吧,按规矩办。” “好的长老,清气司把案子渡给我们的时候加了三百两,拢共一千五百两,宋家已算是无主之地,里面的资产……” “行吧,我云雪宗又不缺那点银子。”薛长老说道。 薛长老说的是实话,云雪宗的底蕴自然是不会缺银子的。 可目前他们也缺人,毕竟宗主和副宗主全凉了,她和老王又受了伤,那几个供奉和陈寒石、李雨霖的关系又暂时没摸清楚。 银子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那宋宅的事听起来诡异,恐不好处理。 等等,银子? 不由自主的,薛长老想起了一个人。 门房季缺。 虽然季缺当门房是为了掩饰身份,可她观察过,这年轻高手当门房时尽心尽责,好像还真的为了那份微薄的工钱在打拼一样。 她又从宁红鱼那里得知,这年轻人只要加钱,好像什么都能干。 这就十分可爱了。 于是乎,薛长老眼睛亮了。 “派三个需要磨炼的三代弟子去,再让季缺帮忙盯着,调教一番,岂不一举两得。” “对了,最好是漂亮的女弟子。” 薛长老这般想道。 她很希望季缺这个门房能留下来,最好在这里娶妻生子,彻底成为自己人。 …… “什么,这处理诡事还得带我一个门房?”季缺诧异道。 另外一边,被派出的三名三代弟子听闻消息,发出了同样的困惑。 其中那位年长的男师兄忍不住吐槽道:“什么,这处理诡事还得带一个门房?这门房是谁谁亲戚吧?” 两个女弟子轻声议论说道:“不会是那个小门房吧?” “你说的,是长得很俊的那个?” “当然。” “如果是那个小门房的话,那就没有问题了。” 男师兄:“……” 面对季缺的质疑,那传话的弟子忽然附耳说道:“师父说了,事成之后,清气司那边有一千八百两的报酬。” 季缺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这时,那弟子补充道:“师父还说了,在这基础上,我们宗门再加三百两。” 季缺一下子握住了那弟子的手,一脸认真道:“成交。” …… …… 第一百三十五章 慢半拍 两千一百两银子,处理一件情况未知,听起来颇为棘手的诡事,其实并不算多。 可对于刚全款买了房的季缺来说就是能回一大波血。 这时,林香织听到了季缺和那弟子的交谈内容后,从房间里出来了,激动道:“哪里有怪事?让我来试试!” 这段时间,她日夜苦修那妖族功法,总觉得自己精力充盈于天地,有使不完的力气。 季缺躺在藤椅上,看着她那副激动的模样,道:“美女,你还是安心闭关吧,化形的事,马虎不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48节 随着修行深入,季缺能清晰感受到林香织身上那种少女气息越来越浓厚,知道了她已到了关键时候。 所以这趟差事季缺不打算带她去。 林香织郁闷道:“那本姑娘岂不是没热闹可看了。” “一个大家小姐,怎么天天想着看热闹,你又不是乐子人。好好去干你化形这件很有前途的事吧。” 饭堂内,丫鬟罗心坐在那里,对面是一个身着蓝衣的方脸男子。 看得出来,那男子神情有些紧张。 “听说你们这次出去,需要带一个叫‘季缺’的小门房?”丫鬟罗心问道。 方脸男子赶紧回复道:“是的,我也感到很奇怪。这小门房据说有点关系,不过这种事带着他,不是添乱吗?” 罗心点了点头,说道:“余师兄,那你盯着那个小门房点,事后把看到的告知我一声。” 方脸男子疑惑道:“这是……” “这是小姐的意思。” 方脸男子一下子神情严肃,说道:“这事请师妹放心,只是……” 白灵霜是天才,北地罕有的天才。 从她入门的消息传出来后,已有不少同辈已把当成了领军人物。 再加上外貌出众,性格冷清,自然少不了不少崇拜者。 这位方脸师兄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听闻白灵霜转投了自家师尊薛玉的门下,他第一时间就向白灵霜表示了稍显卑微的好意。 没想到,他真的派上了用场。 只是他感到奇怪,为何白师妹也会对这小门房生出兴趣。 总不能和其他那些师妹一样长得俊吧? 不可能! 白师妹绝对不是那么肤浅的人! 几乎没有什么间隔,季缺就跟着云雪宗这三位弟子出发了。 当季缺来到宋宅前几里地时,整个镇子已呈现了慌乱的现象。 陆续有人家搬走,神情惶恐欲断魂的模样。 据说这些日子,不止是宋宅里,就是宅子外都出现了那种纸人。 是的,想着那一只只纸人趴在院墙上看着自己的场景,季缺也害怕,瑟瑟发抖。 中途,那位方脸师兄强行抓了一个路人过来,远远看了那宅院一眼,问道:“这里几天没人出来了?” 那路人一脸惊恐道:“不清楚,听外面的人说,少说也有三四天了。我当时回了娘家……” 三四天没有人出来,想必里面没什么活口了。 那方脸师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我们去看看。” 看得出来,他无论年龄和经验都比较老道,算是这里面的领头羊。 说着,他挥了挥手,示意季缺他们跟上,向宅走去。 四人来到宋宅前时,马匹表现得非常不安,于是四人只能把马栓在树上。 发现季缺这小门房好像不害怕这宅院后,两师姐女子顿时有些佩服起季缺的胆量来。 而方脸师兄则默默看着这一切。 季缺总觉得这方脸师兄看他的眼神不对。 这丫取向不会有问题吧? 此时,四人离宋宅约莫百步距离,镇民口中的那些会趴在墙头往外看的纸人并没有出现。 就在他们往前走,离宋宅只剩下了几十步距离时,只见云雪宗三名弟子站住了脚步,唰唰唰抽出了腰畔的佩剑,神色凝重。 缘于这个时候,左侧的墙头冒出了一只纸人脑袋。 紧接着,这些纸人脑袋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至占满了整个墙头。 三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觉得有些棘手。 这些纸人死死地盯着季缺四人,苍白如纸的脸上腮红明显,看得人很不舒服。 季缺本来想继续走的,但是看见前面三位不走了,也只能跟着停了下来。 方脸师兄和两位师姐商议了一下战术,然后才继续往宋宅去了。 季缺走在后面,看着那些纸人脑袋,眉头微微蹙起。 是的,不管他走到什么位置,总感觉这些纸人在看着自己。 就像小时候上课时戴眼镜的班主任,对方即便在睡觉,如果眼镜上有反光的话,都会让他觉得一直在看着自己。 这种现象,难免让人紧张害怕。 站在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前,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季缺总感觉上面像是渗着血一般。 同样的感觉也出现在了三名云雪宗外门弟子身上。 他们握着剑,神色凝重。 方脸师兄向两位师姐使了个眼色,说道:“有劳了。” 两师姐点了点头,往前走去。 之后,她们用手一左一右按住了这扇朱红色大门的两侧。 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缓缓推开,方脸师兄握着一把幽蓝色的剑,神情戒备。 看得出来,除了这位方脸师兄外,两位师姐的经验并不丰富,表现得比他这个门房还紧张。 方脸师兄偷偷观察着季缺,发现这小门房一副看戏心态,就有些恼火。 季缺看了一下,两位师姐约莫二境采气境中阶修为,而这名看起来四十多岁,实则自称不到三十岁的方脸师兄,约莫二境采气境上阶的修为。 相较于他们并不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修为算挺不错了。 这足以说明,薛长老想让他调教的也算是院中精锐。 这又要降魔,还得调教,怎么有种打两份工的感觉。 当这扇沉重的大门被彻底打开,即便季缺都呆住了。 只见大门后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堆叠的山,或者说是一片海。 原来墙头上的那些纸人并不是爬上了墙头,而是因为整个空间堆满了纸人,才溢到了墙头附近。 如果纸人再多些的话,恐怕整个宋宅都装不下了吧? 纸不要钱莫? 这些纸人皆是白脸为底,腮红配上一个大红唇,颜色鲜艳,看上去就像是血涂在上面一般。 这下子,云雪宗的三个弟子彻底懵了。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了,一眼望去,这宅院大白天也足够阴森。 风吹过院落,刮得那些纸人发出了哗哗的响声,听得人心脏一紧。 特别是一堆纸人往外涌时的画面,吓得两位师姐连退了好多步,其中一名师姐的大屁股差点撞在了季缺身上。 季缺躲开了大屁股,忍不住感叹道:“好多。” 看见季缺这小门房一脸镇定后,两位师姐顿时又对季缺刮目相看起来。 而方脸师兄则有另外的想法。 他认为季缺不是淡定,而是面瘫。 这里面的东西,他看得都心头发麻,别说季缺这一个门房了。 季缺看着三人异样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抱歉,三位,我这人反应要慢半拍。” 这时,他才做出一副惊恐状,连退好多步,捂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颤音道:“这些是什么鬼东西啊!这么多!” 两女一男看着季缺的表演,一脸懵逼。 他们的表情仿佛是在说一句话——“你确定这是慢半拍?”。 这时,大屁股师姐说道:“余师兄,现在怎么办?” 那方脸师兄看着这一幕,道:“这些邪秽忌讳火光,更何况是纸人,先用火烧。” 说着,他径直拿出了一个红色的火折子,裹着真气一引,火苗顿时窜出去了近半丈高。 轰隆一声,方脸师兄手一甩,那吐着火舌的火折子就落入了那些纸人中。 纸人在一瞬间被点燃,紧接着就有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仿佛是活人被烧了一般。 见到这一幕后,三人再次连退好几步,之前那个大屁股师姐这次直接撞在了季缺身上。 就在这时,那些被点燃的纸人堆突然坍塌了,纸人们落了下来,然后惨叫着冲了出来。 这样的画面,仿佛是无数被点燃的活人向四人扑来一般。 “冷静!布阵!” 方脸师兄一声令下,云雪宗三人顿时手持长剑,互成犄角。 下一刻,剑光在阴沉的天气亮起,三道剑光亮起,带动着四周的空气,宛若水流般将冲来的纸人撕得粉碎。 一盏茶功夫后,院子里的火熄了,被点燃的纸人化作了片片灰烬,随风而起。 黑色的灰烬在空气中打着旋儿,看起来颇为荒凉。 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祭拜时,活人在给死人烧纸的画面。 这时,那名大屁股师姐不禁问道:“现在怎么办?” 她算是初次出来处理这种事,未免有些紧张。 方脸师兄看着前方满院子的纸人,道:“这里纸人这么多,一定有个源头。只要找到源头就可以处理,目前来看这些纸人没多大实力,摆好剑阵杀进去。”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49节 “好!” 几乎同一时间,摆出剑阵的三人一下子杀气腾腾起来。 季缺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得不感慨道:“左边这位师姐的屁股果然是最适合生养的。” 只见剑光再次亮起,化作了道道森寒的剑气,很快在这密密麻麻的纸人群中破开了一条道路。 中途,这些纸人被切碎,响起了阵阵凄厉的惨叫声,听得人心惊胆颤。 季缺跟在三人背后,发现这些被切掉的纸人,部分断口处居然渗出了血。 他已然有些弄不懂,这到底是纸人,还是真正的人了。 纸人最密集的区域就在前院。 云雪宗三名弟子靠着剑阵打开的一条路。 不过与其说这是一条路,不如说是一条隧道。 这一路上,他们头顶都是黑压压的纸人。 这些纸人并没有主动进攻,只是堆叠在一起,可是那种密密麻麻的感觉,真给人一种难以言说的惊悚和压抑感。 前院的纸人应该是最多的,后面逐渐变少,四人到了一处回廊时,本来两丈高的纸人堆,只剩下了一人来高了。 这个时候,季缺不禁开口道:“我累了。” 两女一男回头看着季缺这小门房,有些无语。 不过两位师姐见他长得俊,很轻松的理解了他,可方脸师兄却颇为气愤道:“是我们开的道,你走一走就累了?你这人是纸糊的吗?” 唰唰两声,他挥出两记剑弧,将附近的纸人荡开,发现气息确实有点紧了,于是说道:“先回气。” 听见方脸师兄的话后,两名师姐喘着粗气坐了下来,开始调息。 事实上,季缺说自己累了,并不是他累了,而是这三人累了。 方脸师兄模模糊糊想到了这个点,觉得应该是个巧合。 这是宋宅的一处长廊,因为纸人环绕,天光都被遮掩了大半,环境昏暗。 调息的过程中,无数纸人环伺,给人很强的心理压力。 季缺看着这些纸人那一张张看起来有些惊悚的脸,也觉得不太舒服。 要知道,他可是抗压老手了。 这时,季缺透过这些纸人看向了屋檐一角,挑眉道:“下雨了?” 云雪宗三人回气完毕,那个大屁股师姐不禁道:“我们要找纸人的源头,可是这里到处都是纸人,路都看不清,要怎么找啊?” 她说这话时神情紧张,明显对这样的环境有些发憷。 方脸师兄拿出了一个罗盘,说道:“继续往里走,应该在里面。” 大屁股师姐说道:“我们要不要求援?” 方脸师兄摇头道:“师妹不要紧张,有我在,没多大事,这些纸人的邪气很淡的,就是看着吓人。” 你们跟着就行,下面我来开道。 这位师兄应该是想在两位师姐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只见他左右开弓,一顿狂舞,径直在后院里生生砸开了一条通道。 随即,他偷偷看了看季缺。 季缺发现这位师兄在偷瞄自己后,赶紧反应慢半拍的捂住了心口,一副和大屁股师姐“卧龙凤雏”的模样。 就在这时,那名大屁股师姐突然有些颤音道:“我怎么感觉那些纸人在跟着我们?” 季缺不禁回头一看,发现之前他们劈开的道路,此时已经被那些纸人再次填满了…… 几乎同一时间,天空落下了淅沥沥的雨。 第一百三十六章 当我看向床底…… 从进入这宋宅到现在,季缺四人发现这些纸人并没有多少攻击性,除开被烧时会挣扎,被砍时会惨叫外,和寻常纸人并没什么区别。 就是太多了,多得人头皮发麻…… 此时,宋宅外已经又来了两名云雪宗的弟子。 他们来得晚一些,而他们的任务只是接应。 云雪宗办事,并不是没有条理的。 季缺他们一旦发现里面情况有变,就会放出颜色不一的烟花示警,进而制定后续计划。 那些趴在墙头的纸人看得这两弟子头皮发麻,可是里面的同门并没有放出烟花示警,证明还没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 老实说,不管是云雪宗,亦或是云雪宗这一带由于靠近大城天仁城,宗门本身实力不俗,所以向来太平。 这些诡异之事以往恐怕十年都难遇一次,所以云雪宗内年轻弟子并没有太多经验。 可以说,季缺这一年多经历的事,约等于云雪宗所有年轻弟子这几年遇到的怪事总和。 那方脸师兄已算是经验老道了,五年前跟着一位供奉处理过两次怪事,在宗门内已算得上经验丰富。 要找更有经验的人,除开白灵霜这种一直历练修行的天骄外,就基本就是有一定权力的上层了。 贸然让那种人出动,会显得云雪宗“空虚薄弱”,而季缺这种隐藏天骄,刚好是最佳人选。 发现那些纸人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而是会封路后,云雪宗的三名弟子不禁更加紧张。 方脸师兄眼神微冷,让自己冷静下来,镇定道:“继续走。” 越往东边走,地上的纸人就越少,初始堆积得足足一人高的纸人堆,现在只是铺满了地面。 因为下雨的原因,不少铺在地上的纸人被水淋湿之后,脸上的妆都花了,有种七窍流血的感觉,更显惊悚。 特别是那些挂在后院柳树上的纸人,在风雨中摇晃得就像是一只只吊死鬼。 前方,就是宋宅的厨房了。 厨房的门开着,地面散落着几个纸人,对于季缺四人来说,已经麻木了。 可不知为什么,季缺总觉得趴在屋梁上那几只,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然后他们看见了第一个人。 死人。 很难形容这样一具尸体。 这应该是一个男人,整个尸体已经扁了,就像是用大锤凶猛锤击了无数次,直至变成很薄的一层。 血肉和那蓝色布衣黏在一起,看起来特别恶心。 这人应该死了不少天了,不少苍蝇在上面盘旋着,发出嗡嗡的声响。 方脸师兄眉头皱起,两名师姐已忍不住想吐了。 而季缺则拿起了屋内长条木桌上的一只篮子,发现里面还装着几只苹果。 这苹果看起来还挺新鲜。 走走看看了这么久,季缺也有点饿了,于是拿起苹果啃了起来。 他一边啃,一边观察着那已经成肉片人的尸体。 片刻之后,他发现自己正被三人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 季缺反应过来,解释道:“师兄师姐们别介意,你们知道我这人反应慢,并且一害怕就想吃东西。” 说着,他又拿起了第二个苹果。 看见这一幕后,两女一男一顿无语。 特别是方脸师兄,已然确定了季缺就是个爱吃东西看热闹的。 这里的纸人已经少了不少,不似刚才那种举步维艰,必须用剑开路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下了雨的原因,这后院给人一种阴气很重的感觉。 季缺一连吃了两个苹果都没有发现虫子之类的,确定了今天自己这运道还行。 而其余三人的状态却不好。 因为这些被淋湿的纸人,眼睛花成一团,总给人一种很阴险的在算计你的错觉。 进入宋宅差不多有半个时辰了,云雪宗的三个弟子压力很大,特别是那两个师姐,脾气已经渐渐变得暴躁起来。 “我们要在鬼地方呆多久?” “我们要找的东西到底在哪里?” “我总觉得这地方要出事。” …… 自从进入这厨房起,这两位师姐的话不知不觉变得多了起来。 季缺建议道:“这里没什么线索,我们先出去吧。” 这时,那大屁股就看着季缺,埋怨道:“你一个小门房,就是个累赘,凭什么命令我们?别以为长得好看,我们就任由你差遣!” 说着,方脸师兄和另外一个师姐也看向了季缺,眼中明显多了埋怨的情绪。 季缺不动声色,没有理他们,直接出了厨房,顺手拿走了最后一个苹果。 这屋子有古怪,自从进入这屋子后,这三人的情绪都变得很不稳定。 不得不承认,不管是那几乎成肉饼的尸体,还是那些不怀好意的纸人,都会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再加上这场不符合时宜的雨,天空昏暗无比,更增加了这种阴森的氛围。 人在这种情况下情绪确实很容易出现变化。 发现季缺站在外面啃苹果后,两女一男跟着走了出来,内心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无名火。 即便这少年再好看,他们都想打对方一顿。 特别是那位方脸师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50节 累赘! 小白脸! 小白脸何德何能,能引起白师妹的关注! 该死! 方脸师兄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这种愤怒有点突兀,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结果这时,只听见啪的一声清脆声响。 方脸师兄脸一斜,一脸错愕,两师姐吓得一激灵,张大了嘴巴。 缘于就在刚刚,季缺给了对方一耳光,声音清脆。 方脸师兄勃然大怒,刚想发飙,结果季缺忙道:“抱歉,有苍蝇。” 结果这时,真的有苍蝇在方脸师兄脸附近飞舞。 唰的一声,方脸师兄一剑将苍蝇斩落,剑法干净利落。 他再想对季缺发飙时,发现已没了刚才那无名怒火,脑袋反而变得清明了些。 这一耳光,倒还打醒了他。 于是他只是警告了季缺几句,而两师姐被这一耳光吓了一跳,那种烦躁的情绪也消减了不少。 这时,季缺看向了数百步外一处比较阔气的二层木楼,说道:“那里看起来像是这宅子主人的住所,倒挺别致。” 大屁股师姐顺着季缺的视线往那一看,忽然惊呼道:“有人!” 季缺眼睛微眯,目光穿透了这片阴雨,落在二层楼某个窗口前。 那里,模模糊糊有一个身着黑衫的男子站在那里。 “还真有人。”季缺忍不住说道。 不知为什么,他说那个“人”字时,语气有点重。 发现有人在那里之后,不管是季缺,还是云雪宗的三名弟子都没有急着向前。 他们来这里有救人这一项安排,但是从那黑衣男子的表现来看,已说不清对方是不是人了。 那名男子就站在二楼的窗前,在阴雨中只剩下了一个影子,如剪纸一般。 没过多久,那名黑衣男子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那扇窗户前。 这时,大屁股师姐不禁问道:“那是宋家家主?” 没有人回答她。 因为这个问题这时确实没法回答。 如果对方真的是宋家家主的话,那多半已经不是人了。 不过因为这个“人”的存在,四人总算找到了一个目标,避免了毫无目的的游荡。 方脸师兄在此时忍不住说道:“除了厨房里刚刚那具尸体外,其余的人呢?宋家少说也有上百口人吧?就算死了,尸体扔在了哪里?” 季缺挑了挑眉,道:“会不会被某些东西做成肉饼吃了?” 说着,他啃完了最后一口苹果,将苹果核随手扔在了院子里。 云雪宗三人听见季缺所说的话,又想起了刚刚看到如肉饼一样的尸体,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更让他们错愕的是,季缺说这种事时,居然能一边吃着苹果一边描述。 这家伙,真是反应慢半拍? 季缺见状,连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各位,我反应……” 方脸师兄抢答道:“不用说了,你反应慢半拍,这表情很合情合理。” 他开始思索,白师妹让他观察这家伙可能不只是因为他长得英俊,师父能让他来,可能也不全是因为他有后台。 隐隐约约中,是这个反应慢半拍的小门房让他们情绪保持着稳定。 也许,这就是师父的深意,让他们不要急? 这时,大屁股师姐紧张道:“那余师兄,现在该怎么办?” 无论是谁,在这堆满了纸人的雨天里,看见一个神秘的黑衣男子,都会产生畏惧心理,即便季缺也是如此。 这是人的天性,就和前世看恐怖电影一样。 可看恐怖电影,和被扔进恐怖电影里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方脸师兄拿着罗盘踌躇了一阵儿,开口道:“等下你们跟紧我,一不对劲就发红色烟花。” 红色烟花代表着危急,方脸男子自认为这地方邪气并不算太浓郁,他即便不能全身而退,撑到救援来还是可以的。 “好!” 之后,四人很快向那栋二层楼走去。 只是这个时候,三名云雪宗的弟子明显比之前更加紧张。 季缺一脸面瘫的看起来很不正常,可因为他们已熟悉了他反应慢半拍的设定,就显得很正常。 那个一身黑的男子只站在窗前露了那一下脸,带来的压迫感已经超出了那些纸人很大一截。 越接近那二层木楼,周围的纸人好像就越少了。 这时,雨势不算大,却也不算小,落在四人身上,就像是要起了一层雾。 季缺跟在大屁股师姐后面,发现对方肩膀的衣衫都变得半透明起来。 走过一个拱形的门洞之后,那座二层木楼所在的院落便呈现在眼前。 古松、花圃,再加上一方涌着活泉的池塘,看得出主人颇有品味。 只是那些随意散落在池塘里的几只纸人,却破坏了这份美感,这院落平添了不少阴森。 而这种阴森之感,在那通往二楼的木梯前达到了极致。 只见这还算宽敞的楼梯两侧,整整齐齐跪着两排纸人,看起来就像是在迎宾一样。 如果跪在这里的是大雨天需要爱心人士援助的落魄姑娘,那画面定然十分美好。 可如果是纸人的话,那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这种类似烧给死人的纸人排在那里,总给人一种这楼梯通向阴曹地府的错觉。 四人很快变成一条线,由方脸师兄打头阵,缓缓向楼梯上走去。 想到之前那个诡异的黑衣男子恐怕就在楼上,所有人都很紧张。 而就在楼梯转弯的时候,前面的师姐脚一滑,带出啪的一声响。 大屁股师姐就跟在她身后,吓得径直往后一跳,直接落入了季缺怀里。 季缺用手托着对方的翘屁股,将其移开,有些无语。 这种时候,就忌讳人吓人。 这两位师姐心理素质不过关啊。 不过下一瞬间,他的眼睛不不由得微微眯起,缘于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大屁股师姐往后跳时带翻了旁边一只纸人,而这只纸人并不是中空的。 里面是人! 那应该是一个家奴,脸色铁青,皮肤皱起,两只眼睛凸出,像是惊恐的看着他们,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刚刚那位差点滑倒的师姐忽然也发现了这状况,吓得一声怪叫,连退两步,咔嚓一声又压坏了另一只纸人。 里面又有人! “安静!” 方脸师兄警告道。 惊慌失措的两位师姐逐渐安静下来。 一阵妖风刮来,斜雨打在了窗纸上,发出了啪啪的声响。 季缺忍不住暗自感叹道:“原来那些消失的家奴都在这里啊。” 这些跪在楼梯两排,一直蔓延到二楼的纸人,每一个里面都装着一具尸体。 这些尸体呈现出的状态很诡异,那就是整个人皮是皱的,就像是打湿后随意揉捏的纸一般。 这么一吓之后,云雪宗三名弟子斗志锐减。 这时,大屁股师姐可能因为害怕的原因,继续往季缺身上靠,说道:“余师兄,怎么办?” 季缺退后一步,躲开了她的大屁股,并严重怀疑她是故意的。 方脸师兄拿着宝剑,说道:“别给我乱,自己吓自己。” 是的,从进来到现在,他们就没遇到过什么攻势,这两师妹竟然能谎成这样。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这队伍真不好带。”的表情,继续往楼上走去。 之后,两师姐硬着头皮跟上,季缺走在最后。 他猜测,“主人”应该就在楼上了。 楼梯之上是一段长廊,站在这里可以看见整个宋宅的后院。 如果没有那些纸人的话,这里的风景其实真算得上赏心悦目。 可惜先不说远处的那些纸人,就走廊上这跪成一排的家伙,就让人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它们排成一排,就像是刑场上那些等待被处决的犯人。 想到这些纸人里面裹着的尸体,除了反应慢半拍的季缺外,其余三人脸色都有些白。 几步之后,之前那扇黑衣人所在的窗户就在眼前了。 方脸师兄三人手中剑捏得很紧,蓄势待发。 窗户后并没有人,那是一个应该是会客厅的地方。 厅里铺着暗红色的毛毯,这样的布置,往往代表着家主人有钱且讲究。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51节 季缺一边思索着,一边跟着三人进入了这间会客厅。 进入里面后,光线更显黯淡。 厅里正中央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观音像,从那泛黄的纸张底色可以看出是古物。 观音画得很好,甚至比较传神,给人一种慈悲安宁之感。 只是季缺很快发现,观音脚下的祥云中,有一些类似眼睛的纹理。 乍一眼看去,就像是那云朵中藏满了混沌的眼珠子。 当然这都是一扫而过的细节。 会客厅之后,是一条回廊,两侧是两个房门。 这两间房的某一间,应该就是屋主人居住的场所了。 空气中弥漫淡淡的灰尘,仿佛一层薄薄的细雾。 方脸师兄手持着宝剑,神色凝重,缓缓推开了左侧那间房门。 左边这间屋子不是卧房,而是书房。 里面摆着不少架子,架子上则是各式各样的古董。 季缺看了一眼,暗道:“这得值多少银子?” 不知是古物太多还是什么原因,这间屋子里即便没有纸人,却依旧显得鬼气森森。 仔细搜索了一番,发现里面并没有人,于是四人就将目光聚集在了右侧那间屋子。 这是二楼最后一间房了,如果之前那黑衣男子还在的话,只可能在这里。 想到之前那个黑衣人站在窗前的阴森样子,三人都感到了一股从脚底板窜起的寒意。 在季缺的眼中,他们整个人的状态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给人随时都要崩断的感觉。 这还是倒霉事遇少了,一点都不抗压的表现。 这一次,方脸师兄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推门时的动作要缓慢得多。 吱呀一声,厚重的房门被缓缓推开,露出了里面的场景。 那是一间卧房,看起来像是女人住的。 床上的轻纱帐因为风的灌入,飘动起来,仿佛女鬼身上的衣裳。 四人小心翼翼进去了,发现这房间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 屋子里有纸人。 纸人不再只有跪姿的,还有站姿的,纸脸上的表情依旧浮夸,看起来像是服侍屋主的下人们。 季缺偷偷把纸人掏出一个洞,偷窥了一下。 发现这些纸人里面没有尸体,而是中空的。 屋子中的那张大床上,绣花被子拢起,仿佛里面躺着人一般。 于是乎,三个云雪宗弟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唰唰唰三剑向那被子刺去。 剑光闪烁,被子被绞得粉碎,下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除了十来只纸人外,之前那名站在窗前的黑衣男子并不在这里。 “难道跑了?”大屁股师姐有些紧张道。 吱呀一声,方脸师兄将紧闭的一扇窗户推开了。 暗沉的光线落入屋子里,凉风也吹了进来,那散落的纸人跟着轻轻摇晃起来,就像是要活了一般。 方脸师兄三人摆好了剑阵,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方脸师兄突然将目光移向了床底,咳嗽了一声。 听见他的咳嗽声后,两位师姐立马反应了过来,缓缓向那里逼近。 如果这屋子还有能藏人的地方的话,好像只剩下床底了。 就在这时,方脸师兄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了季缺,道:“你来。” 此时季缺正看着窗外,发现这屋子后面也是一方小池塘。 只是在阴雨天气里,池塘的水显得有些暗沉,看不到底。 听见方脸师兄的话后,季缺转过头来,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是要他趟雷啊。 这时,那大屁股师姐站了出来,有些紧张道:“师兄,还是我来吧,他武器都没有。” 说着,她吹燃了一个火折子,俯下了身子。 从她那全身僵硬的程度来看,应该很紧张。 季缺觉得,这大屁股师姐人还行。 火折子的光将昏暗的房间照亮,但是光线没照到的地方不禁显得更加昏暗。 大屁股师姐趴在地上,额头冒着细汗,往床下一照。 “鬼!” 下一瞬间,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怪叫,火折子径直掉在了地上,人也往后倒去。 另外两人见状,瞬间提剑向床沿斩去。 只听见嘭嘭嘭一阵脆响,剑光亮起,梨花木床木屑纷飞,床沿被撕开了好多道口子,就像是一条条撕裂的伤口。 连续斩出十多剑后,方脸师兄带着人往后退去。 中途踩碎的一只纸人,带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 她们之所以进屋没有想着第一时间撕掉这些纸人,一是这种纸人一路上还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攻击性,二就是这种声音。 在这种环境下突然听见这种惨叫,很容易让人情绪失控。 结果这时,他们看到了更为可怕的一幕。 那就是季缺那个小门房忽然蹲下了身子,往床底探去,跟中邪了一般。 “别去。”大屁股师姐大叫道。 “没事。” 这时,季缺半边身子已钻了进去,只留下了一个浑圆的屁股轮廓在外面。 方脸师兄拿着剑一脸紧张道:“你看到了什么!” 看他的架势,一旦季缺情况有变,他的剑就会毫不留情的往季缺身上招呼。 结果这时,季缺从里面爬了出来,手上还多了一面铜镜。 在三人惶恐的目光中,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额前稍显混乱的发丝,说道:“是一面镜子。” 大屁股师姐这才反应过来。 如果这下面是镜子的话,那刚才她看到的是她自己? 看着季缺手上那面铜镜,三人都靠了过来,发现还真是。 这面不小的铜镜里很快映照出了四个人的脸,大屁股师姐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纷乱的发式,另外一位师姐看着季缺英俊的容颜,而方脸师兄则一脸黑线。 缘于这镜子里自己的脸像是更方正了,关键是和季缺的脸放在一起,显得特别丑。 我有这么丑吗?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面镜子上的时候,方脸师兄突然身体一斜,嘭的一声摔倒在地。 他还来不及发出尖叫,那从床下冒出的手已用力一扯,转瞬就将他扯向了黑暗的床底! …… ……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胆妖孽,受死! 嘭的一声,方脸师兄摔倒在地,转瞬就被拖向了床底。 然后下一瞬间,床没了。 季缺手一翻,那床就嘭的一声撞开窗户,飞了出去,吓了几人一跳。 只见地上,一只大肚子纸人躺在那里,正以一个猥琐的姿势抱住方脸师兄,脸上一副极其阴险的表情。 原来它一直躲在下面,就是等这个机会。 只是季缺的反应速度,打乱了它的计划。 这时的方脸师兄被大肚纸人锁住,脸都吓青了。 慌乱之中,大屁股师姐径直给了这大肚子脑袋上一剑。 嗤的一声,切口处血水狂飙,宛若喷泉一般。 方脸师兄转瞬被喷了一脸血,赶紧反手挥出一剑,斩断了对方右臂,慌忙往旁边爬去,速度飞快。 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这大肚纸人的血仿佛无穷无尽一般,不断喷溅,很快就将屋子的地板打湿。 它坐了起来,顶着半边脑袋,阴冷笑了起来。 阴暗的雨天,诡异的不断冒着血的纸人,组成了一幕阴森可怖的画面。 这一下,云雪宗三人只觉得头皮都麻了。 其中那个屁股稍小的师姐终究有些绷不住了,转瞬就向屋外冲去,砰的一声推开了回廊的一扇窗户,放出了求救的烟花。 可是在烟火飞出的一瞬间,一只跪地的纸人突然从屋顶一跃而下,将那烟花径直吞进了肚子里。 这样的转变实在很是突兀,这位师姐根本反应不过来。 下一瞬间,那吞掉烟花的纸人落了下来,然后一口把她也“吃”了。 是的,吃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52节 只一瞬间,她就被那纸人完全包裹,全身发软,使不出任何力气。 整个人就像陷入了粘稠的沼泽一般。 啪的一声,季缺出现在那师姐身后,拍了对方屁股一掌。 纸人转瞬碎裂成了粉末,露出了师姐无法动弹的身形。 之后,这师姐跪在那里,神情惶恐。 缘于她的旁边,那些之前跪在回廊上的纸人全部站了起来。 季缺见状,神情淡然。 下一刹那,季缺一个提着她一个滑铲,冲进了屋内。 只见屋内,方脸师兄再次被纸人黏住了,眼看就要被吞没,结果这时,季缺二话不说,一耳刮子扇出。 啪的一声炸响,方脸师兄被扇得结结实实,整个人如陀螺般旋转起来。 与之同时,黏在他身上的纸人也纷纷破碎。 在进入这房间前,季缺就想到了纸人“吃人”的可能。 他当时就在想,那走廊上的纸人里面有人的尸体,那尸体是怎么进去的呢? 目前来看,就是吃进去的。 大屁股师姐站在那里,傻傻看着这一幕,脑袋有点跟不上节奏。 这英俊的小门房其实是个隐藏高手??? 这纸人邪门,不管是方脸师兄,还是那位师姐,刚被吞了一阵儿,就感觉全身发软。 方脸师兄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这个角度,他刚好看到头顶的横梁上,几只纸人不怀好意看着下方,他想提醒季缺和师妹小心,嘴里却只能发出一阵古怪含糊的声响。 这个时候,那断臂的大肚纸人已经站了起来,浑身依旧在冒着血。 几乎同一时间,屋内剩下的七只纸人全部向季缺扑来。 季缺站在那里,在一瞬间被纸人吞没。 在大屁股女弟子和方脸师兄眼中,季缺就像是在一瞬间穿了一件从头到脚的大棉袄。 完了! 这是大屁股师姐和方脸师兄脑海中闪过的唯一念头。 就在大肚纸人以为得逞之际,季缺身上的七层纸却在一瞬间炸裂开来,如纷飞的蝴蝶一般。 碎纸转瞬收拢,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太极图案。 大肚纸人见状,忽然开口道:“好玩!好玩!” 结果这时,季缺已猛的出现在它身后,一式肘击。 砰的一声,大肚纸人脑袋炸裂成了碎絮,颈部的血液直接喷到了房顶。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将这无头的大肚纸人扔出了窗外。 就在这时,那大肚纸人身体一转,转瞬变成了一幅画,在地上一滚,啪嗒啪嗒如一只大脚板般向那大屁股师姐冲去。 大屁股师姐忽然见一幅画冲过来,吓得傻了,还来不及发出尖叫,一只手就从画里伸了出来,抓向了她脖子。 就在那只手即将抓住大屁股师姐脖子的刹那,季缺已双手翻腾,从半空中游了过来,如闪电一般。 紧接着,他看似如游鱼的身体忽然一沉,使出一式千斤坠,啪的一声将那幅画压在了地上。 那只伸在外面的手一下子被夹住了,不断扭动着,如痉挛了一般。 看着那只有着黑色丝绸袖子的手,季缺不禁感叹道:“原来你藏在这啊。” “好痛!” “好痛!” “好玩!” “好玩!” “真好玩!” 染血的画里一下子传出了一阵如顽童般的刺耳尖叫声。 紧接着,那只被夹住的手顿时如橡皮泥一般缩了进去。 季缺手持千机剑,咔嚓一声把这画钉在了地上。 这时,屋外一下子响起了哗哗哗哗的声响,天色跟着暗了下来,仿佛入夜一般。 在季缺的视线中,那些之前在前院后院堆积如山的纸人,正如一团团密集的云层一般袭来。 很快的,整间会客厅就被扑面而来的纸人全部填满,然后发出阵阵可怖的尖叫声。 很难形容那种感受,就像是一间密闭的房间转瞬被洪水占满的感觉,人会生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感觉。 太多了,太多了。 前院后院的纸人在一瞬间空了一半,全都向这栋小楼挤来。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头狂暴的巨蟒正在往小楼里面挤。 只一瞬间,院落内的那棵青松被挤得寸寸断裂,坚固的楼梯被挤得爆裂,房顶的屋瓦蠢蠢欲动,仿佛随时都要爆掉了一般。 “真他娘麻烦!” 季缺说着,轰出了一拳! 轰的一声,仿佛火药桶爆炸了一般,前方涌来的纸人炸成了碎絮,往内一陷。 紧接着,季缺双臂肌肉一紧,疯狂砸下! 太极拳在这时已没有了柔,季缺两条手臂如铁锤一般,每一次落下都会带起可怕的炸鸣声响。 一时间,砰砰的炸鸣声连成一片,整个会客厅都是咆哮的拳劲。 下一刻,在方脸师兄三人震惊的眼神中,季缺一声怒吼,双臂猛一伸展,如白鹤亮翅。 会客厅的拳劲在一瞬间凝结成了无数笔直的线条,彻底爆裂开来。 嘭的一声,整个会客厅的纸人在一瞬间炸成了碎末,疯狂外涌,如涌动的河流。 这是季缺在瀑布下练出的恐怖拳劲。 这时,木楼屋顶终于也不堪重负,瓦片在哗啦啦飞出,涌出了无数白色碎纸,如雪一般。 宋宅外负责接应的云雪宗弟子看见这一幕后,只觉得有一团白云在宅内冒出来,震惊不已。 这一记轰拳之后,本来拥挤不堪的会客厅连着回廊一下子都空荡荡的了。 季缺转身,回气,回到了卧室内,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方脸师兄三人看着季缺出去了,又进来了,一脸震惊和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个时候,那之前被季缺钉在地上的画,再次伸出了一只手臂,想将把剑拔出来。 可是就在它就要成功的刹那,季缺拿起一根板凳放在剑柄处,一坐! 咔嚓一声,剑身一下子深入了不知几分。 几乎同一时间,画中就传来了一阵尖叫声。 “太深了!” 这声音极其刺耳尖锐,以至于四周的窗纸都被震得寸寸碎裂,三个云雪宗的外门弟子忍不住心神震荡。 这声音已够尖锐凄惨了,可是季缺像是没听见一步,继续下压,让千机剑不断深入。 “啊!” 这个时候,画中的声音已从孩童变成了女人的。 季缺一听,觉得确实可以再深一点。 于是一跃而起,砸下! “啊~~~~~” 砰的一声,在那撕心裂肺的嘶鸣声中,二楼的地板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然后彻底崩塌了。 青砖连着木板坠落,季缺四人从二楼落到了一楼。 他们却没有踩在实地上。 因为这屋子的地上堆叠了不少神情各异的纸人。 这里应该是这房间应该是一间祠堂,不算宽敞,却很深。 祠堂深处,宋家的先人牌位杵在那里,在阴沉的环境中,只剩下了一个轮廓。 陆续又有纸人冲上来,撞在这间锁死的木门和窗户上,发出啪啪的闷响。 从这里往外看去,可以看见那窗户框上布满了脸的轮廓,一张张的宛若长在上面一般。 就在这时,季缺忽然感到千机剑一动,往下一看。 只见那幅画忽然化作了一滩粘稠的血水。 那血水转瞬如蛇一般,顺着地上的纸人就往后窜去。 “想跑!” 季缺赶紧踩着纸人追了上去。 下一刻,季缺停下了脚步。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坑。 一个看起来应该挺深的坑。 这个坑洞位于那些先人牌位下,因为之前环境太暗的原因,近乎和四周的黑暗融为一体,所以直到现在,季缺才发现。 那幅画变成的血迹就落在那里,季缺没有急着上前,因为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千机剑很符合时宜的散发出了光芒,当光芒照亮下方的情况时,即便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季缺皆呼吸一滞。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53节 密密麻麻的纸人窝在坑里,有皮的,没皮的,有的甚至还渗着血。 光束继续移动,很快照到了坑的最深处。 坑底有人! 一个白衣女子躺在那里,痛苦呻y着。 她的脑袋很小,肚子却大得夸张,如一口水缸。 随着她痛苦扭动着身子,便不断有纸人从她肚皮里爬出来。 发现有光线照射到自己后,那女人猛然转过了脑袋,一双眼睛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眼白,看起来犹若黑漆漆的洞。 之后,女子张嘴,发出了凄厉的叫声——“我总是不断的生孩子,不断的生孩子,为什么,祂总是逼我生孩子呢?” 大屁股师姐三人已被吓得面色苍白,瑟瑟发抖,而季缺虽然头皮发麻,却保持着冷静,说道:“谁让你生孩子?” “还能有谁!” “还能有谁!”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然从暴戾变得冷清,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幽怨。 几个呼吸后,她再次恢复了那种痛苦的呻吟声。 季缺发现,坑里的纸人动了。 密密麻麻的娃娃,动起来宛若蚁群,而位于中间的大肚子女人,则是蚁后般的存在。 这一幕着实让人头皮发麻,特别是对密集恐惧症比较明显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这些纸人张开着大嘴,猛的冲了过来。 这群刚从女人肚子里钻出来的纸人身上还长着血淋淋的肉,不要命般扑了过来,很快挂在了季缺身上。 季缺动作敏捷,将身上的娃娃接连摔飞,身上太极拳劲流转,守得如封似闭。 就在这时,那坑洞里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尖叫起来。 “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 那张看起来小巧的嘴巴里猛然窜出了数条黑线。 这黑线如绳索一般,快若闪电。 季缺抬手一挡,那长满了倒刺的黑线顿时捆住了他手腕。 紧接着,更多的黑线呼啸着飞来,季缺双手皆被束缚。 双方一下子进入了角力的阶段,不过这时,对方还有更多纸人扑来。 没有任何犹豫,季缺唰的一下甩掉了靴子,手中千机剑一松,往下落去。 下一刻,只见他双脚灵活的钩住千机剑,一搓! 千机剑转瞬变成了弓弩形态,季缺左脚大脚趾一抠。 砰! 砰! 砰! …… 季缺脚趾灵活,连射三箭,那女人脑袋被轰得只剩下了半边,整个黑线不由得一松。 趁着这间隙,季缺身形灵活一动,脱离了束缚。 而这个时候,无数覆盖着血浆的纸人已疯狂扑了过来。 弹指间,季缺的身躯已被这些纸人淹没。 这些刚出生的纸人暴戾无比,眼睛无比黑漆漆的,张嘴便咬。 这鬼果然凶得可怕。 可惜,只听见“我打!”一声叫声响起。 季缺脚上的千机剑已落回了手中,化作了三截棍的姿态。 一时间,季缺双手翻飞如云,手中三节棍跟着咆哮如虎,带起了可怕的劲力。 整个屋子的空气都跟着劲力流动起来,如水一般。 那些袭来的纸人纷纷破碎,血浆连着汁液飞舞。 季缺双手越舞越快,越舞越快,双臂影子重重叠叠。 在大屁股师姐几人眼中,他仿佛不再是一双手,而是三双、四双。 咆哮的劲力将染血的纸人拍碎,噼噼啪啪声连绵不绝,整个木楼都在随着这节奏振荡跳动。 季缺已然进入了忘我的境界里。 他仿佛回到了冬日里的那片瀑布下,他每日需要做的就是对抗、对抗,和林香织双修回气再对抗! 砰的一声! 纸人兵败如山倒,碎纸如骤雨般砸在了女人脸上。 当碎纸滑落,大肚女人一片漆黑的眼睛一下子收缩起来,映照出了季缺挥舞着三节棍“我打!我打!”的身姿。 从这里看去,他整个人就像是在燃烧一般。 “妖孽,受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福报 “妖孽,受死!” 这时,季缺挥舞着三节棍的气劲达到了极致。 大屁股师姐三人看到他整个人像是在燃烧,其实不算是错觉。 在瀑布底下修行时,林香织就说过,他的拳劲有一股灼热的力量。 只是如今这种力量在这时达到了极致而已。 因为季缺的存在,本来恐怖如地狱般的祠堂,一下子都感到了温暖了些许。 大肚女人动作一下子变了,她忽的跳到了横梁上,看起来厚实笨重的身体,如今却如猴子般敏捷。 紧接着,她眼睛再次被一片漆黑所覆盖,张嘴发出了刺耳的嘶鸣声。 不断有纸人从她肚子里落下,紧接着,她浑身被黑气包裹,一跃而下! 她那裂开的肚皮正对着季缺,抖动着,仿佛一张狰狞的大嘴。 她的个头本就比季缺大不少,再加上这一个大肚子,一时如黑山压顶一般。 在大屁股师姐几人眼中,那落下的仿佛不再是大肚子女人,而是一个要吃人的幽冥黄泉的入口。 季缺在她的面前,一时显得弱小起来。 季缺不为所动,继续挥舞着三节棍,只是频率变得更快了。 于是乎,他的周身全是他双手带起的棍影,四周的空气都因此扭曲。 啪的一声,这是三节棍和大肚女人相撞发出的第一下声响。 紧接着,大屁股师姐三人就看到了那看起来恐怖无比的大肚女人身体僵了一下。 啪啪啪啪啪! 随着后续三节棍接连轰击在她身上,她那本来比季缺大许多的身体竟然顿住了,然后不断往后退,身体随着棍击不断抖动着,陷入了某种奇怪的节奏里。 季缺知道他们想说什么。 没错,就是僵直。 只要自己打得够快,对方就反应不过来。 之后,便是啪啪的骤雨般声音不断响起。 宋家的祖祠垮塌了半边,热浪蒸腾。 三节棍在季缺手上飞舞着,化作了一条条呼啸的弧线。 轰的一声,附近的墙壁已然受不住那涌动的劲力,纷纷开裂,倒塌。 打到这个时候,季缺手已有点麻了。 他的左右双手老婆,已有点扛不住自己带出的高频率振颤。 不过他的战意却是越来越浓厚,整个人如喷涌的火山一般。 可能是击打得太过激烈的原因,头顶落下的雨水仿佛都惧怕它的存在,瞬间被蒸腾成了白色的雾气。 “死!” 只见季缺一跃而起,手中的三节棍在此时连成一线,呼啸的砸下。 轰的一声,暗沉的雨幕中,一道狂暴的劲力冲破了墙壁和屋顶。 随着最后一面墙倒塌,宋家祖宗牌位散落一地,大肚子女人已然砸得稀烂。 季缺手持千机剑化作的棍子站在那里,宛若杀神降临。 那女人半边头颅倒在她脚边,依旧在重复道:“孩子,我的孩子!” “我为祂生的孩子!” 轰的一声,季缺手中棍一扫,四周残存的纸人顿时化作了碎絮。 季缺长长吐出一口气,说道:“你该上路了。” 那半颗头颅疯狂扭动着,说道:“不!孩子!我只不过不想生孩子!” “不!不!我只不过想吃生孩子!”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54节 “好多!” “好多!” 咚的一声,为了防止生变,季缺一棍子将那剩下的半颗头颅砸成了肉泥。 四周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你甚至能听见雨水落在地上淅淅沥沥的声响。 叮咚一声,仿佛水滴落入平静清池的声音。 结果这时,大肚女人那被砸碎的头颅溢出了黑色的血液,在地面蔓延开来。 整个地面如被墨汁晕染一般,一瞬间变成了漆黑的颜色。 季缺站在这片黑暗中,眉头微微皱起。 这里,一切仿佛都凝固了,如石雕一般。 颜色单调得可怕,不是黑的,便是灰的。 脚边被大卸八块的阿珍尸体,很快融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一点光华在前方亮起,一个小小的身影浮现了出来。 虽然只是一个剪影,但依稀可以看见是一个少女。 “阿哥,那里有一座山,该不会是仙山吧?” “你做你的美梦去了,只是蜃楼而已,不过也不常见。” 透过这里,季缺能看到一艘渔船上,茫茫无际的海上浮现出了一座山。 那座山云雾缭绕,仙鹤排行,如仙境一般。 之后,光线一个流转,出现了少女和一个年轻男子登山的场景。 “阿哥,我就说是仙山了,我们运气真好。” “如果在仙山上发现了宝贝,阿哥你就有银子安心考取功名了。” 云雾缭绕的仙山,看起来不如外面看起来那般仙气缥缈。 眼看天色暗了下来,男子略带惶恐道:“小妹,我们还是回去吧,不要惊扰了仙人。” “只要我们心够诚,仙人才不会怪罪呢。” 这个时候,当到达半山腰都时候,上仙山的路断了。 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间庙。 这间神庙并不高大宏伟,也很隐蔽,和四周山壁藤蔓近乎融为了一体。 可是季缺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它。 这时,画面中的妹妹也看见了,说道:“哥哥,你看那里有间神庙,我们去看看吧。” “真的要去吗?” “哥哥,听村里的老人说,仙山可遇不可求,如果心诚的话,真的能帮你实现愿望呢。” 哥哥踌躇了一阵,最终点了点头,说道:“那走。” 庙宇内燃着些烛火,环境有些暗。 当兄妹俩走进里面时,赫然发现供台上果然有一尊神像。 “果真有仙人泥塑。”妹妹开口道。 这时,哥哥有些犯怵道:“这仙人怎么是纸做的?” 是的,神庙里的神像是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男子模样,气质沉静,周身有彩气萦绕,看起来仙气飘飘。 可怪就怪在,这尊神像是纸做的。 就因为是纸做的,它那栩栩如生的面庞就给人一种怪异之感。 “只要是仙人,纸做的又何妨,哥哥,我们来祈求仙人吧。” 说着,妹妹带着哥哥跪在了那纸做的仙人身前,开始祈祷。 “求仙人助我哥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男子迟疑了一下,说道:“求仙人助我考取功名,家族多福多寿。” 之后,两人对着纸神像磕起头来。 看得出来,妹妹心更诚,磕头的声音都带着轻响。 她本就算一个没长大的孩童,对着仙人传说有着很美好的想法。 这时,那坐在供台上的神仙真的显灵了,开口道:“我答应了。” 哥哥吓了一大跳,赶紧砰砰磕起头来。 妹妹则一脸喜悦,没有任何畏惧。 之后,画面又是一个变化,是哥哥坐船离开的场景。 妹妹则站在岸边,没有登船。 哥哥一时有些踌躇,说道:“小妹,大哥考取了功名就来接你。” 妹妹天真笑道:“快去吧,哥哥,我只需打扫一下神庙两月时间而已,好了我就回家。” …… 船只离去,妹妹站在岸边遥望。 之后,她开始打扫神庙,里里外外纤尘不染,不敢有丝毫怠慢。 季缺能清楚看见她脸上虔诚和充满希望的笑容。 一切都看起来那么和谐美好,直至有一天,妹妹发现自己肚子在一夜间变大了。 她惶恐的跪拜在那纸人神像面前,面色苍白道:“仙人,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肚子!” 供台上的神像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这是本尊赐给你的福报。” “你将诞下神子。” “神子,我……”妹妹脸上露出了惶恐至极的表情。 神像再次开口道:“怎么,你不愿?” “本座当初答应你兄长的请求,是赐福,如今给你的,也是赐福。怎么,你不想你兄长名落孙山,甚至死在赶考路上吧?” 纸人神像的面庞依旧恩慈,只是却给人一种越来越虚假的感觉。 随着一声哇哇的哭泣声响起,仙山上的第一个婴儿降世。 妹妹哭泣着抱着一个脸上挂着腮红的纸人,跪在神像面前。 “仙人,神子已出生,小女子可以离开了吗?算来算去,我已经半年未归家了。” 这时,一阵狂风一吹,那个小小的纸人就飞到了供台上的神像手里。 “神子为何是个纸人?”神像忽然开口道。 妹妹一脸惶恐道:“它出来就是这样的。” “那是你心不够诚,本尊的神子怎么可能是纸人。给我生,继续生,直至心诚为止。” “不,不要!” 之后,画面变得如墨汁一般黑暗。 不断有婴儿啼哭和女子抽泣的声音响起。 “又是纸人,给我生!” “怎么可能是纸人!” …… 这时,画面忽然一亮,那是一个女子在海里翻腾的模样。 她的肚子高高隆起,整张脸看起来老了许多。 如果不是和前面的画面连在一起,季缺甚至认不出这就是那个妹妹。 妹妹是在逃,即便没有船,她径直跳入海中游动起来,想要逃离那里。 很显然,在那仙山之上,她定然受了无穷无尽的折磨。 而就在这时,暗沉的海域下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那个阴影,从季缺这里看去,就像是一个巨人畸形的半截身体。 那东西脑袋很小,肩膀却挺宽,一直隐匿在水中,看不真切。 这时,一点声音在四周响起,妹妹身体不由得一紧。 “真正的神子诞生了吗?” 那声音听起来挺温和,却给人一种不寒而栗之感。 “不!” “不!” 妹妹惶恐的挣扎着,想要逃离,飞快的游动着。 可是很快的,海下的阴影一出手,她就被拖了回去。 季缺可以清楚看见她脸上绝望至极的表情。 “我总是不断的生孩子,不断的生孩子,为什么,祂总是逼我生孩子呢?” 轰的一声,大肚女子破水而出,于是呈现在季缺眼前的,是比二层楼还高的巨大身躯。 “我逃出来了!” “我逃出来了!” “没人能再管我!” “神仙也不能!”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55节 大肚女人看着季缺,嘶吼道。 季缺看着眼前的女人,说道:“所以,这就是你的记忆?” “什么记忆!什么记忆!” “我要生孩子!” “我要生孩子!” “谁阻止我,我就要他死!” 大肚女人摇晃着小脑袋,整个“人”已呈疯癫的姿态。 季缺看着她,说道:“够了,你别装了,你已经扛不住了。” 女子睁大着眼睛,看着季缺,诧异道:“这你都看得出来?” 季缺点头,说道:“当然。” 这女子看起来如山岳般可怖,气势逼人,实际上双腿已抖得不行了。 下一刻,轰的一声,女子倒下,压垮了半边墙。 之后,她的身体不断缩小,缩小,四周那种漆黑也逐渐消散,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最后,呈现在季缺面前的是那个“妹妹”的模样。 只是她已经完全变成纸人了。 她双眼漆黑,盯着季缺。 季缺开口道:“安心上路吧,给个地址,我变强后会帮你报仇的。” 这时,她双眼漆黑的底色褪去,逐渐恢复成了记忆中眼中充满了美好希望的小姑娘模样。 “谢谢你。” “我叫余玲,家住海兰村,我不期望报仇,只想知道我哥考取了功名没有?” “如果可以,烦请你在心底和我说一声。” “也许,我能听见呢。” 说着,她的身躯就燃烧起来,变成了飞舞的黑色灰烬,又被细雨打湿。 整个方宅木楼这一带,已一片废墟。 细雨落下,漂浮着纸人的池塘里,一条鲤鱼对着水面张开了大嘴,剧烈喘息着。 季缺站在那里,忽然很想抽一支烟。 他前世没有抽烟的习惯,这一世更没有,可是这个时候,却想抽一根。 于是他转身看向了傻在那里的大屁股师姐三人,说道:“有吃的没有?” 三人到现在都还在抖,直直的看着季缺。 仿佛这冰冷可怖的世界,只有他这里有些许温暖。 三人摸索了半天,大屁股师姐才在兜里掏出了半块桂花糕,战战兢兢道:“出发前剩下的。” 季缺拿过了油纸,吃了起来,吃得挺认真。 打了这么久,很累的。 在大肚女人燃烧消失后,那些堆积在方宅的纸人一下子就扁了,被雨水一淋,再难成形。 这个时候,季缺忽然听见了一阵嗤嗤的声响,疑惑道:“什么声音?” 方脸师兄紧张得脸都在抖,带着颤音道:“房,房大侠,那是你漏气了。” “嗯?!!!”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仙佛 对于自己的漏气行为,季缺自己也吓了一跳。 毕竟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忽然漏气了。 可是他真的在漏气。 身子后背和后腰位置,不断有气息冒出,发出嗤嗤的声响。 “靠,怎么回事?”季缺一脸错愕道。 这时,大屁股师姐尝试道:“那个房少侠,听师父说,只要点住曲池、曲功两个穴道,喷什么都可以止住。” “是吗?” 季缺尝试着在身上这两个穴道上一点。 果不其然,那嗤嗤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 “好了,不漏气了。”季缺欣慰道。 结果就在几人要收拾一下残局的时候,嗤嗤的声音又出现了,而且比之前更多更剧烈。 季缺看着自己全身上下到处冒的气息,再次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降个楼把自己整成漏气娃娃了。 这时,方脸师兄忍不住开口道:“房大侠,你如今到底什么修为?” 季缺很诚恳道:“三境啊。” 方脸师兄尝试道:“据在下所知,三境真元境在到达上阶时,真气越发凝练,会有一小段时间的‘练气侧漏’,据说过了这段时间,就可以练成‘真元练’了。” “真元练?” 季缺一听这个就来劲了,认真向这方脸师兄讨教起来。 方脸师兄诚惶诚恐的解释。 要不是季缺真的是一脸真诚的懵懂,他恐怕以为对方是在考验自己这方面的学识。 毕竟眼前的这个门房,强大得不像是三境真元境。 可他偏偏是三境真元境,并且并不知道“练气侧漏”的过程。 季缺真不知道,他只知道霸气侧漏,真不知道还有一个“练气侧漏”。 按照这方脸师兄的说法,这几日他漏得越多越剧烈,将来的真元练就会越凝练强大。 “这么说我这算不错的了。”季缺说道。 “岂止是不错……” 方脸师兄一时无力吐槽。 其实练气侧漏这种事,初始到结束并不会出现多少变化,季缺这种越漏越多的,他真是第一次听说。 一时间,他看季缺的眼神不由得更加敬畏和崇拜。 什么叫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啊。 总之,亲眼看见季缺降魔,近乎把这整二层楼打塌后,方脸师兄不由得认为,青玉榜上没这人的名字他是不认同的。 他不由得开始怀疑,这季缺真是这人的名字吗? 为什么从未听过这个人的名号。 不由自主的,他不禁想起了白灵霜师妹让他观察季缺的事。 白师妹定然是早就知道了他的情况,是想多了解一下他吧? 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他已长这么俊了,还这么强。 也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师妹。 一时间,方脸师兄内心如醋坛子打翻了一般,五味杂陈。 不过他心底又充满了兴庆,如果没有这门房隐藏高手,他们这次估计已经凉了。 原来师父和白师妹的举动都有深意,是他蠢笨了。 宋府的大门被打开,季缺四人走了出来,负责接应他们的两位弟子见状,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因为刚才里面闹出的动静太大,即便他们没有接到烟花示警,已准备去求援了。 没想到,季缺他们却出来了。 方脸师兄拍了拍一个年轻弟子的肩膀,说道:“完事了,派人来处理后续吧。” “好!” “好!” …… 这次任务结束了,里面自然充满了凶险。 大屁股师姐三人对季缺的印象特别好,简直惊为天人。 他们不禁对自家师尊薛玉更为敬重,因为对方是自家师尊请来的,可见师尊料事如神,知道他们不行。 三人之中,季缺只对大屁股师姐印象不错。 他这印象不错,绝对不是因为对方屁股大,而是因为当时他被方脸支使去探床底时,是对方主动帮他去探的。 这一点至少证明了,这位师姐心肠不错,看不得他一个门房吃苦受危险。 宋宅的收尾工作一直在进行,几名云雪宗的弟子留在了这里。 那些扁掉的纸人被堆叠在一起,被烧掉后,灰烬宛若一座黑色的小山。 即便只是烧这些已失去了神韵的纸人,都让这些“洗地”的弟子心惊胆颤。 他们不禁生出了联想,当时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薛长老派人送来了两千一百两银子,一只古董花瓶和一幅画。 据说这花瓶和画是唯一保存完好的存在。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56节 当时季缺用力太猛,再加上那大肚女人出血严重,而那二层楼又刚好是储藏古董的地方,所以好好的一书房古董,近乎全毁了。 季缺对此心痛不已,不禁想给自己胸口来两拳。 自己这砸了多少银子啊。 这花瓶之所以能保存完好,在于它和其他花瓶不同,不是瓷的,而是一种玄铁做的。 不然以季缺的运气,这花瓶送他他恐怕都不敢接。 而这幅古画无疑是幸运的。 就是那幅挂在墙上的观音画像。 因为当时季缺就站在它前方,算是守住了它,以至于整个二层楼都近乎毁了,它和那半堵墙还相对完好。 季缺得了赏金,却又很快花出去了八百两,缘于他答应过那大肚女子,想看看他哥哥到底有没有考上功名。 这件事并不好办,时间是一个大问题,那女子从那座仙山到宋宅,并没有人知晓已过去了多少年。 这件事只能交给卷帘楼去办,作为大盛朝最强大的情报组织,只有它们才有足够的能力从一个地址一个名字挖出更多信息。 而同样的,它们很贵,一次八百两,不查出让季缺满意的结果会退钱。 也就是说,这赏金还没揣热乎,就去掉了三分之一不止。 季缺肉痛,可仅仅只是肉痛。 他答应过对方,就会尽量做到。 面对那大肚女子的遭遇,季缺只觉得可悲又可怜,隐隐中又有怒火在燃烧。 那些记忆的画面,让他亲眼目睹了一个对神灵充满了纯真希望的小姑娘,是如何失去了那些美好,变成了那种可悲可怜又可怕的存在。 这让他颇为愤怒,有把那纸人神杀掉的冲动。 而这次情报里,也包含了与此有关的讯息。 女子放弃了复仇,或者惧怕这种行为,这不代表他季缺不去找这种狗东西撒气。 当然,这得是他变强之后。 幸运的是,他的真元练估计要出来了。 有的时候,每每想到上峰宁红鱼在真元练加持下波涛汹涌的身姿,他就羡慕不已。 强不强是一回事,帅可是一辈子的事。 夜晚,季缺躺在床上,一边漏着气,一边看着那幅幸存的观音画。 今日晚上卤肉吃多了,直接吃撑了,以至于现在他都睡不着。 不得不说,宗门新来的厨子在卤这一系也是颇有门道。 吃撑这种事季缺本来很好解决,用真气把肚子的酒水之类的从手指逼出来是很轻松的,但是他没去这么做,缘于吃撑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如今他这小门房待遇很不错,连屋里油灯里的油都是满的,随便用。 在油灯摇晃的灯火中,那幅原本挂在宋家家主会客厅的观音像多了一种明灭不定的感觉。 这幅画画得挺传神,观音的那副肃穆表达得惟妙惟肖,就是那祥云中类似眼睛的东西,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或者,那些祥云就是眼睛? 观音像中,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呢? 这个时候,季缺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个陈老实和他说过“观音真身”的故事,以及自己遇到的那些经历,比如风莲神女,送子神,陈寒石口中“天上的老君”,大肚女子记忆中的那纸做的神灵,这都证明了这个世界的仙佛恐怕和他上一世认知中的仙佛完全不一样。 前世的地球上,仙佛基本都是正面的,光鲜的,即便是掌管地狱的神仙,都很有人味,比如阎王,感觉像是人间的官。 而这方世界,仅仅从北地这些民众的信仰来看,就有不少奇葩,好多次他看见那些稀奇古怪的神像,都已经不是正不正经的范畴了,而是能丑陋扭曲到何种程度。 有的还勉强有个人形,有的人形都没有了,甚至看起来像蚯蚓的。 这个世界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让这种东西都有人信仰? 这幅画中的观音,会不会也是类似的存在。 那些藏满了眼睛的祥云,本就是祂的一部分,或者说,这观音慈悲的人形模样都是虚假的。 这让季缺有了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世界的仙佛神灵很少有单纯的,或者说大多是亦正亦邪的,甚至是邪恶的。 人类信仰他们,它们同样在人类身上索求着什么。 那些古怪的草头神有人信仰,在于祂们会不会更灵验,就像那和许青青有关的送子神,以及这仙山上的纸做的神祇,甚至当场就回应了女子和他兄长的请求。 在这种平衡中,人类犹若地里的庄稼,篱笆里的牲口,随时都会有被收割宰杀的命运。 其实神灵赠送的福报,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这时,季缺眼睛微微眯起,看着那幅画的下方。 那是一排极其细小的小字,细小得犹若蚊蚁一般——“开幽三年,伽蓝寺郊外亲见菩萨真身,遂作此画。满心畏惧,恐成疯语——王离。”。 第一百四十章 不要啊,这种感觉不要啊! “开幽三年,伽蓝郊外亲见菩萨真身,遂作此画。满心畏惧,恐成疯语——王离。”。 看着这排细小如蝇的小字,季缺总能从中读出一种恐惧和疯狂的情绪,仿佛那个名为王离的画手心中的巨大恐惧,就要透着这张画纸弥漫出来一般。 如果这名画手不是真疯了,那只能说明他真的见过了观音菩萨,然后亲手为她画了幅像? 可是他为何能画得这么细致呢? 一眼万年,还是菩萨自愿当模特,让他画? 季缺将画扔在了桌上,闭上了眼睛。 “开幽三年?难道是前朝之事?”季缺思索着。 伽蓝寺又在哪里,恐怕得查查。 一时间,季缺发现自己地理还是不太好,或者说,这个世界太过宽广,要解锁地图成就并不容易。 这时,季缺又打了个嗝,只觉得头脑发胀,想要睡觉。 还有比吃饱喝足,想东西想得头昏脑胀时睡一觉更幸福的事吗? 没有! 至少对于季缺来说没有,于是他就睡着了。 桌上,那盏油灯奢侈地摇晃着,而那幅画中的观音像,也仿佛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回来之后,季缺如无事发生般继续当起了门房,这让薛长老颇为失望。 由此可见,她精心挑选的两位女徒弟,没能引起季缺的注意。 那可是她座下最漂亮的两个女弟子,其中一个还是屁股最大的。 当然,如今还多了一个转过来的白灵霜。 不过白灵霜这种高傲性子,就不是她这个刚接手的师父可以支使的。 不过她又听闻,季缺和另外一个姓白的女弟子走得很近。 这一打听下,才知晓那是白灵霜的妹妹白露。 “这样的人怎么能放在外门,去问她愿不愿意拜入我的门下。” 于是乎,傻乎乎的白露一下子就从外门弟子成为了内门弟子。 她不由得问道:“请问师尊,是因为姐姐的关系吗?” 薛长老摇头,说道:“是因为另一个人。” “谁?” “季缺。” 白露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说道:“季哥哥啊?” 薛长老微笑点头,说道:“当然,他可是我们云雪宗去年最负责的门房,这点面子是要给的。” 于是乎,白露傻乎乎的去告诉了季缺这个消息,季缺不得不感慨道:“这薛长老倒真会做人。” 是的,之后云雪宗要是出点什么事,他还真不能置身不管。 另外一边,那位方脸师兄正一脸紧张的坐在那里。 他的对面是白灵霜和丫鬟罗心。 方脸师兄照理说是宗门内的“老人”了,可是每次面对这位师妹,总是难免紧张。 其实有一种生物面对人通常也是这样的。 “余师兄,可以把你看到的告诉我吗?”白灵霜问道。 她没有料到,这件事要她亲自来过问。 这足以见得,那宋宅里面一定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老实说,方脸是有点为难的。 季缺的实力超出了他的想象,并且加上师尊的安排,他已然把对方当成了不亚于白师妹的存在。 即便现在对方的身份只是一个门房。 不过相较于季缺,他明显对眼前的白师妹要更加上心。 谁让对方是女人呢? 于是乎,方脸把宅子里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白灵霜。 说完这一切后,整个小院里一下子显得特别安静,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片刻之后,白灵霜清冷说道:“我知晓了,师兄请回吧。” 砰的一声,小院门被关上,方脸师兄就这样被“请”了出去。 关上门的刹那,丫鬟罗心一脸错愕道:“小姐,这,这怎么可能?” 白灵霜坐在那里,冷冷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57节 难道我会告诉你,他之前一指差点伤了她。 不过对于这个结果,白灵霜还是有些不好接受的。 那日季缺那一指虽然吓到了她,也确实威胁到了她,不过她归咎于那是对方不讲武德的偷袭。 在她心中,认为季缺大抵是不如她的。 可通过那位姓余的口述,她的想法改变了。 她觉得季缺和自己实力是齐头并进的,自己也有克敌制胜的本事,更何况,她已在半年前练成了真元练。 可惜她越想那些细节越难以安宁,偶尔会生出自己不如他的感觉。 这是一件她很难接受的事情。 不由自主的,她想起了之前对妹妹白露说的话——“别做梦了,一个门房想要修行有成,你当他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啊。”。 结果,季缺真的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更为关键的是,妹妹白露之前的和季缺携手变强的幻想,会逐渐,或者说已然在变成现实。 想到这里,她心底就在发酸、发苦。 她后悔了,特别后悔。 身为一个年轻姑娘,她表面再如何冷若冰霜,其实暗地里也畅想过不少次如意郎君是何模样。 她这些年对感情之事看得很淡,除了那份婚约外,还因为她认为没什么同龄男子能配得上自己。 而如今,她认为季缺是配得上自己的。 所谓门户、身世,在这种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更何况,她从一开始就认为季缺长得还行。 而曾经的绣花枕头,变成了实心的绣花枕头,那给人的观感已完全不一致了。 最为关键的是,如今季缺和自家妹妹厮混在一起。 他对白露很好,却视她为无物。 她曾以为,季缺是一个自己很好掌控的人,只要自己想,对方随时会拜倒在她身前。 而如今不是了。 季缺不是她能掌控的,甚至是她看不透的。 可是这样的人,曾经的婚约对象,却和妹妹腻在一起。 她只感觉有一瓶醋坛子在心底打翻了,酸得不行。 这一天,白灵霜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翌日清晨,她本打算打起精神,让修行暂时忘却这种不好的感觉。 谁曾想,她一眼就看见了白露正挥手向她打招呼。 “姐。” 白灵霜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白露喜笑颜开道:“我也拜在师尊门下了。” “你……” 白灵霜认为,妹妹白露天赋不俗,可是因为之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耽误了修行,如果在宗门内肯用功的话,应该能在两年内进入内门。 而如果依旧懒懒散散,和季缺胡吃海喝的话,会更长时间。 结果,对方一下子就成了内门弟子。 她刚转拜入薛玉门下,和这位新师尊交情较浅,对方不可能因为她的面子收了白露。 那只能是他了。 联想到季缺之前被薛长老安排去宋宅的事,不笨的她自然想到了其中缘由。 她曾经说妹妹愚蠢,和季缺在一起,只会耽误了修行,对方只会拖累了她。 而现在呢? 这算是托了季缺的福吧? 这怎么有种丈夫飞升,妻子跟着升天的感觉? 季缺和师尊薛玉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情? 她发现,自己越发看不透季缺了。 这真的只是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吃着烧饼长大的小镇读书人? 一时间,白灵霜心头忍不住更酸了。 就像是当初小时候,她一时心血来潮了,吃了一颗初夏采下的果子,那种酸苦的味道,直到现在回忆起来都历历在目。 她甚至从中品味到了寂寞苦寒的滋味。 这个时候,树梢已长满了新叶,看着一脸喜悦的白露,白灵霜只觉得又回到了雪花飘飘的冬天。 妹妹这种幸福快乐,那我呢? 不要啊。 这种感觉不要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领悟,风神腿! 宋宅纸人事件之后,季缺进入了悠闲状态。 每日轻轻松松当当门房值值守,就和罗老头儿并列全宗门最优秀的门房。 这惹得其他门房暗地里不满,但也只局限于暗地里,毕竟他们可听说这两人有后台。 特别是季缺,后台好像还不小。 他们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有后台的年轻人,为什么要当门房? 当就当吧,还月月最佳,和他们一群老头儿争饭吃。 季缺的轻松日子并不轻松。 因为身上又多了些赏金的缘故,他担惊受怕,偶尔半夜做梦都是老鼠,从床上一惊而起时,连着林香织都被他吓一跳。 季缺醒来发现是一场梦,只感到虚惊一场,结果第二天,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他真丢了三百两银子。 这一次,他甚至找不到什么什么痕迹,总之稀里糊涂银子就丢了。 这才是最可怕的。 季缺能明显感受到霉运的恶意,因为如今的他不怕踩屎、天外飞物、恶意攻击,甚至连一般的邪物都不怕了,就怕丢钱。 而他偏偏丢钱。 季缺觉得,再这么亏下去,自己要扛不住了。 他看着识海中那又红彤彤了的悟性条,不禁说道:“这样下去,我们的房子应该没事吧?” 林香织如今沉迷修行化形,不想理他。 而这个时候,季缺花了重金从卷帘楼那里买来的消息来了。 卷帘楼不愧为专业的,很快找到了海兰村。 幸运的是,海兰村这么多年来,一直还存续着,卷帘楼又从族谱中查到了余家人。 不过因为隔了太久的原因,余玲的名字已找不到了,可确实有个余家人考中了进士,后面还做了官,可以说是海兰村这百年来最为出人头地的存在。 那位余家人名叫余贤田,也就是那段记忆中的哥哥。 至于这位余贤田的妹妹,已没什么人记得了。 和光宗耀祖的哥哥相比,这位妹妹确实就不那么显眼了。 至于那海中的仙山,当地倒真的有这方面的传说,不过要想探查出来的话,得加钱。 季缺惊讶道:“得加多少?” “一千两。”负责传信的人说道。 季缺差点吐血了,说道:“怎么这么贵?” 那人回答道:“鬼神之事底价就是一千两,弄不好会死人的,要不是北地这边太穷,怎么也得收你两千两。” 季缺震惊道:“你们怎么不去抢?” “抢那就不是手艺活了,不过公子,话又说回来,仙山找到了,何愁没有宝?” 季缺反问道:“那你们怎么不去摸宝?” 那小厮又答道:“我们哪有那本事,这种事还得靠公子你们这种艺高人胆大的人才行。” 季缺挥了挥手,说道:“得了,你和我一个门房说这些,这仙山的事先放一下。” “得勒,这事我们为你预着,你需要的话,随时可为你打探。” 季缺算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你的钱先放你这,你需要的话,会自己送上门来。 季缺没急着去查探那仙山的消息,不是因为贵,照理说那仙山上,随便洗劫一空都不止一千两,而是因为他有点弱。 他和那个被仙山神灵折磨得疯狂变态的妹妹交手,只是略胜一筹。 而那仙山上的神灵自然更不好对付,他得稳健一把。 老实说,季缺觉得自己还是太弱了点。 不管是对付送子神、风莲神女的指头,亦或是陈寒石,他不是靠摇人,就只是略胜一筹。 这样的自己还是不保险的。 他觉得自己还差点身法。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58节 至少看到苗头不对,能轻松带着人跑路的身法。 他的水陆双栖游泳虽然挺好使,可还不够。 不够极致。 既然要跑路,就要快和持久,最好是斗帝骑马都追不上的那种。 于是看着那红彤彤的一管悟性,季缺心头有了些思量。 每次悟性充能到三格,变得红彤彤时,就变得进度缓慢,近乎止步不前。 差不多,这应该是积攒悟性的极限了。 季缺猜测,还要更多突破的话,得遇到倒大霉这种奇遇。 他担心自己和自己的银子扛不到“奇遇”时刻来临了,或者这种“奇遇”来了,弱小的他恐把握不住。 于是,他打算把这一管积攒良久的存活用掉。 用掉的方向就是身法,能快速脱离和进入战场,最好能带攻击属性的身法。 于是季缺去找了薛长老,之后拿到了一本《风神腿》。 据说这“风神腿”是云雪宗一位师叔参悟的,练成之后,这位女师叔如风无相,不仅奔行快若流星,踢人之能更是到达极致。 据说她腿用得最快的时候,像是有十七八条腿在同时踢你,让你防不胜防。 有一次,她揭了一个伪君子的老底。 对方是六境搬山境的修为,而她只有五境本命境,可是那伪君子追了她整整三年都没追上她,最后还误入了一处禁地,受了重伤,差点活活气死。 只是这门绝技在那位师叔之后就算得上断绝了。 她一生没有收亲传弟子,可却将这“风神腿”绝学秘籍留了下来,并写下了不少参悟心德,让后人修炼。 可惜的是,云雪宗后续无数天才前赴后继,竟没一人再练出“风神腿”。 用他们的话说,铭心刻苦修炼了那么久,就跑得比之前快了一点点,可以说很是失落。 有的天才更是因此耽误了修行精进,懊悔不已。 于是这门“风神腿”还真成了绝学,要不是有那位师叔活生生的例子,这秘籍上又是她的真迹,众人一度要以为这是一场骗局。 “你确定要学这个传说中的‘风神腿’?”薛长老一脸疑惑道。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我这人喜欢挑战。” 看着季缺离去的背影,旁边的老王王长老说道:“你确定不劝劝他?” “劝他?你有他天才吗?” 老王一下子沉默了。 他从小到大,被无数人说是罕见的天才,可在季缺这个年龄时,可比这小子差远了。 不得不说,一个季缺,一个宁红鱼都是怪物。 这时,薛长老不禁说道:“这么多年了,再没有人练成风神腿,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老王思索着,说道:“那秘籍我看过,会不会是师叔留下的秘籍解释得太详尽,反而影响了修炼者的发挥?” 薛长老摇头道:“也许只是因为,我们这里的天才都不够天才而已。” 老王不禁说道:“要不打个赌,我赌他这个天才也练不成。两三百年没人练成的东西,凭什么他能练成?” 薛长老一下子来了兴致,说道:“赌什么?” “那赌一年的俸钱。” “行。” …… 这段时间,林香织修行越发刻苦,时不时会发出女孩子的声音。 季缺经常环顾四周,担心别人误会他土屋藏娇。 这一天,林香织忽然说道:“阿季,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 “嗯?” “我感觉自己快要化形了,必须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林香织解释道。 “这里还不够隐蔽吗?”季缺疑惑道。 “有你在的地方,怎么可能隐蔽?”林香织抱怨道。 “那你多久能回来?” “不知道。” “那你到底去哪里?” “我在后山找到了一处无人的洞窟。” “需要我来看看你吗?” “不要。”林香织傲娇道。 之后,她就走了。 季缺坐在屋子里,发现屋里少了一只猫住在一起后,还真不习惯。 比如今天的裤子谁洗啊。 总不能自己洗吧。 于是后院的沟渠旁,季缺第一次出现在那里洗裤子。 有的时候,有的猫真的像空气,你平时不怎么重视她,当她离开后,就会记起她的好来。 同样的,季缺很期待。 难道我真的快拥有一只猫耳娘了? 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去看看对方。 千万给变漂亮一点啊。 又在空荡荡的屋子住了几天,季缺更加不适应,喃喃说道:“行吧,这猫耳娘长得一般我也认了。” 为了避免每天向外张望猫耳娘像个望妻石,季缺决定把“风神腿”练起来。 学习,只要学习就能心如止水。 当天傍晚,季缺完成了一天门房工作,并在吃饭时塞了十多次牙缝后,决定马上就把这管悟性用掉。 回到房间后,季缺打开了那本腿法秘籍。 “领悟,风神腿!” 只见一股乳白色的能量从指尖溢出,贯入了这本秘籍中。 秘籍无风自动,在季缺眼前一一翻过。 季缺一下子就懂了! 懂完了!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出现了无数个风驰电掣的墨影,有的轻灵缥缈,如一阵清风,踩过花叶不留痕迹,有的横冲乱撞,如开了急速的狂奔蛮牛。 哗哗哗…… 那本秘籍在这时停止了翻转。 季缺站在原地,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 而此刻,他生出了一种很强烈的想跑步的冲动。 于是乎,季缺推开了门,小跑起来。 此时已至黄昏,天空下着毛毛细雨,天色很暗。 季缺跑在稍显泥泞的泥路上,内心有一种愉悦的感觉。 特别是他专注跑步这件事,中途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坨狗屎,却并没有任何恼怒的情绪。 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踩屎其实是一种很美妙的触感。 之后,他之后跑的每一步,都在营造那种踩屎感。 这种踩屎感越熟练,他的身体就越发轻灵,跑得也越来越快。 渐渐的,那些之前出现过的墨影又出现了。 这一次,不再只是在脑海里浮现,而是真正切切的醍醐灌顶,融汇贯通。 一时间,季缺总觉得双腿,不,全身肌肉都拥有了上百年的用腿记忆。 特别是跑! 他开始加速奔跑,越来越喜欢跑起来的感觉。 最初,他还要注意一下地形,坑洞之类的,到了后面,他发现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阵狂风,或者说,风都被他踩在脚下,在助力他奔行。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仿佛跑步让他获得了最大的自由。 只要他想,他能跑到任何地方。 那群自视甚高的麋鹿,正在草地上充满欢愉的奔跑,忽然之间,有只母鹿陡然发现它们中忽然多了一个人,不由得吓得一阵嘶鸣,开始左突又跳,想要甩开对方。 可是那头健壮的母鹿发现,任由它使尽百般手段,对方依旧在它有侧方,甚至连两者间的距离都没有变过。 季缺仔细观察了一下,确定了这头母鹿屁股是最厚实的,拿来回锅炒肯定不错。 不过今天没多少时间了。 于是乎,他在对方鹿屁股上拍了一掌,带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鹿臀振荡,母鹿发出了惊恐的鸣叫声。 在这片土地上,它们一直被人尊称为仙鹿,从来都是高傲的。 自从上任头羊被捕后,它们才感到了危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59节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这群鹿早就忘了这件事。 而如今,母鹿一下子回忆起了当时它目睹的巨大恐惧。 那是一个年轻人,和着一个小姑娘,飞速的将它们领头的放倒带走,动作干净利落得,估计它们领头的都没感到什么痛苦就没了。 领头的公鹿见自家妻子被人拍了屁股,本来火气旺盛的它一下子勃然大怒,顶着鹿角就冲了过来。 结果眼看它就要冲到对方屁股,可以把那无耻男人屁股冲穿的时候,本来一直匀速奔跑的季缺一下子就快了。 草地上一时泥屑飞溅如雨,如果说之前他奔跑如风,很是轻灵,而如今则已然化身成了狂奔的蛮牛。 不! 蛮牛都不能比他更快,更有力量感。 整个地面响着密集如鼓点的啪啪声响,声势惊人。 头鹿只见到他这般奔跑的姿态,整个毛发都本命的竖立起来。 它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被这人撞一下的话,自己可能会死。 这个时候,季缺内心的情绪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他喜欢那种踩屎的触感,奔跑起来很是快乐,那如今他心头则有一种豪迈感,仿佛只要自己跑起来,仙佛来了都拦不住。 跑着跑着,他竟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燃了起来。 季缺忍不住张开双臂,双腿化作了虚影,跑得飞快。 狂风呼啸而过,他的发丝也跟着如水般流动起来。 季缺感觉到了胸口有一股气焰在升腾,升腾得很畅快,于是忍不住发出了一阵“哈哈哈哈哈!”狂笑声响。 这样的声音,在这鹿群眼中,自然变成了惊恐。 这人疯了? 只见季缺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转眼就狂笑着消失在鹿群的视线里。 鹿群刚想松口气,结果这个时候,季缺又回来了。 而这一次,这年轻男子又出现了可怕的变化。 那就是他像是真的燃烧了起来。 他的身后,数条赤红色的气练飘动着,宛若一个灵动的披风。 在鹿群的眼中,他踏的每一步仿佛都会把荒草点燃。 更为可怕的是,那个年轻男子正向它们冲来! 鹿群平时再高傲懒散,这时也感到了本能的恐惧,嘶鸣着四处逃窜。 之前想要把季缺自己撞死的那头头鹿,逃得是最快的。 可是它的耳中,很快传来了哒哒哒的声响。 那是季缺的脚步密集的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头鹿一扭头,尿都吓了出来。 只见季缺燃烧着的身影在它瞳孔中极速拉大。 对方朝它来了! 这个念头刚在头鹿的意识中浮现,只听见砰的一声,它的身体如被高速狂奔的泥头车撞中了一般,飞滚了出去。 至此,这群鹿又痛失了第二位首领。 头鹿甚至连嘶鸣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掉了。 在接连撞碎了三棵树后,屁股挂在了最后一棵树上,死不瞑目。 季缺本来不想撞死它的。 它的眼神虽然很讨厌,虽然之前想撞死自己,可是季缺知道如今弄死它还不是时候。 他今天没有吃鹿肉的打算。 可是就在刚刚,他没有忍住。 随着狂奔,他心头浮现出了一抹杀戮的戾气,于是他忍不住轻轻撞了一下对方…… 无人的雪山下,连绵的草原野林里,一时全是季缺燃烧狂奔的身影。 季缺仿佛不知疲倦,只觉得越跑越如有神助。 仿佛只要他跑得够快,山坡山崖都是平地,只要他跑得够快,就没什么沟壑深坑,只要他跑得够快,他甚至能飞起来,和太阳肩并肩。 之后,他真的飞起来。 “哈哈哈哈哈……” 季缺踩着风,在空中狂奔,发出了豪迈的笑声。 他越奔越高,越奔越高,高得他都有些害怕了。 唰的一声,他的一只靴子不小心落了下去…… 一处隐秘的小院里,薛长老和王长老正坐在那里,激动着搓着手。 旁边不远处,是一口沸腾的石锅。 每一两个月,这两位在门下弟子眼中仿佛天人的长老,总会找个时间开小灶。 而今天他们要吃的,是赫赫有名的“佛跳墙”,王长老正用真气加速催动。 这时,王长老放下了手,一脸兴奋道:“老薛,可以开锅了。” 老薛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碗筷,小跑了过去。 结果她刚要急不可耐的揭开盖子,只听见“jiu”的一声,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就砸落下来。 砰的一声,石锅连着佛跳墙砸裂。 “暗器!” 王长老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把薛长老扑倒在地。 之后,两人动用身法,一边滚动着躲避,一边观察着局势…… 良久之后,两位长老凝神戒备的重回到了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只黑色靴子。 薛长老提着那只靴子,震惊道:“这就是那暗器? 第一百四十二章 这他娘是风神腿? 之后的季缺,就爱上了跑步这件事。 高耸的雪山下,无人的荒野中,茂密的树林里,每次“下班”后,都会出现他狂奔的身影。 他的畅快狂奔,则成为了那本来无忧无虑的鹿群噩梦。 它们一听到季缺那狂浪的笑声,就会不安发抖。 上任头领被撞死在树上的记忆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这天晚上,季缺照例在狂奔,不知疲倦。 不过这一次,他不只是在雪山外奔跑,而顺着那冰峰往上跑。 这冰峰光滑如镜摔人,在季缺这里就宛若平地。 季缺越爬越高,越爬越高。 即便是夜晚,整个冰层都给人一种通透的感觉,季缺跑在上面,有一种脚下是深蓝湖水的错觉。 到了上面,寒意更甚,季缺摸了摸眉头,发现都结霜了。 他回头看去,可以看见冰山下那层峦叠赞的森林,在夜色中如墨色的海洋一般。 而他所在的这片雪山冰峰,则像是海中卷起的白浪。 跑到现在,在这么高的雪峰上,季缺也稍微有点累了。 他在上面回了几口气,继续往上跑。 到了这时,有的峭壁已近乎九十度,可依旧无法季缺往上飞奔。 到了这里,冰层散落在粗糙的岩石上,宛若一朵朵盛开的花朵。 环境在这里变得更加险恶,不过用掉了悟性之后,季缺暂时也不用担心摔进山缝…… 奔跑中的他只感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就往下坠去。 砰的一声,季缺抽出千机剑,扎入了旁边的岩壁中。 娘的,真掉进了山缝里了。 没想到没积攒悟性也这么倒霉? 季缺从这里往下望去,只见下面漆黑一片,阴冷的风呜咽着往上爬,仿佛有无数恶鬼在下方哀嚎。 他重新爬了上去,看着这茫茫的天地,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孤寂之感。 这座雪峰,这个阴风阵阵的山缝,这千百年来恐怕只有他一个人来过这里。 这个世界确实太过荒凉,人太少了些,这种罕无人至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 之后的季缺,对风神腿的掌控越发娴熟。 后面他不只是站着跑,更是融入了双栖游泳,躺着也跑。 或者说,他在游泳中加入了跑步的技巧,又在跑步中加入了游泳的技能。 当他站着跑和躺着跑之间能完成无缝切换时,有一种卡了游戏bug的感觉。 十天之后,季缺停止了每天的奔跑。 无他,腻了。 他能掌握的,这十天内差不多都消化完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60节 其实这风神腿还可以延伸出不少玩法,只是他如今的境界限制了其发展。 [姓名:季缺 年龄:18 境界:三境真元境上阶 实力:尚可(自我评估) 技能:水陆双栖游泳(精通),跑步(熟练),烤肉(熟练),极意·太极拳(大成),义学(大成),千机剑法(大成),逍遥游(大成),风神腿(大成) 悟性积攒值:尚未开启] 夜晚,季缺站在那里,身后赤红色的真元练一会儿铺开,一会儿收拢。 玩真元练,已成了每日季缺打发时光的无聊消遣。 这种感觉,有种玩游戏时抽到了新皮肤的味道。 林香织化形的时间,比季缺预计的要久一点。 不再经常跑步的他,又恢复成了门房大爷的优哉游哉的生活。 这天,王长老和薛长老找上了他。 两人自然是为了赌约的事。 薛长老不禁问道:“小哥,你那腿功练得怎么样?” 季缺回答道:“挺好啊。” 薛长老一下子激动起来,说道:“你练成了?”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勉强算吧。” 薛长老大喜道:“老王,你输了!” 王长老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 “你说说,你练成了什么?有什么效果?” 季缺思索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比以前跑得快了点。” 听到这里,王长老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这算什么练成,看来是我赢了。” 薛长老不敢置信道:“真的只是比以前跑得快?” 季缺想了想,说道:“好像是这样的。” 薛长老一时很失望,说道:“就没有其他明显的变化?” 季缺摇头道:“没有,就是跑得更厉害了。” 王长老一时已笑得合不拢腿,说道:“这和之前练的那些人没什么两样。不过你已很不错了,我们宗门之前那些人,可是练了好些年才跑得快些,你不愧为万中无一的天才,这半月时间不到已出效果了。” 季缺点头道:“我自己也挺满意的。” 薛长老仍旧不服,说道:“这时间太短了,不算,至少他要练个一年半载才出得了效果。” 王长老郁闷道:“老王,你这耍赖了,这风神腿大家练来练去还不都这样。再说了,是你说要来看下成果的。” 薛长老一把抓住季缺,很认真道:“小季啊,你继续练,迟早会练成的。” 季缺摇头,说道:“我不练了。” “为什么?这才多久?” 季缺一本正经道:“因为我已经练成了啊。” 王长老拍着手,已坐等收银票了。 薛长老依旧不服,说道:“不行,我得看看你到底能跑多快。” 季缺一下子捕捉到了王长老“数钱”的动作,说道:“不行。” 薛长老郁闷道:“为什么?” 季缺解释道:“这展示给你们看,总不能白展示吧?” 薛长老说道:“那你要什么?” “加钱就行,我刚看王长老是在问你要银子?你们是在赌?”季缺思索道。 薛长老说道:“是,我们是在赌,赌你练成没有。” “你们赌多少?” “一年俸禄。” “那是多少。”季缺对此没什么概念,说道。 “万把两银子吧。”薛长老没好气道。 噗呲! 季缺差点被自己口水呛住,诧异道:“多少?” “一万四千两吧。” 季缺再次震惊道:“你刚不说万把两吗?” “一万四千两不就是万把两吗?” 季缺一下子握住了薛长老的手,说道:“薛长老,我们商量个事。” 一阵诉说后,薛长老挑眉道:“你的意思是,我赢了要收两千两辛苦费?” 季缺一下子紧张起来,说道:“怎么,不行那就一千五百两?” 薛长老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能让我赢,给你四千两。” 季缺激动道:“真的?” 薛长老说道:“可是如果我输了呢?” 季缺一下子紧张道:“我没钱!” 薛长老想了想,说道:“可你终归是入了这赌局了,如果输了,不要你银子,你得记住我一份情谊。” 是的,情谊由少到多,多着多着那就说不清,是自己人了。 季缺说道:“这完全没有问题。” …… 季缺三人随意找了一处荒地,来考验季缺的成果。 薛长老本意是让季缺再多修炼一段时日,再来决定胜负的,季缺坚决反对。 这夜长梦多,隔夜的银票是很容易飞走的。 王长老说道:“先说啊,我们要的是公正,公正,还他娘的是公正!不能单方面说他练成了就练成了。” 薛长老说道:“可以,你不服气的话让其他人来评。” 说这话时,薛长老是有些心虚的。 说实话,她是对季缺最有信心的人,对方也表示很有信心,可那毕竟是“风神腿”。 仅仅是跑得比之前快一些是不够的,除非他真的展现出了一点风神腿的特质,或者展现出能练成风神腿的潜力,不然老王是不会认的。 季缺扭动了一下脖子,压了压腿热身,说道:“那我开始了?” “开始吧,开始吧。”王长老开口道。 他不信今天能输。 跑得快一点,能有多快? 初始季缺跑得也确实不算快,很符合三境真元境修士的速度,可是王长老却没有说什么。 因为季缺展现的跑姿很舒展,他很少见到人跑得这么舒展,给人一种看着就享受的感觉。 可是跑着跑着,季缺的脚步忽的一下变沉了,而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 哒哒哒! 一阵密集的踩地声响起,附近的几棵草木都在跟着轻轻颤抖。 王长老是看着季缺身形陡然加速,变成了一道残影,那如水般流动的发丝都看不清楚。 这样的速度,即便是让他来能勉强做到,可是…… 不可能这么持久! 只见季缺双腿晃动成了虚影,带出了密集的双脚落地声响。 他一直围在两人附近跑,整张脸都是模糊的。 下一刻,直至一阵狂笑声响起,王长老和薛长老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那种狂冲乱撞的气势,他们仅仅是站在这里都能清楚感觉到。 两位长老身体肌肉都不由自主绷紧了,仿佛生怕被季缺撞到一样。 他们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被这小子撞到的话,恐怕会受伤。 这时所谓的“跑得快一点?”? 这他娘的是一点? 这种压迫感,是跑个步就能做到的? 附近的地面上布满了季缺疯狂掠过的脚印,下一刻,轰的一声,数条赤红色真元练从他背后涌出,王长老和薛长老又是吓了一跳。 因为如今的季缺不仅更快,更猛,还给人一种“烧起来了!”的感觉。 那种不安感更甚,王长老和薛长老忍不住想远离这里。 如果说之前被季缺撞到的话,他们认为恐怕会受伤,而如今却是,一定会受伤,恐怕会受不轻的伤。 王长老甚至在偷偷抹汗,运转起了真元。 是的,他甚至觉得,如果没有什么准备被撞的话,可能会死! “哈哈哈哈!”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61节 季缺狂笑着从两人身旁跑过,四周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他们从中感受到了一股灼热和暴戾的气息,忍不住心惊肉跳。 不得不说,季缺为了挣这四千两,可以说是全力施为。 他跑步从未如此认真过! 所以展现出的力量和气势都是前所未有的恐怖。 砰的一声,一棵野树被他撞中,树干转瞬爆裂成渣,飞出来的碎片如骤雨般拍在王长老和薛长老脸上,生疼! 两人不得不运气真气抵挡。 这个时候,王长老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因为季缺又冲他们身边冲过了,他看到了对方那双猩红狂热的眼神。 仿佛是在燃烧一般。 王长老不禁说道:“要不让他停下吧?我觉得没必要了。” 薛长老说道:“你认输了?” “输了,输了,这他娘的还不输?这是风神腿?我怎么感觉师叔当年也没这么恐怖?” 是的,这只是三境真元境上阶施展出来就如此恐怖,要是等他入了四境、五境,那岂不是要上天? “我艹!” 王长老震惊道。 缘于这一刻,季缺真的跑上了天,速度飞快。 他们能情绪看到那双脚过处,空气扭曲而成的波纹。 季缺在空中发足狂奔了一阵,转瞬又落在了地上,更离谱的是,他在一瞬间躺了下来。 只见他双手摇摆如泳姿,双腿摆动成了虚影。 两人下巴都差点掉下来。 这人竟然能躺着跑! 躺着跑本就够离谱了,更离谱的是,躺着跑比站着跑还快! 跑着跑着,他还在躺着和站着之间瞬间切换,看得人眼花缭乱。 为了这四千两,季缺近乎豁出去了所有。 这次躺着跑比躺着游更进化的是,因为双腿在踩地,他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微妙的不用落地的状态,所有根本不废衣服。 最终,当季缺停在王长老面前时,他的脚趾正露在靴子外,整个鞋底已没了。 他看着王长老,喘着大气道:“这真跑不动了,不过我感觉自己是练成了,王长老你认为呢?” 王长老看着他冒着白烟的双脚,紧张道:“这他娘岂止是练成了?” 他觉得,当年的师叔恐怕也不过如此。 不,同境界来说,定然不如眼前的年轻人。 风神腿,实在太可怕了! 不,这确定是风神腿? …… 季缺揣着热乎乎的四千两银票,哼着小调回来了。 这应该是他出生到现在,赚得最轻松的一笔钱。 可是他又忍不住生出了惶恐和罪恶感。 这虽然是名义上的“辛苦钱”,他跑得也确实挺辛苦的,喉咙都快冒烟了,可里面有赌的成分。 赌鬼是没有好下场的! 就这一次,绝对不能再参与任何赌局了。 当他来交接班时,结果罗老头儿说道:“你来交接什么,你表妹在等你。” “什么表妹?”季缺眨了眨眼睛,一脸困惑道。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就我不能玩? 听到表妹中的“表”字,季缺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因为这让他联想到亲爱的已经离去的大姨母,以及她的儿子大表哥。 照理说,季缺是没有表妹的,而如今表妹来了。 总不能是大姨母还有私生女吧? 季缺往住处走去,当他推门而入时,发现果真有一个“表妹”等他。 从看见这“表妹”的第一眼,季缺已然确定了这和大姨母一家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这个“表妹”很好看。 那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眉眼如画,长相清纯,却给人一种娇艳的感觉。 她只是坐在那里,轻轻拿着茶盏,就自成风情。 特别是她那双如秋水般的眼睛,很容易让人迷陷。 怎么说,这是一个既清纯又妖艳的少女,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 季缺一时看得入了神。 这时,那少女开口道:“喂,你看够了没有?” 说着,她脸颊有些泛红。 季缺听见这声音,一下子激动道:“你该不会是林香织吧?” 少女没好气道:“你不会以为你真有什么表妹吧?” 随即,她看了房间一遭,嫌弃道:“我不在一月不到,你能把房间邋遢成这样。” 季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我的猫耳娘真的有了?” 随即,他看着林香织,欣喜道:“你这照着哪家姑娘化的形,还挺好看。” 林香织郁闷道:“我是按照自己化的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季缺反应过来,因为对方当猫当得太久,他竟忘了这猫曾经也是一个大家小姐。 不过他依旧忍不住调侃道:“你确定?大家小姐不见得就好看啊。” 林香织说道:“我确定,八九不离十,我就是照着记忆化的形。” 这时,季缺一下子来到了身前,要摸她头发。 她吓得往后一跳,说道:“你干嘛?” 你别说,这一跳还真有猫的味道。 季缺问道:“耳朵呢?你耳朵呢?” 说着,他就在林香织头发四周看起来。 林香织指了指白嫩的耳朵,说道:“你是瞎吗?” 她害怕是自己化形没化好,又反复摸了摸,没有什么异样。 季缺忙道:“我说的是猫耳。” “我都化形了,哪来的猫耳。” “什么,没有猫耳当什么猫耳娘?” “那尾巴总有吧?” 说着,他就看向了林香织屁股。 林香织赶紧捂住了裙子,脸红心跳道:“你乱看什么?” 季缺忍不住说道:“不会连尾巴都没有吧?” 下一刻,林香织一把捏住他的衣襟,提了起来,气闷道:“你这失望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为了来见这家伙,她可是仔细整理了许久的妆容,结果这家伙! 季缺说道:“不是,香织,你误会了,我是觉得,你要是能有对猫耳和一只猫尾巴,那定然会美得十分特别。” 林香织说道:“那我岂不是被人误会成妖怪。” 季缺思索道:“你确定现在自己不是妖怪?” 林香织:“……” 季缺继续说道:“再说了,你只要猫耳和猫尾巴能收放自如,在我这种自己人面前绽放独特的美丽,在外人面前绽放惯有的美丽,岂不是一箭双雕。” 林香织一时觉得很有道理,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道:“这是不是你的什么奇怪癖好?” 季缺两手一摊,一脸无辜道:“你知道我这人一向很正常。” 林香织思索道:“其实你说的那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需要练一练。” 说着,一对粉白色的猫耳朵一下子就从脑袋上冒了出来,抖动了一下。 当季缺想仔细去看时,它们又冷不丁的缩了回去。 林香织不由得笑着道:“不给你看了。” 季缺一时有些心痒,不过忍了下来,说道:“小气。” 男人不能被拿捏了。 以后反正还要帮助她修行,等他找到一点技巧,这耳朵他应该能随时弄出来玩。 对了,还有尾巴。 猫耳娘实在是太棒了,动画片诚不欺我。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62节 这时,孤男寡女,“表哥表妹”共处一室,双方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气氛一时有点暧昧。 这一人一猫一时都不太习惯。 毕竟以前两人共处一个屋檐下没太大讲究,那是因为人猫有别,而现在,则成了男女有别。 这时,季缺没话找话道:“以后我俩还是住一起?” “你想得美!”林香织炸了毛一样说道。 随即,她就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季缺,说道:“没想到,你连‘表妹’都不想放过。” 季缺当作没听见她的嘲讽语气,认真分析道:“我觉得表妹这个身份不太行?” “为什么?”林香织说道。 “你想,一个表妹天天和表哥腻在一起,别人会怎么想?就比如我的上峰宁红鱼可能就会想歪,白露妹子可能也会有点联想……” 林香织捂着高耸的胸口,气闷道:“你的意思是,我这样污了你的清白?你这没良心的!” 季缺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表妹这身份不太方便。” 林香织看着他,说道:“那什么身份比较方便?” 季缺认真思索道:“丫鬟!” 噗呲一声,林香织刚喝进的茶水在一瞬间全喷了出来。 她没有任何犹豫,对着季缺就是一顿猫猫拳。 她愤怒的不是当猫的时候要照顾这家伙吃喝穿,现在化形了还得继续,而是失落。 她本期待着,这家伙会有一个未婚妻之类的身份,同样也方便。 谁曾想,还是丫鬟! “本小姐当猫的时候伺候你,这化形了还得伺候你?你做梦吧!” 林香织一把将季缺的头发抓成鸡窝,撒气道。 可第二天,她就成了季缺的丫鬟。 因为季缺的分析方式是对的,丫鬟确实要比表妹方便得多。 总不能当这家伙的未婚妻,便宜了他吧? 林香织这般想道。 当季缺向罗老头儿介绍林香织是他丫鬟时,罗老头儿下巴差点掉地上。 “不是表妹吗?” “表妹也可以当丫鬟,丫鬟住在一起方便些,这表妹的事就你知道,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季缺回复道。 罗老头儿听完了季缺的讲述,半天没缓过神来。 这么漂亮一个表妹拿来当丫鬟,还方便一些,这小子看起来眉清目秀,人畜无害,敢情还会玩这种花活? 罗老头儿再次老脸一红,不由得想起了之前他对季缺的告诫——“千万别去,你玩不过她们的!”。 这到底是谁玩不过谁啊。 敢情说来说去,在感情中重伤难愈的老实人还是他一个人。 …… 林香织很顺利的成为了季缺的丫鬟,不过丫鬟对于一个门房来说还是太高调了点,于是在这里称为“手下”。 杂役的管事都有手下,他作为全宗门最优秀的门房,配一个长相甜美的手下怎么了? 对此,其他杂役和门房不想说话。 谁让这丫背后有人! 是的,季缺不过提了一嘴,很快手下林香织就在旁边多了一间居所。 没办法,他这人就容易受长辈的爱戴。 比如刚赢了王长老一年俸禄的薛长老。 白露对季缺多了一个手下倒没有多想,还恭喜了季缺一阵儿。 在她的意识里,多了个手下,应该就是升官的意思。 那边的白灵霜却很快警觉起来。 “什么,女手下?” 丫鬟罗心说道:“是的,多了一个女手下。” 这段时间,丫鬟罗心过得是坐如针毡。 在确认季缺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后,她吓得够呛。 原来那天对方能轻易喂她吃烧饼不是运气,而对方说的“不介意喂小姐吃烧饼。”虽是大话,却又显得不那么大了。 在她心中,季缺已是可以和小姐相提并论的人。 她竟然得罪了这样的人。 关键是,这段时间小姐对季缺比较关注,像是挺在意对方一样。 要是让对方知道自己干过那种蠢事,那她今后岂有立锥之地。 “女手下,还很漂亮?” 在美女如云的云雪宗,一个杂役要被人说成漂亮,那往往就代表着她真的很漂亮。 就像季缺这一介门房被人说很俊秀一样。 那天,云雪宗大师姐白灵霜“无意间”看了那个所谓的“漂亮手下”一眼,有些懵了。 她虽然早有准备,这会是一个漂亮年轻的女子,可没想到能漂亮到那个程度。 更为古怪的是,她还觉得那张脸有点眼熟。 半夜时分,白灵霜忽然从梦中惊醒。 缘于她想起了那张脸到底是谁的了。 林香织? 那女人不会是林香织吧? 那个曾和她当过闺蜜,后面因为理念不合分道扬镳的女人,她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可能因为这些年林香织容貌和气质出现了些许变化,以至于她现在才认出对方来。 不,到现在还有些是是非非。 如果那女手下是林香织的话…… 不对,林香织一个林家小姐,干嘛和这家伙厮混在一起,还成为了“手下”。 不过想到季缺和自家薛长老都能有交情,林香织一下子就不奇怪了。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苦闷酸涩,甚至隐隐有些愤怒的感觉。 他怎么和哪个女人都能扯上联系? 关键是,和谁扯上关系不好,为什么非得是林香织呢? 白灵霜和林香织曾经是闺蜜,可那只是曾经,女人之间并没有多少相逢一见泯恩仇。 而是好的时候很要好,不好的时候会相互较劲,甚至是带着敌意。 她和林香织恰好的是这种情况。 和自己有过婚约的家伙,名义上算曾经是自己的未婚夫,先是和自己妹妹搞在一起,现在又和自己讨厌的女人搞在一起,最后难堪的只剩她自己。 一时间,心头苦涩的白灵霜生出了一种更为苦涩的想法。 如果说季缺是她没有拥有过的玩具的话,那妹妹可以玩,自己讨厌的女人可以玩,就自己不能玩。 想到季缺之前冷漠的一指,以及那冷淡的话语,白灵霜就感到了深深的寒意和酸楚味道。 为什么就自己不能呢? 她不知道,在自己这般酸楚的时候,她视为对手,同在青玉榜上的宁红鱼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这一年,注定是不会平静的。 …… 清晨,陈竹陈管事打着哈欠来到了楼里。 自从他当了管事之后,这降魔楼里自然清明了许多。 同样的,他感到了压力和阻力。 一个旧有的恶习,自己要改正都很难,更何况要强迫别人。 万幸,他的后台挺硬。 无论是宁红鱼,亦或是季缺,再或者是如今新来的尊者陈老实,都不是那些歪瓜裂枣敢惹的存在。 陈竹可以肯定,即便哪天自己被阴死了,有的是人会为他报仇。 恐怕这也是他这个新管事位置能坐得稳,敢改变的原因。 一想到这些,陈竹陈管事一下子就活力满满了。 他处理事情的地方在降魔楼的二楼,以前孙管事办事的地方。 不得不说,自从被孙管事坑了后,陈竹就再也没见过孙管事。 他们也派人去寻找过,却没有多余的线索。 他们只查到孙管事回过老家,之后就不见了。 陈竹他们猜测,如果孙管事当初不是故意坑他的话,应该也是遭了那根“指头”的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陈竹推门走进了房间里。 清晨的降魔楼很是安静,能清楚听到外面风吹过竹林的声响。 这屋子里有一面屏风,外面是用来办公事的,而里面则是一间书房,放着一些并不重要的卷宗,可以拿来小憩。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63节 陈竹径直往里走去,可就在接近屏风的时候,忽然顿下了脚步。 里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坐在那里。 即便只是一个轮廓,陈竹脑袋里第一反应就是孙管事。 之前他来找孙管事办事的时候,对方一般就是那样坐在那里。 里面很安静,孙管事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像是在阅读卷宗。 一柄短剑从陈竹袖口滑出,被握在了手里。 他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如果真是孙管事的话,他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因为没有开窗的原因,清晨的这间屋子有些昏暗。 那人面前真的摆着一摞卷宗,遮住了他的半边脸。 可是仅仅是半边脸,陈竹依旧认出了那是孙管事。 他走了几步,当视线跃过那摞卷宗之后,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贯入了脑海。 是孙管事。 孙管事是坐在那里,只是整个身体只剩下了半截。 他的身躯齐腰而断,双臂也只剩下了一截,眼睛睁得老大杵在那里,嘴角还挂着笑意。 只见他身前的桌子上,写着一行血字。 “多管闲事。 ——吃春谷雨留。” 第一百四十四章 蚂蚁 孙管事就这样死了,死在了他曾经每日办差的地方。 陈竹想过他可能已经死了,却没料到会是这个死法,也没料到不是死在风莲教手里,而是异物会。 他的身体被拦腰斩断,双臂只剩下了短短一截,模样明明极惨,嘴角却挂着笑容。 这样的音容笑貌,在这昏暗的环境下,更显惊悚。 陈竹等人很快确定了他的死状,和云雪宗副宗主李雨霖的很像。 当初季缺纪录的卷宗里,写得清清楚楚,甚至还有季缺的简笔画。 因为事关赏金发放,季缺的“任务卷宗”一向写得很细致认真。 很显然,这是异物会的报复,因为李雨霖是异物会的人。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孙管事的尸体弄成这样,并放在这里,只能说这位异物会的本事和胆量都不小。 血字的落款是“吃春谷雨”,很显然就是卷宗里那位把谷雨坛主。 谷雨时节,中国自古就有吃椿的习俗,可看得出来,这位谷主的“吃春”不是同一个意思。 这位谷雨坛主一直显得十分神秘,要不是多了一封有关他和栖霞观的“揭举信”,恐怕栖霞观被灭门了都很久才会有人发现。 而就是那封信,展现了异物会手段的可怕。 栖霞观观主云松子是五境本命境的修士,结果就因为被他蛊惑,“羽化”成了怪物。 那封信着实算得上奇怪,因为以栖霞观灭门的状态来说,到底是谁用什么方法能知道那么多细节? 他们不禁怀疑,可能是异物会内部出现了叛徒。 后来,他们探查了空荡荡的栖霞观,不少细节都能和那封信的内容对得上。 按照卷宗的描述,当清气司的人去到那里时,整个观内飘着一股怪异的果香。 那股香味很容易让人沉迷,忍不住想多吸一点。 他们甚至会产生吸的是仙气的错觉。 不过很快的,联想到那封信的内容,探子赶紧捂住了口鼻,这才减轻了诱惑。 如果没有那封信的提醒,保不齐会发生什么? 后来,无论是许青青的绣花鞋事件,亦或是潜伏在云雪宗的李雨霖之死,都算是他们降魔楼坏了异物会的好事。 如今孙管事的尸体摆在这里,和当时李雨霖的死状近乎一模一样,这已然证明了异物会已查到了不少东西。 他们没有直接向云雪宗示警,而是降魔楼,是不是代表着薛长老和季缺降魔者的身份已暴露了? 楼里陆陆续续来了人,当看到孙管事的尸体后,皆陷入了沉默。 这具尸体给人的压迫感是挺强的。 要知道降魔尊者虽然外出了,可这北地分楼有尊者坐镇早已不是秘密。 而异物会依旧这么做了,是不是代表着他们根本不惧尊者? 关键是,这只是一次警告,还是会有更过分的事情出现? 一时间,降魔者汇聚的降魔楼给人一种到处都是筛子的感觉。 “怎么办?”有人问道。 “我当初就说不该惹这东西,你看清气司装弱,北地宗门直接装死,我们偏偏去冒头,这就是找死吗?”一个老头儿忍不住说道。 陈竹气闷道:“那您老的意思是,就看着异物会胡乱害人?怎么,也是你爹娘早没了,不怕家里人也被害。” 老头儿一拍桌子,说道:“你怎么说话的?这次死的反正又不是你,死了说不定正合你心意,孙管事多好一个人啊,就这样没了。 反正异物会的事,我不会沾手,你爱怎么……” “怎么,有人怕了?”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尊者。” “尊者。” 里面的人看见来者,纷纷行礼。 只见陈老实坐着轮椅就进来了。 尊者回来了,众人不禁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众人有些紧张和困惑的是,这尊者出门时是杵拐棍走的,怎么回来就变成轮椅了? 陈老实看了一眼孙管事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老头儿,说道:“我记得您老是楼里老人,地阶降魔者。如果你怕的话,把牌子留下,此事便和你无关。” 那老头儿脸色大变,说道:“尊者,不是……” 陈老实一声冷笑,说道:“你这不出事就只顾着领月俸,一出事就想退的人,可能不适合做降魔者。” “陈竹,让他把位置空出来吧。” “不,尊者你不能,我二十六岁就来了楼里,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头儿被请了出去,陈老实看着孙管事的尸体和桌上的血字,自言自语道:“这梁子算结下了。” 他还有后半句没有说出来,那就是“老子是很记仇的。”。 孙管事这件事,可以说是挑衅,也是警告,警告降魔楼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就要付出代价。 很多人很容易就被吓住了,可有的人偏偏是个坏脾气,谁他娘敢挑衅他,他就要他死! 陈老实想到后面可能还会受更重的伤去把这所谓的狗屁“吃春谷雨”打死,竟然忍不住有些兴奋起来。 那一定很痛苦吧? 于是在外人眼中,他是兴奋笑着把孙管事的尸体提起来观察的,看得人胆颤心惊。 …… 云雪宗,野林地。 薛长老、罗老头儿和季缺站在那里,面前是一个坑洞。 这个坑洞里,本该埋着死掉的李雨霖被烧掉的尸骸。 可是如今这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罗老头儿说道:“这尸体是谁埋的?” “我亲自来烧了后埋的,还小心隐去了踪迹。”薛长老说道。 罗老头儿说道:“看来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法子找‘人’。” 李雨霖的尸体被找到了,那她死时的状态异物会自然也会窥见一二,所以才有了孙管事重现她死状的事情。 薛长老思索道:“这人是陈寒石弄死的,他们为什么不去找陈寒石报仇呢?” 罗老头儿说道:“没办法,陈寒石死了,异物会的面子折了,这不是只能从我们这里找吗?” 季缺说道:“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说实话,我还期待异物会和陈寒石火拼的。” 对于爱看热闹的季缺来说,那绝对是一场大戏。 可惜,陈寒石提前被杀了。 没乐子看了。 不对,他们现在成为了乐子的主角。 罗老头儿说道:“那现在怎么弄?” 季缺说道:“我得到的消息是,陈老实尊者已在找异物会的踪迹了,他这人喜欢主动出击,我们这边要小心一点应付。” 罗老头儿面有忧色。 薛长老说道:“我已通知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宗门大物来我们云雪宗品茶了,就当我们云雪宗的北茗会提前了吧。” 云雪宗在山那边的高山上有一片茶田。 因为灵气充足,再加毗邻雪山,茶叶受高山雪水灌溉,滋味和滋补效果皆不凡。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64节 只是这种雪茶产量极少,云雪宗每四年会邀请要好的同道品茶,被称为“北茗会”,也算北地修行界的一项不大不小的盛事。 薛长老的计划很明了,那就是云雪宗很快会来不少高手。 到时候高手云集,异物会想捏软柿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借这个机会,陈老实尊者应该会窜起一个对付异物会的联盟,到时候无论是云雪宗,亦或是降魔楼,都不会太过孤立。 “那多久开始?” “就本月。”薛长老雷厉风行道。 她知道这种事等不得,异物会的实力很难估量,说不定多等片刻就会死人。 …… 季缺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能干又漂亮的下手林香织正在泡茶。 季缺闻了一下,说道:“这茶好香。” 他这人不会品茗,喝茶水基本是囫囵吞枣式的解渴,很少能品出什么美妙滋味。 可是这壶茶他一闻就感到不凡。 林香织解释道:“这是薛长老叫人送来的灵茶,自然是不凡的。” 季缺尝了一口,发现这茶被温水泡着,却有一种舒爽的凉意。 怎么说,这让他有一种喝到了冰镇雪碧的感觉。 之后,季缺和林香织说起了最近的事情。 季缺看着林香织,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化形之后,仿佛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魅惑之意。 是的,不就是胸大了一点(不如宁红鱼),腿长了点,腰细了点,脸蛋还挺清纯,为什么会有一种钩人的感觉呢? 林香织听完之后,问道:“所以呢?我该注意什么?” 季缺说道:“总之一句话,夜晚别睡得太死,遇到事情好跑。” 他如今有信心,只要不是被一击必杀或者重伤到无法跑,就能左手提着猫耳娘,右手拥着小白露火速逃离现场。 四周的环境他挺熟,比如到了那遍布着暗缝的雪山,即便是高手恐怕都得吃些苦头。 结果当晚,季缺和林香织睡得都挺死。 自从化形之后,可能还不是太过适应这身体的原因,林香织有些贪睡。 她每次尽力做完家务和完成季缺交待的任务后,一下子困得不行,就睡了过去。 其实她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想到“谷雨坛主”,也就是杀她的凶手出手后,她就很紧张。 夜晚时常做噩梦,结果被吓醒后,又因为太困又很快睡过去,又做噩梦又吓醒,再秒睡,如此循环。 总之大体上是睡得挺死的。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一袭青衣从高处飘来,无声无息,近乎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那是一个男人,个子很小,和几岁的孩童差不多,眉毛很粗,还画着浓妆。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衣袍,就像是小人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可是他就借着这身衣服,如一只大蝙蝠轻松绕过了云雪宗已算加强后的戒备,落到了这片下人居住的区域里。 他落地也近乎没有声音,仿佛他侏儒般的身体没有骨头。 季缺的住处和外界传言一样,是关系户的住处,独门独户有个小院,平时还能养几只鸡杀了吃。 那个侏儒男子轻飘飘的落在了季缺小院的院墙上。 黑暗的环境中,男子很细的眼睛很聚光,散发出淡淡的青光。 只见他张开了嘴巴,一吹气,上面的一扇小窗户就被吹开了一些。 从这里,可以看见昏暗的屋内,季缺呈“太”字的优雅躺姿。 他睡得很熟,呼吸声很是均匀。 青衣侏儒浓眉毛一动,整个小小的身体就再次如蝙蝠般往那扇窗户飘去。 那扇窗户最多只开了四指宽,他身体虽小,可这缝隙对他来说就显得很窄了。 结果只听见一点极其细微的布匹刮过窗户棱的声音响起,青衣侏儒已来到了屋内。 青衣侏儒人称“青蚂蚁”,还有三个兄弟姐妹,分别为“白蚂蚁”、“黑蚂蚁”和“红蚂蚁”。 他们四人皆是侏儒。 而这侏儒里,属他侏儒得最为厉害,所以才能练成这般鬼魅的身法。 这样的身法,可以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就刚刚那飞身入窗缝窗不动的功夫,即便是本命境的人物也不见得比他做得更好。 首先,他们就没有他这么小,还练了一身极其高明的轻身和缩骨功夫。 这也是有不少高手,会无声无息死在他手上的原因。 因为这样的他,实在是太适合偷袭了。 青蚂蚁看着床上英俊的少年,两条缝一般的眼睛里青光更甚。 他缓缓向床边走去,手上已多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刀。 在走的过程中,他不仅落地无声,更是压住了呼吸,以至于整个人的存在感变得更加薄弱。 不知不觉间,他站在了季缺的床头,提起了那把刀。 这把刀的薄和锋利是出了名的,即便把人脑袋砍下来,脖颈处只会有一条极细的线。 青蚂蚁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的手很轻,刀锋逼近了少年的脖子。 他出刀总是在最后时刻发力,不会给人喘息的机会。 下一刻,只见他手腕一抖,刀锋如闪电般落下,少年的脑袋被切下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结果只听见嗤的一声细响,就像一条锋利的细线切过了血肉的声响。 青蚂蚁站在了原地,脸上表情有些扭曲。 本该切入少年脖子的薄刀,如今切在他的脸上,他能清晰感受到鼻梁深处的那片冰凉。 醒的?!! 青蚂蚁大骇,不由自主往后飘去,结果就在飘的过程中,只听见砰砰砰三声脆响声响起。 当他落地时,整个人已跪在了地上,冷汗把浓妆都打湿了。 他刚刚裆部遭了道,还是极其阴险毒辣的三脚。 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面庞又是一抖,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一把剪刀狠狠扎入了他的屁股深处。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闷响。 青蚂蚁只感觉脑袋都要炸开了。 他倒在地上,血流如注,然后看到了一块染血的板砖,以及一个站着的身影。 看到这个身影,巨大的恐惧一下子把青蚂蚁笼罩。 完了! 青蚂蚁暗自不甘道。 谁能想到,这家伙是在装睡,他中了埋伏。 哪有睡觉又带板砖又带剪刀的! 他没有料到,竟然有人能在这种事上瞒过自己。 结果下一刻,那个身影走到了屋子中间,拿起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后双眼失神的回到了床边,倒下,再次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青蚂蚁脸上挂着刀,屁股扎着剪刀,拖着破碎的裆部没有动。 一动都没有动。 他怀疑是这厮又在诈他。 可半晌过去了,床上的人依旧睡得很香甜。 青蚂蚁挣扎着站了起来,惶恐的看着床上睡着的人,痛苦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如今他的状态,暂时是不适合飞行了。 直至拖着残躯,真的出了云雪宗的地盘,青蚂蚁才敢肯定那少年之前是睡着的状态。 不然他定然没法逃出来。 也就是说,他差点被那个少年梦中弄死。 这是什么怪物啊。 怪不得上面会让他来。 第一百四十五章 钓鱼佬永不空军 青蚂蚁拼着命回到了住处。 他刚一进门,就吓了兄弟白蚂蚁和妹妹红蚂蚁一跳。 谁脸中央挂着一把菜刀还在滴血,谁都不会好看。 要不是他那侏儒身材和一身青衣,这两兄妹恐怕还真认不出他这兄弟来。 “三哥,你怎么了?”红蚂蚁赶了过来,问道。 她身材依旧很玲珑,只比青蚂蚁高一点点,看起来跟孩童似的。 这样的身高注定不会多好看,可是红蚂蚁却是例外。 她长得颇为娇艳,关键的是身材,该胖的地方绝对不瘦,该瘦的地方绝对不胖,小小的身体竟给人一种魅惑的感觉。 是的,红蚂蚁身高虽矮,可是身材比例却是一等一的,把不少出名的美人都能比下去。 看见妹妹关切的眼神,青蚂蚁坐了下来,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65节 当他说完后,红蚂蚁不由得惊讶道:“那年轻书生擅长梦中杀人?” 这时,二哥白蚂蚁过来了,眼神阴沉道:“你怎么知道他是真做梦,还是假做梦?” 白蚂蚁同样不高,和红蚂蚁差不多,可是整个人却给人一种壮硕的感觉。 他头上戴着一个银色的头盔,只在眼睛、鼻子那里露出一条缝隙,于是你一眼望去,只能看见他一条缝般的眼睛,所以显得特别恐怖狰狞。 青蚂蚁解释道:“如果他是醒着,我恐怕没法活着回来。” 听到这句话,白蚂蚁冷不丁的看向了外面。 青蚂蚁又说道:“放心,没有尾巴跟来。” 这时,红蚂蚁一边吃着燕窝粥,一边说道:“三哥,你能把脸上的刀取下来再说话吗?你这样说话怪怪的。” 青蚂蚁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苍白,说道:“不行,这刀近乎砍入了我脑袋一半,我的几条血脉已断,要不是这刀够薄,恐怕我已没了。” 红蚂蚁说道:“什么意思?” 青蚂蚁带着哭腔道:“我要死了。” “啊?”红蚂蚁睁着大眼睛震惊道。 “我也没有料到自己有一天会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青蚂蚁说着,两行清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以那柄正中间的薄刀为界,看起来还挺对称。 这时,白蚂蚁语气阴森道:“我去向坛主给你求药。”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了,只留下了一个头戴银色盔甲,身穿短衣短衫的矮小且壮硕的背影。 这几兄妹在一起呆得久了,都清楚彼此的性格。 白蚂蚁对待兄妹,就是这样的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 当然,这只是对待兄妹,对待其他人,他有一个爱好,把人鼻子硬生生扯下来,当场凉拌,当着苦主的面下酒吃。 “三哥,坚持住!” 红蚂蚁一边继续喝着燕窝粥,一边吃着蜜桃,眼睛含泪道。 她这人就是见不得兄长受苦,这种时候,唯有以食解忧。 而这个时候,季缺正和林香织研究地上的血迹。 “这里怎么会有一串血?难道是我最近美女看多了上火?” 季缺摸着鼻子,喃喃说道。 这时,美女林香织蹲下了身子,闻了闻,说道:“这不是你的血。” “嗯?” “是昨晚三更时分留下的。”林香织继续分析道。 身为一只猫,鼻子很灵这件事很合情合理。 最后,林香织宛若神捕附体,说道:“所以真相只有一个。” “嗯?” “昨晚有人偷偷来过你房间,甚至夜袭过你,只是被你击伤了。”林香织分析道。 “啊?”季缺疑惑道。 “你还记得在金梅山庄死掉的那两只狼吗?”林香织说道。 季缺反应过来,暗道:“原来是我的挂机模式起了作用。” 自从修炼了《逍遥游》后,他夜晚一向睡得很甜,之前养成的警觉消减了许多。 可他夜晚就再没怎么出过事,受过伤,即便是最倒霉的时候。 至此,季缺疑惑道:“那尸体呢?” 林香织皱眉道:“尸体?” “谁要害我,我却没有在梦中将他自动打死,真是奇哉怪哉。”季缺思索道。 一时间,他想了很多,觉得这挂机模式可能不够灵活,没人将对方打死在屋里,太过仁慈,又或者说,对方确实是个高手,竟然能完成逃生。 说来说去,还是我太弱了啊。 青蚂蚁受的伤不可谓不重,要不是他的体质本就特殊,那把刀又薄如蝉翼,他最多能离开房间十丈就不行了。 而他坚持回到了住处不说,还在红蚂蚁的鼓励下,又坚持了大半天。 傍晚时分,白蚂蚁回来了。 他的手上多了一个盒子,放在了桌上,说道:“大人说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办事不利,有我们好果子吃。” 听到“好果子”三个字,无论是青蚂蚁和红蚂蚁都不寒而栗。 木盒子被打开,里面装着是一块肉。 这块肉看起来已腐败了,青里透着黑,却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关键是,它中间还夹杂着一些类似鸟类羽毛的事物,看起来特别恶心,却又特别诱惑。 看到这块肉,红蚂蚁连手中的蜜桃燕窝粥都不香了。 白蚂蚁把盒子推了过去,说道:“吃吧,吃了就该我们兄妹干活了。” 青蚂蚁点了点头,眼神带着渴望,拿起了那块像是长着羽毛的腐肉。 下一刻,他一口咬在肉上,汁液飞溅。 紧接着,只见他大口吃着肉,包在嘴里仔细咀嚼着,明明看起来非常恶心的东西,看起来却想是某种绝世美味。 一块巴掌大的肉,青蚂蚁足足吃了半个时辰才吃完。 而这时的他,身体出现了病态般的红晕,脸上和身上的血管都在跳动着,脸上是一副从未如此美妙的享受表情。 只见他握住了那把深入头颅的刀,一拔! 嗤的一声,一片血水如薄饼般洒出。 下一刻,他脸上切口处的血肉就一阵扭动,就像长出了不少缠绵的蚯蚓,很快就愈合了。 他看着自家的二哥和四妹,脸带潮红道:“这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白蚂蚁说道:“这得亏大人仁慈,这是我们兄妹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们应该知道异物会对付办事不力的人的手段。” “到时候,被人吃掉的可能就是我们了。” 之后,兄妹三人眼神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特别是青蚂蚁,眼中还有一种狂热的感觉。 “那个年轻人果真有问题,而我们兄妹就是让他死。” “没有人能从我们这些蚂蚁手上活下来。” 白蚂蚁戴着头盔说着话,整个房间的气氛一下子显得阴冷起来。 仿佛他就是阎王,在宣布着季缺的死期。 …… 那晚被人夜袭后,季缺再次感觉到了危机。 那人痕迹抹除得很好,他们没有追踪到,可他大概知晓,这是异物会的手笔。 山雨欲来,不知道那些个头高的人顶不顶得住? 想到陈老实那张老实憨厚,却又渴望受伤的脸,季缺心头有了些安全感。 这一天,也就是雪茗会即将开始的前几天,季缺带着林香织离开了云雪宗。 他们是去送信。 据说一封很重要的信。 林香织困惑道:“什么信得让你一个门房亲自去送?” 季缺说道:“鱼居观的赵观主据说人很好,薛长老要我去请他。” 随即,他又补充道:“送信只是顺便的事,我们还有别的任务。” “别的任务?” “钓鱼。” “钓鱼?” “有人夜袭我,想要我的命,而如今云雪宗陆续有高手到来,戒备森严,对他们来说不太方便,而我则需要给他们创造好的条件。”季缺压低声音说道。 “让人来杀你,你这人想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林香织说道。 说着,她环顾四周,生出了一种谁都想害他们的错觉。 季缺摇头道:“你知道我经常倒霉,我这么倒霉还能活下来,还买了房,通常会用一个方式。” “什么方式?” “主动迎接霉运,就像只海燕,要主动迎接风浪。”季缺声情并茂的说道。 季缺说得气定神闲,林香织却警觉起来,时不时观察四周,说道:“你就不怕来个狠的?” “不怕。” “凭什么?就凭你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那个赵观主其实已经来了。”季缺偷偷压低了声音说道。 林香织反应过来,一脸鄙视道:“我说你如此勇敢,原来还不是因为你身后有人。” 季缺摊手道:“后面有人只是辅助,因为鱼的后面可能也会有人,所以不到最后一刻,赵观主是不会出手的。” 这种事怎么说,有点像下棋,谁都要想着别人有没有后手。 林香织分析说道:“如果鱼背后有人,赵观主出手了,那会不会人他们背后还有人?” 季缺说道:“不要套娃。” ……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66节 季缺刚从卷帘楼里买过消息不久,可以算是老主顾了,可是他没有料到,如今他的消息经过卷帘楼又卖给了别人。 正如季缺所料,那日想害他的青蚂蚁他们正在监控着他的大致行踪,而方式就是给卷帘楼银子。 卷帘楼没有正邪之分,只要代价给够,什么消息都敢卖。 这一天,季缺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客栈里居住。 这客栈门口不点灯,顾客稀疏,店老板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自称做得一手好包子,看见季缺就笑眯眯的,用林香织的话,一看就像是黑店。 而季缺住的就是黑店。 他的悟性已再次开始积攒,只要是黑店肯定会忍不住对他出手,而一出手就很可能被他正义的反杀,为民除害的同时,他也能顺手获得不义之财。 当然,这样偏僻的地方,他要钓的鱼也很有可能上钩。 这几天,季缺已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因为他想钓的鱼一直没有出现。 这件事说来说去,很有可能是他一厢情愿。 也许那日失败后,认为他不好搞,别人就不想搞他了,没再关注他。 这就好比有些人追女孩子,第一次被婉拒后,就不会再继续了,而是换了另外一个目标,除非那个女孩子真的是对方的心头宝。 季缺以为自己会是别人的“心头宝”的,因为他最近挺自信,可目前看来,是他想多了? 这天夜里,老板娘亲自送来了两盘又大又白的包子。 季缺看着这包子,煞有其事的闻了闻,没闻出个所以然来,然后又煞有其事的扳开来看,仿佛要看出花来。 林香织一脸嫌弃道:“别看了,新鲜的猪肉,下午才收回来的。” 对于林香织的鼻子,季缺是信得过的,于是一男一女就坐在屋里吃起了包子。 这个时候,林香织忽然看向了盘子中的一个包子,说道:“等等,这个有点问题。” “哦?” 季缺扳开那包子一看,只见里面窝着一窝或白或红或青的蚂蚁。 这些蚂蚁密密麻麻窝在一起,细脚乱动着,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怎么这么多蚂蚁?”林香织心头发毛道。 结果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没想到这婆娘鼻子还挺尖。” 黯淡的月色下,窗纸上忽的映照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这人影看起来只有半截,在这样的环境中,看起来鬼气森森的。 这人来到窗外这么近的位置,他们都没有察觉,那实力得有多强? 先不说季缺已是三境真元境上阶,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就林香织这猫耳就不该一无所觉。 林香织忍不住看向了外面,想到还有个赵观主,心神稍定。 结果这时,另一扇窗户处又响起了另外一个沉闷的声音。 “别想了,你们的那位帮手不会来了。” 说着,那窗纸上又映照出了另外一个影子。 这个影子脑袋很尖,像是个三角形,透露出一股难言的惊悚之感。 林香织一时有些心惊肉跳。 这时,只听见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了,露出了一个身着裙摆的影子。 “这少年挺俊的,弄死了挺可惜的。”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是妖娆,像是能勾魂一样。 转眼间,这屋子周围竟然一下子出现了三个人,林香织神色一时凝重到了极点。 季缺却很惬意,仔细选了一个没有蚂蚁的包子,啃了一口,说道:“没想到这小店今晚还挺热闹。” 第一百四十六章 我只想打死各位,或者被各位打死 这时,只见门口的影子一动,走进来了一个红衣女子。 看到这个女子,饶是林香织这只猫女都是一惊。 因为对方实在是太过娇小,娇小得过分了。 可这孩童般的身高,身材比例却出奇的好,该胖的地方绝对不瘦,该瘦的地方绝对不胖,有一种很难言说的感觉。 季缺看到这,也愣了一下。 林香织看到季缺的神情变化,眼神微寒。 而这个时候,这个女子偏偏发出了妖娆的声音——“这位小哥哥,人家今天可是要好好疼爱你呢。” 林香织拳头已悄悄握紧。 她见过无数妖艳贱货,可是这种身材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那扇窗户被撞出了一个不到四尺高的人形洞口。 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眼睛只露出了两条缝的男子杵在那里。 黯淡的月光照在他妖异的面具上,显得格外恐怖。 与之同时,只听见哗的一声,横梁上已然挂了一个个子更小的青衣人。 这青衣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要不是他青衣带起的风声,季缺和林香织甚至没察觉他是怎么进来的。 恐怕也只有这种身体的人,才能练成这个身法。 看着这三个个子小得如孩童的怪人,林香织彻底紧张起来。 季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吐槽道:“怎么来的都是小孩儿?” 他这人不爱欺负小孩儿,在桑水县学拳的时候,最多喜欢挑战老头儿。 不过熊孩子除外,他可亲自喂过乱扔狗屎的熊孩子吃屎。 目前来看,这三个除了这个女的,其余两个都应该是熊孩子的类别。 青衣男子如蝙蝠般挂在上方,冷笑道:“你也许没听过蚂蚁。” 季缺反驳道:“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蚂蚁。” “那吃人的蚂蚁呢?”青衣男子说道。 季缺皱眉道:“你们就是吃人的蚂蚁?” “当然,我们可不只是吃人那般简单。” 这时,林香织皱眉道:“听闻阴山一带有四个怪异的侏儒,自称‘蚂蚁’,分为青白青红四色,是小孩啼哭的角色。十年前,他们杀死过好几个颇有名声的修士,并把他们的尸首带了回去,说是要腌着吃。” “那些修士所在的宗门知晓此事后,对他们采取了残酷的围剿,没想到在蚁窟里损失惨重不说,后面人都找不到了。” 青衣男子忍不住说道:“蚂蚁搬点食物归巢很有必要,我们蚂蚁吃的东西很少,你别说,他们赶着来送死,我们拿来腌肉的坛子都不够用了。” “所以你们这是投奔了异物会?”季缺坐在那里,问道。 “你竟然知道异物会,还不乖乖受死?” 这时,青衣人一个下落,坐在了季缺的对面。 红衣女和银脸男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林香织看着这三人,有种和小孩排排坐吃果果的错觉。 这画面明明显得有些滑稽,却有一股阴森森的气质,让人害怕。 特别是那个戴银色头盔眼睛只有一条缝的家伙,总感觉他下一秒就要咬人、吃人。 季缺见状,赶紧起身拱手,一脸客气道:“原来是异物会的人物,久仰久仰,简直是如雷贯耳。” 红蚂蚁不禁娇笑道:“那你打算怎么着啊?老实说,你长得挺俊,如果听话不调皮的话,我会温柔一点的,不会让你太痛苦。” 季缺一脸惶恐道:“各位不要误会,我这人很胆小的……只是很期待打死三位,或者被三位打死而已。” 说着,他坐了下来,拿起了那个爬满了蚂蚁的包子,和善笑道。 到了这时,红蚂蚁脸上的笑容反而僵硬了不少。 因为这年轻人看起来很人畜无害,和常人一般,面对他们像是充满了恐惧,可是说起话来为什么会这么变态呢? “你确定?”白蚂蚁的身体前倾了一点,问道。 季缺一本正经回应道:“很确定,来吧。” 这时,白蚂蚁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他脸上戴着面具,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林香织却知道他在笑。 非常恐怖的笑。 一股危险的感觉扑面而来。 她刚想提醒季缺,只听见砰的一声,双方之间的那张桌子从中爆裂开来。 桌下,白蚂蚁一记小短腿踢出,劲风呼啸。 破碎的木屑顿时如钉子般飞洒而来,季缺周身护体真气涌动,带着那些碎屑一滞,却发现只是一滞,无法完全阻止。 怪不得传闻中的宗门高手都会死在这几只蚂蚁手里,仅仅是这只蚂蚁的力道,就不是寻常同境界的修士可比。 嗡的一声,太极拳劲一个盘旋,将木屑荡飞出去。 与之同时,青蚂蚁已狰狞笑着往上方飞去。 红蚂蚁也随机而动,娇笑着往季缺身旁闪去。 她身法鬼魅,眼看就要逼近了过去,结果只听见一道劲风袭来,身体一甩,躲了开来。 林香织一爪落空,没有任何停留,叫了声“回风拳!”,一脚踢出! 砰的一声,本来想抬手挡拳的红蚂蚁被一脚踢中,娇小的身体一下子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碎了一扇门。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67节 她没想到这女子这么奸诈,明明念的是拳,率先出的却是脚,以至于被踢了个正着。 女人之间,最容易生出嫉恨情绪。 没有任何犹豫,红蚂蚁身形一转,再次向林香织缠去。 是的,她的身体一时竟出奇的柔软,就像是一根飘带一般。 “看掌!” 红蚂蚁一掌击出,下一刻,林香织神色一变,慌乱用手肘一挡。 砰的一声,她连退数步,在地面上留下了两排脚印才站定了身形。 对方出的确实是掌,可最先来到的不是手掌,而是冷不丁从脑后伸出的脚掌。 一个人身体能柔软到这个程度,也算是打了林香织一个措手不及。 红蚂蚁站在那里,依旧保持着身体蜷曲如环的姿态。 “回风拳!” “看脚!” 两女人近乎同一时间动了,一个出拳,一个出脚。 可是下一刻,红蚂蚁挥舞着手掌往后退去。 她的身前出现了一蓬生石灰,那自然是林香织出拳时洒出来的。 砰的一声,林香织抓住空隙,飞身一脚,再次把红蚂蚁踢飞了出去。 “无耻!” 红蚂蚁翻身一缠,如蛇般缠在了一根柱子上,喝骂道。 砰砰砰! 另外一边,空气中传来了刺耳的炸鸣声响。 那是白蚂蚁不断在对季缺挥拳。 只见他个子虽小,拳法却大开大合,且速度极快。 转瞬对着季缺的下半身就是一阵狂轰乱炸。 季缺使出太极拳劲抵挡,为了抵挡对方的攻势,他不得不蹲下身子,反而有些不太习惯。 不过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对方的力道着实可怕。 从这白蚂蚁的境界来看,应该和自己差不多,是三境真元境上阶,或者高一点点,真元境巅峰,可季缺平时已够大力的,逮到机会近身缠斗,能让四境、五境修士欲仙欲死,可这白蚂蚁的力道竟比他还要带“刺”一点。 是的,对方每一记拳劲都带着“刺”,要刺破他的真气、真元,甚至是血肉。 这侏儒可以说把力量的强悍练到了非常高的程度,这也是他能杀死那些高手的主要原因。 而这个时候,那只青蚂蚁还在上方盘旋,像是要随时放暗器的样子。 砰的一声,季缺身体被击得后退,撞碎了一根柱子。 下一刻,他赶紧偏头。 呼啸的拳风贴着他的耳朵而过,轰碎了墙壁,带起了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响。 白蚂蚁越轰越快,越轰越快,季缺只能蹲着身子不断抵挡、后退,在地面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老实说,他的手已经有点麻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附近的店小二,亦或是老板娘都在瑟瑟发抖。 他们站在院子里,只能感觉到整个客栈时不时会抖。 风韵犹存的老板娘一脸苦闷,暗道:“她老老实实营生了这么多年,怎么忽然就遇到神仙打架了呢?” 客栈外,最近的一处有人的地方是一个茶肆。 说是茶肆,其实就是在路边搭了两个简陋的茅草棚。 一个老太婆卖些粗茶给连夜赶路的脚商解渴,勉强靠此糊口。 这时,一个头上戴着竹笠的庄稼汉刚站起来,结果迎面就来了一个伙夫打扮的人。 那伙夫拦住了庄稼汉的去路,一脸和气道:“赵观主,再喝一杯吧?” 庄稼汉神情变得凝重,说道:“你确定能挡住我?” 伙夫一脸和气道:“小孩之间的事自己解决,你插手了我也插手,多不体面。” 庄稼汉说道:“你的意思是,我这边铁定会输?” 伙夫摇头,说道:“这种事怎么说得准呢?要不你我赌一把?” “赌什么?” “一条手臂如何?”伙夫轻描淡写道。 看他的样子,仿佛自己是赢定了,或者对他来说,少一条手臂最多和少吃一碗饭一样轻松。 庄稼汉坐了下来,说道:“这个赌,贫道应了。” 伙夫转头,大声说道:“老婆婆,再来一壶茶!” 耳背的老太婆这次听得清清楚楚,笑着答应了。 屋内,季缺被逼得连连后退,上方的青蚂蚁眼神狂热,嘲讽道:“就这?就这?” 下一刻,当白蚂蚁一记拳头再次凶猛袭来的时候,季缺脚下一“滑”倒在了地上。 白蚂蚁眼睛一眯,抓住机会,往前扑去。 这一连串狂轰乱炸,这年轻人还能抵挡也出乎了白蚂蚁的预料。 这样的近身缠斗,即便是四境神念境的修士,如果飞剑等器具防守不及时,恐怕已被他轰得要死不活了。 而眼前这少年,竟靠着拳头硬生生扛了这么久,不见颓势。 所以他打算抓住机会,给这年轻人一记绝命杀! 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白蚂蚁摇晃着脑袋退了回来,银色面具右眼位置有些变形。 刚刚那一刹那,躺在地上的季缺忽然用膝盖抵住了他身体,再一拳砸来,而他的一拳砸到了空处。 这算是季缺的第一次反击,一下子就砸中了对方眼睛位置,算是得了大分。 白蚂蚁眯了眯眼睛,一脚踩来! 季缺身体如鱼般一滑,躲了开来。 白蚂蚁刚要收起那把地面踩出一个坑洞的左脚,结果冷不丁的,一股大力正中他的右脚踝,他的下盘一个不稳,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时,季缺已然“游”到了白蚂蚁的身后,紧接着就是一顿狂踢。 这白蚂蚁也是了得,跪在地上生生挨了十多腿,竟咬牙忍住了。 他试图反击,可是每次转身挥拳,要不是被季缺踢回原位,要不就够不着。 上方的青蚂蚁见局势不对,一下子沉了下来,薄如蝉翼的刀一下子砍出。 季缺翻身一躲,那刀就贴着他后脑勺而过,带出了一阵空灵的刀鸣声响。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只青蚂蚁,有所防备,可是对方这速度还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果然够快! 白蚂蚁借此得到了喘息机会,转过身来,对着季缺又要开始猛砸。 砰的一声,他再次摇晃着脑袋退了回来,右眼位置的盔甲已变形明显。 季缺故技重施,又砸中了他一拳,还是同样的位置。 很显然,季缺躺下之后,聪明的智商一下子占领了高地,找到了破解白蚂蚁之法。 之前白蚂蚁猛攻,他就跟着对方的节奏防守,对方无论是出拳速度和力道都要稍占优势,自然是吃亏的。 而躺下之后,他一下子发现了自己的长处。 那就是他比对方长。 一寸长一寸强,他比对方可长了不止一寸。 只要找准机会,和对方同时从不同方向出拳出腿,最后挨打的肯定是对方。 还是和小孩架打少了,没有经验! 之后,白蚂蚁接连受袭,一下子别说是优势,就是均势也保不住了,身上脸上全是拳印脚印。 这不仅身体受伤了,关键是特别憋屈。 这种感觉,简直就是传闻中的父亲打儿子。 青蚂蚁见状,有些焦急,几次偷袭却都没有成功。 而这个时候,只听见“我打!”一声,白蚂蚁再次被季缺一脚踢中,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他撞断了一根柱子,飞到了客栈外的院子里,吓得马厩里的马儿嘶鸣。 下一刻,季缺就冲了出来。 白蚂蚁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见砰的一声,他再次被季缺一脚踢中,飞了出去。 季缺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砰砰砰! 一连串闷响声接连响起,白蚂蚁已然飞滚到了客栈外面的道路上,身体晃动成了虚影。 只见季缺如流星飞踏,一边狂冲,一边踢着他前行,速度飞快。 有时候遇到白蚂蚁弹跳过高的时候,他甚至会用头将其撞下来,继续飞踢跟上。 白蚂蚁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身体一只在翻滚、弹跳,一刻也停不下来。 “站住!” 青蚂蚁扑腾着身体,加速跟上。 几次起落,皆被季缺灵动躲开。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68节 他从空中俯瞰,发现季缺越跑越快,自家哥哥则被踢得不断弹跳、翻滚,宛若虚影。 这让他想到了一种娱乐活动——蹴鞠! 一时间,季缺是传闻中飒沓如流星的蹴鞠高手,而他二哥白蚂蚁则成为了那颗蹴鞠。 “停下!” 青蚂蚁扑腾着幺蛾子跟上,而这个时候,季缺忽然发出了一阵“哈哈哈哈哈”的狂笑声。 只见他双手张开,像是在拥抱着迎面而来的冷风,整个人的双脚已然变成了虚影。 而跟着变成虚影的还有被踢的白蚂蚁。 这一刻,季缺已然人球合一,进入了某种玄妙的境界里。 茶肆里,正在喝茶的庄稼汉和伙夫听到了狂笑声,纷纷扭头去看。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季缺那狂笑着带球狂奔的身影。 这身影一下子就从两人身旁窜过,带起了一阵疾风,没要多久,他又回来了,速度更快! 以速度见长的青蚂蚁初始还能跟上季缺的速度,扑下来尝试去营救哥哥,可是随着时间一场,他已然跟不上了。 季缺不仅跑得快,还特持久。 而地上翻滚如球的白蚂蚁,此时已全身冒烟,那坚固结实的银色头盔早已扭曲变形,把脑袋拧得如麻花一般。 白蚂蚁最后的意识,是听见自己头骨、肋骨、腿骨,等等骨头接连碎裂的声响。 吾命休矣! 另外一边,红蚂蚁的心神也受到了影响,结果被林香织抓住了破绽,一爪抓破了脖子。 她一边捂住脖子止血,一边后退,结果只听见一声奶凶奶凶的猫叫声响起! 一条雪白的尾巴啪的一声卷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扯了过来。 而下一刻,一把冷剑就冷不丁的穿透了她的肚子…… 之后,几次反扑无果,她就被这无耻的女人打翻在地。 红蚂蚁吐着血,挣扎道:“我没有……没有料到,你是一只妖。” 当季缺停下来的时候,本来壮硕的白蚂蚁已彻底瘪了,就像是被踢爆的足球一样。 青蚂蚁气喘吁吁挣扎着赶了过来,然后一眼就看见了季缺狂热的脸。 他没有任何犹豫,想要转身逃跑,可是来不及了。 咔的一声,季缺握住了他的脖子,一摔! 砰的一声,地面炸裂开来的时候,他犹若无骨的身体就彻底硬不起来了。 夜色中,飘起了连绵细雨。 庄稼汉依旧坐在那里喝茶,脸带笑意,面前是一条血淋淋的手臂。 而那伙夫已不知所踪…… 这一次,终究是邪不压正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实人” 白蚂蚁死了,青蚂蚁也差不多要没了,而红蚂蚁要稍好一点,没死,却被俘获了。 这要是放在某类游戏里,战败是要放动画片的。 而像庄稼汉一般的赵观主则收获了一只手。 一整条血淋淋的手臂,很是新鲜。 路上,季缺和赵观主聊起了天。 “观主,如果你当时出手的话,有没有可能留下那人?”季缺问道。 赵观主摇头道:“难说,异物会的人物总是会有些很特别的本事。” 季缺略感诧异,说道:“他少了一只手也这么厉害吗?” “什么少了一只手?”赵观主有些困惑道。 “他赌输了一只手,应该是最虚弱的时候。”季缺分析道。 赵观主一下子反应过来,懊恼道:“我怎么没想到?可惜了,和邪魔歪道是不该讲什么道理。” 而旁边的林香织一直是战战兢兢的状态。 因为通过赵观主的描述,他觉得那个人就是之前给他们师门熬汤的厨子,把她尸体拖去烧的那个。 一想到之前的经历,林香织就忍不住心肝发颤,脸色苍白。 这是自从离开栖霞观之后,她感觉离仇人大师兄最近的一次。 并且她觉得会越来越近。 老实说她还没准备好。 毕竟如今的她对付一只蚂蚁都有些费劲,而大师兄则可以轻松要了栖霞观上下的性命。 这边有点慌乱,而季缺那边却颇为悠然自然。 说来说去,这都算得上一场凯旋。 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是一边狂奔,一边把白蚂蚁当球踢的经历,让他心情特别舒坦。 他喜欢一脚又一脚踢在那身体上的感觉,就是最后没有门让他来一脚倒挂金钩或者凌空抽射有些可惜。 “不对,我怎么感觉自己有一点点暴力倾向呢?”季缺忽然察觉到了这一点,思索道。 要知道,他一向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从不喜欢打打杀杀,除非倒霉遇到别人真心要想弄他,他才会考虑斩草除根,杀掉对方使坏的全家。 而现在,他竟然以踢人为乐。 不过他很快宽慰自己道:“邪魔歪道,还是吃人的邪魔歪道,不残忍一点对不起因他们而死的正义人士。” 想到这里,他居然觉得自己不残忍也不暴力了,甚至觉得自己今天下手轻了。 最后那一下,即便对方已经扁了,就算没有球门,他也该来一记倒挂金钩的! 可惜,可惜。 季缺走在路上,沉浸于那“踢球”的快感中。 回想起了上一世想当前锋,每次都被安排成后卫的遗憾,今晚也算过了一把瘾了。 因为过了瘾,季缺脸上始终挂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浅浅笑容。 红蚂蚁看在眼里,只觉得这少年真俊啊。 即便她被俘了,两位兄长也差不多刚死在对方手里,可她依旧忍不住这么认为。 在长相这方面,她永远骗不了自己。 于是她只能一边对杀兄仇人恨之入骨,一边觉得对方好俊,貌似可以原谅一点点。 …… 季缺这次凯旋,不止成功送信请来了鱼居观的赵观主,还顺手杀死了几只蚂蚁,因为身在局中,顺便赢了异物会一名高手的一条手臂。 这无疑增加了他的信心。 这算是“风神腿”第一次实战,跑起来不仅爽到了自己,还能搞死敌人,可以说效果显著。 同样的,这代表了异物会并非不可战胜。 按照赵观主的话说,那位伙夫一样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谷雨坛主左臂右膀之一。 其实赵观主很早就注意到了异物会在北地的动向,因为他有一名爱徒在进入一片野林后,死得不明不白。 要不是他靠着独门手段找到了爱徒的尸首,他根本不会知道徒弟死因。 因为那片野林平平无奇,这广裘的北地,这种野林可以说有千千万万个,他当时甚至不明白自家徒儿为何会去那片林子。 而后来,在他的细心追查下,他在那里发现了几块古怪的肉。 以他的经验来看,那几块肉像是从人身上剜下来的,上面却长着类似鸟类的羽毛。 于是他花了很大的时间和精力去追查,最终在清气司那里的一副卷宗里找到了答案。 那卷宗里写着异物会的谷雨坛主把栖霞观上下变成不人不鸟怪物的罪行。 而他找到的那几块肉,就是那种鸟人身上的。 由此可见,他的徒弟就是因此而死的。 他怀疑是那几个变成怪物的栖霞观修士,还保留着一些为人时的意识,下意识的想留下线索,让别人去救他们。 他们故意挖下了身上的血肉,随路留下,想引起他人注意。 而他的徒弟恰好发现了异常,结果因此丢了性命。 赵观主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是清气司那份卷宗,贫道到现在依旧被蒙在鼓里。要知道之前,贫道花了半身积蓄,卷帘楼也没查出太多头绪来。” 季缺和林香织一时欲言又止。 总不能告诉他,那卷宗是他们写匿名信报上去的吧? 不过,季缺对一件事很好奇,想了又想,终究忍不住问道:“敢问道长一个很冒昧的问题,你的半身积蓄大概是多少?” 赵观主挑了挑眉。 他初始听到“冒昧的问题”这个词汇,以为是季缺客气,他没有料到,对方这问题竟真的挺冒昧。 不过他沉默了一下,依旧回答道:“一万两。” “一万两。”季缺眼睛睁得老大道。 “黄金。” 这两个字从赵观主嘴里说出来时,季缺差点吐血了。 当道士这么赚钱的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69节 他摸着发疼的心口,再次冒昧问道:“敢问道长,你认为那清气司的卷宗值多少?” “至少七千两。”赵观主没怎么犹豫,回答道。 “如果不是这份卷宗,我都要上卷帘楼那里砸楼了。万幸,至少让我知道仇敌是谁了。” 后面的话,季缺已听得有点模糊了。 他只感觉心痛、肉痛,全身都痛。 他没有料到,自己身为一个良民免费上交的情报,竟然能值这么多银子。 不,是金子! 听到这里,饶是林香织都有些诧异赵观主的付出。 那真是把半身积蓄搭进去了,可见他对那个爱徒有多么重视。 一时间,她忍不住对对方肃然起敬。 这着实算得上一个好师父。 月末时分,正是春意正浓,草长莺飞的时节,雪茗会便在这片春意中开始了。 这种时节品茗观景,同道之间交流心德,宗门之间增进情谊、同气连枝,本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是这次的雪茗会的气氛却有些沉重。 本来应邀前来的还有清雪阁的琴长老,回草寺的一玉大师两行人,结果他们人都没来。 没来并不是爽约,而是他们在半路失踪了。 要是清雪阁楼的琴长老在年轻时是北地一等一的美人,如今上了岁数依旧风韵犹佳,会中不少人来得很早,除了看在云雪宗和云雪宗的灵茶面子外,恐怕就因为这位琴长老的风采了。 可是如今告诉他们,女神半路失踪了,而最大的可能是被人劫了。 而罪魁祸首极有可能就是传闻中的异物会。 很显然,这是一件让人脸色发绿的事情。 可同样的,也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 因为琴长老据说在十年前就是四境神念境巅峰,离五境本命境只差一步之遥,和她同行的还有一位四境长老,结果就这样消失了。 而在场的人,并没有几人比琴长老强。 这是异物会的示警,还是挑衅? 异物会的事他们之前就听说了,清气司也向部分北地宗门求过援,大多数是不想趟这趟浑水。 而如今这雪茗会上发生这样的事情,有琴长老的爱慕者怒发冲冠要为红颜的,当然更多的人心头则是忐忑和不安。 北地广裘,不少宗门关系虽好,可是位置却并不近,如果被异物会针对的话,恐怕会很难受。 对此人们议论纷纷,神色凝重,连罕见的灵茶一时都不香了。 有的甚至暗自埋怨起了云雪宗,总觉得此事是被云雪宗拖下了水,已想找个机会划清关系离开。 异物会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此刻,季缺身为执勤的门房,听见里面的议论声,问了罗老头儿一个问题。 “他们讨论了这么久,为什么没人讨论那位一玉大师?一玉大师境界一般吗?” 罗老头儿摇头,说道:“一玉大师出名挺早,修为恐不在琴长老之下。” “那同为消失的人,为何大家都讨论琴长老,没人说一玉大师呢?难道是他人缘不好?”季缺思索道。 罗老头儿摇头,说道:“一玉大师慈悲为怀挺出名的,一身怒目金刚的降魔本事也很扎实,敬仰他的人不少。” 季缺再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罗老头儿叹了口气,说道:“可能是因为大师人老了,又不是女人,长得也很一般。” 听到这个答案后,季缺一时竟然无言以对,只感到有点气冷抖。 作为这场盛会的东家,薛长老几番想提升士气,组成联盟,可每次都很难如愿。 因为她辈分虽不差,实力也行,可和在场的人相比,都算是平辈,大家又有些恐惧异物会,所以一时间很难统一意见。 说句实话,她的号召力恐怕还不如消失的琴长老。 薛长老来不及气冷抖,她只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这次异物会的打击可以算是精准,她想象中大家同仇敌忾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多少,反而让更多人出现了畏惧。 这种时候,她只能期待降魔尊者陈老实这种人来撮合这一切了。 对方无论实力和辈分是要高上他们一档,又是降魔楼这种不再宗门中的人,不容易生出私心,反而更容易负重。 可惜的是,那位尊者并没有回信。 到了傍晚,有的修士已明确表示代表不了宗门,需要请示上面,一副不冷不热的姿态,让薛长老等人非常恼火。 他们讨论了一下午,喝了这么多灵茶,唯有几个琴长老最为忠诚的爱慕者对异物会同仇敌忾。 之前因为琴长老的关系,几人互相不对付多年,没想到因为琴长老被劫后,第一次这般情如同袍。 有两个脾气相对暴躁,见不得女神受苦的,甚至已大骂在场的人“懦夫!缩头乌龟!”,又惹得新的“老狗!”,“想当姘头!”这类对骂。 这种情况是不利的,因为这样吵下去,迟早会散伙。 薛长老最终没忍住,猛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你们是嫌死得不够快是吧?” 众人看着她,她也看着众人。 “到了这个地步,我薛某也不藏着掖着了,本宗宗主,在下的师兄陈寒石并没有闭关,而是死了。” 此语一出,本来喧闹的茶会一下子变得安静无比。 陈寒石死了的事一直没有传出来,即便云雪宗的几位供奉都不知道,如今说出来,可以说有些吓人。 “是的,本宗前不久,副宗主李雨霖师姐刚走,而陈寒石师兄紧随其后,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因为异物会。” 说到这里,薛长老眼睛都红了。 “宗主、副宗主全部被杀,惨不惨?这就是异物会。” “据我所知,李雨霖师姐是想和异物会求和的,陈寒石师兄当时一直没有表态,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两人在近乎同一天死了,身体是被什么东西从中咬开的,只剩下了半截。” “也许,是他们惹得异物会一个不悦,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面对这样一个没有任何预兆就杀人的组织,再他们想搞风搞雨的时候,各位想置身事外?相信我,迟早的事。我家师兄和师姐就在下面等着我们。” 薛长老的讲述,着实让场间躁动的氛围冷静了下来。 他们开始思索,如果不参与其中,真的能够置身事外? 千百年前的异物之祸,可是不分什么寻常百姓和修士宗门的,对于整个人族都近乎是灭族之灾。 而就在薛长老自爆消息镇住场子的时候,降魔尊者陈老实的消息来了。 只不过他消息不是给大会上的人的,而是给季缺一个人的。 他派人告诉了季缺一个地方,要季缺赶去。 是的,陈老实告诉季缺,他要去偷家了。 偷异物会的家。 在异物会的谷雨坛主将注意力放在这场联盟茗会上时,陈老实准备给异物会一个惊喜。 陈老实是老实,可是偶尔是很擅长当老阴比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妈耶,鬼故事? 下午,春风,凉亭,芳草萋萋。 季缺得到密信,带着林香织悄悄在那里等候着。 如今的林香织再次变成了猫的形态,趴在了凉亭上,观察起了附近的状况。 她是自己要求跟来的。 因为她觉得离仇人大师兄很近了。 她虽怕,可不想错过报仇的机会。 喵! 即便打不过,给他造成一点麻烦也是好的。 也许,这就是林香织大小姐最后的倔强了。 当然了,她还可以帮助季缺在旁边偷袭。 那天对付红蚂蚁时就是最好的例子。 季缺只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地址,如今他们能做的只能等。 就是等着的时候有些无聊,这旁边又有些野味时不时叨扰季缺,特别是有只野兔,非要给季缺来个野蛮冲撞,想撞死季缺,结果被季缺的真气弹死了。 于是被迫无奈之下,一人一猫弄起了烧烤。 芳草萋萋的古亭外,很快就飘起了阵阵烤肉香。 当季缺吃得有点撑的时候,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这条荒草丛生的古道上。 “喵!” 林香织喵叫示警。 季缺手拿着烤鸡腿,只见一个黑衣女侠牵马走了过来。 双方互相看着对方。 女侠疑惑道:“游客?” 季缺摇头。 “妖怪?” 季缺摇头。 “一起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70节 “一起做什么?” “行侠仗义。” “当然没有问题。” 说着这些的时候,黑衣女侠已来到了凉亭里。 林香织看着这女人来到了季缺身前,困惑道:“如今行侠仗义搭伙这么随便的吗?” 结果这时,那女侠靠近了过来,贴着季缺的脸颊道:“是老实先生让我来接应你的。” 季缺点了点头,算是完成了接头任务。 “那走吧。” 黑衣女侠牵着马,往外走去。 季缺跟了上去,并肩而行。 虽然听到了两人对暗号的过程,可林香织依旧生出了自己不应该在亭顶,应该在亭底,看见他们有多亲密的错觉。 是的,季缺的最佳拍档是他,怎么一下子就被这女人钩去了。 最为关键的是,她跟在后面,发现季缺这家伙一直在打量对方的胸口。 那女人居然浑不在意。 她不得不承认,这黑衣女的胸是挺大挺高耸的,可你们才第一次见面唉? 这时,季缺开口道:“红鱼上峰,你伤养好了。” 林香织环顾四周,一脸错愕道:“红鱼,上峰?宁红鱼?哪里有宁红鱼?” 黑衣女侠扭头,困惑道:“你真的只靠看我胸口,就能知道是我?” 季缺点头,说道:“是的,很特别。” 林香织震惊了。 这女人竟然是宁红鱼? 身为一只猫,林香织某些方面的感知是十分敏锐的,比如味道、声音等等。 而眼前的黑衣女,不说长相气质和宁红鱼相去甚远,甚至连身上的味道都和之前她闻到的没多大关系。 季缺却可以通过胸辨别对方身份。 这时,林香织忍不住一脸黑线。 这是什么变态书生。 随着身份被识破,宁红鱼随手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娇艳的容颜。 女上峰和男下属的相逢,在这芳草萋萋间,气氛很是融洽。 宁红鱼缓缓闭上了左眼,打量了季缺一下,说道:“你变强了。” 季缺很臭屁道:“有那么一点点吧。” 看着两人默契的模样,林香织再次生出了同样的感慨。 我是不是不该来? 两人一猫走过了那片荒草地,场间的氛围很快变得凝重起来。 这里是一片颇为荒凉的地界,起伏的山势加上杂乱生长的野树杂草,看起来荒芜人烟。 则穿过一片野林后,一个小小的镇子便在坡道下方露出了痕迹。 用宁红鱼的说法,陈老实要他们去的地方就是这个镇子。 这个镇子居住的人并不多,看起来和北地其他镇子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更加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仿佛一座孤岛。 这样的闭塞环境,这里的人近乎与世隔绝,结果前段时日,有一个疯子忽然跑了出来,说这镇子里住着恶鬼。 那些恶鬼会发出怪叫声,跟鸟在说话一样。 后面没要多久,那疯子就死了。 这件事本来算小事,疯子胡言乱语太过正常,可这依旧引起了路过的一位清气司探子注意。 因为他们最近一直在找异物会,那鸟在说话的一点,一下子就引起了这位探子的注意。 之后,清气司秘密派了四位探子进了镇子,结果都没有出来。 只有一个探子的信鸟飞了出来,留下了两个字“祠堂”。 听到“鸟在说话。”这个描绘,林香织柔软的猫身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是师父他们? 听完宁红鱼的话后,季缺疑惑道:“所以尊者让我俩来这里,他人呢?” 宁红鱼摇头,说道:“他只说会适时出现,并没有告诉我具体行踪。” 季缺惊讶道:“怎么感觉他这老实尊者,不怎么老实的样子。” “那我们怎么进去?” 宁红鱼说道:“当然是光明正大的进去,如果里面真有状况的话,偷偷摸摸反而显眼。” “而且你觉得我们像什么?” 她忽然向季缺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季缺皱眉道:“饵。” 宁红鱼没有接话,代表默认了。 饵自然是要吸引到猎物才行。 怎么又当饵? 为什么要加个“又”字呢? 季缺忍不住思索道。 这个镇子算是临河而建,名叫“风雨镇”,因为天空下着细雨,一直处于朦朦的状态。 很快的,宁红鱼骑着马,载着季缺往里面去了,看起来如一对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的侠侣。 对,这是跟在后面淋着雨的白猫林香织的想法。 今天她总感觉胃里泛酸,不,不止胃里。 细雨朦胧中,整个镇子并没有多少行人,偶尔有一两个都是欲断魂的模样。 这里不少房子屋顶都长满了嵩草,看起来是荒废了。 北地这种镇子并不见少,有时候来一场小小的瘟疫,就会十室九空,直至有新的人住进来。 这风雨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俨然是没有多少人愿意搬过来住的。 走到半路,一个乞丐躺在路边,面前是一个空碗。 季缺扔了半只烧饼进去,问道:“祠堂怎么走?” 那乞丐抬了抬眼皮,说道:“镇子最中间,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这镇子有没有客栈什么的?” “没有,镇子什么都没有,如果非要住,镇长是大好人,应该会愿意借宿的。” 天色渐晚,宁红鱼载着季缺往镇子中间去了。 风雨镇的祠堂就在镇子中间,祠堂门外,一条阴暗绵长的道路蔓延往下,直至那条昏暗的长河里。 细雨一直没有停下,四处还很潮湿,整个祠堂一时显得黑暗幽邃,阴森森的。 祠堂大门开了半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半咧着嘴巴的鬼怪。 这祠堂周围也没多少人居住,看起来跟个坟墓似的。 宁红鱼把马系在了外面一棵歪脖子柳树上,和季缺往内走去。 两人总觉得,这镇子虽然还能看到人居住,却因为空房子太多,显得没什么人味。 就像是一个即将入土的老人。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祠堂里。 “有人吗?”季缺问道。 没有回应。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味,以及淤泥的臭味。 这祠堂比两人预想的要大不少。 和周围其他低矮老旧的房屋相比,它高大宽阔得如一座宫殿。 就在这时,宁红鱼突然看向了祠堂深处的一座二层小木楼,轻声道:“窗户那里,刚刚好像有人。” 季缺和林香织听见这话,同时抬头看去,并没有发现人影,只看见了一扇黑幽幽的窗户口。 两人一猫继续前行。 中途,宁红鱼看了林香织一眼,说道:“你这猫养得挺好的。” 发现季缺几次都带着这只猫后,她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看得出来,她也挺喜欢猫的。 季缺说道:“还行吧,有点作用。” 林香织听到这里,恨不得当场给这丫几爪子。 如果她只是一只猫,她对这说法有异议,却不会多生气,可是化形之后,她俨然多了一重人的身份。 听见季缺和一个女人这样说自己,她不禁很生气。 本小姐操心费劲辅佐你,你居然在一个女人面前这么说我? 什么叫“还行吧。” 老实说,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71节 不过这个时候,祠堂正殿在两人一猫视线中越来越近了。 朦胧细雨中,不少细节也逐渐浮现。 只见正殿的墙壁上挂着不少巴掌大小的神像。 这些神像皆面目模糊,像是一直在盯着你。 这种感觉让人不舒服,不过季缺和宁红鱼都是抗压选手,面色平静的走了过去。 结果这时,宁红鱼忽然蹲下了身子。 季缺赶紧蹲了下来,环顾四周,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而墙上的林香织一下子也紧张起来。 结果宁红鱼说道:“靴子里刚进了一颗石子,不舒服。” 说着,她手指在鞋侧一弹,一颗小石子就从靴口跳了出来。 季缺:“……” 正殿里面摆放着不少风雨镇的先人牌位,只是这里像是吹过一阵狂风,牌位散落了一地。 “有动静!” 季缺附在地上,忽然开口道。 自从练出真元练后,季缺对一些声音敏感。 他屏气凝神,听得很仔细,说道:“方圆半里内,恐有人,呼吸声很轻。” 这时,宁红鱼跟着蹲了下来,拍了拍他肩膀,说道:“别听了,就在前面。” 季缺抬头一看,陡然发现前方供台的桌子下有两个人影,一时有些尴尬。 原来这么近的吗? 那是一男一女,整个身躯近乎用一种黑色的油布裹着,把自己弄成蚕茧的样子。 不过这“蚕茧”这时破了,露出了两人的脑袋。 这对男女很快被拖了出来,呼吸微弱,俨然是受了伤。 宁红鱼说道:“这是木云门的隐法,他们应该是靠这种方式活下来的。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探子的两个。” 那黑色的油纸被拨开,露出了这对男女的身形。 女子的肌肤白皙,身体过于消瘦,可胸部却比较饱满,让季缺一度觉得她这里是假的。 至于男子,则是一张大众脸,平平无奇。 宁红鱼掏了两颗药丸给两人灌了下去,过了一阵儿,男的还躺着,女的则悠悠转醒。 醒来的一刹那,女子吓得浑身一抖,想要逃离。 直至她的视线一脸冷艳的宁红鱼脸上移到了一脸人畜无害的季缺脸上,恐惧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下来,紧张道:“你们是人?” 季缺拿出一块铁牌,说道:“降魔楼的人,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女子半天才环过劲来,环顾了四周,一脸惶恐道:“三根脚趾的女人。” “三根脚趾的女人?” 季缺两人一猫皆有些困惑。 “对,三根脚趾的女人。” 说着,女子往外看了一眼,确认没什么东西后,才紧张说道:“我和师兄接到了命令,来这镇子探情报,可是很快就感到不对劲。 这镇子里的人很冷漠,感觉没有人味,而到了晚上,情况就更可怕了。 我和师兄觉得,他们到了晚上,就不再像是人。 明明已入夜了,镇子里的不回去做饭睡觉,有的却在街上游荡,冷冷的看着我们。 我们总觉得他们要动手,而真的有人向我们逼近了过来。 我和师兄很快发现,这些镇民看起来普普通通,却手段怪异,悍不畏死,对付起来却不容易,因为他们人多的原因,我们很快落入了下风。 我和师兄只能一路逃,来到了这里。” 这时,女子咳嗽了一下,像是感染了风寒,接着有气无力道:“我们只好躲到了这祠堂里。我们发现,到了祠堂后,那些追我们的人都没怎么进来。 有几个长得特别恐怖的进来后,没有发现我们,就很快离开了,像是不喜欢呆在这里。 我和师兄当时受了伤,又太累了,于是借着这师门的‘墨茧’隐藏气息,睡了过去。 结果睡着后,我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 “对,梦。我梦见了一个三根脚趾的女人,很高,就吊在外面那个树上,晃啊晃,晃啊晃。我刚想躲避,结果她就看见了我……” 女子说到这里,浑身颤抖着,满脸冷汗,显得很害怕。 “然后呢?” “然后我就醒了。” 季缺不禁问道:“一个梦把你吓成这样?” 那女子摇头,说道:“当然不只是这个。我醒了的时候,师兄也醒了,他告诉我,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三根脚趾的女人……”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看向了窗外。 这一刻,林香织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感觉有点凉。 妈耶,鬼故事? 第一百四十九章 季鱼同心 一对清气司的师兄妹,两个人,窝在这阴森的祠堂里避祸,却在同一段时间里做了近乎一样的梦。 梦中,一个很高的女人,挂在外面的那棵歪脖子大树上,摇啊摇,摇啊摇…… 只有三根脚趾的脚掌很是显眼。 这件事怎么想怎么诡异。 当时外面很暗,这对师兄妹被这梦吓得够呛。 不过最后师兄鼓起了勇气,溜到了窗口,往外看了一眼。 而这一眼,近乎把他魂吓没了。 按照女子的描述,他师兄看了外面一眼后,就一言不发裹回到了墨茧里瑟瑟发抖起来,甚至连偷偷溜走的勇气都没有了。 女子不敢去看,去确认。 她不敢去赌,只能照着做了,窝在这墨茧中。 因为做梦的时候,她就有一种错觉,就是被那个三根脚趾的高大女人看见后,她会马上暴毙。 而师兄的表现,着实是吓坏了她。 吱呀一声,就在这时,那本来虚掩着的窗户被风吹开了。 昏暗的雨线中,风吹树动,在窗户附近的墙壁上留下了摇晃的树影,看起来就像真的有人在外面晃荡一样。 刚刚听完了那颇为古怪的梦,面对此情此景,林香织有点害怕,又有点小期待,不由自主往那边靠去。 都说好奇害死猫,可是他仍旧忍不住好奇的往外看去。 结果就在她要探出猫脑袋的时候,宁红鱼一伸手,那扇窗户就哗的一声打开了,吓得林香织和那个师妹一抖。 宁红鱼说道:“没有女人,只有一棵歪脖子树。” 季缺走了过去,发现暮色下的院落,那棵歪脖子树的树枝随风而动,宛若妄图抓人的鬼爪,确实显得鬼气森森。 再加上室内这堆散落的先人木牌,这味就更对了。 只是确实没有那什么女人。 “也许是你师兄妹俩心意相通,在那种害怕的情况下,做了相似的梦而已。”季缺安慰着那个师妹,说道。 女子惶恐道:“也许是这样的。多谢,多谢二位搭救,如果不是你们,恐怕我也醒不来。外面,外面如今如何了?” 她说的外面,自然指祠堂外。 季缺说道:“我们一路过来,发现除了镇子比较冷清外,并没有多少异常。” “不,到了晚上,到了晚上一切都变了。”女子一脸害怕道。 “那我们先带你俩离开吧。”季缺想了想,说道。 女子一脸感激道:“多谢公子。” 就在季缺要去扛那位昏迷不醒的师兄时,宁红鱼却突然问道:“不过姑娘,在这之前,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师妹不敢怠慢,赶紧说道。 宁红鱼看着她,说道:“你到底有几根脚趾?” 此语一出,季缺和林香织同时低头,看向了她的脚。 她穿着一双常见的青色绣花鞋,上面纹着的牡丹很精致。 可是如今季缺和林香织没空关注这些,只盯着她的脚,恨不得把她的鞋子看穿,仿佛两个脚控的老色批。 那师妹面色苍白,说道:“师姐你什么意思?” 宁红鱼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说道:“姑娘,别误会,只是逗你玩玩而已。” 你别说,她冷艳的样子笑起来还挺好看,以至于屋内都感到了光亮了些许。 那师妹刚想松口气,结果宁红鱼又旧事重提道:“所以你到底有几根脚趾?” 女子一惊,右脚动了一下,拱得鞋面一个起伏。 可是季缺和林香织依旧没能看清她有几根脚趾。 宁红鱼继续平静说道:“我听过一个说法,那就是有的人死后,特别是懵里懵懂的死掉后,并不自知。它们被一些邪物害死后,总觉得自己还是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72节 既然这位姑娘不愿意让我们看她的脚趾,那她昏迷的师兄一定是愿意的。” 季缺反应很快,一下子就跳到了那师兄面前。 那师兄依旧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一双脚被黑色靴子覆盖,看起来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之后,季缺当着那位师妹的面,一把抓向了她那师兄的靴子,结果下一刹那,她的脸色就变了。 只见靴子一个内瘪,被季缺握在了手里。 靴子里别说脚趾了,像是脚掌都没有。 几乎同一时间,那昏迷的师兄陡然睁开了眼睛,已然是昏黄的色彩。 “小心!” 唰的一声,倒地的男子如背后压着一根弹簧般弹起,向季缺撞了过去。 季缺早有准备,双脚落地生根,反顶了上去。 砰的一声,那师兄被撞飞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道痕迹。 季缺手中拿着靴子,发现这男子力气竟然大得出奇! 竟只比自己小那么一点点了。 没有了靴子之后,男子的右脚已露了出来。 那已然不能称之为脚了。 怎么说,那只脚很小,小得畸形,一两岁孩童的脚恐怕都要比它大一些。 最主要的是,他只有三根脚趾。 那三根畸形的脚趾死死踩在那里,甚至踩裂了地面。 而另一边,他的师妹也在他弹起的时候出手了! 女子脸上明明还挂着一副惊恐至极的表情,可是双眼转瞬被昏黄的色彩覆盖,眼角边冒出黑线的同时,一双手如利剑般插向了宁红鱼的心口。 宁红鱼轻灵挥手,一挡。 在双方手臂接触的一刹那,宁红鱼整个人便被击得往后飘去,轻得宛若一张被击中的纸。 这是她看过季缺“消力”之后,反复练习出来的。 她常年闭着的右眼,本来就很擅长学习别人的能力。 可是季缺这招,她不得不承认只学到了形,离神还有不短的距离。 眼看她都要飘飞向了房顶,结果下一刻,她忽然伸出右手,在对方指尖一扯,整个人又飞了回来。 她上一刻还轻灵若纸,下一刻已然变得厚重如山岳。 砰的一声闷响,伴随着体内近乎的真元涌出,女子被撞飞了出去,身体如炮弹般陷入了墙里。 所以当季缺和林香织一起看向那边的时候,那师妹已陷在墙壁里,被宁红鱼用手指连戳了十几下。 这每一戳皆如利剑灌体一般可怕,女子身上血肉纷飞,轰的一声撞塌了墙壁,滚了出去。 这边师兄见状,猛的张开了嘴巴,露出了锋利獠牙,向还未转身的宁红鱼发动了偷袭。 结果这时,只听见唰的一声,一道漆黑的影子砸了出去。 男子扭头,手臂肌肉鼓动,一挡,想要挡住季缺这一击。 结果只听见啪的一声炸响,宛若惊雷落地。 紧接着,就是啪啪啪啪如豆子炸裂般的声响传遍了全身。 下一刻,那师兄就身体一斜,倒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宁红鱼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了他身上很多骨头都断了。 而季缺的手中剑则依旧在发出嗡鸣声响。 不,那已不像是剑,有点像一副漆黑的锏。 季缺收剑,姿态潇洒。 看见这一幕的宁红鱼眉头微挑,没有料到季缺那玩意儿又玩出了新花样。 林香织对此早已麻木,因为她看过这剑太多变化,而季缺用得最多的,好像是拿它吹头发。 她曾经一度觉得,这剑除了不能变成女人,像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变。 敌人虽倒,可宁红鱼却没有露出轻松的姿态,而是戒备道:“小心,正主说不定就在附近。” 是的,类似伥鬼的师兄妹都在这了,那他们的主子呢? 这师兄妹的身份能这么快被识破,全在于宁红鱼那很毒的眼睛。 听到宁红鱼的话后,林香织干脆跳到了横梁上,透过大门居高临下的看向了外面。 外面,除了风和摇晃的树影外,貌似什么都没有。 下一刻,林香织打算换一个方向去看,结果毛发一下子竖立了起来。 这祠堂的屋顶有一处破洞。 而此刻,有一只很大很大的眼睛,正冷冷看着自己…… 那只眼睛很大、很亮,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昏黄色彩。 它不知什么时候就杵在那了,阴冷的看着他们。 几乎同一时间,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 林香织一声尖叫,往下跳去。 可是这一手掌来得极快,又仿佛没有声响,转瞬间,那可怕的阴影就把林香织笼罩。 眼看她就要被那手掌抓住,结果这时,只听见唰的一声,一道疾影掠过。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宁红鱼身姿优雅,一个滑铲,提着林香织窜出了大殿,如浮光掠影。 中途林香织的猫头猛的磕在石门槛上,发出了砰的一声脆响。 轰的一声,地面下沉,尘土飞扬。 那只手掌落下地来,如柱子般耸立在祠堂大殿里,手背上,黑色的毛发如乱草一般。 宁红鱼一个轻灵转身,卸下脑袋撞出一个包的林香织后,刚准备回去和季缺汇合,结果忽然有人拍了她肩膀一下,吓了她一跳。 “喂,你学我。”季缺站在她身后,说道。 是的,无论是那被击飞的“消力”,亦或是刚才那滑铲,季缺总觉得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林香织摸着发疼的脑袋,猫猫落泪。 想到宁红鱼刚刚如纸片般起飞的动作和那灵动的滑铲,她一时忍不住头皮发麻。 因为她想象到了对方和季缺同时起飞、滑铲、躺着游泳的画面,总觉得有点十分特别变态。 啪的一声,尘土飞扬,那条手臂如巨蟒般收了回去。 祖祠大殿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了,那个可怕的东西一下子又失去了踪迹。 要不是地上多了一个掌印,头上一个多了青包的林香织恐怕以为刚才看到的是幻觉。 很显然,那东西个头不小,却很擅长隐蔽。 刚刚就在祠堂大殿旁边,他们居然都没发现。 两人一猫看着那手臂消失的方向,凝神戒备。 “什么声音?”林香织突然说道。 咕噜噜…… 仿佛什么东西在吐气…… 听到这声音后,宁红鱼没有去看,而是一直盯着大殿的方位。 那东西仍在那里,带着可怕的压迫感,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哒的一声,宁红鱼目光一寒,缘于墙壁那边,露出了一只脚。 一只很长的脚。 季缺也看到了。 按照他的目测,这只脚少说也有一百码,皮肤白皙,看起来像是女人的脚。 可是它只有三根近乎一样长短粗细的脚趾,在暮色下看起来格外诡异。 紧接着,那边的光影一个变幻,露出了一个可怕的身形。 那是一个女人,很高,或者说很长。 她的脑袋已快碰到祠堂大殿那高高的屋檐了。 她穿着一身红衣,腰部很长,看上去就像是一根面条。 而她的脸则是蜡黄色的,一双眼睛大得出奇,近乎占据了脸部一半的面积,在月色下显得特别惊悚。 季缺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我的乖乖,这个世界的八尺大人? 很显然,这就是之前那对师兄妹口中的女人。 三根脚趾,很高,挂在歪脖子上树上荡啊荡的。 宁红鱼虽然保持着镇定,可是感到了危险。 “长腰种。” 她吐出了这三个字。 咕噜噜…… 刚刚那种怪声音变得更加明显。 与之同时,那大眼睛女人则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 下一刻,只见那长腰女人腰肢一个下沉,如水莽一般。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73节 宁红鱼猛然警觉起来,说道:“小心!” 几乎同一时间,只听见一阵凄厉的破空声响起,一连串暗影呼啸着砸来。 宁红鱼抱住季缺扑倒在地…… 轰!轰!轰! 地上面上出现了一连串深刻的沟壑,后面的墙壁轰然裂出了巨大的口子。 季缺被宁红鱼压在身下,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三趾女人是在干嘛了。 她在扔石头。 刚刚那些投掷出的就是石块。 那些平时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石块,在这女人手上爆发出了惊人的威力。 这被砸中的话,他估计不流血都得破皮,甚至直接被迫用出消力。 看得出来,这个正主确实挺强的。 季缺看了林香织一眼,林香织一下子心领神会,窜上墙头。 季缺是要她隐蔽偷袭! 这时,长腰女人又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腰部一沉,又掷出了一块石头。 而这一次,这石头是向林香这这只猫去的。 很显然,她察觉到了林香织的不对劲。 或者说,她感知到了林香织身上的妖气。 这时林香织正在窜上墙头,整个猫身浮在空中,这弹指间很难再改变方向。 眼看她就要被袭中,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声响起,电光火石间,石头炸裂如尘。 漂浮的泥尘中,露出了季缺手握千机剑的潇洒身形。 这姿势虽帅,可是他不得不承认右臂发麻,虎头生疼。 这长腰女人的力量着实可怖。 不过这时林香织已然窜了出去,消失在了这片庭院里。 那长腰女人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耸着一双大眼睛,徒手捏碎了石墙,于是手里又多了一连串碎石头。 今夜无月,雨势渐浓。 宁红鱼突然盘腿坐了下来,说道:“季缺,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遇到的都是这种东西。” 季缺有些懵逼,说道:“这东西很强吗?” “来不及解释了,季缺,助我。” 季缺说道:“上峰,怎么助?” 说着,她环顾四周,只见这祠堂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好些人。 那是这个镇子的镇民。 他们有的趴在墙头,有的站在地上,眼神瘆瘆的。 “我要你护住我,让我不遇到任何东西。” 季缺伸手,握住了一丝雨线,说道:“包括雨水吗?” “雨水当然不用管。”宁红鱼回应道。 季缺淡淡说道:“应该没有问题吧?” “加钱!” “上峰,绝对肯定一定没有问题!” “那好,今晚就让我们会会这条被称为‘修行者噩梦’的大鱼。” 嗡的一声,那柄红刀从宁红鱼身后飞出,浮在了身前。 养伤期间,她已真元入神念。 雨幕之中,宁红鱼盘腿而坐,季缺倚立身旁,如一幅完美的泼墨剪影。 刚隐藏起来的林香织看着这一幕,脸颊抽了抽。 你们要不要看起来这么配啊! 第一百五十章 一曲肝肠断,断腿人在天涯 淅沥沥的雨,落在这风雨镇的祠堂里。 风势渐大,雨线变得纷乱密集。 四周那些镇民一时并没有进攻,他们顶着一张张阴沉的臭脸,看起来还真不像是人了。 季缺看在眼里,活动了一下筋骨,以便能以最快的速度运动起来。 宁红鱼盘腿坐在那里,那柄气质妖艳的红刀浮在她身前,寂静且冷清。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衣衫上已多了一层湿意。 此刻的宁红鱼依旧闭着左眼,脸上的表情很是宁静,像是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地里。 雨幕中,那个长腰女人睁着那巨大的眼睛,掌中的石块不断摩挲着,发出让人心悸的声响。 宁红鱼静静看着这一切。 精纯的真气如从她周身溢出,如呼吸一般,雨线纷纷远离。 下一刻,长腰女人那面条一般的腰肢又压了下来,三根脚趾的脚掌压在地上,地面层层陷落,带来了可怕的压迫感。 很明显,接下来的投掷,将会比之前的更加可怕。 猛然间,长腰女人已然出手! 凄厉的破空声陡然响起,雨幕被震得近乎破碎,那些被她揉碎的石块,已然如呼啸的炮弹般袭来。 季缺侧身而立,瞬间就感受到了那呼啸的劲力,激荡得人脸生疼。 几乎同一时间,一点类似琴音的声音响起。 宁红鱼出手。 她双手十指贴着浮在身前的红刀划过,凌冽的刀光顿时从中弹出,刺破了雨幕,带出了仿佛琴音的声响。 啪啪啪啪啪! 刀光和袭来的石块们相撞,发出了频繁且剧烈的声音。 破碎的石头洒落开来,如雨般落下,把附近的地面和墙壁砸成了麻子脸。 墙头上的几个镇民傻傻的不知躲避,转瞬就被打死。 面对愈发狂暴的石块,宁红鱼双手十指越弹越快,越弹越快,已然化作了虚影。 于是在季缺耳中,这刀身带出的琴音越发冷冽,甚至有种“天涯何处觅知音。”的孤高冷清之意。 雨幕中,凌冽的刀光一时如网般铺开,切开了雨线,斩碎了石块。 于是在林香织眼中,那些呼啸而至的石块在宁红鱼和季缺身前破碎、炸裂,宛若一朵朵盛开的烟火。 这一刻,季缺彻底明白了宁红鱼的意思。 这样“火力全开”的她,有和三根脚趾的高大女人对攻的资本。 前提是,她不要被背刺,被打扰。 这便是宁红鱼的底牌之一,她不止是擅长大开大合的近身刀法,面对很难近身的对手,这种类似“琴音剑气”的绝学,她也能很好的掌握。 只不过这种技巧,要在四境神念境才能领悟。 恰好,她前不久刚好四境了,然后在在一段时间内把这门绝学从学会到练熟。 如今靠着实战,正在往炉火纯青的程度发展。 那长腰女人见状,张开了嘴巴,露出了森白的牙齿,表情越发兴奋。 只见它一跃而起,双脚砰砰扎穿了墙壁,发出了一阵宛若夜枭鸣叫的古怪笑声。 咔嚓嚓嚓! 它双手左右开弓,腰部一弯一挺,墙壁被划出的碎石则呼啸着飞来。 宁红鱼继续弹着红刀,睁着的独眼逐渐失去了焦点,如盲女一般。 这一刻,宁红鱼可谓是全力施展。 因为眼前的长腰怪物,被称作“长腰种”,是一种很古老的生物。 它们从出生开始,有着人形,甚至学着人族建立了自己的文明,可谓是真正的人族修士天敌。 它们的眼睛有摄魂的作用,寻常三四境的修行者遇到它们,在心底就会发怯,进而多半会变成它们的口粮。 特别是这种成年的。 陈老实让他们钓的就是这种东西吗? 他还没出现,证明了还没到时候。 面对这么可怕的物种,季缺和宁红鱼生出了类似的想法——“这东西太危险了,只有把它杀了,他们才能安全。”。 石块不断飞来,连绵不绝,不同于初始时的势若雷霆,后面的石块忽快忽慢,有的甚至带着旋转的大劲,让人捉摸不透。 宁红鱼依旧在“弹琴”,她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名美丽至极的盲琴师,饱满的胸口随着琴音不断震颤,完全沉溺于自己的曲调。 碎石呼啸,势大力沉,琴声不绝,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时间,剑气与石块相撞,石尘纷飞,震得雨幕破碎,声音刺耳。 这边负责守卫的季缺一时竟然挺闲,忍不住打量起了宁红鱼的“弹奏”。 只能说真大,真弹。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74节 双方的交锋凶险无比,时间看似漫长,实际上不过百来个呼吸之间。 这时,那长腰女人喉头一动,发出了一种类似唢呐的声响。 “神来勒!” 悠远的声音在荒废的镇子飘荡,带着一种苍凉古朴的味道。 下一刻,本来瘆瘆站在附近的镇民们一下子就动了。 他们像是中了邪般,扭曲着脑袋,不要命般往季缺这边冲来。 于是压力,转瞬来到了季缺这边。 而此刻,抗压者季缺正在清点砖头。 是的,在这过程中,他早已一拳砸碎了旁边的一堵墙,用太极拳劲把砖头卷了过来,然后像麻将般把它们垒了起来。 宁红鱼偷偷瞟到这一幕,已然知道这丫是要干什么了。 唰的一声,第一只“麻将”被打了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第一个冲来镇民一个滑跪倒地,双腿已被击断。 之后,季缺随意出手,宛若手法熟练的荷官在线发牌,如丧尸般涌来的镇民无不被打断了腿,难以前冲。 下一刻,当面前的砖头打完了,季缺就猛的跳到了人群中,如猛虎扑羊般双臂轰然一摆! 只见地上的断腿镇民一下子盘旋着飞了起来,惨叫着形成了一个太极图案。 砰砰砰! 断腿镇民和后面涌来没断腿的撞在了一起,于是又多了好多断腿人。 这个时候,依旧有镇民们悍不畏死的冲来,只是他们脸上却是一副怕得要死的表情。 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看起来十分怪异。 这些镇民们应该是身体被怂恿操控了,可是意识却是清醒的。 于是季缺只能打断他们的双腿。 下一刻,只见他手中的千机剑一甩,唰的一声弹出了一截,已然是一根铁棍子的模样。 于是在镇民们惊恐的眼神中,只见季缺手起棍落,手起棍落,眼神和善且温柔的打断了他们的双腿。 宁红鱼瞟了一眼,发现身后交给这家伙确实挺稳当的,于是很快加速了。 只见她身后赤红色的真元练一涌,她整个人已从盘腿而坐的状态变成了金鸡独立。 那柄赤红色的妖刀贴着她的腿放着,如真正的琴一般。 下一刻,刀身连着宁红鱼的手指化作了流动的虚影,前一道虚影还未消失,后一道虚影又覆盖了过来,重重叠叠。 妖刀仿佛跟着兴奋起来,发出了一阵清亮的刀鸣。 刀光带出的琴音一浪高过一浪,空气中满是闪烁的刀影。 有好几道凌空飞出的刀劲甚至带着赤红的色彩,暴戾且妖异。 砰砰砰! 森寒的刀光接连弹射而出,空气中飞舞的碎石崩毁如尘,雨水都被震成了蒸腾的雾气,像是一朵朵绽放的花朵。 终于,其中一道刀光第一次穿过了长腰女人的石头雨,啪的一声击中了她的小腿,带出了一条飞舞的血线。 长腰女人一声嘶吼,身体如蛇般一扭,从墙壁这边跳到那边的同时,手中的石块轰的一声被投掷了出来。 这一掷的角度比之前更加诡异。 空气中响起了一阵嗡鸣声响,石块过处,雨水径直化作了涡流。 宁红鱼甚至能看到,那些石头飞出了弧形的姿态。 她手指间的琴音稍缓,刀身斜着往前飘出了三寸远,算转换了方向。 下一刻,她双手后撤,猛然往前一推! 这一刻,她身前的雨水化作了蒸腾的雾气,刀光如匹练一般,将夜色照亮。 刀光映照着季缺那俊美的侧脸,只见他又一棍子把一对看起来恩爱夫妻的镇民的腿打断了。 哗哗哗…… 结果这里的镇民竟然比想象中更多,面前已倒了一大片了,依旧还有不少一脸惊恐的冲来。 于是季缺大喊了声——“猫来!”。 林香织得到指令,一跃而下。 在下跃的过程中,她身体舒展开来,冒出了蒸腾的白雾。 白雾落下,她已然不是猫,而是一只长着猫耳猫尾巴的猫耳娘,连身上的衣服都穿好了。 “交给你了。”季缺说道。 林香织懵逼道:“我?干什么?” “护住她背后。” “你呢?” “当然是进攻啦!” 下一刻,季缺双腿一摆,踩断了一个镇民双腿的同时,人已经狂奔了出去。 夜色中的雨幕被撞出了一个同道,那是季缺在狂奔的身形。 只见他狂奔过处,地面上是清晰的脚印。 他每一脚都势大力沉,可是偏偏快得出奇,如一辆狂奔起的泥头车一般。 那些“悍不畏死”的镇民们眼见他双向奔赴,脸上的表情越发害怕。 “你不要过来啊!” 想象中的可怕撞击声并没有出现,因为在要相撞的时候,季缺身上的太极拳劲已经如触手般把这些镇民抓了起来。 季缺一路跑过,身上少说黏了十多个人,跟叠罗汉一样。 林香织一边将双腿被打断爬来的镇民扔远,一边看着这一幕,叹为观止。 满身大汉已够可怕的了,更可怕的是这人还能满身大汉的狂奔。 “哈哈哈哈……” 雨幕中满是季缺狂笑的声响,回声不绝。 那些被他裹挟的镇民,一旦太极拳劲裹不了更多了,就会被利落的打断双腿,扔到树上、坑里…… 林香织看在眼里,只觉得镇民不够用了。 而雨幕中,狂奔季缺的笑声则变得越发放肆。 这一边,宁红鱼轰的一声激荡出了一圈涟漪状的刀光,击碎了那块诡异的石头,和长腰种的对决已然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刀劲和飞行的石块相撞,带起了可怕的气浪,四周的雨水纷纷远离,带出哗啦啦的声响。 宁红鱼头顶冒着白烟,俨然已将琴音刀劲发挥到了极致。 每一条刀劲从刀身中跃出,都能产生一种雨水降落变慢的错觉。 不是雨水变慢了,而是她的刀光太快了。 她身前的空气一时间满是闪亮的刀光,犹若闪电在其间穿行。 而那只长腰巨人则发疯的扔着石头,祠堂的建筑纷纷破碎坍塌,如龙卷风卷过一般。 而她掷出来的石头也越来越快,轨迹越来越诡异。 宁红鱼一时无法预测这些石头的飞行轨迹,能做的只有一个字——快! 只要刀劲足够快,足够多,就可以完全将石头的轨迹封死,也就无需预判了。 弹指之间,就有十来条多出来的刀光穿越了雨幕,击在了长腰巨人的身上。 长腰女人身形一顿,红色的衣衫破碎,身上多处了十来道切口。 其中脚踝处的那条切口最深,她刚想抬步,结果整个高大的身躯顿时一个失衡,轰的一声倒了下去,压碎了墙壁。 宁红鱼见状,锵锵锵锵又狂弹起来。 长腰女人立马抬手护住身体,结果依旧有剑气划过了她的手腕,把她那硕大无比的眼睛切开了一条口子。 长腰女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宁红鱼刚想乘胜追击,结果呼吸一滞,浮在身前的妖刀一个不稳,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一滴都没有了? 之前一直随着她呼吸从体内漫出的真元气劲跟着消失,于是雨线不再躲离,砸落在她的黑色衣衫上。 这种把真元真气快用空的情况,她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只能说这长腰种确实太强了。 她立马调整着呼吸,快速回复着体内的真气。 而另一边,长腰女人获得了片刻喘息。 看见这一幕后,她狰狞笑着爬了起来,手中已多了一块石头。 结果这时,一阵“哈哈哈哈哈哈!”的狂笑声忽然在她附近响起。 长腰女人一惊。 猛然间,她就看到了季缺狂奔而来的身形。 她感知到了对方那可怕的冲击力,于是没有任何犹豫,如狂蟒的手臂一抄,要把季缺抓住。 结果季缺身体一扭,一下子窜到了右侧,躲了开来。 下一刻,季缺一跃而起,背后赤红色的真元练如火般绽放开来。 他这一跳的速度,竟然有点超过了常识,仿佛电影镜头忽然按了快进一样。 哒的一声,他一脚踩在了长腰女人的手臂上,留下一个脚印,然后顺着对方手臂发力狂奔。 哒哒哒!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75节 只听见一阵密集如鼓点般的声音响起,季缺已然来到了长腰女人的肩头。 长腰女人的眼瞳猛的收缩起来,如蟒的手臂砸了过来。 啪的一声,季缺先她一步,一剑刺入了她那硕大的左眼。 下一刻,那手臂袭来,只听见“哎呦!”一声,季缺整个人被击中,然后身体如一张纸片般飞了出去。 长腰女人来不及庆幸,只感觉整个肌肤的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缘于另外一边,宁红鱼身前的红刀再次浮起,猛的一戳,连环的刀光翻卷着袭来! 长腰女人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放弃了防御,猛的从兜里掏出了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长满羽毛的人,像是还活着。 下一刻,只听见咔嚓一声,当那翻卷的刀光袭来时,长腰女人已一口把那羽人咬进了嘴里,汁液飞溅。 羽人半边身子落在了地上,另外半边则在长腰女人的嘴里。 唰唰唰! 妖艳的刀光转瞬把长腰女人的两条手臂和右小腿切开,胸口处也有一条清晰的豁口,可以清晰看见那被切开的心脏。 这样的伤势,这东西即便不死,胜负已分了。 可这个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伤口处,忽然涌入了无数如蚯蚓般的肉芽。 这些肉芽一下子互相咬在了一起,蠕动在一起,竟然要重新把那切开的身体连起来。 看着那女人疯狂咀嚼的嘴巴,宁红鱼反应过来,可是想要再抓紧进攻,又需要回气。 长腰女人从大骇中恢复了些许镇定。 她刚刚竟然差点被杀死了??? 结果这时,一阵“哈哈哈哈!”的狂笑声忽然在身后响起,长腰女人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听见这声音后,宁红鱼大喜,说道:“别让她吃!” 啪的一声,一个钩子猛的扎入了长腰女人的脸颊。 下一刻,只见那钩子一动,钩子后的丝线一紧,刚被拍飞出去的季缺又重新回来了! 长腰女人大惊,想要去抓住季缺,可是她的手臂正在愈合,速度自然比不得以往。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季缺在空中踏步而来的身体在自己眼瞳中不断放大。 她甚至能看清对方那狂放且有些暴戾的笑容。 巨大的恐惧一下子遍布了长腰种的身躯。 只听见嗤啦一声,仿佛菜刀砧入肉里拉扯的声响。 只见季缺拖着千机剑,在女人脸上狂奔起来。 剑体贯入了血肉之中,带起了狂涌的血浪。 当千机剑脱离了对方脸颊,季缺往下跃去时,一条血线在长腰种的脸上爆裂开来。 啪的一声,季缺落地,头顶冒烟,而那长腰种的嘴巴也谢谢吊在了一旁。 刚刚,季缺拖行着切开了他整个上牙床,于是她一下子再也无法咀嚼。 她刚想去摸自己的嘴巴,结果却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季缺落下地后,一剑又将她刚要愈合的切口再次切开。 而下一刻,长腰种的心沉入了海底。 因为她已听见了琴音。 吾命休矣!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女上峰的压力 嗤!嗤!嗤! 高昂的琴音,带来了刺耳的声响。 季缺站在旁边,忽然往旁边一跳,避免被血溅一脸。 是的,旁边跪着的长腰女人被彻底大卸八块,那巨大的眼瞳中依旧布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的情绪。 被称为“人类修行者噩梦”的长腰种,就这样被两个年轻修士斩杀了。 这时,宁红鱼脚步略显虚浮的走了过来,说道:“你刚刚那是什么身法?” 面对眼前的季缺,宁红鱼一直很纳闷,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能出人预料。 这场大战明明是她主攻,对方辅助,负责保护她,可是这家伙却比她更抢戏。 或者说,表现更亮眼。 这下属总是抢上峰的戏,她还不得不服。 季缺那样狂笑着狂奔的身法,着实算得上新奇而特别,甚至隐隐还挺可怕。 之前许青青事件时,对方的身法已够抢戏了,没想到如今对方还能在这方面抢戏。 这让宁红鱼这位女上峰感到了压力。 她之前说过,季缺有追赶自己的资格。 可那只是资格。 她这次养伤,从三境真元境一跃入了四境神念境,自认为又甩开了季缺一大截。 可今天看来,完全没有! 她甚至觉得季缺离她屁股越来越近了。 面对宁红鱼提出的问题,季缺很直接的回答道:“风神腿,新练的。” “疯神腿?每次跑起来都必须要那样笑吗?”宁红鱼继续问道。 季缺想了想,说道:“也不是,除非忍不住。” 同样对季缺印象深刻的,还有那些被打断腿的镇民。 他们意识是清醒的,只是身体不受控制,跟有一条线牵着他们一般。 所以他们很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宁红鱼以刀为琴,琴音刀气和长腰怪物大战是很厉害,惊艳,他们词穷,只觉得那是神仙做法。 可是相较于她,还是季缺更吓人。 因为他们的腿就是被季缺这断腿狂魔活生生的打断的。 这段时日,他们被那大眼睛的长腰怪物控制驱使,无时无刻都被这邪物散发出的恐惧所笼罩。 可是说来说去,还是刚刚狂笑着的季缺更吓人。 因为断腿真的很痛,季缺冲过来时,他们一度以为自己会被撞死。 宁红鱼口中的长腰种被大卸八块后,本来如镜的切口处冒出了无数蚯蚓般的肉芽。 只是这些肉芽再也难以将她身体连在一起,没要多久就全部脱落了,掉在地上还在不断扭曲,看起来有些恶心。 而这个时候,季缺注意到,林香织正站在那半截羽人身前,眼神复杂。 这是个浑身长满羽毛的人,一张人脸上也多了一张尖锐的鸟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要变成鸟,结果只变了一半。 季缺不用想,这应该就是林香织记忆里那些“羽化”的人了。 这羽人刚被长腰种咬掉了半边身子,剩下的这上半身掉在地上,模样恐怖。 可是他像是还活着。 季缺看着林香织的眼眶变红了,暗自疑惑道:“难道这是栖霞观里的……” 这时,林香织蹲下了身子,说道:“四师兄,是你吗?” 那羽人眨了眨眼睛。 这一下,林香织眼泪都掉了下来,说道:“四师兄,其他人在哪里?” 四师兄抬起了那只长满了羽毛的畸形手臂。 只见手臂上挂满了血珠,上面多处裂口,可以想象,他应该是遭受了这长腰种的虐待,身上到处都是这种应该是抓挠出的伤口。 之后,他气喘吁吁的在地上画了一个三条边的方形,再在上边画了一个圆,然后手臂就软软倒下了。 林香织哭着道:“四师兄,你能写字吗?” 没有回应了。 当两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的眼瞳已开始涣散,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气息。 林香织蹲在那里抹着眼泪,越抹眼泪就越多。 季缺蹲在了她旁边,摸着她肩头,说道:“如今我们最该做的是找到其他人。” 林香织抹掉了眼泪,认真点了点头。 于是剩下的问题,就是破译这个四师兄临死前画下的图案。 老实说,这画的东西挺抽象的。 宁红鱼思索道:“他临死前的意识应该是清醒的,只是之前就不清楚了,毕竟他好像被长腰种长时揣在兜里,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他画的东西,应该是他印象中比较深刻的。” 季缺看着这一个不完整的长方形,以及上面的一个圆形,分析道:“这像不像一个人?这个圆其实是人脑袋。” 宁红鱼郁闷道:“谁家的长这样啊?” 这时,林香织带着哭腔道:“我怎么感觉像是一张桌子。” “桌子?把上面的圆是……” 几乎同一时间,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那残破的祠堂。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76节 祠堂里,放着一张桌子,那桌子上则有好几只盘子。 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在这地方被拆前,那盘子里好像还有几只供果。 这四师兄画的是一个放祭品的桌子? 这时,被打断腿挂在树上的镇民们已彻底清醒过来。 他们呻吟着,看着季缺三人走进了祠堂里。 那张大桌子很快被搬开,露出了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的地面。 宁红鱼走了过去,忽然对着某处一踩。 咔嚓一声,一条裂缝忽的从地面裂开,季缺眼睁睁看着自己双腿随着裂缝张开,直至成了一个劈叉的姿势。 结果没有料到的是,他都劈叉了,这裂缝还在继续扩大。 一时间,季缺像是脑子短路了般不知道该怎么操作,于是下一刻,他一只脚再也够不住了,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一只脚挂在一边想要继续操作的季缺,很顺利的脑袋砸在了下面的阶梯上,旁边的林香织甚至看到了火星飞溅。 季缺拍着灰尘爬了起来。 这供台下果然有一条密道。 想必之前四师兄被带出来时看到过这样的画面,于是画了那样一个图案。 这下面,是不是就藏着异物会有关的秘密? 两人一猫没有怎么犹豫,就往下面去了。 黑漆漆的同道,没有一点光亮。 初始还有些人工开凿的痕迹,到了后面,就完全是一条天然的石缝了。 季缺猜测,他们应该是走在了一条地缝中。 这地缝阴风阵阵,不断往下,像是要通往阴曹地府一般。 就这样走了不知多久后,眼前一下子多了些绿色的光芒。 那是些个头很大的萤火虫。 这些萤火虫小的也有巴掌大小,身体散发着绿色的荧光,密密麻麻排在一起,将眼前的景象照亮。 这样的画面,让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季缺三人很快发现,这地下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开阔了,他们竟像是进入了一片地下森林里。 头顶肥硕萤火虫散发出的光芒忽明忽暗,昏暗的道路两侧则是直耸的树木。 这些树木不算粗,只有脸盆口粗细,可是树皮上的纹理却充满了古老的气息,像说活了很多很多年。 也许地底的树本来就长得慢些? 就在这时,林香织忽然握住了季缺的手臂,轻声说道:“那棵树像是在看着我们。” 季缺看了过去,发现那是道路一侧的一棵树,长得枝繁叶茂,可看起来和其他树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走了过去,看了起来,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会不会有东西躲在后面?” 季缺思索着,将脑袋探向了树后。 这种脸探黑暗的操作,饶是宁红鱼看了都有点紧张。 很快的,季缺把头收了回来,摇头,表示没什么发现。 “也许,是我看错了。”林香织紧张道。 季缺说道:“那继续走吧。” 途中,他拍了拍树皮。 结果下一刹那,那树皮的纹理中冷不丁的冒出了一道目光,整棵树都动了起来。 我艹! 季缺往后一跳,躲了开来。 这时,只见整棵树转动了一下,那树皮中像真的有一张人脸。 而下方,之前被荒草覆盖的地方,有两个长条事物摆动着。 季缺这才看清,那是两条皮包着骨头的人腿。 如今这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被一棵树扎穿了,然后随着树的生长,和树融为了一体,在这地底的环境中,看起来特别阴森可怖。 “饿,好饿。” 暗沉的地底,出现了一点很细小的人语。 这棵树在说他好饿? 紧接着,道路两侧的树木全部转动起来。 它们面向着季缺三人,树纹中露出了饥渴的目光,露在外面的脚摆动着,不断说着“好饿。”。 这画面恐怖至极,林香织猫尾巴都竖立起来。 宁红鱼说道:“继续走!” 于是三人防备着继续前行。 万幸这些树全部只是转向看向他们,并没有呈现什么攻击姿态。 这条阴森的道路很快过了,道路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许多。 他们甚至看到了猩红的火光。 那是两排铁铸的炉子,有几只炉子还燃着火焰。 而其中两只炉子上,则烤着“人”。 季缺分不清那是不是人。 总之,就是之前那种树子,被放在了炉火上烤着,看起来就像是一根大签子串了一个人。 他们甚至能清晰看见那树皮被烤裂后,里面的人脸露出的痛苦绝望的表情。 从这通道下来到现在,他们还没遇到一只妖邪恶鬼,可仅仅只是眼前的画面,就让他们感到仿佛地狱般的恐怖。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什么东西要吃这种“树人”呢? 道路很快到了尽头。 透过无数萤火虫散发出的光亮,他们看到了很多桥。 这里竟然是一片很大的地底湖泊,湖泊上在耸立着不少建筑,看起来竟像是一座建在湖泊上的宫殿一样。 可是他们依旧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而身后火炉里的火,和这宫殿有的地方燃着的灯火,证明了这下面是有“人”的。 就在这时,一阵鸟鸣声忽然响起,在这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某种大鸟在学人说话。 林香织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知道这声音,可以说,这声音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那段时日,也就是自从栖霞观开始修炼那门“羽化功”后,这种怪鸟的叫声就出现了。 初始的林香织并不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后来她才知道,那是自己的同门开始“羽化”了。 这样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她耳中,是不是代表着师父师娘同门师兄师姐们都在这里了? 林香织既害怕又着急。 季缺三人顺着眼前的吊桥往里面走去。 吊桥是木板铺的,上面有着空隙,从这里,可以看见他们映照在水面的影子,跟鬼一般。 走过这吊桥之后,他们来到了第一座殿宇前。 这湖泊上的宫殿规模不小。 里面的建筑仿佛位于一个个岛上,由一座座桥相连。 这时,那怪鸟的叫声忽远忽近,飘忽不定,即便是宁红鱼一时都无法分辨是从那座宫殿发出的。 眼前的这个殿宇里空荡荡的,只有几条黄色的布幔,以及几根雕龙的柱子。 这些柱子上的龙雕刻得很精细,还涂上了颜色,一时给人一种栩栩如生,要脱离柱子飞天的感觉。 宁红鱼看着这龙柱,眉头微挑。 因为这柱子无论是样式,亦或者规格,都和大盛朝皇宫里的很像。 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除了颜色。 皇宫里的龙柱也有彩色的,可是和眼前的龙柱相比,颜色要明亮一些。 而眼前的龙柱用色,明明是五颜六色,却给人一种阴森深沉的感觉。 或者说,给人一种岁月感,仿佛遥远的神话降临人间的感觉。 这里没有发现“羽人”之后,季缺三人只能继续去找。 而就在走过第三座桥时,他们终于看到了人。 那是一个个身着鲜艳华服的人。 他们站在一座宫殿前,像是在等什么人。 即便没有去过这里的皇宫,可季缺看在眼里,依旧想起了一幅画面。 那就是文武百官站在宫殿前,整理着衣衫,等待着上朝。 这地下的宫殿,难道是一座皇宫不成?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77节 宁红鱼的眼神更为凝重,因为她眼前的画面,已和当初她在皇宫里,看到文武百官等待在太和殿外的场景重叠了。 难道这地下真有一个皇帝,在这里上朝? 第一百五十二章 抢了就跑 被萤火笼罩的水上宫殿,上朝的官员,怪异的类似想学人说话的鸟鸣声,将这地下空间的氛围烘托得鬼气森森。 从季缺的角度看去,那些官员在那里有说有笑,和活生生的人没什么区别。 可这才是最怪异的。 因为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很多年。 这些人如果一直活在地下的话,他们吃什么? 之前那些像树一样的人吗? 一时间,他不禁对这里面的皇帝生出了好奇。 他想看看,这里的皇帝到底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怪胎。 同样生出好奇的还有宁红鱼和林香织。 林香织虽然害怕,可也好奇。 她虽然知道好奇会害死猫,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这时,林香织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屋子。 这里面挂着一些衣服。 这些衣服竟然是红、绿、青颜色的官服。 于是三人心照不宣的,大摇大摆的各自选了官服穿上。 老实说,看到这些官服挂在这阴暗的房间里,总给人挂着的尸体的错觉。 之后,宁红鱼穿着红色官袍,季缺和林香织穿着绿色官袍走了出来。 季缺提醒过宁红鱼要低调,结果对方表示喜欢红色。 他顿时一顿无语。 这女上峰这么喜欢红色,他一度怀疑这丫底裤会不会一年四季都选红色,不会换色。 结果三人就这样大摇大摆来到了那群官员的后方,过程竟然出奇的顺利。 旁边有人看见他们,也没有多言,甚至有的官员看到宁红鱼的红袍后,眼中还带着敬意。 在这里,他们可以清楚听见这些官员在议论着什么。 他们好像真的是在议论着朝堂大事,比如哪里有了灾祸,又哪里有匪贼为患,还有的抱怨粮仓空虚的。 模模糊糊中,三人听到这些人议论的好像是一个叫“幽国”的王朝的政事。 因为对这世界了解得太少,季缺这段时日恶补过不少知识,其中好像就有一个幽国的描述。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可以说是在大盛朝建立之前,就存在着这样一个国家。 幽国并不大,在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说是活在大盛朝和月国这两个大国的夹缝间。 这样一个小国,在这种地势下,可以说弹指可灭。 可是幽国却一直没有灭亡,相反的,还一度让大盛朝和月国颇为忌惮。 因为相传幽国的统治者不是人。 季缺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了。 老实说,这个世界的历史很悠久,同样不少地方也很模糊,就像蒙着一层迷蒙的雾,让人看不真切。 就在这时,一阵唢呐声陡然响起,吓得林香织的官帽一动。 是的,她的猫耳朵差点把帽子顶起来。 片刻之后,人群就往那太和殿内走去。 人群议论声很快变小,直至消失不见,在忽明忽暗的萤火光芒中,这群人看起来也如沉默的鬼一般。 季缺三人跟在后面,终于来到了这传闻中的“太和殿”。 这太和殿很宽阔高大,即便这么多人站在里面,依旧给人一种空旷之感。 宫灯映照着里面的景象,可以看出这建筑的沧桑和古老。 这处宫殿,不可能只存在了百余年。 百来级玉阶上,放着的不是王座,而是一尊巨大的雕像。 这雕塑很是宏伟,一张脸起码有三层楼那么高,模样诡异。 季缺很难形容看到的是什么。 它的身体是扭曲的,像是一条巨大的蚯蚓,顶着一张眼睛很大的人脸,你甚至能从中看到一些猪的痕迹。 仅仅从那身躯的长度和宽度来说,说是龙躯也不为过,可是你第一反应不会把它和龙连在一起。 而是蚯蚓。 长了一簇簇不详白毛的巨大蚯蚓。 相传幽国的统治者不是人。 难道就是这种东西? 那一簇簇白毛,肌肤上还黏着霉斑,看起来特别恶心。 而这雕像的正前方,则放着一只只用布匹遮住的笼子。 笼子里时不时会传出那种古怪的鸟鸣声,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了。 栖霞观上下,全都在这里? 异物会把他们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季缺三人混在人群中,没敢轻举妄动。 缘于那雕塑的旁边,还站着四只长腰种。 它们像是护卫,又像是宦官,守护在这位“皇帝”旁边。 这四只长腰种和他们杀死的那只很像,腰肢细长如面条,眼睛很大,近乎占据了整个脸一半面积。 在昏黄的灯火下,它们那巨大的眼瞳散发出了摄人神魄的光彩,如黄褐色的深渊一般,仿佛多看几眼就能把人的神魂吸进去。 它们一一扫视过一众官员,带着巨大的压迫感。 季缺和宁红鱼皆是胆气十足的人。 当然,这是高情商的说法。 不那么高情商的说法,那就是两人皆有些头铁加不知死活。 可即便是头铁的两人,此刻也不认为是这四只东西的对手。 只杀外面那一只,宁红鱼都感到棘手,体内的真气多次耗空,就别说四只了。 这个时候,唯有陈老实这尊者出手,他们才有几分胜算。 可是陈老实依旧不知所踪。 很有可能,他根本不在附近。 他们是鱼饵,可钓鱼的是一个老头儿,保不齐钓鱼睡着了,或者被其他事缠住了,无暇他顾。 这个时候,这群官员们开始上朝。 和之前他们议论时不同的是,这些人这个时候说的不再是人话,而是他们三人听不懂的语言。 “夞恡曑斸,曩鼗知蕤鍪邪。” “吖膼道得同。” …… 这些官员们一一汇报着情况,神情慎重。 季缺三人前面的一个红袍官员说完后,本来一直持续的朝堂议事一下子陷入了沉寂。 完事了? 季缺刚这么想着,陡然发现不少官员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这边。 特别是身旁的宁红鱼身上。 同时看过来的,还有那四只长腰种。 很明显,大家都在等待着这位红衣大臣发言呢? 季缺暗道:“娘的,叫了你不要穿红色吧?” 结果这时,宁红鱼一拱手,回答道:“嬵懠寿扈,匘邦。” “攭攮,櫱。” …… 片刻之后,宁红鱼说完了,所有人都看回了上方。 季缺和林香织震惊了。 季缺看着宁红鱼,眼里只有一个意思——“你丫连这种鬼方言都会?”。 宁红鱼用唇语回答道:“不会,我随便说说,没想到蒙混过关了。” 季缺:“……” 看着那四只长腰种,以及那个模样诡异的雕塑,季缺三人的打算是等下混过去后,就去摇人。 这种事怎么也该那老实家伙出场了。 可是这个时候,只见一个长腰种掀开了一只笼子上的布匹。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78节 笼子里果然是一只羽人。 林香织眼睛一下子睁得很大。 看得出来,这只羽人已经死了。 他的身体只剩下了半截,脸上身上挂着残破的羽毛,血肉发黑。 林香织认不出那是谁,可是黏在手臂上的那块青色碎布,还是表明了这就是栖霞观中的一员。 笼子被打开,为首的一名红袍官员走上前去。 这红袍官员生得虎背熊腰的,可一张脸却是白白净净的,看起来脑袋像是从别人那里拆下来装上去的一般。 他先是向那高耸的雕塑恭恭敬敬跪拜行礼,然后来到了那笼子前,神情恭敬的把半边“羽人”拿了出来,嘴里念念有词。 “夞恡曑斸。” “膼道得同知蕤。” …… 怪异的话语在殿宇内响起,紧接着,周围笼子里的羽人明显感到了不安,发出了鸟鸣声和大鸟扑腾翅膀的声响。 那位官员双手举着羽人的尸骸,在上面踱着步。 如果说之前的一切像是朝堂议事,那如今的景象则像是一场怪异的祭祀。 最终,那位官员站在了那雕塑的面前,将手中的尸骸高高抬起。 “嬵懠,鐌!” 下一刻,雕像那巨大的眼球动了一下,嘴中忽然探出了数十条如蚯蚓般蠕动的“舌头”,一下子就把那尸骸卷入了嘴里。 这样的画面,饶是宁红鱼都吓了一跳。 因为以她的眼睛来看,这东西之前就不是活物。 可是它却在一瞬间活了,吃了东西。 之后,那张脸附近的白色毛发忽然涌动起来,硕大的眼瞳中流出了猩红的血。 下面的官员们一下子骚动起来。 长腰种也显得有些不安,其中一只很快扯开了另外一只笼子的布匹。 “哒烎许罅!” 之前那供奉的官员忽然开口道。 季缺看在眼里,忍不住问道:“他说的是什么?” 宁红鱼翻译道:“要吃活的。” 而看到那笼子里的羽人,林香织帽子都高了一截,眼睛死死盯着那里。 这只羽人很完整,身上甚至还穿着整整齐齐的道袍。 一张脸上的鸟嘴近乎占据了三分之一面积,而他的眼神却自有一种宁静。 看着这衣着和那眼神,林香织已然知道这就是师父了。 这次死的是师父吗? 她知道,这种情况下,她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她忍不住环顾四周,只希望那位传说中的降魔尊者能出现,改变一切。 可是她没有看到任何迹象。 这时,季缺的声音细小的飘来,说道:“等会儿变猫,尽可能扑到我身上,我是不会减速的。” “啊?” 林香织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季缺和宁红鱼往前面走去。 前面的官员被挤后,有些不满,可看到宁红鱼的红袍后,又马上偃旗息鼓,眼神尊敬。 而季缺和林香织则承受了更多的白眼。 一时间,林香织有些恍惚。 这两人不怕死的吗? 这个时候,笼子中的观主已被提了出来。 他被那官员捏着脖子,像一只被提的鹅一样,只能扑腾一下翅膀。 谁能想到,曾经五境本命境的一观之主,如今被人这样屈辱的随意拿捏。 那虎背熊腰的官员捏着他的脖子,把他提起来,向那雕像靠去。 那诡异的雕像眼睛依旧滴血,可宁红鱼能感知到它又重新变回了死物。 “嬵懠,鐌!” 眼看官员如法炮制,将林香织的师父举到了那“蚯蚓”面前。 结果下一刻,他忽然感到手中一空。 官员赶紧扭头,结果只看见一个青袍官员用一个铁钩子钩住了祭品,转瞬扛着旁边三只铁笼子跑了。 而剩下的两只笼子,则是被一名红袍官员扛走的。 直至这时,一声吼声响起,四只长腰种反应过来,迈着大长腿追去。 而这个时候,季缺已冲到了台阶下。 那些官员还来不及反应,就砰砰砰被撞飞了出去。 哗啦啦啦! 那是长腰种的大长腿奔袭时带出的声音。 它们少说也有三丈高,腿又不短,一步等于季缺和宁红鱼六步的距离。 可是这时的季缺,双腿早已发疯似的晃动成了虚影,这长腰种跑出一步,他就能跑出十步。 他的头发在一瞬间飘动起来,紧致的脸皮都在如水般波动。 林香织是抓着铁笼子变回猫身的,此刻身体已完全变成了一条直线。 四周狂风呼啸,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是的,没有任何犹豫,刚跑出一段距离的季缺就火力全开,身后的真元练如火般飘动起来。 宁红鱼黏着另两只笼子跟在后面,双腿同样甩动成了虚影,丰满的胸口跟着晃动得厉害。 这是她第二次发现这东西很是碍事。 第一次也是和季缺一起,和许青青打架的时候。 季缺一带四,还挂着一只猫,而她只需要扛着两只笼子,这绝对是占了大便宜。 可是宁红鱼很快发现,自己居然渐渐跟不上季缺了。 “哈哈哈哈!” 前面狂奔的季缺如疯子一般,一股脑儿往外冲去,带起阵阵疾风。 冲到进来时的那片树林时,几棵人树被他刮中,当场断裂,只剩下了两截腿在下面乱动。 可是能清楚看见的是,那树皮中的眼睛布满了解脱的情绪。 长腰种不慢,撕咬着追来。 宁红鱼眼看要被逼近,一式陆地游泳,带着笼子窜进了那条裂缝里。 这地下的山缝对于他们来说还算宽敞,而长腰种来说就显得拥挤了。 可是让宁红鱼没有料到的是,那些长腰种进入之后速度居然不慢,因为它们的身体转瞬如蛇一般柔韧,靠着对山壁的挤压,竟能不断加速。 宁红鱼急促呼吸着,疯狂迈着双腿,身后的妖刀嗡的一声出鞘,跟在了她身后。 如果被追上的话,她只能战斗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随意说个数,我尽量满足 阴暗的地缝里,洞顶肥硕的萤火虫们被彻底惊醒,化作无数纷乱的流萤。 宁红鱼拔腿狂奔,能清晰感受到后方那种挤压而来而声音越来越近。 红色的妖刀跟在她身后,刀身嗡鸣,已然是跃跃欲试的姿态。 下一刻,宁红鱼右耳一动,一把将身上的笼子往前掷出的同时,身体跟着一跃而起。 几乎同一时间,她就翻身捉住了身后妖刀的刀柄。 后面,一只长腰种蒲扇般的大手已抓了过来。 刀身嗡鸣。 血色的刀光唰的一声斩出,带出了刺耳的破空声响。 那巨大的手掌被切中,掌心一个内陷,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血线。 可是即便这样,它只停下了一瞬,依旧抓了过来。 宁红鱼见状,落地之后,一个优雅的雁回后跃,想要躲开。 她这一跳已非常迅捷和流畅,近乎把人身体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可是和那如蟒蛇般冲过来的手掌相比,依旧慢了一点。 她的小腿被一根手指击中,整个人砰的一声撞入了石壁之中。 手掌主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没有任何犹豫的盖了过去,跟打苍蝇一样。 轰的一声,洞壁震颤,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只是宁红鱼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局面,在千钧一发之际,强行往下一滑,惊险躲了开始。 与之同时,她手中的妖刀早就蓄势待发,往后一扎,如钉子般将那只巨大的手掌钉在了洞壁上。 地缝里顿时响起了长腰种痛苦的咆哮声。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79节 宁红鱼抓住间隙,赶紧前冲。 结果她刚要抓起身前的笼子,就看见一道反向身影冲了过来。 紧接着,她和就笼子一起贴在了那道身影背后,风驰电掣起来。 “说好了跑路,怎么跑着跑着打起架来!” “他们人多,我们打架是很吃亏的。” 季缺一边扛着人狂奔,一边抱怨道。 宁红鱼那高耸的曲线就被贴在他后背上不断颤抖,而她的后背则黏着两只铁笼子。 铁笼子里,两个身穿道袍的羽人看着这一切,一脸懵逼且惶恐。 宁红鱼一时有苦难言,不是她想打架,而是被逼得打架。 问题是,你跑这么快竟然还能说话,不用喘气的吗? 身后,那挤压的声音已再次传来,宁红鱼心神一动,那柄扎穿长腰种手掌的妖刀一声嗡鸣,飞了出来,追在身后。 四境神念境,亦是指以念力分元气,可让元气细如发丝,绵长上百丈,近而达到御器杀敌的效果。 宁红鱼刚入神念境不久,可靠着万中无一的天赋,在很短的时间就熟练掌握了。 哗的一声,眼前的景象忽然一亮,季缺带着人和笼子已冲出了地面。 宁红鱼心念在一动,飞行的妖刀一个翻转,在地面某个部位一点。 轰隆隆,祠堂里本来打开的口子开始闭合。 结果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裂口被挤烂,露出了长腰种那可怕的长脸。 之后,它们真的如面条般钻了出来。 出来之后,四只长腰种压扁的身体极速膨胀,恢复成了原本模样,嘶吼着追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季缺周身太极拳劲又一转,把刚刚放在外面的笼子和猫一起黏了起来。 于是乎,在那些被打断腿挂在树上的镇民眼中,季缺身上像是扛着一个戏班子。 紧接着,就是更加吓人的画面。 四只长腰邪物猛的钻了出来,挂着大眼睛的脸庞上布满了阴森恐怖的表情。 它们追在季缺后面,在这些镇民的眼中,就像是季缺捅了阴曹地府的马蜂窝,把恶鬼全部钩了出来。 长腰种追出来后,脚步带起了沉闷至极的声响,整个镇子的地面都在颤抖。 它们开始还是双腿狂奔,可是发现这样追不上季缺,于是后面干脆四肢着地,看起来如一条条巨大的人脸蜥蜴。 紧接着,后方就有一只长腰种轰的一声拆开一堵墙。 凄厉的破空声响起。 石头过处,四周的空气都跟着扭曲变形,冒出白烟。 果然,那只长腰种用起了投掷的技巧。 季缺赶紧动用风神腿改变前行轨迹,可是由于他身上黏的东西太多,目标太大,想躲开并不容易。 几乎同一时间,翻身站在笼子上的宁红鱼横刀一斩,带起了一道明亮如弦月的刀光。 轰的一声! 袭来的石块被斩碎,烟尘弥漫。 没要多长时间,季缺已连人带笼冲出了镇子,中途连踩了十来坨狗屎。 四只长腰种跟着追了出来。 这镇子外面就是一片荒野。 季缺迈着疯掉的双腿,往山那边奔去。 他猜测,地势越复杂,应该对他越有利,因为他早已习惯了在各种山峰,甚至是冰山上狂奔窜行。 只见季缺一会儿站着跑,一会儿躺着跑,一会儿又z字形跑,躲避攻击。 于是黏在他身后的一众笼子、女上峰和猫猫林香织皆跟着上下起伏,很有节奏感。 夜色之中的山林,颜色暗沉得如一片墨绿的海洋。 长腰种过处,草木偃倒,留下了一条条清晰的痕迹。 这个时候,季缺头顶冒着白烟,身后的真元练飘散开来,抚弄着宁红鱼和林香织的脸。 要不是这后面还叠着这么多只装着怪异羽人的笼子,身后还跟着模样恐怖的长腰邪物,这画面恐怕还有点调情的味道。 宁红鱼问道:“季缺,你怎么样?” 季缺带着这么多东西以这种速度狂奔,消耗自然巨大,恐坚持不了太久。 结果回答她的是一阵“哈哈哈哈哈!”的狂笑声。 这笑声一起,季缺双腿迈动的频率继续加快,蹬踏力度也跟着加大,带起了一阵狂涌的尘龙。 宁红鱼脸颊抽了抽,暗道:“这也太持久了吧?” 老实说,她对这个爱钱的家伙兴趣越来越浓厚了。 因为这家伙真的很有意思。 作为青玉榜上常年前三的存在,宁红鱼一直挺自恋,自认为花样不少。 而如今这忽然冒出来的季缺,真是不少时候让她这个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都叹为观止。 仅仅是这“风神腿”,她感觉自己全力以赴的话,能达到同样的速度,可是不能这么持久,也不可能这么疯。 下面的季缺其实挺累的。 他感觉像是回到了前世,那个蝉鸣的下午,在学校操场上寂寞的奔跑。 那个时候,整个世界仿佛都离自己很远,像隔着一片潮水,整方天地只剩下了自己剧烈的喘息声。 可是他喜欢那种感觉。 长跑时明明累得不行,可只要熬过艰难的一段时间,又行了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快乐,全世界就只剩下了自己的快乐。 那种孤独的长跑的快乐。 那是他久远的记忆,可是如今回忆起来依旧很清晰。 于是他继续在跑,以更加浮夸的方式在跑,而心态却是当初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为了所谓的强身健体备战高考,为了那种孤独的快乐,不断的奔跑着。 直至彻底精疲力尽……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跑多久,只知道目前确实还能跑。 宁红鱼和林香织被黏在后面,一度有一种这家伙能一路跑回云雪宗的错觉。 前面的山势变得陡峭且复杂。 而季缺之前在冰山上的练习在这里得到了有效的发挥。 明明陡峭得近乎垂直的悬崖断壁,他总能如履平地,阴险的山缝,他能如跑酷般轻松躲开,即便有两次摔了进去,也能如壁虎般很快爬起。 而后面的几只长腰种则吃到了苦头。 它们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四肢着地之后,动作不可谓不灵敏,可是它们却无法如季缺那般轻松。 一只跳到断崖上时,下巴被磕,滑出了几十丈才稳住身形,重新攀爬,一只两只脚卡在了地缝中,如面条般扭曲了一阵儿才重新爬了出来。 而剩下的两只要幸运一些,依旧咬在季缺身后。 没办法,它们腿长的优势是很明显的。 前方,依稀出现了一些道路的痕迹。 宁红鱼看了一眼,一脸惊讶道:“你不会真想把它们引回云雪宗吧?” “管不了,先引鬼子进村吧!” 季缺继续说着,狂奔如风。 结果他刚要冲向大道,就听见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在后边响起。 “天蚕脚!” 声音刚落,一只大如柱子的大粗腿猛的从草丛里伸出,正中率先追来的长腰种下颚。 只见长腰种的下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破碎,整张脸皮如波浪般涌动起来,牙齿连着血水飞溅,巨大的眼睛仿佛都要跳出眼眶一般。 它前冲的身体顿时一个弯曲,往旁边砸去。 而在落地的瞬间,那只柱子一般的粗腿再次落下,砰的一声踩中了它的脑袋。 只见那脑袋顿时如西瓜摔地上般爆裂开来,血汁飞溅。 夜色下,只见陈老实顶着一根粗得畸形的腿“金鸡独立”,一脸老实。 后方的一只长腰种见状,张开血盆大口扑来。 只见陈老实带着大粗腿飞身一跃,使出一记膝撞。 这招式朴实到了极点,就和街头的泼皮下狠手时没多大区别。 却偏偏很有效。 砰的一声如雷闷响,那飞身扑来的长腰种脸部中招,整张脸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 这一瞬间,可以清楚看见陈老实的这只“天蚕脚”鼓动如岩石的肌肉,以及如乱草的黑毛。 咔嚓一声,大粗腿击中脸后继续下压,直接把这只长腰种的脖子压断。 当然,因为和长腰种的嘴巴正对正碰上的原因,他的天蚕腿被咬中,牙齿深陷肉里,算是受了伤。 可是即便这样,陈老实的脸上非但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反而有些享受。 后面的一只冲来的长腰种见状,忍不住想“刹车”。 它前冲的太快,在地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后,总算刹住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80节 可是这刹住的地方,正是单膝跪地的陈老实身前。 下一刻,这长腰种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恐惧的情绪。 砰的一声,它的脑袋被一式侧踢腿击中,响起了一阵骨肉碎裂的声响。 陈老实刚想继续追击,结果刚被他踩碎脑袋和压断脖子的两只长腰种身体忽然如蛇般缠了过来,把他正常的身躯和粗得畸形的腿都缠住了。 “真是麻烦,你们先去躲躲。” 陈老实的话音传了过来,看了一阵儿戏的季缺转身就跑。 我的乖乖,这老实人总算出现了! 这不停下来还好,这一停下来再继续跑,季缺才感到胸口如有火在烧一般,喘得厉害。 那呼出的热气就像要把的气管烤焦了一般。 于是跑了一阵儿后,他带着宁红鱼和林香织往旁边的小树林里一钻,停了下来。 他卸了太极拳劲,径直躺在了地上,大口呼吸起来。 在宁红鱼和林香织的眼中,他身上冒着蒸腾的热气,整个人像是刚从蒸锅里捞起来一般。 这时,宁红鱼蹲下了身子,问他怎么样。 季缺一把握住她的手,喘息道:“上峰,这真是我的极限了。” 宁红鱼反手摸着他滚烫的手背,说道:“这一次,你辛苦了,你随意说个数,我尽量满足。” 季缺一激动,两只手握住了女上峰的手,说道:“上峰,其实我还能坚持!” 宁红鱼说道:“不用了,多歇歇。” 直至这时,季缺整个人才彻底松下来。 旁边的铁笼子里,有的羽人没穿衣服,有的穿着衣服,看着这一幕,没有发出声响。 这时,那只之前差点被献祭,穿着道袍的羽人扑腾了一下翅膀,看着重新化形为人帮着搬笼子的林香织,眼眶有泪水涌动。 “香织。” 他的鸟嘴中挤出了两个字,这声音依旧是像是鸟在学说话,可是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林香织看着那“羽人”,眼眶发红道:“师父。” 之后,季缺两人一猫带着这些羽人心照不宣的藏了起来。 他们窝在草丛间,皆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山风吹过树木,带出哗哗的声响。 季缺依旧躺在那里,握着宁红鱼的手。 宁红鱼以为他是累得够呛,甚至累得内伤了,才会这样,于是只能时不时时摸摸他的脉搏,看他是否会出问题,一脸关切。 事实上,季缺那口气已喘匀了,他之所以一直握着宁红鱼的手,是对那句“这一次,你随意说个数,我尽量满足。”念念不忘。 结果这时,宁红鱼和林香织身体忽然一惊。 因为不远处的草丛里,忽然传来了一阵细碎的响动声。 有人过来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腰子 草丛里传来了响动声,让躲避在这里的宁红鱼几人警觉起来。 同样警觉的还有这几个羽化后的道人,它们本能的是想发出那种古怪的鸟鸣声,不过都强行忍住了,紧张的看着那个方向。 等人高的野草,遮挡住了绝大部分视线。 季缺躺在地上,听着那不断靠近的声音。 他基本可以推断出,来的是“人”。 至少是双脚直立的生物。 这时,那响动声在距他们五十步左右距离时停了下来。 双方一时都没有了动作,气氛紧张而压抑。 季缺看了宁红鱼一眼,宁红鱼点了点头。 之后,季缺就坐了起来,依旧握着宁红鱼的手。 宁红鱼另一只手握住了刀,看了一下被握住的手,又看了看之前声音传出的方向,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别握了,我要去看看。”。 季缺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这位女上峰香软的玉掌。 刚顾着想那个数了,竟然握了这么久不自知,实在是惭愧。 如果要一万两,会不会有点飘啊? 季缺这般想着,已浑然忘了握着女上峰的手是什么感觉了。 刚刚季缺烫得厉害,宁红鱼手心都被握出汗了,于是她在季缺肩头上擦了擦,握着妖刀就往那边去了。 按道理说,宁红鱼已是四境神念境的修行者,拥有隔空杀敌的本事。 可是她没有先用这种方式去试探。 因为对方的踪迹她没有捕捉到。 这只能证明,对方是一个不亚于他们的高手,贸然的出手试探,恐怕会陷入被动。 这一刻,宁红鱼贴着野草往之前声响发出的方向去了,在季缺等人的感觉中,她就像是融入了这片野草和这阵刮来的山风中,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很显然,这是一种颇为高明的隐匿行踪的身法。 野草被缓缓挤开,和被风吹动时的样子近乎一模一样。 每当风停时,宁红鱼又会停下行动。 看着宁红鱼一点点淹没在了荒草中,一时间所有人都挺紧张。 特别是那群长着羽毛的道人。 林香织虽化作了人形,却是以猫的优雅姿态蹲在那里,从头发里冒出的猫耳时不时动一动,听着四周的动静。 季缺体力恢复了不少,来到了她身边。 既然上峰去试探了,那他自然是留在这里策应。 他的全身肌肉已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只要女上峰一声令下,呸,只要女上峰那边一有情况,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前去支援。 只要女上峰不被秒杀,他定然能提供有力的援助。 而如果被秒杀了,那他估计也是白搭。 季缺觉得,应该没有这种可能。 那陈寒石都无法短时间杀死他俩,别说其他。 他目前还没遇到过比那老东西更强的对手。 他就算再倒霉,总不能在这荒郊野岭就遇到一个这样的高手吧? 山风越刮越大,荒草被吹得如波浪般起伏着,林香织忍不住把身姿趴得更低了些。 就在这时,季缺和林香织身体同时一紧,缘于他们都感到了杀机的存在。 这抹杀机就混在这风中,若隐若现,飘忽不定,可是他们却感受到了。 季缺猜测,这应该是宁红鱼的杀机。 女上峰的试探已开始了? 可另一边呢? 刚刚的脚步声消失之后,那人就失去了踪迹。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沉默——“季缺,是你吗?”。 季缺蹲在那里,愣了一下。 因为这声音不仅叫的是自己的名字,还有点耳熟。 “赵观主?”季缺说道。 “是我。” 之后,那人便不再隐藏踪迹,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看着那庄稼汉的模样,确实是鱼居观的赵观主。 季缺见状,忍不住吐槽道:“你老这一言不发窝在那里,吓谁呢?” 这时,宁红鱼也走了过来。 赵观主回复道:“你和这位小道友都不错,至少在气势上已差点唬住我了。” 季缺一问才知道,这赵观主本来是尊者请来接应他们的,却没想到他们这么能跑,差点没跟上。 见这位观主来了,季缺和林香织看起来放松了不少。 这时,赵观主看向了那几只铁笼子,眼神诧异道:“这不会就是栖霞观的那些道人吧?” 季缺点头。 “你们找到正主了?在哪里?”赵观主语气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看得出来,他这是报仇心切。 季缺摇头,说道:“我们没有见到那位坛主,却在地下发现了踪迹……” “不过,他们虽然变这样了,却有意识,应该可以给我们提供关键线索。” 说着,季缺就和赵观主一起看向了那在笼子外的林香织的师父。 结果赵观主刚走两步,身体忽然僵硬在了那里。 只见他的左右腰子上,各插着一把剑和一把刀。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81节 剑自然是季缺的千机剑,刀自然是宁红鱼的妖刀了。 赵观主看着这两把忽然扎穿自己腰子的武器,咳嗽了一声,问道:“为什么?” 季缺说道:“你为什么不接头?” 赵观主一脸茫然道:“什么接头?” 这时,季缺和宁红鱼一下子靠了过来,近乎脑袋挨着脑袋,对着他解释道:“接头啊,没看见吗?” 赵观主:“……” “我们早就猜测,那位谷雨坛主能够在栖霞观当大师兄,保不齐也会在其他地方当什么,他的手下估计也有其他身份。 总之,异物会里混的,身份肯定不止一个那个简单。我们这次的行动可以说是尊者单方面安排的,却并不急促,见面是有安排接头的。你说你是尊者请来的,可为什么不接头?” 说着,季缺和宁红鱼一人握着刀柄,一人握着剑柄,又一动,重新摆出了将脑袋和脑袋靠在一起的姿态。 赵观主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就是这样被识破的?”赵观主杵在那里,喃喃说道。 “不是,其实我挺早就有所怀疑了。” “为什么?”赵观主依旧不解道。 林香织站在旁边不远处,说道:“你出现时,我就感到紧张,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因为离你越近造成的,后来一想,真可能是离你越近造成的。 猫的鼻子,本来就要比人灵一些的。” 在季缺“钓鱼”的那段时间,林香织一直挺不安,特别是在面对那几只蚂蚁的时候。 她一直以为是因为那几只蚂蚁是由大师兄差遣,她感觉离仇人大师兄越来越近造成的。 后来季缺知道了情况,不由得说出了一个可能——“你家大师兄会不会离你真的很近?”。 当这个说法出来后,林香织才发现了异样,那就是她好像一直忽略了赵观主。 后来到了云雪宗,她远离了赵观主,那不安的感觉就减弱了。 她不安的不是那几只蚂蚁,而是赵观主? 也许,这就是她变成一只猫后的能力。 她对仇敌的感知,不只是用眼睛看和用耳朵听,还有气味,或者是某种本能。 于是季缺当时就在怀疑,这赵观主有问题。 而那一条手臂的赌约,看起来像是做戏,毕竟他们没亲眼看见那条手是怎么卸下来的,从谁那里卸下来的。 或者说,这个老阴比连自己的手下也骗。 当然,季缺当时只是怀疑,来不及细探,就被陈老实拉了过来。 而如今在这种情况下,这家伙竟然不接头,那基本就可以断定了。 “现在知道我扎你腰子为什么会扎这么狠了吗?”季缺喃喃说道。 季缺和宁红鱼的这一扎,可以说是下了死手。 修行有成的修士,在寻常人眼中是活神仙的存在,可在修行同道眼中,依旧有不少命门。 而那两处腰子就是很关键的命门,近乎和心脏、脖子、丹田一样重要。 两个腰子同时被人拿捏了,那这个人基本就被拿捏了,哪怕修士高手也一样。 那赵观主咳嗽起来,咳出了一片血,可是季缺和宁红鱼的刀剑却没有停下,而是扭转着,加重他的伤势,避免他搞什么小动作。 赵观主看向了那只近乎动弹不得的道袍羽人,以及站在旁边拿着长剑对着自己的林香织,笑着道:“没想到我们栖霞观一脉还能以这样的方式重聚。” 笼子里羽化的道人一听,身体一紧,忍不住发出了惊恐的鸟鸣声。 之后,赵观主的眼神就变了,变得冷清。 林香织的手都在抖,因为那是大师兄罗心的眼神。 此刻,大师兄正死死盯着她,说道:“小师妹,有点意思。我一直没弄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 随即,他看向了季缺和宁红鱼,说道:“你们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不止两个肾?” 他话音刚落,只听见嗤嗤几声,他腰子四周又被多插了几刀。 大师兄罗云:“???!!!” 季缺看着这多插的几刀,认真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多出来的肾只要不长屁股上,应该都被戳了。” 大师兄罗云郁闷道:“你下手一直是这么快、这么黑的吗?” 季缺眨了眨眼睛,老实回答道:“差不多吧。” 这时,罗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人才,真是个人才!如果不是看到你就很容易生气,我甚至想要吸纳你了。” “有一点,你猜对了。” 没有任何犹豫,季缺唰的从千机剑中又抽出了一把刀,要去捅罗云的屁股,可惜已经晚了。 轰的一声,咆哮的劲力一下子就把他和宁红鱼、以及林香织震飞了出去。 这家伙多出来的肾,还真长在屁股上! 落地的瞬间,季缺和宁红鱼一招陆地游泳就开溜,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荒草中。 季缺甚至顺手掳走了林香织。 罗心站在原地,和这几笼子同门面面相觑。 季缺和宁红鱼的表现,明显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陈老实,救命啊!” 季缺一边游泳,一边大叫道。 他的声音在荒野飘荡着,传出很远。 罗云一下子明白了,这两人扎了他腰子后,之所以和他说这么多话,并不是愚蠢的死于话多。 而是一开始,他们就认定杀不死自己。 他们这么做,不过是在拖延时间,和为逃脱找契机。 真是打雁的叫雁啄了眼,他常年以各种身份在人间活动,把不少人骗得团团转,包括不少师父这样的高手。 谁曾想,他今天被人耍了,还是两次! 一想到季缺那逃跑的技艺,罗云不再犹豫。 他嗤的一声震出了身上的刀剑,身形一晃,往那大喊救命的方向追去。 在追的过程中,他身上的血洞冒出了猩红如舌头的东西,舔食着他流出的血液。 那舌头很快一鼓一动,堵住了伤口。 这个时候,季缺再次加速跑了起来。 身后没有了之前那么多只笼子,只有一只猫耳娘,他能跑得更快更飘逸。 至于那群羽化的道士,他如今已没有空去管了。 只听见一阵凄厉的破空声响起。 季缺扭头,只见这罗云双脚不断冒出了血色触手的东西。 这些触手不断冲向地面,就像一只只脚,带着对方逼近了过来。 艹! 这丫犯规,这么多只脚! 之前那么长一段时间奔袭,季缺体力其实耗损巨大,可是眼看对方速度飞快,不得不一声怒吼,身后真元练伸展开来,带着他加速逃离。 可是即便这样,他依旧很难甩开罗云。 对方的前行方式怎么看怎么变态,已明显不是正常玩家的范畴。 那触手落在地上,会发出“汆汆汆”的声响。 季缺和林香织只感觉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林香织见状,一咬牙,说道:“你跑,我拦住……” 她的身体刚往后飞扑出去,就被季缺唰的一声捉了回去。 “老子还没跑够呢!” 只见季缺眼睛睁得老大,额头上青筋毕露,一副狰狞模样,双腿甩得飞起。 砰砰砰! 他已然将速度放在了第一位,眼前的景象已变成了虚影,于是一连撞碎了三棵树。 这之后,他感觉确实坚持不了太久了。 在林香织眼中,季缺身后的真元练已无精打采,这是他的真元要被压榨干的征兆。 季缺已开始盘算,看靠着消力能再拖多久。 就在一人一猫要陷入绝境的时候,只听见轰的一声,一只柱子般的大粗腿冷不丁的从旁边的树丛中伸出,力道十足。 砰的一声,当那只脚稳稳踹在了罗云的脑门上,那道熟悉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天蚕脚!”。 老实人的偷袭,终于出现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没得选 陈老实是个老实人,说偷袭就真偷袭。 直至天蚕脚把这罗云的脸踢中,踢烂了,才肯念出“天蚕脚!”三个字。 罗云本来就沉迷于追季缺,老实说,在季缺逃跑的这段时间里,他聪明的脑袋已完全屏蔽了理智。 他只想把这耍他的家伙逮住碎尸万段。 他是挺气,可是作为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让人闻风丧胆的异物会坛主,他本应该能轻松忍住这些情绪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82节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这家伙他就忍不住。 特别是想到对方和刚刚那小辈宁红鱼一起表演“接头”的样子,他脑袋就发热。 于是他就中了偷袭。 陈老实的这一脚不可谓不重,重重叠叠的劲力径直轰开了他的护体真气、真元、皮肉、血管,带起了沉闷至极的声响。 砰砰砰! 罗云脑袋碎裂开来,在地上砸出几个深坑才勉强顿住身形。 他耳朵嗡鸣不止,总觉得血液在里面流淌。 罗云刚想爬起来,结果那天蚕脚又从天而降,轰的一声又把他踩入了地底。 在季缺和林香织的眼中,陈老实带着那粗得浮夸的腿一跃而下,踩中罗云之后,又是几脚飞踏揉搓。 只见陈老实一边在那跳着暴踩,一边一脸老实道:“就你叫谷雨,就你是坛主!就你放狠话是吧!” 一时间,整个山坡都在摇晃,那巨大的脚掌印跟着不断深陷。 它每落下一次,季缺和林香织都感觉是有一座山在暴躁的落下。 这让季缺想起了前世看到的卖辣椒的店里,店伙计儿光着膀子用大铁锤砸辣椒面的画面。 林香织则想起了五境本命境之上的搬山境,这陈老实据说是五境本命境巅峰,而这感觉已有点搬山的味道了。 她忍不住贴着季缺。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老实人好可怕。 这时天已破晓,晨曦跃过山林摇晃的枝叶投射过来,可以清楚看见陈老实那巨腿上如荒草的腿毛和如蟒蛇般的血管。 连踩了十多脚,陈老实也有些累了,杵着单脚在那里喘气。 之前连杀四只长腰种,而且是那种急促的爆杀,他其实也付出了些代价。 这种东西成年之后比较棘手,想要彻底杀死确实费劲,怪不得不少同道都成了它们的口粮。 就在这时,陈老实忽然眉头一挑,天蚕脚肌肉再次绷紧,往下压去。 可是肉眼可见的,他那粗如石柱的大腿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不断上浮。 那被天蚕脚压出的坑洞里,不断有尘土翻涌而出,四周的地面则碎裂开来,如蛛网一般。 那是双方在互相角力。 片刻之后,轰的一声,只见天蚕脚被彻底顶了出来,陈老实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坑洞之中,大师兄罗云爬了出来。 他全身上下都是皲裂的状态,可以说整个人如一只被压碎的花瓶,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裂口。 人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包括修行有成的高手。 可是这位大师兄却活下来,甚至活得很有活力。 缘于那些裂口处,全部冒出了那些如舌的血腥触手。 它们蜷动着,覆盖住了那些伤口,密密麻麻的,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而刚刚陈老实的那只天蚕脚,就是被这些密密麻麻的触手顶起来的。 在季缺的感知中,与其说是这些触手在治愈着罗云的伤势,不如说它们在吞噬他的血肉,让他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于是陈老实一声怒吼,说道:“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说着,他的天蚕脚横向扫出,带起了一道凄厉的破空声响。 陈老实的天蚕脚,是他的绝学之一。 这种靠着念力和真元,只强化一条腿的肉身变化,带来的是实打实的恐怖战力。 只是和之前他“指鹿为马”的技法一样,这样的绝学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比如这腿用得越久,完事后就会越肿。 他记得有一次使用过度后,因为腿太肿,尿尿都只能一边张开,金鸡独立才行。 而今天,他这明显已使用过度了。 所以他想速战速决! 天蚕脚带起了恐怖的力道,给人风云变色的感觉。 只见罗云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本已破碎的眼睛中冒出了一抹赤黄色的光芒。 轰的一声,天蚕脚再次踢中了他。 可是这一次,当天蚕脚的劲力轰碎他真气的时候,他身上那些血腥触手一下子全部涌了过去。 它们抵在那里,竟然硬生生挡住了这可怕的一脚。 罗云脚下的地面在不断开裂,冒出翻滚的烟尘,可是他却一动不动,如落地生根一般。 更为恐怖的是,他甚至连手都没有动过,就扛住了。 陈老实面色微变。 下一刻,他微变的面色则变成了大变。 缘于那些触手一挤一压,竟然生生撼动了他如柱子般的天蚕脚。 轰的一声! 天蚕脚一下子被抬了起来,陈老实身体一个失衡,转瞬就连人带脚砸在了地上,带出了一个很深的人形印记。 陈老实刚想调整身姿,只见一道血红色的身影扑了过来。 罗云一记闷拳袭来,他抬臂一挡。 只听见啪的一声,他的护体真气真元径直被贯穿,手臂像被扎入了一根钉子,血肉都在破碎。 这家伙的一拳力道竟恐怖如斯! 紧接着,又是接连几拳袭来,陈老实赶紧防守。 他的防御姿态可谓如封似闭,可是架不住对方的贯穿力惊人,以至于他能听见手骨被砸碎的声音。 这感觉既痛苦又美妙,可陈老实心头却有些惊骇,因为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可能会死。 “老头儿,你很能打是吧!” 罗云眼眶都是裂开了,眼瞳中的黄褐色光芒很是刺眼,看起来狰狞无比。 情况直转急下,这是季缺和林香织都没有料到的。 这个时候,罗云已一把把罗老头儿扯了起来,只见他的左手已完全扭曲变形,成为了一个锥子的模样。 林香织的瞳孔一下子收缩到了极点,因为她当初就是被类似的东西贯穿了咽喉死去的。 “小心!” 她这句话冒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罗云已经出手,目的正是陈老实的心脏。 致命的心脏! 陈老实只觉得头皮都麻了,赶紧大喊道:“老子胸肌好大的!” 几乎同一时间,他胸口的肌肉咕的一声隆起,从a罩杯瞬间变成了e罩杯,撑爆了衣服,最后近乎变成了一个硕大的肉西瓜。 嗤的一声,于是本该刺穿他心口的那只怪手,一下子只穿透了这只“西瓜”。 这样的变化,饶是罗云都愣了一下。 下一刻,一阵嗡鸣声陡然响起。 陈老实的本命戒尺已落在了手中,对着罗云的脑袋就是一阵猛劈。 这每一道尺子落下,都犹若惊雷一般,拍得罗云血肉飞溅,头冒青烟。 可是罗云是狠角色,脑袋都要被拍扁了,依旧在手上加力,要致陈老实于死地。 陈老实感觉大胸肌不够用了,手上不由得拍得更起劲。 双方像是在比赛,谁先能把对方弄死。 可是看得出来,罗云全身遍布着那种触手,生命力绝非寻常人类可比。 就要他咬着牙,忍着剧痛重伤,想将陈老实弄死的时候,忽然一道劲风从侧面袭来。 只见季缺从山坡上躺着冲了下来,一下子把自己加速到了挺可怕的程度,连身后都是残影。 没有任何犹豫,他双腿肌肉筋骨绞在一起,如钢丝一般,正是他熟悉至极的滑铲方式。 他以前还没修行的时候,就靠这招铲断过大姨母的腿,而如今他修行也算小成,这一击自然非同小可。 砰的一声,如高速奔行的泥头车撞在人身上的声音一样干脆。 这一脚正中罗云腰部,势大力沉。 本来如狗皮膏药般黏在陈老实身上的罗云最终被铲飞了出去,之前被千机剑扎了好几个洞的腰子瞬间血水直流。 他在坡上足足拖行了上百步距离才稳住身形,拳头在一瞬间已握紧,指甲甚至已陷入了肉里。 功亏一篑啊! 只要再多几个呼吸时间,他就能洞穿那老家伙的心了,可是这忽然来的一脚…… 罗云捂着狂飙血的腰子站了起来,黄褐色的眼瞳一下子就锁定了季缺。 腰子的孔洞瞬间被那些血色触手填满,他转瞬就向季缺冲去。 照理说,他应该先料理了陈老实再收拾这种小的,可是他实在忍不住。 这小杂种从捅他第一剑,给他表演接头开始,他就忍不住! 季缺见状,连忙连滚带爬游起来,叫道:“我他娘只是个辅助,你找他啊!” 罗云可不管这些,他趴在地上,身上的血腥触手仿佛一下子全变成了脚,蠕动着,带着他高速向季缺逼去。 季缺刚一式滑铲消耗极大,这时想加速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于是他干脆一跃而起。 这个时候,罗云已经赶到了,他浑身不是破烂血肉就是触手,肉筋连着血管翻在外面,格外恶心。 “死!”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83节 只见他那如钻子般的左手已如一把冷剑般刺向了季缺腰子! 他要扎了他腰子再要他死! 看见这一幕,林香织尿都要吓出来了,拼了命的飞身前扑。 结果只听见嗤的一声,季缺整个人在下一瞬间如一张纸般飞了起来。 林香织一下子想起季缺还没有这招,于是尿一下子就没了。 罗云看着在空中如纸一般翻飞的季缺,愣在了那里。 这小杂种到底是什么变的! 不知为什么,季缺那如纸般在那翻飞的身体,看起来都像是一种嘲讽。 嘲讽他的无能和傻鸟。 罗云暴怒,一声怒吼,身体如闪电般跳起,一把抓住季缺,又是几记冷刺。 每一次,季缺的身体都如纸般在那里飘飞,他都很难刺进去。 最离谱的是这最后一次,他狠狠抓住对方的手一刺,结果对方身体一个翻飞,绕到了他身后不说,还把他锁住了! 是的,季缺在翻飞到罗云背后的瞬间,一下子用剪刀腿夹住了他的腰,再用手臂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把情比金坚的锁,锁住了对方。 罗云身上那血腥触手不断冒着,在他身上涌动着,如舌头般恶心。 做到这个程度,不是季缺变态,是他已没有了办法。 他的消力次数已经用光,只有靠这个拖延时间。 不然谁喜欢和触手这么亲密接触啊! 他总感觉那些冒出的触手已想要舔他的脸和钻进他的嘴巴里。 咔的一声,罗云要强行扳开他的手,季缺咬着牙奋力抵挡。 老实说,他有点扛不住了。 这个时候,一只蒲扇般的大手忽然从天而降,吓了季缺一跳。 他以为又来了一只长腰种。 结果那只手一下子握住了罗云的脑袋,强行扯动起来! 那是陈老实又祭出了天蚕手,想要罗云的命。 季缺很明显的感到罗云的手劲一松,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身体一滑,溜了出去。 这时的他身上满是黏液,腥臭无比。 而这个时候,陈老实的天蚕手已把罗云上半身完全包裹,用力挤压。 看到这老头儿青筋毕露的模样,季缺已知道他已在全力施为。 可那浑身被血肉触手包裹的谷雨坛主罗云俨然不是能被轻易杀死的存在。 那些血色的触手不断的生长,抵抗着这种挤压,有的甚至已从天蚕手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如蛇一般扭曲着。 “啊!” 陈老实忽然发出了一声又痛又舒爽的惨叫声。 缘于一根灰白色的肉锥子从他的手掌心钻了出来,如钉子一般。 那是罗云变长的锥子手! 咔嚓一声,又有一根肉锥子钻了出来。 陈老实的天蚕手已忍不住颤抖起来,俨然要坚持不了太久。 这谷雨坛主的强悍俨然超过了他的预计。 可是陈老实知道,时机应该到了。 “你最忌惮的命门在飙水啊!” 他的话音刚落,肚脐就喷出了飞溅的汁液。 而片刻之后,罗云的左边屁股上则同样有水喷出! 季缺见状,早已心领神会,双手合一,全身劲力连成一线,以手为剑,猛的扎了进去。 只听见噗呲一声,罗云全身的触手一下子猛的绷紧了,疯狂震颤起来。 紧接着,就是他的劲力在松懈。 陈老实忍着剧痛,天蚕手一下子缩小,拉近他和罗云距离的同时,那把戒尺贴着季缺的手跟着扎了进去。 那些触手又是一紧。 之后,只见罗云眼瞳中的黄褐色逐渐黯淡,那些颤抖的触手也跟着软了下来。 当季缺把手扯出来时,他整个人都是软的,眼瞳已在失去神采。 他忽然看向了季缺身后的林香织,一张烂脸的神情一下子柔和了不少,开口道:“小师妹,我没得选的,我其实很喜欢栖霞观的。只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没得选了。” “我不想变成它的奴隶,我反抗过,可是没用,人是斗不过祂的。” 随即,他看向了陈老实,脸上是惨淡的笑容——“我一直以为人是没有未来的,你们这种老家伙都斗不过祂们,而你们迟早都会死。 而现在,这想法好像有一点点改变了。 只有一点点。” 说着,他看向了季缺。 他的意思很明显,陈老实这样的强者会死,可是人族里还是出了季缺这样的异类,当他们逐渐长大,可能比这些老家伙们还强。 这就是人族的薪火相传。 也许,这就是变数。 “记得,把我烧得干净,其实我也不喜欢这身体。” 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了眼睛。 他身上的血肉开始干枯消融,那些触手更加明显。 直至这时,季缺才看见他的体内哪里有什么骨头血肉。 那明明是一棵树。 是的,罗云的体内,骨头就是一棵树的树干和枝丫,而那些如蛇般的触手,则是枝叶。 他的外表是个人,实则里面是一棵这样的怪树。 这树树干看起来粗糙无比,皮上散发着黯淡的金属光泽,有一种青铜的感觉。 而那些触手干瘪了后,竟然像一个个蛇形的小人,一张脸拉得很长,格外惊悚。 “这是什么?”季缺忍不住问道。 陈老实看了一眼,说道:“你这都不知道啊?” 季缺等着他解释,结果只听见砰的一声,他已倒在了地上。 只见陈老实的胸口隆肿,一条腿和一只流血的手肿得跟发酵的面粉一样,肚脐眼还在不断喷水。 季缺刚一蹲下,他就忽然握住了季缺的手,激动道:“怎么样,很强吧。我知道你想学,我教你啊!” 季缺摸了摸他额头,感叹道:“怎么还发烧了呢?这人都烧糊涂了。” 陈老实脑袋一斜,就此晕了过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人参果树 就在陈老实晕过去的时候,附近的草丛又是一阵波动。 林香织一下子紧张起来,说道:“有人。” 季缺看了一眼,说道:“没事。” 果然,波动之后,出现的是宁红鱼高傲的身材。 她看着倒地的陈老实和罗云的尸骸,困惑道:“完事了?” 季缺说道:“刚完事。” 宁红鱼一时有点脸红,说道:“那个,我刚掉缝里了……” 季缺在山上狂奔如履平地,遇到山缝可以在很短时间里爬出来,而宁红鱼不得不承认,她在这方面稍逊一筹。 她不仅掉缝里了,还掉了两次,所以来得慢了。 这时,陈老实忽然又冒胡话了——“我的胸好大的!”。 季缺看着他瘪了的胸部,对着宁红鱼道:“你来看看他有没有事?” 陈老实不可能没有事,因为他的打法一直都是“七伤拳”的变种,这次又遇到了强敌,可谓豁出命的甩技能。 他的天蚕腿和天蚕手肿得跟发胀的包子一样,里面的骨头还断了,瘪掉的胸口有一个血洞,明显是之前被罗云用锥子手钻出来的。 最可怕的是,他的肚脐到现在还在喷水。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男人怎么水也这么多? 只见宁红鱼在对方曲功、曲池两个穴道上一点,这水才止住。 宁红鱼看了一下,说道:“死不了,可是这半年别想好过了。” 如果说陈老实可以靠杵拐棍、坐轮椅出行,而这一次,估计是小半年很难动弹了。 “看来尊者这次真是遭大罪了。” 季缺看着对方这般惨样,忍不住说道。 结果这时,陈老实忽然发出了一阵舒爽的呢喃声——“好痛,好舒服。”。 这一下,季缺、宁红鱼和林香织三人都无语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84节 真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总之,看着罗云那宛若怪树的尸骸,季缺觉得,这段时间一直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那团阴云消散了。 而另一边的林香织则哭了。 季缺看着她,说道:“坏人也算恶有恶报了,你该高兴才是。” 林香织一边哭,一边说道:“我只觉得自己好没用。” …… 宁红鱼把罗云的尸体捡了起来,准备拿回去研究,而季缺则用太极拳劲裹着陈老实,往云雪宗方向走去。 直至都要到云雪宗山门附近的时候,林香织疑惑道:“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季缺皱眉道:“是啊,我记得之前带着好多东西的。” 下一刻,林香织反应过来,说道:“师父。” 之后,一行人又急匆匆往回跑去…… 这场和异物会的战役,降魔楼和云雪宗算是赢了,毕竟之前杀人放狠话的这位谷雨坛主,已变成了一具尸骸。 可是降魔楼和云雪宗付出的代价也不小,特别是季缺几人回到云雪宗才知道,当晚这位赵观主应该是知晓了家被偷的消息,忽然在雪茗会上杀人。 他先是用身份掩饰自己,靠着偷袭杀了好几个高手,后见要暴露,于是配合手下直接暴起杀人,打了这一众北地高手一个措手不及。 云雪宗因此死了三个供奉,来赴会的高手也是三死两伤。 在云雪宗的地盘,异物会杀死了这么多人,还能近乎大摇大摆的全身而退,这里面除了那位谷雨坛主确实没人能拦住外,还因为异物会对北地的渗透很深。 前来赴约的高手里,除了谷雨坛主假扮的赵观主外,竟然还有其他三人是异物会的人。 所以他们忽然偷袭,实在是让人很难提防。 季缺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小白露。 当时她听了季缺的话,很快找到了季缺的“同事”胡老头,并躲得远远的,没有被波及。 而她姐姐白灵霜就没那么幸运了。 当时雪茗会上本来已经乱了起来,薛长老已下令退走,可她想掂量一下自己。 结果不小心被一个异物会的高手阴了一掌,断了好几根肋骨,算是受了不轻的伤。 如果不是她本身就有护体软甲,很可能就不是断肋骨这般简单了。 听闻白露的讲述后,季缺只能安慰道:“你姐挺倒霉,不过应该死不了。” 林香织在一旁欲言又止。 能被季缺说倒霉的人,一般确实是挺倒霉的。 从栖霞观那些羽化的道人那里得知,异物会的那位谷雨坛主,也就是当初栖霞观的大师兄罗云,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像是为了地底的祭祀。 通过后面的调查,那地底的水上宫殿,确实是古幽国的一处分支。 古幽国存在了很多年,可以说比大盛朝的历史还要悠久。 很长一段时间,它生长在两大国的夹缝中,非但没有灭亡,而是让两大国都十分忌惮,皆是因为它的统治者不是人。 以人族为食,被称为“人族修士噩梦”的长腰种是很古老的物种,在漫长的历史中,它们就像是是是而非的神话故事,传言多于事实。 可幽朝出现之后,这种物种多次就多次出现,为幽朝所用。 由此可以推断,幽朝拥有奴役,或者说动用长腰种的手段。 古幽国的秘密远不止如此,要不是在数百年前,这个诡异生长在地缝中的文明忽然消失了,这人间可能会更加混乱。 因为它就像是一只匕首,插在人族活动的范围中。 而数百年前的那次探查,并没有查到古幽国文明消失的原因,那地下依旧保留着古幽国人在地缝中生活的痕迹,只是里面不再有人。 那座算得上恢弘的地下城市里,只剩下了部分古幽国国人的尸体。 那些人生前应该没有了眼睛,或者说长期生活在地底,他们的眼睛早已退化了,被一层肉膜所覆盖。 也就是从那里,人族第一次知晓了幽朝的统治者的部分身份。 它确实不是人,在古幽国里,他们称它为“猪王”。 或者说,古幽国人更愿意称它为“祂”。 “祂”是神,可以说,古幽国其实是一个神国,一直被一个叫作“猪王”的神祇统治着。 相传猪王以仙为食,那幽国地底一处隐蔽的洞穴的壁画上,则画着猪王吞食羽化仙人的画面。 看到这些清气司拿来的卷宗,季缺不由得想起了在地底看到的那个能忽然吃人的雕塑。 那雕塑有如蚯蚓模样的巨大躯体,一张脸上有人的五官,眼睛很大。 按照当年古幽国那里查到的信息,据说那只是猪王的原始形态。 按照卷宗上的描述,猪王有万般形态,常以人躯在外游历,而每个人看到祂的模样可能都不一样,甚至两个人在同一时间点看到的祂都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除了一个点,眼睛很大。 当然,这只是数百年前从那些遗留在古幽国遗迹中的古籍中解读出来的讯息,和不少神话传说类似,难以弄清真假。 由此可见,当初那消失的古幽国人,有一部分来到了那风雨镇的地底,继续供奉着那位“猪王”,维持着幽国的文明。 而那“猪王”的神像能在祭祀的时候吞食“羽人”,证明了祂是有复苏可能的。 那祂和异物会有什么关系? 异物会所做的这一切,是想唤醒这位“以仙人为食。”的神祇? 如果猪王统治的幽国再次出现的话,那确实可以说是人族的噩梦。 季缺忍不住想起了这位谷雨坛主临死前说过的话——“我不想变成它的奴隶,我反抗过,可是没用,人是斗不过祂的。”。 他口中的“祂”,不像是猪王。 而是控制了他的身心,让他内里变得像一棵怪异青铜树的东西。 而他想唤醒猪王,是不是想借猪王的力量,对抗那个祂? 当然,这只是季缺单方面的猜测。 而从林香织的那些同门那里,也得到了一些佐证。 那就是谷雨坛主,也就是害了他们的大师兄罗云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他有的不止栖霞观大师兄一个身份,可这个大师兄却是当得真真切切的。 他骗过了所有人,包括栖霞观观主,也就是林香织的师父这种老江湖。 看得出来,除了后面入门的林香织,栖霞观上下对这位大师兄很信任。 这是朝夕相处多年才能赢来的信任,一个人如果能演戏一个角色这么多年不露破绽,确实挺可怕的。 或者说,他能演一个角色这么多年,可能本人早已被这个角色影响。 就像不少卧底,最后总是难分正邪一样。 作为一个赢得所有同门信任,师父很愿意把整个道观都交给他的大师兄罗云,在最后害了所有同门,露出了“本色”,把他们当作了祭品,去献祭给猪王,怎么看怎么心狠手辣。 可是在他在后来,又会在羽化的师父师娘的笼子前独自一人懊悔痛苦,然后转瞬就变得心狠手辣,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 季缺从中读到了一点不折手段献祭所有逆天改命的味道。 这段时日,林香织无疑是伤心的。 她虽然算复了仇,可曾经的一切都回不来了。 栖霞观的道人们虽然救了回来,可是羽化后的他们再也没法成人,并且并没有两年好活了。 他们的身体拥有着前所未有的活力,血肉甚至如灵丹妙药一般,能治愈不少夺命伤。 可他们的寿命也因此提早衰竭,几个年轻的师兄师姐已近半身入土了,而师父师娘则靠着浑厚的修为撑着,可也差不多了。 据季缺所知,他们绝大部分人不到半年,而且性情因为那果子和功法的原因,有些无常,只能找一个相对幽闭的地方居住。 其实这样的方式,和死已没多大区别了。 陈老实躺在床上十天半月都没彻底苏醒过来,偶尔清醒片刻,都是类似“好痛!又好爽!”的胡话。 宁红鱼则让人在查罗云的尸骸。 只有知晓他的身体为何会变成这样一棵树,才能知晓他背后的那个祂是什么。 也许,一直蒙在云雾中的异物会才会被揭开神秘的一角。 降魔楼地底的石室中,镇魔石上有幽蓝色的纹理。 罗云的尸骸就挂在那里,正对着季缺和宁红鱼。 季缺用千机剑轻轻敲着这罗云身体里的树干,里面确实传来了金属的声响。 不过这声音并不纯粹,就像是有血浆混在里面一样,很是沉闷。 宁红鱼说道:“是一种很奇异的铜。” 按照宁红鱼的说法,这树干就像是铜里长了肉,或者肉里长了铜,其间很难界定。 那些之前枯萎的血色触手已被刮了下来。 上面的纹理,确实像是一张张被拉长的人脸,透着诡异。 只是之后没几天,它们就像被火烧过一般,一碰就碎,仿佛灰烬。 季缺问道:“没有其他线索吗?” 阴暗的房间里,摇晃的油灯映照着这棵被刮干净的“残树”,看起来鬼气森森。 宁红鱼摇头,说道:“还没找到有关的卷宗。” 季缺继续看着这尸骸,仿佛想把对方看出花来。 宁红鱼已看过太多次,早已坐在旁边喝茶吃点心去了。 就在这时,季缺忽然把油灯吹灭了。 宁红鱼挑眉,没有说话。 这时,季缺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看这是不是有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85节 “字?” 宁红鱼走了过去,近乎和季缺脸挨着脸看向了这尸骸的某个位置。 这具尸骸她早已看过上百次,而且用过她锐利的眼,都没发现什么字。 而就在这时,她真的看到了一点字。 或者说,一点很黯淡的金光。 黑暗的环境中,那金光远远比不上萤火的光辉,给人一种稍纵即逝的眼花感。 可宁红鱼还是看见了。 它贴在“脊椎”的某处夹缝中,淡淡的形成了几个很特别的“符号”。 宁红鱼挑眉道:“经文?” 季缺说道:“翻译翻译?” 宁红鱼摇头,说道:“这种经文很老,我得去查查。” 一段时间后,宁红鱼拿着一本泛黄的经书回来了,仔细比对了一下,疑惑道:“人参果?” 季缺疑惑道:“人参果?镇元子的人参果树?” 宁红鱼说道:“什么果树,什么圆子?” 季缺和她近乎脸贴着脸,说道:“你难道没听过人参果树。” 宁红鱼摇头,说道:“没有。” “哇!” 就在这时,黑暗的石室里忽然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吓了两人一跳。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别的女人 黑暗的房间,忽然传来了一声婴儿啼哭的声音,把季缺和宁红鱼都吓了一跳。 哪里来的孩子! 两人再次环顾四周,这里除了他们和这一具尸骸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这婴儿啼哭声可以说来得十分突兀。 宁红鱼手一挥,油灯很快窜起了火苗。 屋子里的黑暗被驱散,映照出了季缺和宁红鱼好看的容颜。 这里除了他们和这具尸骸外,确实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出现的一切都是幻觉。 两人差不多已确定了,刚刚那声音就是这具尸骸发出的。 “还没死透?”季缺用千机剑挑着这尸骸,疑惑道。 可这尸体确实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用宁红鱼的话说,更像是身前残存的一点本能。 以季缺的理解,就好比青蛙被杀了扒了皮,有的肌肉神经依旧是活的,死后局部依旧可能出现弹一弹的情况。 之后,宁红鱼开始询问季缺“人参果树”的情况。 “镇元子的人参果树,你没听说过吗?”季缺问道。 宁红鱼挑眉道:“镇元子,道家的神仙?” 一番交流下来,季缺基本确定了宁红鱼对这方面的知识不太熟。 这世界应该没有类似《西游记》的传说,不然以宁红鱼博闻强记的水准,不该这般懵逼。 而他对人参果树和镇元子的印象,主要来源于前世那本四大名著。 陈寒石口中天上的老君,那画中的观音真身,如今又出现了一棵能把人变成这样的人参树,这世界的神仙真是越来越有点意思了。 那从如今得到的线索来看,罗云口中的祂是一棵把他变成这样的人参果树,还是这棵树背后的神仙? 不过季缺并不能确定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镇元子和人参果树,而如果罗云是人参果的话,也和他知晓的大相径庭。 宁红鱼说道:“我听过镇元子的名讳,不过仅仅只是听过,那我们确实有必要查查你口中的这人参果树和镇元子。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季缺回复道:“以前在桑水县的时候,听一个老人说的,说吃了人参果树上的人参果,人可以长生不老。” 宁红鱼思索道:“你们那边老人懂得还真多。” 季缺耸了耸肩。 总不能告诉你我是穿越来的,读过西游记吧? 这么一场大战之后,自然是一段平静的日子。 只是季缺能很明显的感受到,林香织和白露都变得勤奋了。 一个应该是经历了这大师兄的事件后,发现自己实力不够,受到了刺激,一个则是看姐姐被打成了重伤,感叹这世界真危险,不得不修炼。 只能说白灵霜的受伤,给白露的奋进提供了不可磨灭的帮助。 因为她担心不好好修炼的话,哪天忽然死了,就感受不到这人间的美好了。 …… 地底的宫殿里,那群大臣官员依旧在规律的上朝和退朝,用寻常人听不懂的话叙说着朝中大事,仿佛之前季缺他们闹出的一切动静都只是一场过眼云烟。 而他们吃的,真的是那种树人。 那种树人成片成片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降魔楼和清气司的人由陈竹陈管事带领,埋伏在地下的宫殿,确定没太大危险后,一下子冲了出去,把这些官员按倒捉住。 “嬵懠寿扈,匘邦。” “攭攮,櫱。” “你们干什么?” “这里可是皇宫!” …… 这些官员用不同的语言愤怒且慌张的说着话,直至陈竹冒了句“别嚎了,反了!”,这群官员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绝望起来。 他们有一部分人本来正常的面容开始出现变化,皮肤变得苍白如纸,双眼很快出现了很薄一层肉膜,像是变成了瞎子。 当这群人被带走之后,陈竹、王花和灵玉大师三人看着那尊巨大的猪王雕塑,心底都忍不住生出毛毛的感觉。 这里这么多人上朝的皇帝,就是这样一只像巨大蚯蚓一样的东西? 灵玉大师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他发现最近一两年,好像就是从桑水县遇到季缺开始,他感觉这个人间对他来说越来越陌生了。 他看到了不少以前没看见过,甚至听说过的邪祟,有的理解起来都有些困难。 心底发寒的陈竹说道:“还是烧掉吧。” 灵玉大师点头,表示认同。 什么邪祟得烧得干干净净才好。 轰的一声,一颗雷火蛋扔出,将这巨大的“蚯蚓”点燃。 因为这东西实在是太大了,陈竹又扔了两颗出去。 昏暗的地底空间里,弥漫出了一股让人作呕的臭味,可见这雕塑并不只是木头刻成的。 直至整个巨大的怪异雕像变成了一块块灰烬,陈竹三人才起身离开。 他们没有发现,在这雕像被烧毁的时候,那群被押走的官员里,一个年轻人的眼睛忽然变得很大很亮…… “好了,上次说过的,你说个数。” 小树林外,宁红鱼环抱于胸,对门房季缺说道。 季缺没有料到,这幸福来得如此之快。 他看着因为环抱于胸让胸显得更大的宁红鱼,紧张道:“真的吗?” “真的,说吧。”宁红鱼开口道。 “两万两,我要两万两银子。”季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时,宁红鱼忍不住笑了,说道:“你还真替我着想,我以为至少是金子。” “金子?” 宁红鱼说道:“反悔没用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季缺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懵逼,暗道:“我这是要少了?两万两银子要少了?” 一时间,季缺明明是赚了,却又觉得亏了。 他担心自己狮子大开口,结果最后成了没什么想象力。 果然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不过总体上,季缺是开心的。 开心得要命。 特别是几日后,那厚厚一叠银票放在了一只匣子里送到他手上,他快乐得像是要羽化登仙。 要不是这世上没电脑和网络,他恨不得在逼乎上写下这么一个问题“人在古代,有两万两,怎么花合适?”。 对于这一么大一笔巨款,季缺一时只觉得有点烫手。 毕竟他还处在积攒悟性的阶段。 于是乎,他拿了一半给宁红鱼,说把这一半暂时存在她这里,自己要用的时候来取。 宁红鱼虽然答应了,却感觉怪怪的。 怎么有种管钱婆的感觉? 之后,季缺又拿了五千两放在林香织那里,自己只留下了五千两。 永远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季缺很早就总结出来的结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86节 他想验证一下,银子放在别人那里会不会更稳当。 以前他没有这么做,是因为不知道有没有效和舍不得。 毕竟这里面,只有宁红鱼有银行属性,丢了还赔得起。 果不其然,第三天,林香织清点银票的时候,发现少了两张五百两的,其中一张还有一块老鼠咬出的印记。 季缺郁闷道:“你一只猫被老鼠偷了银子?” 林香织也有些茫然,一脸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啊。” 后面两天,宁红鱼把一万两送了回来,明确表示不给他存了。 季缺问了下为什么,宁红鱼答道:“你这财守不住,五天莫名其妙丢了两千两,我感觉继续下去我还得亏。” 于是兜兜转转的,这银票又回到了季缺手里,只是少了林香织的一千两。 季缺只觉得这银票烫得厉害,当场决定要赶紧去花掉。 于是模范门房季缺忍痛告了假,决定继续回天仁城买房。 说来说去,还是这种固定资产最稳当。 结果他刚走到河畔,就发现这里乱哄哄的,一群人伸长了脖子,跟鹅一样向内张望,几个身着黑衣捕快进进出出。 “怎么回事?”季缺忍不住问道。 “好像是谁家房塌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砸死人。”一个妇人回答道。 看着这熟悉的画面,听着这相似的台词,季缺心底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总不能是我家房子塌了吧。 他挤过人群,一下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有种想晕过去的冲动。 真是他家房塌了。 季缺和林香织赶紧冲了进去,两个捕快正在里面。 得知两人身份后,一个年轻捕快不禁说道:“得亏你运气好,家里没人,不然就埋下面了。那行,季公子,既然人没出事,我们先走了。” 听到捕快说自己运气好,季缺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好好的房子怎么说塌就塌了呢? 林香织察看了一番,拿起了一根木头,说道:“是白蚁。” 季缺接过来一看,只见木头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孔洞,里面还真是细小的蚂蚁。 这先是老鼠,后是白蚁,这些动物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随即,季缺跳到了墙上,看向了隔壁和隔壁的隔壁,郁闷道:“为什么别人家没事?” 林香织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季缺一时颇为暴躁,提起木头用真气一阵狂吸,转瞬就吸出了成千上万只白蚁,把它们揉成球,直接捏爆。 直至这些白蚁全部爆裂而亡,季缺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林香织不禁问道:“那这房子还能买吗?” 他们本来的计划,就是回来购置房产的。 季缺想了想,说道:“买!” “房子都要塌,还买?” 季缺思索道:“买房买的是地段,只要地段值钱,那房子就值钱。我下次修个石头房子,用铁窗户铁门,我看这群死蚂蚁能怎么我?” 林香织思索道:“石头房子,铁窗、铁门,怎么听起来跟牢房一样?” 结果季缺真的买了房,一连还是两套大的,其中一套就在季缺如今房子的隔壁。 因为听闻季缺房子因为白蚁垮了,还被压了价。 两处大宅子,有一套不是河景房,可胜在安静大气,两进两出。 当然价格也贵,加上掮客的报酬,拢共花了一万七千两。 银子花出去后,季缺除了心痛外,还有一种轻松感。 老实说,他宁愿面对被人砍,被人泼开水滚油,也不想面对银子丢失的痛苦。 如今好了,银子换成了房子,房子又在好的地段上,那一切都稳当了。 房子塌了,只要地段还在,总是值钱的。 于是乎,季缺这一个乡下来的书生,一下子在天仁城有了四套房。 轮流住了几天新宅子,又回水房子那里回味了一下之前的温馨小日子,季缺一下子颇有成就感。 这日子可比上一世美多了。 四套房,全款,全靠自己的努力,怎么听起来有种童话般美好的感觉。 晚上,林香织坐在枇杷树下烤着鱼。 季缺忍不住问道:“香织,这几套房,你最喜欢哪一套?” 这种话说出来,怎么有种欠揍般的炫耀感。 林香织说道:“就这里。” 季缺诧异道:“为什么是这水房子啊?” 林香织思索道:“是因为我之前一直就住这里吧?这里清静,房间不多不少,又有鱼吃,刚刚好。” 季缺细想了一下“刚刚好。”这三个字,发现还有一点深意。 那是对欲望的控制,让人不会太过迷失。 不由自主的,季缺在这老房子里又想起了另外一处老房子,忍不住感叹道:“也不知道那房子堆了多少灰了。” 这一刻,在这灿烂的晚霞下,季缺吃着猫耳娘递来的烤鱼,忽然有点想念在桑水县的那些日子。 那时他身上没几两银子,又倒霉,书院成绩又不理想,可是却有一种惬意的快乐。 他忍不住抽出了那张心爱的躺椅躺了下来。 老实说,他想唐衣了。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经历了好多惊险刺激的故事,又认识了不少人,其中不乏大胸的女上峰,可爱的小白露,眼前贤惠的猫耳娘等等。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念唐衣。 那个躺着如衣服的家伙。 他躺在那里的样子,除了懒外,就是懒,可是像是看不腻。 他就像是他在这诡秘世界中的一个锚点,或者最初的港湾,总让人感到惬意和宁静。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林香织看着季缺的样子,皱眉道:“别告诉我你吃着我烤的鱼,却在想宁红鱼。” 季缺摇头。 “白露?” 季缺又摇头。 林香织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你还在想别的女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季某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买了房之后,季缺松了口气,暂时清闲了下来。 手中只剩下了千来两银子,再丢掉部分的话虽然依旧肉痛,可总数相对较少,比一次就丢个千把两银子要好多了。 可即便这样,季缺依旧每日沉迷于吃吃喝喝,避免便宜了臭老鼠。 附近之前那些个看热闹的人,他们本来想暗地里好好嘲笑一下季缺的,说这外来户倾家荡产买这处宅子图啥,买来就不能修好一点的房子? 他们是第一次见这地界还有垮掉的房子。 当然,这里面绝大多数皆是些嘲人穷恨人有的闲人或者二世祖。 他们原本就是本地人,看外来户本就要低上一眼。 谁曾想,他们很快发现“银子不够硬上车”的季缺从附近另外两处新宅子进进出出,一下子有些绷不住了。 这外来的书生怎么买房跟买菜一样? 最后,这群本地闲人只能暗自发酸,认定季缺这银子是不义之财。 有两个闲汉看不惯季缺,忍不住想要“劫富济贫”,结果差点被季缺的丫鬟林香织乱拳打死。 最近这段时间,林香织十分刻苦。 准确的说,从“异物会谷雨事件”之后,她就变得十分刻苦。 因为她能清楚感受到她和季缺、宁红鱼之间的差距。 她太没用,与其说她也参与了对大师兄罗云的围杀,不如她当了一段时间季缺的挂饰。 那种看着季缺他们身处险境,差点被仇敌大师兄杀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糟了。 于是林香织很刻苦,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有七个时辰在修行,剩下一个时辰煮饭处理家务,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弄得一天吃五顿,没事就躺着的季缺生出了罪恶感。 他感觉自己太堕落了,竟然有点向唐衣看齐的意思,和刻苦的猫猫林香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经过这段时间刻苦修行,林香织已能熟练的在人身和猫形间来回切换,猫爪变得越发锋利,有时候季缺惹恼了他,直接破皮。 特别是尾巴,她的猫尾巴变得如鞭子一般,抽在季缺身上啪啪作响。 每次季缺和她这样对练,发出一点叫声,总能让邻居们生出不少幻想。 果然还是年轻人会玩。 不过林香织感觉还不够。 她觉得自己实战经验确实太少了点,每次一遇到情况就容易慌。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87节 “阿季,跟我一起去历练修行吧。”林香织忽然建议道。 季缺继续变强的动力是有的,毕竟不管是陈寒石,亦或是异物会的坛主罗云,都让他感到了危险。 相对于这个神秘诡异的世界,他确实太弱了。 可是他并没有好的规划。 自从练出真元练后,他离四境神念境已不算远了,可是却也不算近。 他从宁红鱼那里了解到,要想突破至四境神念境,那比练出真元练还难。 如果用老方法的话,那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苦修。 他不太喜欢这种堪比高考的闭关苦修,因为太过乏味和无聊。 听闻林香织想要历练变强,这倒给他了一个好思路。 他之所以从桑水县来到了天仁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想要四处转转。 他这人挺喜欢旅居的,就像他有一段时间,很喜欢公路片一样。 那来一次仙侠版的公路旅行? 可是季缺总觉得还不够,少了点味。 林香织不禁埋怨道:“我可不可以认为,你觉得带我玩没意思?” 季缺思索道:“没有吧。” “是,我本事没有宁红鱼高,胸没有她大,又不如白家二小姐可爱,会叫‘季哥哥’,对了,一只猫连银子都看不好,就会洗衣做饭,可那有什么用呢……” 林香织本来想阴阳怪气的,可是说着说着,越发发现自己一无是处,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季缺看在眼里,一时竟有些于心不忍。 说来说去,林香织可以说是一个倒霉的可怜人。 本来锦衣玉食的林家二小姐,忽然师门连着自己被大师兄杀没了,变成了一只猫,好不容易回到林家,想看看父亲,父亲又变成了那种东西…… 这种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季缺蹲下身子,摸着她肩膀,想安慰她。 结果林香织抬头就是——“你摸我干嘛,你这是趁机占我便宜。”。 季缺赶紧收手,说道:“林小姐,我没有,我只是看你哭得伤心……” 这一下,林香织哭得更加稀里哗啦了——“和人好的时候,叫人家‘香织’;想和人划清界限的时候,就叫人‘林小姐’。” 季缺:“……” 季缺发现,自己好像确实不太会安慰人。 好像这种时候,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结果这时,林香织一把把他的手按在肩头,哭泣道:“叫你不摸你就不摸,你平时有这么老实吗?” 季缺:“……” 季缺无言,只能含泪摸她。 不过他并没有摸太久,好像刚摸出一点撸猫的感觉,林香织就没让他摸了。 因为饭点到了,林香织起身做饭去了。 夜晚,季缺照例准时入了睡。 夜里的清运河不是特别清静,河岸挂着一盏盏灯笼,偶尔有寻欢作乐的画舫经过,水中的游鱼就像是生活在另外一个如梦的世界里。 这些喧嚣隔着一段距离传过来,就像白噪音般,反而更容易让人入睡。 季缺就是这样入睡的。 只是这一晚,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了他住在在水柳巷里,依旧是一个努力考取功名的书生。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孑然一人,而是有一位妻子。 这妻子很是贤惠美丽,洗衣做饭,研墨铺纸,样样精通。 最为关键是,长着一对雪白的可爱猫耳,还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和他行房事的时候,总会缠着他的腰,特别舒服。 舒服舒服着,季缺就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眼神一时有些慌乱,不过这慌乱很快消失,转而是贤者般的平静。 春天来了,做点梦很正常。 于是清早,季缺偷偷摸摸洗个澡,还把自己底裤洗了。 “今天这么早。” 林香织忽然说话,吓了季缺一跳。 季缺赶紧说道:“刚睡醒。” 此刻的林香织穿着一身蓝绸长裙,外面是一件水青色罩衫,将肌肤衬托得越发白皙。 她虽然没有冒出猫耳和猫尾巴,可模子却和梦中一样的,这让季缺有点不好意思。 林香织疑惑道:“我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对劲。” 季缺忙道:“什么不对劲?” “眼神怪怪的,跟做了坏事一样。” “哪有。”季缺辩解道。 总不能告诉你,我昨晚梦见你了,还…… 唉,这种梦梦谁不好,梦着这么近的人,略显尴尬。 如果梦见上峰宁红鱼,就绝对不会尴尬,因为宁红鱼不住这里。 这时,林香织忽然看见了那条湿漉漉的底裤,说道:“你竟然自己洗了裤子。” 季缺忙道:“我身为一个大人,自己洗裤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香织想想觉得也对。 不过她离开前,动了动那很灵敏的鼻子,忍不住说道:“奇怪,怎么有股石楠花的味道。” 季缺一脸错愕,暗道:“我刚洗过了还闻得到?” 因为昨晚那个羞耻的梦,躺在院落里的季缺再看林香织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心底忍不住生出了异样的感觉。 老实说,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把林香织当成了一只猫。 即便对方化形之后,他依旧保持着这种惯性。 只有偶尔想要和以往一样带着对方一起修行,却发现对方长得很漂亮时,他才会想起林香织异性的身份。 而如果不是昨晚那个荒唐的梦,他一定依旧习惯着这种和林香织这只猫相依为命的感觉。 可现在,他发现对方猫的属性在减弱。 “我之所以会做这个梦,该不会潜意识里早就把她当老婆了,却不自知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猫耳娘虽然是不少男人的梦想,可我是有底线的……” 一番自我争执后,季缺很快发现,他的底线貌似有点低。 在桑水县的时候,他对好兄弟唐衣生出过想法,而如今竟然对朝夕相处的妖类好伙伴又生出了想法,这实在是…… 看着林香织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季缺一时好像真回到了昨天那个梦里。 他是一个考取功名的书生,有一个贤惠的妻子支撑着这个家。 …… 这两天,因为想到和林香织梦里的场景,季缺有一点点不好意思,于是干脆来到了降魔楼里混点时间。 当他来到那悬赏榜前,忽然发现为什么他设想过的“公路旅行”差点味了。 那是缺了赞助啊! 公路旅行既能满足他的探索欲望,又有机会增强他和林香织的实力,可谓“一箭双雕”。 那天他觉得差点味道,不是因为没有具体的目的地和他变懒了,而是因为没有顺便赚点钱。 有一点点银子赚,那就有了一点点动力。 于是季缺站在悬赏榜上,看能不能顺路接点活儿,结果只发现一个悬赏比较合适。 结果这时,陈竹也来了。 得知季缺的计划后,他赶紧拿了一封信过来。 这封信是宁红鱼送来的,是要他找人查一个地方。 “长须观?”季缺疑惑道。 陈竹点头,说道:“宁姑娘最近一直在查一个道家神仙镇元子和一棵叫人参果树的树,这是其中之一,据说这里面的道人见过一棵长满了人形果实的树,我正在想楼里缺人,要不我亲自去了。” 季缺说道:“你这么大一管事哪用东奔西跑,这种事我顺道去办了。对了,这事她给多少银子?” 陈竹摇头,说道:“她没说,宁姑娘委托事,一向是看着给。” 季缺一下子把那封信握得更紧,说道:“这事就我了。” 以他对宁红鱼的了解,这个看着给,自己怎么都不会吃亏。 更何况,他也对这件事很有兴趣。 这不止有关异物会,还有关这个世界的部分神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真相? 季缺回到家里,很快连着悬赏,画了一份“公路旅行路线图”。 林香织看着这路线图后,说道:“你什么时候计划的?” 季缺想了想,撒谎道:“就你说想出门历练时。” 林香织脸颊微微泛红,说道:“还算你有点良心。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88节 季缺说道:“后天。” 因为他在回来的路上,路过城中的告示牌时,又看到了一份悬赏。 相较于降魔楼里“棘手”的任务,这个护送任务看起来就很简单。 一位姓贾的富商要将一件事物送到浮云寺去,中间道路崎岖,有兵匪作乱,季缺发现时间和路线都顺道,于是就接下了。 又多了一点点悬赏,于是又多了一点点动力。 林香织得知这个悬赏后,疑惑道:“有我俩加入,特别是有你加入后,确定只会遇到兵匪?” 季缺沉默了一下,说道:“理论上说,确实只是有兵匪……” …… 这天,阳光明媚,季缺和林香织的公路旅行就此开始。 互送任务的老板贾富商很会做人,特别是季缺展示了一下“天生神力”,一手指戳穿一块厚木板后,更是和蔼可亲。 特别是得知季缺是个读书人后,他更是以“季老弟”相称。 用贾富商贾四的话说,他本也是个读书人,奈何成绩并不理想,只能无奈回家继承了家业,富甲一方。 北地广裘,人口又不多,所以一旦离开人类聚集的城镇,入眼总是大片大片的荒野。 季缺的计划是跟着贾富上一路向西,再北上,中途解决一下降魔楼里的那处悬赏。 这悬赏季缺之所以会接,是因为它不急切。 季缺喜欢银子,可并不想因此打破此次“旅行”的节奏。 总之,这次赚钱只是顺道的事,最主要的是历练和去“长须观”打探到消息。 对于异物会这种组织,他越发觉得情报的重要性。 因为它比较强大和神秘,如果你知道得太少,总是容易陷入被动的局面。 他这人不喜欢被动,喜欢主动。 可是一想到那晚的梦,他又对此存疑,他那晚好像被动、主动都挺舒服。 这时,林香织看着他沉迷想象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你捡银子了?” 季缺反应过来,忙道:“哪有?” “那你干嘛一直在笑,感觉坏坏的。” “你感觉错了,我季缺堂堂一个读书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真是好人 坑坑洼洼的道路,穿插在这片茫茫的幽绿野林间。 路旁近人高的野草,随着冷风起伏,偶尔会露出些森白骨头。 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条所谓的“官道”。 路上,一个驿站耸立在那里,里面满是灰尘和枯叶,俨然荒废多时。 这些年大盛朝灾祸连连,可谓“内忧外患”,对这偏远的北地的管辖更是力不从心。 要不是多年来形成的官僚系统还保持着一定的惯性,恐怕早就分崩离析了。 路上,季缺不禁问起这贾四富商为何要送东西去浮云寺。 贾四也不忌讳,直接说是去还愿的。 原来贾四之前一直无子,于是去浮云寺求子,没想到心想事成,夫人一胎生了六个,于是才有了这去还愿的事。 季缺因此想起了不少故事,忍不住八卦道:“那贵夫人是在浮云寺留宿过?” 贾四没好气道:“怎么可能!季老弟,你当我没看过那些妖僧的话本吗?老哥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把自家女人放在寺庙里留宿出来的孩子,能是自己的种吗?” 啊这。 这一下,轮到季缺尴尬了。 化作猫形的林香织窝在他怀里,忍不住想笑。 这贾四身为富商,也算走南闯北,见识不俗,哪敢去要把媳妇儿单独留在寺中过夜的寺庙求子。 浮云寺是有口皆碑的正经寺庙,求子的方式也挺正经,不过是求一尊送子佛像回家里供奉,一旦求子成功,就须得把佛像归于寺庙,到时候的香火钱就看你自己了。 听到贾四这么说,季缺一下子觉得这寺庙还挺讲理,不灵不收香火钱。 同行的除了季缺和猫猫林香织外,就是贾四的几个家仆和五个请来的镖师。 一行人看起来神色都不轻松。 因为路边的白骨,除了动物的外,还有人的。 季缺去撒尿的时候,甚至看到了两具腐烂的尸体。 从这尸体腐烂的程度来看,应该是在一月之内。 从路上可以看出,富商贾四算是个比较抠门的人,季缺亲眼看见他一个人在那里偷偷吃咸鸭蛋,而让他们吃干巴巴的烧饼。 能让这么抠门的人花这么多银子护送,可见这一路是不会太平的。 相较于其他人的慎重,季缺和林香织就要淡定和轻松多了。 这走了一两天还没出事,这地界简直可以说太过太平了。 夜枭悠扬的鸣叫声和夜幕是一起来到的。 今夜无星无月,天地一片晦暗,再加上天空飘着细雨,泥路湿滑,可谓是最不适合赶路的。 贾富商也有些年纪了,虽然坐着马车,可颠簸得厉害。 听闻领头的镖师要在前面歇下,他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 在仆人的搀扶下,贾富商进入了这满是灰尘的废弃驿站。 看得出来这一行人常年在外跑,动作很麻利,没要多久就把这废弃之地打扫了出来。 一伙人窝在这并不避风的屋子里,升起了火。 火上架着一口大铁锅,水刚烧开,两块没怎么切过的干肉就被放在了里面。 之后,肉香就缓缓飘荡了出来,给这个寒冷的雨夜增加了一抹暖意。 领头的镖师是一个叫作于重的大汉,待肉汤熬得差不多后,又加了些干菜进去。 之后,众人就一人端着一碗肉汤,就着干饼吃起来。 你别说,这平时对季缺来说平平无奇的肉汤,此刻却是真的好喝。 他是喝一口汤,就一口干饼,后来干脆把干饼泡在汤里面,泡软了再吃,一时回味无穷。 中途,林香织也钻出来吃了几口。 贾四忍不住笑道:“季老弟对这猫的劲儿,都要赶上我对小妾了。” 林香织明显对“小妾”这个词不满,不由得“喵!”的凶了一声,吓了贾四一跳。 随着这肉汤一下肚,一屋子的人总算放松了不少,有说有笑起来。 而季缺则和林香织一人一猫坐在那里,没有和任何人交流,看起来很正常,又很不正常。 这出门带只狗带只猫游玩的公子哥到处都是,有会驯鹰的,甚至还带着鹰,很是威风。 可是季缺这般模样的,倒是头一次见。 因为这个时候,这一人一猫坐在那里,都在那闭目养神,神态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起来还挺般配。 一个人和一只猫挺配,这想法挺荒唐的,可那感觉偏偏存在。 吃饱喝足后,众人就开始歇息。 季缺和林香织找了一个破烂的房间歇了下来。 从这里,可以透过驿站破烂的窗户看见外面的野林。 夜色中的野林一片幽邃,风吹动着树枝,宛若鬼怪在张牙舞爪。 这样的画面对常人来说是阴森可怖,如果不是为了生存,这废弃里驿站里绝大部分人绝对不愿意呆在这种地方。 可是季缺不一样,他倒是挺享受这种感觉。 他想起了以前玩某款游戏时,骑着一匹叫“葡萄”的马,走过或荒凉或美丽的地图,看到的各色风景。 这就是旅行的味道,探索地图的感觉。 说来说去,人类本就有冒险的基因,喜欢刺激。 就在季缺和林香织洗漱了一番,准备睡觉的时候,两人同时看向了外面。 雨夜之中,一阵马蹄声顺着地面传了过来。 季缺趴在地上,疑惑道:“三十六匹马,正在向我们这来了,可见我们运气还是不好。” 林香织回复道:“明明是你运气不好。” 片刻之后,外面的镖师才反应过来。 “灭火。” “有人来了,招子放亮点。”领头的于重提醒道。 贾四早已吓得和奴仆往角落里钻,差点和出来的季缺撞在一起。 之后,当马蹄声越来越近,于重等镖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来的人太多,在这雨夜里还能这般驾马奔行,可见不是一般的山匪。 那很有可能是他们最不愿意遇见的兵匪。 最终,马蹄声停在了外面,这批人果然都是冲这里来的。 “里面什么人,为何在这里留宿!” 这时,驿站外传来了一个高昂的声响。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89节 “雨夜路过贵地,见此无人,借宿一晚,可有叨扰?”于重回复道。 而这个时候,那破烂的窗口很快就有目光投射进来,显然是来摸底的。 片刻之后,只听见咚的一声,驿站破烂的门被踹开。 几个身着铠甲的汉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汉子呵斥道:“行军重地,岂是你们能呆的地方?” 很显然,他们的底已被摸清了,这什么鸟重地,明显是来找茬了。 于重回复道:“将军,我们实在不知,马上就走。在下于重,家师风旗镖局李海头,以后将军路过天仁城,定然好生款待。” 说着,他就想让人收拾行李。 这几人明显不买账,汉子冷笑一声,说道;“押镖的?钱货我们要了。” 于重看了外面那黑压压的人群,向贾四使了个眼色,说道:“没问题。” 这来得人图财,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贾四脸上露出难色,可是随即看到对面已有人在拔刀了,赶紧答应。 这时,一个穿着铠甲的汉子看了一圈,气闷道:“奶奶的,一个女人都没有?” 贾四松了口气。 他这次出门,得知有危险,所以没将妻妾带在身边,可见是做对了,不然…… 结果这时,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家伙忽然说道:“大哥,没有女人不打紧,你是知道我的,我觉得那个可以。” “是吗?点火,看清楚点,我这人向来也男女不忌。” 听到这里,近乎所有人都是菊花一紧。 屋子里的火堆很快被点燃,映照出了一张张脸。 火光中,那些兵匪的样子也展露了出来。 不出预料,他们全看向了季缺。 没办法,天生自带霉运光环,再加上他确实是这群人里长得最白、皮肤最好的,不找他找谁。 “好了,今天我们心情好,钱货拿走,人只要一个,行了吧。” 说着,那尖嘴猴腮的汉子就向季缺走来。 于重拱手道:“将军,那是……” “闭嘴!怎么,想一起吗?”穿铠甲的大汉呵斥道。 于重等人脸色难看,没敢啃声,生怕对方一个动怒,就把他们抓到一起玩弄。 这群兵匪真是,连男人都不放过。 这时,他们仿佛已预见了季缺的结局,不忍再看。 季缺赶紧后退一步,忙道:“这个不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那尖嘴猴腮的汉子又要抓来。 季缺说道:“带银子了吗?”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贾四率先反应过来,疑惑道:“老弟,你该不会是……” 这时,来抓季缺的汉子不禁笑了起来,说道:“我看你长得挺正经的,没想到……带了,当然带了!” 季缺点了点头,仿佛自言自语道:“好了,他们带了银子了。” 下一刻,当那尖嘴猴腮的汉子就要抓中季缺的手,就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那汉子倒在地上翻滚着,惨叫道:“眼睛!我的眼睛!” 只一瞬间,那汉子的眼珠就滚到了地上,上面有两个很细长的爪印。 “怎么回事!” “上……” 为首的刚要下令手下上弓,结果只听见“喵!”的一声,他整个人都僵硬在了那里。 林香织不知何时已落在了他的头盔上,一双染血的爪子就贴着他的眼睛。 为首的军官赶紧求饶道:“手下留情!好汉手下留情!” 季缺走了过去,学着对方之前的语气道:“刚听说你们带了银子,先说,这钱货我要了!” “没问题,没有问题。” “来人,把身上值钱的事物全给这位爷。” 季缺背着手环顾了一下,继续学着对方的语气道:“奶奶的,一个女的都没有?” 那被按住眼球的领头带着哭腔道:“好汉,你看男人行不?” 季缺理都没理他,看着那一堆银子和一些首饰,说道:“全在这了?” “只有这么多了。”那应该是副官的人紧张道。 谁能想到,他们几十号人,连弓带刀的,竟然被一只猫“擒贼先擒王”般拿捏了。 那领头的满头是汗,暗道:“晦气!” 他出门算过一卦,乃是大吉之象,结果…… 不过还好,这人看起来是图财的,说来说去,像是要比他们要良善一点。 这时,林香织喵喵叫了几声。 “他们前不久刚杀了人。” 听见林香织的话后,季缺打了个响指,说道:“杀了吧。” 话音刚落,就听见“唔!”的一声。 林香织猫爪一个下滑,径直贯穿了那领头的咽喉。 之后,只见她几个起落,地上就多了几个惨叫的人。 “猫杀人了!” “砍它!” “啊!” “啊!” …… 只见林香织身形如电,每一个起落,就有一个兵匪倒地。 中途有兵匪偷袭放箭,有的被它轻松躲开,有的更是被她一尾巴扇断,反向扎入敌人的血肉里。 雨夜之中,破烂的窗纸很快被血染红。 兵匪们接连被杀了二十多人后,很快传来了骑马想逃跑的声响。 结果想逃是不可能的,只见林香织挑起一把刀就是一通砍,雨夜之中只留下了他们被砍翻在地的身影。 如今的林香织真实实力已接近三境真元境,面对这一窝兵匪,还不是砍瓜切菜,眼睛都不眨一下。 最终,她回来时,外面已是一地的尸体。 季缺已把银子清点过了,拢共三百六十两加若干金银首饰。 镖师们和贾四一时吓得不敢出声,浑身发抖。 季缺见状,忍不住解释道:“大家不要紧张,我一个老实本分的读书人,出门在外带只猫防身很合情合理吧?” 说着,一只铁锤从裤裆了掉出来,咚的一声砸在了刚被抓瞎了眼,正在装死的那位汉子脸上。 那汉子鼻子都被砸塌了,依旧一动不动,像是死透了。 季缺把铁锤捡了起来,一脸和善道:“正如大家所说,我是一名读书人,出门在外,难免要修理一些……” 他话还没说完,一把菜刀从上面落了出来,嗡的一声砧入了那装死汉子的脑门上。 他只能一脸和善的把菜刀拔了出来,擦了擦,解释道:“正如大家所说,我是一名读书人,出门在外,难免要自己弄菜,带把……” 咔嚓一声,只见一把大剪刀滑落下来,扎穿了倒地男子的鼻子。 这个时候,这男子再也忍不住了,满脸是伤的抽泣起来,用那空洞洞的眼眶看着季缺,哭嚎道:“杀了我!求你杀了我!我受不了了。” 季缺忽然想起了一个和自己有关的问题,忍不住问道:“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你为什么对男人……”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那男子已从鼻子上抽出了剪刀,咔嚓一声扎入了自己脖子里。 季缺一时于心不忍,感叹道:“何必呢?” 说着,他抬起头来,发现贾四一群人已窝在一起,一脸惶恐的看着他。 特别是富商贾四,恨不得钻进仆人的屁股里。 季缺只能摸了摸脑袋,解释道:“那个,大家不要紧张。” 他话音刚出,所有人脖子都缩紧了,看起来如一只只受了惊吓的鸭子,一下子更紧张了。 唉,我真是好人。 第一百六十章 老爷你看到我了! 自从兵匪事件后,“养猫书生”季缺的地位一下子高了不少,包括林香织这只外表可爱的猫。 最好的证明就是清晨吃粥时,他们俩面前就摆着五个咸鸭蛋。 不得不说,之前贾富商抠抠搜搜的咸鸭蛋味道真不错,特别是把蛋黄蛋清混在粥里,中和了咸味,别有一番滋味。 用贾富商的话说,没有这季老弟,老哥我就损失惨重了。 不得不说,连那群镖师都佩服起了贾富商的胆量,在那种情况下,竟然依旧敢和季缺套近乎。 真是该他发财。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90节 之后队伍继续上路,季缺表现得确实挺友善,和一个寻常书生并没有太大区别,要不是昨晚那些尸体是镖师一行人亲自拿去处理的,他们甚至觉得那是一场荒唐的梦。 这群镖师也有些后怕,昨晚那群兵匪身上带着血腥气,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杀人。 如果真对上的话,他们是不够看的。 只能说这年头银子真不好赚。 可是他们又感觉自己倒霉,这里离天仁城不算太远,才出发第二天就遇到兵匪,也是以往没遇到过的。 季缺见他们紧张,于是也没有太多隐瞒,亮了一下自己的降魔令,表明了降魔者的身份。 不得不说,有令牌的人就是比没有令牌的人更容易被理解。 这就好比有身份证的人就是比没有身份证的人看起来正规一些一样。 降魔者里虽然鱼龙混杂,但大多数也是降魔除魔的正道人士,于是众人一下子放心下来。 有了季缺和他的猫这两保镖的存在,一行人轻松了许多,甚至有点出门郊游的味道。 其中最乐呵的应该是贾富商了,这忽然多了一个降魔者保镖,别说遇到兵匪了,就是遇到鬼怪都不怕。 当然,最好是别遇到。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认为运气还行,邪门事只远远看到过,亲自没遇到过。 昨晚眼看要倒霉,没想到冒出了这么一个降魔者老弟,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 结果他这话还没说完,后面就是一阵马鸣声响起。 一支马队带起了滚滚尘土,追了过来。 领头的镖师于重看了一眼,说道:“山匪。” 一行人一下子紧张起来,结果陡然看见季缺和他的猫坐在那里,一下子又淡定了许多。 那群山匪很快纵马将季缺他们团团围住。 于重按照老规矩,一拱手,说道:“在下于重,家师风旗镖局李海头,烦请英雄好汉让个道。” 那山匪头吐了口唾沫,说道:“风旗镖局李海头,你师父在这里我黑风给他个面子,你就不行了。” “这样吧,也不为难你们,把身上值钱的物件全交出来,不伤你们性命。” “等等!” 这时,那山匪头看向了季缺,说道:“不过这人我们得带走,风老娘最近可饥渴得紧。” 于重等人见状,忙道:“不至于。” “什么不至于,少管闲事,不然你什么狗屁镖局,旗子都给你拔喽。” 于重:“……” 于是相似的剧情又出现了,只是变成了白天。 那领头的双手被折断倒在血泊里,于重则站在旁边,一副“你惹他干嘛。”的表情。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至此,季缺收获了一百九十两银子,林香织则觉得自己变强了。 而那群山匪收获的则是断手断脚瞎眼睛,今后恐怕得身残志坚的生活了。 林香织坐在车上,说道:“靠这些兵匪、山匪练手,会不会太没挑战了。” 以她如今的实力,确实有点欺负人。 季缺安慰道:“不要急,这才第三天,最近我们运气比较好,没招来狠的,你先将就吧。” 听到季缺仿佛自言自语的话后,在场的人都有些怀疑人生,这三天遭了两波匪还运气好? 不得不说,季缺这次出行的运气真的挺好,好得有点不正常。 第八天,他们已能看到山间浮云寺的建筑了,算来算去,这一路上不过遭了三波不怎么富裕的匪贼,以及半路跑着跑着,车轮子掉了,差点摔下山崖而已。 这对于贾富贵和镖师们来说,实在是太险恶和频繁了,如果没有季缺,他们可能都死好几次了,而对于季缺来说,则太轻了。 照理说兵荒马乱的,没道理这般平静。 直至到了浮云寺,季缺才知道这兵灾已到了末期,据说朝廷派了一个千户过来,很快带着人平息了这场叛乱。 在外游荡的,不过是些残兵。 季缺忍不住说道:“怪不得,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则浮云寺位于一片松林之中,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恢弘。 在季缺的感知中,不过是几间稍大的合院和一片肃穆的塔林。 他们到的时候,一群工匠们正在山壁上雕刻佛像,看起来颇为热闹。 季缺转了一圈,发现这寺庙确实挺正经的。 既然护送任务已完成,他就和林香织领了银子,打算继续上路。 这不过是他们旅途的第一站,后面的路还长。 贾富商和一众镖师看着他离开,心底一时空荡荡的。 季缺和他的猫在的安全感一下子没了,他们的心情变得沉重,甚至有点不敢回去。 这来的路上好几波匪贼,这回去时少了季缺这个人,有点顶不住啊。 可是季缺带着林香织头也不回的走了。 中途,林香织变回了人身。 …… 北地,西林镇,卢府。 卢家是西林镇上有名的望族,卢老爷这月刚过了五十大寿,今日又添一小妾,可谓喜事连连。 当宾客散去,已经是入夜时分了。 卢老爷行色匆匆,俨然是想着房中的美娇娘。 结果老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不禁恼怒道:“有屁快放!” 老管家想了想,躬身行礼道:“没事,小的会自己处理好的。” 卢老爷连忙去了藏酒室,喝了好几杯珍藏的龙虎酒,又抹了小半瓶从西边和尚拿来卖的神油在身上,准备大干一场。 他来到了新房里,小妾盖着红盖头,姣好的身材在稍显紧身的红衣束缚下,很是诱人。 卢老爷觉得龙虎酒的酒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神油也开始发烫,浑身燥热起来。 这一刻,他觉得回到了青壮的年纪,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 卢老爷如一头猛虎般扑了上去…… 六十息(一分钟)不到,卢老爷嗯的一声躺在了床上,如一条死鱼一般。 小妾轻轻踢了他两脚,他则在那里大喘气。 小妾轻哼了一声,只能转身自顾自睡觉去了。 卢老爷看起来虽然累,心情却是美妙的。 他不禁暗自感慨道:“老爷我真是老当益壮啊。这个年纪了,在时间上竟然赶上了年轻时候的一半。得亏保养得好,保养得好啊!” 随即,他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小妾,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这小妮子性格泼辣,如今这么快就老实了,可见是是老爷我雄风不减当年。 因为操劳过度,卢老爷很快沉沉睡去。 半夜时分,他突然被枕边人推了一下,醒了过来。 这时,小妾幽幽开口道:“老爷,你有没有听到屋里有声音?” 声音? 卢老爷细细听来,发现床附近果然有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像是耗子在偷吃东西。 卢老爷坐了起来,一肚子火说道:“别怕,屋里进了耗子而已。” 春宵一刻值千金,却被耗子打扰了,卢老爷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他撑着腰,点燃了桌上的红烛。 之后,他弓着身子往床下一照,发现下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耗子已经跑了,安心睡觉吧。”卢老爷安慰小妾道。 “嗯。”小妾幽幽答道。 之后,卢老爷睡去,睡得并不沉。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不知道不对劲在哪里。 模模糊糊中,卢老爷有点口渴,想要起床喝口水。 结果他刚一翻身,神色不由得一凛。 只见白月西斜,月色如霜,新房的窗户上映照着一个淡淡的人影。 那人影肩膀微塌,后背有点驼,像是一个猥琐的老头儿在偷窥。 这哪个狗日子的不长眼的,竟然敢偷窥老爷我新婚洞房? 卢老爷憋着一肚子气,偷偷抄起了桌上的茶壶,悄悄靠了过去。 卢老爷身为一家之主,平时保养挺好,身手颇为硬朗,很快弓着身子来到了窗户处。 那影子依旧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看入了神。 卢老爷深吸了一口气,冷不丁地推开了窗户,要给对方猛烈一击。 结果打开窗户的瞬间,他吓得浑身一抖。 窗外,只有一张女人脸挂在那里。 那张脸惨白无比,像是抹了几层厚的粉妆,眉毛很浓,上面还挂着白毛,竟和发霉的毛豆腐一般。 阴险,诡异。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91节 不,这张脸甚至有些眼熟。 下一刻,这张白毛人脸突然笑了起来,笑容里布满了怨毒的情绪。 “啊!” 卢老爷猛的坐了起来,发现是一场梦,不由得轻轻吐出一口气。 吓死老爷我了! 卢老爷一低头,发现裤裆已经湿了。 刚刚那个梦太过真实。 卢老爷刚准备起床换条裤子,结果眼瞳突然收缩成了两个漆黑的点。 窗外,一个淡淡的人影映在窗纸上。 肩膀微塌,佝偻着身子,竟和刚刚噩梦中的人影很是相似。 屋内,那种悉悉索索犹若老鼠吃食的声音又出现了。 卢老爷害怕极了,想要拍醒小妾,让对方去趟雷。 他突然停下了动作。 他想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进屋到现在,他就没看清楚过小妾的脸。 小妾一直是背对着他的? 他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和自己睡觉的,真是小妾吗? 卢老爷看向了屋外,发现那个诡异的人影已不见了。 这时,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又出现了。 卢老爷仔细听了一下,发现这声音好像不是从床下传来的,而是床上。 床上! 卢老爷心底发毛,越看躺在身边的小妾越觉得古怪,决定偷偷溜走。 结果这时,小妾突然说道:“老爷,那声音又来了。” 卢老爷吓了一跳,觉得在这寂静的夜里,小妾的声音有点奇怪,仿佛是什么精怪在学人说话一般,有些生涩。 卢老爷吞了吞口水,说道:“老爷我来解决。” 他决定,借着探查耗子的机会,偷偷溜出去。 卢老爷再次点燃了红烛。 烛火的灯光映照出了屋子的景象,他心惊胆颤地往床上看了一眼,发现小妾依旧背对着自己。 他一边说着“死耗子,打扰老爷清梦。”一边装模作样往床下照去,想借着这俯身的机会,偷偷爬出去。 可是俯身的一刹那,卢老爷整张老脸直接扭曲变了形。 床下,只见小妾躺在那里,整张脸苍白无比,上面挂着发霉般的白毛,眉毛又粗又长,眼睛只剩下了两个洞,竟和噩梦中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它张着画得猩红的嘴巴,浅浅笑着。 “老爷,你看到我了。”小妾咧嘴笑着道。 原来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正是她发笑时,扯动嘴角的声音。 “鬼啊!” 卢府的寂静,被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所打破。 …… …… 清晨,长途跋涉的季缺带着“表妹”林香织来到了这西林镇上。 这次出门,在变成人身的林香织强烈要求下,她终于从“丫鬟”升级成了“表妹”。 两个人走在路上,俊男美女,仿佛一对私自出来幽会的年轻男女。 殊不知,这一路上,林香织已戳瞎过至少六十个人的眼珠,打断了上百条腿,折断了上百只手,可谓狠辣的手段藏在她甜美的外表下。 不过她有些疑惑,说道:“为什么走了这么多天还是阿猫阿狗,我俩运气真这么好,连一只邪祟都没遇到?” 结果就在两人找了个面摊吃面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对话声。 “卢府闹鬼了,找人扎场子,一人一天四两银子包吃住,去不去?” “不去,有命赚没命花,据说已经死过人了。” “你不去我去!我这没办法了,两天没吃过饱饭了,饱死鬼总比饿死鬼强。” 林香织一激动,一下子握住了季缺的手,说道:“表哥,有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小姐受苦了! “表哥,有了!” 忽然间听到了邪祟的消息,林香织和季缺的开心得比见到一百个麻匪还开心。 物以稀为贵,这次出门到现在还没遇到鬼,他们总感觉不太完整,少了点什么。 现在好了。 旁边的人看着这对年轻男女的开心模样,还以为他们怀上了。 之后,季缺和林香织来到了卢府。 卢家不愧为这西林镇的望族,卢老爷的府邸庭院深深,在这阴天里,看起来颇为深邃。 院中一棵老树上,挂着好几根绳索,像是上面吊死过人。 在府上老管家的带领下,季缺和林香织往大厅方向去了。 这庭院里的氛围很压抑。 没有人说话,下人们不是眼眶通红,就是眼神闪烁。 卢管家见季缺长得一表人才,颇为顺眼,不禁好心提醒道:“小兄弟,我给你提个醒,你带着你表妹,而府上来了好几个降魔者,其中一个脾气特暴躁,动不动就打人,你小心点。” 季缺惊讶道:“有这么暴躁?” 他是以扎场子混饭吃的身份混进来的,到这时才知晓竟然有同行在。 他刚一到大厅,就知道老管家没有撒谎。 大厅正中央的主座上,坐着一个赤着上身的大和尚。 大和尚左边绣着一条硕大的青龙,只是这青龙并没有画眼睛,其中一只龙眼的眼眶刚好框住了他左胸的凸点,于是看起来如独眼龙一般。 而他的右边则画着一条白虎,也是同样的独眼手法。 这左青龙右白虎,总给人一种它们正在用独眼盯着你看的感觉。 或者换一个说法,那大和尚的两只咪咪总在恶狠狠地看着你,着实挺吓人的。 大和尚的身旁,是一条很粗的黑铁棍,看起来很沉很有份量,让人不敢轻视。 季缺走进来后,大厅里很快投来了许多道目光。 那大和尚看了季缺一眼,发现他两手空空,不由得露出了一副烦躁的表情。 卢管家也没都介绍,就让季缺站在了府上的一众打手旁,权当凑个人数了。 这年头,赶来混饭吃扎场子的年轻人不多了。 府上许下了重金,结果来的大都是些老弱病残,有的太老了,生怕他们直接死在府上,更不吉利。 这时,一个年轻男子悄悄靠了过来,低声说道:“兄台,你和媳妇儿也是来这混饭吃的?” 季缺刚想解释一下这是自己表妹,结果林香织直接回答道:“嗯。” “这年头,带着家眷混这种饭的人可不多了。” “那你等会儿小心那个大和尚,据说他来自浅草寺,是降魔楼里的降魔者,绰号‘独眼青龙’,杀起鬼来收不住手,连自己人都打。” 他的声音压得很轻,仿佛蚊子叫,万幸季缺耳力不错,听清楚了。 听到这个解释后,季缺暗道怪不得这人看起来有一点点眼熟了。 原来是灵玉大师的同门,那条独眼龙倒真有点异曲同工之妙。 他不由得回应道:“连自己人都打,那是什么独眼,那不就是瞎吗?” “嗯?” 那大和尚仿佛听到了什么,不由得看向了季缺所在的方向。 几乎同一时间,季缺身旁的一众打手们全部往旁边一躲,那位男子也是。 于是乎,他和林香织周身两丈内,一下子变成了真空状态。 大和尚面色不善,说道:“嘀嘀咕咕说什么?” 季缺淡定说道:“我说大师你的青龙白虎眼睛很有神。” 于是乎,近乎所有人看向了大和尚胸上的那两只“眼睛”。 大和尚为了彰显自己的霸道,已不穿衣服好些年,他本来早已适应了这样的装扮。 可是被众人这般盯着看那里之后,竟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对,特别是好几个男人,眼睛色眯眯的。 大和尚刚想发飙,一个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提醒道:“大师,天快要黑了。” 自从十日前,卢老爷被鬼吓得昏迷不醒后,整个卢府就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 府上时不时会出现那种长白毛的稻草人。 它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一不是大白脸,空洞的眼神,像是涂了血的嘴唇,窝在阴暗的角落里显得特别惊悚。 没有人知道这些稻草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92节 它们可能趴在屋子的横梁上,你刚一睡醒,就发现它们正阴冷的盯着你;它们可能窝在茅房里,你正蹲着坑,就发现它们正阴冷的盯着你;它们可能窝在柜子里,你一打开柜子,就发现它们正阴冷的盯着你…… 更加可怕的是,这些稻草人的表情逐渐出现了变化,它们不再只是阴冷的盯着你,而是会突然露出笑脸或哭脸。 人在这种环境下,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于是卢府有人受不了了,发疯似的把这些稻草人毁掉、烧掉。 可是诡异的是,在这些稻草人被毁掉的时候,它们竟然会发出痛呼和惨叫声。 仿佛,仿佛他们毁掉的是活人一般。 可是可怕的事情远远不止如此。 第二天的夜里,那些稻草人会再次出现,脸也会跟着变了模样。 变成了那些下人的样子。 谁毁了它们,它们就变成谁的样子。 而那些毁掉稻草人的人,总是有几个会离奇失踪。 于是府上有了一个说法,那就谁毁掉了稻草人,就会被稻草人吃掉,变成它们。 卢府规矩森严,下人敢逃走,被抓回来那是会被杖毙的。 可是随着时间推进,终究有好些个丫鬟和下人受不了了,在夜里偷偷的逃走。 可是第二天,府上的人往往会看见和他们长得很像的稻草人出现,而那些逃走的下人再也找不到了。 于是府上又多了一个说法,那就是谁擅自逃离卢府,谁就会被稻草人吃掉,变成它们。 之后,巨大的恐惧深埋在卢府上下每个人心间。 这样的卢府无疑成为了一个装满了恐惧的囚笼。 卢府的大少爷是一个很精明的生意人,知道恐慌这样蔓延下去,不用邪祟出手,这府上的人恐怕会因为发疯内斗而死。 他一边想办法贴出了重金悬赏的告示,一边开始探究谁在暗中造谣。 他总感觉这里面有人作祟。 毕竟目前来看,那稻草人只要你不攻击它,至少性命无忧。 而那些有关稻草人越来越可怕的传言,却会让人从心底恐惧、胆怯,以至于被折磨得崩溃,变成疯子。 卢大少爷立马找了府上的几个心腹打手,暗自盘查起是谁在暗地里乱嚼舌根子。 这天晚上,卢大少爷得到了消息,带着一众打手来到了一处下人的房门前。 这里面住的是一位老嬷嬷,因为年岁大了,卢老爷又是出名的大善人,只要她每天依旧能干满六个时辰的活儿,就勉强让她在府上养老了。 这时,那老嬷嬷的声音便从屋里传了出来。 “稻草人会哭,稻草人会笑,稻草人会长长头发。 人也会哭,人也会笑,人也会长长头发。 稻草人会哭,稻草人会闹,稻草人长大会上吊……” 夜色中,那老嬷嬷的声音就像在唱着简单的童谣,听起来特别瘆人。 发现了罪魁祸首,卢大少爷眼里露出了一抹狠色,带着人破门而入。 可是他们惊恐的发现,那老嬷嬷躺在床上,早已没了呼吸。 从脸上长出的尸斑来看,恐怕死了好一段时间了。 如果说老嬷嬷早已死了,那刚刚说话的人会是谁? 卢大少爷和一伙儿打手吓得脸色苍白如纸,后背上满是冷汗。 恍惚间,一阵老嬷嬷的笑声突然在屋内响起,吓得几人一抖。 “少爷,柜子,柜子。”一个打手牙齿打颤道。 屋内,一个打开的柜子里,露出了一张稻草人的脸。 卢大少爷和一伙儿打手吓得落荒而逃,于是府上又多了一个说法,稻草人会学活人说话…… 之后,主持大局的卢大少爷吓得一病不起,还好重金悬赏的降魔者到了。 这里离另一座降魔楼分楼并不算远,听闻了这里赏金可观,一下子就来了好几号人。 其中,就包括在这凶名赫赫的独眼青龙和尚。 独眼青龙和尚一来,当场把那些稻草人弄得稀烂。 众人看得心惊胆颤,生怕他变成稻草人。 结果一夜过去,大和尚相安无事,可见恶鬼怕凶神。 所以他脾气虽然暴躁,动不动就打人,还爱随地吐痰,众人依旧以他为首。 这是大和尚来的第二个夜晚,恶鬼如果要来报复的话,很有可能就在今夜了。 因为入夜之后,稻草人会更活跃。 听见府上的二少爷说“天要黑了。”大和尚不禁哈哈大笑道:“黑得好!不黑的话,它不敢来了,佛爷我怎么大大发神威?” 笑完后,他喝了一口茶,又啐了口唾沫,于是纷飞的茶叶啪的一声贴在了下座一位女降魔者的脸上。 那女降魔者顿时变成了苦瓜脸,看得出来,她很厌恶这和尚,很想发飙,却有些不敢。 这时,她身旁,应该是她师兄的男子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一脸心如刀割的表情。 这男子顶着一只熊猫眼,季缺估摸着是被这独眼青龙和尚揍过,所以才能如此隐忍。 片刻之后,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惶恐道:“来了,草人来了!” “来得好!在哪儿!” 大和尚正在喝茶,听闻恶鬼来了,突然又是一声吼。 于是嘴里的碎茶叶又飞了出来,溅了下方那个女降魔者一个“麻子脸”。 女降魔者坐在那里,眨了眨眼睛,眼皮上的茶叶摇摇欲坠。 她刚刚才把那茶叶从脸上扣下来…… “师兄,我觉得他是故意的。”女降魔者一脸悲戚道。 男子紧紧握住了女降魔者的手,说道:“师妹,隐忍。” 在师兄妹悲痛的眼神中,大和尚已带着人走了出去…… 外面,风吹动着树叶,哗哗作响。 卢府上下早已挂起了灯笼,以便减缓黑夜带给人的恐惧感。 可是,宅府的老树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些等人高的稻草人。 它们挂在那里,随风飘荡着,宛若一个个死人吊在上面一般,格外惊悚。 黑夜降临之后,这些稻草人果然又出现了。 独眼青龙和尚面有愠色,手拿着黑铁棍不动如山。 这时,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仿佛木材被折断的声音。 独眼青龙和尚眼神一凛,看向了院中那口水井。 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他使了个眼色,一个身着道袍的中年道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去。 结果这大和尚眉头一挑,手中黑铁棍一扭,那本来颇有点仙风道骨的道人只能一脸苦痛地过去了。 这几年,饭是越来越不好混了。 他就是一个假道士,何德何能去干这样的大事。 中年道人站在井边,双腿抖成了筛子,耳中那种咔嚓咔嚓的声音变得格外明显,仿佛要把他的魂都勾去一般。 “快点,我们这么多人在后面护着你,怕什么。”大和尚冷漠说道。 道人一扭头,吓得道冠都差点飞了出去。 只见府上一群打手拿着刀枪棍戟正对着他,一副跃跃欲试要扔过来的样子。 这样护我,我还有命? 道人心一横,眼睛一眯,露出一条缝,往井下看去。 只一瞬间,道人心神震荡,面色变得苍白如纸。 只见水井中,密密麻麻挤满了长满了白毛的脸。 这些脸看起来都想着出来,互不谦让,于是挤在一起,发出了那种咔嚓咔嚓的声响。 道人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叫道:“脸,好多脸啊!” 大和尚扭动了一下脖子,提着黑铁棍就过去了。 他刚到水井附近,就看见十来张挤得稀烂的脸冒了出来。 独眼青龙和尚提棍一扫,劲风呼啸,那十多张草人脸顿时被砸成了碎絮。 稻草人被砸中的瞬间,院中所有人都听见了凄厉的惨叫声。 “这点手段,也配在佛爷我……” 轰的一声,大和尚话还没说完,井口顿时如喷泉般涌出了无数稻草人。 之前挂在老树上的稻草人,也啪嗒几声全部落在了地上。 大和尚吓了一跳,提起棍子一顿猛砸。 可明明是稻草人,却有血水溅出来,溅了他一身。 这独眼青龙和尚确实很威猛,两百斤的玄铁棍被他挥舞的虎虎生风,可是这稻草人实在太多了。 他只能一边将棍子舞得水泄不通,一边向后面的人群靠拢。 在众人眼中,只见大和尚怒目圆瞪,浑身是血,在稻草人堆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冲了过来。 “娘的,帮忙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93节 大和尚一吼,众人瞬间反应过来,吓得拔腿就跑,瞬间作鸟兽散。 是的,大和尚这模样应该是杀疯了,连自己人都要打的那种。 这时,有些老花眼的老管家发现自家年幼的六小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水井附近,一动不动,显然是吓傻了。 老管家护主心切,二话不说,抱起六小姐就跑。 “六小姐,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出房门啊,鬼很吓人的。” 老管家抱着小姐拔腿狂奔,这身手看起来竟比不少年轻人都矫健。 那一众打手刚被和尚和那堆稻草人吓跑,聚在墙脚,想喘口气,结果就看到老管家抱着一个长头发的稻草人往这边跑来,一边跑还一边叫他们帮忙。 “艹!” “撤啊!” 人群马上一哄而散。 老管家见状,只能抱着“小主”往另一批打手聚集地跑去,结果又引得一阵鸡飞狗跳。 季缺站在那里,发现整个宅院稻草人变多了。 那井中的稻草人不断往外涌。 之前那些挂在树上和横梁上的稻草人,一下子拥有了行动的能力。 猛然间,季缺和林香织发现附近的人群在一阵惊呼声中,全散了。 他的视线中,之前带着他进来的老管家抱着一只长相惊悚的长发稻草人,正向自己这边奔来。 老管家一边奔,一边安慰道:“小姐最近受苦了,小姐最近受苦了,竟然轻成这样。” 眼看季缺正傻傻站在那里,老管家不由得脸上一喜,一把把自家“小姐”塞在了季缺手里,喘着粗气道:“老夫跑,跑不动了,快带小姐躲……躲起来。” 老管家捂着老腰交待着事情,却突然僵在了那里。 缘于他发现,自家六小姐脸上好像多了一个洞。 他靠近了一点,一双老花眼总算看清了。 那里确实有一个破洞,只是这不是自家小姐的脸,而是一张稻草人的脸。 那稻草人模样酷似一个女童,脸颊上除了一个破洞外,还抹着两团血色的胭脂,跟唱戏的一般。 夜色下,稻草人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惊悚的笑容。 “鬼啊!” 老管家吓得刚想逃跑,那稻草人女童一伸手,整只手瞬间“咬住”了老管家肩头,发出了阴森的“咯咯”的笑声。 结果下一瞬间,只听见咔嚓一声,季缺手起刀落,稻草人女童的手臂齐腕而断。 “你已到我怀里了,还去找他干嘛?” 季缺抱着这“女童”,一本正经说道。 女童转头,用那空洞洞的眼睛盯着季缺,而季缺也在看着它,仿佛一个带孩子颇为专注的男奶妈。 女童发出了一声狰狞的叫声,身体一扭,就要来咬季缺的咽喉。 结果只听见呼的一声风声,女童的头发突然被季缺扯住,整个身体被甩了起来。 下一刻,在老管家的注视下,季缺抬腿,使出一记漂亮的凌空抽射,正中稻草人女童的身躯。 砰的一声,稻草人女童如一颗炮弹般飞了出去。 紧接着,只见站在不远处的林香织凌空一跃,一脚踩在墙上,一个倒挂金钩,再补上了一脚。 于是只听见砰的一声,整个稻草人旋转着,在飞向高空的过程中变成了碎絮。 之前提醒过季缺的那位男子看见这一幕后,靠了过来,脸上错愕又惊喜的表情仿佛在说一句话——“你们竟然不是来混饭吃的。”。 弹指间,季缺身后就多了一群满身肌肉、瑟瑟发抖、眼神可怜又无助的卢府打手。 是的,他们也看见了季缺出手,于是全部聚了过来,寻求保护。 于是站在墙头上的林香织看去,只见季缺身上就像爬满了大汉,俗称“满身大汉”。 “大威天龙!” 这时,独眼青龙一声怒吼,身上的青龙和白虎纹理变得清晰起来,仿佛要活了过来。 轰的一声,他的黑铁棍上多了一层金色流光,提棍一扫,金风呼啸,将四周的稻草人扫得稀烂。 另外一边,那位脸上还挂着茶叶的女降魔者正用一个金钩去钩一只稻草人的脖子。 缘于那个稻草人正骑在她师兄身上,扒他师兄的裤子。 可这个时候,季缺看向的却是另外一个方向。 卢府里,有一片池塘。 那里有东西要出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看我琴音刀气 卢老爷的宅府很大,山石松池一应俱全。 那片池塘本来很美,池水幽幽,莲叶何田田。 只是最近闹鬼,疏于打理,多了些散乱的浮萍不说,还有些死掉的鲤鱼漂浮在上面,在月色下颇为惊悚。 季缺看向了那里,缘于他感知到那里有东西要出来了。 从高空俯瞰,碧绿的池水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哗一声,平静的水面破开了一线,露出了一对漆黑的眼睛。 这双眼睛漆黑如墨,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人倍感恐惧。 下一瞬间,一颗稻草组成的头颅从水中旋转跃起。 这颗头颅少说也有澡盆大小,顶端插着一根燃香,下面的身体如蛇一般,盘在水面上。 它看着身上佛光弥漫的独眼青龙和尚,说道:“和尚,你杀心好重啊。” 它这般诡异的模样,发出的却是如银铃般的女子声音。 大和尚冷哼一声,不动如山,身上有淡金色的佛光更盛。 特别是他的光头,金光最盛,宛若一颗高瓦数的大灯泡,有些刺眼。 那水中的邪祟脑袋一转,一张可怖的脸一下子变得娇媚起来。 府上的三少爷惊呼道:“小娘!不……” 是的,这张脸正是卢老爷当初娶的小妾的。 卢老爷被吓得瘫痪后,小妾跟着消失了,于是有人觉得这事恐和小妾有关。 如今看来,好像是真的。 不得不说,这小妾浑身透着一股媚劲,本来一群人吓得半死,可这脸一出现,伴随着妖娆的身姿,他们一时竟被迷惑住了。 “嘿,这要是真只是一个草人就好了。”一个打手汉子色眯眯的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就被紧紧搂住他腰肢的男同伴一耳光扇醒。 “别傻了,那是鬼!” 只见那小妾一声娇笑,拖着蛇一般的身躯向独眼青龙和尚冲去,速度快得犹若一条青烟。 “妖孽,受死!” 独眼青龙和尚可不是会被一张媚脸魅惑住的主儿,见女鬼一来,头顶金光大盛,一拳砸下。 砰的一声炸响,迎面冲来的女鬼后脑被击中,脑袋重重砸在地上,砖石断裂。 可是这女鬼虽是稻草组成的,却有一种不同于一般稻草人的韧性,这能开山裂石的一拳竟然没将其脑袋砸碎。 女鬼被砸中之后,抬起头来,整张脸不禁变得更加妩媚动人。 “和尚,你下手好重,我喜欢手重的。” 大和尚嘿嘿一笑,手中黑铁棍嗡的一声扫向了女鬼脑袋。 女鬼如蛇般的身躯一扭,躲过了这一棍,娇笑道:“和尚,你难道就会用这一根棍子?” 大和尚哈哈大笑,声音如雷,脑袋冒金光的同时,砰的一声将棍子插在了地上,说道:“妖孽,你当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给你个机会,妖孽,来助我修行!” 说着,他双腿一张,一个马步下蹲,身体肌肉鼓胀,嗤的一声撑裂了裤子。 季缺见状,只觉得有点辣眼睛。 这姿势太丑了,怎么看怎么像便秘时的蹲坑,脸都憋红了的那种。 女鬼如蛇的身体一个扭动,就缠上了“蹲茅坑”的独眼青龙和尚。 大和尚胸肌一阵有韵律的抖动,如跳舞一般,头上的金光大盛,身体很快变得通红一片。 嗤嗤! 一阵白烟从女鬼身躯冒出,女鬼不由得大叫道:“好烫,好烫!” 和尚下蹲得更深,嘲讽道:“妖孽,就这点本事?” 小妾一时间受不了那灼热,想要离开,大和尚却一把抓住了它,大笑道:“今日就让佛爷烧得你魂飞魄散!” 不得不说,这和尚姿势虽然丑得出奇,可是本事却是有的。 女鬼根本破不了他的防。 女鬼身上冒出了阵阵白烟,发出了一声声惨叫,不过片刻之后,它那娇媚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粗犷起来,像是一个男人?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和尚你喜欢男人,而且还是丑男人!” 话音刚落,女鬼的已变成了一张中年男人的国字脸,歪眼睛,蒜鼻头,丑得出奇。 可是和尚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头上的金光忽明忽暗,变得不再稳固。 大和尚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身躯已然摇摇欲坠。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94节 “你果然喜欢丑的,喜欢丑的。” 这时,小妾头发里又爬出了几只扭动的蛆虫,将丑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它不再急着离开,而是死死缠着和尚。 和尚见状,肌肉抽搐,身上的青龙白虎已扭曲变形。 是的,女鬼如今这模样,简直太戳他的点了。 他简直无法经受住这诱惑。 他从小不喜欢和女孩子玩,也不太喜欢男孩子,可是这种不男不女又丑得出奇的脸,让他受不了。 下一刹那,女鬼锋利的爪子已插入了和尚背后的血肉中。 他的金身被破了! 大和尚一声惨叫,求饶道:“不要,不要,修行不易,放我一马,放我一马。” 可是女鬼哪儿会听他的,眉毛一扭动,变得更粗更短,于是整张脸变得更丑了。 和尚受不了了,这丑得太让他心动了,他想要扔掉对方,可是却扔不掉,想要去拿棍子,身体却不听使唤。 咔嚓一声,女鬼五指往下一划,五个血洞转瞬变成了五条伤口,触目惊心。 “完了!” 独眼青龙和尚没有想到,自己“妖孽,来助我修行!”了这么多次,居然在这一次翻船了。 “不,不,放人一条生路,胜造七级浮屠,女施主你要慈悲……啊!”和尚为了求饶,什么话都能说。 “我要浮屠有屁……” 眼看它就要洞穿和尚的身体,结果只听见啪的一声,她的脑袋一下子贯入了脖子里。 季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它身后,给她来了一发“义击”。 大和尚见状,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手脚并用,如一只大蟋蟀般向季缺所在爬去。 “少侠,救我啊!” 这时,那脑袋陷入体内的小妾脖子一扭,又长了一颗新的血肉模糊的脑袋出来,双眼猩红地看向了季缺。 下一刻,它身体一个前扑,双手一扭,作势要绞杀季缺。 结果只听见汆的一声,草屑飞溅,一道鞭影落下,将它抽飞了出去。 林香织站在季缺身边,一条雪白的猫尾在身后扭动了一下,看起来既灵动又妩媚。 之后,近乎没有任何停留,林香织和这小妾就缠斗在了一起。 这段时间,林香织通过不断的练习,已然将猫的身法和人的身法完美相融,杀伐中带着一股原始的野性。 那些被打断手脚和挖掉眼睛的兵匪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这个小妾身体如蛇,也给人动物般的感觉。 从这里看去,就像是一只猫在和一条蛇在搏斗。 季缺忍不住问道:“需要帮忙吗?” “不用!”林香织回答道。 “好。” 季缺一边回答着,一边拿出了千机剑,唰的一箭把小妾的脑袋射了个对穿。 小妾身体一个后仰,转瞬就被林香织的猫爪扭断了手臂,草屑纷飞。 它有些懵逼,刚要反击,陡然发现身后少年的手中剑又是一抖,一柄飞刀在那里跃跃欲试。 小妾知道他要玩阴的,于是一身厉啸,身上冒出了大片大片的白毛。 与之同时,那些之前一直没有多少动作的稻草人,全部疯了般向季缺冲来。 很明显,小妾认为这个年轻男子是个不可忽视的威胁。 一时间,稻草挤压地面的声音灌满了耳朵。 树上的稻草人,横梁上的稻草人,井中爬出来的稻草人,屋里柜子里钻出来的稻草人,全部往季缺所在的方向扑来。 很难想象,这宅子四周竟然藏着这么多稻草人。 四周的人见状,纷纷往季缺那里躲避。 这群人挤在季缺背后,脸挨着屁股,屁股挨着大腿,重重叠叠的,远远看去,宛若一颗长了很多张屁股和脸的巨大肉球。 一眼望去,这模样竟比这群稻草人还要可怕。 眼看稻草人已扑了过来,那一张张雪白的脸上布满了狰狞的表情,挤在一起人群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尖叫。 结果这时,季缺反而坐下了。 只见他将千机剑放在了腿上,像是放着一面琴。 当第一只稻草人扑来的时候,第一道琴音也不缓不急的响起。 咔嚓一声,那前扑的稻草人脑袋脱离了身体。 季缺依旧坐在那里,静静的“抚琴”。 琴音听起来不急不缓,宛若溪水在月色下奔流,却有一种暗藏杀机之感。 唰的一声,第二只稻草人身体出现了一条清晰的切口,一分为二。 这时才有人看清,原来在这稻草人扑来的刹那,只要季缺一弹,就有一把铡刀从“琴”中弹出,将稻草人一分为二后,再收回。 之前季缺和上峰宁红鱼对敌的时候,他发现对方模仿了他好些技巧,而且模仿得有模有样,于是他也在盘算着这件事。 于是回来之后,对千机剑又加了些改变,形成了这种模仿宁红鱼的“琴音刀气”。 只是对方的刀气是真元和刀劲凝结而成的,而他这算得上物理刀气,用真正的铡刀来代替。 紧接着,刀锋被划破稻草的声音接连响起,那是千机剑不断弹出了锋利的铡刀。 蜂拥而至的稻草人被切开,有的溅射出了殷红的血花。 血花转瞬又被铡刀弹碎,如骤雨一般。 季缺越弹越快,琴音节奏变得越来越急,仿佛是水流奔流到了断崖处,化作了坠落的飞瀑。 琴音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感,让人忍不住想跟着一起摆动。 于是季缺身后堆积的人群脑袋和屁股很快跟着韵律摆动起来,很有节奏感。 一时间,一边是疯狂涌来和被切开的稻草人,一边是优雅抚琴出刀的季缺,以及他身后挤在一起,疯狂摆动屁股和脑袋的人堆,画面一时颇为迷幻,可谓“群魔乱舞”。 唰!唰!唰! 琴音韵律越来越急,季缺身后的人堆屁股和脑袋也摇得越来越快,倒地的稻草人也越来越多。 稻草人依旧拼着命的向季缺扑来,被狂风挤压得变形的脸庞越发狰狞,宛若一只只饥渴已久的僵尸,要将季缺吞食干净。 而季缺面无表情,越弹越快,越弹越快,十指径直化作了虚影。 淙淙淙淙淙!!! 琴音在这时急促促到了极致,他身前的铡刀已化作了一团虚影。 一时间,他仿佛有八条手臂在同时出刀,将身前涌来的一切都砍碎,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些稻草人有的会发出惨叫,有的身体里有血肉,斩出的血水纷飞如雨。 当最后一只冲来的稻草人倒下时,季缺身前已血流成河,旁边屋子的白色窗纸已彻底变成了红色,看得人触目惊心。 唰的一声,他随手一甩,千机剑上的血迹被洒在地上,又恢复成了平平无奇的“尺子”模样。 而这个时候,林香织和小妾的战斗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小妾身上冒出的白毛很是坚韧,林香织手中剑在上面一划,竟然只是倒下了一片,并未伤到它的躯体。 这样的它就像是穿着一层刀枪不入的宝甲,于是进攻起来越发疯狂。 林香织则依靠着她的身法不断起落,和对方拉扯。 哒的一声,只见她蜻蜓点水,落在了池塘上的一片荷叶上。 身后,那小妾睁着猩红的眼睛,如附骨之疽般跟来。 结果下一刹那,它的瞳孔猛然收缩起来。 原来是林香织手中剑忽然变成了一个弓形。 唰的一声,一支冷箭从剑脊中射出,一下子贯穿了小妾的右眼,它前扑的身体也因此一滞。 这正是林家剑法中的精髓,突出一个“阴”字。 之前林香织用剑,一直没有表现出任何可以变成弓的趋势,这忽然一变,着实打了这白毛小妾一个措手不及。 而就是这个时候,林香织已一跃而起。 月色下,她结实浑圆的双腿绷紧,身姿优雅而矫健,如一头捕食的猎豹。 咔嚓一声,小妾的脖子被扭断,再被一扯! 一条如长蛇般的猩红触手连着断头被扯了出来。 林香织只感到一阵恶心,不由得扔了出去。 咚的一声,那颗脑袋落在了地上,而身体则落在了水里,都不动弹了。 林香织刚想松口气,结果只见那无头的身体忽然一阵涌动,竟然向岸上游去,速度飞快。 它是在找自己的脑袋! 结果就在那断颈要和断头冒出的血色触手挨上的时候,一只穿着黑色靴子的脚一脚抽射。 只见那头颅顿时化作了一条弧线,向湖水中飞去。 咚的一声,水面炸出了一团水花,那脑袋飘在了水上。 于是那小妾身体又是一扭,扑向了湖里,继续去找它的脑袋。 而它刚游到一半,林香织已踏水而去,也是一脚抽射! 脑袋如蹴鞠般向季缺飞去。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95节 季缺脚一伸,用脚尖把球黏住,开始颠球。 那小妾的无头身体又要追来,结果又被季缺一个大脚抽走…… 几个折合之后,那无头的身体俨然没什么劲了,速度变慢了许多。 堆在季缺身后的人群见状,轻松了不少。 大局已定,大局已定啊! 这时,那颗头颅再次落在了季缺脚边。 它那长满白毛的脸上全是血水,一双眼睛有一只被冷箭贯穿,死死盯着季缺,里面充满了针尖般的怨毒。 看着这眼神,饶是季缺都有点后颈发凉。 这时,那颗脑袋忽然开口道:“无耻!你们都得死!” 它这声音十分尖锐,刺得人耳膜生疼,精神恍惚。 几乎同一时间,那带着血色触手的脑袋忽然一跃而起,张开了血盆大嘴,就要来咬季缺。 不得不说,这一跃十分突兀,且速度飞快,季缺身体一个灵动后仰,惊险的躲了开来。 紧接着,就是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只见独眼青龙和尚屁股上挂了一颗人头,血水直流。 他一边流泪,一边哀嚎道:“大姐,你咬错人啦!” 第一百六十三章 父慈子孝 眼看独眼青龙和尚屁股被咬,众人被吓得接连后退。 只有季缺走上前去,试着拔了拔,发现这头颅咬得紧,于是当机立断,一剑砍下了独眼青龙和尚半边屁股,这才救了他。 独眼青龙和尚一边道谢,一边惨叫着自我包扎吞药,早已不见之前的威风。 而那颗头颅含着半只屁股,恶毒的看着季缺。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季缺应该已被杀死了几十上百次了。 下一刻,它忽然松了那半边屁股,眼神一下子变得空洞起来,说道:“我会诅咒你们,全部生不如死!” 说完这句话,整颗脑袋就冒出了青烟,如被点燃了一般,很快变成了灰烬。 即便如此,在场的人依旧能感受到对方消失前的那份恶毒,仿佛真的有诅咒落在他们身上一般。 除了独眼青龙和尚的惨叫声外,屋外屋外一片寂静,血色将白色窗纸沁透,看得人触目惊心。 所有人都在看着季缺和林香织,眼中布满了敬畏,特别是林香织那猫尾巴还露在外面,让人更加不敢靠近。 而一人一猫则走到屋里,倒茶喝了起来。 季缺接过的茶杯,是林香织用猫尾巴卷过来的。 喝了几口茶后,季缺环顾了一下四周,眉头微挑,说道:“那个,这里谁管事,悬赏的银子该结了。” 降妖除魔是本分,可赚钱也是,要不哪里有款项出来旅游。 一个应该是这里稍微说得上话的丫鬟双腿发颤,抖着走了出来,说道:“老爷、少爷、小姐和管家刚刚都晕过去了。两位仙人,恐怕要等等。” 季缺总觉得“仙人”这称呼像骂人,于是说道:“别叫我仙人,叫少侠就行。对了,你们这里应该管饭吧?厨子晕没晕?” 丫鬟战战兢兢道:“回少侠,厨子没晕。” “叫他弄饭,饿了。”季缺说道。 是的,他是真饿了。 这又是弹琴又是踢球的,很消耗体力的。 “好的。”丫鬟立马下去了。 明明上一刻还在和妖鬼生死对决,那独眼青龙和尚可谓险象环生,结果这一刻居然要张罗着弄饭,丫鬟不禁生出了一种很奇幻的感觉,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一般。 这时,独眼青龙和尚捂着冒血的屁股走了过来,拱手道:“多谢两位仙人救命之恩,在下之前瞎了狗眼,在二位面前口出狂言,闹了笑话,还望海涵。” 季缺拱手,回应道:“大师言重了,按资历算你是我前辈,我还有很多事要向你请教。” 独眼青龙和尚一下子变得格外激动,一边飙血,一边说道:“仙人休要再说这样的话,真是折煞我也!” 看到那个之前怼天怼地,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往自己脸上啐茶叶的大和尚仿佛变了一个人,变得这么圆滑殷切,那位这女降魔者一度以为他是被鬼附了身。 独眼青龙和尚并不是一根筋,他胜在威猛,有冲劲。 这些年来,因为各种原因,降魔楼里一时青黄不接,他一进来发现身边一堆不中用的苟人,自然膨胀得紧。 十多次轻松的降魔经历,更是让他产生了一种天下无敌的错觉,连师叔灵玉大师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和不少同行一样,他也认为师叔那样的人傻,就算是和尚也是要吃饭的。 直至今日,翻了车。 翻车了不说,还遇到了这带着一只厉害猫妖的季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只井底蛙。 浅草寺年轻一辈最能打的,真不代表什么。 说来说去,他甚至还不如那只猫。 而刚刚季缺的表现,确实比他强得太多了。 如果非要比喻的话,眼前的季缺仙人是正常尺寸的话,那他估计就是条蚯蚓。 还是刚出生没多久的那种小蚯蚓。 于是乎,以强者为尊的独眼青龙和尚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眼看和尚在那疯狂拍起了马屁,女降魔者不禁想要加入,于是整理了一下束胸和衣衫,让自己本就不小的胸显得更加高傲了一些。 她刚准备前去,却发现自家负伤的师兄正脸色苍白的看着自己。 她一时芳心触动,觉得很对不起师兄,于是很自然地坐在了季缺身旁。 没办法,这事不能让和尚抢了先。 以至于师兄那关怀备至的模样,在她脑海里腾的一下就模糊了。 桌上,一堆人陪着季缺和林香织吃吃喝喝,言行谨慎。 毕竟,对方已从混饭吃的,变成了力挽狂澜的豪侠。 说着说着,众人不禁说起了这邪祟小妾为何会对卢家上下下手的问题。 鬼怪杀人无常,可这邪祟小妾却蕴含着巨大的怨毒情绪,仿佛只针对卢家,不把卢家弄得死绝不罢休。 卢府的三少爷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说道:“我爹这个小娘是强娶过来的。” “强娶?” 季缺不禁感叹道:“看来卢老爷真是大善人啊。” 此语一出,卢家几位少爷小姐立马跪成一片,咚咚磕头,表示全部是自家老爹干的好事,和他们无关。 其中三少爷更是一脸正气道:“此事的同谋还有我的亲生母亲,少侠怪罪的话,我立刻把她带过来让少侠惩戒。” 季缺:“……” 众人:“……” …… 季缺没空管这些,吃完喝完洗漱完,已很晚了。 卢家上下不说了,感恩涕零,说只要少侠一句话,把做了错事的父母祭天都行。 而那几个以独眼青龙和尚为首的降魔者则纷纷附和,自报了一通师承、姓名、特长,听得季缺脑袋疼。 这几个降魔者同行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遇到季缺这种层次的年轻高手只要不英年早逝,迟早会成为大人物。 这个时候能攀上了点关系,可以说是他们的福分。 老实说,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季缺真不习惯这种前呼后应,上个茅房都有人殷切来送纸的氛围。 最离谱的他上个小号,要什么纸。 很快的,他表示自己累了,要和表妹歇下了。 于是乎,众人只能目送他和林香织进入了房间里。 看着季缺和一只危险美丽的猫妖这样住在一起,而且玩得花,还以“表哥表妹”互称,众人只认为他艺高人胆大。 刚进屋没多久,季缺不禁问林香织道:“这次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林香织一脸尽兴道。 “什么很不错?” “当然是和那小妾搏杀的感觉,出来这么久,我总算找到了个像样的对手。” 林香织一边兴奋说着这些,已一边帮季缺把床铺整理好了。 季缺躺在床上,说道:“今晚你睡哪儿啊?” 林香织说道:“你管我一只猫睡哪儿?” 季缺说道:“你要不睡床上吧?” 林香织美丽的眼睛眨了眨,说道:“你想得美!” 季缺赶紧说道:“别误会,我今天刚好想练习一下横梁睡觉而已。” 说着,他双手一拍床,躺在床上的身体一个轻灵上游,就落在了横梁上,稳稳当当。 他能躺着游泳,那躺在横梁上睡觉自然没有问题。 他甚至还捞一杯茶放在肚皮上,看能不能躺着吸进嘴里。 林香织躺在床上看着他耍宝,脸颊红红的。 如果说最开始和季缺同住一个屋檐下,那是因为被逼无奈和他们拥有同一个敌人,而现在呢? 她竟已经习惯了和这家伙呆在一起,甚至有点迷恋这种感觉。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96节 孤男寡女,表哥表妹,行侠仗义,浪迹江湖,简直满足了少女对朦胧情感的幻想。 “睡吧。” “嗯。” 屋子里很快恢复了安静,可是外面却并不安宁。 不远处的客房里,独眼青龙和尚正在运功疗伤。 他一运功便会发出一阵痛苦且销魂的呻吟声,在他的感知中,后背和屁股的伤口仿佛被插了一截无形的冷刃,让他血脉运转得很不顺。 如果这伤不好好处理的话,恐怕会折损十年修为。 他之前对季缺表现得那般殷切,其实就是为了这伤,他觉得以对方的手段,应该能解决他的伤势。 可是这年轻天才看起来很客气,没什么架子,却一直无动于衷。 事实上,季缺是真没理解到对方这层意思,并且他真的只会打人,不会救人。 想到那和尚之前用蹲粪坑的姿势叫道“妖孽,来助我就行。”的模样,再加上这声音,季缺终于忍受不住,发出了一阵“库库库”的笑声。 林香织笑着道:“你笑什么?别人受伤了而已。” 说着说着,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于是深夜的卢宅里,一边是大和尚颇为威猛的“哎呦,哎呦,哎呦喂。”呻吟声,一边是季缺“库库库”的笑声,吓得临近的奴仆不轻,以为府里又闹了鬼。 翌日清晨,季缺刚起床,推开门的瞬间,就看见外面站着一排人。 他想早点离开,于是对着昨晚那个管事的丫鬟道:“你家管事的醒了没有?” “二少爷醒了。”丫鬟战战兢兢道。 “那叫他结账吧。”季缺说道。 “好的,小的这就去。”丫鬟恭敬说道。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季仙人是要和表妹离开了,不由得暗自惋惜。 清晨的卢府雅致且幽静,修竹和繁花排在白墙旁,有一种次序的美感。 这宅院据说请外面的名匠设计过,看起来确实不似一般暴发户的宅子那般俗气。 只是正厅那边依旧是一片狼藉,那血水浸入土里,依旧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那是清水无法洗净的污秽,只能铲掉重新填土了。 卢家的二爷赶了过来,立马让人奉上了银钱,季缺得到的是一只黑色的金线钱袋,入手并不重,却要比其他几个降魔者的值钱很多。 人又不是瞎子,知道谁才是中流砥柱。 “由于父亲病卧在床,依旧神志不清,这是在下如今能拿出来的所有,总共两千三百两银票,以及一对算得上成色不错的玉璧,还请仙人不要嫌弃。”卢家的二少爷很诚恳的说道。 悬赏挂的两千两,多给了三百两,还送了一对应该能值千两银子的玉璧,只能说这卢家老二很会做人。 季缺收了银子,不禁问道:“你爹娶的小娘住哪里,带我去看看。” 卢府上下哪敢怠慢,赶紧让下人赶来了马车,带着这位季仙人和他的表妹去了。 车厢里,林香织不禁问道:“怎么,你担心没有清除干净?” 季缺摇头,说道:“不是,这些草人总让人想起另一种邪祟。” …… 卢老爷强娶的小妾之前住在镇子边缘。 那里可以说是这里的贫民窟,清一色的窝棚茅草屋。 住在这里的不只是本地人,还有些逃荒过来,逐渐站稳脚跟的外地人,所以鱼龙混杂。 据说卢老爷当时就是看见这小妾在那里磨豆腐,一下子善心大发,要娶对方为妾的。 结果那小妾死活不同意,最后好像是小妾的父母把她卖了,她才不得不去了卢府。 那小妾的父母家人应该是拿了银子,对这小妾又有些愧疚,于是很快搬走了,这住处也空了下来。 那是一处小院,黄泥巴墙加茅草顶,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屋里东西都被搬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几个烂竹篓和两只瘸腿的凳子,可小妾之前住的房间却像是什么都没动过。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陋,一张老旧的桌子、一张凳子、一张床就是全部了。 而季缺很快注意到,房间的墙壁上有一片殷红。 那是在墙壁上掏出了一个洞,而洞里则有一块红布盖在了什么东西身上。 季缺脑袋里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女子成亲时的红盖头。 于是他很轻易的揭开了。 在这红布揭开的刹那,林香织只感觉全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这个洞并不大,红布下自然不会是新娘子,而是一尊神像。 从这里看去,这墙上的洞就差不多是一个神龛。 神龛正对着床尾,也就是说,那小妾生前每次睡觉都要面对着这样一尊神像。 一阵风吹来,吹得神像哗哗作响。 直至这时,林香织才发现这人形神像竟是纸做的。 老实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纸做的神像,心底生出了一种特别不舒服的感觉。 因为它看起来太像人了,特别是那张脸,竟然和昨晚那小妾有几分神似。 试想一个女人,每天睡觉时都面对这样一尊纸做的神像,而且那神像还变得越来越像她,或者说,是那女人故意把神像弄得越来越像自己…… 这种事想想就挺恐怖的。 而这个时候,季缺却将这纸做的神像提了起来,仔细观摩,甚至翻开了外层的纸,在确定其性别。 因为他觉得,这神像和那大肚纸人记忆中海上仙山上的那尊神像很像。 不,他甚至觉得就是同一个东西,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多了一些变化而已。 毕竟每一尊神像都不可能完美复刻神本来的面目。 “怪不得。”季缺喃喃说道。 他昨晚就觉得那些稻草人和之前那宋府的纸人有些神似,没想到还真是同一种东西带来的变化。 这还真是赶了巧了,你不去找祂,祂却老是出现在眼前。 这只能怪他运气太好了。 季缺这般想着,便把这尊一尺高的纸人神像收了起来。 这东西值得研究一番,这应该是这一路上,除了银子外,目前最大的收获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长虚观 眼看季缺把这不详的纸人神像收了起来,林香织忍不住担忧道:“你对这东西很有兴趣?”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我与祂有缘。” 之后,他便将之前在宋府遇到的事和林香织再说了一次。 其实之前他已向林香织汇报过这件事,只是没有这次这般详细。 林香织听完之后,诧异道:“上次你说得太随意,我只记住了大肚子纸人和大屁股师姐,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后续。” “可是你带着这东西,该不会是想去找茬吧?” 季缺连忙否认道:“没有,哪敢,你见过一个凡人去找神的麻烦吗?” 林香织摇头,说道:“我以前觉得没人敢,可现在觉得有了,而且还不止一个。” “谁?” “你,宁红鱼,还有那位现在还躺在床上的老实尊者。” 这时,林香织回过味来,喃喃说道:“我这才发现,这小小的一座降魔分楼里,竟同时藏着三个铁头娃。” 按照季缺的推测,卢老爷这小妾应该是在出嫁前就出问题了。 她把那红布盖在这神像上,是不是就想让这神像去替她成亲? 只能说卢老爷好福气,如果那时这小妾真被这神替代的话,那他那晚岂不是和一尊神在洞房? 这是董永在世啊,让人好生羡慕。 只不过…… 当他再看了一眼这纸人神,觉得还是太丑,不,准确的说,太惊悚了些。 反正他是弄不下去的。 看得出来,卢家上下对季缺和林香织非常敬仰,送他们的马车送到了镇外数十里才回去。 卢家二少爷的想法和独眼青龙和尚类似,想和季缺和林香织这样的人结善缘,顺便看能不能有法子治好他的父亲。 毕竟从那晚之后,父亲就彻底昏迷不醒。 而季缺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过,因为他真的不擅长救人。 非要较真的话,卢老爷这种大善人就算没晕,恐怕都会被正义人士一拳砸晕过去。 季缺和林香织这次出行,其实是有一份地图的。 只是他们去的地方太偏,这地图又很简陋,于是很快就失效了。 出了西林镇后,迎来的是荒烟蔓草的景象。 到了后面,连道路也变得越来越窄,直至被荒草彻底淹没。 他们进入了无人区。 季缺和林香织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感觉,那就是这地界恐怕有很多年都没有活人走过了。 而他们走在其间,人显得十分渺小,仿佛走着走着就会这荒野吞没,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97节 这样孤寂感是之前旅程上没有遇到过,因为那时,他们偶尔能看到人。 而现在,已经算是离开西林镇第六天了,他们一个人都没见着。 季缺万幸是带着林香织,如果没有这只美丽的猫耳娘陪伴,这种孤寂感他还真不知道怎么排解。 “嗝。” 这时,季缺忍不住打了个饱嗝。 你说这段荒凉的旅程没有一丁点亮点那也不是,至少他们吃了很多野味。 因为季缺的运气问题,经常有野猪、黑熊、蟒蛇等野物来偷袭,所以它们很自然的成为了季缺和林香织的伙食来源。 最离谱的一次是,季缺和林香织窝在一个地方睡觉,结果第二天醒来就发现了一对熊掌,顺着那血迹一找,然后就发现了一个洞穴。 里面还有一头死掉的熊。 那熊胸口断了好几根骨头,身上有好几处拳印,很显然这是季缺在梦中打死的。 最让季缺和林香织感动的是,他们竟然在这洞穴里发现了一罐子蜂蜜。 那“罐子”其实就是一个坚硬的果壳。 很显然,这蜂蜜是这死掉的熊的积蓄。 既然熊已经死掉了,这蜂蜜自然不能浪费了。 虽然得了蜂蜜,可季缺依旧觉得有些离谱,不禁看着林香织说道:“你就是这样放哨的?” 林香织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昨晚太困了。” 困得一头熊偷袭反被季缺打死,她都没有察觉? 林香织已开始自我怀疑,她到底还是不是一只猫。 之后,两人自然吃起了熊掌。 熊有四掌,可论起滋味来,只有一只前掌最为肥美好吃。 因为熊入冬后就要入洞冬眠,而冬眠前夕,又没其他东西可吃,只好舔舔自己的前掌,因为这个缘故,前掌肉特别丰腴。 但是,一对前掌里又只有一只好吃,据说熊在冬眠的洞里除了舔一只爪子之外,还得用另一只掌抵住自己的肛门,所以堵住“出口”的前掌就隐隐带着一股臭味了。 这知识自然是曾经的林家大小姐林香织告诉他的,毕竟季缺没有吃过这么高级的事物。 而他斩下的刚好是熊的一对前掌,林香织分辨了一下,确定了左边这只是熊掌精华。 这熊掌很厚实,把皮毛去掉后,丰腴的肉质就展现了出来。 一人一猫一边搭锅,一边生活。 很快的,这熊掌被一分为二,一半煮汤,一半烤,可谓“一掌两吃”。 烤的时候,为了更入味,林香织用剑把熊掌戳出不少孔洞,再涂上那新得来的蜂蜜。 很快的,当火焰稍大的时候,那熊掌上溢出的油脂就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再加上燃烧的柏木清香,仅仅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增。 待熊掌表皮被烤得金黄,油脂混着蜂蜜在上面流淌的时候,季缺和林香织忍不住分食起来。 这一口咬下去,季缺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熊掌实在是太棒了!” 林香织没空说话,只顾着吃起来。 吃完了滚烫的烤熊掌,之后自然就是一碗香味浓郁的熊掌汤。 随着一整只熊掌入肚,一人一猫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满足的轻叹声。 也万幸这时不时的加餐,才让他们的那种孤寂感减缓了一些。 在无穷无尽的找路途中,季缺忍不住会想,如果这世界没有火,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火光带来了温暖,也能短暂的给他们带来人间的烟火味道。 只是绝大部分时候,这一人一猫依旧都感到了荒凉和孤寂,恨不得贴在一起寻求慰藉。 他们就这样走着,只能按照大致的方向走,已有点记不清时日。 季缺隐约记得,这应该是他们离开西林镇的第十五天,林香织忽然在荒草间看见了半块石碑,惊讶道:“那是什么。” 季缺走了过去,只见石碑上刻着几个模糊的字,忽然精神一震,说道:“是坟!是死人的坟!” “坟!”林香织眼睛跟着一亮。 之后,这一人一猫竟然在这坟前欢呼雀跃起来。 有坟就代表着有人,那这就代表着,他们总算走过了那一大片无人的荒野。 这一刻,季缺深刻感受到那个比喻是对的。 这片世界太过荒凉,人类居住的城镇村落宛若一个个分布在海上的孤岛,要从一个地方去到另一个地方,简直就像是在一次海航,路上还充满了神秘的未知和荒凉。 果不其然,顺着这一个个坟包继续走,季缺和林香织发现了一个小镇。 这小镇名叫“临山镇”,很是破旧,可终究是有人居住的。 临山镇十分闭塞,季缺和林香织两个外人来了后,引起了不少镇民的注意。 地图上根本没有这个镇子,衙门和客栈都没有。 与其说它是一个镇子,倒不如说是一个较大的村落。 季缺和林香织之所以会来这么偏的地方,就是因为他们要去长虚观打探消息。 长虚观就是在这个方向。 可季缺打听了一番,发现这里的人只知道青寒山,却并不知道长虚观。 而宁红鱼给的资料是,长虚观就在青寒山中。 青寒山说大说大,说小也不小,这漫无目的的找下去无异于大海捞针。 照理说,道观要活下来,即便不需要寻常百姓的香火钱,那些道人也要生活,也该和外面的人有所接触才是。 而这一带只有这临山镇还有些人烟,附近的村落因为各种原因,早就荒废了。 直至找到了这镇子的一个神婆,季缺和林香织才知晓了长虚观的所在。 这神婆已经很老了,双眼瞎了,腿也不方便,可因为能驱邪救人的原因,在镇子上地位颇高,很受尊崇。 她对季缺两个外乡人不冷不热,而她的孙儿同样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 直至林香织把一大锭银子塞在了她手上,她捏了捏,用嘴里仅剩的三颗牙咬了咬,瞬间脸色就变了,忙道:“孙儿,赶快上茶,上好茶!” 长虚观位于镇子西边的山上,离这镇子不算遥远,它在镇子中名声不显,缘于它确实是处于隐世的状态。 神婆记得,几十年前有道人偶尔还会来镇子上采办一些东西,而到了后来,那些道人连山都不下了,算是与世隔绝了。 要不是听季缺提起,神婆这老土著恐怕都要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记住,就在那处山坳里。” 神婆凭借久远的记忆,给了这么一个答案。 为了早点了结这件事,季缺和林香织只在镇上休息了一晚就出发了。 道观在山中,路并不好走。 不,准确的说,是没有路。 之前有的泥道随着岁月流逝,全部被淹没于荒草中。 所谓“望山跑死马”,神婆所说的那处山坳看起来并不远,可走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一路上,季缺和林香织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四周的毒蛇变多了。 他们不过走了一个半时辰,已经杀死了九条想攻击他们的毒蛇,吃了四条。 最终,下午时分,季缺和林香织终于找到了山中的那处道观。 道观坐落在山林中,红墙斑驳一片,黑瓦上堆积了不少落叶,看起来很老旧。 它比季缺想象中要大一些。 道观的山门打开着,在山林间显得颇为幽邃。 观的门楣上挂着的门匾黯淡发黑,上面“长须观”三字都有些迷糊了,给人一种腐朽的岁月气息。 阳光投射到这里面,仿佛都冷清了不少。 季缺和林香织整理了一下仪容,往观内走去。 走过山门,就是一个庭院。 庭院中央立着一尊两人高的石炉,炉子两角雕着两只颇为灵动的石鹤。 要不是这院子中堆积了不少落叶,散发出一股霉味,这道观还颇有点出尘的仙味。 庭院之后就是道观的大殿,大殿顶部中空,呈一个天井的形态,阳光斜斜洒落而下,让大半个殿宇都沐浴在阳光中,并不显得昏暗。 一个约莫三丈高的天尊像立在那里。 奇怪的是,这天尊像没有头,或者说只有下巴那一截。 下巴下方石刻的胡须很长,如一条垂瀑,几乎到了雕像膝盖位置。 “长虚观,长虚观,难道是取意‘长须’,表示这供奉的天尊胡须很长?” 季缺这般想着,依旧没有看见一个道人。 “有人吗?”林香织忍不住问道。 她的声音很快在观内回响起来,有些瘆人。 而片刻之后,一点扫地声在大殿后方响起,算是给了他们回应。 季缺和林香织穿过了大殿,很快看到了一个手持扫帚的道人。 那道人站在一棵如华盖的桑树下,一身蓝色的道袍很素雅干净,可是你一眼望去,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他的胡子。 他的胡子很长,差不多已垂到了膝盖位置,所以你第一眼看去,总感觉他在拿胡子和扫帚一起扫地。 与之同时,道人很瘦,给人一种他身上的精华全部被胡子吸收了的错觉。 这时,那道人看见季缺和林香织后,不由得施了一礼,道:“小观难有贵客到访,请问两位居士所为何事?”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98节 季缺立马回了一礼,恭敬道:“找观主陈鲤打听一些事情。” 那长须道人温和道:“在下正是陈鲤。” 走了这大半月的荒山野林,在这深山老林里找对了人,季缺和林香织忍不住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在没有导航的时代里,要找对一个地方和一个人并不轻松。 一人一猫很快被迎进了一处房间里。 房间里只有几只蒲团和几本经书,应该是道人们平时打坐修行的地方。 于是三人就这样席地而坐。 “请问两位居士所问何事?” 季缺看着那干瘦的道人,回答道:“在下想请教一棵树的事?” “一棵树?” “人参果树。” 这四个字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季缺注意到,当他说出这四个字时,本来一脸和善的道人眼神一下子变得深邃了许多,如看不见底的枯井一般。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恐怖 当季缺说出“人参果树”四个字后,这间道观的石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那长须道人摸了摸胡须,开口道:“人世间有大恐怖,二位风尘仆仆而来,为何会问这棵树?” 季缺说道:“我与这棵树有关的人产生了点瓜葛,于是才来这里向前辈问问情况。” 长须道人神色有些凝重,思索了片刻,说道:“在说那棵树之前,你们先听听我说的另一个故事。” 季缺点头,回应道:“洗耳恭听。” 这位长虚观李鲤给他们讲的是一个“养竹人”的故事。 后蜀的云林县有一户人家酷爱养竹,除了维持基础的生活外,近乎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养竹上。 可奇怪的是,这户人家只管养竹,却从不伐竹,对竹有着一种病态的喜爱。 据说养的竹子已把他家遮得不见光了,可是这家人依旧不舍得砍掉任何一根竹子,仿佛那片竹林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后来,附近有人报了官,说是自己孩子误入了这户人家的竹林里,怎么找也找不到。 官府立马派了捕快前去寻找,发现不仅小孩儿失踪了,连那户养竹的一家四口也不见了踪影。 附近村民回忆,他们已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这家人了。 于是官府加派了人手去寻找,始终一无所获。 后来有人反应,说是每到夜里,那户人家的屋子附近总会响起人说话的声音,以及小孩儿的啼哭吵闹声。 孩子失踪的人家很急,几次循声而去,却见不得半个人影。 这案子衙门想草草了之,可架不住小孩家人时不时一哭二闹三上吊,后面衙门干脆将其交给了一个年轻捕快。 这年轻捕快心细有冲劲,正想着办案,于是干脆住在了那户消失的养竹人的家里。 一天夜晚,捕快被一阵对话声惊醒。 他立马持刀前去查看,逐渐发现这声音是从屋外的一簇竹林附近发出的。 可当年轻捕快接近那片竹林时,那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捕快在附近仔细搜索,并没有发现多少异样,直至发现了几根挺粗壮的竹子。 是的,这几根竹子看起来要比周围的竹子要粗不少。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有尸体埋在竹子下成为了养料,这竹子才会长得这么大? 翌日,年轻捕快就纠集来了人手,把那片泥土挖开,结果却大失所望。 下面什么都没有。 可当天夜里,捕快又听到了那人很轻很细的对话声。 他循着声音而去,发现那声音依旧来自白日里被挖开的那片竹林一带。 只是当他再次靠近那里时,声音又消失了。 年轻捕快那晚喝了些酒,因为迟迟未能破案,心情有些烦闷。 他反复再附近转悠,如入魔般想确定声音的来源。 突然,他觉得有东西在看着自己。 年轻捕快左顾右盼,什么都没发现,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他酒劲一下子消散了大半,准备先回屋子再说,结果在往回赶的时候,被白日里挖倒的竹子绊倒了。 年轻捕快赶紧爬了起来,结果在这一瞬间,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他看到了。 确实有东西在看着他。 那被挖出来的粗壮竹子裂开了一道口子,而那裂口处,是一只人的眼睛。 年轻捕快甚至觉得里面的人是活的。 年轻捕快落荒而逃,第二天才敢带着同僚一起前来。 那些竹子依旧躺在那里,其中有五根很粗壮。 捕快们将那些竹子一一切开,发现了那消失的一家四口和一个小孩就在里面。 他们被困在了竹子里,那竹子虽粗,却不过碗口大小,于是那几具尸体,简直和棍子一样,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格外惊悚。 这便是“后蜀养竹人”的故事。 即便今日下午有阳光投射进来,季缺和林香织依旧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在这古老陈旧的道观里,一个胡子齐膝的道人给他们讲了这么一个虚虚实实的养竹人的故事,总给人一种梦魇的感觉。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道人说的有模有样,也许是这道人说的诚恳,你能感受到这个故事不像是凭空杜撰的。 最终是林香织打破了沉默,说道:“可是前辈,这和人参果树有什么关系?” 观主陈鲤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那养竹人为何那么爱护那片竹林,为什么他们会被困死在那些竹子里?” 林香织秀眉微蹙,试着道:“那几根竹子是活的,会吃人?” 陈鲤点了点头,说道:“很接近真相了。”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那片竹林都是活的,甚至有一个说法是,那片竹林其实只有一根竹子。” “一根竹子?”林香织困惑道。 “对,一根竹子,一根很大很大的竹子,那片竹林的所有竹子,不过是在这一根竹子身上长出来的。” 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季缺和林香织忽然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按照这观主陈鲤的描述,那片竹林少说也有成千上万棵竹子,如果它们只是在一根竹子身上长成的话,那那根竹子会有多大? 紧接着,季缺和林香织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观主陈鲤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要问的人参果树也是类似的东西,只不过比那根竹子更大一些,也更邪一些。” 林香织这好奇宝宝忍不住问道:“那到底有多大?” 陈鲤缓缓说道:“我所知道的人参果树是在万寿山,据说整座万寿山只有那一棵树,当年我有幸看过它一会儿,差点疯掉。 那确实不是凡人该看,该知道的东西。 这么多年了,我只希望从来没有看过那棵树。” 说到这里时,季缺能很明显的看见他的手在轻轻颤抖,他的眼睛虽然想极力保持平静,可依旧有恐惧的情绪从中溢出。 这样的氛围明显影响到了季缺和林香织。 不得不说,只通过一个故事、一段话,就让季缺生出这般胆寒的感觉,还真是第一次。 阳光跃过了外面那棵桑树投射进来,仿佛都变得冷清起来。 这时,观主陈鲤开口道:“听我说,不管你们和这棵树有什么渊源,忘掉它吧,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季缺忍不住问道:“那前辈,你所说的万寿山在哪里?那棵树又在哪里?放心,我只是问问,绝对不会去看的。” 这个时候,观主陈鲤眼睛微红,用近乎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季缺,说道:“有趣,有趣,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哑巴吃秤砣’的年轻人了。这真让我想到了从前的自己。” 于是他沉默了一阵儿,说道:“万寿山就在那里,你能查到,你一去就能看到,可你想要看到真正的人参果树,必须在五庄观里。 五庄观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没有机缘,是进不得的。” 季缺说道:“五庄观里的神仙是不是叫镇元子。” 观主陈鲤不禁诧异道:“你竟然知道祂的名讳。” 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安静了下来,说道:“我知道的就这些了,当年能进入那里,也是阴差阳错。” 季缺问道:“那前辈是如何阴差阳错进去的。” 陈鲤摇头,神情一时有些痛苦,说道:“我记不得了。” “那你可以告诉我是从哪里记不得的吗?比如你到了万寿山哪里,忽然记不得了。”季缺追问道。 陈鲤看了他一眼,说道:“行,我画给你。” “多谢前辈。” 这时,陈鲤已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他应该是去找笔墨了,季缺和林香织则跟在他后面。 林香织偷偷扯了季缺衣袖一下,意思很明显——“刚刚季缺的追问太急切了一点。”。 也亏这道人脾气好,遇到脾气稍微有点不好的,说不定就下逐客令了。 结果走到大殿的时候,前面的观主陈鲤忽然停了下来,说道:“你们吃了吗?” 季缺和林香织摇头。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199节 “要不吃点吧?估摸着也该开饭了。” “丹灵子啊,该开饭了。” 通过之前的交流,季缺和林香织得知,这闭塞的长虚观如今只剩下了观主陈鲤和他的一个徒弟丹灵子两人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 结果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吓了季缺和林香织一跳。 只见大殿外,站着一个中年道人。 这道人要年轻许多,胡子也很长,不过相较于观主陈鲤,要短不少,差不多到肚脐位置。 这应该就是观主陈鲤口中的徒弟丹灵子了。 “在下季缺,向陈观主请教一下事情。” 那丹灵子面色阴沉,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季缺和林香织过去。 两人困惑的走了过去,只见丹灵子向他们使了个眼色,轻声说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什么?” 林香织只感觉一道寒气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只感觉头皮都麻了。 因为从这丹灵子的表现来看,仿佛他的师父是个要毁灭人间的怪物一般。 而这个时候,陈鲤的声音再次响起——“丹灵子,该开饭了吧?”。 不知为什么,季缺和林香织总感觉这声音多了些暴戾的气息。 紧接着,这丹灵子回复道:“快了,快了。” 看得出来,他已有些着急。 只见丹灵子赶紧去到了一旁,在一棵树后拖了一头麋鹿出来。 那麋鹿大着肚子,一看就有孕在身。 这个时候,观主陈鲤眼睛发亮,喃喃说道:“开饭了,开饭了。” 这一刻,季缺和林香织只觉得陈鲤像是变了一个人,跟一个疯子一样。 紧接着,更加恐怖的画面出现了。 陈鲤一口咬在了那头麋鹿的脖子上,生吞起血肉来。 “开饭了,开饭了,你们要不也吃点啊?” 说着,他就满嘴是血的看向了季缺和林香织。 林香织到现在还是处于恐惧和懵逼的状态,没弄明白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那丹灵子已眼神焦急的催促着两人离开。 “快走。” “再不走没有时间了。” 两人就这样错愕的被带着往道观门口走去。 就在这时,那边的陈鲤忽然抬起头来,满嘴是血的看了过来,嘴上还挂着一根肠子,开口道:“娃,你着相了啊!” 季缺和林香织被丹灵子引到了门口,只见对方神色严肃道:“快走,不要说你们来过这里。他和你们说过什么,都不要相信。” 随即,他看了看天色,说道:“快走,天黑前离开这片林子。” 从这里,季缺和林香织能清晰看到他鼻尖上的细汗。 下一刻,道观的大门就咚的一声关上了。 在关上前的刹那,季缺和林香织看见,观主陈鲤正拿着一只麋鹿的心脏,正在对着他们笑。 他颀长的胡子染满了鲜血,如血瀑一般。 季缺和林香织站在道观门外,一时不知道是陈鲤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道观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关上大门的长虚观一时显得十分阴暗,如一座坟墓一般,给人一种不详的气息。 林香织说道:“怎么办?我去探探?” 说着,她就要变成猫形。 季缺摇头,说道:“先离开,天要黑了。” 他清楚记得丹灵子说过最后说的那句话——“快走,天黑前离开这片林子。”。 仿佛如果不离开的话,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林香织一时也瘆得慌,只觉得这地方真是邪门。 这一路来,就这里最邪门,因为她一时竟不知道该相信谁。 季缺没有赌,带着林香织选择暂时离开。 天色越来越暗,夕阳挂在山边,给这片林子涂上了一抹亮色,如血一般。 一人一猫按照原路返回着。 他们并不清楚那丹灵子口中的“这片林子”具体指哪里,他们只是远离了道观,然后走过了一座独木桥。 这桥下是一处碧绿的水潭,仿佛一条界限,把这里和那里划分开来。 季缺觉得,这差不多算是离开那所谓的林子了。 这个时候,在树上张望着的林香织忽然说道:“那里好像有个碑。” 季缺循着她的目光而去。 他用千机剑扫开了那层叠的荒草,最终看见了一个灰白色的石碑。 这碑看起来并不特别老旧,从字迹和腐蚀程度来看,应该是在这几年间立起来。 碑上刻着字,红色的。 “丹灵子陈鱼之墓。” 是的,这是一个墓碑,墓碑后面的这个土包就是坟。 林香织后背已被冷汗打湿,说道:“丹灵子已经死了,那我们刚刚见到的那个人又是谁?” 季缺看在眼里,也感觉后背发凉。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清楚的认为,这世界确实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一点点。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这里水深 站在丹灵子的坟前,季缺和林香织皆生出了一种荒诞可怖的感觉。 季缺罕见的意识到,这人间对他这种普通人怀有很大的恶意。 这其中不在于那些邪祟多么可怕,多么难以战胜,也不在于那些传说中的神仙如蒙着一层纱般让人看不真切,而在于你不知道谁会在何时骗你,把你引进深渊。 观主陈鲤本来好好的,和他们深入浅出地说了人参果树的事,还要亲自给他们画地图,结果转瞬就在那里生吃活物,变成了可怖的怪物;而他的弟子丹灵子一开始出现就像是在帮他们,帮他们和陈鲤拉开距离,告诫他们这里很危险,要快速离开,不要相信陈鲤的话。 这让季缺和林香织刚觉得他是好人,可这一刻,丹灵子陈鱼的坟墓就耸立在他们眼前。 丹灵子已经死了,那刚才那人是谁? 季缺说道:“你觉得我们该听谁的?” 是相信陈鲤,确定人参果树就是那么一回事,还是认为他是个危险的疯子,说的话是陷阱?亦或是认为那观中的丹灵子才是好人,是在帮他们? 林香织摇头,说道:“那个丹灵子看起来不像是要害我们。” 季缺疑惑道:“那他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和那般可怖的陈鲤呆在一起?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是想从陈鲤那里得到什么好处,或者在尝试着控制观主陈鲤?” “控制陈鲤?” “观主的变化太突兀了,除非他本身就是个疯子,不然就是……” “被逼的?” 林香织逐渐跟上了他的思维,说道:“我们一直认为是观中的丹灵子害怕观主陈鲤,可也有可能陈鲤是在怕丹灵子,他忽然发疯,是逼不得已?” 季缺思索道:“你不觉得他那句‘娃,你着相了!’很奇怪吗?像是在提醒我们什么。” 林香织摇头,说道:“不行了,不行了,你说得我感觉自己都要疯了。” 之后,两人忍不住看向了长虚观的方向。 从这里望去,那片林子黑漆漆的,不见一点亮光,仿佛真的藏着什么未知的恐怖。 季缺将目光重新放回了这墓碑上,说道:“所以,现在我们还有一个办法来查一查真相。” “什么办法?” “看一看这墓中到底是什么?” “你的意思,你要挖坟?”林香织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当然,不挖开怎么分辨谁是真正的丹灵子。”季缺说道。 之后,他就拿千机剑当作了铲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丹灵子的坟刨开了。 林香织是第一次做刨坟这种事,再加上刚才在长虚观遇到的诡异变化,所以一直战战兢兢的。 她看着季缺麻利的动作,忍不住说道:“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季缺疑惑道:“熟练吗?” 这个时候,坟已被彻底挖开,露出了一口薄皮棺材。 如今太阳已彻底落山,只在天边留下了一条黯淡的金边,这口棺材就躺在那里,仿佛那泥土的腥味都带着恐怖的气息。 季缺轻轻吐出一口气,准备开棺。 这算是他第一次刨人坟开人棺,老实说,感觉又一点点刺激。 那薄皮棺材盖得并不严实,季缺轻轻一扯,就彻底打开了。 棺材里果然躺着一具尸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00节 季缺刚刚通过墓碑推断,这坟垒起来应该不会太久,可是这棺材里的尸体确实已腐烂了。 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季缺和林香织一起屏住了呼吸。 黯淡的天幕下,一人一猫看着这具尸体,内心再次生出了荒诞的感觉。 这尸体的皮肉虽已腐烂了些许,可依稀能看出,和刚刚他们在观里见过的丹灵子很像,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 季缺清楚记得,观内的那个丹灵子胡须是到肚脐位置,最右边的胡须有些分叉翘起。 而眼前的丹灵子尸体也是如此。 季缺疑惑道:“双胞胎?” 可是双胞胎也不可能胡子长短和分叉都一样吧? 到了这时,季缺也没有多少头绪了。 从观中的丹灵子第一次出现开始,那种邪性的感觉就一直萦绕在他和林香织心间,如今看到这丹灵子的尸体,那种感觉就越发明显了。 这小小的长虚观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如今一下子又只剩下了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到长虚观,去探个究竟;二则是听观内那个丹灵子的,尽快离开这里,不要相信观主陈鲤的话。 林香织站在季缺身边,等待着他的选择。 最终,季缺决定先离开。 林香织忍不住暗自松了口气,她以为以季缺的性格,会回去。 季缺没有选择回去,他虽然对长虚观的一切很好奇,但同样能感受到那道观的邪性。 贸然回去,是不智的,面对这种超纲的探索任务,最合适的选择就是摇人。 摇更合适的人来。 他已搜集到了足够的信息,这一阶段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已站在了这独木桥的这边,按理说离开了丹灵子所说的那片林子,他依旧有一种不在人间的错觉。 风一吹,荒草摇晃。 这种感觉很不好,季缺决定离开,越快越好。 于是他迅速把棺材合好,重新填上了土,就离开了。 林香织同样处在惊恐的氛围中,于是离开时也跑得很快。 一人一猫没有看见,在他们刨开过的坟墓后面,随着山风吹过,荒草间又有新的墓碑露出来。 那些墓碑有大有小,有新有旧,却写着同样的话——“丹灵子陈鱼之墓。”。 …… 季缺和林香织回到镇子时,已入夜一段时间了。 这座临山的小镇一片漆黑,只偶尔有几户人家燃着微弱的灯火。 而就是那几簇如豆的灯火,才让他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那是一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他们从去长虚观到回来,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却有一种格外漫长的感觉。 这镇子上没有客栈,他们便随意敲巷了一户燃灯的人家。 那户人家见两人表哥表妹,一个英俊一个美貌,只为私奔,不似坏人,又加上几两银子的诱惑,终究让他们进了屋。 当一碗滚烫的青菜汤连着一只咸鸭蛋下肚,季缺和林香织彻底活了过来。 深夜,两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躺在横梁上,都有些睡不着。 他们从去到长虚观到回来,除了杀了十多条毒蛇外,根本没有出手,可却感受到了那种如履薄冰般的危险。 不知道是因为那长虚观确实邪性,亦或是被那丹灵子影响了,他们总觉得一旦做错了什么,就会掉下无尽的深渊。 是的,这趟旅程,就今天让他们紧张起来了。 这是在西林镇见到那纸人神都没有的压迫感。 季缺觉得,他得整理整理得到的讯息,同时再次觉得自己需要变强。 翌日,一人一猫没有多逗留,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这一趟旅程,对于林香织来说,如果没有长虚观那天如噩梦般的经历的话,只能说将将尽兴,她很想再和那小妾一样的对手厮杀一番,磨练本事,而长虚观里的东西则可怕得让她没有任何胃口。 而对于季缺来说,这趟旅程则刚刚好,如果没有长虚观的这一天,他会觉得还行,缺少点刺激,而这长虚观的一天,满足了他的冒险基因,同时又让他生出了些许危机感。 他得继续变强才行。 又是一路荒凉,一路风餐露宿,一路找到机会就大吃大喝,差不多接近月余时间,季缺和林香织终于再次看到了天仁城的亭台楼阁。 不得不说,长虚观的事给林香织是带了些阴影的,季缺偶尔守夜的时候,都能听见她在梦中嘀咕“你是谁?丹灵子,我不相信丹灵子,丹灵子已经死了。”这种话。 季缺不禁开始思索,如果当时在观里的是陈老实,他会怎么做? 他估计会留下来,或者又返回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鬼? 不知道为什么,季缺总觉得,即便是陈老实这样的尊者在那里,依旧有些不保险。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可怕之处了,未知的东西总是让人生出畏惧。 回到天仁城后,季缺便开始写“报告”。 这一次出门,他收获不错,中途虽然掉了八百两银子,但还剩下了近两千两银子和一只玉璧。 对,为什么只有一只玉璧了,因为另一只也掉了。 回到家时,季缺庆幸白蚁没有光顾他的新宅子。 于是他就开始写“报告”,写得很认真。 因为这报告是能换钱的。 他这次出行,其实接的最大的一份委托就是去长虚观打探消息。 这是上峰宁红鱼想知道的事,当然他也想知道,于是顺路赚点钱。 他本以为这活儿并不难,不就是跑跑腿问问路嘛,而如今回想起来,发现并不容易。 这世间潜藏的危险和秘密比他想象中要多。 真不知道卷帘楼的消息得靠多少人命堆出来。 “不对。” 季缺觉得,如果是一般人去查探这些东西,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么多事了? 季缺把在长虚观遇到的和了解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全写了下来,并带着它来到了降魔楼分楼里。 楼里和往前一样,并不热闹,想必不少同行都出去了。 这人间苦,降魔者自然不会多闲。 不过他还是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尊者陈老实醒了。 这位老实尊者,靠着以伤换伤的打法杀死了那位谷雨坛主之后,昏睡了一两月时间。 这个时候,季缺站在门外,就听见了他的抱怨声——“我那个龟儿子勒,睡了这么多天,怎么还老是想睡。”。 看见他进来后,陈老实那昏昏欲睡的眼睛才多了些光彩。 不得不说,陈老实受的伤挺重,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脸色发白,眼眶发黑,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和老年版的肾虚公子一样。 “听说你去查什么树去了,查得怎么样?”陈老实问道。 这老实前辈一开口,就给季缺一种亲切感。 于是季缺把写好的“报告”先拿给了他。 陈老实本来已瞌睡兮兮的,结果这越看越精神。 看完了后,陈老实把“报告”还给了季缺,一脸无语道:“怎么你遇到的事都这么难搞呢?” 季缺不禁问道:“前辈对此有何看法?” 陈老实赶紧摇头,说道:“看法,什么看法?我这样了,你看我还能有什么看法?” 说着,他推了推轮椅,展示着自己的伤势。 最终,他神情严肃道:“这里面的水太深了。” “有多深?”季缺好奇道。 “能淹死你这种小年轻好多次那么深。” “可是我很擅长游泳。”季缺回答道。 陈老实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在和你说水深能淹死人的问题,你却告诉我你很会游泳?这重点是擅长游泳吗?” 季缺忍不住说道:“那前辈你去的话,这水深不深?” 陈老实哼了一声,说道:“我不造啊,这倒要看他们的道行了。” 这就是陈老实的答案。 听到这个答案,季缺确定了这里面的水确实挺深的,深得陈老实这种高手都不知道会不会被淹死。 季缺问道:“那前辈,我想变强的话,你有什么建议。” 陈老实一下子兴奋起来,说道:“早和你说过了,跟我学啊。我那天蚕脚和天蚕手不猛吗?我早就看你骨骼清奇,非常适合……” 季缺赶紧拱手,说道:“前辈,告辞。” “唉,唉,年轻人别怕痛啊,痛着痛着就爽了,我当初和你一样……” 季缺刚跨出屋门,陈老实就说着说着睡了过去,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季缺从屋外走了回来,看着这老头儿昏睡在轮椅上的模样,替他盖好了薄被,揉了揉头发。 真不是他不想学,而是真没那天赋。 看得出来,前辈是需要好好休养一阵儿了。 这件事他得找宁红鱼好好商议一番。 这位女上峰之前能摇来陈老实这位尊者出手,那她还能不能再摇点类似的高手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01节 这降魔楼可不止一位尊者。 另外一边,正办完事回来路上的宁红鱼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疑惑道:“谁在议论我?” 第一百六十七章 领悟!符箓道法! 季缺刚说起宁红鱼没多久,宁红鱼就到了。 宁红鱼看着他,他也看着宁红鱼。 宁红鱼牵着马,季缺则站在原地,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怎么说,在旁边几名围观群众眼里,这两个对视的年轻男女都有一种如渊的气质,仿佛两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在对峙。 宁红鱼停下脚步,率先开口道:“有事?先说没正事我走了,我最近很忙的。” 此语一出,季缺沉默的高手风范瞬间破功,赶紧正色道:“有事,有事……” 关乎银子的事,就没有必要装深沉了。 宁红鱼看了一眼季缺的“报告”,诧异道:“这点事你竟然有空亲自去做。” 为了查镇元子和人参果树的事,宁红鱼最近发了很多份委托,其中就有这一份。 她以为这份情报和之前那几份一样,皆是一些虚虚实实的传说故事,可很快发现不对劲起来。 不得不说,季缺的这份情报不仅非常专业,还挺好看,内容详实、用词准确,深入浅出的还原了当时的事件,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刺激感。 她严重怀疑这家伙还有副业,那就是写闲书的。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季缺遇到的事情。 长虚观里这离奇的经历让这里面的情报显得很有价值,不像之前那几份委托干巴巴的。 里面有关人参果树的描述不管真假,确实有点煞有其事的味道。 宁红鱼看完之后,感慨道:“你出去问个情报,就能拉扯出这么多东西来?” 是的,如今的宁红鱼也和当时的林香织有类似的感受。 那就是她有一种迷茫的感觉。 到底谁说的话是真的?他们该相信谁?丹灵子和陈鲤到底怎么回事? 宁红鱼思索了一阵儿,说道:“要不,你和我再去一次?” “再去一次?我俩?”季缺疑惑道。 “是我俩。怎么,你和你家那只能一起去,我不能?”女上峰宁红鱼双手环抱于双峰,威严满满道。 季缺踌躇道:“不是,我刚和陈前辈交流过了,他说这里面水深,我们恐怕把握不住。” 宁红鱼回复道:“那你自己觉得呢?” 季缺说道:“我觉得自己挺擅长游泳的,可他说这水能淹死人,他亲自去都说不准。” 宁红鱼捋了捋耳垂旁的发丝,说道:“其实尊者的说法对,也不对。” “嗯?” 之后,宁红鱼向季缺解释了一下。 按照宁红鱼的说法,异物、神仙,人族了解得并不多,或者说,以前了解过,却因为历史长河中的某些变故,有关的资料和卷宗遗失了许多,并没有传承下来。 这种变故,季缺理解的是某类可怕的灾难,它们导致卷宗,甚至部分人族的文明都出现了明显的断层,比如他之前了解到的异物之祸,就是其中之一。 而就是因为这些卷宗和文明的断层,导致人对外界的了解十分匮乏。 “所以对我们来说,包括尊者这样的老江湖,不管是异物,还是曾经在人间生活过的神仙,亦或是邪祟,都是神秘且未知的。 它们可能很危险,危险到尊者这样的人都有可能被淹死,却也有可能只是看起来很可怕。这种事,不试一试永远没有结果的。” 宁红鱼这样解释道。 季缺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向陈老实请教那锁在庙里的蜘蛛精的问题时,对方给的也是类似的答案。 这人间很荒凉,有不少人族没有涉足过的荒野,再加上许多可供参阅的卷宗并没有传承下来,所以很多东西都是未知的。 按照季缺的思维理解,那就是相较于人族修行还有境界划分来粗略划分实力高低,这人间的神仙、异物啊、邪祟什么的,等级和血条都是模糊的,你不亲自去捅一捅的话,很难发现它们的真正实力。 面对这种情况,人是窝在看起来安全的小岛上过完余生,还是选择远航去找寻真相,不过是各自的选择罢了。 很显然,宁红鱼更倾向于后者。 而他呢? 季缺觉得,他是一个爱好和平的人,喜欢过平静的生活,可是总有东西逼他去成为后者。 比如异物会,比如风莲教,比如那纸做的神祇…… 有它们在,他即便在这看似安全的小岛上也不会安全,而只有它们全死了,他才能过上平静的生活。 想到这一路上经历的种种,季缺依旧忍不住说道:“那地方真的邪门,会不会试一试就逝世?” 宁红鱼回答道:“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会不会试一试就逝世?” 季缺说道:“那你去试,我暂时还不想去。” 宁红鱼摇头,说道:“你不去就没意思了。” “为什么?” “你在外面跑的时候,我也在外面跑,你不过去查个情报就能遇到这种事,而我专门去找这种事都找不到,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感觉去了也是白搭。”宁红鱼解释道。 季缺想了想,说道:“敢情我就是个饵?” 宁红鱼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季缺想了想,发现“饵”这个词还真是适合他。 不知不觉间,他好像真的当了好些次饵。 季缺想了想,说道:“不行,不行,我这饵如今想变强一点才行。” 宁红鱼看着他,说道:“你很不错了。” 宁红鱼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她很少夸人,特别是面对同辈,她能对季缺说出这句话,可以说是对他很大的肯定。 不过季缺依旧觉得想先发育一下才去。 而宁红鱼则觉得时间不等人,可以一边走一边发育,有时候以战养战,还能更快。 她之所以想和季缺这么快再去一次,不只是因为她对长虚观和人参果树的一切好奇,还因为她觉得如果想要把异物会这摊子事弄清楚,这是他们很好的机会。 在杀死那位谷雨坛主前,陈老实曾和宁红鱼做过最坏的猜想,那就是他们一旦弄死了异物会的谷雨坛主,弄垮了这座分坛,会不会迎来可怕的报复。 一年时间里有二十四个节气,据他们所知,异物会的分坛即便没有二十四个,也不会只有谷雨一个。 而如今谷雨坛主死了,如果有坟的话,坟头草恐怕也有三尺长了,而异物会的报复并没有到来。 这差不多可以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异物会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 也许各个分坛之间并不是同气连枝,死了谷雨和其他分坛没多大关系,而更大的可能是,异物会实力并不如当初那般强大。 谷雨分坛的失利之后,它们选择了暂避锋芒,偷偷搞事。 宁红鱼觉得,它们越想躲起来使坏,他们则越该把它们揪出来,看有没有机会斩草除根。 “杀掉异物会全家”这个目标,季缺和宁红鱼是一致的。 季缺忍不住说道:“要不你再摇两个尊者那样的高手来,我们一起去。” 宁红鱼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尊者是大白菜,随口就能唤来?” 季缺说道:“难道不行吗?” “当然不行。” 宁红鱼没好意思告诉他,陈老实都是她哄骗过来的。 “那不行了,万一钓出个大东西,没人压得住啊。”季缺说道。 “我们来去一两月时间,到时候陈尊者差不多已经好了,又可以再战了。”宁红鱼分析道。 季缺露出了一个地铁上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意思很明显——“你还真不客气。”。 几乎同一时间,刚刚醒来正在楼上喝茶的陈老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茶叶都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他抹掉了脸上的茶叶,困惑道:“遭风寒了?不应该啊。” 宁红鱼说道:“放心,摇人这种事,尊者可比我厉害多了。” 季缺没有料到,老实尊者也有摇人的优良习惯,不由得放心了不少。 尊者摇来的人,应该不差。 而宁红鱼则表示,他的逃跑技艺出众,有她的配合,至少跑路是没多少问题的。 不过季缺依旧想要变强一点再出发。 “那要多久?”宁红鱼问道。 “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吧?” “你的意思是,你十天半个月就能变强?” 季缺点头,说道:“是能变强一点点。” 毕竟他的识海里,那管悟性条已再次红彤彤的了。 “上峰,你有什么建议,比如你觉得我再会点什么最好?”季缺请教道。 宁红鱼秀眉微蹙,困惑道:“我说了,有用?” “当然,你说了我就去学啊,嘿嘿,最好你能提供秘籍。”季缺一下子握住了宁红鱼的手,客气道。 为了秘籍,不客气不行。 宁红鱼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阵儿季缺,感觉到了压力。 十天半月时间现学并精通一门技艺,这不是我靠着这只眼睛才勉强能做到的事吗? 而如今眼前的季缺表现得仿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02节 行,那我就看看你十天半月能学到什么程度。 对季缺有些好奇的宁红鱼,也算找到了一个机会测量他的长短。 于是她建议道:“我觉得你适合学画符?” “画符?画符这一行有前途吗?”季缺疑惑道。 “那可太有前途了。”宁红鱼眼神真挚道。 “画符很有前途。”这一点,宁红鱼真没有戏弄季缺。 道家符道绝非小道,修行有成者被称为“符师”。 “符师”因为擅长画符,符又包罗万象,一直很受推崇。 试想你在对敌时,有一位符师给你水符清心,火符助功,木符护体,那是怎样一种美好。 季缺听到这里,顿时明白了,这符师是个辅助。 只是制符不仅费银子,更需要万中无一的天赋,没有天赋者,制造的符箓并没有多少价值,这也是符师非常稀缺,稍微有点本事的符师走到哪里都被供着的原因。 听到这里,季缺已有些心动了,忍不住说道:“符师可以画符,那符可以卖吗?” “当然。不说那能治伤保命的回春符,即便是能清心的灵水符,都很受推崇。只是因为画符要消耗真元和念力,并没有多少符师愿意出售。 当然,普通修士催动符法并不能如符师那般随心所欲。” 得到这个答案后,季缺已不再迟疑,握住了女上峰白嫩的手,说道:“上峰,我想学这个,学好了就出发。” 老实说,好的符道秘籍并不好搞,不过宁红鱼看着季缺这真挚的眼神,发现还真不好拒绝。 她本来想着随便找一本给这家伙就行,现在看来,得花些心思弄点好的。 “两天,两天后你来取。”宁红鱼说道。 于是乎,季缺是怀揣着梦想离开的。 当晚,季缺就做梦了,梦里自然全是画符赚银子的事。 在林香织的眼中,以为季缺是想起了书生的主业,在那舞文弄墨呢。 直至黎明时分,季缺大笑了一声“道爷我成了!”,林香织这才反应过来,季缺是在学道士画符。 她睡眼惺忪的看着那纸上的墨迹,确认了季缺是在梦中画符,鬼画符。 跟鸡爪子抓出来的一样。 这天,季缺按照约定早早来到了宁红鱼那里,宁红鱼则拿了一本蓝皮册子给他。 这本册子有些老旧,季缺摸在手里才发现这书页不像是纸做的,而是一种动物的皮毛,手感细腻。 册子上写着五个大字——“云笈符箓法”。 季缺得到秘籍后,马上包裹严实的离开了。 他感觉离安身立命又进了一步。 按照宁红鱼的说法,好的灵符在修行界可是硬通货,以后只要会画符了,还怕什么丢银子,顺便画点都换饭吃。 这简直是铁饭碗,不管是贼还是老鼠,总不能把他手艺偷走吧。 而且好的灵符是硬通货,好的符师更是,走到哪里都容易得到“爱的供养”。 季缺越想越开心,脸上逐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对于学画符这种事,季缺一直很有信心。 因为那通红的悟性条就很少让他失望。 于是季缺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林香织都没有让进来。 桌上,那本“云笈符箓”的书页散发着朴实的光芒。 “领悟!云笈符箓法!” 随着季缺意念一动,一股乳白色的能量顿时注入了书页中。 然后,熟悉的画面又出现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管这叫水符? “领悟!云笈符箓法!” 随着悟性的注入,桌上的那本《云笈符箓法》无风自动,很快翻动起来。 一时间,符箓的线条在季缺脑海中迅速掠过,他的左右手也呈笔走游龙的姿态。 这只是开始,更多清晰的线条在他体内生成,如脉络般展开,时而简单,时而繁复,季缺知道那是画符时体内灵气的游走路线。 “符也,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 一道余韵深厚的声音陡然在识海中响起,季缺眼瞳中陡然多了一抹神采,犹若画卷上的青龙被点上了眼睛。 林香织站在屋外,看不见房间具体的情况,可她能感受到四周气息的流动。 明媚的阳光下,空气中漂浮着微尘,林香织站在那里,总觉得它们是在呼吸。 是的,呼吸,和屋内的季缺一起。 不由自主的,她也跟着这节奏呼吸起来。 这呼吸节奏并不一致,却浑然天成,她时而觉得自己如流水,又如跳动的火焰,而在她感觉如厚土般厚重的时候,那种感觉戛然而止…… 屋内,季缺的意识在随着真气在那些脉络中游走,厚实高耸的山岳是他的肌肉和骨头,奔流不息的河流是他的血管和血水,河流归处的则是他的心脏,煌煌如大日的就是他的丹田…… 这种游走的感觉越来越快,越来越顺畅,时而如流水,时而如火焰,而就在他要感受到土地的厚重时,之前那道余韵深厚的声音忽然抖了一下,然后消失了,于是乎,那种快速领悟的感觉就停止了。 季缺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学会了两道符。 两道最简单的符,水符和火符。 季缺以为自己能学会更多,比如更值钱的回春符之类的,可是他确实只学会了这两道符。 [姓名:季缺 年龄:19 境界:三境真元境上阶 实力:尚可(自我评估) 技能:水陆双栖游泳(精通),跑步(熟练),烤肉(熟练),极意·太极拳(大成),义学(大成),千机剑法(大成),逍遥游(大成),风神腿(大成),云笈符箓法·水火(大成) 悟性积攒值:尚未开启] 对于只领悟到了水火两道灵符这件事,季缺稍显失落,因为据说这是最初级的灵符,入门的符师都能掌握,应该是最不值钱的。 “不管了,先画画符吧。” 刚领悟了这两道符,如今的季缺手痒得厉害,非常想画符。 不过通过这次领悟,他知晓画符并不是在纸上随便画画就成的。 画符是一项看似简单,其实很考究的差事。 首先需要“朱书黄纸”,黄纸自然是指特制的符纸,而朱书则是朱砂。 而不管是符纸还是朱砂,皆有讲究,太劣质的画出的符就不灵了,而除此之外,画符还讲究时辰和天气,比如烈日炎炎下,火气旺盛,画火符就更容易成功。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符师本身。 符师心不静,画符时行气和符文出现了纰漏,画出来的自然就是废符了。 季缺手痒,赶紧去城中采办去了,却发现要找到合适的朱书黄纸并不容易。 寻常道观的道士画符,画的都是样子货,并没有多大讲究,而他要画真正的灵符,情况就不一样了。 于是他只能去找宁红鱼。 宁红鱼上午才见过他,忍不住问道:“你确定现在就要开始练了?” 季缺点头。 之后,宁红鱼带着他来到了天仁城一处不起眼的当铺。 没想到这当铺还有暗门,进去后别有洞天,里面有丹药兵器不说,甚至还有功法秘籍售卖。 在这里,季缺才找到了合适的黄纸和朱砂。 到了这时,他才知晓画符是一件多么烧钱的事。 上乘的黄纸和朱砂都不便宜,特别是这种上等朱砂和黄纸,据说有好些道工序才能做成,仅仅是画三百张符纸的原料,就要一百两银子。 季缺以为这富婆女上峰这次帮他买单,结果对方无动于衷,这不禁让季缺一阵肉痛。 “我觉得你可以先在其他地方练好了再试。即便是很有天赋的符师都要失败成千上万次才可能小成。”宁红鱼建议道。 “好家伙,怪不得符师这么少。”季缺忍不住吐槽道。 就这前期的投入,一般人想学也吃不住。 万幸,他的悟性告诉他,他画符应该不会失败太多次,毕竟他勉强算个“大成”。 而且这次买材料的经历,更是让他找到了销路。 这铺子就收灵符,水灵符、火灵符这种初级符也收,一旦成色不错,他们愿意一张给十两、二十两银子不等的价钱。 特别是水灵符,颇受欢迎,因为它有“清心”之用,很适合修炼。 季缺回到了家里后,连饭都没吃,就开始闭门画符。 他准备先画水符。 只见他坐了下来,随着黄纸摊开,符笔一握,他整个人的神情都变得格外认真起来。 这一张符纸下去,可都是银子。 想到这里,季缺竟有点紧张起来。 只见他深深吸了口气,符笔落下,没有任何艰涩,那种福灵心至的感觉瞬间把他包裹。 季缺的心神开始放空,经脉里真气游走,直至随着笔尖倾泻而下。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03节 季缺抬笔,看着那篆字上的光泽如水在流动,不禁开心道:“成了!” 十两银子到手,季缺神采奕奕。 马不停蹄的,他又开始画第二张。 “成了!” 这种每画一次符就有银子入账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季缺很快沉迷其中。 直至第二十张符画完,他忽然感觉头有点晕,忍不住扶住了额头。 “怎么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 片刻之后,季缺反应过来,画符本就是一件很消耗真气和念力的事情。 他体内真气尚可,可念力却很快用光了。 季缺不禁对自己很失望。 “一天二十张就不行了,这得少赚多少银子?” 季缺是扶着腰肢出来的,林香织见他这姿态,脸色也有些苍白,不禁往内看了看,疑惑道:“你在里面做什么?” “画符。” “你这画了多少符,怎么一副虚了的样子。”林香织疑惑道。 “什么虚了,我没虚。”季缺赶紧否认道。 男人最忌讳就是被女人说虚。 当天,没虚的季缺干了十碗米饭,吃完后头一倒就睡了过去。 用林香织的话说,睡得跟死猪一样。 结果翌日天还没亮,她就发现季缺又在那画符了。 之后,季缺又是一脸虚脱的出来了,吃完饭后倒头就睡。 这是林香织第一次意识到,画符好像是一件挺伤身体的事情。 于是晚饭的时候,她不禁建议道:“你那个能不能节制一点?” 季缺忙道:“没事,我没虚,我能行!” 每画一张符就能算一次钱,这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季缺忍不住沉溺其中,这劲头堪比前世第一次沉迷网游。 要不是他真的虚了,他恐怕做梦都在画符。 当然,可能因为次数太频繁的原因,他画符竟然失败了好几次。 之后,季缺一直在宅子里深居浅出的画符,不问世事。 这天,宁红鱼忍不住好奇,找上门来。 她看见季缺有点泛黑的眼眶,忍不住说道:“怎么几天不见,你虚成这样了?” 季缺赶紧强打起了精神,睁着黑眼圈道:“我没虚,我很好!” 宁红鱼点了点头,说道:“对,你说的都对,你没虚。” “那你符到底学得怎么样了?” 季缺指了指后面,略显疲惫道:“跟我来。” 之后,他就带女上峰宁红鱼进了房间。 刚走进房间,宁红鱼秀眉就忍不住挑起。 这是季缺的卧房,这几天为了能醒来就画符,季缺把画符的地方改到了这里。 只见床边的地面上散落着十多张揉成团的废纸,俨然是季缺失败的产物。 之后,宁红鱼就看见季缺拿了几叠符纸过来。 看着这符纸上那流动的光泽,宁红鱼呼吸忍不住急促了些许,诧异道:“你真画成了?” “还这么多?” 她很快发现这些符里并没有多少废符,而全是成品符时,不由得更为诧异。 她之前说过,画符要有所成,即便有不俗的画符天赋,都要从一次次失败开始。 这失败次数,她听闻最少的是失败一百三十次后成功画符,之后那人也顺利成为了一位符道大师,而季缺这里,不可能只失败了那十几张吧? “你总共画了多少符?” 季缺打着哈欠道:“全在这了,总过一百一十张,如果不是失败了十三次,应该是一百一十四张。” 说到这里,他就忍不住肉痛起来,十三张折算下来,得是一百三十两银子朝上。 宁红鱼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此子画符天赋恐怖如斯。” 是的,她觉得自己即便开了眼来学,也达不到这个程度。 要不是季缺前几天连买符纸和朱砂都不会,她真不相信对方这是初学者的成果。 即便是符道大师,也没这么高成功率吧? 当然,前提是这些符没问题。 还有一点让她稍微宽心的是,季缺表示只会水灵符和火灵符这两种寻常符箓。 宁红鱼拿出了其中一张水符,说道:“符效果怎么样?” 季缺摇头,回答道:“不知道啊。” “你画好了符都不试试效果吗?”宁红鱼困惑道。 季缺踌躇了一下,回答道:“一张符十两银子,我没舍得。” 宁红鱼:“……” 没有任何犹豫,她把手中的水符一扔,念道:“急急如律令,敕。” 话音刚落,水灵符嗤的一声从中裂开,带出了一道灵水。 符师动用自己的符纸,通常只需要一个念头,因为这符纸本就蕴含着符师的念力,而其余人要动用符纸的话,则需要口诀和相应的仪式。 宁红鱼不是符师,可这用符的手法倒是挺熟练的。 水灵符最大的功效就是“宁神”、“清心”,水灵符是不是上乘,这效力就是最好的评判。 于是宁红鱼闭上了眼睛,让灵水洒落过来。 灵水洒落在宁红鱼脸上,想象中的“清心”、“宁神”并没有出现,宁红鱼反而有点想冒火。 缘于这张水灵符的水喷洒而出,时大时小,还带出了“滋滋”的声响。 在季缺的眼中,就像是有小孩儿拿着一把威力很小的水枪在滋宁红鱼的脸。 水符的水放干,无力的跌落在地,宁红鱼用手擦着脸上的水,深深吸了口气,咬紧牙关道:“你这水符让我很想打人。” “你画的所有水符都是这德性吗?” 季缺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宁红鱼拳头都忍不住握紧了。 “急急如律令,敕!” 又是一张水灵符被发动,宁红鱼一步错开,发现这张水符果然和上张一样,在那里忽大忽小的滋滋,看得人冒火。 宁红鱼吐槽道:“如果我买你这水符,是用来激怒自己,还是激怒敌人呢?” 这一下,季缺也沉默了。 随即,他想到了什么,说道:“那我这符不会卖不出去吧?” 宁红鱼反问道:“你说呢?” 季缺惶恐道:“这不是连本钱都搭进去了。” “不对,也许只是这几张不对。” “敕!” 季缺念头一起,亲自引爆了一张水符。 “滋滋……” 水符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不对!敕!” “敕!” “再敕!” 只听见啪的一声响,仿佛某种爆浆的声音。 下一刻,季缺吓得一抖,缘于宁红鱼的头发上,多了几条透明的符水。 为什么用“条”来量化,缘于它们看起来介于液体和固体之间,有点像果冻。 宁红鱼的左眼微微眯起,忍不住用手摸了摸。 下一刻,她就不动了。 季缺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宁红鱼美艳的脸庞一时阴晴不定,回答道:“黏住了。” 她用手扯了扯,发现发丝都扯得翘起了,手依旧黏在上面。 下一刻,宁红鱼右手一扫,切断了那串发丝,左手才重获自由。 可是她的左手上,依旧黏着那符水和发丝。 她尝试着把发丝从手上扯下来,发现竟做不到。 “有这么黏?”季缺诧异道。 宁红鱼唰的一声切掉了手指上的表皮,质问道:“你的符你问我?” 季缺一脸无辜道:“我真不知道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04节 随即,他看向了一段刚刚洒落在墙上的符水,用手盖了上去。 随即他扯了扯,发现手被黏住了,忍不住吐槽道:“真这么黏?” 之后,他开始发力,想将手从墙上扯下来,结果只听见轰的一声,半面墙被他扯了下来,黏在了手上。 林香织刚买完菜回家,听见这声响,吓得差点跳到墙上。 之后,她就看见季缺手拿着半面墙站在那里,旁边是宁红鱼。 她睁大了美丽的猫眼,诧异道:“你没事拆墙干嘛?” 季缺手拿着墙站在那里,一脸懵逼道:“我不清楚。” 最终,季缺用了和宁红鱼类似的法子,把肌肤表皮削掉后,才把墙放了下来。 一男一女一猫看着这一幕,都沉默了。 宁红鱼看着那一叠水符,心有余悸。 这要是第一张符就是这东西,她还是用脸去接的…… 她拿起了那本《云笈符箓法》,忍不住问道:“你确定学的是这上面的最寻常的水灵符?”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忐忑道:“那上峰,这种水符别人收吗?” 宁红鱼像看魔鬼一样看着他,说道:“我收,有多少收多少?” “这种水符你还有几张?” 季缺看着这一摞长得近乎一样的水符,说道:“我不知道啊。” 听到这里,宁红鱼忍不住捂着自己高耸的胸口,有一种吐血的冲动。 第一百六十九章 啊,眼睛,我的眼睛! 季缺的这道水灵符看似不离谱,实则只要仔细思索一下,就会发现很有用。 有大用。 不管何种符箓,不是为了辅助修行,就是为了战斗。 正经的水灵符一般都是用来辅助修炼的,或者在战斗时提神醒脑。 而季缺的水灵符,开始只会“滋滋”人的那种,估计只有嘲讽敌人的作用,可这种很黏的,效果就很出奇了。 比如在战斗时,对方身体某个部位忽然被黏,特别是像是手黏在了脸上这种,那是非常出其不意的效果。 修士之间的对决,特别是从四境神念境能御器开始,通常就十分凶险,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 谁有更出其不意的手段,谁就更容易赢。 季缺这种水符,如果量足够的话,甚至可以达到定身的效果。 一个人变成木桩让你戳,那对胜负可以说有决定性的作用。 可以说,这种水符是宝物,能成为翻盘关键点的宝物。 这已不是值钱不值钱的问题了,反正她觉得有个几十张这种符在身上,无疑是多了一张底牌。 可如今遇到的问题是,季缺自己也分不清自己画的水符是哪种效果。 于是宁红鱼准备一口气把水符全用了,看看季缺的画符规律。 结果她刚扬一张符,季缺就忍不住说道:“十两。” 她再扬一张符,季缺又说道:“十两。” 宁红鱼听得烦人,塞了一千两银票在他手里,季缺才闭上了嘴巴。 之后,算上之前的,总共七十六张水符,有七十张“滋水符”,这些符现在还有好几张在那滋滋,以至于林香织都有点幻听了,而剩下的六张,则是那种黏死人不要命的黏水符。 那这样算下来,差不多每十多张,季缺就能画出一张黏水符。 宁红鱼已反复试验过,这种黏水符的符水很容易渗透进衣服、布料,这就代表着一旦沾上就得扯烂皮肉才能解脱。 最终,她以三十两一张的价格开始收季缺的水符。 统一价,无论何种水符,照单全收。 按照宁红鱼的预计,只要二十张里有一张黏水符就行。 寻常修士动用符箓,一次引发二十张是极限,而靠二十张符就能改变战局,怎么看都不亏。 而如果符师季缺动用自己画的符的话,一次用一百张都没问题。 一次一百张,里面如果混着十张黏水符的话,宁红鱼已能想象对方满身透明黏水变成靶子的画面。 这么一想,她貌似又逊了季缺一筹。 因为她知道,即便她动用她的右眼全力以赴去学,也学不会这种水灵符。 这是水灵符? 一时间,她竟有些无法直视水灵符这种最为常见的符箓了。 之后,宁红鱼很自然的把目光放到了剩下的火灵符上,疑惑道:“你这火灵符正经吗?” 季缺回答道:“我画符时是很正经的。” 他的意思很明显,他人是挺正经的,可这符正不正经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这明显是那管悟性带来的变化。 林香织看着那被拔下来的半堵墙,心有余悸道:“你们要不换个地方试吧,这万一烧到邻居家还得赔银子。” 听到“赔银子”三字,季缺没有任何犹豫就去找空地了。 最终,宁红鱼选择了季缺这宅子的后院。 这后院除了一棵树外,什么都没有。 可是季缺看着这棵长歪的小松树,忍不住说道:“可别把我这树烧了,这院子就这一棵了。” 宁红鱼没有理他,径直掏出了一张火符。 不过对于这张火符,她也显得有些慎重。 “急急如律令,敕。” 在法咒结束前夕,宁红鱼往后跳了一步,和符纸拉开了距离。 只见这火灵符从中裂开,唰的喷出一条火舌。 是的,火舌,和人的舌头形状很类似,大小也差不多,在符中一进一出,宛若一个小孩在吐那舌头。 这火舌在吐弄了四次舌头后就偃旗息鼓了,破碎的符纸飘在地上,带起了点灰烬。 即便有了“滋水符”的前车之鉴,早有心理准备的宁红鱼依旧有被这张火灵符震惊到。 刚刚那几下火舌,除了看起来依旧很有嘲讽力度外,感觉点燃一根烟斗都要找好角度。 季缺不禁自卖自夸道:“至少那舌头看起来很逼真。” 宁红鱼深深吸了口气,引燃了第二张火符,于是她又看见了那逼真的火舌头。 第三张,第四张…… 直至第十张都用掉了,依旧只看到了一串逼真的火舌头。 可是宁红鱼用符的时候,依旧和之前一样,每次引燃前依旧会往后跳一步躲远点。 这样的画面,让季缺想起了过年点炮仗,要是能加个捂耳朵的动作就好了。 “急急如律令,敕!” 话音刚落,只听见嗤的一声,然后季缺只感觉世界变得一片闪白,双眼刺痛得厉害,眼泪在一瞬间流了下来。 足足过了十来秒钟时间,季缺双眼才逐渐恢复了视线,依旧有种火辣辣的疼痛感。 刚刚那一刻简直可以说是亮瞎了他的狗眼!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他丫的是闪光弹啊。 不,不止如此,缘于这个时候了,这张火符依旧燃烧着,凶猛的火焰如一条长蛇般,连地都被烤焦了。 另外一边的宁红鱼虽然只睁了一只眼睛,却并不比季缺好多少。 因为她的视力更好的原因,硬是等了更久才恢复过来。 没有任何犹豫,她流着泪拍了拍季缺的肩膀,说道:“你这火符我也收了。” 季缺还来不及高兴,行动力很强的宁红鱼已然引动了另外一张火符。 不过这一次她不仅往后跳了一步,更是麻利的蒙上了眼睛。 季缺反应也极快,赶紧拂袖遮眼。 嗤嗤…… 这次是一张火舌符。 为了验证季缺“闪光火符”的成功率,宁红鱼再次点燃了火符。 “急急如律令,敕!” “喂,吃饭了。” 林香织刚做完饭来叫季缺吃饭,只见一片白光猛的充斥了整个眼球。 下一刻,季缺和宁红鱼听见了她的痛呼声——“啊!眼睛,我的眼睛!”。 待白光消散了一点,两人这才看见院门口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的林香织…… 吃饭的时候,林香织美丽的双眼肿得如桃子,而季缺和宁红鱼虽然要稍好一点,却也很有限。 总之那白光劲头太大,于是三个人五只眼睛都是红的。 不过看得出来,除了林香织外,宁红鱼和季缺都挺兴奋。 一个是因为找到宝了,一下子找到了两张底牌,一个是因为不仅多了两个新手段,还能拿这手段换银子。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05节 看着这一男一女红着眼睛开心的样子,林香织顿觉不妙。 因为这两人的气质实在是太像了,或者换一个让她更为难受的说法,那就是两人的气质太搭了,弄得她像个多余的宠物一样。 喵,我可是表妹! 有了主顾后,季缺自然再次沉迷于画符不可自拔。 特别是夜晚一灯如豆的时候,那种下笔如神的感觉,有一种难言的美好。 这竟让他想起了前世戴着耳机刷题的时光。 他发现这念力真的和海绵一样,看似没有了,挤挤总是还有一点。 最开始,他一天只能画个二十张符,到后面一连三十张不在话下,超常发挥的时候,有过一天八十张的纪录。 没办法,她给得太多了。 一张符三十两,一天画三十多张就是一千两。 这要是继续画下去,画个八年十年…… 想到这里,季缺只感觉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结果因此一岔气,轰的一声,火符破裂,把屋子点燃了。 万幸他眼疾手快,灭火及时,才没有把房子烧穿。 他这屋子那面墙才刚补上,屋梁又被烧黑了,可谓旧伤添新伤。 画符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事,画符失败导致的意外出现了好几次,比如林香织刚挖掉大腿上的一块皮。 她好心给季缺端茶去,结果那张水符忽然破了,溅了她一腿。 即便季缺眼疾手快,转瞬撕掉了她的裤子,可依旧有几滴黏在了上面。 季缺还因此被林香织红着脸打了一拳,缘于他把对方裤子近乎撕成了三角裤。 不过这些意外,都无法阻止画符的热情。 半月之后,宁红鱼上门,看着堆得冒尖的符纸,倒吸了口凉气,说道:“你画了多少?” 季缺顶着黑眼圈说道:“应该有六百一十二张,二百五十张水符,三百六十二张火符,要不是前天没醒,我还能多三十张。” 听到这个字数后,饶是富婆宁红鱼都有点头皮发麻。 三十两一张,这得快两万两银子。 “我还能再画。” 季缺如喝醉酒般,又要提笔画符。 “等等。” 宁红鱼制止了他,说道:“我收四百张。” “四百张?”季缺疑惑道。 “对,四百张足够了。”宁红鱼说道。 “那剩下的呢?”季缺问道。 “你自己用吧。” “啊,我用这么贵的符?” 说完这句话,季缺身体一斜,倒在了床上。 很快的,床上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宁红鱼见状,看向了林香织,埋怨道:“你平时也不劝他节制一点?” “我哪儿劝得住啊。还不是你给这么多银子,他哪是见过银子的人啊。”林香织郁闷道。 宁红鱼忍不住感叹道:“画符是会抽人精气神的,符师里有句话叫作‘小画怡情,大画伤身,强画灰飞烟灭。’。我以为他每次念力到顶了就会自己歇下了,没想到他能把自己逼到这个程度。” 换句话说,她没见过财迷成这样的人。 这堪比“神符”的东西,硬是能被这家伙画成了“大白菜”。 宁红鱼只收了四百张符,除了季缺数量取胜让她都感到财力压力外,还因为那“强画灰飞烟灭。”。 她可不想看到季缺画符画死了。 季缺醒来后,得知了这个“噩耗”,一下子意兴阑珊。 这剩下的符拿来自己用,他一时还真舍不得。 想想一张符下去就是两只极品乾坤烧鹅,可以去四次霸王蟹甲,火云牛柳能吃八份…… 我的天,这太贵了。 宁红鱼困惑道:“你手上就是一万两银子,今后我符不够了也会找你补,你有了这手艺,还担心缺银子?” 通常情况下,修行有成的符师很富有,因为符是硬通货。 可是他们会保持在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因为画符容易失败不说,每个符师每年画符的数量也有限。 而季缺这一月来的表现,有点打破了宁红鱼对符师的认知。 看着那厚厚一叠符纸,她忍不住暗自吐槽道:“还真有人能堆数量的。” 最为可怕的是,这数量里还有可怕的质量。 季缺渐渐回过味来,疑惑道:“所以……” “所以你很有钱啊,还会源源不断有钱,那浪费一点有什么问题?”林香织替他总结道。 “对啊,有钱了,浪费一点怎么了?” 季缺一下子豪气起来,说道:“说好了,今晚我请客。我们吃乾坤烧鹅,一人……半只!” “切!” “切!” 宁红鱼和林香织同时翻了个白眼,往外走去。 要改变这家伙的金钱观,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不过因为这符宁红鱼暂时不收了,再加上季缺确实感受到了‘灰飞烟灭’的感觉,在林香织的监督下,他的频率确实降了下来。 每天画十张符存起来,权当养生了。 这个时节,天气已逐渐炎热起来,因为画符的事,季缺和宁红鱼“十天半个月”的约定已超出了许多。 面对自己这最大的主顾,富有的女上峰,为了消耗掉对方身上的符,季缺决定和她再次踏上征程。 他决定要出发的时候,林香织诧异道:“那我呢?” 季缺说道:“你不是去过了吗?” “那我还想去!” 这时,宁红鱼牵着马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林香织不服气道。 “我们这次出门也要隐藏身份,我是表姐,他是表弟,是私奔出来的,多了一个你很奇怪。”宁红鱼解释道。 林香织气闷道:“私奔再带一个表妹有什么问题?” “一次带俩姐妹花私奔,你觉得他俊到了那个程度?”宁红鱼反问道。 林香织看了季缺一眼,觉得是没到那个程度。 结果季缺赶紧解释道:“这个英俊程度是没问题的,可是香织,这违背了我专情的人设。” “好了,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说着,宁红鱼和季缺这对表姐表弟就骑马“私奔”去了,留下表妹林香织站在那里脸色发绿…… 有了表姐,就不带表妹了…… 第一百七十章 那人一定欠你很多钱 夜晚,山风习习。 时间看似波澜不惊,转眼已有了暑意。 看着身旁清凉打扮的女上峰,季缺发现,他确实挺喜欢夏天的。 一口锅架在火堆上,里面雪白的面条在不断翻滚。 这对私奔的表姐表妹刚上路没几天,就遇到了第一个麻烦——马崴脚。 两人本是各骑着一匹马出城的。 看到自己开启的悟性,季缺当时就有些忧心,忍不住说道:“这山路这般崎岖,马不会崴脚吧?” 宁红鱼解释道:“这马算是训练有序的战马,一般情况下很难出现那种意外。” 结果当天下午,季缺的马就崴了脚,一瘸一拐的。 宁红鱼一阵无语,只能让这匹马自己回去,季缺和自己同骑。 马背上,季缺颇为不适应他在前,宁红鱼在后的姿态,这让他想起了前世坐在摩托车前方,被女人搂着的那些娘娘腔。 并且偶尔回头看宁红鱼的时候,他忍不住有一种晕车的感觉。 可是没办法,女上峰喜欢这姿势,他一个下属是不好反抗的。 终于,两人策马奔腾了一天,终于迎来了休息的夜晚。 这里是荒郊野外,漆黑的天幕下,放眼望去只有他们这一簇火光。 夜色中的野林很是深邃,时不时传来的鸟鸣皆像是有鬼怪在窃窃私语。 火堆不远处,那匹战马在那吃着草,时不时甩甩口中的白沫。 同时驮着表弟和表姐总是比单独驮表姐更累些。 这时,锅里的面煮得差不多了,散发出一股面团的清香。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06节 宁红鱼麻利的把面敲在了碗里,之后又裹了些葱花猪油在里面。 这猪油和葱花这么一拌,本来平平无奇的面条一下子变得香得要命。 季缺有样学样,放了些猪油和葱花进去,结果在拌猪油的时候,宁红鱼忍不住提醒道:“往一个方向搅就行。” 猪油在面汤中散发开来,折射出了迷人的油光,季缺吃了一口,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满足的感叹声。 他明明前几天还在吃天仁城赫赫有名的乾坤烧鹅,可这一刻只觉得这看起来平凡朴素的猪油面的味道完全不逊于那烧鹅。 真香! 火光映照着宁红鱼美艳的脸庞,她吃面中途休息的时候,便把碗径直放在胸口上。 嗯,这是她发现胸大为数不多的好处。 季缺连吃了三碗面,结束了今日的晚餐。 之后,宁红鱼收碗、洗碗,把剩下的面汤喂马一气呵成。 看得出来,她很擅长在野外生活,比林香织这只猫都擅长得多。 季缺觉得,表姐生活阅历果然要比表妹好不少,怪不得有句话叫“女大三,抱金砖。”。 宁红鱼见他看着自己若有所思,问道:“你在想什么?” 季缺的思绪被打断,本能的回答道:“金砖。” 宁红鱼一阵无语,在马背上抽出了一件黑袍子,往地上一扑,一裹,说了句“睡了。”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很朴实的睡眠条件,宁红鱼总给人一种舒服惬意的感觉。 这一点,让季缺想起了唐衣。 那个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仿佛都可以睡得很舒服的家伙。 是的,唐衣睡姿的惬意慵懒天下无敌,即便眼前的女上峰都要差上一筹。 如今想想,他们已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中途两人只互通过一封互问安好的信。 这个世界没有电脑手机,远距离交流起来还真麻烦。 季缺决定了,这次事情搞完后,他准备去找唐衣玩玩,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姐姐或妹妹。 等等,我不对劲! 季缺没有继续再想,而是拿出了符纸和符笔出来。 每日画符已成为了他的习惯,一日不画总感觉这一天都不完整。 火光下,季缺很快进入了类似入定的状态,之后,符笔落下,流畅自然,随着一点如水的光泽流动,一张水符完美画成。 季缺再接再厉,又画了三张。 直至第十张符落成,季缺收好了工具,眼神一时如贤者般宁静。 之后,他就安然睡了过去。 翌日,季缺刚睁开眼睛,就发现宁红鱼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特别是她贴着衣衫的高耸曲线,近乎完全展现在他视线里,让他有点避无可避。 “怎么了?”季缺问道。 宁红鱼移开了身躯,说道:“你梦里叫了我名字三十六次。” 听到这个答案,季缺一下子有点脸红,说道:“我不知道啊。” 林香织早就说过他爱梦中打人,没想到如今还爱说梦话了,而且叫的还是睡在旁边不远处的女上峰的名字,这实在很容易让人误会。 不过宁红鱼好像没有在意这个,而是疑惑道:“你叫了我名字三十六次后,又叫了一个叫唐衣的名字七十二次。” “啊这?” 季缺一时有点懵,解释道:“唐衣是我以前的同窗。” 宁红鱼仿佛并不在意这些,而是用一种研究的语气说道:“梦是一个人想法投影,那个叫唐衣的,一定欠了你很多钱。” 季缺忍不住说道:“他确实捡了我很多银子没还。” …… 之后,季缺和宁红鱼继续上路,依旧是男前女后的姿态。 每次路上遇到行人时,季缺总是忍不住蒙着脸,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面对别人玩味儿的目光,季缺忍不住说道:“表姐,能不能让我来驭马?” 宁红鱼把鞭子和缰绳递给了他,季缺赶紧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坐你的位置,你坐我的位置。” 宁红鱼摇头,说道:“我不习惯这个姿势。” 季缺赶紧说道:“我也不习惯。” “我可以多给你一千两银子。”宁红鱼说道。 “我感觉也不是不能适应。”季缺很认真道。 自从卖了四百张符给宁红鱼后,季缺可以说发了一笔横财,可他知道,这笔横财是在宁红鱼识货的基础上才有的。 他后面去过那间卖符纸的当铺,对方对他的“滋水符”自然是嗤之以鼻,而对“黏水符”则很有兴趣,可是收的量却不大。 那店里的掌柜自然知晓“黏水符”的价值,惊艳的价值。 可是因为无法分辨具体哪张是黏水符的原因,这卖符可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试想你卖符时,给客人说“这一堆没什么鸟用的滋水符中,可能存在着一两张很厉害的黏水符。”对方会不会觉得这是骗局? 关键是,即便有顾客信得过这铺子,对方买了一堆符回去,用起来也颇为棘手。 因为你不知道甩出来的是滋水符还黏水符,如果几次甩不出想用的符的话,绝对会贻误战机。 毕竟不是符师本人用符,一次只能动用两三张符纸是常态,而宁红鱼这种能一次用十张符是因为天赋异禀。 说来说去,这种符只和季缺这一次能引爆百张符纸的符师本人最搭,再次一点的,就是宁红鱼这种“十张不够,再赌十张”,有实力以量托底概率的人。 可是这种人是不多的。 以那店铺里的客流量,想要找到这种顾客并不容易,这也是那店铺掌柜知道这是好东西,拍青了大腿也不敢大量进货,宁愿选择帮忙寄卖的原因。 所以季缺这符师的符纸是无法快速变现的,除非这世上再多好些个宁红鱼。 无法一本万利,季缺自然依旧是个打工人。 打工人,打工魂,这种人怎么会放过赚银子的机会。 第六天,在远离了天仁城那一带后,周边的世界已变得越来越荒凉。 路上照例有些行人,已适应这种坐马姿势的季缺照例熟练的蒙住了脸。 可这一次,他俩骑姿虽然反常,两人又长得好看,很容易引人注意,可路人并没有过多的关心他们。 这是一群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的难民。 他们应该是在连夜赶路,风尘仆仆的,有的人鞋都掉了,脚底板磨出血了依旧在赶路。 两人一问才知道,又有叛军作乱,这些人是一个村子里逃跑出来的。 据说隔壁的村子已被屠了。 这北地真是越来越乱了。 看到这些难民有的年老体弱,有的人还抱着襁褓的婴儿一脸惶恐,季缺发现上次林香织只把那些兵匪断手断脚的做法实在是太仁慈了。 他喜欢和平,可是这个世界却偏偏很乱。 神吃人,鬼吃人,人吃人…… 之后,季缺和宁红鱼故意放慢了速度,和这些难民一起,避免他们被追击。 “是朝廷的兵。” “是来平乱的。” “有救了,有救了。” …… 翌日中午,随着难民们的喧嚣声,季缺第一次见到了大盛朝在外的军队。 说是军队,却只有百来个士兵,可是看得出来训练有素,实力不凡,一个个腰背挺得笔直,跟长枪似的。 领头的是一个年轻将领,他的背后插着六把刀,看起来跟一只蜘蛛一样,颇为扎眼。 宁红鱼看着这一幕,喃喃说道:“没想到这人也来了。” 季缺忍不住问道:“他是谁?” “凌千户的儿子小千户。” “你认识?” “算认识吧,据说他对青玉榜的排名很不满意。” “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自己该第一,有时候却排在我后面。” “表姐你排第几来着?” “第三。” 这时,一阵痛哭声从前面传了过来。 季缺看见,那是一个年轻道士正抱着一个老道士的尸体。 第一百七十一章 和表弟私奔啊,看不懂吗? 那小道士哭得十分伤心,显然怀中的老道士的死亡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这时,小道士忽然抬起头来,看向了那背插一堆剑的小千户,问道:“我师父是怎么死的?” 小千户沉默了一下,说道:“因为平乱,这地界有些地方尸横遍野,很容易生出邪祟,当时我部下听闻你家师父很擅长超度,于是便请他去掠阵。”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07节 “刚好,我的部下在前晚遇到了一只新生的赤发鬼。那赤发鬼是叛军将领献祭了双目双腿所化,手持血色大刀,十分暴戾,结果因为那大刀之前就有损坏的原因,刀身脱离了刀柄……” 小道士抹着泪道:“我师父被刀身砸中了?” 小千户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刀身刚好插在了一只战马的屁股上,战马一惊……” “把我师父撞了?”小道士眼睛通红道。 “不是,战马受惊跑动时,屁股上血水飞溅,洒在了陆道长的脸上和嘴里,陆道长随手扯了块布去擦血…… 结果那块布上有毒……” “你师父虽然是个老江湖了,却也有糊涂的时候,那毒是他自己抹上去,说是阴邪祟的。” “那毒发得很快,当时情况很乱,没能救得你令师尊。” 一时间,那小道人说不出话来。 “令师尊临终前,叫人转告你,好好活着,说你天资不错,未来有天师之姿。当然,他的话你得自己思量。” 这小千户的话其实已算得上委婉。 他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师父这高人姿态其实是虚假的,他糊弄了他的手下,结果也因此丢了性命,所以他说的话不能太当真。 “当然,令师是因为帮忙身亡的,朝廷不会寒了他的心。” 说着,就让手下奉上了一盒子金银。 小道士看着这盒金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之后,这位小千户不再多言,领着部下就向这边走了过来。 他的部下火速了解了这些难民的情况,小千户挥了挥手,下令道:“李力,你带着一半人去,务必杀干净,两日后在清崖亭汇合。” “是!” 部将领命而去,而这小千户并没有离开,而是骑马靠近了马上的宁红鱼和季缺。 “宁红鱼,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既然这么巧,干脆分个胜负吧。” 小千户开门见山道。 他说话时露出森白的牙齿,整个人和背后的六柄刀一样,给人一种浓烈的煞气,以至于旁边的马儿都受了惊,纷纷远离。 宁红鱼一脸淡然道:“没兴趣。” 小千户冷笑道:“你是怕了?” 宁红鱼说道:“对对对,我怕了,行了吧?” 说着,就要骑马带季缺离开。 小千户见状,眼带寒意道:“宁红鱼,你非要逼我?” 宁红鱼一脸淡然道:“你很忙,我也很忙,你们当兵的做事不看时机吗?” 小千户困惑说道:“你有什么可忙的?” 宁红鱼一脸淡然道:“带表弟私奔啊,看不懂吗?” 话音刚落,季缺就和她头和头贴在了一起,两人双手交织形成心形,摆出了一个“私奔”的姿势。 “对了,他老光棍,应该不懂。” 宁红鱼和季缺说着,骑着马离开了,一副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的样子,留下“老光棍”小千户在风中凌乱。 “表弟,私奔,宁红鱼?” …… 路上,季缺忍不住说道:“上峰,你和那小千户到底谁强?” 宁红鱼摇头道:“没打过,我开了眼问题应该不大,只是没必要,厉害的是他爹凌千户。” “嗯?” “凌千户可以说是大盛朝军部第一人,一身兵家煞气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小凌千户背后那六把刀不过是学了他老子的一点皮毛而已。”宁红鱼解释道。 “那凌千户和陈尊者相比如何?” “陈尊者不如他。” 宁红鱼想也没想,就给出了这个结论。 季缺一下子明白了这凌千户的份量,从宁红鱼的语气可以推测,这陈尊者差这千户可不止一星半点。 北地地处偏僻,朝廷掌握力度不够,这是季缺第一次了解到和朝廷有关修行者。 只能说能在这种环境下建立王朝,没几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相对来说,降魔楼果然显得民间和业余了一点。 半天之后,季缺和宁红鱼路过了一处已然结束战斗的战场。 尸体东倒西歪的横在荒野上,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 从服饰来看,死掉的都是叛军。 很多叛军都是被一刀毙命,最惨的两个是身子杵在地上,屁股挂在树上。 看着那些光滑如镜的切口,季缺不由得想起了那个身后插着六把刀的小千户。 “是他的手法。”宁红鱼诉说道。 季缺忍不住说道:“这些叛军是怎么来的?” “你应该听过北地有个土皇帝。”宁红鱼说道。 “陈吾?”季缺回答道。 “就是陈吾有动作了,不然皇帝也不会派凌千户这样的人过来。” 季缺在桑水县的时候,就听过陈吾的名号。 陈吾一直被叫作“陈王”,他所在的陈家是一个底蕴深厚的大家族,可以说,大盛朝是陈家先祖和初代皇帝当初一起打下来的。 大盛朝内一直有传言,那就是陈家先祖当时有争天下的能力,只是碍于兄弟情面或者其他原因,自愿放弃了权力的权杖,回到了这北地的祖地过活。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说法,有野史记载,其实初代皇帝就是陈家扶持起来的,陈家一直把他当成傀儡,奈何初代皇帝惊才绝艳,在争天下的过程中逐渐脱离了陈家的掌控,最后陈家不得不放弃了天下,回到了祖地保存实力。 当时皇帝也是有意清除陈家的,可奈何陈家底蕴太深,即便得了天下的皇帝也奈何不了他们,于是只能封陈家家主为王,进而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说来说去,陈家拥有着比大盛朝更悠远的历史,在大盛王朝建立前,就是一个很可怕的庞然大物。 某种程度上,陈家是脱离了大盛朝掌控的存在,这也是“北地土皇帝”称号的来源。 这两百年来,陈家和皇族一直相安无事,在于陈家人一直深居简出,并没有展现出太多的野心。 可是这种平衡在这几年被逐渐打破了,陈王陈吾看起来颇为中庸,可儿子不是省事的主儿,在北地越发活跃。 这次叛军之乱,看似是匪贼流寇借着天灾分割北地,实际上背后都有陈家的影子。 季缺忍不住吐槽道:“这人间已这么乱了,还在这里人打人,真是够了。那凌千户那么强,能把陈家灭了吗?” 宁红鱼摇头道:“恐怕很难。” “嗯?” “北地自古就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北地陈家的祖地是一座神仙都难以攻破的城池。你一个北地本地的读书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表姐,这真不怪我,我念的书里真没讲这个。” 就在两人同骑一匹马即将离开这战场的时候,一阵轰隆隆的马蹄声传了过来。 季缺看着那奔驰而来的军队,又看了看识海里的悟性条,暗道:“来了!” 出来这么久,总算要遇到传闻中吃人不吐骨头的叛军了。 叛军头儿是一个独眼龙,骑着一匹血红色的高头大马。 看着那一地的尸体后,他的眼神变得越发阴鹜。 随即,他和手下就注意到了季缺和宁红鱼的存在。 这时,手下骑马来到他身边,说道:“三将军,那两个娃看起来是有修为傍身的,我们是不是直接放了,免得节外生枝。” “放你娘个屁!娘的,这么多兄弟没了,放了拿谁撒气!我们收拾不了那个姓凌的小杂种,还收拾不了这随路冒出来的两个小兔崽子?” “不管谁的人,给老子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独眼远远看着那个坐在马背前面的年轻人,就忍不住想要弄死,借此来撒撒这些天被那小千户弄出来的火气。 第一百七十二章 那一夜,表哥表姐…… 那群匪兵这段时间连续烧杀抢掠,早已胃口大开,不知不觉间变得杀心很重。 虐杀普通人时的快感,仿佛放在狗鼻子前的肉一般,让他们躁动不已。 同样的,因为遇到了小千户和他的兵,吃了好几口瘪,早就憋得难受。 陡然听见领头下令不会放过那对年轻男女,这群匪兵顿时如饿虎扑羊般,呼啸着往季缺和宁红鱼的所在奔去。 冲在最前头的是一个秃头,逐渐看清那骑马女子的样貌后,不由得兴奋道:“老大,这女的极……” 嗤! 他口中的“品”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整个人忽的连人带马往后一仰,头顶顿时血水冲天,跟喷泉一般。 几个呼吸之后,应该是血流得差不多了,那秃头握住脖子摔下马来,倒在地上,一脸痛苦的死去。 这是一幕颇有冲击力的画面,后方的兵匪见状,顿时拉紧了缰绳。 随着马匹嘶鸣,他们没敢轻易向前,而是呈环状围住了季缺和宁红鱼两人。 刚刚军师说过这两小年轻会些修行手段,没想到出手会这般狠。 不过这伙兵匪倒也不惧,修行者他们不是没有杀过,不管是靠着战马轮流冲锋,亦或是放冷箭,都能很轻易要了寻常修行者的性命。 他们害怕的,不过是那小千户那种专注锻体的莽夫。 这时,那领头的独眼龙骑马过来了,阴冷笑道:“有些手段,放在平时,我说不定问了你们师承,就放你们离开了,可惜今天不行。”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08节 宁红鱼问道:“为什么?” 独眼龙笑着道:“我们心情不好,你知道的,带兵打仗,心情不好是会炸营的,所以只能从你们这里找点乐子。” 宁红鱼说道:“我不过带着表弟私奔而已,没想到能遇到这种事。” “那只能怪你们运气不好。小的们,男的女的都要,女的归你们,男的老子先玩。”独眼龙看着季缺,眼中弥漫出了淫邪的光芒。 环绕的匪兵听到命令,顿时纵马环绕起来,发出了阵阵兴奋的吼声。 不得不说,这对男女都是极品! “表姐,我来吧,我今天心情也一般,害怕炸营。”季缺忍不住说道。 宁红鱼鄙视道:“你竟然想炸我?” 下一刻,第一拨匪兵已冲了过来。 看得出来,他们不是寻常的山匪所化,拿的武器皆是清一色的长戟。 这种戟又长又重,寻常士兵根本施展不开,可是这伙匪兵却用得有模有样。 只是在长戟即将刺过来的时候,附近的空气忽然一个内陷,形成了翻卷的波纹,紧接着,那些长戟就偏离了原来的位置。 咔咔咔一阵闷响。 那冲过来的五人傻傻的看着对方,有些懵逼。 他们并不明白,手中本该刺中这对男女和他们马匹的战戟会刺入了同袍的身体。 这样的变化实在是很突兀。 多次和修行者交手的经验,已让他们一直在关注这对小男女的动作。 可是对方施展这种法术,仿佛根本不需要什么动作。 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们不可能这么倒霉! 只是他们根本来不及震惊了,因为这个时候,随着那少年揉了揉头发,这些插入彼此的战戟已再次转动了起来。 五把战戟转动,从慢到快,根本没用多少时间,五个匪兵已然惨叫着跟着旋转起来。 砰砰砰! 一阵沉闷至极的骨肉碎裂声响之后,五个匪兵和后面的同伴撞在了一起。 弹指之间,十多个匪兵就这样死去了,十分突兀。 季缺依旧坐在马儿前端,地面上的荒草,早已不知不觉间形成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太极图案。 领头的独眼龙见状,默默退至了队伍后,下令道:“二队猛击!” “是!” 第二队匪兵接到命令,冲锋而去,而几乎同一时间,独眼龙调转了马头,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逃跑。 身边的心腹见状,赶紧跟上。 那第二队匪兵自然很快惨死,血水把荒草都染成了红色,而这个时候,他们的老大已带着人逃出去了好几里地。 独眼龙一边骑马逃窜,一边暗叫“倒霉!”。 他想过这两小年轻可能会是硬茬,却没有料到能硬成这样。 刚刚那轻描淡写的取人性命,已有了那小千户杂种的感觉。 “喂,你们跑这么快干嘛?不是要玩吗?” 独眼龙听到声音,扭头一看,吓得心脏都漏了半拍。 只见他们身后,那个年轻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火速追了过来。 更为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对方是躺在地上的游过来的,速度飞快…… 我他么…… 最终,残酷的现实告诉了独眼龙一伙人,他们是真的很倒霉。 他们遭遇到的,恐怕是不亚于那小千户杂种的货色。 不,某些方面,对方甚至更可怕。 独眼龙满身是血的挂在树上。 是的,他屁股挂在树上,却感受不到屁股的存在。 在和眼前的年轻男子战斗的时候,他的裆被踢得粉碎,两只脚被彻底踩扁,连耳朵都被揪了下来。 因为这男子游得太快的原因,他们确实是全军覆没了。 这时,那被称作“表姐”的女子缓步走了过来,气定神闲的。 独眼龙满脸是血的看着这个只睁着一只眼睛的女子,艰难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宁红鱼冷淡说道:“宁红鱼。” 季缺回答道:“她表弟。” 独眼龙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痛苦,说道:“为什么不早说。” 他知道小千户,自然也是知道这在青玉榜上更上面的宁红鱼。 宁红鱼很自然的回答道:“你也没问我们。” 噗呲! 独眼龙狂奔一口鲜血,说道:“你们这种万中无一的天才有这么闲,干嘛都跑到北地来了。” 宁红鱼说道:“谁闲了,我和表弟私奔,你们偏偏要撞上来。” 独眼龙一眼看向了把自己连着弟兄全都废掉的季缺,再次吐血道:“好表弟啊好表弟!没想到越境杀敌的宁红鱼,还有一个这么可怕的表弟!” 说完这句话,他径直一抽抽,就此死去。 风一吹,血腥的味道扑面而来,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尸体。 季缺看着自己很干净的一双手,喃喃说道:“我以前不会这么杀人的。” 要知道在一两年前,他只是一个爱好和平,一心只想好好考个秀才的书生,而如今的他虽然依旧爱好和平,想要考上秀才,却也开始这样杀人了。 之前倒霉时,遇到那些想掳他的匪贼,他也只是尽量废人,很少杀人,可今天不一样。 因为这群叛军让他烦躁。 他们和异物会较劲,不仅是因为私仇,还因为对方让这人间变得萧条恐怖,而他喜欢的是人间的烟火气,那种让人心安和舒服的感觉。 可是这群家伙这样杀平民百姓,一个镇一个村的屠,以此为乐,想起来竟比异物会还狠。 这种人就不该活。 季缺搜刮了这些尸体的资产之后,很快把他们堆在了一起。 宁红鱼扔出一道正经火符,将他们彻底点燃。 也是这时,季缺从宁红鱼那里得知,荒野间出现这么多具尸体,很容易滋养邪祟,那个老道士就是因此而死。 做完了这一切后,这对表哥表姐接着上路。 这叛军的事,只是他们旅途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他们此行的目的,依旧是那个长虚观。 想起来就很诡异的地方。 高高的野草,或高或矮的灌木,时常遇见的荆棘,组成了北地惯有的荒凉。 这种荒凉随着北上愈演愈烈,时不时下起的骤雨,让天气都变得寒冷了不少。 和上次一样,之后好些天,季缺和宁红鱼都没遇到过人。 更为倒霉的是,这匹兢兢业业托了他们好些天的马儿也崴脚了。 两人只能走路,让马跟着他们走。 这一路上,地势忽高忽低,风景不尽相同,可是那种荒凉的底色是不变的,走来走去难免乏味。 这种乏味,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找点什么事做。 夜晚休息的时候,季缺看向了宁红鱼,宁红鱼也看向了他。 “那个,表姐,我……”季缺欲言又止道。 宁红鱼挑眉,说道:“支支吾吾,你不会是想和我那个吧?” 季缺诧异道:“这荒山野岭,除了草就是鸟,刚好又有你,我想那个也是人之常情。” 宁红鱼说道:“那你这算以下犯上。” 季缺反驳道:“赌点银子也算以下犯上?” “赌点银子?” “当然,总不能找你双修吧。” 说着,季缺拿出了一副黑漆漆的牌九。 “之前搜那些兵匪的尸体时留下的,我就知道用得着。” 宁红鱼倒吸了一口凉气,高耸的胸口都因此大了一圈。 因为她想起了上一次,她以为对方是夸她漂亮,她还很自得,结果对方说的是真元练的经历。 没想到,这次又是。 宁红鱼忍不住生出了一点挫败感,说道:“赌什么?” “当然是银子。”季缺激动道。 “我对银子没兴趣。” “我有兴趣,上峰,表姐,打发时间嘛。” 见宁红鱼兴趣缺缺,季缺忍不住怂恿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09节 “那行,我输给你银子,你输脱衣服,最后让我画幅画。”宁红鱼建议道。 季缺一下子握住了衣襟,紧张道:“脱衣服,画画,我输了不用给银子?那肯定没有问题!” 宁红鱼:“……” 见季缺这么主动,宁红鱼一度觉得对方是主动想脱。 之后,激烈的赌局就开始了。 不得不说,两人对此都很投入,一个本来就爱银子,而一个是想找乐子。 两个时辰后,季缺只穿着一条底裤,面前是一叠银票,算是各取所需了。 这时,宁红鱼拿出了一张画纸,铺开,对着季缺道:“去那棵树上倒挂。” 之后,季缺就倒挂在了树上,充当起了人体模特。 “对,把那只手放后脑勺,腹部收紧一点。” 季缺很快发现,宁红鱼真的是在画画。 很正经的那种。 火堆里的火焰映照着宁红鱼美艳的脸庞,她只睁着一只眼睛,表情却很是专注。 那细墨笔被握在手里,很是熟练的在白纸上不断勾勒出长短不一的线条。 “表姐,你喜欢作画的吗?”季缺倒挂在树上,问道。 “算吧,只是绝少画人。”宁红鱼笔锋不停,说道。 “等等。” 这时,宁红鱼忽然停下了笔,在腰带上摸了一会儿,抽出了一条项链。 那项链上是一枚玉石,呈幽蓝色,如海一般,很是迷人罕见。 她走了过去,把项链挂在了季缺脖子上,并把那枚硕大的蓝玉石放在了季缺倒立的下巴上。 “对,就是这个姿势,保持住。” “喂,看这里,别看项链了。” “这东西很贵吧。” “废话。” “那上峰,我有机会得到它吗?” “没有。” …… “唉,叫你看着我。” “保持住。” “嗯,你忽然脸红什么?”宁红鱼质疑道。 “倒立,充血啊。” …… 一段时间后,宁红鱼的画作终于完成。 两人坐在火边欣赏着这“杰作”,季缺忍不住说道:“嘿,还挺传神。” 是的,相较于寻常大片留白的水墨画,宁红鱼的画笔要更细一些,而呈现在眼前的细节也更多,季缺数了一下,自己的八块腹肌都得到了很完美的展现。 这有了一点素描的感觉。 最主要是神情,在季缺的眼中,这画中自己的表情竟然有些传神,特别是那一点羞涩。 他当时裸着上身,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底裤,宁红鱼又要他专注的看她的眼睛。 那一刻,他说“充血”是很合情合理,可事实上他确实有点害羞。 特别是对方上司的身份,这画画的样子又让他联想到了前世某部电影里的画面。 当时他第一次看到那画面时,还是纯洁的初一学生,忍不住脸红心跳。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季缺回想起来,只觉得很充实。 他和女上司打牌九,给对方当模特,直至快天亮,一点都不无聊。 揣着这赢来的银票,季缺忍不住说道:“今晚继续?” 宁红鱼回复道:“你想得美,谁想一直画你。” 季缺不由得争取道:“上峰,我可塑性很强的,我们要不换个姿势?” 宁红鱼打量了他一下,一脸没兴趣的走开了。 “我穿裙子也行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偷窥 和上次一样,季缺和宁红鱼走了很长一段无人路程,不过看得出来,宁红鱼很适应这种状态,这应该和她经常在外历练有关。 季缺受她的影响,也很快适应了这状态。 “倒霉,为什么没遇到熊。” 季缺有点遗憾的是,这次没遇到熊夜袭他,没吃成熊掌。 第十天,两人来到了那临山镇上。 季缺和宁红鱼准备休整一天,风餐露宿了这么久,连澡都没好好洗过。 结果在镇上吃面的时候,那个面摊老板认出了他,忍不住八卦道:“外乡人,又是你,你表妹呢?” 季缺说道:“在家里。” “那这位是?” “我表姐。” 面摊老板看着他和宁红鱼举止亲密,一时无语。 这才多长时间,表妹就变成表姐了,这小年轻长得俊,就是能玩得花。 翌日,季缺和宁红鱼这对私奔的表姐表弟衣衫不整的从房间里出来,仔细洗漱了一番后,就告别了借宿的农舍,向这次的目的地长虚观而去。 两人没有骑马,选择了步行。 重走这条路,季缺回想起之前的经历,忍不住生出心有余悸的感觉。 但同样的,他也感到了刺激。 那天那个丹灵子表达的意思很明确,那就是如果夜晚不离开那片林子,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而如今,他们就要这么做。 午时,天空乌云密闭,光线晦暗,跟要入夜一般。 季缺和宁红鱼走过了那条独木桥,进入了那片林子。 不知是树林里的树木太密的原因还是什么,从进入这片林子开始,整个天色就像是要入夜了一般。 树林里,青黑色是绝对的主色调,有时候树木黑得就像是一团墨影。 而草丛中忽然窜出来的几条斑斓毒蛇,反而成为了里面最为亮眼的存在。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季缺这次没有把这些毒蛇扒皮吃掉,而是全部挑走。 走了一段路程后,那长虚观的红墙已出现在两人视线中。 这面靠外的红墙斑驳得厉害,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张长满了癣的脸。 两人早已计划好,要在这里过夜,而且还要偷窥。 他们想要看看,这长虚观到底有何古怪,观主陈鲤为何会忽然性情大变,生吃活物,而那天丹灵子所说的晚上的变化到底指什么。 当然,这种尝试挺危险。 不过就是因为危险,才刺激。 就像隔壁的老王,知道别人家老公可能会回来,那偷起人来才更带劲。 于是下一刻,这方斑驳的墙壁上,很快多挂了两个人。 两人皆是用手扣住墙壁上沿,偶尔露出一点头顶,往内偷瞄,又很快沉下来。 两人三只眼睛,一边趴在墙头偷瞄,一边顺着墙壁移动,看起来十分专业。 中途,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表达的意思很一致——“你还挺熟练,以前没少偷看吧?”。 阴云下的长虚观很安静,空气中飘着一股青苔和泥土的霉味,闻得人很不舒服。 随着两人顺着墙壁不断往右侧移,也就是之前季缺见到观主陈鲤时所在的后院方向,这种味道就变得越发浓烈。 两人很快发现,这斑驳墙壁上的青苔也变多了。 有时候手挨着那些青苔,感觉像是摸着滑腻的鼻涕一般,有些恶心。 看着那有些破败的屋瓦,季缺估摸着已到了大殿的位置,而随着两人不断往后院的方向靠拢,扫地的声音已传了过来。 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有急着冒头。 这长虚观有古怪,而观主陈鲤实力到底什么水平就说不准了,贸然露头,极有可能被发现。 一男一女就这样挂在墙头,尽可能的放轻了呼吸,显得很有耐心,风一吹,两人的身体就随风摇摆,看起来跟两具尸体一般。 就这样挂了一个时辰,那扫地声依旧在不紧不慢的传来,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 如今是夏季,院子中的那棵桑树即便有落叶,也不会太多。 照理说不该扫这么久的。 宁红鱼向季缺使了个眼色,顺着墙壁轻灵滑了下来,季缺跟上。 之后,两人轻手轻脚的后撤,脚上如长着肉垫一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10节 最终,宁红鱼将视线放在了附近一棵相对高大的野树上。 很快的,两人就像鱼一样,贴着树干往上游去,带出的动静极小。 两人各自杵在高处的一个树杈上,往观内偷偷瞟去。 这里离道观已有了一段距离,再加上野树枝叶遮挡,看起来自然不会太过清晰。 可是两人依旧看见了那个干瘦的人影,拿着一把扫帚,在那里不断扫着地。 那地面明明很干净,没有半片落叶,可他依旧在那扫着,不知疲倦。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陈鲤时,对方也是在那里扫地。 “难道是某种修行方式?” 季缺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小说里的扫地僧。 应该是见过这观主忽然发疯生食麋鹿样子的原因,季缺看见这个身影总感觉透着一股诡异劲。 宁红鱼很快睁开了另一只眼睛,双眼很快扫过了这道观。 她也没有多看,很快滑下树来。 下来之后,她很快向季缺比划了一下。 季缺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跟着比划起来。 树林里,两人这无声的交流看起来就像是一幕哑剧。 刚刚,宁红鱼靠着另一只眼的瞳力,找到了一处很适合用来观察的地方。 那后院的北侧有一排屋舍。 这排屋舍的最西端,也就是大殿和后院的交界处的那间屋子是最适合偷窥的。 屋子上方有一扇很窄的窗户,里面像是有一个夹层,在那里,前院和后院都能看见,并且十分隐蔽。 这长虚观并不大,只要能盯着前院和后院,差不多就能看个七七八八了。 于是两人很快从外面绕到了长虚观的背面。 宁红鱼很快找到了那间屋舍。 屋舍的墙壁上有一扇老旧的木窗户。 窗纸破碎,宁红鱼快速瞟了一眼,确定里面没人后,就靠着真气把它轻轻拉开了。 两人熟练的钻了进去。 这房间像是堆杂物的,里面摆着一些柴火和破败的桌椅。 四周的一切都蒙着一层灰,空气中弥漫着那种苔藓的腐烂味道。 和宁红鱼预计的一样,这屋子上盖着木板,是有一个狭窄的夹层的。 因为年久失修的原因,这些木板被腐蚀出了不少孔洞。 而他们也在屋子的一处边角找到了夹层的入口。 其实就是一个洞口,旁边还放着一把满是灰尘的梯子。 宁红鱼看了季缺一眼,率先跳了上去,季缺紧随其后。 一进入这夹层,那厚重的灰尘就往鼻腔里钻。 季缺屏住呼吸,才没有被惹得打喷嚏。 透过那扇狭小的气窗光芒可以看到,这夹层上放着几只破败的书架。 季缺猜测,以前这里应该放过书卷,只是后来都搬走了。 这夹层很矮,弯腰通行都有些勉强,于是两人很自然的用游的方式游了过去。 厚厚的一层灰尘拖出了两条痕迹,来到了那扇气窗附近。 透过气窗,果然能看见前院、后院的场景。 从这里望去,可以看见观主陈鲤依旧在那扫着地。 他像是完全沉浸在这件事中,干瘦的脸庞上挂着一种怡然自得的表情,看起来颇有点隐世高人的味道。 季缺对他的第一印象也是如此的,如果后面不是看到他忽然发疯了般生吃活物,他一度觉得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到了这里,宁红鱼和季缺都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个狭小的夹层就像是一个阵地,给了他们一定的安全感。 宁红鱼很快发现,她趴在那里的视线有点偏高,想要调整一下却发现很难做到。 没办法,胸口撑起来的。 因为要偷窥的原因,宁红鱼这次没有穿红色衣衫,而是一身黑的劲装。 可是这劲装应该有点紧身,于是在季缺的眼中,这女上峰前凸后翘的曲线一下子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两人交流了一下视线后,季缺忍不住往下瞟了一眼,暗自发出了“真大。”的感叹。 之后,两人就如入定了般趴在那里。 要想偷窥别人的秘密,必须要有耐心。 两人早已做好了长期作战的打算,为了避免暴露,两人能不动就不动,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天色越来越暗,那陈鲤一直在那扫着地,也不见那徒弟丹灵子的身影。 季缺那天来时,丹灵子也是从外面回来的,想必他不是一直呆在道观里的。 偷窥是一件挺刺激的事情,有过望远镜的偷窥狂肯定很赞成这句话。 只是偷窥美女和偷窥一个老头儿的观感是截然不同的。 特别是这老头儿还一直在那扫地。 就这样持续了快一个时辰,季缺还是有点乏了。 这陈鲤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病。 “丹灵子啊,该开饭了吧?” 结果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忽然飘来,季缺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宁红鱼眉头跟着挑起,因为她听季缺说过,就是要开饭的时候,丹灵子忽然就变了。 这个时候,只见一直扫地的丹灵子已放下了扫帚,往前院走去。 他很快穿过了大殿,来到了前院那个石头丹炉的附近,再次问道:“丹灵子,该开放了吧?” 两人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这声音和第一遍问时已不一样了。 他的声音里多了一股暴戾的气息,让人感到恐惧。 这个时候,一个中年道人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回答道:“师父,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看着那个中年道人,季缺眼睛忍不住微微眯起。 那就是丹灵子。 只见丹灵子快速去到了一侧,从前院的一棵树后,拖了一只麋鹿出来。 看见那头麋鹿,季缺心脏忍不住收紧了一下。 因为那头鹿大着肚子,一看就有孕在身。 “这么巧?” 他清楚记得,他上次和林香织来的时候,对方也是拖了一只怀孕的麋鹿出来。 这个时候,只见陈鲤双手微微颤抖着,开口道:“开饭了,开饭了。” 他的语气有些兴奋,俨然对这顿饭很是期待。 之后,宁红鱼秀眉微微皱起,缘于季缺曾经诉说过的画面出现了。 陈鲤一口咬在了那头麋鹿的脖子上,生吞起血肉来。 那麋鹿被咬之后,却没有太大反应,只是看着对方咬断了它的脖子,连着它脸上的皮肉被撕扯了下来。 眨眼间,麋鹿的脑袋只剩下了半边白骨,紧接着,圆鼓鼓的肚皮也被划破。 可是它依旧站在那里,只是稍稍抖动了一下身体,任由陈鲤在那残忍的吃食他。 “娃,你着相了啊!” 陈鲤忽然将脑袋从鹿肚子里钻出来,开口道。 看得出来,站在那里的丹灵子神情慎重,有些紧张。 这是一幕极其血腥可怖的画面,即便是第二次看了,季缺依旧忍不住后背发寒,以及感到恶心。 上一次,他并没有目睹这一整个过程,这一次才知道陈鲤这生吞活物的恐怖。 那么大一只麋鹿,很快只剩下了几截骨头,连皮毛都被陈鲤吞下。 不,到了后面,连那些骨头都被他噼里啪啦的吃掉了。 在吃食的过程中,陈鲤时常发出“你着相了!”,“老君,你来了。”这类疯言疯语,并且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总是看向道观门口附近,就像有人在那里,他在和谁交流一样。 可是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直至连骨头渣都吞下后,陈鲤这才满足的点了点头,重新往后院走来。 他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种怡然自得的表情,要不是那齐膝的胡须被染得一片通红,恐怕他还是那隐世高人的模样。 之后,他又拿起了扫帚,在那里扫起地来,和开饭前一模一样。 胡须上的血水落在地上,很快被扫散。 而另一边,能看到丹灵子在那擦汗。 天色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暗,随着那清晰的扫地声不断响起,那陈鲤胡须上的血迹也变得越来越淡,直至又恢复成了白色。 前院的丹灵子徘徊了一阵儿,进入了大殿里。 之后,季缺和宁红鱼眼中,就只有了陈鲤扫地的画面。 呜呜的风声刮过,后院的那个大桑树摇摆起来,犹若一只巨大的鬼影。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11节 而院墙外的那片林子,树木也是张牙舞爪的模样。 陈鲤依旧在那里扫地,怡然自得,不知昼夜。 天地陷入了晦暗之中,季缺和宁红鱼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因为丹灵子说过夜里必须离开这里的话。 夜里风很大,时常有枝叶还是什么东西落在屋顶,带出动静。 是的,有时像是枝叶,有时又像是某种大鸟,站在屋顶上扇动着翅膀,可类似婴儿啼哭的叫声,又让人怀疑是猫。 两人时不时看向头顶,又忍不住看向身后,仿佛生怕有什么东西会顺着那洞口钻进这夹层来。 可自始至终,只有陈鲤在后院扫地。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一点火光在后院亮起。 那是丹灵子。 他手里捧着一盏油灯,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像是死人一般。 只见他一边小心翼翼护着火光,一边向他们这边靠来。 看得出来,他像是很害怕火光灭掉,同时又害怕那扫地的陈鲤。 吱呀一声,丹灵子慌乱打开了房门,走进了季缺两人所在的屋子。 而这个时候,那扫地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变态的又不是我 透过狭小的缝隙里,可以看见丹灵子手遮住手中灯火,躲在柴火后的样子。 看得出来,他是在躲避观主陈鲤。 而陈鲤刚好在这个时候,停下了那一直进行的扫地,往这边走来。 夜色之中,他的脚步声显得有些沉重。 因为天色黯淡,季缺和宁红鱼窝在夹层里,只能看到一个他的影子。 可就在他靠近这里时,季缺和宁红鱼忍不住头皮发麻。 因为他们看见了他脸上的青苔。 不知什么时候起,有青苔爬上了他的身体和脸庞,以至于他就像是一具潮湿且腐败多时的尸体。 干瘦的脸庞上,他的眼睛越发凸出,胡子微微蜷动着,仿佛蠕动的大条蚯蚓一般,显得特别惊悚。 空气中,那种臭味变得越发明显。 季缺和宁红鱼忍不住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之前让他们不舒服的苔藓味道,会不会不是墙上的苔藓散发出来的,而是观主李鲤? 这时,陈鲤已站在了门外,往内望去。 一时间,季缺、宁红鱼、丹灵子和陈鲤四者离得很近,可以说只隔了一道门和一层木板。 季缺和宁红鱼忍不住紧张起来,而下面的丹灵子则躲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过看得出来非常紧张。 吱的一声,陈鲤长满了青苔的手搭在了门上,房门往内一挤。 他是要进来? 果不其然,只听见一阵酸涩的门轴摩擦声响起,这间房门被打开了。 陈鲤偏着头往里面看去,鼻子还在一动一动的。 哒的一声,他一只脚跨入了这房间里,带着难言的恐怖气息。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非常压抑。 一阵风吹来,桑树枝叶哗哗作响。 陈鲤收回了脚步,关上了房门,返身折回。 他这次没有去拿扫帚,而是径直走入了之前招待季缺和林香织的那间偏殿,没有了踪影。 季缺和宁红鱼两人依旧一动不动,因为陈鲤走了,下面还有个丹灵子。 这时,一直没有动的丹灵子终于动了。 那之前一直被他用衣袖遮住的油灯露出了些许火光。 那火光映照着他苍白的脸,可以看见鼻尖上布满了细碎的汗珠。 只见他惶恐的往陈鲤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悄悄拉开了那扇窗户,翻了出去。 随着火光一闪,之前这挺热闹的房间,一下子又只剩下了季缺和宁红鱼两个人。 直至这时,两人才开始呼吸。 呼出的气息吹动着面前的灰尘,并没有多大力。 因为四周依旧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 今晚的经历确实挺特别的,看起来不过是丹灵子在和陈鲤躲了一次猫猫,可其中蕴含着恐怖味道却格外浓烈。 忽然长满了青苔的陈鲤,惊恐的护住油灯躲避的丹灵子,那股让人很不舒服的泥腥味,以及屋子四周说不清道不明的声音,总是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他们忍不住生出一种错觉,那就是陈鲤一旦发现了丹灵子,很有可能像吃鹿一般,把丹灵子生吃了,同样的,也包括他们。 他们如果被发现的话,也有可能被吃掉。 这样的压力宛若一颗石头,压在了两人身上。 是的,陈鲤之前的动作并不快,可即便是很擅长跑的季缺都生出了一旦被发现,依旧生出了会被吃掉的感觉。 刚刚的陈鲤俨然已不是人了。 不,用一个更准确的说法,刚刚的陈鲤像是一个猎手,或者说天敌。 人类的天敌。 他们对于他的畏惧,更像是老鼠畏蛇、蛇畏雄鹰般的本能。 之后,屋顶那种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直存在,偶尔还会飘来一些细碎的声响,仿佛道观外的野林里有人在窃窃私语。 总之,这夜里的长虚观确实给人一种很恐怖的感觉。 不过因为陈鲤进入了那偏殿里,这夹层又恢复了些许安全感。 季缺和宁红鱼就这样窝在那里,不吃不喝。 对于他们这个境界的人来说,这样呆个十天半月都不是问题。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等来的是无聊。 季缺和宁红鱼合计了一下,决定每人睡半个时辰,另一个人负责放哨。 季缺决定让领导先睡,宁红鱼也没推辞,径直闭上了眼睛。 之后,季缺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女上峰。 他很自然的注意到了对方高耸的胸口,忍不住思索道:“她这样睡不累吗?” 宁红鱼很轻巧的翻了个身,改成了侧睡,消除了季缺想到的烦恼。 因为两人是从这满是灰尘的夹层游过来的,他可以清楚看见宁红鱼衣服和脸蛋上的灰尘。 季缺看女人的习惯,通常是先看胸,再看腿和腰,最后才到脸。 而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满脸是灰,宁红鱼依旧很好看。 那脸上的灰尘涂抹得仿佛恰到好处,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这个时候,两人挨得很近,季缺可以看到她饱满的嘴唇,身为一个正常男人,他生出了想咬上一口的冲动。 不过只是冲动而已。 下属亲上司的嘴儿可是职场大忌。 而以宁红鱼的作风,说不定你还没亲上就一刀送你回家了。 回老家。 之后,四周的声音忽大忽小,季缺忍不住往后看去,生怕有什么东西钻进来。 半个时辰后,宁红鱼醒来,季缺睡觉。 季缺入睡很快,因为时刻保持神经紧绷本就是一件很疲惫的事情。 昏暗的环境中,宁红鱼独眼看着季缺标致的面庞,挑了挑眉头。 不知为什么,她生出了想捏一捏对方脸的冲动。 她一直专注修行历练,世俗的欲望不多,却有。 比如她喜欢捏小孩儿胖嘟嘟的小脸。 而如今季缺的脸并不胖嘟嘟,可是她还是想捏。 宁红鱼忍住了这种冲动,开始守夜。 压制住某些不靠谱的冲动,她是专业的。 守着守着,她终究没有忍住,一把捏住了季缺的脸颊,手法很轻。 几乎同一时间,她感到胸口一紧。 这个时候,季缺也捏住了她的某块肉,手法同样很轻。 宁红鱼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她严重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不然为何会这么快反击,还是占便宜的这种。 可是她很快发现,季缺确实是睡着的状态。 她的眼睛让她看什么都比较准。 她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过夜时,死在季缺身旁的某些动物。 她当时怀疑过它们是被这家伙梦中杀死的,可只是怀疑而已。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12节 而如今,貌似印证了这一点。 她忍不住手上加力,几乎同一时间,季缺手上也跟着加力。 宁红鱼放开了手,季缺也放开了手。 她再次一捏,对方的手再次搭了上来,并且速度很快,她早有准备也没有躲开。 如此重复了几次,宁红鱼确定了季缺在睡着后,确实有“以牙报牙”的本能。 最终,宁红鱼松了手,季缺也松了手。 她忍不住揉了揉有些小疼的胸口,确定了对方出手要比自己更重一些。 也就是说,在他睡着后你偷袭他,他小伤你重伤,他重伤说不定你就死了。 宁红鱼发现越发有点看不透眼前的“表弟”了。 这家伙到底还会多少东西? 片刻之后,她看了看自己因为被捏有些凌乱的衣衫,脸颊忍不住有些泛红。 这家伙的反击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我不过捏他脸,他却捏人这里,最为气人的是,你还很难说他变态无耻,因为他是真的睡着了。 感受到自己脸颊微微发烫,宁红鱼忍不住暗自吐槽道:“变态的是他,我脸红什么?” 时间在缓缓流逝,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那些一直萦绕在屋子四周的声音也跟着消失,当季缺醒来时,半夜里一直没再出现的观主陈鲤已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和身体上已然没有了那诡异的青苔,神情也恢复成了怡然自得的高人模样。 唰,唰,唰…… 扫帚扫地的声音再次响起。 看着陈鲤扫地的样子,整个长虚观看起来恢复了正常,仿佛昨晚那诡异的一切都是幻梦,可经历过一切的季缺和宁红鱼心头忍不住生出了怪异的感觉。 两人依旧很有耐心的观察着一切。 之后是波澜不惊的一整个上午,这对躲在夹层里的表姐表弟,看了一上午的长胡子老头儿扫地秀。 即便过了午时,陈鲤依旧没有其他动作,沉迷扫地,不知疲倦。 直至下午时分,一声“丹灵子啊,该开饭了吧?”的声音响起,季缺和宁红鱼一下子精神了。 “丹灵子啊,该开饭了吧?” 和昨日一样,陈鲤的语气多了些暴戾的气息。 即便只是语气,都让季缺和宁红鱼感到了危险。 是的,每次从这个时候开始,陈鲤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或者说,变得不再是人,让人感到恐惧。 而且这个时候,他们忍不住看向了道观的门口。 照理说,丹灵子该出现了。 昨晚两人都有些好奇,丹灵子到底去了哪儿,还会不会出现。 “丹灵子啊,该开饭了吧?” 当说第三次这句话的时候,陈鲤整个人已变得十分暴躁,不断用脚蹂躏着地面,像是脚底很痒一般。 就在这时,丹灵子的身影出现了。 “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之后,季缺和宁红鱼就看到他走到了前院那棵树后。 当一只大着肚子的麋鹿被拖出来时,两人都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 如果说季缺第一次见到那只麋鹿大着肚子是偶然,昨日第二次见到是巧合,那这第三次呢? 哪里有这么多大着肚子,毛发和个头都相近的麋鹿。 当丹灵子开始啃食那麋鹿时,两人只觉得像是掉入了一段不断重复的时光片段里。 两人都不在说话,静静看着这和昨日极其相似的一切,只是偶尔的一些细节,提醒他们这不再是昨天。 丹灵子站在旁边,目睹自己师尊吃饭,神情认真且严肃。 不知为什么,季缺总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奇怪。 这个时候,宁红鱼碰了他一下,在满是灰尘的木板上写下了两个字——“祭祀”。 季缺一下子反应过来这古怪的点在那里了。 是的,丹灵子的模样不像是在伺候自家疯子般的师尊吃饭,更像是在进行一场祭祀。 他要祭祀的是谁? 陈鲤? 陈鲤到底是什么东西,需要祭祀。 “娃,你着相了!” “镇元大仙,镇元大仙,嘿嘿……” 陈鲤一边啃食着那头麋鹿,一边满嘴是血的说着这些疯言疯语,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附身在了他身上。 吃完之后,陈鲤心满意足的往后院走来,拿起了扫帚,继续扫着地。 而丹灵子则有些失魂落魄的往大殿内走去。 看着这一幕,季缺和宁红鱼心头的寒意更甚。 邪门,真的邪门。 这种昨日和今日近乎一致的经历,总让人有一种处于噩梦中的感觉。 这个时候,宁红鱼继续在木板上写了一个字——“鹿”。 是的,鹿。 如今的季缺很想知晓,到底哪里有这么多大肚子的麋鹿,或者说,这道观里这种麋鹿有什么古怪。 于是两人使了个眼色,开始顺着夹层往后退。 他们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夹层,来到了这堆满杂物的屋子里。 透过那木门的缝隙,可以看见陈鲤正满胡子是血的在那扫地。 之后,窗户被推开,两人顺着外墙往前院摸去。 两人很攀上了院墙。 这时的前院静悄悄的,仿佛什么都没有。 每一次,丹灵子就是从前院那棵树后牵出的麋鹿。 而从这里望去,树后果然有一个老旧的房间,看起来像是养鹿的圈。 季缺和宁红鱼见状,一前一后进入了那圈里。 这房间的屋顶早已坍塌了大半,洒下了天光。 可是想象中这里养着很多大肚子麋鹿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这屋里什么都没有。 一只麋鹿都没有,甚至连一点粪便之类的痕迹都没有。 只是屋子尽头的墙壁上,有一个半人高的洞。 那洞黑漆漆的,宛若一张怪物的嘴巴。 季缺和宁红鱼互相看了一眼,准备进去。 他们必须知晓一些细节,才能窥探到这长虚观的部分秘密。 墙壁的洞口之后,是一个向下的坡道。 这坡道并不长,很快就见底了。 而底部则是一个下沉的坑洞。 这洞穴很暗,宁红鱼拿出了一颗散发着清冷光辉的宝珠。 两人俨然已进入了神经紧绷的状态,以便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当宝珠的光辉散发出来,两人很快发现,这洞穴很小。 不过一个篮球场的大小,四周皆是石壁,很是封闭。 而这里面也近乎是一览无遗,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口鼎。 坑洞的正中央有一个浅坑,坑中放着一只很老旧的石鼎。 那石鼎约莫一人来高,表面刻着繁复的纹理,一眼望去,这些纹理竟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又像是某种符文,给人一种格外古老的感觉。 石鼎杵在浅坑中,于是季缺和宁红鱼能看到鼎里的情况。 鼎中除了浅浅一层积水外,什么都没有。 宁红鱼仔细查探了一番,确认了这里没有其他暗室了。 这里根本没有麋鹿,甚至一点麋鹿的粪便和毛发都没有。 可是每天下午,陈鲤要用饭的时候,丹灵子总能从这里牵出一头大着肚子的麋鹿来。 这种感觉诡异且荒诞,让人很不舒服。 季缺和宁红鱼再次看向了那口满是“皱纹”的鼎,心头不舒服的感觉更甚。 他们忍不住生出了一种猜想,那就是每天这个时候,这口石鼎里就会多出一只大着肚子的麋鹿来,然后被丹灵子牵着出去,被陈鲤食用。 难道这石鼎是活的? 这个想法一出来,两人只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恶意和寒意。 这长虚观的一切都有些难以理解和显得邪性。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13节 这时,宁红鱼忽然将手中的珠子收起。 外面,有动静……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丹灵子的秘密 宝石的清冷光辉消失后,整个空间变得一片黑暗。 季缺和宁红鱼同时屏住了呼吸,仿佛两块石头,没有带出任何动静。 四周一下子变得极其安静,从这里,可以听见外面确实有点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外面应该有人在那房间里。 季缺和宁红鱼并不清楚自己暴露没有,所以他们早已做好了准备,以便随时进攻和逃逸。 比如眼前的宁红鱼,左手妖刀,右手则是很厚一沓水符。 她不介意一开始就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而这一边,季缺掏出的则是一沓火符。 反正符如今卖不出去,他不介意配合女上峰一起,给对方来个水火两重天。 可不得不承认,即便两人经历了不少场战斗,算得上老油条了,可是见识过了这道观的邪性之后,仍旧忍不住紧张起来。 这时,那脚步声逼近了这洞穴的方向,从这里依稀能看见洞口变幻的光影。 不过那脚步在洞穴前停了下来,站了一段时间后,离开了。 直至又过了一段时间,季缺和宁红鱼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们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口石鼎,越发觉得这鼎上的纹理像是老年人脸上的皱纹,带着不详的意味。 不过他们也看不出什么,于是原路回到了地面上。 那间破烂的屋子,依旧是一览无遗的样子。 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在屋子的角落里,多了一个很小的土包。 那土包只有巴掌大小,上面还留着指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坟。 刚刚那人在这里刨了一个小土包? 季缺和宁红鱼猜测,刚刚站在这里的,很有可能是丹灵子。 这长虚观一向只有他和陈鲤两个人在,陈鲤吃完饭后,一般是在扫地,应该不会来这里。 丹灵子来这里,就为了堆这个土包吗? 可这有什么意义? 不过季缺和宁红鱼知道,这里的事情完全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天色渐晚,站在这里总是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 季缺和宁红鱼知道不能再这样呆在这里了。 两人很快翻墙而出。 在下面那个坑洞里,他们一时忘掉了时间流逝,而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夜幕已将来临。 天色变得越来越黯淡,风声呜咽着吹过野林,让其变得张牙舞爪,显得有些狰狞,时而有大鸟扑腾翅膀的声音传来,显得幽邃而诡异。 就好像这片茂密的林子里,马上就会钻出什么可怕的东西来。 季缺和宁红鱼不再犹豫,返身折回了那个房间的夹层里。 这地方就像是他们的安全屋,到了这里,才会感到些许安心。 不过这安心也只是相对的,想到之前在那空屋子和洞穴中看到的那个孤零零的石鼎,总让他们心头生寒。 什么都没有,反而比满屋子都是大肚子麋鹿更显得古怪。 经过这么一整天后,季缺和宁红鱼已意识到,今晚的观主陈鲤,极有可能出现昨晚类似的邪门变化。 一切的古怪,仿佛都要从陈鲤开饭开始。 从他开饭开始,一切就变得阴森邪门起来。 他们在这里偷窥了快两天了,看似摸到了一些头绪,实则依旧离真相有一段距离。 那大着肚子的麋鹿像是从鼎里长出来的,丹灵子每次牵着它们给陈鲤进食,不像是徒弟在伺候师父,反而更像是在对祭祀? 那陈鲤到底是什么身份,神仙、妖怪、邪祟? 这长虚观里的一切,就像是蒙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真切,偶尔露出一团虚影,都给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也许他们还要更多的线索,才会离真相近一点。 比如昨晚丹灵子去了哪里?他小心护着的那盏油灯又有什么意义? 季缺和宁红鱼交流了一下,做了个决定,那就是如果今晚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他们就跟在丹灵子后面去看个究竟。 他们觉得离真相不远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一片沙滩上找寻真相的珍珠,珠子他们已找到了几颗了,可还差一条线将它们连起来。 可不知为什么,越是到了这种快要接近真相的时候,他们反而越不安起来。 院落里,那满胡须是血的陈鲤依旧在不仅不慢的扫着地,而丹灵子则应该是在那大殿内。 今夜和昨夜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就是这种相似,让人有一种荒唐的感觉。 如果不是他们今天亲自去那洞穴里看到了那只鼎,又是从外面回来的,恐怕会以为被困在了昨天。 那种感觉,怎么说,他们就像是这道观里唯一的变化。 夜色越来越浓,夜色中那些稀奇古怪的声音又出现在了四周。 忽然之间,宁红鱼不动了,并收敛了呼吸,察觉到这一点的季缺赶紧闭气。 和昨晚相比,今夜有清冷的月华,整个道观不至于一片漆黑。 而也是因为这个,仅仅只是一只眼却视力超群的宁红鱼看见了陈鲤的变化。 他的脖子上冒出了青苔,如一条扭曲的蛇一般缠绕在那里,不知是因为他一直扫地在动还是什么原因,宁红鱼甚至觉得那些青苔是活的。 就像无数细小的蚯蚓,附着在陈鲤身上轻轻攒动。 而更让她警惕的是,那就是她注意到了陈鲤的目光。 他虽然一直在那里扫地,仿佛和之前一样一直沉浸在这件事中,可事实上呢? 宁红鱼觉得他在时而偷偷瞟着四周,有好几次甚至往他们这边瞟来,在清冷的月色下,透着阴险的味道。 这家伙昨天也是这样瞟的? 于是乎,季缺和宁红鱼不得不谨慎一些。 中途,明明知道这长虚观除了他们外,只有丹灵子和陈鲤两个人,可是两人依旧会时不时往后看。 仿佛这隐秘的夹层里,会钻出第三个人。 这种感觉很不好,因为这个夹层在季缺心中,已算得上“安全屋”了。 安全屋都不安全了,那确实够崩坏的。 半夜时分,那点灯火再次出现了。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丹灵子。 丹灵子一身青色道袍,手捧着油灯,小心护着,时不时瞄上扫地的陈鲤一眼,那模样跟做贼一样。 或者说,在猫面前偷偷经过的老鼠一样。 空气中那种泥腥味变得越来越浓厚,在宁红鱼的眼中,在那扫地的陈鲤则变得越来越阴险。 她甚至看到了他在那笑着。 吱呀一声,丹灵子再次来到了屋内,窝在了和昨晚一样的地方。 那扫地声也早已停止了,季缺甚至觉得,这停得比昨晚要早一点。 浓厚的泥腥味顺着夹板传了过来,季缺不用看也知道,陈鲤来了。 哐的一声,这次木门被推得很开。 夜风钻了进去,发出了呜呜的声响,如鬼哭一般。 季缺和宁红鱼只觉得这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重了不少,很是压抑。 这种变化不只是心理上的。 这只能说明,这陈鲤的气场很强。 这一次,陈鲤明显比昨晚要更深入,也更容易发现丹灵子和躲在夹层里的他们。 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吱吱!” 一只黑老鼠顺着夹板爬了过来,爬到了季缺的脖子上,季缺都没有动一下。 而这老鼠更过分的是,它竟然跳到了季缺腰带附近,咔嚓一声叼出了一张银票。 季缺继续忍,一动不动。 老鼠把银票啃烂之后,吐在一旁,又跳到了季缺的头顶,还啃了一口他的头发。 季缺依旧没有动,即便他一直对老鼠很有成见。 宁红鱼担忧的看向他时,他甚至还露出了一个很僵硬的笑容。 在某些方面他是专业的,除非忍不住。 之后,老鼠仿佛感到了无趣,从季缺头上跳下,往下面钻去。 老鼠从夹层落地的瞬间,仿佛忽然感知到了巨大的危险,吱吱的想要逃离,结果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刻,季缺就看到陈鲤往回走了,而那只他恨不得扒皮抽筋烤了吃的老鼠,则黏在陈鲤的身上。 那些覆盖在他身上的青苔,很快如蚯蚓般扭动起来,钻入了老鼠的眼眶和嘴巴里。 不到几个呼吸时间,它就变成了陈鲤身上“青苔”的一部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14节 这是挺恐怖的一幕,这至少证明了陈鲤有“传染别人”的能力。 可季缺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一点。 凡是能杀老鼠的人或物,在他这里都是加分项。 越残忍越好。 之后,下面又有了一点细碎的火光。 和昨晚一样,丹灵子悄悄打开了窗户,离开了房间。 季缺和宁红鱼使了个眼色,两人如两条鱼般顺着夹板往外滑去,也顺着窗户跳了出去。 这里夜晚的风一直很大,野林的树木摇晃得厉害,一时显得很热闹。 出来之后,那种大鸟扑腾翅膀和类似小孩儿啼哭的声音变得越发明显。 季缺和宁红鱼手上各自拿着武器,环顾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逼近过来。 而他们的前方,有一点微弱的灯火在风中摇晃。 那点火光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可是摇摇晃晃着,却一直没有灭。 丹灵子护着那点火光走着,走得很急。 可是他走得并不算快。 季缺和宁红鱼在后面跟着,两人很快离开了长虚观的范围,进入了外面的那片林子。 林子里荒草丛生,树木茂盛,月华都透不进来。 季缺第一次来时,丹灵子和他说过,让他必须要在天黑前离开这片林子,想必这林子里一定藏着很可怕的东西。 林子里很暗,还飘着白雾,即便是宁红鱼的目力,也只能看见前方三丈左右的距离。 白雾之中,时而传来那种小儿啼哭和大鸟扇动翅膀的声音,时而很近,时而又显得遥远。 为了避免暴露,季缺和宁红鱼都采取的是游泳的姿势。 伴随着风吹动着荒草,他们借此隐匿了身形,始终能捕捉到丹灵子的踪迹。 那点火光虽然微弱,却也是此间唯一的光源。 忽然之间,游泳的季缺和宁红鱼身形忽然一滞,缘于前方的雾气中忽然钻出了一只长着羽毛的白骨手。 它往前一伸,就要去抓丹灵子的脖子。 丹灵子忽的有所察觉,回头一看。 当他手中的油灯灯火投射过来的刹那,那只手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在油灯的映照下,丹灵子脸色泛黄,如涂着一层蜡一般。 或者说,仿佛那就是一层蜡,那脸上的汗水就是蜡油。 这一刻,季缺和宁红鱼已分不清对方是人是鬼了。 更让他们值得警惕的是,这林子里果然有脏东西。 他们不由得压身体压得更低,再次以游泳的姿势跟上。 这一次,他们甚至离丹灵子更近了一点。 而就在这时,丹灵子忽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猛的往右侧走去,躲在了一棵树后。 宁红鱼和季缺刚想跟上,结果发现前方的雾气忽然动了一下。 他们立马停了下来,仿佛和地面的荒草融为了一体。 之后,两人就看到了好多好多人,好多好多声音扑面而来。 这些人身体很是消瘦,皮包着骨头,嘴巴张得很大,不断说着什么,带着一种难言的惊悚感。 可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们出行的方式。 他们是裹在一起的。 是的,那是一颗由许多这种骨瘦如柴的人组成的巨大肉球。 这肉球少说也有几层楼那么高,这些人如被浇筑般融在了一起,有的身体还在表面扭动着,宛若一条条古怪的蚯蚓。 如果说眼前的肉球全部是由人体组成的话,那少说也得成千上万个人。 那肉球滚动着,和季缺和宁红鱼擦身而过。 就在这时,一条蚯蚓人应该是发现了他们,发出了一阵叫声,可是很快的,他的声音就被同伴的声音淹没了。 那巨大的人体肉球离开了,消失在了迷雾中,季缺和宁红鱼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东西正面遇上的话,恐怕还真不容易对付。 而最关键的是,他们并不清楚这林中还有多少这种闻所未闻的邪祟。 很快的,前面那点火光又动了,季缺和宁红鱼赶紧跟上。 看得出来,那点灯火已变得越来越黯淡了。 终于,两人看到了那只独木桥。 夜色之中的独木桥上有雾气飘动,下方的水泽看不真切,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游动。 从这里望去,它还真像一座鬼气森森的奈何桥。 不过丹灵子有惊无险的过了桥,季缺和宁红鱼赶紧跟上。 可就在游到桥中段的时候,季缺忽然听到了有人在叫他名字。 “阿季,你怎么在这里?” 声音是从桥下传来的,而且像是唐衣的声音。 季缺忍不住往下看去,结果这时,他的下巴忽然被一只美丽的手握住了。 宁红鱼握住了他的下巴,眼神示意道:“别看,直接走!” 独木桥终于到了头。 季缺这时回头去看,发现这座独木桥平平无奇,下面的水泽也是如此,和刚才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这一刻的季缺真有种从鬼域中走到人间的错觉。 前方,丹灵子仍旧在走。 季缺很快发现,他们来到了丹灵子的坟墓附近。 丹灵子走向了丹灵子的坟墓,这怎么想怎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两人的视线中,丹灵子和写着“丹灵子陈鱼之墓”的墓碑擦身而过。 他去往了荒草深处。 之后的季缺和宁红鱼只感觉坠入了一片荒诞的噩梦中。 这后面,还有好多好多坟墓。 坟包前的墓碑上,无不写着“丹灵子陈鱼之墓”这些字。 即便没有刨开这些坟,可季缺知道,里面埋的可能都是丹灵子。 一模一样的丹灵子。 此刻,丹灵子就手捧着那盏油灯,走在他的一众坟墓之间,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前面的丹灵子不动了。 紧接着,他忽然跪在了那里,跪在了自己的坟墓前。 下一刻,他手中的油灯熄灭,他整个人彻底没有了动静。 季缺看在眼里,心头只有一个念头——“他死了。”。 他看向了宁红鱼,宁红鱼点了点头,确定了他的想法。 丹灵子死了。 丹灵子捧着油灯,一路从长虚观来到这里,来到了他的坟墓前,死去。 那然后呢? 一时间,季缺已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在一场荒唐的噩梦里,没有醒来。 可丹灵子确实是死了,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已失去了神采。 而他死前眼睛的方向,是看向他们这边的。 他察觉到了他们? 可是之后呢? 一时间,季缺和宁红鱼都有些面面相觑,以及毛骨悚然。 他们本以为来到这里,会找到一些关键的线索,可现在线断了。 这个时候,两人有暇来观察这些坟墓。 是的,他们上面刻的字是一样的,甚至能感受到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可墓碑却并不一致,有的大一些,有的小一些。 忽然之间,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趴在了荒草里,屏气凝神。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荒草中传来。 有人来了! 天边泛着鱼肚白,荒草墓碑间一片晦暗。 宁红鱼和季缺屏气凝神,匍匐在地,默默观察着一切。 然后,他们看到了一个人。 丹灵子。 丹灵子从荒草丛中走来,站在了死去的丹灵子身前……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15节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太岁 那人穿着青色道袍,黑靴子,胡子差不多到腹部的位置,不是丹灵子是谁? 是的,一个新的丹灵子来到了死去的丹灵子身前。 两者除了一个是死的,一个是活的外,近乎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那苍白的脸色都是一致的。 这完全可以说是一个模子用同样的材料和手法毫无差别的刻出来的。 忽然间,丹灵子神情戒备的看向了四周,季缺和宁红鱼不由得把身姿压得更低。 他是不是从死去的丹灵子身上察觉到了什么,认为附近有人? 不过之后,活着的丹灵子没有继续查看下去。 他开始挖坟,活的丹灵子开始给死去的丹灵子挖坟。 这是很荒诞和恐怖的一幕,可它偏偏就这样发生了。 死去的丹灵子很快入了土,一块石碑被立了起来,上面刻上了“丹灵子陈鱼之墓”这几个字。 于是乎,丹灵子的坟又多了一座。 看着那新墓碑上的字,季缺明白了一件事。 怪不得这些墓碑上的字都近乎是一样的,原来都是丹灵子给自己刻的。 可是眼前的丹灵子还是丹灵子吗? 他是从哪里来的? 事情变得越来越邪门了。 新来的丹灵子在坟前站了一会儿,就怀揣着那盏熄灭的油灯往独木桥方向走去。 他是要去长虚观? 宁红鱼向季缺使了个眼色,比划了一下,表明自己去跟这丹灵子,而他则在这附近继续查探一下情况。 是的,他们不仅要继续跟着这丹灵子,还要知晓这丹灵子哪里冒出来的。 之后,她就给了季缺一个小竹囊。 竹囊里是一只小蜂,季缺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用来找她的。 里面的小蜂应该能闻到宁红鱼身上的味道。 之后,两人兵分两路,一个跟上了丹灵子,而一个则向荒草更深处走去。 季缺走的方向,正是这新的丹灵子过来的方向。 越往里走,四周的荒草也越茂盛,依旧有坟墓分布在附近。 这里埋着很多丹灵子。 季缺不清楚自己走了多远,这里除了荒草就是坟,并没有什么“坐标”可以参考。 可他能感受到,四周的坟墓比之前少了些。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土腥味道,肉眼可见的,附近的泥土变得潮湿了不少,踩在上面会留下清晰的脚印。 与之同时的,荒草也变得更为茂盛,部分坟墓都被掩盖了。 于是季缺站在了一处坟的顶端,往四处张望。 这里草深,很难看见附近的全貌,于是他只能站在一个个坟顶上,仔细观察四周的异样。 最终,他找到了一个东西。 站在这座坟上,肉眼可见有一处荒草浅了不少,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季缺走了过去,然后看见了一只鼎。 表面刻满了繁复纹理的石鼎,那些纹理看起来既像是老年人脸上的皱纹,又像是某种奇异的符文。 是的,这和长虚观里地下肯洞里的那只石鼎很像。 季缺没有记住之前那只石鼎的细节,他倾向于认为它们是一模一样的。 丹灵子很有可能就是从这里出来的。 他和宁红鱼之前猜测过,那些用来给陈鲤吃食的大肚子麋鹿很有可能是从那只古老的石鼎里长出来的,那这丹灵子也可能是从这只鼎里长出来。 从看见这种鼎的第一眼起,季缺就感到了邪性,像是看见了掩盖在古老岁月中,人类不该触碰的事物。 如果说之前那地下的石鼎已让他心头不舒服,那这只鼎的感觉就更甚。 因为它和人有关。 四周这些散步的坟墓里,全部是死掉的丹灵子。 试想着无数丹灵子从这只鼎里冒出来的画面,就让人头皮发麻。 查到了这只鼎之后,季缺很快往宁红鱼的方向追去。 离离的荒草,样式不一的墓碑,里面掩埋着近乎一模一样的尸体,总让人心情异样。 季缺靠着那小蜂,找到了宁红鱼。 她正窝在一棵树上,前方的丹灵子则在林子中忙活着什么。 上树之后,宁红鱼不禁同唇语说道:“他有些警惕。” 季缺则用口型比划道:“我看到了一只鼎。” 一番交流下来,宁红鱼明白了季缺的意思。 两只长得很像,甚至可能一模一样的古老石鼎,能长出大着肚子的麋鹿和丹灵子。 丹灵子则每日靠着这些麋鹿去喂养,或者说去祭祀陈鲤,每天都这样重复下去,没有尽头。 他们这几日的感觉是对的,这里的一切就像是在不断重复。 “那石鼎冒出的丹灵子,陈鲤到底是什么东西?”季缺困惑道。 宁红鱼说道:“那我们得想想,为什么丹灵子每天要做同样的事情?” 季缺思索道:“替师父弄饭,实际上更像是某种祭祀,死去的丹灵子做过的事,新的丹灵子总会接着去做,重复着之前的一切……” “这两只鼎里冒出的东西,是想困住陈鲤,或者说维持住这种局面?” 他们能很明显的感受到,如果陈鲤每天那个时辰没有吃到那只鹿的话,会变得暴躁且可怖。 这种感觉,让季缺联想到精神病院里的病患,有时候需要靠医生哄骗着吃药,才能保持正常。 只是看得出来,丹灵子对陈鲤十分畏惧,仿佛陈鲤一旦失控,就会发生极其可怕的事情。 这时,丹灵子离他们更远了,可季缺和宁红鱼知道,无论他在这里呆多久,总会在天黑前赶回长虚观里。 宁红鱼用唇语说道:“那两口鼎,让我想到了一个传说。” “传说?” 因为人参果树的原因,前段时间宁红鱼查了很多相关卷宗,其中就包含了不少道家神仙的事迹。 宁红鱼说的,是一个老君造人的故事。 在人世间的传说故事里,人们倾向于相信世间的一切活物都是神明用泥和水做成的,比如最为出名的女娲造人。 可古尊神女娲用泥和水捏成的人并不完美,寿命有限,又容易受伤夭折,可也逐渐声势浩大,让人间变得生机勃勃,即便神仙都不敢小觑。 就因为人的潜力,道家的神仙们一直没有停止对人的研究,或者说,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致力于捏造出更为完美的人类,其中太上老君就是其中的代表。 作为一个很古老的神仙,老君算离女娲这种道家古尊神很近的存在。 据说有一段时间里,那是大地还是一片洪荒,老君是并不满意古尊神女娲创造出的人类,认为他们太过脆弱,不能决定人间走向。 所以他一直在尝试创造出更加完美的人类。 在那则神话故事里,老君进行了各种尝试。 老君善炼丹,于是炼出各种丹药让人吞食,于是有的人类变得长寿,有的人变得力大无穷,有的人变得高如楼阁,但也有的人发生了异变,为祸世间,化作邪祟。 可以说,老君炼丹并没有达成他的设想,他认为那些人始终是女娲造出来,即便吞食了仙丹,依旧无法改变其本质,于是老君开始尝试自己造人。 而“以鼎生人”便是老君的尝试之一。 据说老君遍寻天下,在蛮荒中找到了阳燧神的造物,一种很奇怪的泥土。 所谓“阳燧”,有“取火于日”之意,而阳燧神,是比古尊神女娲更加古老的存在。 那种阳燧神的造物,也就是那种古怪的泥土,被老君称为“太岁”。 太岁是一种泥土,一种有着漫长寿元的泥土。 老君以太岁为基,毕生手段为辅,造出了成百上千个鼎炉。 这些鼎炉被称为“太岁鼎”。 据说这些鼎炉,近乎耗尽了老君的心血。 太岁鼎有成百上千个,皆是由太岁土捏制而成,并且全部是用来造人的,可效果并不一致。 有的太岁鼎造出的人有三头六臂,三个头颅争执不休,最后发狂而死;有的太岁鼎造出的人拥有悠长的寿元,却惧怕雷声,很容易魂飞魄散;而有的太岁鼎造出的人聪明智慧且寿元漫长,擅长修行,很符合老君对人的要求,却容易陷入癔症,做出食人吞神的恐怖举动…… 可以说太岁鼎造出的人千奇百怪,有的出生就比人类强上不少,且会越来越强,却也有着大大小小的弊病。 总之,太岁鼎可以说是老君造人的很多个尝试,只是无疑都不算成功。 后来,耗尽心血的老君自知造人绝非易事,于是逐渐搁浅了当初的计划。 那则卷宗里,描述了老君造人的过程和结果,却并没有描述太岁鼎的下落。 季缺忍不住说道:“所以你怀疑,我们见到的是太岁鼎?” 他细细想来,那两只鼎确实和宁红鱼描述的太岁鼎很像。 他总感觉那些纹理既像是老人脸上的皱纹,又是某种古老的符文,想必是因为太岁本就是拥有寿元的泥土,而那些符文则是老君的手笔? “那两只鼎是传说中的老君之物,那将两只鼎放在这里的人会是谁?” 太上老君这样的神仙,已可以说是神仙鼻祖般的人物,能找到和动用他东西的人绝非常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16节 宁红鱼思索道:“那自然是道家的高人,我甚至觉得就是道家的神仙。” 说来说去,太岁鼎是神仙鼻祖的造物,凡人想要动用有点痴人说梦,而唯有道家的神仙,掌握老君某些神通的神仙才行。 “神仙,神仙设的局,专门对付李鲤?” 想到这里,季缺只感到像是处于了一片幽暗海洋之中,四周有什么庞然大物游动着,却看不真切。 因为看得出来,这两只鼎的存在,是为了不断生出新的丹灵子和麋鹿,而两者存在的意义,仿佛都像是在安抚陈鲤,让他日复一日的呆在长虚观里。 季缺不禁回想起第一次和林香织来这里时,那丹灵子凝重的表情,以及对他们的告诫。 不要回到这里,忘了这一切。 他当时觉得古怪至极,而如今细细想来,丹灵子之所以那般紧张凝重,想必是担心他们的出现,改变了这里的平衡,让陈鲤失控。 就好像精神病人最好不要受到外界的刺激。 而如今让他后背发寒的点是,如果陈鲤是邪祟的话,那他是一只道家的神仙都奈何不了的邪祟? 道家神仙只能用两只太岁鼎设了一个局,不断让丹灵子和麋鹿祭祀陈鲤,让他困在这个局里。 是的,如果道家神仙能直接杀死陈鲤的话,断然不会用这种麻烦,甚至显得小心翼翼的手段。 而陈鲤真的是邪祟吗? 他从吞食那只麋鹿开始,确实会变得非常可怕,而嘴里会时不时冒出“老君”、“神仙”、“着相”这类的句子,仿佛他真的在和那些神仙交流着什么。 陈鲤会不会也是个神仙,只是在和另外一个神仙斗法。 那个神仙可能胜了他,却无法杀死他,于是只能用这种方式困住他。 不过,即便陈鲤是个神仙,仅仅是那流露出的气质,都绝对不是善茬。 季缺把想法告知了宁红鱼,宁红鱼也陷入了沉默。 这个时候,宁红鱼忽然招呼他下来。 他们来到了那独木桥的附近。 那里野草萋萋,灌木茂密,在季缺眼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宁红鱼指着一棵枯萎的小树说道:“我昨晚经过这里时,在这棵枯树这里划了两个印记。” 季缺看了过去,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 宁红鱼抬起头来,看着这片野林,以及不远处长虚观的方向,说道:“这长虚观和这片林子是活的。” “嗯?” “人受了伤是会痊愈的,这片林子也能,我仔细看过了,我们昨晚可能留下的痕迹都消失了。”宁红鱼很严肃的说道。 听到这里,恐惧的感觉一下子如水般包围了季缺。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昨天他们从那洞中回到夹层的时候,他好像没有看到夹层木板上拖行的痕迹。 那夹层上本布满了灰尘,他和宁红鱼爬进去一次,总会留下痕迹的。 而昨天回去时,好像没有,这是不是刚好证明了宁红鱼的说法。 他不禁想起了之前生出的感受——他们是这里唯一的变化。 而动用那两只鼎的人明显不想这里有任何变化。 因为这里不只是陈鲤有问题,而是整个长虚观,甚至这片林子都有问题。 不管是陈鲤,还是昨天夜晚林子里出现的东西,一旦脱离了这里,恐怕都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季缺和宁红鱼皆是挺大胆的人,可这时都忍不住有点后怕。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本来开开心心的去泳池游个泳,却忽然遇到了鲨鱼一样,荒诞且可怕。 要知道季缺最初来这里的目的,不过是想打听一下人参果树的消息而已。 即便这次前来,他们也不过是想看看这道观的古怪,以及确定一下陈鲤的说的是否值得参考罢了。 可是…… 季缺忍不住想起了陈老实的话,这里面的水恐怕很深。 深得能淹死人的那种。 于是他和宁红鱼很快做了决定,那就是“润”。 这里确实不是现在的他们能轻易染指的存在。 阴天,天地一片晦暗,两人在离开之前,爬上了一棵树。 站在树上,他们看不见长虚观斑驳的红墙,却能看到丹灵子踽踽独行的身影。 他去的方向,正好是长虚观的方向。 季缺只感到了一种沉重。 他想到了宿命。 丹灵子每天去到那里,安抚了陈鲤,再在夜色中离开,死在那片荒草间,再由新的丹灵子接替,重复这一切,如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 这就是丹灵子的宿命。 而他们的宿命呢? 是远远避开这一切,像是没有来过这里,还是能做点什么? 这几天下来,他们发现丹灵子每次回到道观的时间并不是一致的,特别是昨日,陈鲤暴躁得近乎发狂了他才回来。 这是不是说明了,这里的平衡并不是永恒的。 而这个局一旦被打破,人间将面对的是一个不知会生出何种变化的陈鲤,以及昨晚林中那些可怖的东西。 季缺和宁红鱼离开了那里。 这几天的偷窥,让他们看到了秘密的一角,只觉得荒唐恐怖得如梦境。 “我果然还是太弱了啊。” 季缺忍不住想道。 这一次,没有丝毫自谦,而是真情实意。 如果他够强的话,强到能把陈鲤等一切全部捏死,就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 “季缺,我要你助我修行。” “上峰,我要你助我修行。” 忽然之间,季缺和宁红鱼异口同声道。 第一百七十七章 鸾凤倒转 “季缺,我要你助我修行。” “上峰,我要你助我修行。” 季缺和宁红鱼异口同声道。 在长虚观经历了这几日后,两人都觉得自己太弱了些,于是都想要变强了一点,于是才有了这次异口同声。 宁红鱼挑眉,说道:“说说,你要我怎么助你?” 季缺掏了一阵儿,掏出了那本珍藏的《鸾凤倒转》。 宁红鱼接过秘籍翻了几页,径直发出了类似“嗤”的嘲弄声音。 季缺赶紧解释道:“这秘籍只是看起来不正经,其实是挺正经的。” 宁红鱼嘲弄的声音更甚,说道:“我有说过它不正经吗?” 季缺:“……” 宁红鱼翻了一阵儿,说道:“我怎么感觉这秘籍不太行啊。” 季缺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宁红鱼忍不住吐槽道:“我怎么感觉你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季缺赶紧说道:“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宁红鱼反问道:“是吗?你当我跟林香织一样蠢,不对,就是她也能看出这秘籍有问题。” 季缺说道:“那是你们对它有误解。” 宁红鱼指着其中一个姿势,嘲弄道:“你确定?” 季缺郁闷道:“那你说说,要我怎么助你修行?” 宁红鱼踌躇了一阵儿,说道:“行吧,就先试试你这本。” 宁红鱼本意回去自己找一本双修秘籍,正经的那种,看能否有好的效果。 如今既然季缺拿出了一本,那试试就试试。 修行之人不拘小节,更何况她对季缺观感不错,谁吃亏还说不准呢。 如果季缺长得丑的话,那她确实不会试。 听到宁红鱼说愿意试试,季缺赶紧说道:“那今晚我们就试试?” 宁红鱼睁着美丽的左眼,一脸无语道:“用得着这么急?” 季缺说道:“时间是不等人滴。” 宁红鱼挥手,说道:“行吧。” 当天夜晚,季缺和宁红鱼这对表姐表弟照例借宿在了一家农户家。 只是那户人家因为较穷的原因,所谓的客房就是堆稻草的房间里摆了一张床。 不过身为修行中人,季缺和宁红鱼早已习惯了风餐露宿,并不在意这些。 当晚,两人开始修行。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17节 初始,是季缺带着宁红鱼。 毕竟他之前已和林香织练过,有经验。 不过很快的,却是宁红鱼带着他。 因为季缺当时更多练的是融合了太极拳感悟的“倒转乾坤”,对这“鸾凤倒转”领悟不够深刻,毕竟当时他的悟性处于积攒状态,只能算从“鸾凤倒转”里找灵感。 而如今也是,所以悟性惊人的宁红鱼很快把握到了这秘籍的关键,可谓“一日千里”。 当晚雷雨大作,而那柴房里同样如此。 两人的真气不断交融,一次又一次,屋外的雨水都受到了影响,化作水雾,蒸腾而起。 翌日清晨,天晴,季缺和宁红鱼衣衫不整的出来,洗漱一番后告辞。 事后,那户人家发现,整个柴房的稻草皆是呈圆形的姿态,如一个个规则的鸟窝一般。 离开临山镇后,季缺当晚在荒野里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又回到了那座阴森的道观里,满身血污和青苔的观主陈鲤正瘆瘆的看着他,身前是一个个死不瞑目的丹灵子。 丹灵子近乎把道观的地面都铺满了。 他们睁着的眼睛看着他,嘴巴张得很大,如一个个黑漆漆的洞口。 忽然之间,一个死去的丹灵子抓住了他的脚,他猛然一惊,醒了过来。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宁红鱼正一脸冷淡的看着他。 季缺忍不住说道:“你还没睡?” 宁红鱼眼露寒光,没有说话。 下一刻,季缺才发现,自己的右脚正扣在宁红鱼浑圆的大腿上,还扣得很紧。 他赶紧把脚缩了回来,解释道:“抱歉,上峰,做噩梦了。” 宁红鱼一把捏住他的脸,一边拉扯,一边气闷道:“刚睡着,刚睡着,好不容易刚睡着你就给人来一脚,还磨来磨去!” 直至把季缺脸皮扯得通红后,宁红鱼这才翻身继续睡去。 季缺揉着发疼的脸,再次闭上了眼睛。 不得不说,长虚观的一切对他的影响挺深的。 第一次和林香织回来时,也是好些天才恢复正常,而这一次他算是看到了更加可怖离奇的真相,自然比上次更容易影响心神。 特别是这荒郊野外,人很容易生出孤寂感的情况下。 季缺睡了一会儿,发现确实睡不着,于是睁开了眼睛。 睁开眼的瞬间,他又发现宁红鱼正睁着美丽的独眼看着自己,于是忍不住收了收脚。 这次他没踹人啊。 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宁红鱼也失眠了。 夜晚,风声呼啸而过,吹动着荒草野林,偶尔传来的狼嚎声隔得很远,天地一片幽邃。 既然都睡不着,两人很自然的坐了起来。 “修行吧。” 于是晦暗的天地下,季缺和宁红鱼又重复了之前的事。 天亮离开时,两人身后的荒草、落叶、地面上的碎石,皆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圆形。 而两人因为算是相互取暖的原因,心态上也好了许多。 双修果然不仅有助于境界提升,还有助于身心健康。 之后那段本来颇为漫长的荒野路程,两人双修得越发默契,借此,天地间那种仿佛能吞没人的荒凉感也随时减轻了不少。 宁红鱼发现,这本“鸾凤倒转”除开那些露骨的地方,只单纯修行的话,确实不算太邪恶。 两人能很明显的感受到,这种两人修行确实比一人在那里磨更容易提升境界。 至少他能感受到真元越发凝练充沛,而双修之后的贤者时光时,他的念力也较为澎湃,已隐隐有了破境的征兆。 四境名为“神念境”,自然念力是一道关卡。 宁红鱼也有类似的感受。 在和季缺双修的期间,双方真元真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互相追赶,竟逼着自己越变越强。 季缺不由得有些懊恼,当初和林香织出门时如果也这样修行起来多好,境界提升的同时,也不会感到那般冷清。 几乎同一时间,正在家里独自修行的林香织打了好几个喷嚏,疑惑道:“风寒了?不应该啊。” 夜晚,星垂平野阔。 两人休息的地方是在一处山丘上,从这里望去,可看见茫茫的草海一直蔓延到天地间的尽头。 季缺忍不住问道:“上峰,你知道这片草海的尽头是哪里吗?” 宁红鱼说道:“草海的尽头是沼泽,沼泽之后是草甸,草甸上有一个叫‘青尺’的国度,是个游牧族群。” 季缺说道:“那他们算敌人吗?” 宁红鱼思索了片刻,说道:“和我朝有过过节,只是那片沼泽,注定了他们不能深入我们这里复地。” 季缺忍不住说道:“上峰,你懂得真多。” 宁红鱼回答道:“没办法,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 这句话通常是老年人用来挤兑年轻人的,可宁红鱼却是真正的实话实说。 没办法,在离开桑水县前,季缺确实是个宅男,那些年走过最远的路,就是在郊外踏青遇到老虎,而后面到了天仁城,他勉强算东奔西跑,可和宁红鱼差得远。 宁红鱼很早就开始走南闯北,磨砺修行,这种以战养战的修行方式和强度,放在整个大盛朝都算得上罕见。 不过这些天领悟到双修妙用后,宁红鱼忍不住默默感叹道:“怪不得那么多前辈热衷寻找道侣,原来这对修行真的有裨益。” 想到“道侣”两字,宁红鱼忍不住看向了旁边的季缺。 她之前从未想过道侣的问题,缘于她一向喜欢四处游历,偶有几个闺蜜好友,或受不了辛苦,或跟不上她的步伐,于是绝大部分时间她都是独来独往,并且挺享受这种感觉。 她的性情、天赋,仿佛就适合独来独往。 可和季缺这个同辈几次联手对敌,暗自较劲,直至这次双修略显水乳交融后,宁红鱼忽然发现有个道侣相伴也不错。 而目前来看,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身边这家伙。 先不说天赋、默契这些点,仅仅是能符合她审美的长相,就很少。 这家伙是贪财了点,有时候时常看她胸,甚至能通过胸的大小识破她的伪装,是显得世俗了一点;某些时候招式确实也古怪了一点,比如陆地游泳、敲人脑袋入体,怎么看都不是太过正经的人。 是的,画的符都不正经。 可是她也不是循规蹈矩的人,反而觉得有趣。 说实话,能让她这么有兴趣的同龄人貌似就这么一个。 和她一般厉害,甚至比她厉害的人有,比如那个小千户,比如那个陆家的小怪物,可是他们长得不行啊。 就这一点,就让她生不出半点兴趣。 这个时候,季缺正在挑弄篝火,忽然发现宁红鱼在看着他后,忍不住说道:“又想双修了?” 宁红鱼赶紧摇头,说道:“没有。” 这家伙实在太频繁了,以至于她都有些吃不消。 毕竟双修增长的真元和感悟,都是需要时间好好消化的,可这家伙仿佛憋着一股劲,一股一直往前冲的劲,不知疲倦。 这天,季缺和宁红鱼再次双修起来。 这些天的磨合,已让他们轻车熟路,仿佛不需要什么前奏,两人很快就相互旋转起来。 这种旋转并不快,本来秘籍上看起来颇为不正经的姿势,两人皆表现得很自然潇洒。 特别是宁红鱼,衣衫飘飘,身姿曼妙优雅的宛若壁画上翩翩起舞的飞天仙子。 两人的姿态不快,可是他们的四周却不是不慢的。 两人周身的空气早已扭曲,形成了涟漪状的波纹,地上的荒草早已变化了上百次,成了他们首尾相连近乎一样的形状。 这样的变化一直在蔓延,深入。 这个时候,一头发疯的豹子忽然闯了进来。 季缺和宁红鱼心有灵犀一般,发现了它的存在。 这段时间随着双修深入,两人的默契越发浑然天成,有时候在感知上都有点同步的味道。 只见那豹子整颗脑袋都是肿胀的,暴戾的目光一下子投在了正在旋转的季缺和宁红鱼身上。 于是乎,那头豹子猛的一窜,飞扑过来。 季缺和宁红鱼忽有所感,双方身体一转,从圆形变成了“x”交织的姿态。 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如水般流动起来,带起了一道漩涡。 只听见咕咚一声,仿佛细小的石子落入水潭的声音,很轻。 只见那豹子的身形一个模糊,转瞬砸落在地,没有了动静。 季缺和宁红鱼落下地来,来到了那豹子的身前。 豹子双眼依旧保留着之前的暴戾,只是它却死了。 死在了弹指间。 它的脑袋肿胀,有几处细小如针的孔洞,宁红鱼分析道:“它应该是被毒蜂蛰了。” 之后,她一刀切开了对方的脑袋。 皮肤下的血肉看起来完整,只是随着刀锋再深入几寸,就出现了一个并未闭合的圆形。 圆形中的血肉早就变成了破碎如絮,这才是致命的伤口。 季缺和宁红鱼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季缺开口道:“这是我俩弄出来的。” 宁红鱼点头,说道:“是的。” 季缺说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合击技?”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18节 “上峰,我俩练成了合击技!”季缺兴奋道。 宁红鱼说道:“看起来威力不俗,并且十分隐蔽,可以说杀人无形。” 刚刚他们心意一动,换了个姿态,就形成了一道很隐蔽的涡流。 而就是这道涡流,摧毁了这只豹子的脑袋。 他们知道,这涡流可以有更多变化,一不小心给敌人一个合击,可以轻松阴人。 宁红鱼显然也因此开心起来。 “不错!” 宁红鱼不禁觉得,她愿意尝试这看起来不怎么正经的《鸾凤倒转》的选择很正确,甚至可以说十分英明。 这时,她忍不住看向了季缺,季缺也看向了她,没有任何犹豫,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两人笑着额头贴在了一起,以示庆祝。 “上峰,你说这合体技还没有第二式?” “也许有吧,可以多试试。”宁红鱼开心道。 半晌之后,她反应过来,疑惑道:“等等,合体?” 第一百七十八章 季爷我成了啊 在双修的道路上,季缺和宁红鱼发掘出了第一个合体,呸,合击技后,皆挺开心,于是又投入新的修炼之中,以便开发出更多合击技。 因为这合击技确实足够强够阴险,以宁红鱼的见识,只要使用得当,五境本命境的敌人被阴都可能被重创。 如果被击中致命位置的话,甚至能和那只豹子一样被一击毙命。 这无疑有益于两人越境杀敌。 季缺和宁红鱼皆擅长越境杀敌,并且非常默契,两者在一起是一加一大于二的。 如果把这种天赋和默契比作一种外挂的话,这两人合击技无疑是在放大这种外挂。 放大外挂的同时,两人境界又可以提升得更快,这简直是一石二鸟。 所以这一路上,两人皆沉迷此道,在兴头上的时候,甚至专门留下来双修一天一夜。 在外人眼中,这对私奔的表姐、表弟只能如胶似漆,这可比带那只表妹时黏多了。 这《鸾凤倒转》潜力不俗,季缺觉得,有必要在攒够悟性后用在上面,看有没有新的领悟。 季缺和宁红鱼走走停停,这天,季缺发现了一处大瀑布,停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要在瀑布下修行?”宁红鱼疑惑道。 “是的,瀑布下修行估计能更有效果。”季缺解释道。 这段时间的双修,两人算是亲密,可是身为修行中人,不拘小节,两人的修行一直挺正经。 只是到底都是小年轻,即便宁红鱼拥有着远超同龄人的冷静和高傲性格,在某些时候,特别是练到深处,两人忍不住产生心意相通的时候,她还是感受到了那种少男少女间脸红心跳的美好。 这种时候,两人一个眼神就近乎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而脸红心跳的感觉自然会相互影响,以至于每次修炼完后,双方都会忍不住斗一下嘴。 “你练就练,胡思乱想什么?” 一般情况下,这是宁红鱼的开场白。 “我哪有。”季缺反驳道。 “你没胡思乱想,你脸红什么?” “上峰,明明是你先脸红,我才跟着的,你这是~~~先告状。” “什么先告状?” “~~~先告状。” “行,我~~先告状,之前之前欠你的银子先不结了。” 季缺一时气冷抖。 即便是上峰,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他还是有尊严的。 这女人怎么能拿钱压人呢?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 “我先脸红,绝对的我先脸红,我这次记错了。”季缺一本正经说道。 之后,在季缺的建议下,两人开始在这野瀑布下修行。 这条瀑布和季缺之前在云浮山时遇到的那条一样雄壮。 可能因为是丰水期的原因,这条瀑布的冲击力甚至比那条更强。 宁红鱼感到了压力,不过她算得上抗压高手,很快适应了这状态。 只是瀑布的水流让她全身湿透有点烦恼,她怀疑这是不是就是季缺的目的。 男女在水中修炼,更容易让人脸红。 这几次两人双修,是在比谁更先脸红。 水流呼啸着往身上拍,宁红鱼和季缺浑身很快变得湿漉漉的。 合体的衣物很快变得贴身起来,不管是季缺的肌肉线条还是宁红鱼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一下子都变得明显起来。 宁红鱼很快发现她误会了季缺。 因为随着时间推移,这瀑布下的修炼果真比平日里更加高效。 如果说两人的双修是平日单独修行速度的两倍,那这瀑布下的修行又快了一截,至少真元和念力的积累消耗这方面的是这样的。 随着两人如壁画中飞天仙神般旋转,磅礴的瀑布很快出现了一个空洞,四周飞溅的水花也化作个个细小的涡流。 几尾游鱼从瀑布坠下,在被两人的劲力弹起时,鱼身也跟着旋转起来,形成了一幕幕圆融的风景。 这种圆融的感觉,也是季缺和宁红鱼此时此刻的心境。 两人差不多已确定,这就是这《鸾凤倒转》的真谛,或者说极限。 这也是季缺后面想要用悟性给它升级一下的原因。 《鸾凤倒转》是有极限的,万幸他的悟性可以积攒。 宁红鱼感受到了这种美妙,不禁说道:“你怎么想到在瀑布下练这个的?” 轰隆隆的瀑布水流被两人的旋转劲力隔绝在外,以至于两人说话的声音都清楚可闻。 季缺说道:“因为我试过啊。” “试过?” “对,那时和林香织一起,这才进步了一点。” 宁红鱼眉头微挑,说道:“你先和林姑娘试过了?” “是的,可是她总是嫌累。”季缺忍不住吐槽道。 宁红鱼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紧接着,两人圆融的状态消散,瀑布水流一下子落了下来。 宁红鱼走出瀑布,冷淡道:“你居然和别人先练过。” 季缺一下子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可那时她还是一只猫。” 宁红鱼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着季缺,说道:“你连猫都不放过?” 季缺:“……” 季缺一向对女上峰宁红鱼很尊重,因为对方不仅貌美身材好,并且很有钱。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认为对方的胸怀和对方的胸一样有容乃大。 而很长一段时间里,宁红鱼表现得确实也是如此。 可是今天过后,季缺才知道一个女人心胸的大小和她的胸大小并没有多少关联。 或者说,女人的心胸是不断变化的。 总之,在听闻他和林香织练过《鸾凤倒转》之后,宁红鱼就不想和他练了,说是累了。 不过两人并没有急着离开那瀑布,而是开启了自我修炼。 这段时间的日积月累,两人皆到了一个临界点。 季缺只觉得念力格外充沛,即便身体已变得疲惫,整个脑子却是活力满满,而他的真元靠着念力的操控,变得越发精细。 如果说之前他操纵的真元,最细时仿佛一根面条,如今差不多已细得快接近一小束发丝了。 他发现,一次能外放的真元是有极限的,而这里细了,那外放的真元就能变得更长,因为真元不断凝练的原因,依旧凝儿不散。 季缺靠着这些外放的真元,已能轻松带着千机剑在周身三丈内翻滚盘旋,这差不多已是御物的初级形态了。 只是他离破四境神念境还隔着一层膜。 一层很薄的膜。 那就是念力。 他还不能很好的将念力和真元相结合,以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所以操纵千机剑凌厉有余,却灵动不足。 于是季缺潜下心来,日日夜夜在瀑布下修炼,操纵着千机剑练习。 他不得不承认,要将念力和真元达到完美的相融并不容易。 这就和揉馒头时,面粉的量在不断变化,水的比例也要同步保持完美一样,不然不是太硬就是太软。 下午,阳光投射在水光中,波光粼粼。 一把如尺子般的飞剑唰的一声将瀑布破开了一线,水流飞射。 紧接着,剑身一个下沉,咚的一声落入了水中,落水的刹那,整只剑就变得灵动起来,在水中滑出了条条弧线,宛若一条真正的鱼在游动一般。 忽然之间,季缺心念一动,千机剑一摆,跃出了水面,剑身上是一条肥美的草鱼。 草鱼挣扎着刚要落水,季缺看在眼里,手指轻轻摆动起来。 千机剑转瞬带出了条条剑弧,草鱼在剑弧间翻滚,落不下去。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19节 啪的一声,当鱼身被拍出去,唰的一声串在了岸边的树枝上,身上的鱼鳞连着内脏已被去除得干干净净。 季缺站在瀑布下,感受着这种念头一动,如臂使指的体验,只觉得十分美好。 这个时候的飞剑,仿佛不再是他用真元操控的物件,而是他身体的延伸。 他抬起头来,没有动用任何真元,那落下的瀑布之水就在要接近他脑门的时候分开。 那是他用纯粹的念力在抵挡落水。 虽然效果不甚明显,抵挡的落水只有半指来高,可这恰恰证明了,他成了! 这一日,季缺入四境神念境! 几十步外的千机剑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兴奋,发出了连绵不绝的嗡鸣声响。 这两天宁红鱼这女上峰不助他修行了,他本来就憋着一股火。 如今这破境之后,只觉得一日千里,忍不住兴奋大喊道:“我成了!” 宁红鱼看在眼里,忍不住嘲弄道:“得瑟得跟发情一样。” 就在这时,一道暗影顺着瀑布落下。 季缺心有所感,往旁边一躲,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一匹马儿砸落下来,水花四溅。 季缺洋洋得意,大笑道:“这点东西也想偷袭我?” 下一刻,他脚步再滑,躲开了一个飞速落下的尸体,紧接着,他就被另一具尸体砸中了! 他整个人一下子如一张纸般飘了出去,紧接着就是轰的一声,正飘在空中的季缺被猪砸了! 看见这一幕的宁红鱼都吓了一跳。 因为这猪落下来堪比泰山压顶。 那狂暴的波浪之后,瀑布前的水潭一下子没了动静。 宁红鱼见状,忍不住说道:“喂,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季缺连着那头猪一起消失在了这请碧水的潭水中。 宁红鱼刚跳下水去寻找,结果只见那头猪浮了上来。 这头猪长着一张人脸。 准确的说,这是一个比猪还肥的女人。 砰的一声,那尸体被掀在岸上,季缺跟着浮了上来,一边吐出一只小鱼,一边吐槽道:“这暗器也太大只了。” 是的,眼前这女人的尸体实在太胖了。 她本来就很高,接近两米,可依旧胖得跟球似的。 这种胖中还带着肿胀,身上的皱褶深得可怕,一圈一圈的,不说能藏小孩,藏几只鸡绝对没有问题。 这女人明明胖得要命了,一颗脑袋却很小。 是的,比季缺他们的还小一点,你别说,非但不丑,还算得上标致。 咚!咚!咚! 上方不断有尸体落下来,跟下雨一般。 季缺看在眼里,忍不住说道:“这什么鬼?” 上一次他在瀑布下修行,觉得掉肚兜和织袜已颇为离谱,纯粹是考验干部,这次直接下尸体雨了? 宁红鱼抓了一具尸体过来。 只见这尸体穿着盔甲,整个身体变形严重,像是被什么大力揉捏过一般。 宁红鱼说道:“这是凌家的兵。” “凌家?那个小千户家的?” 说话的期间,又有几十具尸体落下,本来青碧色的水潭都染出了大片大片的红晕。 这只能证明上面的战斗很惨烈。 “上去看看。”宁红鱼说道。 于是两人很快施展身法,顺着瀑布往上跃去。 凌家亲兵战斗力不俗,甚至可以说是大盛朝最为精锐的军队,个个都有以一敌十的本事。 而之前他们遇到的小千户带的兵,更是精锐中的精锐,两百来人灭个普通的几千人军队跟玩一样。 而如果这些死掉的是那支军队的兵的话,只能说他们遇到了比想象中更可怕的麻烦。 那些死去的士兵不是脖子被扭断,就是身体骨肉断裂严重,很明显是重击或者大力挤压造成的。 两人身法轻灵,顺着山崖接连上跃,很快就到了瀑布上方。 瀑布上是一条湍急的河流,水色呈蓝绿色,如宝石一般。 水中漂浮的尸体和血色则像是宝石上的瑕疵,看起来颇为刺眼。 季缺和宁红鱼加快了速度往上游而去。 这里是一处山谷,黄色的野花连成一片,直至山谷深处。 如果没有这些漂浮在河上的尸体的话,定然是一处优美的风景。 而如今只能让人感到血腥和不详。 特别是越往上走,那些漂浮的士兵尸体就越发奇怪。 是的,他们也肿了起来,特别严重的几具,就像是面粉发酵了一样,表皮都被撑得有些透明。 这时,一阵厮杀声从山谷右侧的树林中传了过来。 季缺和宁红鱼各自麻利的跳到了树上,一边在树与树之间跳跃,一边逼近那声音的方向。 很快的,他们就看到了战场,凌家的军队,以及一个个胖得猪一样的女人。 那些女人全部顶着一颗颗小脑袋,在他们如小山般的肥肉映衬下,显得格外畸形。 在季缺的眼中,两个凌家亲兵刚把刀送入其中一个胖女人的肚皮,后面就有一个女人猛的抱住了他们。 紧接着,就是一阵骨肉碎裂的声音响起。 那两个亲兵淹没在了那肥胖的脂肪中,只有两颗脑袋在外面沉浮。 季缺和宁红鱼再往前跳,然后就看到了那个背着六把刀的年轻人。 准确的说,他背着六把刀鞘。 因为他的刀已全部出鞘! 第一百七十九章 欢喜菩萨 不远处的战场上,只见小千户嘴上咬着一把刀,左右手双持,剩下三把刀插入了面前的那个肥女人身上。 只是那肥女人身上的脂肪太厚,整个刀身插进去了一半,仿佛都没伤到要害,依旧一脸欢喜的要拥抱他。 “好大力,我好喜欢!” 小千户一咬牙,脚步带起一串泥尘,身形如浮光掠影,逼近了那肥女人的怀抱。 跟着他一起到来的,还有他的双刀! 只见他双手刀一下子旋转起来,刀光如滚轮般扫了过去,四周的空气都跟着转动起来,带起呼啸的风声。 啪啪啪! 刀锋砍在脂肪肥肉上,带起了炸裂声响,肥女人那如小肉山的身体不由得一滞。 紧接着,就有血水从女人身体溢出。 没办法,对方的刀又快又猛,她身上的肥肉已挡不住。 不过这肥女人虽胖,可动作却格外灵活,摇摆着身体就要避开要害。 砰!砰!砰! 三声炸响,肥女人不由得发出了一声痛呼,缘于之前插在她身上的三把刀被小千户踢中,径直穿透了她那厚实的身体,血雾飞溅。 这时,小千户一声怒吼,周身气劲缠绕,对着肥女人的脚踝就是一刀。 肥女人应声而倒,她那高耸的身躯不由得矮了下来。 下一刻,小千户身形宛若猎豹般往前一扑,紧接着猛一回头。 咔嚓一声,他嘴上咬着的刀从对方后颈贯入,嘴巴冒出。 小千户一甩头,佩刀入鞘的同时,那肥女人的血水顿时冲天而起,就此满身是血的死去。 季缺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认这小千户确实有几把刷子,面对高他近两个头的对手,招式干净利落,直指要害,不愧为万中无一的修行高手。 不过这边小千户解决掉了一个胖女人,他的手下则要惨烈得多。 这些女人不知怎么长得,胖得可怕的同时,身形还非常灵活,时不时发出欢喜的笑声。 你捅她一刀不会死,她抱一抱你,不死也得断好几根骨头。 “好玩!” “好玩!” “真好玩!” 不知为什么,这些胖女人好多挨了刀,身上挂满了油脂,依旧在笑。 她们笑得很开心,以至于树上的季缺和宁红鱼都受她们影响,忍不住开心起来。 不得不说,这些凌家军确实强悍,即便面对这种怪异的敌人,依旧悍不畏死,能找到机会反击。 前方,几张银色的大网张开,将两个肥女人困在其中。 肥女人一边笑着,一边带着拉网的士兵旋转,而这个时候,就有士兵拿着长戟凶猛插了过来,跟叉鱼一样。 女人的肥肉再厚,终究也比不过戟,在十多个凌家军的围攻下,被插死在了地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20节 可凌家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拉网的六个士兵,有四个被砸得骨肉碎裂。 其中最惨烈的两人,明明已经断气了,依旧死死握住网不放手。 这个时候,季缺和宁红鱼明显感觉不对了。 因为面对这种场面,他们依旧忍不住很开心。 “欢喜菩萨?”宁红鱼困惑道。 忽然之间,两人不由自主看向了树下,缘于那里,投来了一道目光。 那同样是一个胖女人,穿着鲜艳的红衣服,小脸上画着浓妆,看起来还挺明艳。 可是你视线一旦下移,就忍不住浑身不适。 那厚厚肿胀的肥肉堆积在她身上,一只手都不知道有多少皱褶,有的皱褶里还卡着残留的事物。 可以说只知道看小说漫画不爱洗澡的死肥仔和她们比起来,都要清爽许多。 而这个时候,这个胖女人已死死盯住了季缺。 下一刻,只见她双腿脂肪一抖,肥胖如肉山的身体竟然轻灵跃起,速度飞快。 而她扑向的正是季缺。 季缺脸上露出了一副恶心的表情。 好多次了,不管是山匪、兵匪,好像都是男人对他有兴趣。 这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吸引力有问题的时候,来了个女的,看都看旁边的宁红鱼一眼,直接向他扑来,可是他却开心不起来。 为什么是肥婆呢? 不得不说,这满身脂肪的女人确实挺怪异,身法轻灵得吓人。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一个翻身跃下树枝,想要避开。 咔嚓一声,在树枝被肥婆压断的瞬间,那肥婆忽然出手,速度也快得惊人。 她本就很高,这肥手更是长,倒是打了正处在空中的季缺一个措手不及。 季缺一下子就被她握住了手臂,那肥手粗壮得,季缺感觉都要赶上自己腰身了。 砰的一声,季缺落下地来,躺在地上的不是他,而是那个胖女人。 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那胖女人也有些懵逼,明明她压着对方,结果落地的时候只感觉一股旋转之力袭来,就把她带偏了。 可是她依旧扣住了季缺的手。 季缺只感觉对方的脂肪像是能动一般,径直把他的手臂咬住了。 他刚想发力把手扯出来,结果一股大力袭来。 只听见咚的一声,季缺被反手砸在了地上,形成了一个人形坑洞。 季缺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太极拳劲反手一抡,径直把这肥婆抡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肥婆看似满身是油,实际体重却比想象中更重。 这皆是因为她的肥膘下全是结实肌肉,这也是她们一伙儿这么耐揍的原因。 那肥婆反击得手,刚想喘口气,结果整个人一下子又被抡了起来。 轰的一声,一棵树被撞得粉碎,地面上再次出现了一个大的人形坑洞。 这肥婆也不是善茬,身体刚砸入土中,咬住季缺手臂的手一扭,又把季缺抡了起来,往地上砸去! 结果这一次,季缺双脚落地生根,筋骨连成一线,往旁边一推! 肥婆的身体一斜,砸在地上,肥肉荡漾成圈圈涟漪。 她还来不及抬头,只见一道暗影就呼啸着袭来。 季缺一脚凶猛踹出,劲力如针般贯入了皮肉中,她整张脸顿时扭曲变形。 她握住季缺的手因此一松,下一刻,她甩了甩发昏的脑袋,就发现有两只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肥婆遭受义击,脑袋往下沉去。 可能因为肉太厚实的原因,脑袋沉到一半竟然被肉卡住了,季缺又啪的一声补了一发。 至此,这快乐的胖女人才没了动静。 四周依旧弥漫着那种胖女人的笑声,季缺甩了甩手,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另外一边,宁红鱼忽然从一棵树上跃下,她的身形如电,一下子落在一个胖女人的肩头,与之同时那把妖异的妖刀也贯入了对方脖颈,一翘! 可就在她刀锋上翘的时候,那胖女人双手已猛然握住了刀身,四周的脂肪血肉也往那里挤去。 于是乎,那鲜红的刀身竟然被卡住了。 她抬手一扭,切口处冒出了肥硕的油脂,可是没有彻底划拉开来。 双方一下子进入了角力的状态。 “痛。” “好痛。” “哈哈哈。” 肥婆一边大笑着,一边带着宁红鱼撞向了旁边的一棵大树。 宁红鱼弃刀,一个后翻躲了开来。 那棵树转瞬被肉山般的身躯撞得粉碎,胖女人抓住机会,要把这刀拔出来。 结果这时,宁红鱼重新落了下来,如一颗坠落的石头一般,脚掌在刀柄上一踩。 唰的一声,血水连着肥硕的脂肪飞洒而出,肥女人颈部连着下方的身体被切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 她赶紧用手去捂伤口,结果就有一道刺耳的刀鸣声传来。 她拖着重伤的身体躲避,可是那道猩红的刀影宛若活了一般,贴着她斩了过来。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自己喷涌着鲜血的断颈。 咚的一声,肥女人脑袋落地,肥胖的身躯依旧耸立在那里喷血。 后方,一个胖女人悄悄靠近了过来,就要给宁红鱼来一个拥抱! 宁红鱼如后背长眼一般,身体一矮,躲过了这一抱的同时,手中妖刀转瞬化作了一片自下向上的灿烂刀光。 轰!轰!轰! 妖刀过处,风声呼啸。 那肥女人身上转瞬出现了一连串伤口,脂肪和血水飞溅。 她本来就是想硬抗住这几刀的,甚至想要用肥肉将刀夹住,可没料到这刀这般锋利。 就在她手臂连着腋下被切开,鲜血直流的时候,宁红鱼已一个灵动翻身,来到了她后背上。 胖女人一下子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赶紧伸手去砸后背的宁红鱼。 宁红鱼踩着她的后背往上走去,仿佛早就料到了她的动作。 面对那肥硕袭来的手掌,她神情冷淡,手肘一甩,将其砰的一声砸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她已来到了那女人后颈位置。 只见她手中妖刀一个盘旋,如标枪般咔嚓一声就插入了胖女人的后颈。 下一刻,胖女人的双手已合击而来,如拍蚊子一般。 而宁红鱼已先她一步一个前翻,浑圆修长的双腿在空中晃动起了优美的线条,手中的刀柄跟着往上一撬! 刀身破开了血肉,飞向了空中。 胖女人颈部血水冲天,挣扎要向她扑来,宁红鱼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手中刀鞘随意往后一甩。 唰的一声,空中翻转的妖刀入鞘,那胖女人则倒在了地上,挣扎了两下,再也爬不起来。 “好玩!” “好好玩!” 这片林子里依旧回荡着胖女人们欢乐的笑声,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笑容,即便宁红鱼也是。 不得不说,这些女人的笑声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魔力,让你忍不住快乐起来。 而这种快乐带来的最直接的效果,那就是你很难起杀心,有的士兵砍着砍着,忽然觉得这不是敌人,而是欢乐的自家人,于是手上的刀一下子就慢了。 这一慢,就送了性命。 可即便被那些胖女人捏死了,他们脸上依旧挂着欢乐的笑容。 季缺也在笑,笑得很开心。 照理说,他境界比这些凌家军要高上一大截,受到的影响要小许多,可是他却是里面笑得最灿烂的。 笑得很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得抑扬顿挫,一边将一个胖女人脑袋打入了脖子里,紧接着,又狂笑着飞奔离开,如一阵狂风。 两个凌家军刚被那肥女人抱在怀中,已打算一脸喜悦的接受死亡,结果他们陡然发现,那女人脑袋陷入了颈下的肥肉里,不动弹了。 紧接着,就是那魔性的“哈哈哈~~~~哈哈哈~~~~”传来。 这群肥女人一向自诩人间最开心的人,很容易靠着笑声同化别人,可是当季缺的笑声抑扬顿挫的响起后,她们一时感到了迷茫。 因为这笑声太有特色,太有穿透力,以至于她们产生了望尘莫及的情绪。 与之而来的,还有恐惧。 因为那笑声一旦来到某位姐妹的身后,那个姐妹即便做出了顽强的抵抗,可最终被那人敲掉脑袋。 因为季缺和宁红鱼的加入,场上的局势一下子逆转了。 直到这时,这二十多个胖女人才发现身边的姐妹少了一半。 一道刺耳的笛声响起,这些满身肥肉的女人开始一边大笑,一边后撤。 她们身体肥硕,轻身功法却是了得,凌家军想拦都拦不住。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21节 没要多久时间,她们就消失在了这些凌家军的视线中。 宁红鱼和小千户各自站在一个肥婆的尸体前,调整着气息。 那些女人功法邪门,杀掉这么多已挺费劲,说不定还有后手,两人自然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 这时,小千户困惑道:“你表弟呢?” 宁红鱼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季缺的踪迹,忙道:“对啊,我表弟呢?” 山林的另一头,十多个胖女人一边笑着一边跑着,身上肥肉荡漾成了涟漪。 “大姐,这次我们亏了啊,哈哈哈哈。”一个肥婆对着一个头上插满了珠钗的肥婆笑着说道。 珠钗肥婆大笑道:“真他娘倒霉啊,谁知道忽然冒出了两个狠的,你们不是说只有那小杂种吗?哈哈哈哈。” “谁知道啊,这两人真是忽然冒出来的。” 笑着笑着,几人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就在她们开心说着惨状的时候,忽然之间身体一抖。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抑扬顿挫的男子狂笑声忽然出现在她们耳朵里,以至于她们满是肥肉的后背都是一寒。 “我的娘嘞!” “快跑!” 一行肥婆一听到这声音就吓得够呛,赶紧狂甩肥腿加速,于是从高空俯瞰,就看见一团团肥肉在极速窜行,肥膘都抖成了虚影。 …… 一段时间后,季缺回来了,满身是汗,衣服都烂了。 宁红鱼看着他,问道:“你去干嘛了?” 季缺气闷道:“我笑得刚上瘾,结果她们就跑了,我还没笑够,自然追了上去。 我本来想跟着她们笑一阵儿就回来了,毕竟真的真的,这群肥婆虽然丑,但惹人发笑的本事是一流的,我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 结果我笑着笑着,忽然来了三个肥婆,不要命的扑我,把我衣裳都扯烂了……” “然后呢?”宁红鱼问道。 “我把那三碍事的肥婆料理后,想找她们的大部队,可谁曾想这些肥婆跑得倒飞快,一下子就没影了。”季缺郁闷道。 听到这里,旁边的小千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知道能和宁红鱼搭伙走的人绝对有过人之处,却没有料到她这表弟能这么变态,竟然因为这个去狂追一堆肥婆。 …… 另一边,几个肥婆一边流着泪,一边大笑道:“大姐,小九、十二、十三殿后牺牲了,我们今天到底惹了什么怪胎啊。” “那女的我知道,一只眼睛一把红刀,肯定是宁红鱼。而那个笑得特别瘆人的,真没听说过!” 第一百八十章 你这表弟成亲了没有? 凌家军这一次可谓吃了不小的亏,自从进入北地以来,他们面对乱军可以说一路砍瓜切菜,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这一次,他们遭受了挫折。 两百四十名凌家军精锐,如今折损了一半,如果季缺和宁红鱼没有出现的话,那结果可能会更惨。 当然,肥婆那群人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地上满是肥得冒油的尸体。 她们很多死状极惨,身上的油脂直到现在还在顺着伤口流淌,可能看到脑袋的,脸上依旧挂着开心的笑容,仿佛死亡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小千户看着这一幕,说道:“那土皇帝连欢喜窟的肉菩萨都请出来了,真是够下血本的。” 根据小凌千户的了解,这次北地叛乱,土皇帝陈家并没有明面上指使叛军,而是暗地里给钱给人。 看得出来,他们其实并没有太过明目张胆,而是保有余地。 可是在凌家军势如破竹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坐视不管,而是忽然请出了欢喜窟的肉菩萨,可谓打了凌家军一个措手不及。 按照宁红鱼的说法,欢喜窟是一个颇为独特的宗门,里面的人清一色全是女人,而且基本全是肥得像猪一样的女人。 这群女人技艺高强,经常掳男子回去当面首,让不少男人苦不堪言。 她们沉迷吃喝,玩男人,也不诵经念佛,却自称“菩萨”。 可以说,欢喜窟一带的男人,只要长得稍微好看点,经常会做被这些菩萨掳去的噩梦。 别人说起恶人是小儿止啼,而说起这些“肉菩萨”则是男人止啼。 看着这一地的肥肉,季缺能很理解那些男同胞的惶恐。 没办法,这些坦克实在是太大只了。 这群肉菩萨胡作非为到处掳男人,却没什么人敢惹,除了她们确实挺可怕,寻常的修士,哪怕是四境神念境的修士被她们近了身,恐怕都难逃一死外,还因为她们的头儿。 如果说这些人叫作“肉菩萨”,那她们的老大则叫作“欢喜菩萨”。 欢喜菩萨有多厉害很难说得清楚,最出名的一件事,那就是鼎刀门的门主被迫当了她的面首。 要知道当时鼎刀门门主是五境本命境上阶的修为,很有可能踏入六境搬山境,成为大宗师。 可怪就怪,他长相确实不俗,终于惹来了欢喜菩萨的注视。 鼎刀门门主刘颜有颜有钱本事大,从小到大都吸引着女人的关注,年轻时更留下了不少风流债。 他喜欢过的女子上到中年人妇,下到怀春少女,皆十分美貌,可以说很专一,不猎奇。 可是那日,欢喜菩萨找上了他,要他去当面首。 身为一门之主,本命境的高手,这句话说出来就是奇耻大辱,更何况欢喜菩萨的份量比她的手下那些肉菩萨更大块,这门主刘颜岂会答应,就和这欢喜菩萨斗了起来。 结果两柱香时间不到,门主刘颜就跟着欢喜菩萨走了,“心甘情愿”当了面首。 这一当就是三年,直至欢喜菩萨玩腻了才放回来,这对于一个一门之主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鼎刀门上下更是直不起头,而刘颜这些年一直苦练,境界应该有所提升,可他依旧没敢去找欢喜菩萨的茬。 这只能说,不到六境搬山不敢去撼“山”。 欢喜窟怎么说,是很邪恶,可是和邪门歪道比起来,又要好上一些。 她们掳男人来玩乐,玩腻了还会放人回去,甚至会给一笔银子。 总之这是一个很古怪的宗门,因为刘颜的例子,又没什么人敢去找茬。 这一去如果不慎,不被弄死就被肉堆压几年,这谁受得了。 可谁能想到,这一向算是中立,不参与修行界和朝廷纷争的欢喜窟居然出手了。 这只能说明,欢喜窟本就和土皇帝有不浅的关系。 听到这里,季缺忍不住说道:“我们弄死这么多肉菩萨,那欢喜菩萨不会来找茬吧?” 小千户摸了摸自己的脸,感叹道:“这是我第一次觉得,长得丑还是有点好处的。” 季缺一下子紧张起来,说道:“什么意思?” 宁红鱼冷淡道:“欢喜窟好男色,特别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我们三人里,如果她们要报复的话,你应该最容易中招。” “我靠!” 季缺想到那一团团肥肉,不由得担忧起来。 不过这时,小千户开口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我凌家已好久没死过这么兄弟了。” 宁红鱼说道:“你爹呢?” 小千户抹了抹头上的血迹,说道:“半月内,我凌家人会去欢喜窟玩玩。” 宁红鱼拍了拍季缺的肩膀。 季缺知道,他应该暂时安全了。 小千户不够看,可那遇神杀神的凌千户出马,这欢喜窟恐怕要塌半边了。 欢喜菩萨是很可怕,可是和凌千户的凶名比起来,是要弱上一截了。 这时,小千户拱手道:“今日多谢二位相助了。” 宁红鱼回应道:“顺手的事,不过我也有件事,你拿给你爹看看。” 说着,她就把之前在路上记下来的见闻拿给了这位小千户。 这见闻里的重点,自然就是那长虚观的事了。 这时,那小千户忍不住要把那份卷宗拿出来看,宁红鱼阻止道:“你看没有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小千户不服气道。 “里面水深,我们一不小心都能淹死。”宁红鱼淡淡说道。 小千户打开了卷宗,说道:“宁红鱼,你不用激我,我有空自会找你分个高下。还有……” 这时,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表弟成亲了没有?” 宁红鱼诧异道:“这问这个干嘛?” “我妹妹还未嫁人,我觉得他俩挺合适的。”小千户丝毫不拐弯抹角道。 凌家在大盛朝能如日中天,除了他爹凌千户厉害外,还因为家里人才辈出,他就是其中典型。 这要是能把宁红鱼这个表弟弄成亲戚,那凌家自然更加兴盛。 这些年他跟着老爹打仗杀敌,不仅学会了杀伐之术,更明白了人才的作用。 宁红鱼冷眼说道:“他早就成亲了。” 小千户诧异道:“和谁?” “当然是我,没听见我们是私奔出来的吗?早就在路上定了终身。”宁红鱼一脸严肃道。 他娘的,还想挖老娘的人。 “你还真和表弟私奔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22节 “不然呢?” 小千户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妹当小也不是不可以,我知道她喜欢长得好看的……” “滚!” 宁红鱼说完,径直带着季缺离开了。 路上,季缺忍不住问道:“上峰,要是那些肥婆针对我,你得帮我啊。” 他这运气,搞不好真要倒霉。 他不怕打架,可是想到那些坦克的老大能把一个本命境的人物骑了好几年,而他运气又不好,想想就忍不住后怕。 宁红鱼说道:“放心,你家那只猫会护着你的。” 季缺说道:“你不会还在生气吧?” 宁红鱼反问道:“我有生过气吗?” “上峰,上上上上峰,你不能不管下属唉。” “表姐,表表表表姐,在怎么说,我是你表弟,私奔还没结束呢。” “宁红鱼,红鱼……” 宁红鱼回头,忍不住笑了,说道:“你能不能叫得更恶心点?” 季缺点头,回答道:“能。红鱼,小红鱼,鱼鱼鱼鱼鱼……” “够了。” “那你得帮我。” “不帮。” “鱼鱼鱼鱼……” “别念了,我帮还不行吗?” …… 对于自己练了个一只猫先练过的二手功法这件事,宁红鱼本来挺生气的。 她总觉得,至少自己也要生个五天的气才能结束,而过第二天,她发现自己和对方合练起了这二手功法。 真是太不争气了。 季缺和宁红鱼一路走,一路修炼,回来时已到夏末了。 他们出去了近三个月,天仁城一片郁郁葱葱的模样,可依旧炎热。 宁红鱼回了降魔楼,身为有房人士,季缺自然是回了家。 他很关心自己房子的近况。 清运河畔,蝉在树上嘶鸣着,本来依依的杨柳被晒得有些无精打采。 他肚子有点饿了,于是干脆找了一间面馆吃起面来。 因为烈日当头的原因,面馆里只有他一个客人。 面馆老板来自巴蜀,头上缠着方巾,一碗面上的汤汁红彤彤的,看得人就发热。 不过季缺就好这口。 夏天吃得辣,辣得人大汗淋漓那才叫畅快。 一碗红油翻滚的热面下肚之后,季缺额头上已满是汗珠。 店老板又端了一碗酸梅汁给他,季缺喝了一口,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满足的轻叹声。 这才是夏天该有的享受。 这时,他忽然问道:“老板你是蜀地来的,可知道万寿山?” 早在这次出行之前,宁红鱼就去查过陈鲤口中的万寿山,发现有一座在巴蜀地界。 巴蜀位于盛朝的西南方,而陈鲤最先讲的那个古蜀国养竹人的故事,也应该在那一片。 回来的路上,他和宁红鱼商量过,只觉得陈鲤说的事很值得参考。 因为很明显,陈鲤和道家神仙有不浅的关系,他们甚至怀疑他就是道家的某位仙人。 所以见老板是巴蜀人士,季缺就忍不住问了起来。 面馆老板说道:“这个我晓得,就在宁县后头。” 听人一下子说起了家乡,面馆老板的口音都变了。 不过季缺倒听得懂,问道:“那万寿山里是不是有个五庄观?” 面馆老板犯了难,说道:“这个就不晓得了,我们那里道观多球得很。” 季缺知道,巴蜀之地多仙山,道教盛行,道观多不说,不少古早炼气士的洞府也在连绵蜀山中。 可以说,那是一片神话氛围很浓厚的地界。 只是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季缺觉得这神话氛围越浓,往往就越是深邃可怖。 因为这世界的神仙和他前世常识中有很大的差异。 吃完面后,季缺忽然感觉空落落。 缘于这段时间来,他和宁红鱼每次吃完饭,总要双修一番。 这一下女上峰不在旁边了,他还觉得有点不习惯。 不过他脚步很快轻快起来。 上峰不在,可是有香织小姐姐在啊。 这么久不见,甚是想念。 女上峰啊,练久了,也容易腻的。 “我回来了!” 季缺开心推门而入的刹那,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很期待和林香织重逢,以便开启新的修炼篇章,因为这一路上,他和宁红鱼领悟到了很多经验。 可是他没有料到,屋里不仅有女人,还有两个。 林香织和小白露正坐在那里烤肉吃。 发现季缺回来后,两女人也愣了一下。 林香织困惑道:“我昨晚才梦到这家伙回来,不会真的就回来了吧。” 白露看着季缺,说道:“从外在上看,确实季缺哥哥。” 于是,她不由得开心道:“季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香织姐说你跟表姐私奔了,每天都不高兴。” “我每天大鱼大肉女儿红,哪里不高兴了。” “对了,你那表姐呢?”白露好奇道。 季缺脱口而出道:“表姐被妖怪吃了,所以我就回来了。” “啊?” “啊?” 两女人同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 …… 很快的,季缺加入了战局,和着林香织、白露一起吃起了烤肉。 炙热的烤肉落在齿间,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之感,特别是猪皮烤得金黄的时候,那味道简直一绝。 他觉得林香织说的气话是真的,这家伙不是每天吃肉的话,这烤肉技术绝对没法这般精进。 那种家一样的感觉,在吃到烤肉后,真的回来了。 季缺忍不住问道:“小白露,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露说道:“来了好些天了,我修行刚刚告一段落,就来找你了,谁知道你跟表姐跑了。” 林香织嘲讽道:“我看要不是表姐回来了,他说不定还在外面。外面多好玩啊,那表姐多漂亮能干啊。” 说到“漂亮能干”四个字时,林香织不由自主加强了语气。 “怪不得。”白露嘟着嘴巴附和道。 老实说,听见季缺和表姐私奔了,她心底还是忍不住有点酸酸的。 季缺说道:“才没有,我和上峰只是路上修炼耽误了点时间。” “修炼,私奔还能修炼?”白露一脸迷茫道。 季缺说道:“都说了不是私奔,私奔是伪装,查情报才是真的。” “听起来挺好玩,下次有机会带上我啊。”白露说道。 季缺说道:“可以。” 白露一下子兴奋道:“那我们伪装成什么?表哥,表妹?” 旁边,第一任“表妹”拳头已握紧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修炼 听闻有机会跟季缺出去玩,白露忍不住兴奋的对季缺道:“那到时候我们伪装成什么?表哥,表妹?” 林香织一下子不爽起来,说道:“你不是有表妹了吗?” 季缺想了想,说道:“好像是有一个表妹了。” 白露一脸傻乎乎道:“表妹不行吗?那要不还是姐夫吧?唉,怎么感觉和姐夫私奔比表妹更好玩。”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23节 林香织诧异的看着一脸纯真的白露,脸颊抽了抽,拳头再次握紧。 她一时分不清这白灵霜的妹妹到底是真天真,还是装的了。 总之,看见这姐夫小姨子兴奋议论出去“办事”的样子,她只觉得手里的烤肉都不怎么香了。 她不禁想起了两月前,她站在门口提着菜,季缺和宁红鱼骑着马红尘作伴潇潇洒洒离开的样子。 不会再来一次吧? 这种感觉不要啊! 回到天仁城后,季缺彻底放松下来。 经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的长途跋涉,又在长虚观见识了各种阴暗恐怖后,这繁华城市的人间烟火味道抚慰了他的身心。 当然,之前一路上和女上峰的双修也抚慰过他的身心。 反正离那座道观越远,他就越是安心。 只是中途那些肉菩萨也给他带来过恐慌。 他只希望那遇神杀神的千户大人给力点,能和那小千户一起直捣黄龙,把欢喜窟办个干干净净。 最好这事干完后,再把长虚观的坑去踩一踩。 他没有见过那凌千户,不过从宁红鱼的话中可以猜想一二,那是一个“只要觉得不对劲就全杀了。”的狠角色。 季缺也想当这样的人,当一个管他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轨迹,全宰了就可以安心的人。 可是他知道自己挺年轻,成为强者之路还任重道远。 奶奶的,果然在哪个世界都不能彻底躺平。 “老板,两碗甜豆腐脑。” “加甜。” “加甜。” 豆腐脑儿摊前,季缺和白露异口同声道。 摊老板看着季缺,说道:“公子好久没来,这次带俩姑娘啊。” 季缺说道:“表妹和小姨子来家里玩。” 摊老板说道:“那您可真幸福。对了,这位姑娘,吃什么口味?” 林香织撑着下巴,说道:“辣的。” “咦。” 一时间,季缺和白露皆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她。 …… 为了实现自己的变强之路,即便回到了天仁城里,季缺吃吃喝喝之余,依旧会抓紧时间修炼。 他发现四境神念境初阶,御物手段还不是太稳固,一旦御剑,会让他自身的进攻防守变得拖沓。 这也是不少四境神念境的修士喜欢和对手拉开距离的原因。 可是季缺不这么想,他依旧觉得自己本身才是最重要的。 他玩游戏时就不喜欢玩远程法师,即便是法师,也喜欢玩近战,俗称“近战法师”。 而女上峰宁红鱼的路数可以说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御剑和近战同时进行这种事,相当于一心两用,除开勤加练习外,还需要提升境界加强念力的掌控度。 所以季缺每天除了御剑让千机剑伺候自己穿衣服、脱衣服外,依旧没有停止双修。 女上峰宁红鱼不在,可猫猫林香织也可以胜任这角色。 不,不止林香织,白露妹妹也可以。 白露因为是乖乖女,白天来他这里玩,晚上是要回家的,于是在这够大宽敞却稍显陈旧的宅子里,白天是季缺和小姨子组合在一起双修,夜晚则是季缺和表妹一起。 季缺可谓刻苦典范,不分昼夜修炼。 林香织第一天和季缺合练,就觉得不对劲,说道:“你怎么这么熟练了?” 季缺一边和她旋转着,一边说道:“有吗?” 林香织说道:“绝对有!当初你在瀑布下不是这样的。” 当初在瀑布下,季缺可谓一意求快,转得跟个风火轮一样。 而如今的他却是能快能慢,得心应手,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季缺说道:“那是我勤加练习变强了,外面这般危险,林香织,你怎能止步不前?” 他本来随口编的,没想到编得自己都信了,以至于热血沸腾起来。 林香织也受到了这种气氛感染,说道:“你说得对,我实在是太懈怠了!” 栖霞观之事虽了,可是她依旧还有林家那边的危机要应对。 是的,如果她想保留这张面容生活,迟早都会遇到林家的事,以及她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父亲。 她不可能永远活在季缺的庇护下,迟早要独自面对一切。 毕竟她不过只是她的一个“表妹”而已。 这个表妹初始是很稀奇,可是后来他有了“表姐”,还有了“小姨子”。 tui!渣男!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道:“这是双修功法,你怎么勤加练习的?” 季缺赶紧解释道:“我没事就和千机剑一起练啊,只要把它想象成女的就好。每次我苦练的时候,你都睡着了。” 有过宁红鱼的教训后,他学会了撒谎。 千机剑又不会说话,只需默默承受这一切就好。 林香织用看变态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诧异道:“和剑一起,这也行?” 为了避免这家伙刨根问底,季缺没有任何犹豫,忽然加速。 “啊!你慢点啊!”林香织慌乱道。 这一晚,雷雨大作,季缺和林香织合练的房间也不安宁。 窗户和门板不停摇晃,即便是屋顶上的屋瓦都响个不停,发出了啪啪的声响。 偶尔有闪电照亮院落,可以看见窗纸上是一男一女两个环绕的身形,而那个女子身后的尾巴硕大无比。 清晨,林香织出来时脚趴手软,只觉得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上一样。 没要多久,白露来了,有些胆怯道:“季哥哥,那个双修我不太会唉。” “没事,我会就行,到时我会慢一点的。” 于是没要多久,那间屋子里的人再次忙碌起来。 “啊,季哥哥,是这样吗?” “我真气该怎么进去?” …… 听到屋里的声音,林香织脸色有点发绿。 明明是很正经的修炼,修行者修行本就该不拘小节,可为什么她心底还是有点酸酸的。 不过她能明显的感受到,在她心底泛酸的时候,她又变强了一点点。 …… 回来的这段时间,季缺可谓劳逸结合,每天和表妹、小姨子不是在外面吃吃喝喝,就是自己动手做大餐,要不就是在双修。 和宁红鱼的双修,是女上峰带着他逐渐熟练,有所精进,再到得到升华,变强的同时领悟到了合击技。 而回到家里,夜晚是他带着林香织逐渐熟练,有所感悟,以至于越来越娴熟,默默等待升华;而白天他又会把夜晚的感悟运用到小白露这里,再有所感悟,然后再将其用在夜晚和林香织的修炼上。 总之,他们形成了一种越变越强的闭环。 不过,这本“鸾凤倒转”终究是有极限的,如果说它之前的主人马、云供奉只领悟到了它的皮毛,那季缺和“表姐”宁红鱼、“表妹”林香织、“小姨子”白露一起领悟到的,就是它的极限了。 通过日日日夜夜的修炼,在林香织和白露先后领悟到了合击技后,这本秘籍就没有任何进步空间了。 没有进步空间,季缺一时就兴趣缺缺,有种贤者般的宁静。 可是他觉得,还不够! 回来后的这段时间,除开修炼旋转时,脑袋和横梁上的钉子互相划弄了几圈,把钉子近乎磨平了,烧烤时有排成一字的大雁集体拉粪,毁了烤肉,再有老鼠咬破了一小叠符纸,最后被黏在地上被打死告终外,季缺并不是非常倒霉。 甚至可以说过着平静的生活。 当然,其中发生了一件他早有心理准备却痛心疾首的事,那就是他的那水房子真成水房子了。 如果说往年涨水,水差多到膝盖位置,而今年近乎能把人淹了。 最离谱的是,这涨的水经过他家这么一过滤,分摊开来,以往会淹水的邻居这次反倒没怎么受灾。 可以说,只有他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季缺眼不见心不烦,干脆不去看他“最初的美好”了,在这大宅子里住了下来。 可清运河河畔的富贵区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治安太好了,就没什么人来偷来抢来偷袭。 所以这时他的悟性又到了增长缓慢,可以使用的阶段。 于是他把目光放在了《鸾凤倒转》上。 这天夜晚,季缺看着秘籍上那颇为露骨的画面,说道:“鸾凤倒转,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领悟!《鸾凤倒转》!” 哗啦啦,书页翻动,露骨的画面如连环画般连在一片,季缺的识海里一下子出现了许多玄之又玄的画面。 他站在那里,仿佛沉浸在一片春意盎然的梦里…… [姓名:季缺 年龄:19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24节 境界:四境神念境初阶 实力:不够强(自我评估) 技能:水陆双栖游泳(精通),跑步(熟练),烤肉(熟练),极意·太极拳(大成),义学(大成),千机剑法(大成),逍遥游(大成),风神腿(大成),云笈符箓法·水火(大成),鸾凤倒转·化羽(精通) 悟性积攒值:尚未开启] 季缺消化完毕,眼神变得一片纯净。 之后,他睁着纯净的眼神推开了林香织的门,说道:“表妹,我们来合练吧?” 林香织有些懵逼道:“你不是说腻了,休息两天吗?我刚刷完牙……” 季缺说道:“可是如今我有新的领悟。” 林香织有些惶恐道:“你又有什么新花样?” “试试就知道了。” 这一晚,月明星稀,天朗气清,季缺和林香织修炼的房间里却风雨大作。 在真气交融到深处的时候,林香织美丽的眼瞳变成了竖瞳,充满了妖异的美丽。 季缺看在眼里,一时只觉得惊艳。 而下一刻,当雪白的猫耳和猫尾伸展出来的时候,那种妖异的美丽到达了极致。 他感觉深陷在了对方美丽的瞳孔里,那就是妖的力量。 这段时日,季缺和林香织虽然勉强练成了合击技,可是他很清楚,自己和对方远远没有和宁红鱼一起时那般合拍。 可以说这表姐、表妹、小姨子里,表姐和他的默契程度是最高的。 两人经常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偶尔更是会心有灵犀一点通。 而这一次不同,季缺沉浸在了林香织妖异的眼神中,林香织也很认真的看着他。 忽然之间,心有灵犀的感觉如彩蝶般出现。 下一刻,两人身形交错,林香织的尾巴缠住了他的腰肢。 哐的一声,仿佛有无形的风吹开了窗户,夜色中的空气出现了一点扭曲。 紧接着,院落外那唯一一棵长歪了的松树一扭,由酷似驼背老太婆的形态变成了麻花。 季缺和林香织来到了这棵树前,只见上面有银白色的烟雾飘散。 “这是,妖力?”季缺说道。 是的,刚才的合击技能不仅距离远超之前,还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妖力。 那股妖力在他体内时,他有一种想要喵喵叫的冲动。 而这股妖力给合击带来了新的变化,那就是旋转的力量。 这不仅可以摧毁敌人内部,还可以把敌人扭成麻花,可以称为双重伤害。 “对了,这棵树还能活吗?”季缺忽然问道。 林香织尾巴缠绕,近乎挂在他身上,反问道:“你说呢?” “额的歪脖之树!” …… 白天,白露开开心心来了。 她知道这几天休息,可以好好放松放松,毕竟修炼还是挺累人的。 结果她刚一进门,就听见季缺说道:“小露,来修炼啊。” 白露一脸懵逼道:“今天不是休息吗?” “我有新的领悟。” 白露缩了缩脖子,说道:“你又有新花样了?” 林香织站在旁边,一副早已知晓的淡然表情。 结果这时,季缺叫道:“香织,你也来啊。” 林香织睁大了眼睛,说道:“可这是白天,我白天不是休息吗?” “可我有新的领悟啊。” “你不会又有新花样吧?”林香织头皮发麻道。 “你猜对了,我们可以一起三修。”季缺说道。 “三修?” “三修?” 两女异口同声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表妹家去见“家长”? 很早的时候林香织就知道,季缺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而且是那种特别容易领悟出稀奇古怪的东西的奇才。 可她也清楚,人就算再能整活儿,也是有极限的。 她以为季缺在“鸾凤倒转”这件事上已玩不出花样了,或者说暂时玩不出新花样了,毕竟昨晚刚玩过,可没想到,对方却真的弄出了新花样了。 相对而坐,面面相觑。 本来挺纯洁的修炼,白露和林香织竟然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毕竟之前她们都是和季缺单独修炼的。 本来熟悉的修炼,因为加入了一个人,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 屋内,风动,窗户哐哐作响,初始相对陌生酸涩的感觉,随着季缺的引导,逐渐变得和谐相融。 三人之间的真气不断交汇贯通,冲击着身体窍穴,带起一阵舒爽酸麻的感觉。 以往和季缺双修的时候,林香织和白露皆有类似的感受,所以每次修行下来都能感到进步。 修行是一件水磨功夫,通常情况下,你很难察觉到进步。 这是挺难熬的,这也是不少修士经常茫然的缘故。 可和季缺的合练却挺激动人的,试想谁不想看到自己一直在变强。 只是明显今天,在季缺的引导下,三人带来的效力比之前更强。 白露之前的境界是二境采气境上阶,一直未有进展,可她到底是万中无一的天生灵骨,在季缺真气的冲击下,隐隐已有了破境之兆。 白露之前显得平平无奇,除了自己贪玩外,还因为没有找到适合她的功法。 而如今季缺这功法简直堪称十全大补丸,一下子把她打通了。 她如今脸颊绯红,鼻尖上冒着细汗,消化着三股不同的真气,感受着它们给身体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得出来,她和林香织都在适应季缺的强度。 而率先有些耐不住的是林香织,只见她猫耳和猫尾巴轰然钻了出来,眼瞳变成了竖瞳的妖异模样。 白露见状,吓了一跳,体内的真气都乱了。 季缺放缓了节奏,帮他调理着气息。 白露缓过劲来,忍不住诧异道:“香织姐竟然……” “对,我是一只猫妖。怕不怕,小心我吃小孩。”林香织一边旋转着,一边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说道。 这个时候,她嘴里有两颗小虎牙,显得妖异又可爱。 白露摇了摇头,说道:“一看你就吃不了小孩。” 之后,三人变得越来越默契,白露和林香织只觉得回到了和季缺单独修炼的时候,而季缺则是一心两用,感受着这一人一妖带来截然不同的感受。 当林香织妖力盛行时,屋子里时不时传来喵喵叫,那是白露和季缺发出的。 终于,三人的修行到达了那种玄妙的状态。 旋转的身体很自然的交织起来,季缺在前,白露和林香织在后。 下一刻,窗户轰的一声打开,季缺一拳打上了天。 拳风以极快的扭曲了空气,形成了一条波纹,几个呼吸后,才有一声龙吟声响起,屋子的瓦片都跟着啪啪啪跳动起来。 附近的邻居李大富正在和两个小妾鸳鸯浴,结果忽然感受到了动静,衣服都不穿,连滚带爬跑了出来。 可刚跑出来,那宛若地动的动静就消失了。 几个下人看着家里的夫人不穿衣服出来,眼睛都直了。 “给我回去!” 在李大富的呵斥下,两小妾又不着寸缕的冲了回去。 季缺依旧站在那里,感受着这一拳的奥妙。 很显然,这一拳比昨晚吸收了更多的妖力,旋转之力更大,而白露的真气带来的是撕扯力量,威力又上了一层楼。 并且这种先出劲,后发声的拳劲非常适合阴人和吓人。 空中,是一条淡淡的龙形印记,那是拳劲挤开了空气。 下一刻,季缺打完收工回气,贴在他背后的林香织和白露同时闭上了眼睛。 她们一左一右交织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季缺的翅膀。 季缺心念一动,她们一下子感受到了季缺的真气流动,身姿忍不住摆动起来。 这时候,季缺终于明白“鸾凤倒转”后为何有“化羽”两字了。 原来她们都是我翅膀! 季缺忍不住想道,如果把女上峰加进来,搞一个四修,他这合击技会不会变得更强? 这个时候,林香织说道:“好饿。”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25节 白露点了点头,说道:“窝也是。” 季缺诧异道:“不是刚吃过早饭吗?” 林香织拍他脑袋道:“你刚刚打拳,把我的妖力带走了好多,妖力空了大半,当然感觉饿了。” 季缺说道:“为什么我不觉得饿呢?” 这时,他只感觉真气充盈于天地。 林香织继续拍他脑袋道:“你不饿,那你把真气还些给我啊。” 季缺一抬手,两只“翅膀”落地,说道:“肚子饿了,我们还是吃饭吧。” 凭本事吸过来的妖力和真气,凭什么还。 事实上,这种短暂的放空有助于这一人一妖的修行。 这段时间,他们三人是真气互相扶持催动,变得格外充裕,可这只是暂时的。 他们三个不可能永远不分开,那每一个人都需要练习如何快速回气。 林香织和白露下来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林香织看着季缺的背影,支吾道:“我怎么感觉我们像他的……” “挂件?”白露开口道。 “对,就是这感觉。”林香织说道。 三人找了间饭馆,再次胡吃海喝起来。 吃饭的过程中,林香织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每次用合击技,都是你在发动,我们配合?” 季缺回头,说道:“不然呢?” 林香织一下子挺起了胸膛,说道:“我也想主导一次,你俩配合。” 白露戳着手指,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想。” 季缺语重心长道:“会有机会的,只是这里面水深,你们暂时还把握不住。” “切!”林香织翻了个白眼,说道。 …… 不得不说,季缺对这“鸾凤倒转·化羽”很满意。 这段时间,他们已熟练掌握了在三丈内完成合体。 那就是三丈之内,季缺体内的真气转动成涡流状态,白露和林香织就会生出感应,真气跟着一转动,就会飘过去,完成合体。 比如现在,林香织正在炒菜,忽然感应到了季缺的真气,惯性的调动真气回应,结果下一刻,她就手拿着锅铲飞了出去,贴在了季缺后背上。 季缺最近很沉迷这种游戏,有一种机甲变身的快感。 什么叫如虎添翼啊! 林香织忍不住踢了他两脚,跳了下来,气闷道:“菜都要被你弄糊了!” …… 这一天,陈竹和王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推门而入。 两人一进门就看到两个美女黏在季缺后背上,如翅膀一般。 陈竹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忍不住说道:“季哥,你们三位在干嘛?” 季缺冷淡说道:“修炼啊。” “什么?”陈竹说道。 “修炼啊。”季缺重复道。 下一刻,陈竹只觉得眼眶都湿润了。 他不由得看向了自家师妹,埋怨道:“这么多年了,我求你和我双修一次都不肯,你看季哥!” 王花嫌弃道:“也不看看你的头发和你的脸,也敢和季少侠比?” 陈竹揉了揉长出了绒毛,可依旧是地中海发式的头顶,气闷道:“我有好好养头发的。” 王花摇头,说道:“师兄,你要明白,你有没有头发都丑,只是如今这没头发更丑了。” 陈竹捂着胸口扶住了墙,差点吐血。 季缺一看这对师兄妹来了,就知道准没好事,可是他却很期待他们来。 因为准没好事就代表有问题,有问题要解决通常就代表有赏金,这些日子胡吃海喝,坐吃山空的感觉让他很有罪恶感。 “什么事?”季缺暂时停下了修炼,问道。 陈竹反应过来,说道:“哥,你跟我去趟楼里吧,尊者他出事了。” “什么?” 季缺一下子紧张起来。 陈老实和他亦师亦友,特别是在异物会这件事上,没有对方完全搞不定。 这基本等于陈老实在帮他强出头,之前蜘蛛精之事也是。 他很承这份情,已不知不觉间把对方当作了很重要的师长。 结果忽然间听见对方出事了,哪有不紧张的道理。 他赶紧跟着陈竹和王花出了门,林香织跟了上来。 白露也想去凑下热闹的,可鉴于身份选择了守家,顺便把没弄好的菜弄完。 路上,当陈竹说起了陈老实的情况,季缺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件事说严重也严重,只是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可怕。 最近他经历了太多险恶,生怕一下子人没了。 自从对付了谷雨坛主罗云后,陈老实一直在养伤,因为他受的伤确实挺严重。 可和之前断个胳膊断个腿坐坐轮椅就好了不同的是,这次陈老实的伤一直没有好,甚至隐隐有恶化的趋势。 得知状况后的宁红鱼很快找来了“白神医”给陈老实看病,这一看才知道,陈老实是中了毒。 这种毒应该是罗云导致的,非常难解,不然以陈老实的修为,哪有休养了这么久还恶化的道理。 季缺赶到降魔楼时,陈老实依旧坐在轮椅上,一副瞌睡兮兮的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味道和一种腐臭味道,很不好闻。 季缺二话不说,拉开陈老实的衣服一看,只见他的伤口冒着脓水,和草药混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可怕。 陈老实把衣服拉上,说道:“看什么看,死不了,再看收你银子了。” 他旁边是一个正在磨药的白衣中年人,不用说就知道是那白神医。 季缺赶紧请教道:“神医,那现在要我做什么?” 白神医咳嗽了一声,说道:“这毒是能解的,只是缺两味很稀缺的药材,其中采火莲宁姑娘已去取了,剩下一种蛆龙草还得仔细找找。” “蛆龙草?” 经过白神医一番解释,季缺才知道蛆龙草是一种很珍惜的药材,怎么说,和他前世听到的虫草类似,在某种时候是草,在某些时候又是虫。 它外表肥硕圆润,看起来如蛆虫一般,可脑袋却有长须黄眼,看起来有几分龙的姿态,所以得名“蛆龙草”。 蛆龙草为虫时,会吸食腐肉毒素,可以说是除毒的良药。 陈老实中的这种毒如附骨之疽,很难拔除,所以这时就得靠它。 可是蛆龙草格外稀缺,早已是有价无市,他们早已多处打听,皆没有结果。 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让人去山滇虫谷去碰碰运气。 可那地方很是危险,相传是有位邪神死在那里,邪祟丛生,寻常修士进去定是十死无生,关键是去那里找蛆龙草有点大海捞针的味道,很大概率丢了性命也一无所获。 于是事情一下子难办起来,陈老实的意思是别瞎忙活了,他这运道就这样了。 即便是要去那虫谷,也是他恢复了些自己去。 陈竹知道这样不行,于是偷偷找来了季缺。 陈老实对此就有些生气,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来。 小辈关心他,他表现得太过难免矫情。 这个时候,林香织忽然拉住了季缺,说道:“我知道哪里有这种草。” 季缺赶紧和她来到了一旁,问道:“哪里有?” 林香织咬着嘴唇,说道:“林家,我爹那里。” 说到“我爹”两字,她声音明显颤抖了一下。 季缺攀着她肩膀,说道:“你告诉我地方,我去。” 林香织摇头,认真道:“不,我和你一起去。” 季缺看她眼神坚定不容拒绝,最终点了点头,说道:“行。” 林家和他爹的事,林香织一直没有去接触,她认为是时机不够,自己太弱。 可她知道那只是一部分理由,更大的理由是她害怕,害怕面对那样一个“父亲”。 可是这迟早是要面对的,如果她还想以这个身份生活,不想如老鼠般躲躲闪闪,就不能逃避。 某种程度上,她比季缺更感激陈老实,因为没有这位尊者出手,她根本没办法报仇。 所以这会是她面对林家的第一步。 得到情报之后,季缺说干就干,不过在走前,他忍不住问道:“陈管事,这东西到手了算多少赏金?” “四千两银子。”陈竹支吾道。 “怎么才四千两?”季缺忍不住说道。 这赏金和风险有点不成比例啊。 结果这时,陈老实的声音咳嗽着传了过来——“我真就这点棺材本了,我也觉得自己能好。”。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26节 季缺打开了房门,诧异道:“敢情你这工伤治病还得自己报销啊,你这尊者怎么混的?” 陈老实一脸老实道:“楼里这方面的银子不包括我们这些老家伙,我哪知道这次能好不利索。” 季缺忍不住笑道:“你老安心养伤吧,你这点棺材本我赚定了。” “小子,招子放亮点,那地方一样水深,这点银子不值得拼命。”陈老实还是没忍住,说道。 “放心,我这几套房在天仁城,死了就成别人的了,我怎么可能不要命?”季缺回答道。 说着,他和林香织来到了楼外。 这次是要去表妹家玩玩啦,说不定还要见见家长? 第一百八十三章 地上一座,地下一座 云山林家,北地最大的世家之一,产业遍布北地各处,尤其以铸器闻名。 以季缺的理解,这类似于北地最大军火商的存在。 可以说,北地越是动荡,侠客、镖局、山匪、叛军越多,它就越赚钱。 能一直做这种生意做了两百年不倒,还越做越好,云山林家的底蕴不可谓不深,单纯论势力的话,云雪宗和云山林家比起来只能算小弟。 这样的家族自然是不会缺钱的,有什么珍奇之物也不算奇怪,所以当林香织说林家有这东西时,没有人质疑。 林香织见过蛆龙草,并且并不是在很久之前,那时她还没去栖霞观,因为好奇见到了这种草,还觉得恶心,当时他父亲和她说了些蛆龙草的事,就派人移去了他的洞府。 是的,云山林家不少高层都有自己的洞府,因为他们不只是做生意,更是修士,而且修行的功法也是五花八门。 总之,除开最基础的林家功法外,林家这些年来还网罗了大量功法秘籍,供嫡系后辈学习。 所以林家人里有修道的,修佛的,修兵道的…… 云山林家能长盛不衰,和这“海纳百川”脱不开关系。 季缺觉得,这是慕容复家族的鼎盛形态,家族人多,人才辈出,千变万化,又依附在家族这棵大树上,这棵树自然不会轻易倒下。 按照林香织的说法,她爹的那处洞府就在云山深处,她有不少叔伯的洞府也在山里深处。 总之,这些洞府许多都挺神秘,即便是她只在挺小的时候进去过一两个。 而她爹的洞府也不会让她轻易进去,可她大抵知道是在什么地方,曾经远远看到过一次。 既然东西有可能就在那里,季缺自然是准备出发了。 鉴于林香织如今的身份很微妙,如今她这父亲的情况也很微妙,甚至显得有些危险,所以他们决定用偷的方式。 当然女儿拿父亲的东西,只能说是先拿来用,反正父亲都是假的,她“孝顺”一点没什么问题,甚至接受了季缺说的,遇到值钱的多捞一点的说法。 总之,那些东西留在林家,还不如让给季缺。 听闻季缺和林香织要云山偷东西后,白露赶紧说道:“我也想去。” 季缺说道:“你不回家,你娘不收拾你?要是她知道是我带着你鬼混,我的天……” 毕竟这段时间,白露每天晚上都是乖乖回家的。 他想起了白夫人那啰嗦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后怕,比见到鬼之类的怕多了。 白露说道:“季哥哥,不用担心,我直接和娘说我回宗门了,她不知道的。” 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别说季缺了,林香织都有些不忍。 林香织尝试道:“那边很危险的。” 白露认真道:“就是危险我才要去,我们三个人合练的技艺,有我肯定要更厉害一点吧?” 最终,互相劝说了一阵儿,季缺和林香织还是带上了白露。 因为她实在是显得太可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 云山位于北地中部,离天仁城有十天路程。 因为要偷东西的缘故,季缺没有马上开启悟性积攒模式。 平时他出门开这模式,那是增长悟性,挑战自我和队友,可这次出门不同,他想要稳妥一点。 陈老实的伤最好能治好,这不仅在于双方的情谊,还在于有健康的陈老实在,他底气都要足一点。 有句话怎么说——“我背后有人!”。 于是这十来天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除了有一伙小年轻嫉妒季缺带着漂亮的表妹和小姨子私奔想阴他,反而被他戳伤了眼睛外,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当时那伙年轻游侠捂着眼睛,一边哭嚎着,一边坦白道:“你说你带个漂亮的表妹私奔,我们能理解,你带个漂亮的小姨子私奔,我们最多认为你玩得花,可你又带表妹又带小姨子一起私奔,我们就一时没有忍住。” “大侠,饶命啊!” 在经历过这段小插曲之后,三人顺利的来到了云山一带。 站在云山山脚上,只见这片山脉柏木森森,曲径幽邃。 云山这座位于北地的山脉,自古便有“云山天下幽”的声誉。 林家就在这片山脉中。 林家虽大,可和这广裘的群山相比,就显得挺小了。 当然,在林家来到这云山扎根前,这片山脉已有不少洞天福地的传说,据说林家不少先辈的洞府,就是一些古代炼气士的洞府改建的。 临近云山时,林香织已然变成了猫形。 因为这里已是林家的势力范围,她的容貌很容易引起林家人的注意。 林家这个家族很大,外姓族人就有数千之多,再加上这些人拖家带口,在山脚下的林家镇就可以说是一座规模不小的城镇。 两人一猫很快穿过了这片楼宇林立的城镇,往山上走去。 山路很不好走,特别是清晨有雨露,比较湿滑,不过这对季缺和白露都不是什么问题。 季缺走路,从来没有湿滑一说,说不定湿滑还能让他走路更丝滑。 除了山下的林家镇,这山上林家宅院规模同样不小。 它坐落在山林之间,亭台楼阁错落,看起来很有层次感。 与其说那是一个宅院,倒不如说它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山城。 季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说道:“香织,你家这么富的吗?” 林香织淡淡说道:“也就那样吧。” 季缺开始明白,为何这只猫对银票不怎么放在心上了,那是因为见过了大海,谁才会感慨溪流有多汹涌。 这样的大家小姐给你洗衣做饭,想想他竟然有点兴奋。 “我说,把你那假父亲干掉,你能不能夺些家产回来?”季缺一脸兴奋道。 “那你要先考虑能不能一个人对付七八个本命境。总之我这假爹死了,至少有这七个本命境来找你。”林香织回复道。 “那还是先算了。”季缺很认真说道。 这林家的底蕴果然比云雪宗强多了。 按照林香织的说法,林家宅院并不是能轻松进去的,不过他爹的洞府还好并不在里面,他们可以绕过去。 因为要绕过去,所以他们行走的地方近乎没有路,有时候遇到的山崖都近乎是垂直的,还光滑如镜。 不过对于擅长跑步和游泳的季缺来说并不算什么,有时候遇到特别难走的路,他直接把白露黏成翅膀,带着其飞速攀援。 白露对这一切都感到很好奇,因为她真的是个宅女,除了天仁城和云雪宗外,近乎没有去过多少地方。 这个时候,季缺正带着一人一猫在一面悬崖上攀爬,从这里望去,云海随着山风翻滚,犹若仙境一般。 可更多的感觉是刺激,因为这算是在千丈悬崖之上,她的整个身子悬在外面轻轻摇晃着,只要一个跌落,骨头估计都能摔成渣。 有好几次季缺的脚直接踩在崖壁的青苔上,她都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忍不住想提醒一下。 可是不管是有没有青苔,季缺一直稳得可以。 很快的,悬崖到了尽头。 当白露被季缺放下来后,只觉得鼻尖都是汗水。 真是好玩又刺激。 山路的尽头是一个断崖,离对面的山峰起码有数百丈距离。 横在两山之间的是一根铁索,以及铁索下挂着的木笼子。 林香织说道:“要去那洞府,就必须从这里滑过去。” 这种东西白露还是头一次见,只觉得有些新奇。 不过老实说,他很不想坐这东西。 因为这锁链看起来都已经有些陈旧,如果一旦出现问题,掉下去恐怕连骨头渣都不剩。 季缺也有同样的感觉,不过他觉得只要左脚踩右脚,虽不至于飞起来,但也不会摔死。 于是他示意林香织赶紧。 于是两人一猫站在了这木笼子里,拉动了机关,缓缓向另一座山峰飘去。 很快的,木笼子就没入了山间的云雾里。 头顶传来了机关搅动的哐哐声音,靠着倾斜的坡度,这笼子一直在前行。 只是风吹来时,稍微有点摇晃。 这个时候,即便季缺看着脚下笼子的缝隙,都有一种眩晕之感。 木笼子在云雾间行走,突然发生了一阵颠簸,吓得白露抓住了季缺的手。 不过很快的,笼子又恢复了正常。 季缺很快发现,他们被雾气包围了。 这里的雾气很浓,犹若牛乳一般,以他的目力也只能看个一丈左右的距离。 时间在流逝,木笼子一直在行走。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27节 一段时间后,季缺觉得有些不对劲,道:“我们已经走了多久?” 林香织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感觉很久了,上次没有这么久啊。” 是的,两峰之间约莫五百丈距离,这笼子前行得虽然不快,但也不慢,按照季缺的预估,他们应该早到了才是。 可惜没有。 木笼子一直在滑行,依旧不见头。 季缺三人站在里面,只觉得进入了一片虚无之中。 四周全是雾,天地寂静得可怕,只剩下了头顶绳索摩擦的哐哐声响。 又过了约莫两柱香时间,白露终于忍受不住,道:“我们怎么还没到?” 季缺皱眉,疑惑道:“这锁链中途有没有岔路?” 是的,如今这时间和距离明显已不对了。 林香织摇头,道:“我上次来只有一根。” 季缺分析道:“也许有人中途加了一条锁链,我们误入了那根锁链,所以时间变长了。” 这是季缺能想到的最为合理的解释,但是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他们在这木笼子呆了太久了,这笼子一直没停,如果真的有这样一根锁链,这根锁链得有多长? 季缺抬头看着头顶的锁链,确认了它没有走回头路,神情有些凝重,说道:“如果锁链有岔路,我们没去到你父亲的洞府,会去到哪里?” 林香织脸色发白,摇头道:“我不知道,这山我不常来的。” 雪白的大雾,季缺所在的木笼子一直在前行,它就像是走上了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永远停不下来。 季缺已经反复确认过,这锁链一直是向下的,没有弯曲。 那这意味着什么? 恐慌的情绪在白露和林香织之间发酵,终究还是影响了季缺的情绪。 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很不好。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四周的景色都是简单的重复,你甚至会忘了时间与自己的存在。 这样一根锁链如果没有通向林香织父亲的洞府,会通向哪里? 或者说,它会永远停不下来? 就在这时,白露忽然说道:“听,什么声音?” 季缺凝神去听,发现除了上方锁链带起的哐哐声外,什么都没有。 可这个时候,白露却很紧张道:“雾里有人在说话。” 她手拉着季缺,恨不得和季缺融为一体,林香织也忍不住靠了过来。 是的,这样的雾里怎么可能有人说话? 可是白露偏偏听到了,而且不止一人。 磅礴的大雾,仿佛永远到不了头的锁链,以及那似是而非的低语。 在这样的环境中,饶是也算见识了一些世面的季缺都有些紧张,更别说旁边的白露了。 她一脸惶恐的看着四周,很是不安。 为了缓解白露的恐惧,季缺不禁问道:“如果有人在说话的话,那他们在说什么啊?” 白露环顾四周,总想从雾中看到什么,但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她浑身颤抖着抱紧了季缺的手臂,颤音道:“他们说‘小心火烛’。” 白露的耳中出现了不少人的声音,但是他们说的话却是一样的。 “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季缺疑惑道。 白露忙道:“不是,只有‘小心火烛’,只有‘小心火烛’。” 这时,林香织开口道:“我小时候听家里老人说过,他们说云山不止一座。” 季缺问道:“不止一座什么意思?” “那些老人说,云山不止一座,而是两座,地上一座,地下一座。”林香织缓缓说道。 此语一出,季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意思是,他们误入了地下那座云山? 不会吧,悟性关了也这么倒霉? 第一百八十四章 铁人 “那些老人说,云山不止一座,而是两座,地上一座,地下一座。” 听见林香织这个说法后,木笼子里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惊悚起来。 于是乎,“表妹”和“小姨子”忍不住靠近了季缺一些,让季缺形成了左拥右抱的局面。 如今,这条锁链的长度已经明显超过了她的想象,季缺已然确定,他们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 可是脏东西在哪里呢? “小心火烛?” 这时,季缺不禁想起了之前白露说的话。 这木笼子一直在延着索道滑动,也一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季缺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他想过干脆直接翻出笼子,去到上面的铁索上,看能不能走回去。 但是他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这条铁索明显有古怪,能不能回去已经是未知数不说,到时候遇到了麻烦,铁索上很难施展开来。 与其将力气浪费在这些东西上,还不如以逸待劳。 她不相信这条索道可以永远没有尽头。 做出了决定后,季缺恢复了宁静。 林香织和白露受他的影响,也逐渐平静下来。 三人这段时间一同修炼,确实有了同气连枝的感觉。 可是没过多久,季缺就猛一眯眼,只觉得雾里有东西。 可是当她他仔细看时,发现只有厚重的白雾。 就在季缺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突然发现,在左下方的雾气中,出现了两个褐黄色的东西。 那东西像是两盏光线黯淡的灯笼,只一眨眼就不见了。 可是就是这一眨眼,让季缺心头不舒服的感觉更盛。 这地方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怎么会有灯笼? “娘的,这大白天的,就不能出来点阳间玩意儿?” 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整个木笼子忽然一阵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逐渐停了下来。 季缺发现,到头了。 铁索在此时到了尽头,只是前方还会是林香织父亲的洞府吗? 季缺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木笼子,轻轻一跃就上了断崖,林香织和白露跟上。 三人回首后方翻滚的云雾,依旧心有余悸。 是的,他们总觉得这已不是人间。 前方的雾气变淡了不少,模糊可见飞檐楼阁的模样。 “是这里吗?”季缺问道。 林香织点了点头,说道:“好像是。” 这建筑的模样,真和记忆中很像。 这里位于一座山峰的半山腰上,季缺三人往前走了数百步,就发现了一潭碧水。 潭水上有一排蜿蜒的石块,算是道路了。 潭水之后,就是林香织父亲的洞府入口了。 与其说是入口,倒不如说一个道观的山门。 这些建筑,确实和道观很像。 季缺看着这潭泛着墨绿色泽的潭水,只觉得有些压抑。 潭水颜色太深,分不清深浅,水上漂浮着的枯败荷叶,处处露着死意,仿佛一块块尸体。 啵的一声,水面上泛起了一圈涟漪,一只发白的鲤鱼露出了一颗脑袋,很快沉入了碧绿的水中。 这条鲤鱼个头不小,很肥,同样的,也挺恶心。 不过这算来算去,这应该是他们来这里见到的第一个活物? 那道观的山门很快就到了。 大门打开着,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不少藤蔓如蛇般垂下来,显得有些阴森。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三人决定速战速决,找到蛆龙草就闪人。 这地方邪门。 可是他们刚跨进山门,白露一下子就往后一跳,面色惶恐。 山门的后方,趴着两尊铁人像。 这铁人像瘦骨嶙峋,一眼就可以看见其骨骼的形状,说是在骨头外面包着层皮也不为过。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28节 它们雕刻得惟妙惟肖,消瘦至极的脸上皆是一副惊恐至极的表情。 那可怕的情绪仿佛能透过铁人像的脸皮溢出来,让人后脊发寒。 它们一左一右趴在那里,姿势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人,反而像是四脚蛇。 林香织看着这两张肉骨嶙峋的脸,心跳也有些加快。 她之前偷偷来这里时,可没有这些铁人像。 而那两尊铁人像趴在那里,没有动弹,没有任何反应。 这山门之后是一处显得有些小气的广场。 广场中央立着一尊鼎炉,布满了灰尘,显得颇为老旧。 这样的画面证明了季缺之前的观察是对的,这地方就是一个道观。 那通过林家的传统可以推断出,林香织父亲林二爷是个修道的,这道观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应该是被他发现然后鸠占鹊巢了。 广场上布满了枯叶,脚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广场到了尽头,就是这道观的大殿了。 大殿并不恢宏,甚至算得上矮,灰色的瓦片配上灰色的砖墙,看起来有些沉重。 季缺三人很快发现殿内立着十来尊铁人像。 这些铁人像立在颇矮的道观内,有的趴着,有的站着,有的睡着,而它们脸上的表情也各不相同,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凶神恶煞,有的则像是在阴险的看着你。 这些铁人像无不是瘦骨嶙峋的样子,毛发翻卷,就像是人被某种怪物吸干了血液一般。 这道观里干嘛放这么多这种鬼雕像? 季缺问起林香织,林香织也一片茫然。 他们很快发现,这道观里是没有活人的。 没有活人,只有这种铁人,它们就像是被遗弃在这里的,显得十分惊悚。 大殿后方是一个院落,也不大,很快就到头了。 如果说这是林香织父亲的洞府的话,应该藏着不少秘宝才是,可如今看来,这里像是被遗弃了。 那他们要找的蛆龙草,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不过林香织却摇头道:“按照我们林家的人做法,不会把好东西摆在明面上。” “你的意思是有密室?”季缺思索道。 林香织点了点头。 林家家大业大,狡兔还有三窟,这林家二爷有密室藏东西很合情合理。 只是找密室这种事,宁红鱼比较擅长,而他们则只能用笨方法,一寸一寸去找。 这后院的院落内有一口井。 有半截铁人露在井口,那模样就像是它想从井中爬出来。 白露看着井口的那尊铁人像,忍不住说道:“季哥哥,这铁人看起来是要出来,那会不会井里有东西?” 季缺觉得有点道理,走了过去,发现那铁人摆出的果然是往上爬的动作,只是少了一条腿。 这是三人进入碧水观来第一次见到不完整的铁人像。 季缺想了想,径直投井了。 井中的环境很幽暗,随着季缺一抬手,千机剑就散发出了一阵柔和的光芒,将四周照亮。 他是一寸寸往下摸的,一会儿就遇到井水里。 井水深处黑漆漆的,用千机剑去照,能看到水质还挺清澈。 季缺开始敲起了四周的井壁,因为以前宁红鱼开机关时就是这种手法,不过对方基本是一击即中,而他只能多次尝试。 结果敲着敲着,只听见哐的一声,井壁的某处一个下沉,果然出现了一个向下的同道。 “找到了。”季缺说道。 于是很快的,变成猫形的林香织踩在白露的头上,跟着白露一起下来了。 三人走过这幽暗的通道,发现石壁上有不少裂纹,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小坍塌。 季缺弓着身子走了进去,很快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较为空旷的空间。 这是一处丹室,只是应该发生过意外。 地面上满是碎片残渣,以及漆黑的痕迹,而那口丹室最中央的青铜丹炉已经彻底炸裂开来,呈喇叭状。 “爆炸?” 林香织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虽然昏暗,但是墙壁上却有不少洞口,仿佛屋子的窗户。 此时,这些洞口散落下来了一些黯淡的天光,将里面的空间照亮了一些。 三人很快确定了,这里确实发生过爆炸。 不由自主地,季缺就想起了白露之前在那木笼子里听到的“耳语”——“他们说‘小心火烛’。”。 这间丹室损毁算得上严重,丹炉底部的地面是一个大坑洞,四周散落着金属残片,以及人头? 是的,这里也有铁人像,不过变成了人头和一些断臂残肢。 特别是入口那的一条残腿,已算得上保存完好的所在。 看到这一幕后,三人脑海里很自然浮现出了一幕画面。 很平常的一天,这道观里的人照例在修行、炼丹。 只是在这密室之中,因为有人意外点燃了火烛,或者是什么原因,导致整个丹炉发生了爆炸。 这爆炸径直将炉旁的几人炸得支离破碎,而离的远的一个弟子被炸断了一条腿,然后拖着断腿往上爬,想要求援什么的。 可是在他爬到井口的时候,他变成了铁人。 之后,整个道观或死或活的人都变成了铁人。 瘦骨嶙峋的铁人。 这也可以解释那些铁人像为何能那般惟妙惟肖,毕竟都是人变成的? 这就是三人能联想到最直接的猜想。 炼丹的人变成铁人,这怎么想怎么怪异恐怖。 而如果他们本来就是铁人呢? 铁人在道观里炼丹,这么想更恐怖? 就在这时,透过那些洞口的微光,林香织发现右侧的墙壁上有一个夹层。 这夹层应该类似那种内嵌式的书架,专门用来放书的。 只是应该是经过这爆炸之后,书架上的书绝大部分被烧了个干净,只留下了一团团黑色灰烬。 不过当林香织将那些灰烬扫开后,很快发现在更深处还躺着几本相对完好的书籍。 这些书籍只被烧毁了一部分,勉强能读。 林香织将这些书抽了出来,发现大部分都是和炼丹有关,翻了几下她也看不太懂。 可是很快的,她就被一本无名册子里的内容所吸引。 缘于这不是炼丹的书籍,而是一本日记。 只是这日记多处损毁,中间被撕掉了不少,只有一部分勉强能读。 “三月初五,我们按照二爷的方式修行、炼丹,修为日益精进,可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变得越来越瘦了,整个观里的人都变得越来越瘦了。 我们开始并没有对此有所察觉,只觉得是修行辛苦导致的,直至有一天,我发现同门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鬼,而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我们太瘦了,瘦得根本不像是人。” “四月十二,我忍不住问起了二爷的缘由,二爷告诉我们,这是修行的一部分。盈亏会相互转换,只要努力修炼,我们迟早会变回以往的样子,这并不会伤及性命。 听到这些,我和师兄师姐们放松了些许。” “腊月十八,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就是腊月十八了,我发现观里变得越来越奇怪,我们已不能轻易离开道观了,那守门的说,怕我们吓到人。 可是我们明明是人,为什么会吓到人? 可每次看到水中的影子,我发现那守卫说的是对的,也许,我们根本不是人了?” “大年初一,我想要穿一件新衣裳,是我离家时,我娘亲自缝的。只是这衣裳好大啊,我穿起来空荡荡的,我想要看穿新衣裳的样子,却发现观里的铜镜好像都不见了…… 呜呜……我们越来越不像人了,三师兄越来越暴躁了,我总觉得他会把人扔进丹炉里……” 到了这里,这应该是一个岁数不大的女道的日记就戛然而止。 林香织拿着这本日记,环顾这个阴森的丹室,只觉得有点冷。 她能想象,这几年里这里发生过什么。 他爹带了不少人来这里炼丹、修行,这些人看起来像是他在外面买来的。 可因为某种原因,也许是功法,也许是服食丹药,观中的人变得越来越受,直至瘦骨嶙峋。 他们不能外出,只能继续如往常一般生活、修行、炼丹,直至爆炸发生,都变成了铁人? 不过如今这道观无一活口,想要知道真正的过程恐已不现实。 特别是这本日记被撕掉的那些页,也许记载着这观中秘密的关键。 那是日记主人撕下了那些纸页,还是另有其人。 那么这观里的人出现这种异变,除了功法和爆炸外,还会不会和那诡异的大雾有关? 他们也会不会变成这样? 林香织看着这些断臂残肢,想道。 她把查到的这些告诉了白露和季缺,三人不由得神情凝重。 他们本来是来偷东西的,这里没有了活口,照理说应该是一件好事,可道观却让他们感到了阴冷恐怖。 这个时候,透过洞口落下的黯淡天光,白露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地上那些破碎的铁人头颅,正在以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29节 白露并没有降妖除魔的经验,于是越看越觉得是这样。 不过当她换了一个位置后,那些头颅就仿佛没有看自己了。 说来说去,这都是一种视线角度带来的错觉。 这个时候,她忽然看向了洞壁的一处,疑惑道:“那是什么?” 这丹室的墙壁上有不少如小窗户般的洞口,而其中有两处镶嵌着一种褐黄色的石头,像是某种粗糙的宝石。 林香织是猫形,很快靠着轻灵的身姿翻了上去,想看个究竟。 这褐黄色的东西呈球形,直到走进了才发现上面布满了细密的孔洞,如蜂窝一般,让人不舒服。 而就在这时,林香织忽然毛发竖立,发出了一声猫叫,掉了下来。 缘于就在刚才,这两块石头忽然动了一下。 季缺也发现了异样,然后想起了什么,说道:“眼睛,这是什么东西的眼睛。” 他之前在那犹若缆车的木笼子,看到了两盏黄灯笼,如今想来,恐怕就是这东西。 他话音刚落,那黄色石头又动了一下,还真和眼珠在眼眶里转动一下。 季缺头皮发麻,忍不住说道:“走!先离开这里!”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死者生界 这阴暗的秘密丹室里,像是被林香织的爹,也就是云山林家的二爷用来进行着一场古怪的试验。 这场古怪的试验里,人会逐渐变得骨瘦如柴,直至一次意外爆炸之后,他们就彻底变成了不能动弹的铁人。 之前在迷雾中白露听到的“小心火烛。”的声音,极有可能就是这些人发出的。 可如今季缺知道,如今他该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对黄色的眼睛。 有东西在盯着他们! 仅仅从这眼睛的个头来看,外面的东西就不会小。 “先走!离开这里!”季缺开口道。 他觉得继续呆在这里可能要出事。 季缺的胆子比较大,可林香织和白露就不一定了,听见季缺的话后,赶紧贴着对方往外溜,恨不得当场变成季缺的翅膀。 三人先后出了井壁,开始攀爬着往井口去了。 很快的,三人爬出了井口,发现这道观已变得白茫茫一片。 起雾了。 或者说,之前乘坐“缆车”时的雾气弥漫到了这里。 能见度再次变得很低,不过三丈左右距离,季缺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那双黄褐色的大眼睛。 这种情况下,人本能的感到危险。 就在这时,林香织忽然注意到了一个点,支吾道:“那个,铁人不见了。” 季缺和白露连忙看向了井口,发现之前趴在那里的断腿铁人真的不见了。 “这残废了还到处乱跑。”季缺吐槽道。 没有任何犹豫,他就向这道观大殿走去。 之后,他发现之前大殿里的那些铁人都不见了。 雾气灰蒙蒙的,让四周的一切变得朦胧,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而就在这时,迷雾一个卷动,一个身着道袍的人突兀的闯了进来。 那是一个面容干瘦的道童,看见三人后,也愣了一下,困惑道:“新人?” 季缺立马反应过来,说道:“二爷让我们过来的。” “那你们后院找林师兄,我来不及了。” 说着,那道童就急匆匆的往后面去了。 雾气之中一下子又只剩下了季缺三人,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这鬼地方没人显得诡异,有人也显得诡异。 白露紧张道:“到底怎么回事?” 季缺一下子蹲在了地上,吓得白露和林香织赶紧照做,并找了供台作掩护。 林香织忍不住轻声道:“怎么了?” 结果这时,季缺拉开了裤脚挠了挠,又站了起来,说道:“抓痒。” 吓了一大跳的林香织和白露一时只想打人。 既然这里已出现了道童,那道童口中又有林师兄,这证明了这道观里确实有人了。 而这个时候,恰好有细碎的脚步声在附近响起,又很快远去了。 为了避免太过轻易的暴露,三人来到了大殿的一处明黄色的布幔后,暂时躲了起来。 白露惴惴不安道:“这些人怎么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这时,林香织嘀咕道:“死者生界,生者死界,我们来到地下那座山了。” 听见林香织的话后,季缺生出了些许兴趣,说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来到了死人的世界?” 林香织点头道:“当时我们几个小辈中,有人问过那位老人家地下那座山在哪里,老人家只说了一句话,‘死者生界,生者死界,那里是亡者的世界,不是活人呆的地方。’。” 此语一出,白露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们三个活人,刚好就在这亡者的世界里,会不会出现什么可怕的变化? 季缺思索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亡者的世界总是和这雾气有关。” 是的,那仿佛没有尽头的“缆车”时,白露听见的“小心火烛!”的声音,以及季缺看见的那两盏“灯笼”,确实都很阴间。 而那个时候,恰好是大雾弥漫的时候。 之前这道观里并没有活人,只有铁人,而当这雾气出现时,铁人消失了,出现了道童和其他人。 “走吧,去看看这死人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名堂,如果能找到雾气的源头,说不定一切都好破解了。”季缺说道。 “跟紧点,这雾挺大,走丢了可不好找。” 话音刚落,白露忍不住靠季缺更近了一点。 她有过让季缺吸住自己的想法,可又懂事的忍住了。 她身后还有个林香织押后,让她这个探险菜鸟稍微多了点安全感。 这时,三人又从大殿回到了后院里。 只是这次,他们没有下井,而是往后方那一排屋舍走去。 这些屋舍清一色灰石墙青瓦,看起来有些陈旧,有的窗户打开了一条斜缝,有的则紧紧关着。 这个时候,白露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那就是走在前面的季缺看起来像是瘦了一些。 她忍不住说道:“季哥哥。” 下一刻,季缺回过头来,白露吓得往后一倒,径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缘于回过头来的季缺,一下子变成了皮包骨头,竟像是那铁人复活了一样。 而这个时候,季缺伸出那干枯的手要拉她,她吓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喂!小白露!” 一道叫声响起,白露发现自己正站在原地,面前是很正常的季缺,一脸英俊。 这时,季缺提醒道:“这雾气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保持真气流转,守住灵台清明。” 白露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三人在这里转了一圈,确定了这些房子里现在没有人在里面。 即便有,也可能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灰蒙蒙的雾气包裹着三人,总给人一种很不安全的感觉。 这个时候,只听见吱呀一声,那是门打开的声音。 季缺不动声色,加快了一点脚步。 三人脚步皆很轻,特别是林香织走的是猫步,那就更轻了。 很快的,他们在朦胧的雾气中见到了一个灰衣道人的背影。 那道人急匆匆的走着,来到了后院的一棵大树下。 只见他脑袋一埋,就消失在了那里。 季缺三人赶紧跟了过去,发现那里竟然出现了一条通道。 想必井里那通道并不是常用的,这个才是正常使用的密道。 眼看那通道要合上,季缺三人赶紧滑了进去。 这里面是一条斜向下的石道,石壁表面简单修葺过,虽不平滑也不至于尖锐。 随着这洞口往下,就可以看见墙壁上贴着不少符箓。 这些符箓是常见的黄纸朱砂字,贴得凌乱,仿佛是用来镇鬼的一般。 之后,他们重新来到了之前那间丹室里。 只是之前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些铁人断臂残肢的丹室,如今多了好些人。 灰蒙蒙的雾气里,依稀可见那尊丹炉里在冒着熊熊的火焰。 只是从这里看去,看火焰竟是青碧色的,让人感受不到任何热度,反而觉得冷。 季缺三人默默看着这一切,忽然有个道人急匆匆的走过,看了他们一眼,又迅速带着一个个药包走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30节 看得出来,这里的人很忙,忙得近乎没有注意到他们三个不速之客。 季缺三人继续走着,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如果说这里和之前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多了雾气,没有爆炸的痕迹,以及多了这一个个忙碌的“人”。 而之前放日记的书架,此刻也相对完好。 林香织不由自主靠了过去,凭借着记忆摸索起来,想找到之前看的那本日记。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爆炸发生前,那说不定日记说不定还没有损毁,或者那撕掉的几页纸还在。 她翻找了一阵儿,找到了那本表皮没有字的“日记”,翻了起来。 下一刻,她忍不住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只见书页上照例写了不少字,只是这些字她都不认识。 只见它们笔画扭曲,宛若一条条蚯蚓组成的,看起来特别怪异,甚至有一种深深的恶意。 下一刻,那些如蚯蚓般的笔画竟扭曲起来,像是要冒出书页一般。 林香织只感到了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她想要放下这本书,却发现行动缓慢。 她有一种感觉,如果再不快点合上这本书的话,里面那些“蚯蚓”就会冒出来,扎入她的肌肤,钻入她的脸。 下一刻,只听见啪的一声,这日记合上了。 不过不是她合上的,而是季缺。 季缺摇了摇头,说道:“这里面的东西我们应该看不懂。” 这个时候,一个人急匆匆的冲了过来,把林香织撞了一下。 只见那人一身灰袍,正是他们刚刚跟着进来的灰袍道人。 道人只有一只眼睛,而不同于宁红鱼一只眼睛闭着的独眼状态,也不是夏侯惇那种一只眼睛废了的独眼龙模样,而是他只有一只眼睛。 这只眼睛长在鼻梁正上方,黑白分明,也格外吓人。 是的,撞到了林香织之后,他还瞪了林香织一眼,说了一句“碍事!”。 之后,只见他一推一转,那书架就出现了一条密道。 灰袍道人没有多停留,就走了进去。 书架重新一转,恢复了原位,季缺三人站在那里一脸懵逼。 季缺忍不住吐槽道:“你爹这密道简直大肠包小肠,套路也太多了吧。” 片刻之后,他学着之前那灰袍道人一样,握住书架的某根木框,一推,一条密道就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中。 三人赶紧走了进去。 这后面与其说是密道,不如说是一处狭长的洞穴。 这洞穴很快出现了岔口,可是季缺并没有多做停留,就选择了其中一条。 因为另外一条黑漆漆的,这现在这条有燃着的火光。 这洞穴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镶嵌在墙上的火盆,只是和那丹炉里的火光一样,呈绿幽幽的颜色,看起来很是瘆人。 没过多久,他们就感到了寒风迎面而来。 呜呜的风吹动着浓厚的雾气,形成了条条白絮。 季缺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他们已在外面了。 这应该是一条贴在山壁上的石道,修得颇为简陋,石阶就像是一根根筷子插在山壁上,下方就看起来就是万丈深渊。 如果是一般人站在这里,仅仅是这个画面恐怕就要吓尿了。 而如今的白露就很符合一般人的特性。 她虽是修行者,可没什么实战经验,也鲜有走这种悬崖峭壁的经验。 于是走在后面的林香织能清楚看见白露那略显僵硬的身体。 这石道是一直往下的,因为雾气的遮挡,三人走了一段时间,总觉得这石道没有尽头,或者说他们一直在同一段路徘徊。 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他们联想到来时的“缆车”。 不过还好,又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他们来到了一处石台。 石台旁边是一个开口颇大的洞穴,因为光线和雾气的原因,里面光线很暗,看不太清。 不过很快的,他们就发现了石壁上贴了不少符纸。 这些符纸密密麻麻们堆叠在一起,像是不要钱一般。 紧接着,他们就在一处石壁上看见了一扇门。 不,还有第二扇,第三扇…… 这里俨然有不少房间。 房门是铁铸成的,很厚。 季缺来到了其中一扇门口,扯下了林香织一根头发,然后右手放在了门锁上。 随着他真气一动,那根发丝仿佛活了一般往内钻去,只听见咔嚓一声,门锁就被打开了。 季缺走了进去,白露和林香织跟在后面,两人都抽出了武器,随时要战斗的样子。 可下一刻,他就听见了季缺的赞叹声。 只见这房间里堆着不少玉石。 只是这玉石更类似于切开的原石,可以看见切层里的玉胚,成色都不错。 季缺只恨自己有事要办,这些石头又重又大,不好带走,于是只能含泪收下两块鹅蛋大小的玉石。 从这个房间就可以看出,林香织他爹藏宝物的地方找到了,蛆龙草说不定就在这些房间里。 虽然恋恋不舍,季缺也没有多耽误时间,很快出来了。 就在他又拔下林香织的一根头发,准备开第二道门时,一阵呜咽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季缺放轻了脚步,往那边走去。 没要多久,他停了下来,缘于这山窟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很大很深的洞。 这个洞就像是天然就存在这里的,垂直向下,如一口井一般,看起来很深。 而呜咽声就是这洞口的另一边传来的。 模模糊糊中,他们可以看见是之前那个灰袍道人正蹲在那里“哭泣”,面前是一个坛子。 就在这时,季缺浑身肌肉一紧,忍不住趴在了地上。 这一次他不是抓痒,而是感到了危险。 一股滑腻腻的声音从下方的洞穴传来,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阴影钻了出来,向那灰袍道人抓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烧钱是一门艺术 迷雾之中,那个巨大的阴影看不真切,可通过那油腻腻的摩擦石头的声音可以推测出,这东西一定长得很油,甚至有些软。 啪的一声,那阴影巨大的头颅横在了灰袍道人身前,并没有攻击他,而是猛的钻入了那口坛子里。 空气中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那是那大家伙在进食的声音,与之同时,一点类似“一里哇啦”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季缺和林香织神情同时一凛,缘于这种声音是蛆龙草的。 蛆龙草似草非草,似虫非虫,在遇到风的时候,就会发出这种“一里哇啦”类似小孩吵架,却又显得颇为生硬的声响。 这种声音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那就是明明像是充满热情的小孩吵闹声,却没有任何情绪,显得很生硬。 两人仔细听了一阵儿,确认就是蛆龙草无疑了。 只是这东西不偏不倚,偏偏在这滑腻腻的大家伙的巢穴里,实在难搞。 只能说林香织的爹真是个变态,一棵草放在这么变态的地方。 下一刻,季缺三人不由得把身姿压得更低,缘于这时那大家伙已进食结束了,开始往回滑,带出了潮湿滑腻的声响。 在往回滑的过程中,一点点黄色的光芒在迷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只只眼睛。 或者说,那就是一只只眼睛。 滑腻腻再加上一堆眼睛,仅凭想象都让人感到有些恶心。 季缺三人大气都没有出一口,在蛆龙草到手前,他们还不想惹到这摸不清深浅的家伙。 这时,那灰袍道人起身往后退去,嘴里依旧是那种哀怨的抽泣声响。 季缺总觉得这声音像是在哄小孩睡觉。 当然,这小孩应该就是下面那东西了。 洞穴里的大家伙依旧没有安宁,洞壁上陆续传来了滑腻腻的声响,季缺三人为了避免暴露,开始往后退去。 他们准备等这东西睡着后再去偷草。 季缺往后退很轻松,直接游就行了,没有带出任何声响。 林香织也还好,虽然如今是人形,扭动着妖娆的身姿,如猫一般轻灵退了回去。 而白露唯有匍匐后退,万幸她的胸挺小,倒没遇到多少阻碍。 这个时候,那灰袍道人的“哭泣”声已消失了,四周一下子变得格外寂静,只有洞窟外的风在呜咽。 季缺想着反正得等,不如去另外几间屋子搜刮一下,替林香织从她父亲那里拿点嫁妆。 结果他刚靠近那房门,那灰袍道人就冲了出来,近乎跳到了三人视线里,饶是季缺都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因为这不仅太突然,而且对方那一只眼的样子也确实够惊悚。 “早就觉得你们不对……啊!” 那灰袍道人话还没说完,季缺就冷不丁的一记镖指,正中对方独眼,血水飞溅。 “眼睛!我的眼……”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31节 那灰袍道人的惨叫声刚一响起,就戛然而止,缘于他的嘴巴被千机剑贯了一个通透。 灰袍道人杵在那里不动了,看起来像是死透了。 可下一刻,那不动的躯体猛的握住了剑身,往外一扯,喉头鲜血飞溅的同时,他再次发出了可怕的惨叫声。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惨叫声再次戛然而止,缘于他的脑袋被季缺“义击”进了胸腔中。 那无头的尸体杵在那里,下一刻微微一个后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林香织是懂季缺的,只是稍感惊讶,而白露则张大了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插眼,插嘴,再把人脑袋贯入胸腔里,季哥哥的每一招都是那么行云流水。 阴险致命这种事,他实在是太会了。 下一刻,季缺捂住了手掌,发现破皮了。 刚刚捅那一剑时他就感觉到了,这灰袍道人的骨头很是坚硬。 而如今“义击”之后,更是确定了这一点。 这远远不止钢筋铁骨,他因此遭受了沉重的反震之力,以至于出现了“破皮”这种重伤。 他知道,再面对同样这种钢筋铁骨的家伙,他的义击在短时间内恐怕只有用三次,不然他的手就不是破皮,恐怕是会流血了。 那样的话,伤势就挺重了。 还好,这东西硬归硬,脑袋被敲入胸腔之后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季缺一脚把这尸体踢开,刚要伸手去拔林香织的头发,结果对方一跳就躲开了。 于是他只能在自己头上摸了一下,然后忽然偷袭出手,拔下了林香织一根头发。 林香织不由得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摆出一副很凶恶的样子。 季缺理都没理她,只见他拿着发丝一捅一扭,哐的一声,第二间密室就被打开了。 来到这房间里,季缺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因为这里也是石头,和之前那房间不同的是,这里不是玉石,而像是铁矿石。 一见是铁的,季缺本能的反应就是不值钱。 直至他发现林香织拿起了两块黯淡的石头,对着他用唇语说道:“星蕴玄铁。” 季缺二话不说,将其揣进了兜里。 之前他制作千机剑时,知道某些材料贵得吓人,一听就能让他破产的那种。 这种星蕴玄铁就是其中一种。 其实怎么说,季缺千机剑看起来耐磨好使,实际上他知道有缺陷。 当时因为材料的原因,他的这把剑只能算上品,而每次和敌人对决,他会变着花样避免太多的硬碰硬,因为他知道,这上品遇到极品,比如宁红鱼的那把妖刀,如果一味的硬碰硬的话,率先毁掉的是千机剑。 而如今有了星蕴玄铁,他回去再把千机剑升个级,千机剑不说能变成女人,至少能变得很硬,不惧和宁红鱼的妖刀拼刀。 当然,千机剑越是好使,这会更加有利于他蕴养本命物。 有了星蕴玄铁在身,季缺心情好了不少,这林家二爷的底蕴确实不俗,这种玄铁能有这么大两块。 他自然也意识到,这房间里的其他石头自然也不是俗物。 可和那些玉矿石一样,这些金属矿石太大太重了,他只能含泪离开,准备下次再来娶。 季缺出了房门,刚要拔林香织头发去第三个房间,结果他忽然想起了什么,返身折回。 之后,白露和林香织就看到他在那里摸那无头道人的尸体。 结果很显然,季缺的“舔包”并不顺利,从他起身猛踹了那尸体两脚就可以看出。 “娘的,穷成这样,别说宝物,一文钱都没有。”季缺暗自郁闷道。 就在季缺准备开第三扇门时,林香织阻止了他,指了指之前那个洞穴的位置。 季缺想了想,回复道:“最后一间,拿完就走。” 林香织指了指他沉甸甸的“肚皮”,摇头道:“快装不下了。” 季缺径直掏出了那两块玉石,塞进了林香织的胸口里,说道:“你先帮我拿着。” 他其实也有些担心,担心这玄铁把这玉弄碎了。 林香织低头看向了自己沟壑里的石头,刚想打人,结果就发现季缺看向了白露。 确定白露胸口只是微微起伏,应该塞不下什么后,季缺不动声色的转身,拔掉林香织头发开门。 结果这一次,门并没有应声而开,因为这锁孔竟然被铜汁浇筑填满了。 季缺想着用暴力打开,终究还是忍住了。 惊醒了那大家伙,这蛆龙草就不好偷了。 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拿草,帮林香织拿点嫁妆只是顺带的。 三人再次跟做贼一样来到了那黑漆漆的洞口。 这个时候,里面已没什么动静,仿佛那大家伙已经睡着了。 可如今的问题是,他们之前听到了蛆龙草在下面,可因为雾气遮挡的愿意,具体位置并不清楚,所以季缺只能下去找了。 林香织和白露想跟上,季缺摇了摇头,示意道:“我跑得快,如果到时候出了问题,你们接应下我就行。” 说着,他把玄铁拿了出来,林香织害怕他乱塞,径直拿了过来,和白露一人一块,放在了衣襟里。 之后,季缺将符匣子整理了一下,又塞了很厚一叠水符和火符在怀里。 他早已练习过,可以靠着真气一次震出上百张符引爆。 这些符是很值钱,可是前提是在女上峰有需求。 可女上峰最近符纸消耗一般,他又存了不少,以至于他有时候看着那重重叠叠的符纸,甚至生出了它们会不会过期的错觉。 所以如今遇到可能用得上的时候,季缺也选择大方一下。 不用要生霉了。 之后,季缺就贴着洞壁往下滑去。 林香织和白露趴在那里,很快就发现他消失在了迷雾中。 季缺贴着洞壁往下滑,能感觉到上面有些黏液,忍不住感到恶心。 这洞穴里环境又暗,又有迷雾环绕,想要找到蛆龙草恐怕真不容易。 结果出乎季缺预料的是,他没滑多久就触底了。 这看起来深不可测的洞穴,竟比想象中要浅不少。 这无疑减少了他搜索的难度,但同样的,他整个人也紧张起来。 因为那大家伙可能就在下面。 他甚至能感受到微风中那股泥腥味。 季缺开始在洞窟底部寻找,而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在下面粗略逛了一阵儿,竟然没有看到那庞然大物的分毫。 照理说,那样巨大的东西,他再怎么也该看到一部分了。 可是没有。 更加怪异的感觉在季缺心头生成,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悲还是该喜。 之后,他忍不住心头一惊。 缘于在这洞底的迷雾中,他看到了一口鼎。 一口长满了“皱纹”的鼎。 这样一口鼎,一下子把季缺拉回了和长虚观有关的记忆中。 他没有料到,这里也有一口太岁鼎,鼎上的纹理仿佛是死掉的老人脸上的皱纹,带着强烈不详的味道。 季缺忍不住离它远了一点。 而就在后退的过程中,一阵风吹来,他就听见了那“一里哇啦”的声响。 他赶紧往那个方向靠去,然后在迷雾中见到了那株草。 它长在洞壁的缝隙里,只看第一眼,季缺就彻底明白它为什么教蛆龙草了。 这草个头不小,少说也有两尺长,整个身躯呈褐色,挺在那里,有些肥硕,宛若一条大蛆。 可它的顶端偏偏有五官,长嘴长须,竟真的有几分龙的风采,仿佛有人刻意雕刻成那样的一样。 在风中,它那身躯摇摆着,发出了“一里哇啦”的声音。 季缺二话不说走上前去,一把将其拔了出来,与之同时,蛆龙草发出了“哇!”的一声叫,仿佛小孩儿哭嚎的声音。 紧接着,那种滑腻腻的声音迅速蔓延了过来。 率先涌入季缺眼中的,是一束如巨蟒般的长发。 是的,那仿佛是湿漉漉的发丝黏在一起,发丝的缝隙里,转瞬就露出了昏黄的光线。 那是一颗颗布满了坑洞的眼睛。 这发丝一下子发现了季缺的所在,唰唰的卷了过来。 季缺手一甩,背后的千机剑转瞬变成了一把大剪刀! 咔嚓一声,袭来的头发被剪断,飞溅出了黄褐色的粘稠血迹。 那头发扭曲着退了回去,紧接着,狂风呼啸,吹开了迷雾,一个起码有五丈高的巨大身影出现在了季缺视线中。 那个形状,仿佛是一个只剩下了下半截的人体从断口处冒出了无数条如巨蟒般的头发。 那些头发的缝隙里,陆续露出了一颗颗黄褐色的眼珠。 它们在滑腻腻的发丝间涌动着,看了过来,季缺顿时有一种发高烧般的不适感。 那些“巨蟒”盘桓在那里,近乎把洞口占据了大半。 下一刻,滑腻腻的声音猛然响起,无数“巨蟒”落下,向手拿蛆龙草的季缺卷来。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周身气劲一转,数百张符纸顿时飞洒而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32节 “急急如律令!” “敕啦!” 季缺心念一动,念力瞬间将符纸引爆,他则扭头扑倒闭上眼睛往前游。 几乎同一时间,亮如白昼,不,比白昼更刺眼的光芒猛的亮起,一道又是一道。 本来在上方紧张观察着局势的林香织转瞬扑倒在地,惨叫道:“眼睛,我的眼睛!” 白露虽然没有林香织这么敏感,可也感觉双眼刺痛,捂住眼睛的瞬间,宛若有无数根针在眼睛上扎一般。 那些涌下来的头发面对这来回闪了好几下的炙热亮光,定格在了那里。 它的面前,除开爆裂出的炙热白光外,则是一大堆细小的火苗在吐着舌头。 那画面像是成百个熊孩子在那里吐舌头挑衅一般,看得人头疼。 下一刻,那些“巨蟒”就在空中乱转起来,带起了呼啸的劲风,而发丝上的那些黄褐色眼睛,则流下了猩红的血水。 季缺一边趁乱往上快速游去,一边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感叹道:“看来眼睛多了也不是一件多美的事。” 没有任何犹豫,他又掏出了一叠符纸。 今天烧钱就烧个痛快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合体吧,我的“翅膀”! 洞穴外,林香织刚挣扎着睁开差点被晃瞎的双眼,只觉得眼前的雾气都泛着红,刺痛得厉害。 下一刻,她就看到一张符纸飘了过来,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一个飞身扑倒了旁边白露,并捂住了对方眼睛。 “急急如玉律,敕!” 嗤嗤嗤! 符纸在炸裂声迅速连成一片,那由头发组成的邪物眼睛上的血还没甩干,陡然又遭遇了那刺眼的白光,一颗颗眼球剧烈颤抖收缩着,仿佛要爆炸一般。 这一次,符纸破裂之后,不仅有小火苗在那吐舌头,更有水符在那滋水,如尿尿一般。 闪光符不仅带来了刺眼的白光,更是冲出了汹涌的火焰。 只是那些火焰落在滑腻腻的发丝上,无法将其点燃,而中途有浆液般的符水飞射而出,黏在了那些发丝和眼睛间,以至于那些眼睛无法转动,或者转动时,会扯得眼窝飞血。 “啊~~~~” 邪物发出了一阵似人非人的啸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与之同时,狂暴的气息冲天而起,形成了翻涌的气浪,把附近的雾气冲散。 林香织和白露身体被掀飞出去了一段距离,她们刚稳住身形,就看见季缺手拿着一条好大的蛆跑来。 “闪了!闪了!” 季缺一边叫道,一边抬腿狂奔起来。 见林香织和白露还没有反应过来,于是他没有任何犹豫,体内真气一转,径直把两人吸了起来,夹在了腋下,继续撒腿狂奔。 那巨大的邪物听见了动静,身后那滑腻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 季缺夹着一人一猫狂奔,双腿一下子晃动成了虚影。 在狂奔的过程中,他一个转身退着跑,动作如丝般顺滑,速度没有丝毫减缓。 于是倒着跑的季缺很快就看见了一幕格外惊悚的画面。 那些湿漉漉的头发搅开了雾气,如上百条黑蟒般铺天盖地而来。 “黑蟒”的前端裂开了一条大口子,里面长满了细密的牙齿,应该就是它的口器。 季缺的奔跑速度一向超绝,可是这邪物的速度竟不逞多让,迅速逼近了过来。 季缺可不想被这东西抓住玩群蟒play,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行气,身后真元练绽放开来,如火一般。 那邪物感受到了这股能量,嘶鸣着追了上来。 被夹在腋下的白露和林香织看见后面的场景,忍不住头皮发麻。 唰的一声,季缺率先冲出了洞口,身后真元练如流动的红色披风。 他狂暴的奔袭着,本能的发出了“哈哈哈哈!”的狂笑声。 身后,那出口一下子被上百条“黑蟒”挤满,裂开的口器发出了刺耳的嘶鸣声。 不过超出洞口十几丈距离后,这些如潮水般的“黑蟒”就无法再前进了。 俨然,它并不能离开这洞穴太远。 而季缺依旧在跑,狂笑着跑,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跑着跑着,白露忍不住惶恐道:“季哥哥,我们这样下去会不会摔死啊?” “什么摔死?” 季缺一边奔着,一边疑惑道。 下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空中,四周皆是茫茫的雾气,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他刚刚奔到了兴头上,出了洞口忘了转弯,等于一下子奔向了万丈深渊。 这个时候,季缺本来因为狂奔下沉得并不厉害的身体一斜,就往下摔去。 狂风呼啸而过,一男两女本来的发出了手忙脚乱的叫声。 特别是两女,因为下落速度太快,还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 这时,季缺稳定军心道:“不要慌,只要我左脚踩右脚,速度就会降下来,再高也不会摔死。” 说着,他学着电视里的左脚踩右脚起来。 结果踩着踩着,鞋都踩破了好像都没有变慢。 牛顿诚不欺我。 两女本来期待着速度变慢,结果发现没效果时,不由得叫得更大声了。 下一刻,季缺心念一动,千机剑嗡的一声飞了出来。 啪的一声,季缺一脚踏在飞行的千机剑剑身上,整个人一下子一跃而起,往回路上跳去。 他差点忘了,自己是一名四境神念境的修士,是可以御剑的存在。 左脚踩右脚不行,踩飞剑总行吧? 千机剑被踩得极速下坠,又被季缺用念力操控真元扯了回来,然后又一踏! 有着千机剑这踏脚石,季缺凌空踏步,不断往之前的断崖边靠近。 “石阶!”白露激动道。 只见前方,一根根如筷子般插在山壁的石阶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人真是陆地生物,不管是在水里,亦或是空中,皆有不适感。 陡然见到了石阶,季缺在千机剑上一蹬,整个人就夹着两女人以一个潇洒的姿势往石阶上落去。 之前因为太过紧张的原因,林香织的猫耳和猫尾巴都露了出来,猫尾巴紧紧缠在季缺腰上。 啪的一声,季缺落下,踩断了一根石阶,马上跳到了另一根石阶上才算稳住了身形。 他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这般频繁的驭剑,他总觉得,前世如果有机会开飞机的话,第一次会不会也是类似的感觉。 哒哒哒…… 林香织陡然意识道:“什么声音?” 下一刻,季缺耳朵一动,双腿肌肉在一瞬间绷紧下压,爆发出了恐怖的力量。 他脚下的石阶应声而断,而他整个人带着白露和林香织一起拔地而起。 咔的一声! 脚下的雾气搅动,露出了一张狰狞的口器。 它一口吞下了他们刚刚所站的几处石阶,露出了恐怖的真容。 它是由上百条“黑蟒”聚集成的,宛若一朵绽放的巨大花朵。 这邪物竟然不讲武德偷袭。 季缺一脚踩在近乎垂直的山壁上,继续狂奔,一边奔,一边说道:“不要慌,它追不了太远。” 果不其然,那巨大的口器在到达一个高度后,忽然就无法往前了。 白露忍不住赞叹道:“季哥哥,你怎么什么都懂。” 季缺回应道:“不过略……艹!” 他骄傲的回复还没说完,只见那口器一涌,从中钻出了一颗湿漉漉的人头。 那是一个干瘦无比的巨人,近乎皮包着骨头,和之前他们看到的铁人像很像。 只是这个时候,这铁人像不仅活了,而且很大,仅仅是个头,都足足有一座五层阁楼那般高。 它头顶着一头长发齐腰的湿漉漉头发,真正诠释了什么叫作“发如黑瀑”。 这巨人被吐出来时是闭着眼睛的,在这时猛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季缺差点一个脚步不稳,滑下山崖。 他只感觉自己头皮都要炸开了。 只见那双巨大的眼睛是黄褐色,正是之前他在“缆车”上看到的“灯笼”,以及炼丹室里看到的眼睛的一部分。 是的,一部分。 因为这双眼睛,实际上是由很多颗黄色眼珠挤在一起组成的。 它们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看起来宛若蜂巢一般,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那巨人睁开眼睛之后,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三人,顶着一头飘逸的长发攀爬了过来。 季缺没有任何迟疑,身后的真元练再次飘散开来,顺着陡峭的山壁一路斜向上狂奔。 那巨人很高,可动作却十分敏捷,双手双脚贴着崖壁,如一只壁虎般追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33节 在追的过程中,季缺三人能很明显的看到他的后颈和双肩有大量的雾气翻涌而出。 这就是这怪雾的来源? 林香织看着这巨人的脸,只觉得有点眼熟。 季缺的速度真不是盖的,从高空俯瞰,他带着两人一蛆在崖壁上如履平地的飞奔,身后飘动的真元练犹若流火,颇为耀眼。 不过这巨人的速度也不慢,一直没有被拉开距离。 “吼!” 季缺一蹬脚,背后真元练大盛,再次加速起来。 论跑步,他目前还没怕过谁。 知不知道风神腿大成的含金量啊! 结果下一刻,他身体一弓,一滚,贴着山壁往下滑去。 砰的一声炸响,山石飞溅。 坚固的山壁上出现了一条清晰的沟壑,那是这瘦骨嶙峋的巨人忽然用了一个类似摇滚歌手弹唱嗨了的甩头姿势,于是它那如瀑的长发就呼啸着砸了过来。 这一砸势大力沉,季缺明明已经躲得很快了,可是仍旧被那余波冲飞了出去。 双脚离开了峭壁,季缺一下子就难以加速了。 嗡的一声,千机剑刚飞了出来,要给他借力的时候,那长发巨人的头发已分出了一束,横向扫来。 空气中响起了一阵凄厉的破空声响,雾气都被切开了一线,可见这一扫的速度和力道。 千钧一发之际,季缺体内真气一转,啪的一声震开了林香织和白露。 两人和那束发丝交错而过,可季缺想躲已来不及了。 “不!” “季哥哥!” 两女见状,眼睛发红,撕心裂肺的叫道,宛若苦情戏里生离死别的悲壮一幕。 结果下一刻,只听见啪的一声,季缺的身体一下子如一张纸般旋转起来。 林香织的悲痛表情转瞬消失,近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一下子收回,不由得暗自懊恼道:“我他娘竟然忘了他还有这一招!” 白露的表情没有这般收放自如,依旧是那样悲痛激动,只是这悲痛激动中很快浮现出了一抹懵逼。 那长发巨人看着空中如纸鸢般翻转的季缺也愣了一下。 下一刻,它将头发一扯,又是一记摇滚精神的下甩,迎面劈下! 啪的一声,季缺整个身体往另一个方向翻转而去,如纸一般。 不过这个时候的季缺并不轻松,这两击力量极大,消力并不能完全化解,他感觉自己骨头都被震麻了。 再这样下去肯定会破皮受伤的! 他能感受到,他短时间内能动用的消力次数不多了。 消力是有极限的! 啪的一声,下落的林香织甩出一记钩锁,正中峭壁,之后,她一个漂亮的荡漾,用尾巴卷住了下落的白露,带着她落回了峭壁上。 两人刚站住脚步,想喘口气,结果只感觉体内真气一转,整个人又被吸了回去。 “翅膀!” “合体!” 空中的季缺一声呼啸,体内“鸾凤倒转”的真气开足了马力,疯狂转动起来。 “呵!” 在他双手张开,摆出了一个赛亚人变身姿态的同时,两只“翅膀”已一脸懵逼的来到了背上。 狂暴的发丝劈头盖脸的砸下,宛若黑云压城。 而这个时候,季缺抬手,一拳打上了天。 拳风以极快的扭曲了雾气,形成了一条波纹。 波纹过处,狂暴的发丝扭曲、溃散、断裂,几个呼吸后,直至一声龙吟声响起,长发巨人头发连着身体一下子被卷了起来。 轰隆隆! 它那巨大且瘦骨嶙峋的身体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恐怖的绞肉机里。 这道旋风不仅势大力沉,且穿透力十足,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刀刃埋在里面一起。 巨人的身体砸在了崖壁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沟壑,整个山壁仿佛都在摇晃,与之同时,他的上半身已然完全扭曲变形,有两根肋骨甚至插入了它的鼻梁和右眼中。 拖出了百丈远的距离后,这扭曲的巨人就近乎嵌在了山壁中。 它嵌在那里,右眼塌了半边,或者说掉落了无数黄褐色的眼珠子。 它惊恐的看着雾气,后颈连着肩膀的雾气疯狂涌出,它整个身躯也挣扎着,想要脱离这里。 可是它却发现做不到,它的半截身体,皮肉甚至连着里面的骨头都扭曲成了麻花状,想要发力很难。 而下一刻,巨人巨大的眼睛往内凹陷了一截,仿佛在惧怕什么存在。 只见雾气之中,那年轻男子正踏空而来! 他每踏一步,脚下就会生出一道灰白色的湍流,这一刻,仿佛那缥缈的雾气化作了阶梯,在带着他向自己逼近。 季缺身后,身为“翅膀”的林香织和白露只感觉真气被抽走了大半,不过她们依旧在尽力配合着季缺。 她们摆动身姿的时候,远远看去,手持千机剑踏空而行的季缺还真如背生双翅的仙人。 这样的一幕其实很写意。 可在巨人的眼中,这样的一幕却很恐怖。 下一刻,季缺已飞身到了他的胸膛,一剑扎入了它扭曲的脖颈里。 那巨人一下子看到了身为右边翅膀的林香织,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开口道:“香织,是我,不要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假的,都是假的! “香织,是我啊,不要!” 眼看季缺就要给它来一个斩首行为,那扭曲的巨人一下子口吐人语,开口道。 季缺停了一下,肩膀上,林香织看着这张扭曲的脸,战战兢兢道:“你是李家表哥?” “什么,你还有表哥?” 季缺说着,这贯穿脖颈的千机剑一下子插得更深了,惹得这巨人表哥都要翻白眼了。 他这一翻白眼,所有人头皮都发麻。 因为那是一堆黄褐色的眼珠子在一起翻。 之前林香织就觉得这巨人有些眼熟,那种神态像在哪看到过,可是她一直想不起来。 缘于她这表哥少年时就是谢顶模样,而之前是一头如瀑的长发,如今头发被拳劲轰成了秃顶的样子,那往日的影子才重合在一起。 “表妹,你没有死啊,求你向姨丈求求情,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这巨人表哥痛苦道。 林香织惊讶道:“为什么?” “我不过贪心了一点,姨丈就把我扔进了鼎里……” 说着,他那干瘦如柴的脸庞布满了恐惧的情绪。 “林表妹,救我啊。你去求情,姨丈会放过我的。” 林香织摇头,说道:“我爹已不是人了。” “不,姨丈是人啊,我也是人。”巨人表哥挣扎道。 “那你知道我爹多少事,快说,不然我让新表哥杀了你。”林香织威胁道。 此语一出,新旧表哥表情同时一凛。 林香织和这表哥并不熟,这表哥虽然经常在林家出现,可大抵是趋炎附势,来林家捞好处的角色,和她这本家小姐本就不是一路人。 “表妹,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巨人表哥嘶哑道。 “我之前看到我爹整个脸都融化了,你和他到底怎么了?”林香织问道。 “那里面是一口太岁鼎,传说天上老君的法宝,人一旦进入鼎中,就有机会增长寿元和变得很强大。我一时迷了心窍,惦记着它,结果被姨丈发现了…… 不过我们都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只是和原来有一点点差别而已。”巨人表哥一脸认真道。 看着他这密密麻麻的眼球,林香织三人只觉得这所谓的一点点差别有点大。 “那你还能变回去吗?”林香织问道。 巨人表哥说道:“我在鼎里呆了太久,自己做不到,不过姨丈可以,表妹你去姨丈那里帮我求求情,姨丈对太岁鼎的掌控已很完美了,不像我……” 这时,林香织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说道:“你竟然认出我了,刚刚为什么要杀我们?” “不,我没有,我只是想和你们玩,我已经好久没见过活人了。” 说话的期间,这巨人表哥的神情很认真,仿佛说的都是一本正经的事,可他越是这样,越会让人感觉癫狂。 在他的意识里,他自己还是人,只是和之前的自己有一点点变化,他想杀人,即便认出了那是他表妹,他还是没忍住,结果他说这是玩,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总结的话,那就是这人是个疯子,没有一点逼数的疯子。 扭曲成麻花的巨人身后,灰色的雾气在疯狂弥漫。 山崖间的一切,看起来都如梦境一般朦胧。 “那我们要怎样才能离开这片雾呢?”林香织忽然问到。 几乎同一时间,这巨人表哥的神情就出现了一点变化,随即他开口道:“其实很简单,只要……” “动手!” 而在林香织冒出这两个字前,季缺已然动手。 那贯入这巨人脖子的千机剑一个伸展,带着翻滚的劲力往上一翘!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34节 于是乎,本来就被拳劲撕裂扭曲的脖颈顿时崩裂开来,整个干瘦的头颅则脱离了脖颈,往上飞去。 而巨人那偷袭的右手则季缺一脚抵住,再也难动分毫。 是的,季缺初始就在猜测,要离开这片迷雾,杀死这迷雾制造者的表哥会是很靠谱的方式,而这表哥的神情变化也说明了这一点。 季缺和林香织因此早就有警觉,所以才能率先发现变化,在这表哥出手前夕,率先出手。 那颗干瘦巨大的头颅就这样掉了下去,脸上挂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没要多久,这表情都看不见了,缘于这颗头颅很快消失在了翻滚的云雾里。 季缺三人刚准备喘口气,结果只听见轰的一声,巨人断颈处忽的涌出了磅礴的雾气,如汹涌的潮水般,径直将季缺三人冲飞了出去。 季缺带着两只翅膀在空中翻滚着,抵消着那汹涌的劲力。 这一冲力道非凡,而且雾气中带着一种灼热感,季缺在空中旋转了好一阵儿才抵消掉。 之后,他又靠着林香织和白露这对人肉翅膀,飞回了崖壁一处可以落脚的岩石上。 这时,季缺长长吐出一口气,忍不住暗自感叹道:“这次没积攒悟性,怎么也这么倒霉?” 随即,他发现了一件更倒霉的事,之前塞在林香织胸口沟壑的那对玉石掉了一块。 这一对玉石一对玉石,一对在一起才完美,这少了一只,这和手抓饼忘了放培根有什么区别? 他想抱怨一下,可又没说出口。 总不能对林香织说你胸太小,藏东西都不严实,换女上峰来绝对不会掉吧? 这旁边还站着一个只略微起伏的白露,等于一骂骂了两翅膀。 如果今天没这对翅膀,这巨人表哥还真不好收拾。 这时,白露忍不住说道:“你们刚刚为什么知道他会偷袭?” 季缺和林香织皆用一个看小年轻的眼神看向了她。 说到底白露还是太年轻,没经历过世间的险恶,连察言观色,小心防范这种基础技巧都没掌握。 这恰恰也证明了白露运气一向不错,因为通常情况下,只有霉运缠身的人才会在小小年纪就学会这么多,比如很倒霉的他们。 季缺解释道:“因为我本来就想杀他。” 林香织点头道:“他变成那样已没救了,被杀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白露支吾道:“他是你表哥……” 林香织摇头道:“我和他并不熟,且早就觉得他心术不正,没想到果然还是贪心害了他。” 季缺忍不住说道:“我这假表哥杀了那个真表哥,那你现在是不是只剩我这一个表哥了?” 林香织思索道:“差不多吧,林家人不少,附着在林家讨生活的人就更多了,即便有我也不认识。” 季缺对这个唯一表哥身份挺满意,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怎么感觉当你表哥挺危险的?” 林香织一脸嫌弃道:“说得你这灾星很安全一样。” 随即,三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巨人表哥之所以会变成那样,除开他自己贪心外,还因为林香织的爹格外危险。 那口鼎很邪性。 或者说,老君留下来的太岁鼎都很邪性,不管是在那长虚观里,还是在这里,都给他们带来了点心理阴影。 三人坐在山崖的石头上,四周皆是翻滚的云雾。 季缺问道:“香织,那你会和你爹相认吗?” 林香织摇了摇头,说道:“一切都回不去了,他又不是人。” 季缺忍不住说道:“其实你父亲一直都是同一个人,他并没有被妖魔取代。” 按照那表哥的说法,林香织的父亲林家二爷应该是用鼎改造过自己身体,这种改造不会让他变成另一个人,因为他应该拥有之前的全部记忆,可这种改造并不是没有代价。 那表哥的代价就是变成那样一个可怕的巨人,而林家二爷的代价是脸偶尔会融化? 相比于前者,后者的代价着实挺小的,这也是这表哥为何会说林家二爷对鼎的力量掌控得很完美的原因。 “嗯,其实我早就想到过这种可能,人并不是表里如一的,我爹也是。只是我没有料到,他的另一面可以变得这么陌生,实在是可笑啊。” 说着说着,林香织就将手插进头发里笑了起来。 只是这个笑容竟比哭还难看。 在林香织的心中,林家二爷是一个挺正派的人,不说君子,绝对不像是小人,同样的,他在她心中也是个好父亲。 从小到大,父女俩虽然没有到无话不说的程度,可她能感受到对方的慈爱,对她的宠溺,以及保护。 所以当看见父亲整个脸融化后,变得陌生时,她宁愿相信原来那个父亲是被妖魔替代了。 可是事实是,她父亲从来没有变,变化的只是她看到了他的阴暗面。 原来她感觉中那个光明的父亲是假的,或者说,那是他很小的一面,而弄出这一切的,才是最真实的他。 你说一个堂堂林家二爷,用个鼎练个功法怎么了,抓些人买些人来炼丹做试炼怎么了,把贪心的后辈变成怪物又怎么了? 有钱有势的人家哪家没有一点阴暗面? 可是林香织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她最接受不了的不是父亲脸会像蜡油一般融化,不人不鬼,而是对方对她的背叛。 她从小到大被教导的正直、守信、善良、中正、平和,他教她林家剑法时说的侠义、正气、立身之本,当时她有多么相信,如今就有多么可笑。 可以说,直到那表哥亲口说出那些话前,她都是相信的,她心里找借口把一切推给了替代父亲的妖魔。 可是如今事实告诉她,假的,都是假的! 她父亲根本就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伪君子,表面正直谦和的他,暗地里的手段说是邪魔外道也不过分。 她甚至觉得他已经不是人了。 那口鼎是活的,和它做过交易的人,脸会轻易垮掉的人,能把人变成铁人的人,能把自家亲戚变成那样怪物的人,还是人吗? 一时间,父亲慈爱温和的记忆忽的一下就模糊了。 或者说,这一刻,她心中的父亲已死掉了。 她不会和他相认,她会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如果遇到他伤害到自己身边人的情况,她甚至会杀了他。 这个时候,一只手攀住了她的肩膀。 季缺长长吐出一口气,安慰道:“当孤儿其实也不错的,我爷爷去世后,我就一个人了。而后面,我遇到了你,你又从猫变成了人,我还成了你‘表哥’,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就好了。” 白露也摸住了她肩膀,说道:“林姐姐,季哥哥是我姐夫,你又是姐夫的表妹,那我也算你亲戚了,以后过年你来我家,一家人也一样热闹的。” 听到这里,林香织忍不住吐槽道:“你们这两‘亲戚’还真会安慰人。” “那是,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私奔出来的。”白露回答道。 随即,她又思索道:“可惜你吃辣豆腐脑儿,实在是个怪胎。” “嗯?辣豆腐脑儿怎么了,辣豆腐脑儿才是正宗,你吃甜的才是怪胎。” “谁说的,甜的才无敌。” 这时,季缺又加入了战场。 三人窝在崖壁间一块小小的岩石上,因为豆腐脑儿的事情吵闹了一番,吵着吵着,林香织就不怎么难过了。 说来说去,她已经长大了,她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想守护的东西,也有了自己的人生。 正如季缺所说,这种感觉挺不错。 吵着吵着,天已逐渐晴了。 雾散了。 站在这里,可以看见山峰下随风涌动的云海。 这时,天边的夕阳一片通红,将这一切都染上了金黄的色彩。 夕阳无限好,他们又重新回到了人间。 那巨人表哥也随着雾气不见了,唯有山壁上的沟壑和坑洞证明他存在过。 林香织拿着那蛆龙草,说道:“快走吧,要是被发现了,恐怕有新的麻烦。” 三人没有迟疑,翻过了这座山峰,往下面的道观冲去。 道观冷冷清清的,断腿的铁人像依旧趴在井口,干瘦的铁人像依旧杵在大殿内,之前那雾气中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 而手中如蛆似龙的草,两块结实的星蕴玄铁,只剩下了一块的玉石又告诉他们,那一切都是真的。 这下面有一口鼎,那只鼎能把人变得不人不鬼,能生成可怕的邪祟,同样的,也能把人间变成阴间。 说不定这点没有雾气的时间只是暂时的,季缺担心入夜之后恐怕会再次生变,于是没有任何犹豫,带着两“翅膀”往外狂奔而去,仿佛和夕阳融为了一体……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他是去见男同窗,能出问题? 没有了那诡异的雾气,回去的路一下子顺畅多了。 当那“缆车”拉着三人返回时,三人甚至有心情欣赏起这云海风光来。 那是风起,山间的浮云就如浪翻涌着,给人一种特别宁和的感觉。 这是和之前来时截然不同的风景。 这一次,他们没要多久就看到对面的山峰了。 很显然,没有了那诡异雾气之后,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之后,三人带着蛆龙草,专门找荒山野岭私奔。 因为这里是林家的地界,蛆龙草经常遇到风又会发出“一里哇啦”的声音,太过招摇恐怕会暴露。 老实说,他们虽然成功逃出了,季缺这假表哥也杀了真表哥,可他们对这位林家二爷依旧颇有些忌讳。 能“完美”掌握太岁鼎力量的人绝对会很可怕。 还有这蛆龙草是季缺生生拔出来的,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35节 和上次和女上峰出门时不同,因为心里想着陈老实的伤势,季缺和私奔的表妹、小姨子并没有过多游玩,而是一路往天仁城去了。 数日后,当看到远处天仁城的轮廓时,季缺忍不住生出了一种轻松之感。 他虽然喜欢出去浪,可是每一次回到天仁城,都有一种回家的放松感。 怎么说,因为他出去时经常倒霉,会遇到不少稀奇古怪兼惊悚恐怖元素的事情,所以人多热闹的天仁城就像是他玩游戏时的人类主城,会忍不住生出一种归家感。 路上,三人都表示很想念城中的豆腐脑儿,不过因为陈老实的伤势,他们还是直接先去了降魔楼。 当季缺拿着蛆龙草出现时,几个不知情的降魔者见状,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人怎么拿着一条蛆就进来了?” “这蛆成精了吧,这么肥。” …… 雅致的屋舍里,充满了浓郁的草药味道。 可是鼻子很灵的林香织还是一下子就闻到了里面越发浓厚的腐臭气味。 陈老实躺在那里,面如死灰。 他们出去了不到一月时间,可眼前的陈老实却像是老了十来岁,整个人都显得很阴郁。 他被几人弄出的声音吵醒,刚睁眼就看见了季缺手中的蛆龙草,忍不住说道:“这蛆还真被你找到了。” 季缺忍不住说道:“尊者,这叫蛆龙草,可比蛆贵多了。先说你那点赏金不够啊,你恢复了得加钱。” 此语一出,陈老实本来“他心里有我!他真冒险给我采药!”的澎湃心情一下子瘪了不少。 他胡子乱飘,忍不住吐槽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惦记银子?” 季缺回复道:“不是说了你恢复后加吗?以您老的本事,干什么不能捞金?唱歌跳舞总会吧?” “唱歌,跳舞?”陈老实一脸懵逼道。 “逗你玩的,你这把岁数了,身材又一般,没人看的。” 就在陈老实一口老槽不知该如何吐的时候,白神医和宁红鱼来了。 季缺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宁红鱼来了。 当然宁红鱼不用睁眼,也知道他在这里。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露出了一抹轻松的笑容。 是的,季缺和女上峰在一起是挺轻松的,因为他总觉得不管自己怎么浪,总有人能给他兜底。 宁红鱼也有类似的感受。 看见两人的笑容后,林香织偷偷把白露拉到了一旁,吐槽道:“怎么有种奸夫淫妇的感觉?” 白露眨了眨眼睛,不懂道:“什么夫?” 不过众人很快把注意力放在了白神医的医治上。 这个时候,陈竹和王花两师兄妹也赶过来围观。 进来时,陈竹看着一个小厮站在那里,忍不住说道:“你站在这干嘛,赶快把门关好。” 那小厮点了点头,恭敬道:“好的,管事。” 说完话后,那小厮就乖巧的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陈竹忍不住嘀咕道:“刚那家伙的眼睛怎么那么亮?” 不过这个时候,一阵“一里哇啦”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见白神医拿起了那蛆龙草,一刀划开了陈老实手臂上的伤口。 下一刻,蛆龙草就被贴在了上面。 之后,肉眼可见的,整棵蛆龙草肥硕的身体都蠕动起来。 陈老实伤口处的腐肉和脓血被快速吞噬着,血液一直是黑色的,直至一点殷红的血液出现在视线中,白神医就麻利的提起了蛆龙草。 之后,他就把宁红鱼带回来的一片红色叶子揉成碎末洒在上面。 这期间,陈老实一直发出既痛苦又舒服的声音,让人弄不懂他到底是痛苦还是舒服。 之后,他看着围观的众人,挥了挥手,说道:“出去!” 众人对此很好奇,季缺忍不住说道:“看看嘛,又不会少块肉。” 陈老实怒道:“老子屁股烂了,烂屁股你们也看?” 陈竹和季缺站在了一起,说道:“前辈,在下恰好对烂屁股很感兴趣。” “滚啊!” “变态啊!” 在陈老实的怒吼下,吃瓜群众只能一脸不甘的出了门。 而出门的瞬间,众人皆翘起屁股顺着门窗缝隙往内偷窥。 下一刻,陈老实的声音再次响起。 “滚啊!” “还偷窥!” “变态啊!” …… 两个时辰后,白神医出来了,陈老实坐在躺椅上,脸上泛着红晕,跟喝醉酒了一般。 看得出来,他这气色是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这个时候,季缺看了一圈,向白神医问道:“我的蛆呢?” “嗯?” “蛆龙草。” “死了。”白神医一本正经道。 “死了?”季缺震惊道。 “吸了那么多,能不死吗?万幸这只很肥,吸得也算干净。”白神医解释道。 下一刻,季缺一下子掩面痛哭道:“小蛆,我的小蛆,你死得好惨啊!” 里面陈老实喝着茶,开口道:“别嚎了,多给你一万两,不过得等。” “好勒。”季缺一下子恢复如常,开心说道。 …… 陈老实的事一了,季缺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默默开启了悟性积攒模式。 结果悟性积攒的第三天,白露的“逃学”计划就败露了。 缘于白夫人心血来潮,去了趟云雪宗,想看看小女儿到底过得好不好,结果却没找到人。 于是白夫人派了人去闹市的豆腐脑儿摊蹲守,结果白露没几天就被抓了。 在被抓的过程中,季缺也在场。 这一两年里,季缺什么场面没见过,就是大大小小的邪神妖魔都见过好些个。 可是他一看到白夫人那张丰满的嘴唇,还是忍不住双腿颤抖。 “白伯母,我们出去踏了踏青。”季缺紧张道。 白露抢答道:“是我自己要求的,和季哥哥无关。” 结果出乎预料的是,白夫人很温和道:“贤侄,你俩能成朋友,伯母很是欣慰,我早就说过,露儿的性格比她那姐姐好多了。” 季缺很认真道:“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听见母亲和季哥哥这么认可自己,白露忍不住开心起来。 结果下一刻,她就被自家母亲捏住了耳朵,一脸挣扎。 “可是最近好像变皮了,你直说和季家哥哥出去,我能拦着你?”白夫人一手提耳,一脸愤怒道。 “娘,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气了啊?” 白夫人一听,气得胸都大了一圈。 不过下一秒,她的表情又变得温和起来,看向季缺道:“贤侄,去家里坐坐吧,你伯父最近刚好在家,前段时间还提起了你。” 季缺一时如临大敌,说道:“伯母,改天吧,改天一定!我今天刚好有事。” 说着,他已一溜烟不见了。 白夫人站在那里愣了一下,说道:“这贤侄看起来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结果能跑这么快的吗?” 随即,她再次看向了白露,说道:“好啊你,竟然会骗老娘了。” …… 白露被抓回去后,本来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安静了不少,季缺依旧安安静静的倒霉积攒悟性。 中间吃河豚中了三次毒,喝了五次假酒,某晚上忽然有两妖女摸上床要他当鼎炉…… 总之,倒霉是肯定的,季缺勉强能应付。 这天,他坐在自家的豪宅里,吹着逐渐变凉的秋风,忍不住感慨这个夏天过得太快,他甚至连西瓜都没吃上几个就没了。 今天这个时候,他正躺在唐衣送给他的躺椅上,如一件躺着的衣服。 躺着躺着,他发现自己确实有点想对方了。 他觉得是时候去看看这家伙了。 自从桑水县一别之后,他们已许久没见过了,也不知道这家伙过得怎么样了。 他知道,等着让唐衣来找他那比十头老母猪一起上树还不靠谱。 因为那家伙太懒了。 所以说来说去,只能自己去找他,当初他也是这么答应对方的。 季缺站了起来,开始收拾行李,收拾着收拾着,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在桑水县的时光,忍不住会吐槽道:“为什么这面还没见,老是动的又是我呢?”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36节 林香织发现了异常,狐疑道:“你要出门?” 季缺点了点头。 “去哪儿?和谁?”林香织追问道。 “我一个人,去见一个同窗好友。”季缺解释道。 林香织这才想起,这家伙之前好像是个读书人。 不对,这家伙一直自诩读书人,可好像很久都没看正经书本了。 “是男是女?”林香织追问道。 “男的,我在桑水县的好兄弟,你要一起去吗?”季缺问道。 老实说,有一个猫耳娘在旁边,他去见唐衣的话,还是挺长面子的。 这就像同学会,你带一个猫耳娘秘书过去,总是感觉不错的。 结果林香织却摇头道:“不去,我还要修行,我最近又有感悟。再说了,你见一个男的我去凑什么热闹。” 如果是去见宁红鱼,女同窗,甚至是小白露,她都会感到威胁。 而一个男同窗,好兄弟,切,有什么危险的。 于是在季缺强烈要求下,林香织依旧强烈的反对不去,于是季缺只能失望的独自一人出发了。 唐衣的住处是在黑竹城里,叫什么菊花巷。 唉,这巷子名字怎么听起来不那么正经。 黑竹县离天仁城不算太远,就两三千里路。 这对于寻常人来说很远,因为大盛朝绝大部分人一生都不会离开自己出生地上百里,有的人甚至在一个村子一个镇子里就草草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因为对于寻常人来说,想要活着已十分辛苦,根本没有精力远行,而野外相对又太危险,仅仅路旁的一条毒蛇就很容易让人丢掉性命。 比如季缺这才离开天仁城三天,已弄死了六十条咬他的毒蛇。 最离谱的一次是,他在野外对着一棵树撒野,结果一条蛇就躲在那里偷袭他的鸟! 他当时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躲,还没来得及穿上裤子就掉到了旁边的坑里。 而那坑里起码有三十条毒蛇,是蛇窝无疑了。 于是三十条毒蛇被一锅端,无一幸免。 这天,季缺赶了很久的路,风尘仆仆的。 他遇到了一条清澈的溪流,自然舒舒服服洗了个脸,顺便喝了两口,再把水囊装满。 他刚在感慨,差不多有半天没倒霉了,说明霉运进入潜伏期了,暂时不会太造次,结果刚走出几步,就发现三个女人正在上面洗脚。 她们的脚虽然又白又嫩,可是还是引起了他的不适。 不过他又很庆幸自己不是特别倒霉,缘于这三个姑娘这个时候才拿出了夜壶之类的东西在那里洗。 这他要是晚一点,这喝的就不是洗脚水了,而是…… 季缺吓得把一水囊的洗脚水全扔了。 其实下游的水通常都有这种问题,可这就和去外面吃饭是一样的,眼不见为净,可当你看见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季缺就这样一边欣赏着风土人情,一边倒着霉,终于在这天来到了黑竹县一带。 这黑竹县真是县如其名,竹子无论是躯干还是叶子都有些发黑。 它们一片片连在一起,组成了一片片暗压压的竹海,给人一种阴森幽邃之感。 同样的,季缺还能感到这地界的人也黑。 不仅是皮肤,心也黑,不是狮子大开口卖茶的,就是开黑店偷东西的,要不就是拦路打劫的。 当季缺从一黑店老板那里抢了三十两银子之后,确认了这地界“民风淳朴”。 看见悟性槽里快速增长的悟性和刚抢来的银子,季缺一时狂喜。 这有种桑水县加强版的味道。 唐衣换个地图,竟换了这么个好地方。 第一百九十章 人美心善的豆腐脑儿西施 从崎岖的道路出现黑色的竹林开始,到黑竹城不过两百里地,季缺可谓过了六六三十六难,含泪舔了十多次包才看到了黑竹城。 黑竹城是一座城,位于竹海间,正门前是一条水波泛黑的宽阔河流,人走在一摇一摇的竹吊桥上,总让人感到险恶。 而它的城墙则是土胚做成的,十分老旧,潮湿的地方早已长出了许多细小蘑菇。 这样一座小城自然远远比不上天仁城,季缺甚至觉得之前狗屎泛滥的桑水县貌似都要“新”一点。 到了这地界,他一般不踩狗屎,而是一不小心踩到羊粪。 看得出来,这里的人比较喜欢养羊。 可当走入城中时,季缺竟发现这地界还挺热闹。 特别是城门口起始的这条竖街,虽然并不宽敞,可小商小贩连着商铺竟连成了一片,中间则是不少采买采卖的人。 这样的热闹程度,虽然大大不如天仁城,可家乡桑水县是比不了的。 季缺来时并没有过多了解这座城,在心中大抵是桑水县那样的一座小县城,没料想这地界聚集了不少人。 这时刚过午时没多久,太阳懒洋洋的挂在当头,这街道却是熙熙攘攘的模样。 卖药的、卖菜的、卖农具的、卖牲口的、卖身葬夫的全部挤在一条街上,显得颇为混乱。 一群乞丐看见季缺这外乡人后,赶紧靠过来要求。 他们看起来年纪挺小,季缺本来想给一点“捡”来的银钱给他们,可这群小乞丐明显不老实,一上来又推又攘,俨然是想浑水摸鱼。 于是善良的季缺当即把他们暴打了一顿,那领头的小乞丐最为凶狠,当然挨得也是最惨,整张脸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这小东西本来属于越打越恶的那种,却没有料到季缺这个书生却是个打小孩子的高手,最终倒在地上,躺平认输。 他没有想到,他都认输了,对方还在他脸上来了两脚才放过他。 附近的人见季缺这英俊书生这般凶残,皆躲远了一点。 季缺也很无奈,他一直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可也有喜恶,生平最讨厌这些熊孩子。 以他的涵养,一般情况下是能忍住的,可是这次不是一般情况。 那熊孩子揍了他,他还瞪着你的样子实在太讨厌了,不好好打一顿他可能晚上会睡不着。 当然,季缺拳打小乞丐只是这条热闹街道上的插曲,人们看完热闹之后,该买买该吃吃。 季缺肚子其实是有点饿了,可自己远道而来,总要把肚子留给唐衣请客才是,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吃东西。 就在这时,附近不知谁叫了声“城主公子来了!”,季缺只感到一阵风声袭来。 本来平静的街道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摊贩挑起摊位就跑,旁边的店铺麻利的关上了门窗,带出了砰砰的声响。 上至七八十岁老太爷,下至几岁孩童,全部跑得飞快。 一溜烟的,本来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季缺一度以为这里的人全部练过风神腿。 很显然,城主公子是一种很可怕的生物,季缺没有任何犹豫,也加入了躲避的人群。 他杵在了街道旁的一处草垛旁,身边还挤着好几个躲避的人。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花公子出行,休得挡道!” 最前头的汉子骑着高头大马,挥着鞭子,大叫道。 他的后面则跟着十来个护卫,以及一辆被簇拥的马车。 最前头的汉子本来一脸兴奋,结果发现街上没什么人,不由得郁闷道:“公子,今天没人挡道。” 马车里顿时传来了一阵慵懒的声音——“没意思。”。 之后,在季缺的注视中,这一队人忽然发现了路边一条野狗。 那前头的汉子一下子兴奋道:“公子,有狗!有狗挡道!” 几个呼吸后,只听见一阵凄厉的狗叫声响起。 啪的一声,街道上唯一一只野狗啪的一声砸落在季缺所在的巷子里,满嘴是血。 它呜咽了几声,最终脑袋一斜,死去了。 “不长眼的狗东西,竟然敢挡公子的道儿。” 一众护卫收拾完这条野狗后,扬长而去。 季缺开始明白,为何这一街人听见“城主公子”几个字后为何会跑这么快了。 这真是路边的狗都不放过啊。 他看着那条咽气的野狗,忍不住嘀咕道:“这地界还有王法吗?” “哼,王法,城主就是这里最大的王法。”旁边一个汉子从草垛上跳了下来,说道。 旁边的男子附和道:“是啊,今天真是幸运,没有人遭殃。” 待那一队人走了后,本来空荡荡的街道人很快又多了起来,小贩回来了,店铺开门了,之前跑得飞快的老头儿老太太又回来了,一副祥和热闹的景象。 之后,季缺知道自己倒霉了,缘于他丢了起码五十两银子。 他记得是外面路过一家黑店,从店铺老板娘身上搜出来的,总共五张十两的银票卷成一团。 “这什么鸟地方,藏裤裆里的银票也能掉。”季缺吐槽道。 这黑竹城看起来不大,可一旦走进来,却给人一种纵深很深的感觉。 因为除开下面一块平地外,还有不少屋舍依山而建,形成了新的街道巷弄。 季缺打听了一番,才找到了唐衣所在的菊花巷。 “好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37节 一走进菊花巷,季缺就忍不住感叹道。 这条街巷还挺宽阔,至少能容两辆马车并行,路边每家每户都种满了菊花。 而这个时节,恰好是菊花盛开的时节,季缺走在其间,纯洁的双眼逐渐被黄色完全占据。 “菊花巷东边第十八间,门口有棵枫树。” 季缺按照唐衣寄给自己信里的信息找寻着,然后他很快看见了一个有自己一半英俊的人。 那是巷子中的一家医馆,这医馆应该叫作“黄氏医馆”的,只是应该是“氏”字的漆掉了,于是就成了“黄医馆”。 医馆里,一个身着青衣长袍的中年人躺在藤椅上,还在打呼。 季缺之所以说看到了一个有自己一半英俊的人,这皆因为这人只有半张脸。 这青衣人的右半边脸似乎是被人切了下来,切口平整,以至于从侧面去看,那半边鼻子显得特别突出。 不过季缺不得不承认,这剩下的半边脸儒雅清秀,倒和自己差不多了。 老实说,这样一个人倒引起了季缺的一些兴趣。 就在这时,一个胸毛大汉忽然出现在了医馆内,焦急道:“黄药师,给我看看,我有毛病了。” 那被称作“黄药师”的青衣男子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用完整的左边鼻孔出了下大气,继续睡去。 胸毛大汉急切道:“黄药师,给我看看吧,我真感觉自己病了。” 那半边脸的汉子终于用半边嘴打个了哈欠,头发凌乱的坐了起来,没好气道:“症状。” 胸毛大汉思索了一阵儿,说道:“那个黄药师,我最近老是心头不舒服,总觉得整个人啊憋得慌……” 那“黄药师”摸着他的脉搏,眉头一挑,竟然笑了起来。 他这笑本来挺明媚阳光的,可因为只有半边脸的缘故,一时间显得颇为惊悚。 “药师,我怎么了?”胸毛大汉说道。 黄药师开心道:“恭喜,你有了身孕。” 胸毛大汉愣了一会儿,然后一脸懵逼道:“我是男人。” 黄药师又号了一下他的脉,一脸郑重道:“这不是我的问题。” 胸毛大汉:“???” 季缺:“???” “回去和夫人好好商量,孩子想要的话,这几月不要过度动怒和饮酒。” 啪的一声,胸毛大汉猛的站了起来,屁股下的凳子翻了几个跟斗,滚到一旁。 “臭娘们儿,竟然让我怀孩子!这怎么能让我怀孩子呢?这明明是两个人的事,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大汉气得胸毛直抖,就要离去,黄药师开口道:“问诊五钱银子,安胎药需要的话,总共四两,概不赊账。” 啪的一声,大汉拍出五十枚铜钱,气得跳着脚走了。 季缺看在眼里,有点懵逼,暗道:“这俩不是神经病吧?” 那半边脸的黄药师再次躺了下来,只是看起来已没多少睡意。 这时,他看向了季缺,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小兄弟,看病吗?” 季缺摇了摇头,说道:“我没病。” “那就好。”那半边脸药师高兴的说道。 季缺赶紧离开了这医馆,继续往前走。 结果走着走着,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那里有一个卖豆腐脑儿的门铺,摊位上还坐着不少人,一看就是老店,生意很好。 他进入黑竹城开始,一直忍住没有吃东西,可是这次有点忍不住了。 他长这么大,错过了不少事,可有一件从来没有错过,那就是只要遇见新的豆腐脑儿摊儿,绝对不会忍到下一顿才去尝试。 “老板,一碗豆腐脑儿,加甜。” 季缺麻利的坐了下来,叫道。 同桌两个吃咸豆腐脑儿的人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起来。 老实说,在这一大片菊花里吃豆腐脑儿是一件很不错的享受,特别是店老板还是一个长相标致的年轻姑娘。 她系着双马尾,一身蓝白相见的裙摆,充满了年轻姑娘的美好。 在季缺的认知中,这样姑娘完全可以称得上“豆腐脑儿西施”。 啪的一声,姑娘放下盛豆腐脑儿的碗转身就走,一脸冷淡。 “这姑娘好看归好看,就是有点太冷淡。” 季缺思索着,吃了一口豆腐脑儿。 这豆腐脑儿一入口,那种滑润的感觉在舌尖绽放出来的瞬间,季缺觉得这姑娘就是放屁都是冷淡的也可以原谅了。 因为这味道可以说有些惊艳,甚至隐隐超过了天仁城里的那家老字号。 吃着甜豆腐脑儿,又要见到好久没见的唐衣,季缺的心情也是甜滋滋的,只觉得这地方真好。 至少这条巷子安宁、和谐,充满美好,还有很多菊花。 结果这时,旁边座位的汉子猛然捂住了脖子,一脸痛苦道:“有,有毒!豆腐脑儿,有毒!” 说完这句话,他顿时七窍流血,趴在了桌子上。 季缺吓了一大跳,赶紧多吃了两口豆腐脑儿压压惊。 那店老板姑娘听见动静后,走了过来。 这时,那汉子的脸已一片铁青,一边吐血,一边痛苦道:“你,你下毒。” 那长相标致的姑娘一把卡住了大汉的脖子,端起了那碗被打翻的豆腐脑儿,把剩下的全灌进了对方嘴里。 七窍流血的汉子挣扎着,眼珠都要凸出来。 “赊了五天的账了,昨天让你给,你不给,还凶我,今天又来。不就是觉得本姑娘一个弱女子好欺负吗?不毒死你,毒死谁?”姑娘语气温柔道。 男子挣扎着,一脸痛苦道:“给,我给……” 豆腐脑儿西施不为所动,将他扔在了地上,擦了下桌子,径直去铺子里了。 那汉子一口气喘不上来,眼睛翻白,冒出黑血,眼看就要不行了。 结果这时,他猛的趴在了桌子上,要来抓季缺。 季缺赶紧站了起来,一口气把碗里的豆腐脑儿喝完了,而这个时候,男子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的看着他。 季缺嘀咕道:“你死了瞪了我干嘛,又不是我让你当老赖的。” 这个时候,只听见咚的一声,那汉子的尸首已被那年轻姑娘麻利的拖进了店铺里。 吃豆腐脑儿的客人都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然后一边吃一边议论起来。 老实说,除开熊孩子外,季缺第二讨厌的就是老赖。 这豆腐脑儿摊儿老板一看就人美心善,可这人一连赊五天的账还想继续赖,任谁也受不了,这种情况下,被毒死了也合情合理。 今天这姑娘老板明显心情不好,只见她将手中的帕子摔在了桌上,说道:“今儿日子不顺,不想做生意了,提前关门,最后两碗豆腐脑儿,送人了,不要钱,谁要!” 季缺和一老大爷反应最快,同时举起了手。 那姑娘看了两人一眼,从摊位那里端了两碗甜豆腐脑儿出来,全放在了季缺面前,说道:“全送你了。” 那举着手的老大爷见状,郁闷道:“我的呢?” “你没有。” “凭什么?” “凭他长得比你好看。” 老大爷气得跳脚走了。 季缺吃着多出来的两碗甜豆腐脑儿,一本满足。 这菊花巷虽然有一点点奇怪,可他发现自己竟挺喜欢这里的。 唉,唐衣这丫还真会找地方。 吃完豆腐脑儿,季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之后,他就看到了巷子尽头的那棵枫树。 “唉,这要到了,我怎么有点紧张呢?”季缺站在巷子里,暗自说道。 第一百九十一章 唐衣和《仁书》 季缺站在那开满菊花的屋门前,一时有点紧张。 这种感觉,让他遥想到了当初站在白府门口前。 可当初他去白府是因为有份婚约要退,而今天是见同窗好友,怎么弄得像是要提亲一样。 “阿衣在吗?” 季缺轻唤了几声,无人回应,于是轻轻推开了那虚掩的木门。 木门内是一个小院,并无繁花,却有修竹清泉,看起来颇为雅致。 几间竹舍横在小院后方,门窗都开着。 之后,季缺就看到了他的好兄弟唐衣。 唐衣躺在屋子里的躺椅上睡着了,如一件躺着的衣服。 这样的画面一下子把季缺拉回了当初在桑水县时的单纯时光里。 最让季缺动容的是,唐衣虽然睡着了,可是胸口还放着一本《仁书》。 这家伙居然真的一直在坚持备考。 就是从那均匀的呼吸声可以判断出来,这看书依旧约等于有效催眠。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38节 一阵风吹来,竹影摇曳,唐衣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又闭上了,又睁开,困惑道:“不会吧,肯定是在做梦,居然会梦见这家伙。” 季缺忍不住说道:“梦见我有什么问题吗?” 唐衣眨了眨他那美丽的大眼睛,拍了拍脸,说道:“阿季,不会真是你吧?” 季缺回复道:“总不能是鬼吧。” 唐衣惊讶道:“我艹,还真是你,我以为你这见色忘义的不会来找我了。” 他的表情挺开心激动,照理说这种时候,双方应该站起来互相抱住,以诉好兄弟重逢的激动心情。 可惜并没有。 因为唐衣比较懒,他能躺着的时候,绝对不会站起来。 “阿季,快进来,桌上有茶,你自己倒,顺手给我倒一杯。”唐衣热情的招待道。 季缺倒着茶,忍不住说道:“你动一动会死啊,还是这么懒。” 唐衣接过了茶杯,把茶杯咬在唇边,吸了一口,反驳道:“我这是天性纯真,不被外界影响,你还不是一个样,一看就不像是更进了一步的样子。” 季缺一本正经道:“谁说的。” 唐衣脸色大变,说道:“不会老天瞎眼,你中了吧?” 季缺回答道:“中是没中,可我感觉自己比之前成熟有气度多了。” 唐衣忍不住吐槽道:“完全看不出来。” 不过他很快开心道:“你别说,你这一来我的运气就变好了。我中午正在院子里乘凉,谁知一只乌鸦飞过,掉下了一卷纸在我身上。 我斜斜看了一眼,没想到是银票,十两一张的,你猜有几张?” 季缺搓了搓脸,说道:“五张。” 唐衣惊讶道:“你这都能猜中,真是天上掉下了五十两银子,足够我们兄弟吃喝好些天了。” 季缺一时一口老槽不知从何吐起。 他严重怀疑这五十两就是自己中午在城里掉的! …… 虽然近两年不见,两人却一点都没感到陌生,仿佛两人只不过有几天没见面,还在那座安静的小县城里一样。 说来说去,皆是因为两个人还是那样。 是的,季缺看似经历了不少,从不懂修行到修到了四境神念境,中途更是遇到了不少妖魔邪祟麻烦事,可依旧是当初的性格。 就像如今再遇到大姨母,他依旧会把对方打飞,不过效果更高而已。 而唐衣呢,懒,懒得改变什么,约等于换了一个地方睡觉。 两人聊着聊着,季缺忽然开口道:“我还没有吃饭。” 唐衣回复道:“我也没有。” 季缺沉默了一下,接着道:“那我们是不是该吃一点了?” 唐衣思索道:“那吃什么?” “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你问我?”季缺反问道。 唐衣躺在那里,说道:“吃饭很麻烦的,你等等,等等饭就要来了。” 季缺忍不住说道:“还要等多久?” “不清楚。如果饿了的话,你可以学我,只要躺着不怎么动,就不会饿得那么快。” 于是乎,屋子里躺着的人很快又多了一个。 季缺拿起了唐衣身上的《仁书》,翻了几页,唐衣开口道:“先生说了,今年必考。” 季缺皱着眉头,说道:“这话耳熟。” 老实说,重新看到这些书,季缺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亲切感。 他这一两年里可谓不务正业,已好久没看这些“备考书”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当初领悟《义学》时的美好经历,至少把人脑袋敲进体腔的技能是挺好使的,那这一次是不是可以试试《仁书》? 这时,唐衣忍不住问道:“那你成亲了没有?你这样出来,嫂子不会怪我吧?” 季缺挥了挥手,说道:“哪来的嫂子,说了是去退婚的。” “是别人大家小姐不要你吧?”唐衣回道。 不知道为什么,季缺总觉得他的声音明显高兴起来。 结果这时,院子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唐衣拍了拍手,说道:“可以开饭了。” 之后,季缺就看到之前那“豆腐脑儿西施”提着篮子走了进来。 豆腐脑儿西施看见了季缺,眉头微挑,随即她把篮子放下,冷淡说道:“那个,哥,我先走了。” 待豆腐脑儿西施走后,季缺忍不住说道:“哥?唐衣,你不是说你没有妹妹吗?” 唐衣回复道:“堂妹。” “你每天让你堂妹送饭啊?”季缺忍不住说道。 “不然呢?” “你叔父家欠了你很多钱吗?”季缺忍不住吐槽道。 唐衣之前和他说,他是去投奔自家叔父去了,他想象中这丫即便不是寄人篱下,至少也得帮衬着干活,可如今这样,俨然是少爷的待遇。 不,岂止是少爷,简直是活祖宗。 每天这样躺着,还有漂亮的堂妹来送吃的,这么一比,自己有一只猫耳娘干家务貌似就不太像能炫耀的事情了。 季缺看着这冒着热气的篮子,说道:“这不会又是豆腐脑儿吧?” “不会,那一般是早上吃的。”唐衣回答道。 季缺打开了篮子,只见里面是四菜一汤,仅仅从外表来看,色香味至少都占据了两项。 季缺忍不住搓了搓手,说道:“你这堂妹不仅人长得好看,厨艺也好,而且我觉得她很有眼光。” 说着,他已把饭菜端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直到这个时候,唐衣才从躺椅上下来,坐在了桌子前。 “很有眼光这一点你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季缺把自己和老头儿争夺最后两碗豆腐脑儿的事说了出来,唐衣困惑道:“你就打败了一个糟老头儿,用得着这么得意? 哦,差点忘了,当初你就喜欢找老头儿比武。” 这个时候,两人开始吃饭,季缺随便吃了两筷子菜,就忍不住感慨道:“你上辈子修了什么福,竟能有这样的堂妹。” 唐衣说道:“你貌似对我堂妹很有兴趣。”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她豆腐脑儿煮得真好吃。” “还有呢?” “这菜也做得一绝,不亚于天仁城的大厨。” “还有呢?” “没了。” “没了?你不是说她长得漂亮吗?”唐衣忍不住说道。 季缺说道:“我这人脸盲,比较看重人的手艺。” 唐衣困惑道:“你脸盲?那你和我谁好看?” 季缺理直气壮道:“当然是我了。” 唐衣忍不住叹了口气,依旧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说道:“阿季啊,我觉得你不是脸盲。” “那是什么?” “瞎。” …… 吃饭的过程中,季缺说道:“阿衣,你们这地界的人怎么感觉有点怪?” 唐衣说道:“你是在大城里待久了吧?乡下人不就是这样?” “不是,我今天在你堂妹那吃豆腐脑儿的时候,她把一个欠钱的人毒死了。”季缺忍不住说道。 “然后呢?” “你们这官府都不管的吗?” “这里一直没县令上任,城主又不管这种小事,所以这里人一般都是自己去讲道理,通常也会遇到几个讲不通道理的。”唐衣回答道。 季缺思索道:“原来如此,那你堂妹还真不容易,卖个豆腐脑儿还要学收账。” “唉,这堂妹怎么和唐衣不太像啊,照理说应该有点血缘关系的。” 在收拾碗的时候,季缺忍不住吐槽道。 他虽然脸盲,但他依旧认为唐衣很好看,就像他认为女上峰胸很大一样,是常识。 翌日,季缺醒来没多久,就看见唐衣正在吃咸豆腐脑儿,旁边是一碗甜豆腐脑儿。 季缺只吃了一口,就知道是小堂妹来过了。 唐衣说道:“中午我请你去吃鸡。” “什么鸡?” “烧鸡。” “很好吃吗?” “黑竹烧鸡没听过吗?越烧越好吃。” 季缺碗里豆腐脑儿还没吃完,已开始期待中午的到来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39节 午时,唐衣罕见的出了门。 两人经过那医馆时,季缺忍不住说道:“那天那半边脸医师给男人把脉,说他有了身孕。” 唐衣低声道:“那半边脸是个疯子,以前因为长得俊,到处勾引少妇,有一次被人捉住了,被割掉了半边脸,于是就疯了。” “啊,还有人找疯子看病啊。”季缺吐槽道。 “你说的那个男人,说不定也是疯子,这黑竹县疯子不少,你运气一向不好,小心点。”唐衣解释道。 他的话音刚落,季缺就发现街边有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正色眯眯的盯着自己,并留下了一片哈喇子。 季缺忍不住说道:“我艹,这就有一个。” 唐衣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是个傻子,不是疯子。” 说着说着,两人已走出了菊花巷,来到了黑竹城的大街上。 和季缺来时一样,午时的黑竹城人挺多,不过这个时候是饭点,绝大部分人都在摊贩和饭馆里吃饭,街道上倒显得挺空旷。 站在这里,可以看见连绵的屋瓦和山坡上的竹林连在一起,以及闻到风中带来远山的草木清香,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唐衣带着季缺进入了一间看起来不起眼的饭馆,坐了下来。 “小二,来两只烧鸡。”唐衣开口道。 小二跑了过来,说道:“请问要多烧?” “三烧吧。”唐衣回答道。 “好嘞,请稍等。” 季缺问道:“三烧是什么意思?” 唐衣解释道:“烧鸡鸡要好是第一步,黑竹县的鸡常年在竹林里跑,肉质都不错,然后就是第二步烧了。 烧鸡味道好不好,除了火候外,还要看汤料,所谓‘三烧’,就是用三种汤料烧三次,里面就包含了三种层次的味道,所以才有‘黑竹烧鸡越烧越好。’的说法。” 季缺忍不住说道:“那怎么不上四烧,五烧?” “你刚来,太烧了你把持不住。四烧、五烧有的老汤料,一口汤料能在一口锅里熬几十年,上百年,传三代的都有,那味道就和酒一样,越老越醉人。” 说完这些解释,唐衣忍不住伸了个懒腰,做出一副很懒的样子。 季缺忍不住看了他平平无奇的胸口,确认这确实是唐衣无疑。 因为遇到了太多尔虞我诈的事,季缺经常怀疑这人是不是本人。 不,有的时候,他甚至对一只鸡都要怀疑,怀疑这鸡是不是鸡精变的,正不正经。 没要多久,黑竹三烧鸡上来了。 季缺一下子就闻到了里面夹杂的竹叶清香。 黑竹县就竹子多,烧什么都爱用竹子。 紧接着,他吃了一口烧鸡,一时只觉得一股绵厚复杂的味道在舌尖绽放开来。 当这复杂细细品尝,会发现正如唐衣所说,有三种层次,余味悠长。 三烧鸡果然烧得可以! 季缺吃得正酣的时候,果然有一种醉酒的感觉,可是越醉越想吃。 而这个时候,街道上出现了一对年轻夫妇。 这对夫妇一看就男俊女秀,伉俪情深,并且从打扮来看,还是修士。 他们背上都背着剑,且没有剑鞘。 敢这样背剑的,绝对不是好惹的角色。 “好家伙,还是对侠侣。”季缺一边吃着烧鸡,一边感慨道。 不知道是烧鸡吃多了的原因还是什么,他的话变多了。 而且他发现,自从见到唐衣后,他到现在还没有倒霉。 结果这时,只听见一声“城主公子来了!”,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 第一百九十二章 相公,你失去的不过是,而我…… 黑竹县,长街上,白衣男子和白衣女子款款而行。 白衣男子约莫三十来岁,气质儒雅,长相不俗,配上背上那柄无鞘的青纹剑,仿佛画中走出的人物一般。 而他身旁则是一位风韵十足的年轻美妇。 “风哥,这黑竹城外面看起来破败偏僻,没想到这城中还挺热闹,甚至比一些小城还繁华。”美妇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雅妹,这黑竹城向来是穷山恶水多刁民,据说五任县令没进过城就暴毙了。你别看这一片繁荣兴盛,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污秽。”白衣男子淡淡说道。 看得出来,这对侠侣算艺高人胆大,并不忌讳说这些,不过男子并不高调,声音刻意压低了,只有季缺这种修行者连蒙带猜才听清楚他的话。 季缺目测,这对侠侣大概是三境真元境的修为,只比四境神念境的自己差那么一点点了。 “想不到这小小的黑竹城的这一条小小的街道上,竟一下子有三个三境及以上的高手。”季缺思索道。 “城主公子来了!” 当这声音传过来时,季缺往外一看,发现果然和昨日一样,那些还在街上的人纷纷抱头鼠窜,店铺关门关窗户声连成一片。 可是这一次,这城主公子的队伍来得好快,一下子就闯入了季缺的视线中。 只见这次这位城主公子并没有乘坐马车,而是穿着一身锦衣,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旁是一圈家丁。 那白衣妇人看了这位城主公子一眼,眼中忍不住多了几抹厌恶。 她和相公出门在外,最讨厌这种好事之徒。 这个时候,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城主公子花公子也看了她一眼。 妇人眼中厌恶更甚,仅仅从眼神就可以得知,这纨绔子弟还是个好色之徒。 “来人!把那位美人带过来。” 季缺看在眼里,忍不住叫小二上了碟花生,一边吃,一边看起热闹来。 这对夫妻可不是一般角色,这位城主公子这次恐怕要碰钉子了。 这对眷侣应该也是这般认为,从他们那淡定的神色就可以看出。 可是随着那些家丁逼近,季缺的神色变了。 那些之前看起来最多二境凝气实力的家丁,各自喝了腰间葫芦里的酒后,气息开始暴涨,一下子竟隐隐有到三境的趋势。 家丁三境,三境一下子成大白菜了? 那对夫妇也发现了异常,神色狂变,美妇更是后退几步,拿着剑道:“不要,不要啊!” 她刚要躲闪,结果那些家丁却一下子跃过了她,扑向了她身旁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大怒,持剑对抗,可是这些家丁个个身手不俗,尤其擅长近身擒拿等体术,配合又格外默契,不出几个回合,白衣男子就被几人死死按在了地上。 “放开风哥!”白衣女子叫道,一时却没敢上前。 她知道,对方是要先擒了她丈夫,好让她就范。 真是太卑鄙无耻了! 结果这时,为首的家丁开口道:“先生,我家公子不过请你过去一叙,你倒不必如此激动。” 白衣妇人愣了一下,白衣男子也愣了一下,季缺这名围观群众也愣了一下。 片刻之后,美妇才反应过来,暗道:“他说的美人是自家相公?” 这时,那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公子已经来了,一脸犯恶心道:“老子最讨厌你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臭女人,看你一眼你就是馋你了?真让人下头!” 白衣美妇杵在那里,如遭雷击。 随即,那城主公子看向了被按住的白衣剑侠,色眯眯道:“先生,你也不想夫人受到伤害吧?” 季缺忍不住菊花一紧,可周围的人却是见怪不怪。 可见这位城主的龙阳之好,只要他们这种外乡人不太清楚。 这小小的黑竹城竟比想象中更加凶险。 “阿衣啊,你们这黑竹城的城主公子原来是这种人。”季缺忍不住说道。 见唐衣半天没回应,他扭过头来一看,发现唐衣竟站着睡着了。 靠,这么好看的热闹也能睡着。 白衣剑侠面露难色,这个时候,城主公子一挥手,白衣美妇因为心神大乱,没出几个回合就被拿下。 她头发凌乱的看着白衣剑侠,叫道:“风哥!” 那男子趴在那里,大叫道:“你放了我妻子,我们是天云门的王门主的亲传弟子,还望结个善缘。” 那城主公子淡淡说道:“美人,说了只要你乖乖从了我,就放过夫人的,不然……” 说着,他就露出了一个邪异的笑容,看向了那白衣妇人。 白衣少妇看着那锦衣公子,一脸惶恐道:“你说对我没兴趣的。” 城主公子饶有兴致道:“我虽然对你没兴趣,可是家里却养了好几条大狗。” “不要!不要啊!”少妇哀嚎道。 白衣剑侠面露痛苦神色,一时竟流下泪来。 “风哥,风哥,你就答应他吧。你最多失去贞洁,而我是会被几条大狗那个的!”美妇哭嚎道。 这时,那城主公子惊讶道:“你他娘有病吧!我是说家里刚好缺一个喂狗的仆人,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恶心玩意儿。” “啊?” “啊?” 白衣夫妇一下子都懵逼了,那妇人一时羞红了脸,顿时像鸵鸟一样,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饶是季缺这种看热闹的一下子都尴尬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40节 敢情不纯真的是我们。 唐衣依旧在睡觉,站在那里,呼吸均匀,看起来睡得很香。 只见那白衣男子一脸痛苦,他痛苦的不只是他们夫妻同时被俘虏,而是妻子说的话。 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不过看到妻子那发丝凌乱的凄惨模样,他一时于心不忍,开口道:“放了我妻子,我跟你走。” 妻子趴在那里,哭着道:“风哥,我会让师父来救你的。” 她话音刚落,转瞬扭头就跑,跟一阵风一样。 城主少爷不禁笑着道:“美人,你看这臭婊子多没良心,今晚你就知道谁对你最好了。” 结果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少爷,老爷回来了!”一个仆从惊慌失措的跑来。 这一下子,轮到这少爷一伙儿人“谈虎色变”了。 砰的一声,一匹马冷不丁的从旁边窜出来,将这仆人撞飞了出去。 马上坐着一个魁梧的汉子,袒胸露乳,给人一种刚猛的感觉。 “快跑,我爹回来了!” 剩下的人赶紧一哄而散,再也管不上地上的“美人”了。 “小兔崽子,又想强抢民男,给老夫站住!” 魁梧汉子纵马而去,势若猛虎。 这个时候,街道上不禁响起了些欢呼声和议论声。 “城主总算回来了!” “那小子总算有人管了!” “城主善良正直,可是这儿子实在……” “别说了,小心被听见把你抓去。” …… 季缺没有料到,这场危机竟这样突兀的结束了。 那白衣“美人”趴在地上,也没有料到会是这个局面。 事实上,他已准备好了失去贞操,没想到躲过了一劫。 他爬了起来,望向了自家妻子逃跑的方向,一时神情复杂。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勒紧了裤腰带就跑,完全没有来时的风度翩翩。 对于他来说,这地界是实在是太可怕了。 热闹结束后,唐衣也醒了。 季缺跟着他回家的途中,对这小小的黑竹城生出了浓厚兴趣的同时,也对自己的实力生出了一些忧虑。 他这一两年里说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也不为过,借此逐渐认可了当初灵玉老和尚说自己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这件事。 他以为来这小小的黑竹城,自己这四境的修为可以说是横着走,等于满级大号在低级地图玩一样。 可今天的事让他感到了压力。 这城主少爷家仆因为喝了那葫芦里的东西,实力一下子拔高到了三境左右,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这大概是有两种可能,一就是葫芦里是某种秘药,能将人的实力忽然拔高,二就是他们本身就是三境的修为,只是平时把境界刻意压低了,而喝酒等于解封了。 这两种可能里,季缺倾向于后者,因为前者一般是会付出不小的代价,而当时那些家仆的表现却习以为常。 一个少爷身边跟着五六个三境真元境的护卫,那这一城之主的城主呢? 刚刚看到那少爷一伙人,可是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这地方这么卷的吗?”季缺暗自嘀咕道。 不过他的心情大抵是开心的,因为今天的烧鸡真的好吃。 实在是太烧了,以至于他吃完已有好一段时间了,依旧有点飘飘然踩在云端上的感觉。 一路走回家里,季缺相安无事。 “不会吧,一点小霉都没倒,这会不会是在憋个大的?” 季缺发现,自从丢了那五十两银子之后,他一直就没到过霉,一次屎都没踩到过,实在是有点反常。 …… 城主府,偌大的庭院依山而建,亭台楼榭、青竹溪水,大气又不失雅致。 这样的府邸,在这黑竹县是独一份的,不止是规模,而是那种布局和意境,即便放在天仁城里都是一等一的存在。 城主张林玉象征性的收拾了一顿那不争气的儿子后,径直往庭院深处走去。 那个绿竹环绕的院落,就是他的住处。 相较于黑竹县那又大又粗的黑竹,这些修长的绿竹有一种雅意,特别是绿竹下那些更为细小的云竹,如云朵一般。 走进小院后,张林云刚取下了身上的斗篷,忽然不动了。 他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这种香味有点像兰花花粉洒落在蜂蜜上的味道,很香甜可又有点腻。 下一刻,他神色大变,刚要转身,只听见哐当一声,院门猛的合上了。 与之同时,他寝居的房门则哐的一声打开了,从中飘出了一个如银铃般的声音——“小颜,好久不见。”。 下一刻,城主张林云的喉头忍不住涌动起来,浑身都在颤抖。 只见他那不小的房间里,如今堆满了肥肉。 那些肥肉白花花的,上面长着无数如乱草般的黑毛,抖动着,看起来特别滑腻。 而肉堆上,则是一颗女人的脑袋。 这女人的脑袋是正常人大小,一脸温婉,甚至带着慈悲之意,仿佛庙中的菩萨一样。 可是这样一颗脑袋连在这一堆肉山上,就说不出的可怕狰狞。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张林云面若死灰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颜郎,你总不能这般薄情吧。”那肉堆开口道。 她那肥肉近乎把她的手臂和脚淹没了,可落在外面的东西,比如手指、肚脐,就像是在黏在上面的一样,看起来特别恐怖。 张林云面若死灰道:“我连鼎刀门都不要了,在这里隐姓埋名,你为什么还能找到我。” “颜郎,和我有过瓜葛的男人,就是天涯海角也找得到,我们久别胜新婚,你还不进来。” 这女人的声音真的说不出的好听,如果不看她身体的话,没有几个男人不会心痒痒,对她生出无数幻想。 有的人,甚至只听见她说一两句话,就想到了和她生孩子,而直至看到了她的真容,又会陷入噩梦…… 如今城主张林云,也就是曾经的鼎刀门门主刘颜同样也是如此。 他不禁回想起了被这一团团肥肉支配的恐惧,浑身都在颤抖。 外界传言,他被大欢喜菩萨玩腻了,放回来后,一直在闭关,事实上,那已是不少年前的事情了。 他闭关时想更进一步,可最终心魔缠身,修为倒退,别说入六境搬山境了,就是五境本命境的修为都退了一大截。 他知道这些年里,因为那奇耻大辱,鼎刀门上下抬不起头来,门内甚至有不少人想要他死。 他自知复仇无望,又无颜在外露面,于是干脆放下了一切,在这里鸠占鹊巢,隐姓埋名,当起了这偏僻之地的“土皇帝。 他以为会永远离开这片噩梦,谁曾想…… 忽然之间,刘颜神色一凛,说道:“你受伤了?” “颜郎,是的。” 这个时候,大欢喜菩萨那肥肉中溢出了鲜红的血水,白花花的肥肉翻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个个黑漆漆的洞口。 那洞口处隐隐有波纹流动,看起来像是锋刃一般,断然是一种霸道无比的剑气。 刘颜用了一辈子的刀,可对剑也了若指掌,他知道,能使出这种剑气的人,整个大盛朝也不会超过三个。 “那千户杂种忽然发了疯,拆了我的窟,灭了我的人,又把我弄成了重伤。颜郎,我是拼了命才找到你的。” 大欢喜菩萨一脸慈悲说道,身上的肥肉如虫般蠕动起来,带着长毛飘荡。 刘颜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神色,可是这神色很快消失不见。 因为他知道,即便对方受了重伤,他也不会是她的对手。 “你想怎么样?”刘颜浑身颤抖道。 “当然是助我疗伤了。”大欢喜菩萨回答道。 “我不行了,我境界不如以前的。”刘颜战战兢兢道。 在外面威风赫赫的城主,此时如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细狗,在瑟瑟发抖。 “不用担心,我也大不如前了。” 说着,肥肉里钻出了肥腻腻的双手。 “不要,不要,让我准备一下。” 刘颜大声说道,情绪很是激动,身体却不敢动弹半分。 只见那蒲扇般大手一抓,他整个身躯就被埋进了那些肥肉的皱褶里蠕动起来。 下一刻,他脑袋浮在外面,一脸痛苦,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 “颜郎,我最近运气真好,不仅找到了你,还找到了当初惹出祸端的那小子。” “喜欢把人脑袋敲进脖子里的小子,定然是他引来的狗千户。没有想到,他也在这城里啊。” 大欢喜菩萨一边动着鼻子,一边和蔼笑着说道。 下一刻,房门关闭,一时间,风中全是刘颜剧烈的喘息声。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41节 “颜郎,好久不见,真是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好快活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 见家长 “黄药师,快帮我看看,我觉得自己有毛病了。” 医馆里,一个身材婀娜,衣衫却穿得很紧的女人一脸焦急道。 “又怎么了?”黄药师顶着半边脸,一脸困意道。 “我觉得自己病了。”那女人扯开了一点衣襟,一脸痛苦道。 黄药师用一只眼睛看着她,摸了摸一下她的脉搏,说道:“问题不大。” 那女人一脸激动道:“是吗?” 黄药师点头,说道:“说了不要随意去舔那种东西,你把持不住的。” 说着,他随意写了几行字,说道:“按这个去抓药,吃三天,期间不要再去了。” 那女人付了钱后,扭动着丰腴屁股走了。 季缺看着她离去,旁边的唐衣忍不住吐槽道:“别人都拐弯了,还看?” 季缺啃着老婆饼,说道:“我只是在观察生活。” 唐衣白了他一眼,说道:“那你觉得她怎么样?” 季缺思索道:“给人一种干净、纯洁、内向、顾家、洁身自好、冰清玉洁、守身如玉、纯真无比、父母骄傲、没有任何疾病,适合成婚的感觉。” 唐衣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确定?” 季缺开口道:“我很想知道,药师不要她随意去舔的东西是什么?” 唐衣说道:“一种蛤蟆。” 季缺:“蛤?” “这里有一种黄皮蛤蟆,部分黑竹县的人很爱舔,可是却有毒。”唐衣解释道。 季缺一脸懵逼道:“那她确实挺干净、纯洁、内向、顾家……” 这个时候,季缺和唐衣已走过了那黄医馆,季缺忍不住说道:“你有没有觉得,那黄药师总是在色眯眯的看着我。” 唐衣扭头道:“他那一只眼睛很难合上,看所有人都那样。” “原来如此,吓我一跳。”季缺思索道。 是的,这几天没有倒一点小霉,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以他的经验来看,不是这黑竹城菊花巷的民风特别淳朴,就是那霉运在默默蓄力憋大的。 不过不管大的小的,都很难影响到他的心境,因为他早已习惯了。 不得不说,和唐衣呆在一起的这几天,季缺愿意称其为“神仙日子”。 每天都可以慵懒的睡到自然醒,每天都有漂亮堂妹做的好菜好饭好豆腐脑儿,这简直就是季缺曾经设想过的躺平生活。 于是他不禁问道:“你不用赚银子的吗?” 唐衣挥了挥手,说道:“说了前几天刚捡了五十两,一半都没有花完,赚什么银子。” 季缺揉了揉脑门,说道:“我说如果啊,如果这银子用完了呢?” 唐衣说道:“那少动多睡觉,一天吃半个馒头都不会饿,而且我堂妹总是会顺手给我做饭的。” 季缺忍不住羡慕道:“你这什么神仙堂妹。” 唐衣说道:“你不会对我堂妹有想法吧?” 季缺摇头,说道:“不会。” “为什么,我堂妹不好看?”唐衣问道。 “好看。” “做饭不好吃?” “好吃。” “那你凭什么没想法?” “她的样子总让我感觉欠她银子一样,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银子。”季缺煞有其事地思索道。 一时间,唐衣竟无言以对。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豆腐脑儿西施冷淡着个脸进来了,季缺一时有点紧张。 毕竟他好像刚刚才说过对方“坏话”。 万幸和之前一样,这堂妹放下饭菜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季缺见到唐衣的亲戚,总忍不住有点紧张。 结果当天下午,唐衣表示他叔父和姑姑要见自己。 季缺一下子紧张起来,说道:“我来的时候是带了礼物的,可是后来路上被人偷了。” 他说的是实话,想到唐衣是在跟着叔父一家混日子,他从天仁城出发时,是带了不少土特产的。 可是他的运道确实没守住这些东西,比如好不容易从山贼哪里抢了匹马,结果马屁股被马蜂蜇了一下,马发疯冲向了山崖,他把马救了上去,可是东西却掉了…… 唐衣说道:“不用了,我叔父和姑姑都是些粗人,不在乎这些的。” “我……” “再说了,你是我兄弟,你怎么紧张得跟来提亲的一样?”唐衣吐槽道。 季缺紧张的搓了搓手,说道:“我有紧张吗?” …… 唐衣姑姑的家并不在黑竹城中,而是城郊。 穿过一片竹林后,一片轻缓的山坡上就种满了向日葵,从高处看去,仿佛一片金色的湖泊,很是好看。 这片向日葵田的尽头,就是唐衣姑姑的家。 这个时节,向日葵开得如火如荼,即便是个阴天,都给人一种热烈的感觉。 田中的稻草人穿着各式衣服随风轻轻摆动着,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一个个活人,在驱赶着好吃的鸟儿。 不得不说,这是一幕很美丽的画卷,给人一种置身桃花源的错觉。 季缺的内心不由自主安静下来,然后又很快紧张起来。 因为这个时候,他们已来到了唐衣姑姑的家里。 之后,季缺就见到了唐衣的姑姑。 她正在磨豆腐。 唐衣的姑姑照理说年纪应该不小了,可是季缺却很难从外貌去分辨她的年龄。 她是中年妇人的气质和模样,却比正常妇人显得年轻,有韵味。 总之,这是一个属于耐看型的中年妇人。 可最让季缺吃惊的是,她双眼上蒙着一层布。 唐衣告诉他,自从他懂事的时候起,姑姑眼睛就缠着布,说是不能见眼光。 只见她穿着质朴的布衣,全身上下纤尘不染。 那豆子哗啦啦进入了磨盘里,再加上水,豆浆顿时流入了模具中。 不知为什么,季缺看到唐衣姑姑磨豆腐,心神都会格外宁静。 磨盘转动的速度、力度,仿佛都恰到好处,和她完美的身形交相辉映,有一种水乳交融的感觉。 就好像…… 这时,唐衣姑姑抬起了头,说道:“小衣你来了,旁边的就是你那好兄弟季缺吗?” 季缺赶紧说道:“姑姑好。” 唐衣姑姑点了点头,笑着道:“我家小衣太懒,平时没什么朋友,我们都担心她性格孤僻不合群,有你这朋友挺好的。” 唐衣早已坐了下来,依旧是慵懒的姿势,反驳道:“说得你一人住在这里很合群一样。” 唐衣姑姑也不恼,站了起来,温和笑道:“小季你先坐,我给你倒茶。” 看着这笑容,季缺总忍不住想到初冬的暖阳,很温和很舒服。 唐衣姑姑端着茶过来了,她虽然看不见,可是手和脚步都很稳,俨然是适应了这种生活。 季缺忍不住想起了宁红鱼,因为对方虽然通常都只睁一只眼,可大部分时间比他们两只眼还好使。 这时,唐衣姑姑说道:“唐衣啊,别这么懒,这豆子你来磨。” 唐衣一下子恨不得躺地上,说道:“我走了这么远才过来的。” 季缺赶紧挽起了袖子,说道:“姑姑,我来吧。” “我家小衣这种懒货能交到你这么勤快的朋友,真是好运气。”唐衣姑姑忍不住夸赞道。 之后,季缺把手搭在了磨盘柄上一推。 很快的,他就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因为这个姿势和他的太极拳很契合。 一时间,磨盘豆子水乳交融。 而唐衣姑姑则坐在那里刺起绣,偶尔会“看向”季缺所在的位置,微笑不语。 微风吹过院落,磨盘的少年,躺坐的少年,刺绣的妇人,以及一条趴在院子里的吐着舌头的狗,组成了一幕安宁祥和的画卷。 唐衣姑姑再三挽留,季缺和唐衣却没有留下来吃晚饭,缘于两人还是要去唐衣叔父那里。 “那个杀猪的,有什么看头。” 通过语气可以听出,这唐衣姑姑和叔父貌似不和。 离开前,季缺发现院门外还躺着几个没做完的稻草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42节 只见那些稻草人做得并不含糊,有的五官、甚至眉毛都用笔画出来了,一样都不少。 “走了,好累啊。”唐衣提醒道。 两人已消失在了山坡上,唐衣的姑姑依旧用那被遮住的眼睛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唐衣叔父的家离姑姑家并不算远,一个可以说在城北郊,一个在东郊,转过一个城墙角就到了。 唐衣告诉他,他叔父是黑竹县的老屠夫,这城中有半数的猪都是他杀的,可能看起来凶一点,但是人挺好的。 季缺他们到的时候,正遇上唐衣叔父在晾晒猪肉。 那是几头整猪,被切成了两半,挂在竹竿上。 从那竹竿弯曲的模样就可以看出,这些猪都挺沉。 季缺没有料到,唐衣家果然是有产业的,这读书不成,就靠着杀猪卖猪也能生活无忧。 不过以唐衣的懒惰,季缺已差不多替他想好了台词——“杀猪是不可能杀猪的,只有读书才有前途,可一读书就犯困这怪不得自己,谁叫自己身体不好……” “阿衣啊,你朋友来了,快让他进来坐。” 这时,唐衣叔父手拿着一把染血的杀猪刀招呼道。 当季缺看着他叔父那秃顶的发式,粗麻的短衫,一脸憨厚的样子,确定了唐衣的形容有误。 猪杀多了的人难免有些杀气,而唐衣叔父看起来一点都不凶,那拿刀的样子甚至给人一种亲切之感。 就像他前世第一次上街卖肉时,遇到的那位面容亲切的卖肉大叔。 唐衣叔父的话并不多,没要多久就当场切了几块新鲜猪肉炒菜去了。 吃饭的时候,季缺和唐衣还喝了几杯酒。 不得不说,这叔父杀猪在行,这炒猪肉、烧猪肉、炖猪肉都不错。 用他叔父的话说,他当年就是喜欢吃猪肉,才去当了学徒,最后当上了这杀猪匠,这一干就干了好些年。 从唐衣叔父家出来后,季缺之前那紧张情绪稍减,说道:“你叔父和姑姑貌似都不怎么讨厌我。” 唐衣说道:“是啊,说了他们都是些老实的粗人,对我很好,你又是我好友,怎么可能讨厌你。” 季缺跟唐衣回到菊花巷时,天已经快黑了。 想到唐衣这边的家长对自己还算满意,心头的大石头落了地。 片刻之后,他反应过来,暗道:“怎么真弄得跟见家长似的。” 他记得当初去白府时,也是有类似的心情。 夜晚,季缺拿起了唐衣的那本《仁书》,依旧看不懂。 悟性积攒阶段,这都很正常。 想到昨日那对白衣伉俪遇到的事,季缺忍不住想悟一悟这《仁书》。 这黑竹城的城主并不简单,如果发生什么倒霉的事的话,不知道自己能应付得怎么样。 所谓“技多不压身”,就是这个理。 只是火候还不到,如今悟性积攒还差那么一截,颜色还没有到通红的程度,他担心这样领悟的话,会学不到额外的技巧。 隔壁房间里,唐衣已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不知为什么,季缺心头生出了一抹邪恶的想法,那就是把唐衣的衣服撕开,让他康康。 这不是变态,而是想仔细看看兄弟。 他发现自己和对方认识了这么久,要好得紧,却没有一起上过茅房泡过澡。 这不禁让他又生出了联想,那就是唐衣会不会有问题…… 他决定找个机会试试,以他如今的手法,要撕掉唐衣的衣服很简单,不过得表现得自然一点,像是个意外。 比如一不小心摔了,一下子扯下了他内外几层衣服裤子。 季缺一边想着计划,一边露出了姨母般的笑容,睡了过去。 和桑水县一样,入了夜之后,黑竹县到处就黑灯瞎火。 而那种满了向日葵的山坡上,那个眼睛上蒙着布的妇人依旧没有睡下,她正在屋外做着那些没完成的稻草人。 她用针缝住了那稻草人的嘴巴和眼睛,一边缝一边说道:“今天家里来了客人,你们就想乱看乱说?” 只见那些稻草人蜷曲着,脸上是一副惊恐至极的表情。 而那些田中的稻草人也转动起来,像是活人巡视着一切…… 而到了这个时节,唐衣叔父依旧在忙碌。 在屠宰场的深处,不断传来刀锋剁肉的声音。 “叫你到处乱跑!叫你到处乱跑!” “长这么肥!肉这么柴!砍也砍不干净,血弄得到处都是!” “真他娘的废物!废物啊!” 第一百九十四章 唐衣的马甲 城主府的小院里,屋瓦和窗户轻轻震动着。 城主张林云自从回来后,就没让任何人接近这小院。 因为他在独自承受痛苦。 “颜郎,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 大欢喜菩萨的肥肉里,刘颜在遨游着,从他那苍白的面色就可以看出,他的身体正在被掏空。 “颜郎,你为什么不说话?那姓凌的实在太霸道,我不过要了他手下百来个兵的性命,他就一言不和就杀进窟里,捅了我好多刀。” “要不是我跑得快,颜郎,我就看不见你了。” 刘颜身体跟着肥肉蠕动着,他看不见大欢喜菩萨的脸,只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听见这句话后,他近乎都要吐血了。 那姓凌的实在是…… 就不能下手再狠点?就不能把这肥猪宰了? “颜郎,你为什么不说话?”大欢喜菩萨继续问道。 随着那肥肉不断蠕动,她的语气已然有些不满。 刘颜满头是汗,回答道:“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不然你我也不会重逢。我本来以为已腻味你了,没想到发现在这种时候,能陪在我身边的还是你。” 大欢喜菩萨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小姑娘在撒娇,刘颜不断的深呼吸着,不然他觉得自己会晕厥过去。 如今他身上不止有汗,更有血,这婆娘这次为了治愈伤势,比之前还要粗暴残忍。 半个时辰后,刘颜脚步虚浮的出来了。 他换了一身衣服,离开了自己的小院,双腿都在颤抖。 他想过逃,下毒,反击。 特别是当日听到对方受了重伤,他那念头特别强烈。 可是最后才发现,他不敢。 根本不敢。 他知道忤逆对方会是什么后果。 当初他被对方当作鼎炉使用的那些年,他做过不少尝试,可最终结果都很惨。 那些惨痛的经历让他变得很“乖”,就像是一条被驯服的狗,不敢反抗。 脚步虚浮的刘颜来到了大厅里,看见自家儿子正在那苦闷的喝茶。 回城那天,他好好教训了这小子一顿,并不允许他出门。 可以说,城主公子是被关了禁闭。 公子看见自家老爹来了,刚想要去求求情,让老爹别生气,放过自己,结果只听见啪的一声炸响,声音清脆。 刘颜一耳光结结实实扇在了自家儿子身上,以至于城主公子身体旋转得如陀螺一般,砰的一声砸碎了桌子,摔在地上。 “废物,衰星,就是你不守夫道,坏了我家阴德,老子才这么倒霉。” 说着说着,这曾经的一门之主竟要流下泪来。 这位府上少爷一脸懵逼,根本不知晓他父亲这几天所承受的沉重痛苦。 …… 季缺坐在屋里,看着《仁书》,依旧看得挺吃力。 这是他念书时的习惯,不仅因为他喜欢努力的感觉,还因为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会安静一些。 他今天的心不静。 菊花巷除了有几个疯子外,依旧安宁和谐,堂妹做的菜依旧很好吃。 这近乎神仙般的日子,季缺也跟着享受了一番。 他本意是过来看看唐衣日子过得怎么样,如果有困难自己还能帮上一把。 毕竟他如今天仁城几套房,又有画符的手艺,家里有猫耳娘,工作有有钱有颜的女上峰关照。 谁曾想,唐衣日子过得这般悠闲自在,还能继续睡大觉念书,每天有人弄饭吃,叔父、姑姑和堂妹都对他好得不得了。 这样一番下来,倒是把他这孤儿比下去了。 这是季缺呆在这里的第七天,他本来打算第五天就走的,毕竟唐衣生活过得好不用他担心,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可是那烧鸡实在是太烧了,堂妹的豆腐脑儿又太好吃了,他忍不住又多呆了几天。 这时,一阵冷风吹来,吹起了飘零的落叶,也吹动了门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43节 季缺放下了《仁书》,发现念圣贤书也没有阻止他内心的躁动。 就像人某方面的欲望,不发泄出来,是不会变成贤者的。 难道是因为没有找到好机会扒光唐衣的衣服? 这几天,他只找到了两次较好的机会,可是唐衣的衣着怎么说,一层贴一层。 他第一次装作摔倒扯开了对方衣服连着裤子,可谓一气呵成,结果这家伙里面还有一件很贴身的小马甲,第二次他趁着对方睡觉,想顺着唐衣肩膀给他来一个单手抽衣,结果他连抽四件,抽到唐衣醒了,依旧没有被扒光。 缘于那件贴身小马甲后面,还有一件贴身小马甲。 这人到底有多少小马甲? 当时唐衣看着他,问道:“你干嘛?” 季缺只能强行解释道:“你做梦说‘好热!’,我看你都出汗了,所以帮帮你。” 之后,唐衣貌似就有所防备,就更不好下手了。 季缺发现,他在脱人衣服上还是不够娴熟。 事实上第二次他那单手抽衣,已用上了真气和太极手法,也不能算不快,大概两秒钟不到拔掉了四件,可就是最后那贴身的不知几件的小马甲影响了他的发挥。 因为他总觉得稍微大力点,会伤到唐衣,小力点又不够快。 总之,他对衣衫和肉体感知还不够熟练,因为平时没怎么练。 所以这个时候的季缺,已经在自己身上练起了扒衣服。 只见他这一刻穿得整整齐齐,很是斯文的坐在那里,下一刻全身上下只剩下了只剩下了一条底裤。 他发现脱衣服实际上并不难,就是每个人身体和衣服间的贴身情况很难把控,需要多试几次,这也是他输给唐衣小马甲的原因。 当然,目前他脱自己衣服很容易,可穿衣服还是相对麻烦的。 这要练到“唯手熟尔。”的程度,还需要多花一段时间勤加练习。 反复练了几次,季缺发现脱自己衣服没什么意思,于是停了下来。 之后,他发现自己衣服丢了一件。 那是他昨天穿过的衣服。 季缺倒霉,什么好的东西都丢,却很少丢衣服,因为他衣服并不贵。 这次真是出了奇了。 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像是被什么盯上了,可又说不上来。 这可以说是他的某种预感。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那他这男人呢? 今天的天气也是如此,阴沉沉的,明明只是下午,却有一种入夜的感觉。 唐衣去堂妹那里了,整个小院只有他一个人。 季缺因为这些心事,有些烦躁。 他再次看向了《仁书》,再看向了悟性条。 他决定再忍忍,再忍一点就可以通红了。 入夜后,唐衣回来了,手上提着一篮子饭。 让他亲自提饭,可把他累坏了,吃饭的时候都近乎是躺坐的姿态。 季缺甚至一度怀疑,他不在的时候,这家伙是不是躺着吃饭的,比如把饭菜放在肚子上,躺着也能吃。 唐衣吃了一口烧鸭肉,挑眉道:“你怎么感觉有心事?” 季缺说道:“没有,只是昨天的烧鸡太烧了,有点上火。” 总不能告诉你,和没扒掉你这好兄弟的衣服有关系吧? 吃完饭后,唐衣说道:“你今晚好好休息吧,说不定睡一觉就不上火了,我再带你挑战‘终极五烧烧鸡’。” 之后,季缺真的就去睡了,入睡得很快。 可惜他做梦了。 他梦见在一个昏暗的山洞里,有水流从上方不断落下,脚下的石头上布满了青苔。 他并不知道这在哪里,只能一步一步往里走。 走着走着,空间豁然开朗。 一片清澈的水潭映入了他的眼帘,月色映照在里,如牛乳一般。 季缺忽然放轻了脚步,缘于他听到了一些水波荡漾声。 有人在洗澡。 他很擅长偷窥,可到底是正人君子读书人,正经的不看。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忍住。 因为他看到了岩石上放着的衣服。 是唐衣的衣服。 特别是那几件小马甲,就是化成灰他都认得。 于是他偷偷好了一个好角度,往水潭深处望去。 之后,他就看到了一个背影。 季缺的心跳忍不住的加快,因为只是那个背影,他已认出了那就是唐衣。 只是唐衣比穿衣服时要更白,仿佛要和那牛乳的月光融为一体,而他的发丝很柔顺,洒落在肩头。 下一刻,唐衣忽然转过了脑袋,惊叫道:“变态!还看!” 季缺一下子就醒了。 这才发现是一场梦。 月色顺着窗台爬进了屋内,也和梦中一样,如牛乳一般。 季缺再也睡不着了。 他觉得自己病了。 是的,唐衣的衣服对他来说就像是一个诱人的魔盒,他很想知道盒子里到底是什么。 他怀疑唐衣可能是女的,不少次,甚至对唐衣妹妹或姐姐生出过幻想。 如果唐衣是男的(大概率),他们依旧可以做兄弟,从此断了他的不好的想法,如果唐衣是女的(很平胸的女人),那正好证明了自己取向很正常,没有任何毛病。 当然,唐衣可能会很生气,如果她是女的,却故意女扮男装这么久,肯定有他的理由。 可是他确实不想忍了。 他需要一个答案。 唐衣如果是女的,那代表着他骗了兄弟,人至少不能欺骗好兄弟。 他不想再这么不清不楚了,不然这一直都会是他的心病,让他不得安宁。 除了银子之外,他一向不贪心,可是这次却忍不住。 他比睡前更加焦躁,以及饥渴。 那种心理上的饥渴。 他知道,如果不知道答案,他永远恢复不到贤者状态。 而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恰好不好放在了《仁书》上。 如果我领悟了《仁书》的内容,心境会不会好一点? 毕竟这都是圣贤智慧的结晶。 …… 月圆之夜,冷风习习。 城主寝居的屋瓦一阵抖动之后,终于安宁了下来。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紧接着就有一团白花花的肥肉往外挤,挤得上好的檀木门框嘎吱嘎吱作响。 片刻之后,一座肉山一样的女人出现在了月光下。 她的面容依旧是那么祥和美丽,在月色下有一种圣洁的感觉。 如果只看脸的话,这实打实是一个端庄的美人。 可惜,人是不能只看脸的。 她身上遍布着厚实肥腻的肥肉,肥肉上又长着一簇簇如乱草般的黑毛,那些黑毛有些夹在肥肉的缝隙中,给人一种特别恶心的感觉。 不,你仅仅只是看到其中的一块肉,一簇毛,都会生出憎恶和恐惧的感觉。 就像是你忽然间见到了一条大蛇的蛇蜕,即便大蛇不再那里了,你依旧会生出恐惧和恶心的感觉。 大欢喜菩萨在这屋子里和城主张林云,也就是隐姓埋名在这里的鼎刀门门主刘颜缠绵了十来天,终于出了门。 她动了动鼻头,只感觉空气清新,以及能闻到一股人的味道。 她能闻到很多人的味道,这些味道基本都是和她有瓜葛的人的。 她身为菩萨,自然要心心念念不少人,来满足他们的愿望。 这也是她能顺利找到刘颜的原因。 而如今,她闻着的是另一个人的味道。 这个人她没亲眼见过,可通过一个死掉的手下,她就记住了那个味道。 那个把她座下弟子脑袋敲进了胸腔里的人。 事情的起因,就是她们没有灭掉凌家军的全部活口,那天更外面,还有一圈土皇帝的人,可谓插翅难飞。 照理说,这口锅是该土皇帝背的。 可是就是这个人和另一个女人坏了计划,再加上土皇帝的人借此摆了她一道,以至于她接住了这口锅。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44节 即便这样,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那姓凌的虽霸道,总不敢来她的老巢吧? 可惜她错了,那姓凌的行为不讲道理,实力不讲道理,背上背着十把刀就进来了,砍瓜切菜砍翻了她的弟子不说,还差点把她捅死。 不过万幸,她逃出来了,还在这里恢复了一些。 她闻着空气中弥漫的人味,笑了起来,笑声很好听。 “我收拾不了那姓凌的,还收拾不了你?” 说着,她身形一晃,竟乘着风飘走了。 她的姿态优雅,如冯虚御风一般,和月色融为一体。 很难想象,一个近两三层楼高,肥肉堆积的肥婆能有这般轻灵的身形。 夜色之中的黑竹城很安静,只偶尔有些火烛。 她飘过了城墙,飘过了竹林,离那味道越来越近了。 而就在这时,她忽然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肉香。 那是小乳猪放在炭火上细细烤着流油的香味。 这么多天只顾着施舍双修了,没顾得上吃斋,大欢喜菩萨有些馋了,往这味道所在的地方靠去。 她并不着急,因为这就像捕猎,而她对待猎物一向“温柔”,特别是男人。 好看的男人。 听逃回来的下属说,是个长相不俗的年轻男子。 等先解了馋再去好好疼爱吧。 她很快找到了那烤猪香味的来源。 那是一个宅子,点着灯火,十多条小乳猪正在院子里的炭火上烤,而里面的人还在忙活,她能听见菜刀砍在肉上的声音。 真是勤劳啊! 大欢喜菩萨这般想着,往院里飘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领悟!《仁书》! 大欢喜菩萨看着那一院子的烤乳猪,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乳猪表面已被烤得金黄,散发出了浓郁的香味。 大欢喜菩萨一时馋得要命,只觉得自己的樱桃小嘴一次能吃下一头猪。 屋子里,有炭火的光芒从中溢出,里面的人依旧在砍肉。 大欢喜菩萨心情大好,肥腻的手一卷,一下子把一头乳猪抄在了手里。 因为她太肥的原因,整只乳猪在她手上小得就像一个馒头,可到了她脑袋那里时,这乳猪的大小看起来又恢复了正常。 大欢喜菩萨脑袋的大小很正常,那一张嘴和寻常女人比起来甚至有点小。 可是面对这头乳猪,她一张嘴就把整头猪吞了下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这头滚烫的乳猪自己挤进她嘴里的一样。 紧接着,她嘴巴咀嚼猪肉时,身上的肥肉也会跟着蠕动,仿佛身上有很多张嘴一起在吃饭一样。 大欢喜菩萨一口气吃了八只乳猪,院子里浓郁的烤肉香一下子变淡了。 大欢喜菩萨用长满了长毛的肥肉擦了擦嘴,尽显优雅。 这个时候,她不禁看向了屋子最深处。 老实说,这乳猪味道实在太好,她还没有吃尽兴。 于是大欢喜菩萨走了过去,肥胖的身躯一软,小巧的脑袋就探进了屋子里。 那里,砍刀剁肉的声音依旧在持续响起。 这声音带着一种韵律,仿佛不知疲倦。 就在大欢喜菩萨准备让里面的人再来点肉时,她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一下。 缘于那剁肉声变大了些许。 紧接着,就有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小欢喜,好久不见。”。 大欢喜菩萨神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你是谁?” 屋内的火光变得更大了些,在墙壁上映照出了一个屠夫砍肉的影子。 “你受伤了?” 那男子继续说道,声音带着一种惊喜 这个时候,砍肉声已停了下来,屋子里露出了一个围着围裙的秃顶汉子的身影。 这一刻,大欢喜菩萨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恐惧起来,带着颤音道:“你是,你是屠……”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身体就要往后方掠去。 可是就是这个时候,她的身躯忽然一紧,整个如肉山般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往屋里拖去。 那屋子的门和她那肥硕的身躯相比简直小得可以,可是她的身体却一直往内陷去。 啪的一声,她的双手死死抓住了门框,上面的肥肉不断蠕动着,本来之前愈合的伤口又重新崩裂开来。 可是她身上的肥肉依旧不听她指使的往内涌去,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蠕动的面条。 哐的一声,大欢喜菩萨的双手终究是没有扣住门框,下一刻,她的躯体就被拽入了门内,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叫声。 “不要,不要,你知道我是菩萨选中的人。” “菩萨?什么狗屁菩萨!吃了我的猪肉,乱跑什么!” “不要,不要,求你了,啊!” “长这么肥!肉这么恶心,砍也砍不干净,血管到处乱甩,血弄得到处都是!” “真是的!真是的!” …… 本来停下的剁肉声再次响起,而大欢喜菩萨的求饶声很快被杀猪般的惨叫声所取代,没要多久,连那惨叫声都变得微弱起来,直至消失不见。 期间,那宅子的屋瓦一直在震颤着,震着震着就有鲜红的血水从缝隙中溢出。 那鲜血越来越多,越流越多,以至于整个屋瓦都变成了血色。 半轮弦月映照在上面,也变得通红一片…… 屋内,从梦中醒来的季缺看着那本《仁书》,心情依旧焦躁不已。 他决定领悟一下先贤智慧,看能不能缓解自己焦躁的心情。 于是他目光一凛,默念道:“领悟《仁书》!” 下一刻,随着书页快速翻动,那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又出现了。 那种追本溯源的感觉遍布全身,他仿佛一下子坠入了一条条名为“思想”的长河里,看到各色各样的人的思索。 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唐衣的懒惰——“好困啊,这书怎么一看就困。算了,天意如此。”。 如果说之前的先贤思想皆是一条条大江大河,那唐衣这里只能算一条小水沟。 因为实在是太短了,每次一看书就发困,发困就睡觉。 之后,季缺的意识里开始出现了一个高大威猛的书生。 那是一处山谷,山谷一侧是一只黑茫茫的军队。 书生独自一人站在车辇上,衣衫下的肌肉线条明显。 下一刻,当那军队动了,如潮水般涌来的时候,书生迎了上去。 在前进的过程中,他猛的扯开了身上的衣衫,露出了那结实的肌肉。 之后,他就面色泰然的迎上了千军万马…… 潮水般的军队,嘶鸣的马鸣声,刀枪长戟磨着战甲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 然后那裸着上身的威猛书生,如虎入羊群,抬手一击不是断头,就是将对方脑袋砸入胸腔中,而他用得最多的则是撕裂。 无论是马,亦或是人,全部捏住一分二位,或者一起一分为二…… 那是真正的跨瓜切菜,如入无人之境。 狂啸的箭雨落在他身上,最对带起一点白点,有的更是反弹回去,没入士兵的身体里。 当然,他依旧在敲击,在撕裂…… 他的步伐一直是那么有力且儒雅,地上则早已尸山血海的模样。 之后,季缺醒了,逐渐领悟到了那门“一分为二”的战绩。 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苍茫战场上一人挡万军的豪迈。 那高大书生没有说任何话,可季缺能明白到他的那份霸气——“老子不让你过,就不能过。”。 而他的仁,只给予愿意听他讲道理的人。 一时间,季缺只觉得胸口有团血在烧,仿佛一下子坠入了那战场上。 于是他心潮澎湃的一抬手,身上的衣服转瞬一分为二,不偏不倚,刚好是从最中间的位置。 [姓名:季缺 年龄:19 境界:四境神念境初阶 实力:不够强(自我评估) 技能:水陆双栖游泳(精通),跑步(熟练),烤肉(熟练),极意·太极拳(大成),义学(大成),千机剑法(大成),逍遥游(大成),风神腿(大成),云笈符箓法·水火(大成),鸾凤倒转·化羽(精通),仁手(大成) 悟性积攒值:尚未开启]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45节 季缺确定了,这门战技除了能把人一分为二外,还能把衣服瞬间扯开,包括唐衣的马甲。 他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不由得暗叹道:“先贤智慧果然了不起,竟然知道我想脱兄弟衣服而不得。” 是的,相较于撕人,他如今更倾向于撕人衣服。 敌羞,吾去撕他衣! 说实话,如今季缺领悟了这么多门技艺,已很久没有如今天这般兴奋了。 如果是唐衣的马甲是一个固若金汤的锁,那如今的他的“仁手”算是找到了钥匙。 不过他得先练习一下,因为“仁手”既撕人又撕衣,别一个手滑,把唐衣人撕了。 想到这种可能,季缺一下子慎重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现代社会里忽然有了一把枪,有点担心擦枪走火。 同时他又发现,之前那种有东西盯着自己的预感消失了。 一切向好? 总之,他恢复了不少宁静,虽然离贤者差一截,可比之前的心急火燎好多了。 那如今真是万事俱备,只等撕衣了。 于是天刚亮,季缺就开始找目标练习了。 老实说,相较于义击什么东西的脑袋都想敲进去,这仁书领悟到的仁手果然很仁慈,对人形身为特别感兴趣。 清晨的黑竹城已逐渐苏醒过来。 街道上还有些迷雾,那条长街上的一些摊贩已出现了。 季缺走过街道,看着他们穿着衣服的样子,很手痒;看着他们双手双脚,站着走路,也很手痒。 “仁手”手法的起手式,基本是双手扯着人体大腿根部左右的位置,撕人就从裆部一分为二,撕衣也是如此,连着裤子也会撕裂。 所以做这种事有点违背道德,特别是如果贸然撕了女孩子的衣服裤子,那是要负责任的。 当然,这是最顺手的方式,撕人这种方式最好,毕竟一个大活人要撕开是需要好的发力点的,而撕衣还有优化空间,主要是要把力量用得巧妙。 这个时候,季缺眼睛忽然一亮,缘于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是之前结伙想偷他东西的那群小乞丐的头儿。 他认得对方,因为对方脸上还挂着他之前踩的脚印。 之前踩得有点重了,他得去向这个熊孩子道个歉。 那熊孩子刚在街边包子铺偷了个包子,一脸嫌弃的想要开吃,结果忽然一个人影杵在他面前,吓得一抖。 下一刻,他的一抖变成了瑟瑟发抖。 因为他认得这张英俊的容颜,不由得颤音道:“你想干嘛?” 季缺看着他脸上到现在还没消的脚印,说道:“你到底还是个孩子,那天我下手重了点,是来道歉的。” 熊孩子乞丐不由得松了口气,暗道:“总算不会出事。” 结果下一刻,只见这书生忽然捏住了他的大腿,一撕! “啊!” 裤头连着衣衫落地,那熊孩子在地上一边惨叫着一边打着滚,尿都流了出来。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以为对方会把他撕成两半。 熊孩子的惨叫惹来了一阵儿关注,因为这小乞丐一直是个刺头,平时街上的小商小贩还真不敢惹他,没想到这家伙会叫得这么惨。 而这个时候,季缺已道歉完毕,消失在了迷雾里。 小乞丐惨叫了一阵儿,才发现是虚惊一场,光着屁股和上身趴在那里,一时竟喜极而泣。 过了一阵儿后他才反应过来,暗道:“这是道歉吗?” 季缺早上转了一大圈,都没有遇到好的练习对象。 毕竟他在这黑竹城里没怎么倒霉,这就代表着这里没多少坏人。 他来这里这么久,遇到的人里,除了那一伙儿小乞丐外,就属那龙阳之好的城主儿子,以及那吃豆腐脑儿不给钱的家伙不靠谱,而其他的看起来都挺好的。 这个时候,他不禁想起了唐衣姑姑的稻草人,那也是人形。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唐衣姑姑是自己人,就是小时候拿根木棍练剑法,他也知道不能打自家的菜花田。 而在城内转悠的途中,他路过了一间裁缝铺。 裁缝铺的伙计儿打着哈欠,季缺灵机一动,走了过去。 那伙计儿一看来了客人,一下子清醒过来,热情迎了上来。 季缺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要这里的衣服一百件。” “一百件?”伙计儿震惊道。 这店铺,就是一年也卖不到一百件成品衣服。 这要是卖出去了,老板娘岂不是要把他当宝贝? 老实说,他暗恋那风韵犹存又死了丈夫的老板娘很久了。 季缺说道:“不过你得配合我一下。” “啊?” 看着季缺的眼神,伙计儿有些懵逼。 “你穿上衣服裤子,我来撕,撕一件给一件银子。” “啊?”伙计儿一脸错愕道。 “当然,女人衣服、男人衣服都得试试。”季缺思索道。 此语一出,伙计儿赶紧捂住了自己衣服。 他没有料到,这公子看起来正正经经的,竟然有这种癖好。 季缺见状,说道:“接不接吧?不接我换一家。” 那伙计儿本纠结了两下,可一想到老板娘,一下子就不纠结了,一脸悲壮道:“我接!” “那行,你先来这一身。” 季缺说着,率先给这伙计儿选了一身红裙子。 伙计儿捧着裙子,扭捏的进去了,半晌才开口道:“公子,我换好了。” 季缺点头,走了进去。 只听见“哎呦!”一声,他的衣衫和裤头一下子一分为二。 “公子,你这太熟练了吧?” “别墨迹,穿快点,下一件!” 老实说,花钱练习季缺是有些肉痛的,可是没办法,他有点急。 撕到第五十件的时候,季缺已充分掌握了撕衣技巧,最快最便捷的依旧是撕人的大腿位置开始,这个位置最是得心应手,他想一次撕几件就撕几件,一气呵成,而换了位置,比如从腰部单撕衣服,就要生涩一点。 所以他才要勤加练习! 这个时候,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来了,看着满地的半边衣服,不由得惊叫道:“怎么回事?” 伙计儿把季缺的奇怪要求说了出来,看着老板娘的脸一脸委屈,轻声说道:“老板娘,为了你,我可是豁出去了。” 老板娘一看见季缺那英俊的容颜,忍不住一脚把伙计儿踢翻在地,声音娇媚道:“公子,这种事找奴家就好了,奴家的衣服你随便撕。” 季缺挥手让她起开,拉起了旁边的伙计儿,说道:“别烦,我们继续。” 于是老板娘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季缺一次次撕裂了伙计儿的衣服,恨自己不能代替。 她这人就喜欢俊的。 一百次练习之后,季缺已然胸有成竹。 面对一地破裂的衣服,季缺拿出了前些日子打劫匪贼和黑店来的积蓄,离开了。 这银子花了他肉痛,可这确实也是痛并快乐着。 因为他的这双“仁手”,要对唐衣下手了。 他知道,这“仁手”在手,唐衣不管多少马甲都挡不住。 “这就是天意啊!” 季缺开心的出了铺子,看向了菊花巷的方向,忍不住兴奋道:“唐衣,我的好兄弟,我来了!” 是的,他们两兄弟是时候来一场坦诚相见了。 这个时候的唐衣,正慵懒的爬起来,打着哈欠。 随即他揉了揉眼睛,疑惑道:“怎么有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 第一百九十六章 唐衣真身 唐衣意兴阑珊的刷了牙,没有洗脸。 一般情况下,他基本是只刷牙不洗脸,除非是脸脏得太难看。 可惜人只要长得好看了,这脸上脏多一点少一点并没有多少关系,就像有的人很丑,打扮再得体也是丑一样。 这时,季缺刚从外面回来,抬起手中的东西道:“你起来了,我刚买了烧饼。” 唐衣躺坐了下来,说道:“大清早走几条街去买烧饼,你这是有多闲。” 哐的一声,豆腐脑儿西施提着篮子进来了,看见季缺手中的烧饼后,不禁问道:“你是觉得我弄的饭不好吃?” 她的语气依旧是那般冷淡冷清,不过听得了出来,有了点质问的语气。 季缺解释道:“不是,这烧饼仅听名字我就忍不住买了几只。” 豆腐脑儿西施说道:“什么名字?” 季缺说道:“金莲烧饼。”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46节 唐衣也困惑起来,说道:“这烧饼名字很奇怪吗?” 季缺回答道:“很烧,真的很烧。” 于是堂妹也罕见的流了下来,吃起了这名字很烧的烧饼。 他们一口豆腐脑儿,一口烧饼,脸上的表情皆很惬意。 豆腐脑儿西施忍不住说道:“这饼吃起来一般,我的豆腐脑儿也就那样,可是这一结合起来,还真的挺烧的。” 唐衣和季缺没空回答他,顾着吃烧饼喝豆腐脑儿了。 不得不说,两人在这方面还挺神似。 不过这烧饼虽烧,季缺吃得却并不是非常专注,因为他在观察唐衣。 他想透过目光看看唐衣穿了几件衣服几条裤子,可是很快发现做不到。 唐衣的马甲是很难估量的存在,唯有到时候上手时才能得知真相。 倒是旁边的堂妹豆腐脑儿西施,他一眼就看清了对方只穿了两件,内衬一件,外面的衣袍一件,可谓打扮十分清凉。 他很快发现堂妹注意到自己后,于是立马收回了目光。 重点还是唐衣。 和之前一样,堂妹儿吃喝完了后,就提着篮子走了,留下季缺和唐衣在这里独处。 从桑水县开始,两人就很习惯和享受这种时光,只是今天双方心神都有点不安宁。 一个在踌躇着撕开对方的衣服,一个是在困惑为何生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随着早餐时间过去,菊花巷又恢复了安静,除了偶尔有一两个挑着扁担的小贩叫卖着路过外,并没有多余的喧嚣声。 季缺把昨晚借来的《仁书》还给了唐衣,唐衣看到那书封面一时都有些瞌睡兮兮。 这正是季缺要的效果。 趁对方不备,以“意外”的方式撕开兄弟的衣服,这就是他的计划。 而唐衣今天意外的多坚持了一阵儿,可最终不敌懒意泛滥,睡了过去。 待唐衣睡熟后,季缺抬手,真气一吸,门窗就悄悄的关上了。 季缺扭头看向了屋里的唐衣,一时觉得这场景怎么有种淫贼要对女主图谋不轨的味道。 躺椅上的唐衣睡得很甜,他的睫毛很长,皮肤白皙,总之不管是近看还是远观,都可以说非常标致好看。 季缺深深吸了口气,暗道:“阿衣,不要怪我好奇,我是真的想有个答案。” 他不想再让那是是而非的幻想折磨自己,于是他伸出了魔爪,对向了唐衣的大腿位置。 唐衣是个马甲狂魔,他用这种最熟练的起手方式才有足够的把握。 下一刻,屋内清风一动,季缺的“魔爪”已然贴向了唐衣的大腿。 几乎同一时间,唐衣睁开了眼睛,说道:“你干嘛?” 季缺心头一惊,叫道:“有蜘蛛!” 几乎同一时间,仁手发动! 唐衣最外层的裤子破开,这裂痕转瞬就蔓延到了衣衫上,快若闪电。 这一刻,季缺福灵心至,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唐衣身上的衣衫的厚薄、数量,以及贴身程度。 撕啦! 唐衣反应极快,想刚要伸手阻止,可仁手一旦发动,就是不可逆的存在。 嗤的一声,唐衣身上的所有衣物,包括之前那恼人的马甲在一瞬间全部一分为二。 光线不算明亮的房间里,一分为二的衣衫在空中翻飞,而那雪白的肌肤很是刺眼。 老实说,季缺和唐衣做了这么久的兄弟,除了偶尔能看见唐衣露出来的肩头和肚脐外,很少能多看点其他的。 而这一次,可谓有史以来的最大尺度。 唐衣忍不住发生了一声慌乱的尖叫,只见他的脚一挺,想将季缺踢开,却刚好踢在了季缺的小腿上,于是季缺本来就前倾的身体一个不稳,径直压在了躺椅上的他身上。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快,转瞬就用手护住了胸口,眼神慌乱。 季缺低头,眼睛一时间睁得老大,如遭雷击,甚至连呼吸都顿止了。 他在那雪白的肌肤上,看到了一条不浅的沟壑。 唐衣是女人! 我的好兄弟是女人! 我的取向很正常! 这么大胸平时是怎么藏的? 一时间,无数念头在季缺脑海里划过。 他的身躯近乎压在了唐衣身上,即便隔着衣衫的布料,他依旧感受到了对方肌肤传来的细腻触感。 兄弟变成了女人,那这样的接触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唐衣真的有孪生姐妹。 那孪生姐妹就是她自己! 季缺明明看过了梁祝的故事,知晓了里面的戏码,以前也生出过怀疑,而他之所以现在才得到答案,是因为唐衣太能藏了。 如果没有这手从先贤那里学来的“仁手”,他不知要多久才知道答案。 两人的距离很近,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的脸颊一下子都变成一片通红。 脸颊通红,没有衣衫遮体的唐衣,一时间美得如一条出水的美人鱼。 随即,唐衣将胸口捂得更紧,说道:“我不该骗你的,也该早点告诉你真相,可是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 “你有点过分,我有点生气了。” 下一刻,她身体一滑,如一条游鱼般滑了出去,并将地上一分为二的衣衫一卷,裹在了身上。 她的动作轻灵,一气呵成,明显修行过。 季缺见她生气了,说道:“阿衣,我知道自己不对,可不这么做的话,我可能会疯掉。因为我有的时候,我已快快觉得自己有毛病了。” “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到底要瞒我多久?” 唐衣裹着裂开的衣服站在窗前,眼神迷离道:“这一点是我不对,可我也有难言之隐。我在这件事上骗了你,可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 “阿季,我现在很乱,不想见你,我想见你时,会来找你。” 说着,她曼妙的身形一晃,已消失在了窗口。 “阿衣!” 季缺来到窗口,只见后院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唐衣的身影。 阳光投射进来,微尘在光线下打着旋儿。 季缺站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是乱的,刚刚的一切像是一场离奇的梦境。 阿衣是女人。 胸不小的女人。 第一百九十七章 唐衣招婿? 阳光,透过门窗的缝隙洒落在屋内。 屋子里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唐衣站在屋子里的一面铜镜前。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贴身的衣衫,露在外面的肌肤如缎子一般光滑洁净。 这件稍显紧身的衣衫根本无法掩盖她傲人的身材,应该是很久没有看见自己这本来的样子了,以至于她自己看到都忍不住有点害羞。 片刻之后,屋里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声。 当唐衣推开门走出房间时,已然是另外一番模样。 她身上依旧穿着那寻常的灰色袍子,头发用发带简单束成一个单马尾的样子,可她如今的模样已不会让人联想到男人。 她的喉结已消失,傲人的曲线很是显眼,不施粉黛的容颜在这时变得更加明媚。 她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女人的女人。 可她有一点是没有变的,那就是那慵懒的样子。 不管是男人、女人,她好像永远都是那么懒。 她走过了一条回廊,修竹黄花间,一个雅致的院落就呈现在她眼前。 这时,院落里已坐了好几个人。 瞎眼的姑姑坐在那里,穿着围裙的叔父坐在那里,堂妹豆腐脑儿西施也坐在那里。 唐衣走了过去,很自然的坐在了那张最显眼的躺椅上。 堂妹踌躇了片刻,说道:“姐,你走后不到一盏茶时间,那家伙就走了。” “哦。” 唐衣松软坐在那里,回应道。 盲眼姑姑坐在那里,喃喃说道:“小衣,他能一口气撕掉你所有衣服,实在是挺让我意外。” 豆腐脑儿西施忍不住开口道:“不止衣服,还有裤子,姐,你不会被迷了心窍吧?” 砰! 这个时候,屠夫叔父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什么,还有裤子?这小子该死!该死!” 说话的途中,他的衣襟处就有汹涌的血水从中涌出,像是水管破裂了一般,弄得满地都是。 所有人都见怪不怪,甚至嫌弃的离他远了点。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47节 唐衣开口道:“屠伯伯,只是一场意外。” 屠夫握紧了拳头,怒道:“什么意外,那小子敢在眼皮底下对你做这种事,就是该死!我答应过你爹,要好好护着你的!” “废物啊!你们和我都是废物!连一个侄女都看不好。” 说到动情处,屠夫的一块头盖骨啪的一声裂开了,血水顿时如飞泉般喷射而出。 “不行,不行,这小子必须死!必须死!老子去把他拖回来宰了!” 盲眼姑姑避开了那喷射的血水,一脸嫌弃道:“你能不能安静点?” 屠夫一下子看向了盲眼妇人,布满血丝的双眼凸出,眼球仿佛要从眼眶里迸出来,质问道:“你说什么!” 盲眼妇人开口道:“我叫你安静点。” “叫我安静点,叫我安静点,废物女人,信不信老子扭断你的脖子?” 说话的期间,他整个人变得越发暴躁,几乎同一时间,唐衣和堂妹美丽的大眼睛都眯了眯。 因为在她们的感知中,这方宅院一下子被猩红的色彩所覆盖。 屠夫平时用来宰猪的房间门开着。 那门后的世界黑漆漆的,像是一个很深的洞穴,而这个时候,就像有是尸山血海要从中涌出来。 而这个时候,盲眼妇人的身后已不知站了多少稻草人。 那些稻草人睁着圆漆漆的眼睛看着屠夫,同时开口道:“来,死杀猪的,老娘看你怎么扭断我脖子!” 说着,坐在前面的她甚至伸长了白皙的脖子,等着屠夫来扭。 气氛凝固恐怖到了极点,这方本来安静的小院像是一下子变成了人间炼狱。 这时,唐衣开口道:“你们不要吵了!” 她平时说话一直懒洋洋的,很少带着情感,而这一次不仅很大声,甚至带着威严之意。 “你说什么!”屠夫瞪着铜铃般的眼睛说道。 这一刻,唐衣只觉得那尸山血海已扑面而来,要把自己淹没了。 下一瞬,屠夫猛然按住了自己凸出的眼球,强行将其按回了眼眶中。 尸山血海在一瞬间消失了,盲眼妇人身后的稻草人也跟着消失了,阳光重新投射进了院子,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幻觉。 “抱歉,大侄女。大家都知道我人一向很和善的,很少动怒,除非忍不住。” 看得出来,屠夫的怒气消减了不少,从头顶的血水状态就可以看出。 如果说之前的血水是犹若飞泉,那如今就是贴着头皮滚落,以至于他整张脸一直有一条清晰的血线,如涓涓细泉般流动。 随即,他建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的手法有点残忍,那让药师去吧,他最擅长让人安安静静暴毙了。” 盲眼妇人开口道:“你是不是脑子被猪脑挤掉了?小衣想让他死,用得着你安排?她带他来见你,让你帮忙料理了那肥婆,难道只是因为她想告诉你,她有朋友,不是性格孤僻不合群?” 屠夫思索了一阵儿,忽然开口道:“小衣,你该不会是想在外面招婿吧?” 唐衣脸颊微红,否认道:“我没有。” “不行啊,那小子不行啊,乱动女人衣服,太不老实了。你看你屠伯伯,如此英武却一辈子没碰过女人,这才叫老实本分。” 盲眼妇人忍不住说道:“你那叫老实本分吗?你那叫长得太凶太丑没女人敢跟你过日子,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 “我他么……”屠夫眼珠又往外凸了一截,开口道。 这时,盲眼妇人接着道:“我觉得那小家伙还行,至少长得俊,太极也打得不错。” 屠夫想反驳的,不过忍了一会儿,开口道:“我承认,他在这个年纪能练到这个程度,勉强算得上一个‘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可他到底是外面的人。” 盲眼妇人摊手,说道:“是不是外面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小衣怎么选,不过这小子的运道确实不算好。” “嗯?姑姑,怎么说?” 听到这句话后,懒洋洋的唐衣一时都来了点兴趣。 “他不止惹了已经被杀猪的料理了的大欢喜菩萨,还惹上了一头世间最可怕的猪,甚至还有人参果树。”盲眼妇人淡淡说道。 屠夫忍不住说道:“瞎子,你确定看清楚了?” 盲眼妇人不说话。 屠夫这边却像是开心了一点,说道:“哈哈哈,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刺头,有我年轻时的几分风范。只是先不提那棵大得厉害的树,就是那头猪恐怕都会要了他的命。” “正好,就不用我们亲自出手了。” 唐衣看了自家堂妹一眼,堂妹不甘不愿的开口道:“那头猪很厉害吗?和伯伯你比如何?” 屠夫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喃喃说道:“你屠伯伯杀了半辈子猪,说是这世上最会杀猪的人也不为过,通常意义上,没有一头活猪能从我身上溜走,可是瞎婆娘说的这一头,我还真没太大把握。” “准确的说,他算不上一头真正的猪,却很早就有‘猪中霸者’的称号。” 堂妹忍不住说道:“猪中霸者,那是什么?” “还是猪。” 屠夫这个回答,差点弄得两姐妹气紧。 这时,盲眼妇人开口道:“你也别吓她们,那头猪虽然凶,可到底跟你一样,大不如前了。” 屠夫勃然大怒,说道:“放你娘的屁!老子怎么不行了。” 盲眼妇人说道:“你行的话,那去把那头猪宰了啊。只会窝在这小地界当一个废物,还真当自己还是当年的人物?” 这时,屠夫反而不怒了,笑着道:“别想激我,你那打算盘的声音,老子几千里外都听得到。你说得对,老子是个只敢窝在这里苟延残喘的废物,难道你这死瞎子不是?” 见两人又要吵架,唐衣径直站了起来。 屠夫和盲眼妇人异口同声道:“小衣,你要去哪儿?” 唐衣懒洋洋的回答道:“当然是睡觉啦。你们这么吵,怎么可能睡得着。” …… 唐衣的大家庭会议就在这喧嚣声中结束了,她也如她所说,再次回到了菊花巷睡起了大觉。 不过现在的她是女子。 巷子中偶尔有人发现了这一点,皆露出了震惊的情绪。 唐衣很清楚,这次家庭会议两个长辈都有意避开了一个话题。 那就是她的真身被季缺知晓了,还是被扒了衣服和裤子的那种知道,那季缺如果不娶她,就极有可能会被屠伯伯拆骨剥皮,或被瞎姑姑做成稻草人。 在躺椅上躺着的唐衣睁开了眼睛,日光下的美丽眼睛多了一抹忧愁。 “你老说见到我之后,老是要动,总不能今后我也要动吧,真是烦人。” …… 在察觉不到唐衣的身影后,季缺略微忧伤了半盏茶的功夫后,恢复了正常。 他知道了唐衣的女儿身后,焦躁的情绪便消失得差不多了,重新回复到了贤者般的宁静。 唐衣不想见他,他便不再纠结,径直离开了。 毕竟他俩又不拍苦情戏。 唐衣说想见他时会来见他,他便相信了。 如果她不来见自己,他也许会伤感一阵儿,不过有就一阵儿。 毕竟那是唐衣自己的选择,自己也不会世界末日,还可以找香织、白露、上峰红鱼调节心情。 只是回去的路上,他难免感到有些孤单。 照理说,他应该早已习惯了孤单,毕竟来时的路就是这样走的,可事实上,他确实感到孤单了。 经历了和唐衣的重逢,在菊花巷的相聚,在城郊见了家长,又在那屋子里把对方的一切衣物一分为二后,他只觉得如今太安静了些。 季缺站在一处山坡上,忍不住回了回首,他的眼中是迷蒙的雾气和成片成片漆黑竹林,并不能看见那条满是菊花的巷弄和那个熟悉且又有些新鲜的身影。 “对了,唐衣的尺寸应该是f+。”季缺思索道。 这绝对不算小,只能说他认识的女性中,只比女上峰逊一筹。 “我竟然和一个f罩杯的女生做了这么久的兄弟。”季缺走在路上,忍不住感叹道。 从离开天仁城去找好兄弟唐衣,到离开黑水城回到天仁城,季缺用了大概一月时间。 他回到家时,林香织正在练剑。 这段时间,她想办法弄了一把“剑弓”,她一会儿刺剑,一会儿射剑,一会儿一边射,一边用猫爪抓,可以说林家剑法在她手上已玩出了花。 猫猫有了坏心思,那就有些让人防不胜防了。 见季缺回来后,林香织不禁开心道:“你回来了,好兄弟见得怎么样?” 季缺回答道:“挺好的,她还在念书。” 林香织挑眉道:“你怎么不太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好兄弟有媳妇儿了,你反倒成了外人了。” 季缺摇头道:“那倒没有。” 总不能告诉你,好兄弟变成了一个比你胸大两号的美女吧? 季缺很快问道:“我离开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吗?” 林香织摇头,说道:“那倒没有,我前几日还去过降魔楼,陈尊者气色已好了不少,在那翻跟斗。” 季缺回答道:“那就好。” 林香织不禁问道:“那你呢?你运气一向‘不俗’。” 季缺说道:“还不是那样,不过有一点挺奇怪,那就是我在黑竹城时,总觉得会有一波大的,结果没来。” 林香织笑着道:“那你这是转运了?” “大概是吧。” 季缺觉得,这事恐怕和唐衣有关系。 他一直被唐衣的大胸和女儿身吸引去了注意力,最近几天才注意到另外一个重点,那就是唐衣的身手。 唐衣能那样麻利的从椅子上滑出去,又能在极短时间消失在了院落里,这说明她的身手很不错。 她一直隐瞒自己的除了她的性别和大胸,还有修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48节 这也恰好说明了她为什么每次遇到事总能快速离开现场。 唐衣敢和自己做朋友,除了她这人天生运气好和跑得快外,还因为她本身就挺有本事,可以说是“艺高人胆大”。 以他的霉运,能和他这般玩在一起的,用一句“女人,你是在玩火。”来总结丝毫不为过。 这个时候,黑水城的一幕幕闪过脑海,半边脸的黄药师,怀孕的胸毛大汉,舔蛤蟆的干净女人,下毒收命收账的堂妹豆腐脑儿西施,盲眼姑姑门外的那些没完成的稻草人…… 这些人细细想来,全都不怎么对劲,好像就唐衣那杀猪的叔父看起来还算正常。 季缺发现知晓了唐衣的性别后,反而有更多谜团摆在了他面前。 唐衣,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第一百九十八章 小丑竟是我自己 云雪宗的秋天很美,山崖上的冰雪在阳光的照射折射出了圣洁的光辉,而山下的枫林早已染红,如火一般。 这一天,有“云雪宗新任大师姐”之称的白灵霜终于走出了那个山洞。 她得师父薛长老指点之后,一直便在这里闭关修行。 她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一股要重新掌控一切的劲儿。 她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是大盛朝青玉榜上的天骄,她一直都是以俯视的目光看待自家妹妹和那个婚约对象季缺。 特别是对于那个在她心中,一直算是乡下来的婚约对象季缺,她觉得做什么都算是对对方的施舍。 如果不是爷爷的那份婚约,这样的人只会听闻她的名号,绝无可能产生哪怕半点交集。 所以她对季缺看得很轻,就像给出的那些银子,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可是随着知晓自家妹妹和对方走得近之后,她的心态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变化。 她甚至莫名其妙的有点嫉妒自家妹妹,也许是因为季缺和他有过婚约,本就像是她的东西,也许是因为他虽然出生平凡,可长相不俗,即便是在这云雪宗里都很难找到比他更好看的。 总之,她不想自家妹妹和这人走在一起,就是不想。 因为她的身份,她自认为季缺对她一直是仰望的,而自家妹妹又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点争得过她,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理所应当的认为,只要她挥一挥手,稍加施舍,季缺就会回来。 她知道很多人会愿意这么做,包括不少世家公子,宗门天才。 可是她失算了。 她挥了手,甚至愿意重新考虑和对方的关系,只要对方不和自家妹妹在一起就行,可对方却认为她多戏。 她初始以为这是季缺故意引起她注意的手段,可后来才发现并不是。 对方好像对她真的没有想法。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有点像戏台上的丑角,这让她无法忍受。 她心急的想要逼迫对方,然后当对方的手指切在她脖子上的瞬间才反应过来,这个在她眼中一个除了长相英俊外,其余方面平平无奇的普通书生,竟是一个隐藏高手。 甚至可以说和自己一样,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她开始明白为何自家妹妹要和这她忌讳的“姐夫”在一起了。 原本这是一个非常适合自己的人,她年少时对如意夫君的想象,很大一部分都和这个年轻的书生重合了。 她亲手放弃的婚约对象,如今绽放出了灿烂的光芒,还偏偏和自己亲妹妹走得很近。 她开始嫉妒、后悔,感到了难堪、屈辱。 其中屈辱的感觉最甚。 丑角真是我自己! 白灵霜知道,这屈辱的感觉来源于比较,和心态的变化。 她能够忍受季缺喜欢别人,甚至喜欢她妹妹,却不能忍受对方对她的漠然和看轻,像是曾经的她俯视他一样。 她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就是他隐隐觉得自己不如他。 只要自己比他强,那她又可以重回俯视他的心态。 所以她心头憋着一股劲,一直在闭关变强。 不知道是天赋发挥了作用,还是这份屈辱激励了她,在闭关的期间,白灵霜不禁熟练掌握了非常适合自己的《冰凝诀》,还在修行境界上一日千里。 如今我已入四境神念,你呢? 白灵霜站在那里,眼神冷淡。 她知道以自己这境界修为,即便是和青玉前三的宁红鱼相比都不逞多让,毕竟她没有听说宁红鱼入四境的消息,更何况是季缺。 她知道,那熟悉的一切又回来了…… 另外一边,季缺正在院子里驭剑扫地。 只见空中,千机剑的剑身上装了一把扫帚,季缺坐在那里,这千机剑就不断浮空摆动,清扫着地上的落叶。 神念境的念力就是这样练的。 和攒钱,三境真元境时喜欢攒真元时一样,季缺只希望念力越多越好。 当然,他之所以在这里御剑打扫庭院其实是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香织罢工了。 这段时间,林香织沉迷于将林家剑法和喵喵拳、喵喵爪的融合,别说扫地洗衣服了,就是饭都做得很敷衍,吃完饭连碗都不洗。 季缺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这猫继续这般疯下去的话,那他的未来生活很有可能要自己动了。 是的,再加一个唐衣的话,那就更动得厉害。 似想你拥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人,本该生活美好,结果一个沉迷练功,一个懒得出奇,那一日三餐和家务活岂不是全落在自己一人身上?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 季缺思索着,暗道:“如果阿衣的表妹能跟来负责一日三餐就好了。” 想起唐衣裂衣时那惊艳的模样,以及在菊花巷堂妹带来的一日三餐,季缺忍不住露出了姨母笑,那御剑的扫把都轻快起来。 真是神仙日子。 这神仙日子简直可以和香织摆烂前,加小白露一起帮忙相提并论了,甚至更加美好。 不过他又随即忧郁起来,因为那天唐衣看起来很生气。 如果说男人生气还好,要不了多久就好了,可现在唐衣偏偏变成了女人。 “也许她要很久才会来找我吧。” 季缺忍不住看向了在院子里打拳的林香织,问道:“香织,你还要多久才能练成?” 林香织一下子猫起了身子,雪白的猫尾一甩动,说道:“快了,快了。” 这段时间,她越是练剑,越发现体内的血液有一种躁动之感。 她知道那是妖血变得越发强盛的征兆。 林香织一练之下发现果真如此,擅长变化的林家剑法下,隐藏着可怕的猫爪和猫拳。 季缺一挥手,扫把从千机剑上脱落,横在了林香织身前。 “那让我来考验考验你。”季缺开口道。 “好!”林香织正值手痒,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铛的一声,剑弓和浮空的千机剑撞在了一起,然后又迅速纠缠在一起,带起了一串灿烂的火花。 季缺躺在藤椅上,手指随意比划着,千机剑的剑光顿时变得眼花缭乱。 不过林香织反应也是极快,手中剑挥动如风,将其一一挡了下来。 地上的落叶随着劲风飘飞而起,下一刻就被剑光绞得粉碎。 就在季缺气定神闲,准备给猫猫加点力度的时候,只听见“喵嗷!”一声叫声响起。 林香织忽然出爪。 这一爪不止来得十分迅捷,而且力道十足,空气皆是一紧,形成了一个猫爪印记。 下一刻,只听见啪的一声炸响,千机剑径直被拍飞了出去。 季缺没有想到,这猫猫还有了坏心思,竟然会藏拙。 他刚想重新驭剑,结果两枝冷箭已破空而至。 本能的,季缺张腿,挥手。 一支冷箭被太极拳劲拍飞了出去,另一支冷箭则贴着裆部划过,带出了一股寒意。 靠,这么狠? 季缺刚想吐槽一句,结果这时,林香织整个人已经扑来了。 她上来就是一顿喵喵拳。 别看这猫拳看起来可爱,可是劲道和速度都颇为不凡。 在季缺的视线中,秀气的拳头如骤雨般呼啸而来,四周的落叶跟着翻飞而起,带出啪啪的脆响。 季缺故意将实力压在了三境真元境中阶左右,就是想和林香织相对公平的对决,所以面对这声势不俗的喵喵拳,没有硬抗,而是双腿一蹬,带着躺椅往后滑去。 林香织身姿矫健,双腿一曲一踏,如附骨之疽般跟了上来。 季缺眼睛一眯,忽然在漫天拳影中找到了关键点,忽的一下出拳。 砰的一声,四周的落叶炸裂,如骤雨般的拳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四只撞在一起的拳头。 下一刻,只见林香织的眼睛忽然变成了妖异的竖瞳,双手变拳为爪,以风雷之势抓向了季缺手臂。 几乎同一时间,地面上破碎的落叶一转,形成了一个太极图案,季缺连人带椅跟着转动起来。 林香织锋利的爪击一下子如泥牛入海,整个人也被带着往旁边倒去。 而这个时候,季缺则阴险的伸出了右脚,在她踉跄的脚步上一绊的同时,太极拳劲跟着真元忽的变强。 林香织身体一个失衡,转瞬就重重摔了出去。 眼看她不被摔个狗啃屎,至少也要狼狈的滚几圈,结果季缺忽的感觉一道白色闪电袭来,连忙伸手一挡。 呼啸的猫尾一下子缠住了他的手臂,带着林香织的身体又回来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49节 这一招变化倒是出乎了季缺的预料,因为他通常只是想撸猫耳娘时才会想起对方的尾巴。 不得不说,林香织的猫尾力道极大,让他的手臂有一种触电般的酸麻感。 而这个时候,林香织的双腿已卷了过来,竟然是他常用的剪刀腿。 季缺左手横着一挡,勉强挡住了这剪刀的一边,另一边则脖子一偏,勉强夹住了。 从这里,他能清晰看到林香织那浑圆的大长腿在不断绷紧,仿佛真的是把剪刀,要把他脑袋剪下来一般。 “啊,腿功进步如此之大吗?” 还没完,因为只见林香织上身一翻,两记猫爪又袭了过来! 没有任何犹豫,季缺从躺椅上弹了起来。 与之同时,他的双腿也猛的往上弹出,啪啪两声卡在了林香织的肩头,于是乎,挥舞来的猫爪就这样被挡住了。 砰的一声,一人一猫落地。 林香织用猫尾缠住了季缺的右手,双脚分别夹住了季缺的半边脖子和左手,而相对的,季缺则是用脑袋和脖子夹住了林香织的左腿,左手挡住了对方右腿,而他的双腿则扣住了林香织的肩膀,算是挡住了对方的双爪。 一时间,两人竟分不清是季缺锁住了林香织,还是林香织锁住了季缺。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香织,算是我小瞧了你。”季缺忍不住说道。 他不得不承认是他轻敌了,他以为即便不凭借境界的优势压人,玩玩也可以轻松把林香织制服,却没有料到林香织无论速度、力量,和缠斗技巧都进步神速。 是的,他在三境中阶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么难缠。 要知道,他是非常擅长近身格斗的,即便压制了境界,可技巧和经验却一直存在。 一时间,他不由得想起猫这种生物确实比较擅长缠斗。 听见季缺的话后,林香织骄傲道:“哼,看本姑娘这次就把你拿……唉!” 她话还没说完,季缺忽然起势,劲力一转。 于是本来上下的格局,一下子变成了竖立的姿态。 林香织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而下一刻,季缺就真的动了。 两人互相锁住对方,在院子里翻转起来。 这滚动初始还有些艰涩、缓慢,如车辙滚过地面,带出碾压声响,可随着时间推移,却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这家伙在用风火轮?杀人不眨眼的风火轮? 林香织一下子想起了那季缺滚废那两条蛇的画面,内心忍不住慌乱起来。 四周的落叶跟着被卷动,变成了一圈圈圆环,林香织只觉得有视线开始变得天旋地转。 两人滚过了院子的一块砖头,林香织反应很快,猛的收头,避免了脑袋被撞。 这个时候,她想找机会停下来,或者减慢这速度,却发现已做不到了。 因为这时她已经进入了季缺的节奏里! 哒哒两声,两人组成的圆弧在地上一弹,竟然跳了起来。 空中,林香织真正的在空中天旋地转,心头的压力一下子更大了。 她很难形容这种感受,因为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特殊了。 而季缺可以,如果要让季缺来形容这个感受的话,那就是坐上了一辆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过山车。 咚的一声,两人落在了院落的地上,再次翻滚起来。 “认输吗?”季缺问道。 “不认!” “啊!” 林香织尖叫着缩了缩头,因为季缺已带着她滚到了门槛上。 这种门槛极有可能发生碰撞,造成大量伤害。 “那我们再快点吧!” 季缺浑身真元涌动,再次加速。 结果加着加着,他忽然感到身体一空,只抱着一件衣服在那独自翻滚。 原来在这一刹那,林香织忽然变成了猫身,身体缩小了数倍,自然脱离了季缺的控制。 季缺反应过来,滚动的身体一个前扑,以仰泳的姿势向林香织游了过去。 林香织刚刚脱险,没料到季缺来得这么快。 是的,她刚化作猫身没多久,就迎来了一套仰泳太极拳。 林香织赶紧站了起来,用猫身学着人的姿势挥起了拳。 可是相较于人身,猫身轻灵有余,可是力道不足,适合偷袭,而一旦遇到这种缠斗,就陷入了劣势。 因为这时的她不止力量不够,手短也腿短。 于是在被季缺一套拳打得连翻几个跟斗之后,林香织猫身一摆,想要跃上横梁,结果却被季缺一手抓住了尾巴。 林香织瞬间炸毛,结果季缺一下子又按住了她的后颈。 于是乎,猫身的林香织不得动弹,算是被彻底制服了。 林香织被按着头,郁闷道:“我输了。” 季缺放手,分析道:“为什么你不迅速变回人身呢?变回人身又可以一搏,说不定还能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你想得美!” 唰的一声,回应他的是一记猫爪,还是偷袭。 …… 最后,季缺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赢。 他只知道自己脸上多了一个猫爪印,以及林香织生气的叼起了院子里的衣衫,去向了后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唉,是她自己一直不认输,又变成了猫被自己找到了破绽,弄得自己欺负了一只猫一样…… 第一百九十九章 可如今我眼中只有你 院子里,林香织刚洗出来的衣服挂在那里,袖子有水珠轻轻落下。 看到这里,季缺才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林香织为什么没有及时变回去。 林香织变成猫时,脱衣服很容易,可要变回人,那就等于没穿衣服,所以她的变身不像美少女战士那么方便,自动生成衣服,而是得找合适的地方换装。 他当时紧逼着对方,对方自然不会当面变身。 “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了啊,可我真没多想啊。” 季缺只觉得冤枉。 结果刚洗完衣服,林香织又开始修行了。 季缺一阵头疼,说道:“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稍微不那么勤奋?” 林香织看着他,回复道:“这有什么不好吗?” 季缺说道:“你勤奋归勤奋,总不能不务大小姐的正业啊。” “比如?” “我回来只吃了你两顿烤鱼,昨天碗都是我洗的,还有你可以一边修行,一边把后院的杂草除了。”季缺认真思索道。 林香织气闷道:“可恶,谁家大小姐的本分是天天伺候人。” 说着,她理都不想理季缺,去后院修炼去了。 不过半晌之后,她又回来了,问道:“那你想吃什么鱼?” “草鱼。”季缺赶紧说道。 林香织嘀咕道:“是我自己也想吃烤鱼了,才不是专门为了你去买。” 没要多久,她就出门了。 翌日,季缺准备出门去收租。 他的几套房里,除了水房子外,倒都是租出去了。 对方明明能年付,他却说可以月付,不为啥,只为这种收租的感觉。 结果刚走出门多久,就被一人拦住了。 “季公子,快走,宁姑娘有要事寻你。” “宁姑娘?” 季缺反应过来,说道:“上峰?何事?” 那人赶紧点头,说道:“看起来挺急的,一听说你回来了,小的就来寻你了。” 季缺看他这般急切模样,心道这事定然不会小,说不定是人参果树和异物会有消息了。 于是他连房租都来不及收了,赶紧跟着这人去找宁红鱼了。 来人一路带着他来到了降魔楼里。 因为时辰尚早,今日降魔楼里依旧冷冷清清,楼宇在秋色中略显萧瑟。 最终,季缺被领到了降魔楼四层一个看起来颇为隐秘的房间前。 那人行了个礼,就退了下去。 季缺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宁红鱼坐在那里,正把茶杯放在胸口上喝茶。 茶水蒸腾出的雾霭和她明艳的容颜交织在一起,如画一般。 “上峰,你找我?”季缺说道。 宁红鱼说道:“嗯,先关门。”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50节 季缺随手关上了门。 “脱衣服。”宁红鱼冷淡道。 “啊?”季缺一脸懵逼道。 这时,宁红鱼低头咬住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说道:“你怎么出去这么久,我已经好久没有画画了。” 说着,她从旁边一抽,一张张宣纸和笔墨砚台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季缺反应过来,说道:“原来是要画画啊,你早说嘛,我最近很空的。” 宁红鱼偏头,说道:“除了我,还能有谁画你。” 季缺熟练的脱掉了衣服,说道:“那不是我没推销自己嘛,专为你留着档期。” “档期?” 宁红鱼拿出了那枚蓝色玉石,说道:“还是戴这个。” 季缺拿了过来,说道:“那要倒立吗?” “不用,你拿着这茶杯站到窗前。” 宁红鱼指挥着,不一会儿,一个裸着半身的年轻男子就手持茶杯站在了窗前,双脚交错,目观远方。 宁红鱼看在眼里,赶紧拿起了笔画了起来。 季缺站在那里,说道:“上峰,我如今也算是房东了,分楼最年轻的地阶降魔者,你这价……” “别说话,神情寂寥一点。”宁红鱼打断道。 季缺是专业的,很快目视远方,不由得想起了远在天边的唐衣。 他已分不清是友情,还是爱情的唐衣。 宁红鱼秀眉微蹙。 因为季缺真的一下子就寂寥了。 窗户、胸肌、玉石吊坠、茶杯、寂寞的眼神,以及窗外的秋景,仿佛一幅画映入了宁红鱼的脑海。 她下笔的速度开始变快,神情变得越发认真。 她时不时捋一捋垂下的发丝,宣纸上的人变得越发清晰。 宁红鱼一边画,一边问道:“你真的有这么寂寞吗?演也能演这么久?” 季缺感叹道:“我家猫每日沉迷练拳不理我,我曾经的好兄弟说暂时不想见我,如今只能不穿衣服来当给女上峰当模特,一动不能动,连价钱都没谈好。” 宁红鱼开口道:“可如今我眼里只有你。” 此语一出,季缺竟一时忍不住心跳加快,问道:“上峰,你这算撩拨我吗?” 宁红鱼说道:“那你被撩拨到了吗?” 季缺说道:“有那么一点点吧。” 宁红鱼说道:“那就算我撩拨了你一点点吧。” 之后,一男一女都不再说话,男的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女的依旧在奋笔疾画。 只是两人知道房间里的氛围已变了,多出了些许暧昧的酸甜味道。 之前两人虽然经历了许多,不乏亲密接头,表姐表妹私奔的戏码,可到底是为了工作,所以没人戳破就没有逾越这层关系。 可这之后,一切都像是变了,秋风进入了屋内仿佛都变得温柔起来。 就在两人静静感受着这甜蜜的暧昧时光,宁红鱼的画作已开始收尾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两人的视线一下子发生了翻转。 一时间,砖石乱飞,木窗破碎,墨汁飞洒…… 降魔楼塌了! 准确的说是拦腰炸断了。 三层楼阁径直变成了碎末,连砖石都变成了粉末,形成了条条灰白色的湍流。 砰!砰!砰! 半截降魔楼砸落在地,地面破碎,掀起层层泥浪,附近的青竹连根拔起,飞向了空中。 废墟之中烟尘弥漫,响起了阵阵惨叫声。 砰的一声,季缺从废墟中钻了出来,满身尘土,还没穿衣服。 他抖了抖头顶的灰尘,双腿一蹬地,身体轻灵的穿过了烟尘,落在了附近一棵没有倒地的青竹上。 视线过处,本来耸立在那的降魔楼只剩下了短短一截,断口外翻,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破开的喇叭。 烟尘在四周翻滚,痛呼声和惨叫声时不时传来,让人心悸。 季缺心脏咚咚跳着,如擂鼓一般。 是谁把降魔楼炸了? 很长一段时间,季缺把天仁城当成了主城,更觉得这降魔楼算安全屋。 可是谁曾想,他和女上峰一个模特,一个画手,好好谈着感情画着画,结果忽然砰的一声,楼被人炸了。 谁干的? 季缺警惕的观察着周围,因为他很清楚,能炸降魔楼的人绝对非常危险。 要知道尊者陈老实已恢复得不错,对方敢做得这么绝,就证明了不怎么惧怕陈老实。 想到这个可能,季缺头皮就有些发麻。 他看了下四周,并没有发现女上峰的身影。 不过他都没事,宁红鱼自然不在话下。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咳嗽声。 季缺耳朵一动,很快跳下了青竹,落入了烟尘中,往声音发出的方向靠了过去。 这是陈老实的声音。 很快的,他就看到了陈老实半躺在废墟中的身影。 当他靠过去时,宁红鱼也到了。 “怎么回事?”季缺问道。 陈老实抹掉了嘴巴上的血迹,怒道:“他娘的,那杂种偷袭!” 说完后,他又剧烈咳嗽起来。 这时,季缺和宁红鱼眼神都变得凝重。 只见陈老实胸口已塌陷了一截,呈现了一个巨大的掌印,整只右手也扭曲变形。 陈老实受了重伤。 陈老实一边咳嗽,一边环顾四周,说道:“咳咳……那杂种可能还在,不过他也不会好过。” 老实尊者虽然常说吃亏是福,可想要他吃闷亏却不容易。 三人警戒着四周。 随着时间推移,翻滚的烟尘逐渐消失不见,这到底是他们的大本营,又临近天仁城,陆陆续续有同道出现了。 半个时辰过后,陈老实才确定那人已经离开了。 昔日降魔者进进出出的降魔楼,如今是一片废墟,空气中不只有呛鼻的烟尘味道,还有血腥味。 这断楼事件里,有些修为较弱的降魔者受了重伤,有的下人更是直接死了。 “他娘的狗杂种!” “偷袭你爹的野种!” 直到现在,陈老实还在破口大骂。 说他不郁闷那是假的。 他之前受的重伤刚好没多久,整个人本来挺开心兴奋的,这也是林香织看见他翻跟斗的原因。 结果他娘的又伤了! 宁红鱼给他灌了一颗丹药,问道:“是谁?” “那个送菜的仆人。”陈老实气喘吁吁道。 “仆人?” “一直给我送饭送茶的那个,谁知道是个老阴比!”陈老实说道。 宁红鱼说道:“我记得他很早就来了。” “是。”旁边的陈竹陈管事紧张道。 “一个仆人怎么可能打伤尊者?”王花一脸诧异道。 陈老实抹了抹脸,说道:“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家伙是猪王。” “猪王?” 季缺和宁红鱼同时一惊。 陈老实开口道:“之前处理异物会谷雨坛主罗云的事时,你们应在知道那罗云是在祭祀什么,不过当时祭祀已被破坏,猪王又已消失了很多年,我自然以为没事了。 现在想来,那仆人的眼睛好像挺大。” 季缺把眼睛瞪得老大,疑惑道:“比我还大?” 陈竹惊讶道:“我前段时间还说他眼睛有点亮。” 宁红鱼分析道:“可是那人应该是你伤没有恢复时就来了,为什么会等到你伤好了才出手?” 陈老实说道:“玩,他是为了玩。” “玩?”众人疑惑道。 “找乐子知道吧?他那时要弄死我应该很容易,可是他偏偏要在我恢复后动手,就是为了玩。” “那他……”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51节 “是的,他冒着重伤的风险,就是为了找乐子。真正的猪王应该没这么弱,他恐怕只是猪王的一个化身。”陈老实分析道。 根据卷宗的描述,当年古幽国信奉猪王的信徒很多,猪王也时常显露神迹。 可那些事件里,描述的猪王却不尽相同,有的说猪王很瘦,喜欢女人,献给他的女人越多越好,有的又说猪王很胖,喜欢吃,献上足够多的吃食,猪王就会回应他的心愿,又有的说猪王喜欢玩耍、听戏…… 总之,卷宗里,不同地方的人见到的猪王是不一样的,有胖有瘦,有高有矮,有长相英俊的,也有长相丑陋的,而他们只有一个相同的点,那就是眼睛很大,有时候又很亮。 当然这种大和亮是在相对合理的区间里,这也是猪王能在人间行走的原因。 这些猪王的形象基本是人身,而季缺他们在地底宫殿看到的猪王却像是一条巨大的蚯蚓长着一张人脸,人脸上眼睛很大。 那应该是猪王最原始的姿态,那在世间行走的,极有可能是它的化身。 它的化身不止一个,性格和长相却各不相同,当然实力也不一样。 就像一尊神分成了很多部分,实力自然不会比整体强。 目前来看,他们遇到的这个猪王化身比较喜欢玩,比较喜欢找刺激、找乐子。 而刚恢复过来的陈老实,则成为了他找乐子的对象。 陈竹忍不住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说实话,这楼一倒,尊者一躺,他这个管事到现在还是懵的。 陈老实说道:“当然是干他!他也受了重伤,如果要杀死他,这是最好的机会。如果这次不能灭了他,鬼知道他会做什么。” 是的,这个猪王的化身看起来实力和尊者陈老实在伯仲之间,可却是非常危险的存在。 他喜欢玩,喜欢找乐子,这次能把降魔楼炸了,那下次呢? 他又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找乐子。 他们想不出来。 想不出来,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时,宁红鱼下令道:“摇人。把这一带附近能摇到的高手全摇过来,这头猪不杀不行。” 陈竹说道:“我去清气司。” 季缺说道:“那我去云雪宗,很快。” 是的,他再怎么说也是云雪宗的金牌门房,云雪宗应该不会拒绝一个门房。 宁红鱼点头,说道:“那我去找城主,再看看有没有凌家的人在。好了,分头行动,越快越好。” 话音刚落,季缺已奔跑起来,风神腿晃动成了虚影,转瞬就消失在了这片竹林。 陈竹叫道:“靠,这么快。师妹,牵我马来!” 王花回答道:“你马死了。” 第二百章 屠猪大会 黑竹城郊外,唐衣来到了那处种满了向日葵的山坡上。 她很讨厌走路,特别是如今没有束胸之后,走路更是多了点累赘,于是刚一进屋,就躺坐下来。 盲眼姑姑依旧在那里磨豆腐,不紧不慢。 她用盲眼看了唐衣一眼,说道:“小衣啊,你心不静,要不来磨磨豆腐静下心?” 唐衣瘫坐得更彻底了,说道:“休想骗我干活。” 盲眼姑姑不以为意,笑了起来,有点风情万种的意思。 “你是担心你那小情郎吧。” 唐衣立刻否认道:“我才没有。” 盲眼姑姑一边在磨盘里洒下豆子,一边说道:“我知道你很急,但是先别急。” 唐衣再次否认道:“我没急。” “这事你还真得去找那杀猪的,我的针太细,不知道能不能穿死那头猪。”盲眼妇人说道。 唐衣一下子从瘫坐的状态下站了起来,说道:“你不早说。” 说着,她已离开了屋子。 门口的几个稻草人看着她,一脸疑惑的样子。 盲眼姑姑摇着头叹息道:“这还不急?” 唐衣走在路上,一脸郁闷道:“以前吃了你那么多顿饭,现在我老是要动,真是在还债了。” 屠夫的院落就在那里,没杀猪砍肉的时候,显得很安静。 这个时候,屠夫围着染血的围裙,正在喝酒。 血一样的酒。 他每喝一口,脸上和身上的血管就会一阵蠕动,看起来像是要破皮而出一般。 这时,唐衣来到了院子里,抽起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你别说,只是一张小矮凳,硬是给她坐出了躺椅的感觉。 屠夫站了起来,把椅子让给了她。 她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上去。 期间,屠夫一直在喝酒,没有说话。 唐衣也显得很有耐心,像是在要在这布满血腥味的椅子上睡着了。 最终,半坛如血的酒喝了干净,屠夫揉起了自己的眼球。 他揉得很用力,像是恨不得把眼球揉爆一样,带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小衣,你很少有事求我。”屠夫开口道。 他的声音很沉重,像是一座座山。 唐衣躺坐在那里,回答道:“好像是的。” “你是大哥的女儿,我又没有子嗣,你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把你当亲女儿一样。你好不容易求我一次,我肯定会答应你。” 就在唐衣脸上露出了一抹轻松的时候,结果屠夫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得除了那小子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帮忙救那小子的!”。 唐衣秀眉微微挑起。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了那小子来的!那小子不老实,那小子本就该死!没有把他剁了,已是我仁慈了!” 说着,屠夫整个人就暴躁起来,揉眼睛的手忍不住加快,啪的一声把右眼球戳破了。 他一只眼睛破碎着站在那里,模样恐怖。 唐衣仿佛什么都没看见,或者说她看见了,却懒得害怕,说道:“我和他的事,屠伯伯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弄得像他是扒了你的衣服一样。” “不行,这小子绝对不行!”屠夫一边拿出了自己破碎的眼球观察,一边说道。 “你对他很有成就。”唐衣开口道。 “我就是对他有成见!你和外面的人走得这么近,家里人本来已看不惯了,他还敢做出这么过分的事。”屠夫像是在忍着怒意,说道。 这时,唐衣坐了起来,说道:“屠伯伯,你好像没资格管我这些事。” 屠夫怒道:“那我不管,你也别来找我!” 唐衣点了点头,说道:“那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身份,或者说我的身份?” “什么身份?” “我是少主,我如今想要去杀猪,我要你配合我。”唐衣一字一句道。 她本身是懒洋洋的样子,恢复女儿身后,那好看的模样更显柔和,可这句话却说得很认真,很铿锵有力,甚至可以说很威严。 屠夫眼珠都要凸出来了,说道:“侄女,你这是拿身份压我?” 唐衣回复道:“是啊,不拿身份压你,你又不听。给句话,帮不帮吧?” 屠夫胸口剧烈起伏起来,脚底的石板扭动着,出现了条条血色的纹理。 从这里看去,他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把唐衣宰了。 唐衣依旧没有动,双手环抱于胸,看着他表演。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爹是至交,你这样伤感情。”屠夫质问道。 唐衣回答道:“我知道,可是好好说话你又不听。” “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包括你爹!”屠夫再次质问道。 唐衣一脸镇定道:“我知道,好好说话你又不听。” “你竟然为了一个男人,逼迫你这么大岁数的伯伯。” “不逼你,你又不听。” “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杀猪!” “啊!” 屠夫发出了一声怒吼,说道:“杀!杀!杀!一个女孩子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你拿去杀吧!” 说着,他咚的一声放下了一只裹着猪油的袋子,往房间里冲去。 他冲进房间的过程中,一边翘着兰花指抹着泪花,一边哭嚎道:“大哥,你女儿凶我!” 唐衣一时听得脑仁疼。 她来到了那只泛着油光的布袋前,随手一提,结果下一刻,只听见咚的一声,袋子砸在了地上,形成了一个深坑。 唐衣捋了捋自己的发丝,双手把袋子抓了起来,扛在肩上,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那袋子不过巴掌大小,而她看起来就像是扛着一座山一般,地上都是清晰的脚印。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52节 唐衣一边走着,一边蛋疼道:“早知道这么累人,就不吃那混蛋的饭了。” …… 从天仁城到云雪宗,可走水路也可走旱道,不是骑马就是坐船,可是对于季缺来说,都没有他跑得快。 他不只是在地上跑,还在水上跑,或者游着跑。 于是当晚那条水路上的客船和货船都遭受了不小的惊吓,缘于船上的人时不时会听见一阵狂笑声。 那笑声忽远忽近,带着一股疯狂的意味,非常骇人。 其实受到惊吓的远不止船上的人,岸边的荒坟野地里,本来有几个身着白衣的女人,听见这狂笑声后,不由自主全钻进了坟里。 于是至少一月时间,那水路上的船员们都在讨论那狂笑声是什么。 夜晚的河道很安静,那声音确实挺明显,主要是持续时间长,根本不像岸上的人搞得恶作剧。 总不能人追着船跑,一边跑一边笑吧。 事实上,不是季缺追着船跑,而是他很快把船超了。 清晨时分,云雪宗的第一声狗叫是被季缺惊醒的。 门房罗老头儿忽然听到劲风逼近,正在打瞌睡的他猛然惊醒,连本命物黯然销魂刺都祭出来了。 因为来者让他感到了威胁。 然后当季缺停下来时,罗老头儿再次吓了一跳。 他认出了季缺,可如今季缺的样子有些吓人。 只见季缺头发竖立着往后卷,狂野如乱草,身上还悬着水珠,像是刚在河里趟过一般。 “你回来啦?你门房位置一直给你留着。”罗老头儿问道。 季缺搓了搓因为跑得太快被风吹得有点麻木的脸,说道:“暂时没时间回来做这么有前途的工作,罗哥,你也先别干了,跟我去找薛长老。” 罗老头儿疑惑道:“不干门房去干啥?” 季缺回答道:“杀猪。” 罗老头儿有些懵逼,却依旧跟着来了。 如今还早,薛长老还没有起床。 她有时候会来王长老这边小住一段时间,算是当了邻居。 没办法,自从弄死了宗主陈寒石后,这宗门需要两人支撑,一来二往,本来熄灭的感情竟然渐渐升了温。 薛长老只觉得还差一点,如果老王主动的话,他们结成道侣也不是不行。 不知道是上了年纪还是什么原因,之前一直觉得独自修行挺好的,而如今却想人有人陪,想热闹一点。 她起床喝了口水,刚想睡个回笼觉,结果就听见了有人叫她。 “薛长老!” “薛长老!” “薛薛薛长老。” “谁啊!” 薛长老爬了起来,一肚子起床气。 她头发蓬乱的开了门,结果看到季缺之后,发现自己这发式算妥帖的了。 路上,季缺尝试把头发压下来,可是吹得太久,有点定型,于是依旧狂野。 比如现在,他已拿出了千机剑,呜呜的用起了吹风机功能。 看到季缺这张顺眼的脸,薛长老的起床气一下子消减了大半,忍不住说道:“你小子终于知道回来看看了。” 季缺说道:“有事要前辈帮忙。” 这个时候,王长老也被吵醒了,从旁边翻墙过来,惊讶道:“这么早这么多人?” 随即,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季缺逐渐服帖的发式。 “什么事?” 季缺说道:“我想要宗门里三境中阶以上的高手帮忙,能来的都来,越多越好。” 王长老诧异道:“你要这么多人干嘛?” “杀猪。”季缺说道。 “杀猪?” 王长老和薛长老露出了近乎和罗老头儿一模一样的表情。 季缺说道:“你先派人叫人,我马上给你解释。” 薛长老虽一脸困惑,不过依旧叫来了手下,开始叫人。 这院子里的四个人,可以说是有过命的交情,季缺对云雪宗可以说有大恩,又是宗门内最年轻英俊的门房,算是自己人,能帮上忙自然会出手。 “猪王你们听过吗?”季缺问道。 薛长老三人同时摇头。 “可以说是一尊邪神,我们在和异物会交手时,遇到了祂的神像,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就把祂的神像烧了,谁想到祂的一个化身混进了降魔楼。 昨天,降魔楼被祂弄成了一片废墟,老实尊者被祂打成了重伤。” 听到这里,三人的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能把陈老实打成重伤的家伙实力肯定很恐怖,恐怕不会在陈寒石之下。 季缺说道:“如今情况是,祂也被尊者打成了重伤,实力大概率十不存一,所以如今是灭祂最好的机会。” “我们不得不灭祂,因为祂很危险。前段时间,因为异物会谷雨坛主的事,陈尊者受了重伤,而那时这猪王已混了进来。 如果祂在那时出手,陈尊者必死无疑,可是祂没有,而是等到了陈尊者伤势恢复后才下的手,才毁的楼。” 薛长老诧异道:“为什么?” “我们猜测祂是想玩,想找乐子,不在乎结果,只为自己开心那种。”季缺解释道。 听到这里,薛长老已开始搓手了。 这个时候,王长老回过味儿来,表情严肃道:“只是为了玩,只是为了找乐子?那祂今天能把降魔楼掀了,那明天说不定干出更出格的事,比如把天仁城毁了,比如跑到附近的宗门找乐子……” “这东西必须死!”王长老给出了结论。 没人愿意身边有这么一个东西存在,试想你本在家里休养生息,吃着糕点喝着茶,甚至还有点心情看个戏曲,结果忽然来了一头猪,忽然对你来个偷袭,把你打得半死不说,还把家给拆了…… 这猪必须杀! 随着薛长老一声令下,陆陆续续就有人向这边过来了,其中大部分是门中供奉、长老,后面则是一些显得年轻的弟子。 没要多久,这院子里就站了几十号人。 三境真元境中阶及以上的人物,确实算得上云雪宗的中流砥柱了,基本能来的都来了。 薛长老点头道:“差不多就这么多了。” 之后,她就向众人解释了一下此举的缘由。 白灵霜站在队伍中,看着前面的季缺,眼神复杂。 季缺和自家师尊薛长老走得近,白灵霜私下查过,确定了季缺不是她的私生子。 薛长老说完之后,场间的人神色各不相同,有怕死的神色忧虑,有的则一脸紧张和兴奋。 前者大抵是些老家伙,而后者不少都是年轻人。 “好了,一盏茶之后,在山门汇合。”薛长老下令道。 人群开始散开,白灵霜不需要准备什么,于是坐在了旁边擦剑,等待着和季缺他们一起走。 她以为季缺会注意到她,会忍不住和她说些话。 “前辈,那我不在的时候,你不是一人赚两份工钱?” 结果季缺和门房罗老头儿亲切的聊着天,离开了,像是没有看见她。 白灵霜眉头微皱,暗道:“他是真的没有看见我,还是装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很仙很显眼啊。 第二百零一章 人尽可夫,就我不行? 季缺带着云雪宗一行人包了条大船,浩浩荡荡的往天仁城去了。 据说这开船的是有名的快船手,曾经把船开到过树上过。 季缺忍不出好奇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不就是之前那六趾老六吗? 六趾老六看见季缺后,惊讶道:“公子,好久不见,怎么更加英俊了?” 季缺一时竟无法反驳这现实,只觉得这老六很是老实。 之后,六趾老六杨帆启航,风帆一下子拉满,能多快就多快。 船上的人对这速度都挺满意,有的还惊叹这船速。 三境真元境和四境神念境的修行者短时爆发出的速度极快,远不是这拉满风帆的船都能比的,可是难以持久,所以大部分时间,大伙还是该坐船坐船,该骑马骑马。 可是季缺还是觉得慢了。 他这个人啊,了解他的都知道,他是比较持久的。 老实说,六趾老六开了这么多年船,很少有今天这么紧张。 像这宗门里的仙人仙女他搭过,可这一船的仙人仙女,简直生平仅见。 在他近乎要把船开上树的速度下,云雪宗众人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季缺他们赶到的时候,宁红鱼正在主持大局。 不得不说,季缺摇来的人是最多的,质量也是最高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53节 看着季缺带着人浩浩荡荡的来,其余本来聚在一起的人不由自主让开了一条道。 季缺走在前面,总感觉味道不对。 怎么有种黑帮派老大的感觉。 白灵霜跟在后面,很快将目光从季缺的后脑勺上转到了宁红鱼身上。 同是青玉榜上的人物,又同是女人,不管是她自己亦或是外界,都经常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如宁红鱼的,从青玉榜上的排名就可以看出。 她虽然有些不服气,可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可一切都止步在自己的这次出关。 她不清楚宁红鱼如今是什么境界,可应该不可能比自己更高。 如今的她是有信心填上之前的那抹差距的。 而这个时候,白灵霜视线又从宁红鱼身上移到了季缺身上,再从季缺身上移到了两人身上。 季缺和宁红鱼在交谈,看起来很自然,可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绝对不只是上下级那般简单。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季缺和宁红鱼关系可能很亲密。 本来季缺这个她没有玩过的男人,知晓真相后最接近她心中如意郎君的男人,这个和她有过婚约的男人,不仅和自家妹妹关系亲密,如今还多了一个她的对手宁红鱼?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女人凑了过来。 只见那女人拍着季缺身上的灰尘,像是在埋怨什么。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和季缺的关系也绝对不一般! 之后,她就看到了那女人的脸。 林香织! 之前在云雪宗的时候,她见过林香织,她以为对方成为了季缺的下手,只是某个意外。 因为她后面发现,林香织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在宗门,而季缺却一直在当门房。 可如今来看,他们明显是在一起,关系还很亲密。 想到季缺对自己那般冷淡的模样,白灵霜心中妒火更甚。 等于三个女人都可以玩,就她不能? 关键是这三个女人她一直很介意,一个是从来只能玩自己剩下的东西的妹妹,一个自己一直没怎么赢过的对手,还有一个早已闹翻的闺蜜。 不要啊,这样的事不要啊! 看着季缺和宁红鱼、林香织亲密无间的样子,她心中一时布满了不甘和苦涩,以及浓浓的嫉恨。 因为照理说,季缺本该是她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你低价卖掉了一套颇为嫌弃的老房子,只觉得甩掉了一个包袱,结果偶然发现接手的人在里面发现了数之不尽的金条一般。 不,比这更严重。 她一时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起来。 女人间的嫉妒往往都是这样,即便是闺蜜,可能是因为外界的一句话,比如在意的人无意中和别人说了闺蜜更可爱,就很有可能跟闺蜜翻脸,甚至变成仇人都说不定。 这时,两个黑衣人过来了,简单的向宁红鱼等人说了几句。 陈老实重伤之后,这处降魔楼分楼一直是宁红鱼在主持大局。 对于这一点,不少前来支援的老前辈并没有多少异议,因为他们自知除了岁数和境界外,其他地方都不如宁红鱼。 他们老了,活了这么多年,杀的人降的魔可能还没有宁红鱼这个小年轻多,仅仅在魄力上都大大不如。 来的人是清气司的官差。 宁红鱼听完他们的话后,冷静下令道:“各位,三人一组,对手非常阴险,一旦发现,有机会诛杀并肩子一起上,没把握就发信号再一起上。” “这里没有道义,所谓的道义就是对自己残忍。” 之后,众人就很快组起了队。 看得出来,这批临时组织成的盟军并没有多少纪律,组队都有些混乱。 不过万幸陈竹这降魔楼分楼管事在,很多细节都是他在负责。 不得不说,陈竹修行本事一般,可干这种活却是一把好手,经过他的调节后,这分组算是勉强完成了。 总共四十六组人,绝大部分本身就是熟人或者一个宗门的同门,有些性格孤僻的正义散修也勉强凑在了一起。 白灵霜静静看着季缺三人,已准备好以四境神念境的修为一鸣惊人。 她要重回那种俯视的姿态,就要必须比季缺和他身边的女人强。 他对她爱搭不理,她就要证明她比较强,是他高攀不起。 这样她心头才会好受些。 季缺和宁红鱼先去一步,缘于清气司的人告知了他们,已找到了猪王的线索。 清气司打架不行,可跟踪这种事是有高手的。 在得到降魔楼的求援后,他们在楼宇的废墟里找到了猪王的血,自然就有方法循着这味道去找人。 如今季缺近乎带了云雪宗绝大部分高手过来,可以说是用一个宗门的力量干一个人,纸面上的实力是够了,毕竟猪王也受了重伤。 可如今的问题是怎样形成正义的围殴之势,猪王不会傻傻的等着一群人一起干祂。 除非祂认为这样很好玩。 季缺他们的计划是,必须有人尽可能的拖住猪王,然后通过发讯号的方式把人叫来群殴。 季缺身上用来传讯的烟花是最大号的,宁红鱼解释道:“以你的运气,你应该是最容易遇到猪王的人。” 季缺思索道:“这次恐怕不一定。” 宁红鱼挑眉道:“为什么?” 季缺回答道:“最近我只是踩屎,连银子都没怎么掉,霉运还不成气候。” 领悟了《仁书》之后,他悟性的积累才开启不久,倒霉确实还在初级阶段,会不会撞见猪王还真说不准。 几人走了一段路后,很快来到了一片屋舍前。 这里是城郊的贫民区,人口众多,鱼龙混杂。 低矮简陋的屋舍连成一片,有的街道又脏又窄。 这皆在于屋舍无序的扩建,将本来就不宽的道路都遮挡了许多。 这些扩建的屋舍大多是黄泥土墙,门窗就是一块块肮脏的破布,只能用来勉强避雨,更简陋的就是随意搭个草棚,只能人能躺就行。 没办法,北地越来越乱之后,更多的人不得不背井离乡。 同样是背景离乡,天仁城这种相对安宁的大城自然是首选,这也导致了这片区域越来越大,越来越拥挤的原因。 这样的环境里,季缺前后遭遇了两拨扒手和两个碰瓷的,全部被他打了一顿化解。 宁红鱼静静看着这一幕,说道:“我觉得你运气还不错。” 季缺揉了揉脑袋,说道:“也许吧。” 这时,宁红鱼忍不住问道:“你身上有符没有?” “当然有。”季缺回答道。 有宁红鱼在的时候,他的符一直是管够的。 “给我来一百张火符,老价钱。”宁红鱼说道。 “上峰,要不一百六十张吧,只收你一百三十张的钱。”季缺一边掏符,一边询问道。 宁红鱼一阵无语,说道:“你这还搞促销了。” “实在不行,给一百二十张的价钱就行。”季缺忍不住说道。 没办法,这符再不卖一点,都要生霉了。 “行吧,那来一百六十张。”宁红鱼说道。 “水符要不要?”季缺一边给符,一边问道。 宁红鱼冷淡道:“不要,上次的还没怎么用。” “一百张给五十张的价钱。”季缺继续推销道。 “不要。”宁红鱼斩钉截铁回答道。 前面两个清气司的官差一直留意着身后两个年轻强者的对话。 他们一直在想,这对年轻强者真是接地气,买点初级符箓跟大娘买菜一样,还讨价还价。 直至宁红鱼把厚厚一叠银票给了季缺,看得两人眼睛都直了。 这火符是金子做的? 就这一叠银票,他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得忙多久才能赚到。 季缺拿着银票,喜笑颜开的给了身旁的林香织,说道:“这次你先帮我保管好,我感觉我要倒霉了。” 林香织接过银票,随意的往兜里塞,结果季缺又拿了一大半回来,嫌弃道:“上次让你看银票,你能让耗子偷了,这部分还是我保管吧。” 林香织反驳道:“说得我很想替你保管一样。” 这样的对话颇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 前方的清气司官差除了关心银票外,又忍不住关心起了季缺三人的关系。 季缺和宁红鱼之间,绝对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和买卖符那般简单,更像是上下级在一起呆得久了,动了心。 他们清气司就有现成的例子,这大人的左臂右膀是两个女子,看起来关系挺正经的,一心为公,结果当着当着,就成妻妾了。 有另外的大人嘲笑他家大人,他家大人还恬不知耻道:“这都是为了差事啊。活儿太多了,刚好找两个能回家的自己人继续辛苦干活。” 如果是季缺和宁红鱼之间就是类似的上下级关系,那季缺和林香织就是生活在一起不短时间的夫妻感觉。 两人时不时“无意间”看到宁红鱼只睁着一只眼却别有韵味的明媚容颜,以及林香织那一副小娇妻的样子,忍不住好生羡慕和嫉妒。 为什么我们的上司是个秃头的中年汉子,家里的都是黄脸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54节 人与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就像他们和季缺的长相一样。 随即他们又想起了季缺是新晋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发现这差距不禁更大了。 可是发现这一点后,他们心头反而不泛酸了。 怎么说,和旁人差距不大的时候,你心头是会嫉妒是会酸的,就像你邻居新修的房子比你家的好,你会泛酸,可你邻居成为首富后,你反而不会酸了。 因为你已失去了追赶的动力。 这个时候,两名清气司的官差放慢了脚步,轻声说道:“三位,接头的兄弟就在那里。” 这是一条泥巷子,巷子两侧皆是凹凸不平的黄土墙,上面还长着草。 巷子的尽头有一扇门,按照两位官差的说法,他们查到线索的兄弟就在那里。 而这个时候,林香织忍不住说道:“不对,有血腥味。” 季缺和宁红鱼没有犹豫,走在了两名官差的前面,武器已滑到了手里。 林香织按住了两人肩膀,身上一下子有月华的光芒闪动。 下一刻,她已变成了一只猫跳上了屋顶。 季缺轻车熟路的捡起了她地上的衣衫,放进了身侧的木匣里。 后面的两名清气司官差眼睛都直了。 猫,猫妖? 这季缺不仅玩人,连妖都能拥有? 片刻之后,一段听起来挺可爱的猫叫声响起。 季缺点头,推门而入。 屋子里没有人,木桌上摆着一堆没嗑完的瓜子。 清气司负责追踪的人,之前应该在这里嗑着瓜子。 而现在,他们不在这里。 而是在外面。 屋子外是一个土墙围着的院子。 院子里,是一堆人被分开的肢体。 这些里面有人的手指、手臂、心脏、胃等器官。 它们按照一定的顺序血腥的排在院落里,组成了三个字——“蠢死了”。 “蠢”字下两个“虫”的最后那一笔划,刚好是两个清气司官差的头颅。 他们的嘴里还含着瓜子,一脸惬意的看着季缺他们,极尽嘲讽。 季缺揉了揉发紧的头皮,说道:“祂真的很会玩。” 第二百零二章 猪头什么的,不要啊! 院子里摆成字的尸体碎片,俨然是猪王给他们的警告,不,准确的说是嘲讽。 很显然,他们的屠猪大会刚开始,就被猪王打了个闷棍。 宁红鱼对着两位清气司官差说道:“继续查,从血迹来看,猪王并没有走远。” 这个时候,两位官差才从恐惧的情绪中反应过来。 他们不是没见过生死之事,经常自嘲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活,可是这种变成一块块的,组成字的死法却是没有见过。 是的,关键是地面上的器官都很完整,就像一块块精细拆下来的一般。 试想一个眼睛很大的人,把你身体各部分精细拆下来,组成了一个字,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你都没有死,而是亲眼看着祂做这一切。 这着实是一个紧紧想象起来就很骇人的画面。 不过宁红鱼的话把他们从这种情绪中唤醒了过来。 他们很快拿出了一只小笼子,小笼子里装着一只很小的白毛老鼠。 寻常老鼠身体本来已算小的,可这老鼠身体却更小,只有两根手指粗细。 它双眼猩红,对着那死尸熟视无睹,径直顺着院墙往外爬去…… 几人跟着小老鼠出去了。 两名清气司的官差脸都青紫色的,再也不复之前的轻松。 宁红鱼问道:“能不能让这老鼠快点?” 一名官差点了点头,一甩手,一针正中小老鼠的屁眼。 只见小老鼠浑身一抖,尾巴都竖立了起来,紧接着,就看见它甩动着细小的四肢,加速往这贫民窟的更深处爬去。 宁红鱼说道:“我们先去跟,你们向后面的人说明情况。” “好!” 听见不用亲自去跟踪这般恐怖的家伙,两名清气司的官员赶紧答应。 今天天空很阴沉,黑云压在头顶,很压抑。 季缺两人一猫跟在小老鼠后面,不断飞檐走壁,身形犹若轻灵的大鸟。 偶尔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里打架斗殴的流氓,偷东西的飞贼也有,可身手这么好的却很难见到。 随着小老鼠竖着尾巴奔行,四周破烂的棚户也在跟着减少。 这里俨然已到了这片聚集地的外围,连人都变少了,地上也多了不少荒草。 老鼠脚步不停,最终来到了一个早已废弃的土房子里。 这房子塌了半边,茅草屋顶只剩下了小半截,土墙到处都是霉斑和杂草。 这里可以说是这片贫民窟的最外围,透过塌掉的墙壁,可以清楚看到外面那连绵的荒草,以及快要被草淹没的小径。 老鼠到了这里就打起了转儿,不再往前。 季缺三人很快又看到了四个字。 那是由一块块血腥的皮肤组成的字体,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得了较重的皮肤病,从身上生生剥下来的一般。 而老鼠就围在这四个字打转。 这说明这些恶心的皮肤是猪王身上弄下来的,同时也证明了祂确实受了不轻的伤。 而它们组成的字和之前一样,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你来晚了。”。 几乎同一时间,小老鼠的尾巴再次一抖,进而双眼猩红的死去。 季缺见状,忍不住说道:“鼠鼠走了。” 很明显,这老鼠是累死的。 它那娇小的身躯并不能支持它走这么快。 这是季缺第一次不那么讨厌一只老鼠。 可惜,老鼠已经死了,可他们依旧晚了一步。 这时,季缺指着那些血肉,对着林香织道:“香织,你能行不?” 林香织摇了摇头,说道:“跟不到。” 季缺忍不住感叹道:“你不行啊,还不如一只老鼠。” 林香织委屈道:“我是猫!又不是狗!” 季缺见她像是生气了,忍不住安慰道:“好了,好了,你不是不如老鼠,是不如狗。” 林香织:“!!!” 要不是现在有宁红鱼这外人在,她铁定给这丫一爪。 后续部队很快来了。 得知他们跟丢了,还留下这些字嘲讽之后,屠猪盟会士气大减。 宁红鱼思索着,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这群殴队伍是杂牌军,必须一鼓作气才行,一旦多被戏弄几次,士气衰竭,就基本等于土崩瓦解了。 于是她问道:“还有追踪的老鼠没?继续追!” 只听见一阵唧唧咋咋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个清气司的老头儿提着一只用黑布蒙着的大笼子过来了。 这人嘴角留着几根小胡须,长得倒像老鼠的亲戚,以至于林香织本能的想给他一爪。 老头儿把黑布一揭,只见笼子里起码有上百只那种小老鼠聚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看得林香织毛发都炸了。 “大人,鼠是管够的。”老头儿对着宁红鱼恭敬说道。 “先放六只。”宁红鱼说道。 六只老鼠从笼子中出来,近乎没有停顿,却往三个方向窜去。 “先去三组人,跟上,记住,一旦有变,烟花示警。”宁红鱼下令道。 很快的,就有三组人跟着六只老鼠三个方向去了,其中就有白灵霜。 她要一鸣惊人,就需要当急先锋。 宁红鱼分析道:“六只老鼠三个方向,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东西留下的类似的‘陷阱’肯定不少,祂只想把我们玩得精疲力尽。” 听到宁红鱼的这个说法后,季缺脑子里忍不住浮现出一个眼睛很亮的人在兴奋的撕扯皮肤,并把它们组成戏耍人的字体的变态模样。 “把所有老鼠都放出去,不要给祂布局的机会。”宁红鱼下令道。 于是乎,只见女上峰一声令下,百只鼠鼠脱笼而出,往四处窜去。 “一组跟一只,遇到情况不要硬上,先稳住,再示警!”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55节 一时间,这片区域变得颇为热闹和混乱。 一队队人跟着一只只老鼠离开后,此间又重新变得安静。 …… 跟在白灵霜身后的是云雪宗的一个师姐和师兄。 师姐姓李,算是云雪宗仅次于白灵霜的天才人物,二十多岁三境真元境中阶的修为,和白灵霜这种青玉榜上的天才没法比,可在云雪宗内已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而师兄则姓赵,在年轻弟子中威望很高,其中不止境界,还有他的家世。 北地赵家算是一等一的望族,前几十年是能和云山林家较劲的大族,这些年虽然走了下坡路,可依旧是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 这位赵师兄平时举止温文儒雅,长相也不错,一直很受宗门师姐师妹的欢迎,宗门内喜欢他的人不少。 可自从白灵霜来了后,他便放弃了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对这位新来的师妹表示了极大的友好。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位赵师兄对白灵霜是有想法的。 白灵霜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因为对她有好感的人太多了,她从小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她早已习惯了别人的注视、恭维,以及讨好,于是季缺那里对她的毫不在意就显得格外醒目。 如今她心中只想证明自己。 在这个无视她的男人面前证明自己! 她希望运气能好一点,遇到那个所谓的猪王,然后一鼓作气拿下! 前面那只小鼠跑得挺快,四只小短腿近乎晃动成了虚影。 小鼠穿过了黄土、荒草,径直往一个山坡去了。 这处山坡应该在前不久发生过滑坡,泥土外翻,不少树木倒地,其中还有几块残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土腥味道。 这里其实离天仁城并不算多远,如果天气再晴朗一点,站在高处应该能看见天仁城的城廓。 可是这里的景象和天仁城,不,甚至和天仁城的城郊相比,都有一种很强烈的割裂感。 一边是繁华喧嚣,一边是寂静荒芜。 这个时候,前面的老鼠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加快了速度,颇为兴奋的往前窜去。 白灵霜眼神一凝,赶紧跟上。 结果下一刻,只听见叽的一声,一条花斑蛇忽然伸出了个蛇头,勤劳的小鼠就此丧命。 陡然看见这一幕后,白灵霜三人都愣了一下。 下一刹那,寒光一闪而过,刚想要享受美食的花斑蛇蛇头落地,只剩下了翻卷的蛇身。 “坏事!”白灵霜忍不住郁闷道。 明明看起来像是有发现了,结果忽然来了条蛇。 “再往前找找。” 白灵霜看着小老鼠的尸体,不甘心道。 说完,她就轻身一跃,上了树梢,往前探去。 赵师兄和李师姐赶紧跟上! 三人各自施展身法,在树与树之间轻灵腾挪,宛若一只只轻灵的大鸟。 “那里。” 这时,李师姐忽然有所发现,说道。 那里依旧是这片荒山上的野林,野树庞杂,藤蔓缠在树上,垂落下来,如一条条死掉的长蛇。 可这些藤蔓后面,却隐隐有一座树屋。 这树屋看起来并不小,要不是天气阴沉加藤蔓遮挡,应该很容易看见。 三人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往这树屋汇聚而去。 因为在这个时候,白灵霜发现了那树屋的窗口还有张破布。 那里像是有人呆过。 联想到之前小鼠的反应,猪王说不定真的在里面,至少很大概率在里面呆过。 三人神色都变得凝重了些许。 他们并未见过猪王,只知道这东西一般是人形,眼睛很亮很大,非常阴险和可怕。 可同时祂又受了重伤,一旦发现只要拖住时间,传信就行。 对于暂时拖住猪王这种事,白灵霜很有自信。 再怎么说,她也是四境神念境的高手了。 那些三人组里,绝大部分都没有他们这么强。 宁红鱼、季缺和林香织能组成一队,已被当作领头羊的样子,她自认为自己不论是个人,亦或是三人小队,都不会比他们差。 她如今刚入四境神念境不久,无论心态和身体都处于巅峰状态,所以她想做的,甚至不只是猪王。 她已藏拙了太长时间,是该展现一下自己锐利的锋芒了,不然有的人会看不见她。 不管是缠住,亦或是报信,他们都得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猪王是不是在里面。 三人各自使了个眼色,开始逼近那里。 这期间,三人自然将身法施展得更加轻灵,并没多带出太多响动。 这一切看起来都颇为顺利,因为没要多久,三人已站在了树屋所在的那棵树旁边的树枝上,能清晰看见树屋的形态。 这树屋外面看起来颇为简陋,不少地方都有裂缝,想要遮风避雨已有些勉强。 它的门敞开着。 白灵霜可谓艺高人胆大,率先一个下落,轻灵落入了树屋内,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别人没有看见的是,她袖中的宝剑已贴在了手臂上,随时可以近身刺杀或化作飞剑。 赵师兄和李师姐有些犹豫,可见到白灵霜进去后,赵师兄赶紧跟上。 他可不想被师妹看轻。 李师姐挣扎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进去了。 她这人喜欢接应。 树屋内光线黯淡,不少藤蔓顺着屋顶的裂缝钻了进来,看起来就像是一颗巨大脑袋上垂下的头发。 白灵霜和赵师兄走在里面,都忍不住有些紧张。 两人都可以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白灵霜的境界修为,完全可以说是整个大盛国年轻一代中最为拔尖的所在。 可是两人并没有经历过太多险恶的实战。 特别是赵师兄,很大一部分名气皆来源于家世。 就在这时,赵师兄吓得忽然一抖,差点叫出声来。 白灵霜循声望去,也是一惊。 只见一个人被藤蔓绑着倒垂在藤蔓间。 不,准确的说,那是一具尸体,脸上布满了撕裂的伤口,又大片苍蝇正围在那里打转。 确定是尸体后,两人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了些。 赵师兄庆幸自己胆子大,不然自己恐怕都要吓尿了。 不,好像已经漏了一点点。 不过还好,只是一具尸体。 结果下一刻,那尸体陡然睁开了眼睛,开口道:“呦,两个!” 赵师兄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翻身就要往外跑。 只听见一声剑鸣声响起,青碧色的剑光化作了一条流光,斩开了藤蔓,径直往那“尸体”斩去。 那正是白灵霜操纵的飞剑! 啪的一声,飞剑径直贯穿了“尸体”的脑袋,惊走了成群的苍蝇。 那“尸体”摇晃着脑袋,再次开口道:“哟,还是神念境。” 这一次,白灵霜也慌了!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剑被对方脑袋卡住了! 而这个时候,那“尸体”已经落下地来,双眼很大、很亮…… 猪王! 一阵尖叫声响起,在外面的李师姐吓得一抖,没有任何犹豫,哆嗦着扯开了烟花。 季缺三人正跟着一只小老鼠在窜行,忽然看到西南方一道红烟冒起。 “有情况!” 没有任何停留,三人便如风般往那边窜去。 其中冲得最快的自然是季缺,他冲着冲着就躺在了地上,在草地里游起来比跑还快。 没要多长时间,季缺赶到了那树屋。 只见树屋里多了几个大窟窿,云雪宗的三人正倒在地上。 他已认不出他们的本来面目了,因为他们脑袋肿得跟猪头一样。 不过他们还活着,一个女的甚至还醒着。 季缺一把扶住了那女的,对身后的宁红鱼和林香织说道:“发信号,有人受伤了,脑袋被打肿成了猪头,连胸都被打肿了。” 连肿成一片的白灵霜用眼睛缝看着季缺,想要说话却挤不出声音。 我胸没有被打肿,我本来就这么大。 还有猪头什么的,不要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56节 第二百零三章 一直动的小唐衣 白灵霜可谓“出师不利”,她躺在地上,一时很想哭。 她想过会有不顺利的时候,却没料想到能不顺利到这个程度。 她刚出关,已是四境神念境的高手,自认为即便不能挫败一只受伤的猪王,多走几个回合,拖延一定的时间是能做到的。 她收敛气息,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破境的消息,就是想要惊艳所有人。 特别是那个有眼无珠的家伙。 可是面对猪王,她连三个回合都没扛下,就被暴打成了猪头,整个脑袋都不像是自己的,想要说话、哭泣,甚至眨眼睛都不受控制。 最为关键的是,她最想惊艳的人此刻就在眼前,说她是个猪头,胸还是假的。 也等于说,她出门到现在,没有惊艳众人不说,马上要被抬下去消失了,这家伙还是没正眼看过她一次。 甚至连认都没认出来。 很快的,猪头三人组被抬下去医治了。 他们可以说伤得很重,却都还活着,像是不会死。 很显然,这把人打成猪头又是猪王找到的乐子之一。 因为以祂的实力,应该能很轻易的杀掉这已没有任何战斗力的三人。 季缺三人顾不上这伤员了,他们必须抓紧时间找到猪王。 可以说,这是他们离猪王最近的一次。 因为从信号发出到他们赶到,用时不超过五分钟。 如果三人能再多拖一段时间,也许他们就能撞上了。 可惜三位同志尽力了,敌我差距悬殊。 “看来这猪王,要三境来拖实在勉强。”季缺分析道。 这时白灵霜被拖走时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挣扎着,想要大声说“我是四境,实打实的神念境!”,可惜嘴巴肿得只剩下了一条缝了,根本发不出声。 其实季缺形容她是猪头都是好的,因为后面,他们的脸已像逐渐发酵的面团,比猪头还严重。 季缺和宁红鱼一起跳上了树屋,确定了猪王确实不在那里了。 他们又被耍了一次。 前面的林子越来越荒凉,树木也越来越高大,那想要把人聚起来的难度也越来越大。 因为树木会遮挡人的视线。 不过宁红鱼很清楚,这不是松懈的时候,而是继续。 最好的情况是他们遇到猪王,然后尽可能的多拖一段时间。 他们年纪不大,可战斗经验应该是这支盟军里最丰富的一批。 如果他们都拖不住,其他人应该也够呛。 小小的老鼠继续奔行起来。 季缺三人跟在后面,天空已越来越暗。 林香织生出了一点疲态,毕竟他们已遭遇了好几次挫折,这对信心有很大的打击。 同时,她也对猪王越发恐惧。 这猪王一会儿拿人器官凑字,一会儿自己剥皮布置陷阱,一会儿又把人打肿,这实在让人摸不透祂到底要干嘛。 就像一个身怀武艺、利器的疯子熊孩子,你不知道祂会怎么冷不丁的来一下。 其实他们三人中,也有人有这种特质。 那个人自然就是季缺。 他的不少行为总是出人预料,显得恶搞和残暴,这也是不少敌人不被他弄死,就是被他吓死,或者弄疯的原因。 不过林香织不怕季缺,因为他知道他本性善良,是正义的伙伴,有的时候,对她这种同伴还挺温柔,以至于她老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林香织赶紧摇了摇头,拒绝自己再想下去。 明明很严肃的追踪任务,这忽然想着想着就心动是怎么回事? 不过她心底又很快生起了一点小疙瘩,因为前面一同赶路的宁红鱼和季缺两人,看起来确实挺配。 他们和自己不一样,看起来没有一点疲惫和畏惧不说,反而有些兴奋。 他们看起来才像是真正的猎人。 …… 季缺和宁红鱼的心态很好,也很有耐心,他们知道面对狡猾的对手持久作战的重要性。 可是两天一夜之后,两人的心情也发生了变化。 他们已跑死了四只鼠鼠,并且可以说一无所获。 是的,这一天一夜里,对方连一点皮肉做的陷阱都没有留下。 这样的局面就和眼前的风景一样,阴沉的天幕下,只留下了茫茫的野草和杂树。 你像是在一片无边的海洋上,连一个锚点都没有。 在这里,人很容易迷失,怀疑自我。 这样找下去,真的有结果吗? 是不是猪王早就料到了这一步,才逗乐的让他们这般疲惫追踪? 他们这两天一夜里的前进速度很快,他们觉得可能和大部队脱节了。 也就是说,即便是本来一大群人的正义群殴,极有可能变成他们三人并肩子上。 如果猪王其实也有帮手呢? 他们会不会追上了猪王,发而被一群猪群殴? 人在这个时候,意志是很容易动摇的,也容易胡思乱想。 宁红鱼揉了揉眉心,睁着美丽的独眼说道:“继续。” 他们带着八只老鼠,准备全部跑死了再想其他的。 …… 破烂外翻的皮肉,腐臭的味道,其中有血管露在外面,血液流动时,隐隐有红色星火般的光芒在血管皮下闪动。 绿头苍蝇趴在腐烂的伤口上打转,有的甚至还掉进伤口深处。 远远看去,这已分不清是一具腐烂的尸体,还是鬼怪。 猪王依旧在走着,对这一切像是没有看见。 和满身创伤,黯淡的肌肤相比,祂的双眼又大又亮,配上越发消瘦的脸颊,看起来非常不协,甚至十分恐怖。 可即便这样,祂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兴奋的。 “死老头儿子,偷袭都能把本座打成这样。” “好玩,真好玩!” 说着说着,猪王的声音都变了,像是忽然从一个抱怨的中年男子变成了一个顽皮的孩童。 “快两天没有新乐子了,难受!” 很显然,猪王伤势并不轻,祂也预料到了追兵状况,这一路上一直没有停下。 可自从把那两女一男打成猪头后,祂这两天一夜都没有找乐子了,所以心情很不愉悦。 从他手中的蛇被扯成了十多截还不肯放下就可以看出。 只是这荒山野林里,除了让毒蛇咬他兄弟外,祂实在找不到更好的乐子。 而这个时候,本来茫茫的野林里出现了一条泥路。 有路就有人,人总是比蛇好玩一点的。 猪王的眼睛更亮了,很快顺着路往前走去。 道路旁边,很快出现了一个茶铺子。 这种茶铺子一看就是给过路人歇脚用的,煮的都是些粗茶,再卖些煮花生,勉强算一门能糊口的生意。 猪王看在眼里,只觉得这茶铺子生意真是不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年轻男子躺坐在那里打瞌睡。 祂一挥手,赶走了那些绿头苍蝇,尽力用衣服遮住了伤口,实在遮不住的,就把皮多扯一截过来,用口水勉强粘上。 这样缝缝补补,勉强又像是个正常人。 猪王整理妥当后,径直往茶铺里走去了。 说实话,这玩了这么久,祂也有些乏了,于是对着那藤椅上的年轻人说道:“店家,来一壶茶,一碟花生。” 说着,祂就摆出了一排大钱。 那年轻男子迷蒙的睁开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说道:“茶在桌上自己倒,花生自己去抓。” 那模样,仿佛多看祂一眼都浪费了力气。 猪王化身在人间游历时间并不短,见过的生意人成千上万,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做生意的。 只有一次在南岭山的一座小城里,也是遇见了一个偷懒的屠夫,让顾客自己割肉和上秤,自己只收银子和看秤,以至于卖了半天肉,肥肉和精瘦肉被割了个干净,只剩下了一堆不好看的货色。 可那懒惰的屠夫和眼前的年轻人相比,就显得勤快多了。 屠夫至少自己收银子和看秤,而眼前的年轻人怎么看起来被人把铺子一锅端了都还在睡的样子。 猪王觉得这人挺乐,于是自己去到了那桌前,亲自倒起茶来。 这茶一看就已经凉了,可祂也不介意,端起碗就喝,再顺手去柜台抓了好大一把熟花生。 祂一边喝着凉茶、吃着花生,再看着铺子外的青山斜阳,还挺享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57节 祂是猪王的化身之一,有独立的意识,却也有天生的缺陷。 祂并不能很好很安静的度过时光,只要没找到乐子,祂就会很难受。 祂能在降魔楼里潜伏那么久,就是因为那里的乐子比较大。 等待陈老实恢复,恢复后再马上把对方偷袭打成重伤,就是祂的乐子。 这个时候,猪王忽然注视到了那懒得要死的年轻掌柜桌子上的一只袋子。 那一只袋子上布满了油污、油脂,黑得发亮,仿佛手一摸上去,就能被油脂盖满一般。 祂实在想不出里面是什么,忍不住问道:“喂,卖茶的,你那袋子装的什么?” “喂!问你呢!” 猪王有不太喜欢服务不好的店铺。 那年轻掌柜被吵醒,一脸困意道:“你自己看看不就得了,打扰我睡觉干嘛?” 说着,他又闭上了眼睛。 猪王愣了一下,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年轻掌柜别说铺子了,人被偷了他恐怕都还在睡大觉。 祂想看看这袋子里到底是什么,如果没什么惊喜的话,祂会拿这年轻掌柜找乐子。 这么懒的人,实在是罕见。 猪王二话不说,走了过去,扯开了那满是油污的袋子。 从这里看去,里面像是什么都没有。 只是下一瞬间,祂明亮大眼睛里的瞳孔极速收缩起来。 “艹!” 猪王如摸到了烙铁一般,猛的撒开了袋子,往后掠去。 茶铺内,只见一点寒芒先至,之后寒光如龙! 那油脂包裹的袋子里,涌出来的尽是可怖的刀光。 杀猪刀! 猪王退的速度已够快了,过处是一片残影,空气中更是响起了刺耳的破空声响。 可惜祂还是慢了半拍! 在祂冲出茶铺的时候,身躯已然被刀光淹没。 之后,就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那并不大的袋子里,上百把杀猪刀冲天而起,剧烈的刮在这猪王的肉身上。 祂的皮肤被迅速切开,血管和肉筋断裂,肌肉更是被搅成了碎絮。 那些杀猪刀冲向祂后声势不减,直接冲向了对面山崖,把山崖切开了一条大切口。 这袋中刀可谓能杀猪,能断山! 唐衣躺着看着这一幕,感叹道:“屠伯伯这一次还真是花了点本钱。” 刀锋破开山崖和猪王的惨叫声持续不绝,直至过了一盏茶功夫才逐渐停下。 而这个时候,本来躺坐在躺椅上的年轻人已带着椅子滑了出去。 只见被切开的山壁光滑如镜,飞舞的草木山石全部成了碎絮。 贯穿了近两里的切口最深处,烟尘还在弥漫。 唐衣顺着切口洞壁往内滑去,忽然听见一声不是人的叫声猛然响起。 之后,一个看似只剩下了骨头的人形东西冲了出去,消失在了山林里。 唐衣带着椅子追了一小下,然后就停了下来,感叹道:“好累啊,追不动了。” 是的,把这只袋子带到这里来已把她累得够呛。 可以说,她长这么大,应该从来没有这么勤快过。 这猪王死不死她已不想管了,不过总之,那个讨厌的家伙应该不会死了。 她疲惫的神情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点气愤。 她这么努力,那家伙却没看见。 “不对,不能这么放过他。” 这个时候,唐衣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里忽然多了一点“乐子人”的光芒。 …… 啪啪啪…… 只剩下了一副破烂骨架的猪王一直在跑,只是一边跑,身体就会一边发出豆子般的炸响声。 那是骨头开裂的声响。 祂从复苏过来到现在,一直找别人的乐子,却从来没有料到,会被一个茶铺里的懒货掌柜找了乐子。 那掌柜自然不会是真的茶铺掌柜。 那袋子里的刀光实在可怖。 祂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养出那么凶的杀猪刀,还是那么多把? 祂很清楚,那懒货年轻人不会是这些刀的主人。 而那刀真正的主人出马的话,绝对有弑神的能力。 嗯,不只是祂这种化身的神祇,而是能和完全体的自己较较劲。 睡了这么多年后,这人间已这般可怖了吗? 第二百零四章 两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 月华如霜,并不能把前方的路照亮。 小鼠鼠不知疲倦的往前爬去,通红的双眼在夜色中跟小灯泡一样,十分显眼。 他们只剩下最后一只鼠鼠了,不行的话,他们恐怕得打道回府了。 这猪王确实很狡猾,一下子把战线拉得这般长。 他们那么多条鼠鼠,一时都被用得捉襟见肘起来。 噗通一声,小鼠趟进了水流里。 这水流并不大,小鼠很快涉水而过。 这里应该是一处枯水期的河滩,砂砾和石头混在一起,凹凸不平。 河滩之上的地势很平缓,只是多了不少刺人的红色荆棘,小鼠身体较小,倒没有造成太大的阻碍。 季缺三人趁着月色,一边走一边聊起了天。 要不是这里的景色着实一般,还真有一点两女一男花前月下的意思。 是的,就算没有追到那猪王,权当出来旅游了。 至少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影响到了心情。 这次如果没能绞杀掉猪王是很麻烦,可是麻烦是人生常事,他们不能被这些影响了心境。 到底都是些年轻人,而且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他们自认为有精力和能力面对未来。 季缺忍不住说道:“要是我多练个十年(os:倒霉个十来年),这重伤的猪王跑不远不说,我绝对还能把祂屎都打出来。” 宁红叶一本正经道:“那我要不了十年。” 林香织忍不住一脸认真道:“我感觉自己最多七年。” 季缺和宁红鱼同时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可是意思很明显——“你确定?”。 林香织发现自己被鄙视了,连忙继续说道:“我最近这段时间修行,效果斐然,俨然是体内妖力变得越发厉害了,可以说我是‘万中无一的人族修行奇才’,外加‘妖族天才’,是要比你们这种单纯的‘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高那么一点点。” 听见林香织的话后,季缺看向了宁红鱼,思索道:“她说的话有点复杂。” 宁红鱼说道:“她的意思是杂种要厉害一点。” 季缺点头道:“原来如此。” 这一刻,林香织捂住胸口,差点吐血了。 这两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实在是太过气人。 涉过了那片荆棘丛,三人已然站在了高处。 到了这地界,草木变得稀少了些,视线一时颇为开阔。 月色洒落在这片天地,远处的河流水波粼粼。 面对此情此景,季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时候学过的一句诗词——“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这时,林香织忽然说道:“鼠鼠不行了。” 季缺和宁红鱼同时看去,发现前方的小鼠步伐确实“蹒跚”了起来。 这是气血即将衰竭的征兆,它之前的同伴就是这么没的。 怎么说,这种清气司用来追踪的小鼠,一旦让它心无旁骛的加速,基本就等于在燃烧生命。 就像是一只没有脚的鸟,一生都不能停歇,只能在风里过活,而唯一一次落地,那就代表着它的死亡。 平生格外讨厌老鼠的季缺一时竟有些于心不忍,感叹道:“这鼠鼠们真要白死了。” 果不其然,这只小小的老鼠在又奔出了一里左右路后,再也不动弹了。 夜风吹过,鼠鼠本来猩红的双眼逐渐变得黯淡,细细的毛发轻轻摇摆。 季缺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始给老鼠挖坟。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58节 随手一钩,就是一个小坑,小鼠进去,被埋上。 季缺还随意找了块石头,削成了长方形,还在上面刻上了一行字——“六号鼠鼠之墓。”。 “鼠鼠一路走好。”季缺心底默念道。 而就在这时,林香织忽然趴了下来,桃形的屁股翘得高高的,不知在做什么。 季缺看在眼里,思索了一阵儿,确定了对方不是在诱惑自己,毕竟这场合不合适。 片刻之后,他发现原来林香织在闻味道。 猫闻味道,屁股一般都要翘这么高的吗? “不对,附近有味道不对。”林香织开口道。 “嗯?” “我能闻到的距离并不远,现在却能闻到之前那种剥下来的皮的味道,那只能说明……” 不由自主的,林香织看向了前方。 猪王说不定就在前面的这片白杨林里。 秋天的白杨树树叶掉了大半,看起来有些秃,宛若陈竹已尽力挽救过的头发。 三人迅速往林中靠去。 这里明明只有一只猫,却都是落地无声,宛若脚底长着肉垫一般。 这片杨树林是毗邻河岸的,路上可以看到不少杨树倒下的尸骸,有的表层已长了不少颜色深沉的蘑菇。 很显然,涨水期的河流冲断了这些杨树,它们也泡在水里,所以才会这般潮湿腐败。 这片杨树林并不大,因为树叶掉得多的原因,也不能遮挡多少月色。 随着不断深入,林香织的神色变得越来越紧张。 很显然,那种味道在不断变浓。 猪王就在附近了! …… 猪王跑了很长一段路,确认了之前阴祂的懒货没有跟来,才想着要歇一下。 这一次,祂不得不承认要暂时停一下乐子了。 祂伤得太重,全身上下那些可怕的杀猪刀的刀劲绞过后,就没剩下几两肉。 是的,如今祂就是想让毒蛇咬祂兄弟都办不到了。 因为“兄弟”没了! 在那片刀光之中,祂感觉自己就像是坠入了一处可怕的屠宰场,有上百个屠夫在屠宰自己。 既然是屠宰,那被骟掉就是很重要的一步。 醒来这些时日,猪王一直在找乐子,也一直活得很快乐,即便是被陈老实打伤也是如此。 可这一次,祂没有感受到丝毫快乐,甚至很是屈辱。 祂是神祇,名号中虽有一个“猪”字,却远远不是猪中霸主那般简单。 人类,不管是多么强大的人类,在祂眼中不过是乐子的工具而已。 而今天,祂却被人像宰猪一般刮得干干净净。 猪王知道自己得歇歇了,于是看到了一棵白杨树。 这棵白杨树很大,起码有四人合抱粗,顶天立地的。 可它像是遭到了虫害,树干位置有一个个黑漆漆的大洞。 猪王没怎么多想,就钻了进去。 祂确实需要找一个地方恢复一下伤势。 树干里,祂几乎只剩下了一个骷髅架子,不过一双被切掉一半的眼睛却依旧明亮,在光线的照射下,有些反光。 只见祂脑袋径直别在了裤腰带位置,摆出了一个很古怪的姿势,叠坐在了那里。 从远处看去,祂就像是一尊残破的神像,或者说古怪的符号。 可随着祂这姿势一摆,整棵高大的白杨树很快变得干燥,本来还悬挂在树上的树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水分,变得干瘪枯黄。 与之同时,猪王身上悬挂的几两碎肉开始快速生长。 这些新长出的肉泛着绿,看起来有些诡异,可在逐渐让猪王重新变得“丰满”。 要生成真正的肉,仅靠这“木”的力量是不够的,可这到底只是权宜之法。 只要祂恢复了些力量,祂自然可以用更长的时间和更好的方法来恢复伤势。 从日暮到入夜,猪王一直在长肉。 白骨生肉的神迹,在祂身上真实展现。 只是长这简单的木肉也并不容易,它们的质量也不好,蓬松着满是空隙,就像是被水泡过的朽木。 入夜之后,猪王才把胸膛之上的木肉长好,表层的肌肤生长更为缓慢,于是祂干脆把它们扯薄了一点,缝缝补补,勉强算是有了皮。 猪王沉迷于这些工作,忽然之间,祂不动了。 缘于祂忽然发现,对面的一棵白杨树的树枝上,正有三个人类在看着祂。 三个人一男两女,长得都挺好看。 最让祂错愕的是他们的神情和态度。 在猪王的眼中,他们就像是在看热闹,祂甚至看到那个男的正在嗑瓜子。 这等于说,他们在看热闹,在祂身上找乐子。 这是祂不太能接受的。 猪王明亮的眼睛里,生出了些许怨毒和愤怒的情绪。 于是乎,祂站了起来。 与之同时,本来坐在树上的宁红鱼也站了起来。 猪王十分阴险可怕,虽然如今这画面看起来祂像是又遇到了什么,受了更重的伤,可他们仍旧不能大意。 宁红鱼决定先去试一试,而林香织早在之前就跑到外围偷偷放了烟花,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盟友看见。 他们确实追得太远了。 猪王没有动,宁红鱼也没有动。 不过看得出来,宁红鱼很认真,那闭着的左眼睫毛轻轻颤抖着,有随时睁开的征兆。 双方陷入了对峙的局面,看起来这对季缺他们有利,毕竟说不定他们的盟友看到烟花示警后,正在赶来。 可是猪王依旧没有多余的动作。 不对! 宁红鱼忽然发现了对方朽木般的血肉有什么在蠕动。 这东西应该是在长肉筋什么的! 于是乎,只听见一道清亮的龙吟声响起,那柄赤红色的妖刀已被拔出。 宁红鱼第一时间并没有动用神念境御器,而是一脚踢在了刀柄上。 只见妖刀转瞬化作了一道赤红的刀光,如闪电般向猪王砸去! 铛的一声,猪王抬起了光骨头的腿,也踢中了刀柄。 妖刀一声嗡鸣,以更快的速度反弹而回。 而这个时候,宁红鱼已从树枝上跃下。 只见她右手在刀身上一抄,手臂一转,呼啸的妖刀就围着她的手一个旋转。 在季缺的注视中,女上峰那巍峨的胸襟一颤,旋转着妖刀就被她掷了出去。 又是铛的一声,刀身砍在了猪王的肋骨上,声音清脆。 妖刀再次反弹回来,宁红鱼一记浮空滑铲,再次踢中妖刀刀柄。 铛铛铛! 打铁般的声音不断响起。 妖刀在双方之间越弹越快,越弹越快,空气中满是鲜红的刀影。 有的时候,林香织都有点分不清真正的妖刀在哪里。 与之同时,双方的距离也在不断逼近,打铁声不断响起,那棵中空的白杨树不断抖动,情况也变得越来越凶险。 在围观群众眼中,仿佛稍有不慎,这把妖刀就会误伤宁红鱼的身躯。 不过没有。 宁红鱼告诉过季缺,这把刀很危险,他可能把握不住,不过她可以。 在双方只剩下数步左右距离的时候,猪王身上已然绽放出了灿烂的火花,新长出的木肉破碎,皮肤开裂,连那高大的树木和扎根的土地都跟着寸寸断裂。 刀砸骨头声不断响起,在这般空旷的场地都十分刺耳。 林香织一时有些傻了,她觉得自己的喵喵拳应该挡不了十回合。 这种把刀弹来弹去的方式实在是太过霸道,她仅仅是看着,都有一种无法喘息的机会。 不过季缺知道自己勉强能化解。 宁红鱼这种打法是越打越快,越快越强,越强越猛,就像是一辆加速起来的泥头车,想要停下来是不容易的。 而他的太极拳劲可以让其慢下来,以慢打快。 他能做到的事,可猪王却做不到。 在灿烂的火花在祂身上连成一片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高大杨树爆裂成片的时候,祂整个身躯被轰得破树而出,身上是灰白色的湍流。 那是刀身砸在祂身上带出的灼热高温扭曲了空气。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59节 猪王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祂斜斜躺在那里,明亮的眼睛像是有血溢出。 季缺见状,嘲笑道:“不会吧,不会吧,这才两天不见,传说中的猪王就这么拉了?” 猪王的白骨手掌猛的握紧,恨不得当场冲去要了季缺性命。 是的,从开始到现在,祂是一直被这女娃压着打,祂也生气,恨不得把宁红鱼碎尸万段,再在她尸体上找乐子。 可是只是这一句话,猪王一下子竟忘了宁红鱼,只想找季缺拼命。 在拉仇恨这一点上,季缺有着最为顶尖的天赋,这是宁红鱼用她那只闭着的眼睛也模仿不来的存在。 “好玩!好玩!” 下一刻,只见猪王发出了一声孩童般的声响,猛的向季缺所在的方向窜去。 季缺见状,大叫道:“来得好!” 他刚要一跃而下迎敌,结果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本来气势雄浑的猪王一个极速下沉的跳水动作,没入了土中,往外窜去。 “艹,还是个土行孙!” 第二百零五章 猪王,你完了! 猪王猛的扎入了土中,轰隆隆的遁地而行。 季缺没有料到,堂堂猪王化身,虽然不是完整的猪王,却会这么一招略显猥琐的招式。 不过他哪里会让这猪王这般轻易逃走,只见从树上落下的他双臂伸展开来,身后赤元练轰的一声伸展开来,如流动的火焰。 “哈哈哈……” 一阵狂笑声响起,然后就是砰的一声炸响,季缺身形一个加速下坠,近乎是砸入了猪王逃跑的那个洞口里。 猪王的遁地之术颇有水准,祂身上近乎没有血肉,个头本来就小,而地上的泥土仿佛和他有一种异样的亲和力,于是在土里窜行的他就像是一条游在泥水里的鱼一样,只带出一点细小的坑洞。 而这一边的季缺就没太大的技术含量了。 只见他双腿狂摆起来,整个人跟一个高速窜行的泥头车般,将猪王留下的细小坑洞撞开,在身后带起了滚滚尘龙 林香织和宁红鱼跟在后面跑,一边跑一边吃灰土。 轰隆隆和季缺狂笑声不绝于耳,在这撞开的洞口回荡得更为久远。 猪王在土里窜行的,听着身后的狂笑声,罕见的生出了恐惧的情绪。 是的,之前和宁红鱼的战斗,重伤的祂是落入了颓势,可并没有感到害怕,只是在想着如何撤退后再报复回来,找回乐子。 可是这个时候,当后面的狂笑声,以及“小猪猪,别跑,等等我啊。”的声音传来,祂心头忍不住大骇。 这太变态了! 老实说,别说被追的猪王了,即便是跟在后面的林香织和宁红鱼听到那声音,都忍不住生出了一种害怕的感觉。 猪王下潜的并不深,因为更下方有岩层阻隔,祂能在土里如鱼游动,可穿过岩层却有些麻烦。 黑漆漆的泥土包裹在周身,时而干燥时而潮湿,根本看不清前路,唯有后方的狂笑声在不断传来,让人忍不住害怕。 “小猪猪,你太快了,等等我啊!” “哈哈哈哈哈!” “你和我上峰打过了,不和我打,是不是不给面子啊!” …… 如果说宁红鱼试探之前,他对猪王还有所保留,毕竟这是一个把陈老实打伤的恐怖之物。 即便祂像是在重伤的基础上,又受了重伤。 唉,伤上加伤,这丫怎么这么倒霉。 而当宁红鱼试探完之后,祂并没有开启传说中残暴的“boss二阶段”,而是选择逃跑后,季缺已然放飞了自我。 面对这种敌人,他自然是要重拳出击! 猪王吓得够呛,撒开了脚丫子跑。 可是祂伤势严重,即便是一直支撑身体的骨架上都满是裂口,一直甩不开对方,可谓有苦说不出。 更为恐怖的是,祂总觉得那小杂种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砰的一声,猪王撞开了土层,落入了一个天然的狭长洞窟中。 猪王连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疯了一般往洞穴深处跑去。 前方,陆续出现了几条岔口。 这洞窟地势看起来颇为复杂,祂只希望能借此甩脱对方。 果不其然,那小子的声音已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对方找错路了! 结果下一刻,奔跑的猪王浑身一抖,差点摔倒在地。 “小猪猪,我看到你了!” 季缺的声音陡然响起,近乎把祂的魂吓飞了出去。 恐惧一旦形成,就会无限放大。 猪王忙不迭的往下方冲去,结果右脚一滑,整个光秃秃的身躯就顺着陡峭的洞穴往下滚去。 “靠,这么拼!” 季缺见状,一式滑铲,跟了上去。 这洞穴应该离地面并不远,上方的缝隙有月光洒落下来,能照亮里面的一部分。 可是这里的地势却颇为复杂,本来只是平缓下沉的地势,在这里忽然变得格外陡峭,这也是猪王一不小心翻滚下去的原因。 季缺见猪王滚得快,体内真元疯狂转动,带着他加速跟上,连裤子都被磨得只剩下了前面一面。 砰砰砰砰! 猪王的身躯在洞穴里乱转,本来就没剩下多少的“木灵肉”又摔飞出去好些块,变得更加光秃秃的了。 砰的一声! 猪王前冲的身体忽然一个撞击后弹,落在地上,顿时眼冒金星。 眼冒金星这种凡夫俗子才容易遇到的现象,出现在了让人闻风丧胆的猪王化身上,这代表着祂很虚弱。 祂越是虚弱,身体就越会接近人。 即便眼冒金星,猪王依旧坚强的爬了起来,想继续逃跑。 可是真是天有绝猪之路,四周耸立着一块块巨大的岩石。 还是花岗岩! 如果祂身上还有些血肉,即便是花岗岩,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妙法钻进去,借此躲避和遁走,可是现在祂没有。 哗啦啦…… 有落石不断从上面滚下,砸在祂的骨头上。 猪王扭过头来,只见季缺正从上面快速滑下来,双臂还不断摆动着,像是在仰泳。 这样的姿势明明应该挺好笑的,可在猪王明亮的眼里尽是恐惧。 “小猪猪,你原来在这里啊!” 眼看季缺的身形如一阵风逼近了过来,猪王双臂一甩,宛若骨剑般刺了出去! 季缺身形往旁边一躲,可惜可能因为冲得太急,或者因为追到猪王太过兴奋,慢了半拍。 于是只听见嗤的一声,他的右臂被刺中了! 猪王心头刚生出一抹喜悦,结果转瞬就被无情浇灭! 缘于季缺的身体忽然变得轻薄无比,仿佛一张纸般翻飞而起。 祂这凌厉一刺,竟只把对方衣服破开,在肌肤上留下一条白痕。 下一刻,旋转的季缺冷不丁的伸出了一只手指,偷袭! 啪的一声!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猪王明亮的左眼睛被戳中,在地上翻滚。 季缺一击得手,想要乘胜追击,而猪王格外坚强,惨叫声戛然而止的同时,忍着剧痛,一边用独眼观察着局势,一边往旁边滚去。 出乎预料的是,季缺一下子放弃了进攻,往兜里一掏一洒! 泛黄的符纸飞洒而出,如一片雨。 “急急如玉律。” “敕!敕!敕!敕!” 上百张火符在一瞬间全部扔了出去。 女上峰那里卖不完的,就都用了吧! 反正库存积压得厉害! 刹那间,本来昏暗无比的洞窟,猛然亮如白昼! 不,比白昼更加刺眼。 仿佛有无数颗太阳忽然出现在这里,不断闪动! 猪王明亮的独眼在一瞬间剧烈收缩着,泪水、血水渗透而出,眼白都在极速枯萎! 祂不止觉得自己瞎了,还觉得眼球都被烤熟了。 就像是一颗鸟蛋,被无数根竹签穿过,架在火上猛烤。 “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60节 比戳爆眼睛更深层次的痛苦袭来,猪王疯狂在那里打滚。 下一刻,一声更加高昂的惨叫声响起。 缘于季缺一指击中了祂这被烤熟的独眼,给祂的深层次痛苦上又加了一层丰富感。 季缺是懂痛苦的,是懂一袋米扛几楼的! 他很小的时候就听过一个说话,疼痛分十二级。 女性分娩时的痛苦是最高的,是十二级,被蚊子叮咬的感觉是一级。 如果要获得比分娩更深层次的痛苦,那就是分娩时被蚊子咬了。 如今的猪王就处在类似的痛苦中,不可自拔。 祂身上的神性越重,凡俗的痛苦就离祂越远,这也是祂被陈老实反击伤,却有余力找乐子的原因。 可是祂受的伤越重,身上的神性越弱,祂就越能感受到凡俗的痛苦。 面对“闪光符”的突袭,季缺早就做好了准备。 在发动符纸的前夕,他不只闭上了眼睛,还将两个剥壳的熟鸡蛋按在了眼睛上,并吸住。 于是如今落地的他,造型颇有点咸蛋超人的味道。 可惜,猪王瞎了,并没有什么观众。 于是季缺把鸡蛋一扔,对着倒地的猪王就是一阵“我打打打打打!”。 狂暴的拳头带着鲜红的真元,如狂风骤雨般砸在猪王的脑袋上。 祂之前缝补起的木肉木皮,在快速的破碎成絮,坚如金刚的骨头,在不断断裂和下沉。 可以说,祂是真的要裂开了! 死亡的恐惧遍布了祂的周身,祂忽然发现这次降临后的复苏,太不美好! 以往的时候,不说祂的祖体,仅仅这化身足以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玩遍各式各样的乐子,再找机会隐匿一段时间,再找到更多的乐子。 祂记得曾经做过一个很满意的乐子,是把一个人族搬山境宗师的家人以各种乐子般的方式虐杀而死,而那位宗师回到家之后,又被祂接连挑衅,最后追了祂上万里无功而返还被嘲讽,最后疯了。 那位宗师疯了之后,径直屠了两个城快十万人,最后爆体而亡。 那是祂的杰作,祂如今回忆起来依旧美好得不得了的成就。 可是这一次呢? 祂的乐子明明才刚刚开始,好像就要结束了。 不,祂甚至感受到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这里面是有祂托大的缘故,明明苏醒没多久,就非要等到陈老实复原去偷袭,更有倒了血霉,遇到那个奇怪的懒人,以及那装满杀猪刀的袋子。 那装满杀猪刀的袋子是祂溃败的关键,而如今这个追着祂跑,接连把祂眼睛弄瞎,给祂带来痛苦和恐惧的年轻男子,则可以说是压死祂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脑袋近乎要被轰烂的时候,那些过往的记忆飞速地在脑海里掠过,如潮水一般。 不,不要! 祂才刚醒! 祂乐子还没有找够! 祂连羽人都没找到机会好好吃上一次! 越是虚弱的时候,猪王就越是感情丰富,或者说矫情。 砰的一声! 祂残破得不能再残破的身躯被一脚踢在了花岗岩上,再砸落在地。 可祂依旧伸着手,抓住地面,想要爬着逃开。 “猪王!你完了!” 下一刻,千机剑甩出,化作了一个夹子,扣住了猪王的脖子,把祂扯了回去。 与之同时,季缺体内真元在丹田内疯狂旋转着,最终爆发了出来。 一拳! 标准的冲拳! 这一瞬间,季缺整个身体都在燃烧,然后那涌动的火焰在一瞬间冲向了拳头。 砰的一声,暗沉的地底再次变得明亮。 那是火焰的光芒。 燃烧的冲拳砸中了猪王的脖颈和后脑勺,爆裂开来。 砰的一声,猪王那仿佛坚不可摧的骨头彻底崩毁,一根根一片片洒落在地。 季缺站在那里,双臂衣衫没了大半,飘出了片片灰烬。 那是被他的拳劲灼烧掉了。 那时在瀑布下修行,想练成真元练的时候,季缺就感受到了自己真元的灼热,如火一般。 可是后面,他就很难弄出那股灼热。 宁红鱼告诉他,人的真元是没有五行属性的。 可这一次,他却打出了一记火拳。 这种感觉简直high到爆炸。 他知道,他能使出这一拳是因为够疯,够狂,非常想畅快! 可以说,从追猪王开始,他就一直在酝酿这一拳。 如今,拳成,猪王毙。 季缺站在那里不断喘着粗气。 面前的猪王已变成一块一块的了。 只是下一刻,他听见了一点细碎的声响,仿佛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 猪王那块最大的头盖骨上冒出了“新芽”。 那“新芽”蠕动着,见风就长,很快就大如蛇。 最后,它停了下来。 只见头部是一张脸,有五官,眼睛很大。 季缺察觉不到任何生命特征,以及很自然的想起了地下那个之前供奉的猪王雕像。 原来猪王的雕像从来不是死物,这是祂的另一种形态,类似冬眠? 季缺用千机剑一钩,将其卷起,准备拿上去和宁红鱼一起研究和处置。 “唉,上峰和香织呢?”季缺困惑道。 照理说他都打完了,她们速度再慢,也该跟上了才是。 季缺开始原路返回,结果在爬上这陡峭洞壁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只见宁红鱼和林香织正捂着眼睛坐在地上流泪,看起来很伤心。 到了这时,林香织还在不断痛呼道:“眼睛!我的眼睛要瞎了!” “你先别管我,去看看他的情况。”林香织一脸痛苦道。 宁红鱼耳朵一动,说道:“他已上来了。” 说着,两女同时闭着眼睛,如瞎子般看向了季缺所在的方向。 宁红鱼忍不住吐槽道:“你能不能不要用符用得那么突然?” 林香织气闷道:“而且是亮了好多次,你是想让我们变瞎子。” “啊这……” 季缺站在那里,一时竟无言以对。 想不到今天不仅痛击了猪王,还痛击了队友? 第二百零六章 猫猫的坏心思发动! 砰的一声,本来坚实的地面裂开了一个洞口,从中爬出了一男两女。 这一男两女皆是俊男美女,女子衣衫稍显凌乱,双眼紧闭,可以看见眼眶肌肤微微泛着红,像是大哭过一场,男子则可以说衣衫破裂,露出了坚实的肌肉。 在这荒山野岭里,这俊男美人从地下钻出来,月色映照在他们如墨的发丝和光洁的肌肤上,如牛乳一般。 如果有人看见这一幕的话,恐怕还会以为是三位刚化形的拜月狐仙。 这时,季缺三人衣衫不整,看起来有些疲惫,可是神情却是轻松的。 不管如何,这猪王是被收拾了,变成了一块任由他们拿捏的木头。 这么几天的追踪总算有了结果。 到了这时,三人已不知道身处何处了。 他们追踪猪王时一直跟着鼠鼠走,根本没管方向,而刚刚更是当了半夜的土行孙,也没有原路返回,而是直接打了一个洞爬了上来。 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刚好是一片草甸,秋草在轻缓的山坡上蔓延,如一张巨大的毛毯。 夜风吹拂而过,带着一种宁静安详的美好。 如果没有那几声狼嚎的话,会更加安静。 看着那山坡上注视着他们的狼群,季缺忍不住说道:“有的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这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刚想着这几天没吃好,没想到就有亲自送货的。” 下一刻,季缺忽然一冲,如一阵风般往狼群扑去。 他来得太快太突然,身后是翻卷而起的野草,以至于本来虎视眈眈的狼群都吓得一抖。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61节 “哈哈哈!” 本来稍显懵逼的群狼还在想着该如何下手,结果这笑声一出,本能的四散逃去。 可是狼跑得再快,和季缺相比还是差得太远。 很快的,那头看起来最为狠厉的狼王就被季缺追上了。 狼王凶狠的想要回击,一口咬向了季缺的腰腹。 季缺顺势一脚抽射,结果只听见一声类似狗的哀嚎响起,狼王那厚实的身躯就化作了一条弧线,飞了出去。 下一刻,它就消失在了季缺的视线中。 季缺冲了过去,一脸错愕道:“艹,这么倒霉。” 谁知道这看起来平缓的草甸有一个很深的断崖,云雾弥漫,刚刚狼王就从这里掉了下去,不知所踪了。 季缺随即看向其他灰狼,想找个替代品。 结果其他狼看他这般生猛,哪里敢逗留,早就逃之夭夭了。 季缺空手而归,宁红鱼和林香织忍不住想笑。 季缺自我安慰道:“那是我本来就只是想玩玩,对狼肉没兴趣。那些狼的肉一看就很柴。” 这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闭着眼睛的宁红鱼察觉到了这一点,在衣衫上一撕,撕出了两条布条。 一条绑在了自己眼睛上,一条递给了林香织,让她自己绑上。 “拜某人所赐,我俩这几天是见不得日光了。”宁红鱼开口道。 “走吧,该找人汇合了。” 说着,她就抬步往东边走去,根本没有受任何影响。 而林香织双眼缠着布条,一下子就真的成了“瞎子”,双手在前面晃动着,差点摔了一跤。 季缺拉着她的手,跟上了宁红鱼的脚步。 途中,他忍不住看向了林香织和宁红鱼。 晨曦的光线中,两人抬着步,发丝有些凌乱,身上还满是灰尘,可这并不能掩盖她们的美丽。 特别是她们蒙着眼睛的样子,唉,怎么有一种让人兴奋的韵味。 特别是女上峰宁红鱼,红色衣衫包裹下的曲线显眼,再配上缠在眼睛上的布条…… 季缺正看得入神,结果宁红鱼忽然扭过头来,说道:“你一直这么看我干嘛?” 季缺吓了一跳,说道:“你蒙着眼睛也知道?” 宁红鱼看起来心情不错,伸了个懒腰,说道:“看吧,看吧,不收你钱。” 季缺刚想说谢谢,结果腰部忽然一紧,缘于旁边的林香织正一爪捏住了他腰间软肉。 季缺一脸狰狞,说道:“别掐,别掐,我也有看你的。” 下一刻,林香织掐得更狠了。 “大小姐,再掐要流血了啊。” “本小姐今天就要你血流成河!”林香织奶凶奶凶道。 清晨的风吹拂而过,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欢乐的氛围。 …… 下午时分,季缺三人终于遇到了自己人。 本来正义的群殴计划,最终靠季缺三人解决了。 薛长老看着那像蛆虫般的木头,惊讶道:“敢情我们这么多人就是来凑了下热闹?” “等等,你们眼睛怎么回事?” 林香织和宁红鱼同时指向了季缺,说道:“你问他。” 季缺一脸无辜道:“纯属误伤。” 听完季缺的解释后,薛长老等人不由自主离季缺远了一点。 他们只觉得这家伙不只是招式危险,现在连身上的法宝符纸都变得危险起来。 不过对于没有围殴到猪王这件事,几人颇感失落。 老实说,他们这些老家伙好久没活动,看着一群老鼠奔行,众人跟上的场景,年老的身躯都忍不住热血沸腾起来。 结果,跑死了老鼠,正主没见到,就结束了? 不过细细想来,这结果是最完美的。 没有伤亡就化解了一场危机,是很难得的事情。 其实季缺三人心头都有些疑惑。 这事说顺利吧其实算不上,毕竟他们像是一直被猪王牵着鼻子走,被戏耍了许多次,后面都跟到鼠尽粮绝了,差点放弃,可就是从那时开始,情况就忽然变好起来。 他们不止找到了猪王化身,并且发现猪王的伤势很重。 这种伤重的程度绝对比陈老实描述的严重得多,这也是猪王最终被打死的关键。 宁红鱼分析道:“猪王很有可能在我们找到祂前遇到了同道,被打成了那样。” 可是当众人聚集了起来,他们并没有发现有哪个同道和猪王产生过冲突。 对,冲突过那三人小组已被打成了猪头。 薛长老思索道:“那是不是附近还有高手在暗中帮忙?” 王长老点头道:“有这个可能,并且实力可怖。” 老实说,即便他们几个云雪宗的老家伙同时对上那猪王心头都没有底,而根据季缺他们的描述,他们见到猪王时,猪王身上就没几块好肉了,连骨头都仿佛被利器伤过,有不少裂纹。 不过既然大事已了,那高手又不愿意露面,他们自然不再深究,准备打道回府。 宁红鱼眼睛恢复得要快不不少,很快就取下了着眼睛上的红布,虽然依旧闭着眼睛,可大体上可以行动自如了。 林香织不行,她的猫眼太过敏感,这次被闪光符闪了不知多少次,受伤严重,所以依旧只能蒙着布。 于是她打算让众人先行,自己跟季缺慢慢回去。 宁红鱼一下子靠近了她,疑惑道:“你不会是装的吧?” 林香织连忙反驳道:“我才没有!” 两个女人凑不起一只睁开的眼睛,却相对而立,有种对视的感觉。 宁红鱼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压迫感也越来越足。 直至两女的软肉撞在了一起,她依旧要压林香织一头。 不过片刻之后,她挥了挥手,说道:“算了,你开心就好。” 她话音刚落,结果却忽然出手,扯掉了林香织眼上的布条。 林香织反应也是迅速,转瞬倒地捂住眼睛,惨叫道:“啊,眼睛!我的眼睛!” 宁红鱼无语道:“算了,你赢了行吧,还给你。” 之后,林香织重新缠上了布条,才逐渐安静下来,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宁红鱼一脸鄙视,对着季缺道:“行吧,你带她回去。” 待宁红鱼走后,林香织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胜利的浅浅笑容。 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保护自己而已。 老实说,单纯拼演技的话,她是比不过宁红鱼的。 这次她赢就赢在弱者和伤者的姿态。 其实她的眼睛差不多也恢复到了不必用布条遮挡的程度,毕竟她以前被那符迫害过,刚刚被波及就捂上了眼睛。 宁红鱼一行人离开后,季缺就带着蒙眼的林香织走在后面。 林香织不适应这种漆黑的状态,走得较慢,又不让季缺背她,于是走着走着,就成了两人在单独行走了。 这次出来,猪王给她的压力很大,而如今这件事一解决,她没有彻底松懈下来,而是注意到了另外一场危机。 那就是季缺和宁红鱼的关系。 这一上一下越来越默契了,即便是长期和季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她,都有些比不过。 有的时候她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模样,总觉得看到的是一对心有灵犀多年的道侣。 两人虽然看起来郎才女貌,一个图财一个有财,可她反对这件事。 如果宁红鱼和季缺真有什么了,那她算什么,总不能是丫鬟吧? 林香织是林家小姐,从小也算是众星捧月,可她一向拘谨,并没有多少大胆的想法。 可是如今,她却有了自己的盘算。 当初她和季缺约定好,一旦事情告一段落,他们各走各的路。 可这路一走就是几年,两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互相扶持,她已然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如果现在要她离开,她做得到,可是她知道自己会很难过,难过很长一段时间。 说不定会难过一辈子。 她发现有些离不开这个变态的家伙了。 特别是季缺拼命帮她对付了大师兄之后,她虽然羞怯,可心中早已有了报恩的想法。 所以她要上位,她要主动出击! 那如今就是第一步,她要更多更多的二人时光。 天黑了,两人早已不见同道的身影,不过庆幸的是,他们找到了一个小村子,不用露宿荒野了。 为了行事方便,两人自然又扮演起了私奔表哥表妹的戏码。 这次没有宁红鱼那表姐在,实在舒服多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62节 两人找了一户人家借宿,那户人家见他们不像是坏人,女的还瞎了,于是把一间客房借给了他们。 季缺和林香织进了屋里,发现这房间与其说是客房,倒不如说是一间柴房多了一张木板床。 连床上铺的都是稻草。 不过在这荒山野林,有个地方遮风避雨,有片软草可以躺已经非常不错了。 季缺扶着林香织来到了床边,说道:“好了,睡吧。” 林香织问道:“那你睡哪里?” 季缺铺了点稻草在地上,说道:“我倒是想睡床上,可你不得把我脸抓花。” 林香织坐在床沿,一时脸颊绯红,说道:“你睡上面吧。” “嗯?” “我们是装作私奔出来的,你不睡床上恐要惹人闲话,说你不行。”林香织诉解释道。 季缺想着男人是不能被人说不行,于是疑惑道:“那你不会忽然翻脸抓人吧?” “你不占我便宜,我当然不会抓你。”林香织说道。 她越说越是脸红,总感觉脸烫得厉害。 她如今看不见季缺的情况,总觉得对方在看着自己,于是赶紧解释道:“我等会儿可以变成猫身,用不了多少地方。” 说着,她就躺到了床里边,给季缺让出了位置。 季缺想到都是江湖儿女,本该不拘小节,纠结反而显得矫情,于是很自然的睡到了林香织旁边。 林香织是背对着他的,借着屋顶漏洞黯淡的月光,他可以清楚看到对方那如满月的臀部和白净的脖颈。 季缺不得不承认,香织的身材很好。 如果把尾巴和耳朵变出来,那就更妙不可言了。 说到底,他虽然是个脸盲,又是修身养性的正人君子,却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家小姐,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心跳忍不住加快,身体已率先本能的起了反应。 这时,林香织忽然说道:“你不要呼气在人家脖子上,好痒。” 这句话一出,整个房间的氛围都变得格外暧昧起来。 季缺赶紧调整了身姿,以一个“太”字正面躺在床上,心情难以平复。 不睡一张床会被人说成不行,那睡在一张床上什么都不做,会不会也被说成不行啊? 少女就躺在自己身旁,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飘来的淡淡香味,像是茉莉花的味道。 季缺踌躇了一阵儿,最终欲望压过了理性,转身想离林香织近一点。 林香织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变化,身体微微一弓,像是有点紧张。 这个时候,季缺将手放在了她的手背上,她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却没有说什么,任由对方这样。 不得不说,男女双方一时都有些紧张和兴奋。 照理说,这种时候是睡不着的,可是闻着那淡淡的仿佛茉莉花香的味道,两人却真的睡着了。 睡着睡着,季缺就感觉有一团柔软钻到了他怀里。 很细腻、很舒服…… 就仿佛做梦时的本能,季缺忍不住抱住了对方,感受着对方那绸缎般肌肤的细腻。 身下的稻草发出了轻轻的响动,季缺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很快乐,仿佛可以一直下去…… 他觉得这个时候的香织比以往更温柔、柔软。 结果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季缺一下子醒了过来,然后他就听见了林香织愤怒的声音——“季缺,你浑蛋,干嘛把半夜把我扔到了厨房里。”。 第二百零七章 到底是谁? 听见林香织的声音后,季缺一下子是懵逼的状态。 如今林香织在外面,那自己刚刚抱着的是谁?怪不得感觉不对。 就在季缺想要低头去看时,只见一阵风吹起,雾气弥漫,一切如烟似雾,宛若幻境。 床上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了一点余温。 季缺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任何人影。 他只觉得还在那场朦胧、美好,且激烈的美梦里,直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可这个时候,林香织已开口道:“浑蛋,你不开门我就自己进来了。” 哐的一声,房门被打开。 迷雾已消散,林香织看见季缺以那种较为开放的姿态在那里,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赶紧扭过头去,红着脸道:“你想要自己解决那种事和我说一声,我回避一下就是,你乱扔人就是你,你不对了。” 季缺把衣服裤子抽好,装作很淡定道:“我刚没有自己解决。” 林香织皱着鼻头道:“谁信啊。” 季缺思索道:“刚刚肯定不是梦,绝对是个如水做的女人,可会是谁呢?” 他看了看林香织害羞又嗔怒的可爱样子,确定了一件事——“总之不是这只猫。”。 他当时一直以为怀里的是林香织,可并不是。 没有任何征兆的,我就失去了珍洁? 这一夜,季缺再也没怎么睡着。 他一直在想,到底是谁。 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被一个女鬼给那个了吧? 之前也发生过妖女半夜溜进来要他当鼎炉的事,可是都被他“逍遥游”的自动攻击打翻在地,还用红绳束缚住,第二天就扭送了官府。 可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拒绝,甚至很迎合。 这逍遥游怎么搞的,防抢防盗不防这个? 这只能说明,那女人没有害他的意思,自己也很想亲近,于是才发生了这种祸事。 真倒霉。 他半夜横竖睡不着,起床喝水的时候,在屋子里发现了一张符纸烧剩下的符根。 “符纸?” 看到这张符纸,季缺不禁怀疑,会不会是女上峰宁红鱼? 她好像比较喜欢用符纸,说不定刚刚那场迷雾就是她弄出来的。 哎呀,潜规则下属用得着这么隐蔽? 他连脸都没看到。 会不会还有其他人? 毕竟之前就有先例。 床下边的林香织早已变成了猫身窝在草堆上。 经历了刚刚的风波之后,她非但没有生气了,还有点开心。 这明显是季缺把持不住,才会把她放在厨房,自己解决。 怎么一看,他还挺君子的。 之后,季缺一直处于迷茫的状态。 舒服是舒服了,可是连是谁都不知道,这什么被蒙上眼睛的小龙女啊。 季缺不禁开始懊悔,懊悔自己只顾着舒服了,中途居然没有睁眼看看是谁。 并且昨晚的那茉莉花香也有些蹊跷,不会真是采花贼吧? 想到这个可能,季缺一下子觉得自己不干净了,走在路上,时不时看向四周,总觉得“凶手”就在附近。 别让我捉住,捉住的话会让你好看! 林香织的眼睛依旧没有好利索,白天缠着布被季缺拉着走。 事实上,她如今已可以透过布条看见外面的场景了。 她不过想走得慢些,单独和季缺混在一起。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今天季缺有点魂不守舍的,带着她走路,要不是她能看见,恐怕都要摔几次沟里。 正午时分,两人来到了一座城市里。 这城叫作“平玉城”,离天仁城不远,颇为热闹。 人间就是因为这些热闹,才有了生动的颜色。 林香织蒙着眼睛的模样,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这时,一群书生路过,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女的长得挺漂亮,可惜是个瞎子。” “是啊,白瞎了这皮囊。” 两男子颇为惋惜道。 而这个时候,就有另外一个长得颇为秀气的书生反驳道:“你们懂什么,瞎子怎么了?你们这算歧视瞎子,有辱斯文。赵勃,我还知道你那个不行呢?” “李兄,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怎么不行了。” 旁边女子的注意力则全在季缺那边。 “你看那公子长得好俊。” “是啊,而且他真的好善良,好有耐心,姑娘瞎了都不离不弃,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这种好男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63节 “别想了,我们运道不好,好男人都是别人的。” …… 如果在平时,季缺对此见怪不怪,毕竟他已习惯了长得好看这种烦恼。 可今天他却忍不住疑神疑鬼起来。 会不会这里面有谁搞的鬼? 我记得凶手在作案之后,总是会忍不住想回现场看看受害者。 这个时候,街道旁的一个看卦的道士忽然叫住了季缺,说道:“公子,公子!我一看你这面相,最近是要走大运啊。” 季缺忍不住停了下来。 那道士一看就来劲了,说道:“公子,你看你心有金莲,菩萨自来啊?” 季缺一下子抓住了道士的衣襟,把他提了起来,问道:“什么金莲,细说!” 道士双脚悬空,魂都吓掉了一半,说道:“公子,公子,不要激动。” 季缺一下子更激动了,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你本身就有问题?” 说着,他就在道士身上摸索起来。 道士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带着哭腔道:“公子,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季缺怒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说什么金莲,菩萨。” 那羊胡子道士吓得满头是汗,答道:“小的不过是随口编了几句骗口饭吃。” “胡说,你肯定有其他身份。说不说,不说我打人了,沙包大的拳头见过吗?” 那道士看见季缺衣袍下拱起的肱二头肌,吓得脸色苍白,一下子全召了——“小的不会算卦,也不是道士,本来是临水县的一个gui公,可是青楼被衙门查了,小的无处可去,只能一路流亡,假扮道士骗骗人混口饭吃。” “骗人是不好,可公子千万别打,小的小身板可受不住啊。” 季缺看他说得情真意切,觉得不像是骗他,这才放过了这假道士。 假道士落荒而逃,看热闹的人群也逐渐散去,季缺和林香织继续上路。 路上,林香织不禁说道:“季缺,那假道士是可恶,可你用得着这么较真吗?” 她总觉得季缺今天情绪不对。 其实季缺今天的情绪激动、敏感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心头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 如梦一样的女孩,如梦一般的纠缠,醒来后却不知道脸。 这种感觉,就像是路过了一条下雨的小巷,遇到了一个丁香花般的姑娘。 姑娘擦肩而过,消失在茫茫人海,他对此一无所知,只留下了淡淡的失落和忧伤。 老实说,他如今的情绪确实复杂。 当天傍晚,季缺和林香织回到了天仁城。 见季缺情绪不好,林香织也不再装了,取下了眼罩,问他喜欢吃什么,她去买。 季缺坐在那里,说道:“豆腐脑儿,越甜越好。” 林香织点头道:“那你在家里等着,我去买。” 没要多久,林香织就把加甜的豆腐脑儿买了回来。 季缺吃着豆腐脑儿,总觉得没有以往那么好吃。 他有心事,有心事的人怎么可能吃得香。 他放下了勺子,说道:“我得出去一趟。” “去哪儿。”林香织问道。 “降魔楼,你眼睛没恢复好,好好休息。” 说着,季缺就离开了宅子。 林香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疑惑道:“这么魂不守舍,是担心猪王没有死彻底?” 随即,她看向了季缺放在那里的小半碗豆腐脑儿。 那勺子里的豆腐脑儿是季缺吃完一半放下的,结白晶莹。 想着这是季缺吃过的东西,林香织咽了咽口水。 忽然之间,她很想吃这半勺豆腐脑儿。 吃一个男子剩下的东西,这想法很变态,可是林香织还是鬼使神差的拿起了那只勺子。 她踌躇了良久,最终没有忍住,一口将那半勺豆腐脑儿送进了嘴里…… 片刻之后,林香织舌头都吐了出来,感叹道:“要不要这么甜?” 她觉得这甜过度了,过度得厉害,再联想到这勺子豆腐脑儿是季缺吃剩下的,不禁甜到了心里。 结果下一刻,她吓得一抖,缘于不知什么时候,季缺回来了。 “我,我,我是怕浪费。”林香织脸颊通红道。 季缺点头道:“我也觉得,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吃完一碗甜豆腐脑儿。如果有件事不弄清楚,以后我们恐怕要两人才能吃完一碗了。” 说着,他拍了拍林香织的肩膀,去屋里带了些水符和火符在身上。 这次出门,身上的符纸卖给了宁红鱼一些,自己又用了不少,得重新带点在身上。 如果有人想买,马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最好的方式。 季缺又离开了,林香织看着他背影,想到自己偷吃对方的东西被发现,一时觉得好羞耻。 随即,她想到了季缺说的话,忍不住皱起了鼻头,一脸可爱道:“谁愿意和你同吃一碗豆腐脑儿。” …… 降魔楼被毁,要重新修建需要挺长一段时间,于是宁红鱼在附近包了一个六进出的大宅子,当作了临时据点。 由于塌楼事件着实可怖,不少本来就只是来赚赏金的降魔者自然避之不及,生怕惹火上身,于是整个大宅子并没有多少降魔者。 可是这里却并不冷清,猪王被收拾了后,众多盟友们依旧意犹未尽,相谈甚欢。 他们虽然没有出上力,可仅仅是追捕猪王途中的紧张和刺激,都足够让他们说上好久。 直至到了这时,天快要黑了,整个大宅子依旧没有安静。 季缺一路往里走去,修行同道们纷纷或亲切或敬畏的向他打着招呼,其中不乏一些成名的前辈。 之前季缺在北地算得上小有名气,可基本只是在云雪宗和降魔楼的影响范围内。 而这次和宁红鱼、林香织三人独自追捕并杀死了猪王,宁红鱼把功劳也全部让给了他,他可以说一鸣惊人。 要不了多久,当这件事被这些同道传播出去,季缺说在整个北地都有几分薄面也不为过。 一个老妇人对薛长老抱怨道:“小薛,你这格局小了,有个这么厉害的年轻人,自己偷偷去结识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亏我还把你当妹妹看待。” 薛长老一脸得意道:“那都是因缘巧合,季缺当时自己要来我们云雪宗,我完全不知情的。” “那他有什么喜好没有?” “喜好,当然有!我门下的小徒弟白露就和他关系挺好的。年轻人喜欢长得好看的是人之常情,谁让我们云雪宗的弟子都长得不错呢。” 那个来自山鹰门的老妇人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如果说云雪宗的弟子是出名的俊男美女,那他们山鹰门的弟子则可以说是出了名的丑…… 一众前辈对季缺表示出了强烈的喜爱,这喜爱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更出名的宁红鱼,这除了宁红鱼的脾气本就冷清,不好接触外,还因为季缺算得上实打实的北地本地人。 如今北地动荡,大部分修行宗门一盘散沙,像“屠猪大会”这种同盟之事并不多。 北地的修行界是需要一个领军人物的。 而屠猪之事,可以说是宁红鱼和季缺两个小辈一起成就的,即便季缺现在还不能成为北地修行界的领军翘楚,可到底未来可期。 而此刻,曾经被寄予厚望,自己迫切想一鸣惊人的白灵霜正躺在床上。 她听着外面对于季缺的夸赞,自己则艰难地拿起一面铜镜,看着镜中的“猪头”,一时泪流满面。 不要,不要啊! 相较于一鸣惊人,她如今只想恢复自己的美貌。 …… 季缺一路深入,找到了正在庭院深处的宁红鱼。 宁红鱼看着他,说道:“回来了?” 结果季缺一下子逼近了她,问道:“前晚是不是你?” 宁红鱼挑眉,说道:“前晚?” “前晚是不是你在我旁边?”季缺开门见山道。 这件事不了解清楚,他今晚恐怕睡不着。 宁红鱼眨了眨右眼,思索道:“你的意思是,你前晚做那种梦的时候梦见了我?” “等等,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上峰,你胆子不小,那种梦见了就够离谱了,还专门来告诉我。” “你这是想以下犯上?” 说着,女上峰宁红鱼上前一步,和季缺相对而立。 有人路过看见这一幕,只觉得两人近乎没有距离…… 第二百零八章 坏了,好端端一个人被揍成白灵霜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威严上峰,季缺觉得应该不是她。 以女上峰的性格,如果真想潜自己,应该不会这般神神秘秘,也不会不承认。 他甚至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是女上峰出手的话,那晚林香织可能依旧会在房间里,却不是在厨房里。 “抱歉,上峰,是我弄错了。”季缺退后一步,回答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64节 之后,他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宁红鱼看着他,一脸疑惑道:“不会真被人睡了不知道情况吧?” “谁下的手,这么快?” 想到这里,宁红鱼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她一向没有世俗的欲望,可最近却有了些改变。 总之,即便这种事是假的,想想她都很不爽。 除了那只猫,还能有谁? …… 询问宁红鱼结束后,季缺不禁陷入了更大的困惑中。 不是宁红鱼会是谁? 说来说去,他一直是一个保守、专一且深情的男人,如果那晚他可以选择的话,女上峰、香织、唐衣,小白露(不,不行,小白露长大后才行)中的任何一个,他都能接受。 而除开这几人的话,他就会难受和难过了,因为这违背了他专一保守的性格。 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睡觉,那都是耍流氓。 如今排除了上峰、香织,小白露肯定也没有那心机,更没那手段,那剩下的只有唐衣了。 可是他很难想象唐衣那样一个懒货,能跑这么远来睡他,或者说“报复”他。 等等,想到“报复”这两个字,季缺一下子觉得唐衣的可能性大了起来。 当初他撕掉了唐衣的衣服,对方“怀恨在心”,借着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睡了他报复回来也合情合理。 前提是,唐衣得忽然变得勤快起来。 唐衣能从兄弟变成女人,那有一天变得勤劳也不是没有可能。 “唐衣,会是你吗?”季缺看着如深海般的天空,喃喃说道。 …… 高高的山岗上,青松摇曳,松下是一个女子和一张躺椅。 女子身着的是男装,可因为比较贴身的缘故,你一眼看到的就是她衣襟处高耸的曲线,纤细的腰肢,饱满的臀儿,可谓该胖的地方颇为丰腴,该瘦的地方绝对不胖。 很男人的装束,却给人十足的女人味道。 至于容貌,女子可谓眉眼如画,肌如羊脂,柳叶细眉,高挺的鼻梁下是娇艳的大红唇,极为夺目。 女子就躺在那里,脸上一直是那般慵懒的表情,身姿和天上的云朵一样舒展。 唐衣躺在这里已有两天了,除了喝水和上茅房外,近乎没有动过。 “想不到做那种事这么累人。”唐衣伸了个懒腰,喃喃说道。 片刻之后,她忽然偏了偏脑袋,看向了这个山间宅院的门口。 那里,多了半张脸。 那半张脸的主人被发现后走了出来,依旧是半张脸。 因为他的脸确实只有一半。 “大小姐,事情解决了,可以回去了吧?”半边脸半脸认真道。 唐衣抬了抬眼帘,说道:“黄叔叔,为什么经常出门的是你,你这样子不怕吓到人吗?” 黄药师回答道:“主要大伙儿都认为我脾气最好,如果只看半边脸的话,也最为和善。” 说着,他拿出了半边面具扣在了空荡荡的另一边,接着道:“你知道的,山里人一旦生了气,不知会搞出什么祸事来。” 唐衣不禁想起了之前的经历,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 “黄叔叔,你先回吧。” 黄药师困惑道:“那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解决了不代表我就会回去。”唐衣气定神闲道。 “别玩了我的姑奶奶,你在外面始终不稳……” 忽然之间,黄药师诧异道:“你这气色,你该不会是……我的天,你要不要这么有主见。” 说着说着,他吓得面具都掉在了地上。 唐衣震惊道:“你看气色都能看出来?” 黄药师吓得一直在左右踱步,解释道:“我看过的牲口成千上万,什么看不出来,完了!完了!那杀猪的肯定要发疯。” “那小子肯定没活路,不知要牵连多少人。” 唐衣本来慵懒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这种事只有你能从气色看出来吧?” 黄药师渐渐安静下来,说道:“嗯,那群歪瓜裂枣确实没我这本事。那这件事除了天知地知,只有你知我知了。” 唐衣点了点头。 黄药师拍了拍麻木的半边脸,说道:“那姑奶奶,你必须跟我回去一趟了,你玩得这么大。” “对了,那小子到底什么反应?” “他不知道是我。” “啊?一夜留情啊。”黄药师说道。 “一夜留情?黄叔叔,我好像记得你那半张脸就是因为这个没的,我和你不太一样。”唐衣诉说道。 “那你不担心那家伙和别的女人……” “我懒得关心,反正头汤我已喝掉了。”唐衣懒洋洋道。 “你倒是豁达,这世上的人都像姑奶奶你这么豁达,我那另外半张脸不至于下落不明。”黄药师伤感道。 说着,他不禁对那叫季缺的小子羡慕嫉妒恨起来。 为什么长得一样俊,我遇到的女人全都是要死要活要人命的呢? …… 关于和谁困了教这件事,季缺纠结了三天之后,终究还是放下了。 男人不该拘泥于这种小事。 降魔楼的重建工程一直在继续,同时也给天仁城和北地的宗门敲了个警钟。 在这庙宇荒废,鬼怪横行的世界,没有什么地方是绝对安全的。 猪王化身被收拾掉后,季缺等人重新获得了安宁,只是随着陈老实再次重伤,降魔楼本就不富裕的底蕴更加雪上加霜。 与之而来的,还有告别。 宁红鱼忽然要离开了,说是京城那边出了事情,她必须得回去。 季缺问道:“需要帮忙吗?” 宁红鱼摇头,说道:“本就是些家事,不用你操心。” 走的时候,她把那条蓝玉石项链递给了季缺,说道:“送你了,你带着挺好看的。” 季缺看着这条项链,心头忽有所感,问道:“那晚真不是你?” 宁红鱼靠近了他,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如果是我,肯定会让你有永生难忘,永远只记得我,而不是连人都分不清。” 说着,她就骑上了马,走了。 这早已不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天仁城城郊的霜叶红得如二月花一般。 季缺看着女上峰宁红鱼骑马离开的背影,竟忍不住伤怀起来。 “又走了一个。” 小白露被家里管严之后,在云雪宗努力修行着;曾经的好兄弟唐衣变成女人后,离开了,要他不要去找她;一向和自己默契非凡有胸有颜又有钱的女上峰也走了,从今天这般正式的告别来看,应该短时间不会回来。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一时间只有猫耳娘香织姐姐陪伴了。 “我的熟人还是太少了啊。”季缺忍不住感叹道。 陈竹、王花、灵玉和尚从他身边走过,翻了个白眼。 “他的熟人,大概都是女人吧。”陈竹分析道。 灵玉和尚在旁边,回应道:“阿弥陀佛,季少侠是对女性熟人较为看重。” “那就是好色,有异性没朋友。”陈竹总结道。 灵玉老和尚说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看季施主确实困于女色中。” 陈竹气闷道:“可恶,男色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这时,王花忍不住说道:“你们说的意思我都懂,可是为什么我是女人,还是被排除在外呢?” 师兄陈竹掏出了一面铜镜,对着她道:“师妹,这只能说你不够女人。” “谁说的!” 灵玉大和尚微笑说道:“这世间不自知的痴儿确实很多。” 之后,他就和陈竹有说有笑的走了。 半晌之后,王花回过味来,大叫道:“秃驴你站住,你骂谁呢?” 下一刻,只见灵玉和尚和陈竹双腿甩动成了虚影,跑得比贼都快。 季缺站在凉亭里,沉默了一阵儿,才往降魔楼的临时据点去了。 他躺坐在唐衣送给他的躺椅上,手上拿着宁红鱼送给他的玉坠,想着今晚让林香织弄什么吃。 结果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哭泣声。 “师尊,我这脸还是歪的,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白神医说已尽力了,为师也不擅长此道,会尽力帮你打听其他方法。” “多谢师父。” ……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65节 从声音来听,是薛长老在和她的徒弟交流。 “脸是歪的?” 季缺想起了之前那被打成猪头的三个同道,想必就是其中之一了。 这也算是工伤了。 他想着自己正骨有一手,于是走了过去,发现薛长老正在那愁眉苦脸。 “长老,是你徒弟脸歪了?”季缺忍不住问道。 “是啊,已好几天没吃过饭了。”薛长老感叹道。 “歪成什么样?”季缺问道。 薛长老说道:“歪得家人都不敢见,以前多漂亮啊。” “有这么严重,要不我试试?”季缺说道。 “你?” 季缺点头,说道:“我很擅长正骨。” 太极拳刚猛的一面,可以说是一门锤法,可以把人骨头砸歪砸碎,也可以砸正。 他和薛长老说着这些的时候,一个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 季缺发现,这女子身材很好,可是当他一看到脸,不由得吓了一跳。 只见这女子斜眼歪鼻子,简直比背影杀手猛然回头还吓人。 这歪得确实有点吓人。 白灵霜看着季缺站在那里,就和她初见时一样,年轻英俊,有一股少年独有的英气。 她当时认为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想到对方不止成为了修行者,还成为了和她一般的修行天才。 而她呢,好像唯一的变化就是变丑了。 特别看到季缺受到惊吓的样子,她只感到格外屈辱。 结果这时,季缺走了过来,说道:“师妹先别动。” 白灵霜歪鼻子斜眼站在那里,错位的嘴唇像是随时能留下哈喇子。 季缺伸出了一根手指,在她脸上戳了几下,说道:“好像真是骨头问题,我可以试试。” “霜儿,你愿意让他试试吗?”薛长老总觉得季缺不太靠谱,忍不住问道。 白灵霜点了点头。 她早已想过,即便是折寿一半,也想重新找回自己的脸。 见对方同意了,季缺点了点头。 “那要我做什么?” 白灵霜刚刚开口,只听见一声“我打!”响起,就被季缺一拳砸中鼻梁,身体不由自主往后倒去。 之后,只见季缺周身拳劲涌动,在脚下形成太极图案,转瞬又是一记推手! 这一推带着呼啸的劲力,正中女子下颚。 白灵霜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声,整个身体就飞了起来。 肉眼可见的,她的面皮如波浪般涌动起来,面部骨头则响起了啪啪啪如豆子般的炸响声。 这炸响声还未结束,季缺又是一记左勾拳正中对方右脸,白灵霜浮空的身体被轰得旋转起来,如陀螺一般。 她双脚刚要落地,季缺右肘一甩,一记右勾拳正中对方左脸,于是这旋转的陀螺又换了方向,继续旋转。 白灵霜只感觉灵魂都被打出鞘了,胃部翻江倒海。 下一刻,季缺又是一记肘击正中她的下巴,于是她理所当然的吐了,胃部的酸水喷了几丈高。 围观群众适时发出了一阵惊呼。 咚的一声,白灵霜终于摔下地来,她刚想喘口气,结果迎接她的就是一连串拳影。 砰砰砰! 拳头敲击在脸部的声音连绵不绝,如骤雨一般。 众人只看见季缺的拳头化作了一片虚影,砸在白灵霜的面部,而白灵霜整个人则随着拳头在那里抖动,如发癫了一般。 中途季缺像是手快忙不过来,有时候还会踹上几脚。 众人都看得呆了,只觉得白灵霜要被季缺打死了,白灵霜自己也觉得要被季缺打死了。 她觉得是季缺认出了她,想要她的命。 众人本来想阻止的,可看到薛长老没动,自然也没有动。 此时薛长老也一片骇然,要不是她和季缺相识已久,对对方古怪的本事有心理准备,恐怕早就按住了对方。 咚的一声,季缺最后一拳砸下,地面石板碎裂,烟尘乍起。 当烟尘渐渐落下,薛长老呼吸都要顿止了。 只见地上的白灵霜鼻子正了,眼睛不斜了,嘴唇也对上了,除了脸被打得泛红,还有几个清晰的脚印外,简直就是白灵霜本白了。 季缺看在眼里,吓了一跳,惊恐说道:“坏了,坏了,怎么好端端一个人,被我打成了白露姐姐那死妖婆的样子?” “不对!” 没有任何犹豫,季缺一拳砸下。 于是在众人眼中,本来恢复了的白灵霜脸又被打歪了。 眼看季缺又是三连歪拳,打的白灵霜歪脖子斜嘴,薛长老一下子抱住了季缺,激动道:“对的,对的,刚刚是对的!她就是白露的姐姐白灵霜!” 咚的一声,白灵霜落地,睁着斗鸡眼,歪着嘴巴,舌头已斜在了外面,嘴里不断发出“阿巴!阿巴!”的声响。 季缺忍不住说道:“你早说嘛,早说我就先停手了。” 薛长老无力吐槽。 他只听见了季缺自言自语说了那么一段话,就忽然出手,她想说也没机会啊! 下一刻,季缺一鞋巴子再次踹在了白灵霜脸上,让她整个身躯再次浮空起来。 “真是的,为什么不早说!不早说!不早说!” “增加人工作量!” “这样做下去,可是要加钱的!” 弹指间,白灵霜又挨了近百拳,整个人都浮在了空中,落不下来。 第二百零九章 僵尸 白灵霜被季缺揍好了,容貌恢复了十之八九,就是还需要静养。 因为重新返工的原因,她脸上的拳伤和踹伤不算轻。 可这已让她感激无比,和整个歪脸相比,如今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因为这一次施救,她对季缺的倨傲之意早已消失了干净,只剩下了很强烈的感激之情,恨不得以身相…… “白姑娘,治疗费三千两,看在白家的面子上,打个九折,概不赊账。” 看着季缺冷淡算着账的模样,她知道这身估计是送不出去了,不由得好生懊悔。 那婚约明明是她的,如果当初她没有拒绝,或者多考量一番,那如今该是怎样一副场景。 不过她很快清醒过来,说道:“三千两会如数送到。” 不要那个看在谁的面子,已是她最后的尊严。 听闻季缺能打拳救人,剩下的那两个云雪宗的赵师兄和李师姐自然找上了门。 季缺自然将他们暴打了一顿,赚了七千两。 是的,因为赵师兄是男的,多收了一千两。 可是他对此并不在意,和李师姐一起近乎喜极而泣。 他们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歪脸下去,简直不想活了,没想到几千两就能重新变回来。 特别是有同门说,他们甚至比变猪头前还更好看了些。 于是季缺名声更大,说他的拳头不仅能正骨、疗伤,甚至还能美颜。 一时间,不知多少少男少女想挨他的拳头。 可惜,他的拳头只对猪王弄出的伤有效,算是以毒攻毒,治不了天生的丑。 …… 阴天,竹林,老宅。 一阵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 陈竹、王花,灵玉大和尚三人组走在其间。 陈竹忍不住感叹道:“大师,我们三人已好久没有联手了,这不禁让我回想起之前我们战无不胜的日子。” 王花一脸嫌弃道:“切,是指被风莲教的神使全部撂翻,还是又被另一根指头差点弄死。” 陈竹:“……” “我那不是只失误了两次。” “那钱府那次,苏家老屋那次,你摔下山崖,还被麻匪绑了那次……” 陈竹一脸蛋疼道:“师妹,你什么都好,可惜长了一张嘴。” 说着说着,三人就很快安静了下来。 阴天下的老宅,逐渐呈现在他们视线中。 三人之所以来到这里,皆是因为前两天天仁城的城郊来了一个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66节 当时降魔楼的重建工程已进入了尾声,降魔楼内外皆挺开心,有一种经过风雨重生的感觉。 楼里不论干活的工人,亦或是监工的陈竹管事等人,都很放松。 午餐的时候,陈竹更是自掏腰包加了肉,场间的氛围很热闹。 可就在众人开心吃大锅饭的时候,楼里忽然来了一个人。 那人径直去到了那临时搭建的厨房里。 厨师老李正要收锅出去吃饭,结果只见一个身着长袍的男子正对着一锅饭狂吃。 他将整颗脑袋都埋在了锅里面,吃相很是不雅。 老李身为厨子,最看不惯这种吃法,于是呵斥了一声,将其拉了起来。 下一刻,正在外面吃饭的众人就听见一阵惊恐的大叫声。 陈竹等人冲了过去,只见老李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头都撞破了。 而屋子的饭锅里,依旧趴着一个人。 老李吓得直打哆嗦,喃喃说道:“鬼,鬼。” 陈竹几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敢在降魔楼这里闹鬼,这鬼简直不想活了。 他二话不说,一把扯住了那狼吞虎咽的脑袋,将其扯了起来。 下一刻,旁边的王花师妹都吓得往后一跳。 只见那人满脸是饭,森白的牙齿还在不断吞咽着,而他整个脸皮,甚至半个脑袋,都像是蒸熟了的样子。 这饭没蒸好,灶台里依旧有火,这家伙不知道偷吃了多久,竟然连着脑袋都被蒸熟了,脸皮都是破烂的,垮塌在一旁。 陈竹吓得头皮发麻,对着这家伙就是一顿猛打。 陈竹身为一名降魔者,经常锻炼自己,比如他无法消除恐惧,那他就练习,一旦被吓到了,就直接出手开打,像是本能反应一般。 这样练熟了,就能避免被妖魔鬼怪吓住后,失去先机。 这偷饭的鬼模样恐怖,可战力却十分拉胯,被陈竹殴打了几拳后,马上倒在地上打滚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不是贼,不是贼,只是太饿了,吃东西给银子的。” 他语气孱弱无比,听起来就像是一个被欺负的柔弱书生,可他脸被蒸熟破烂的模样又着实恐怖,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竹一看恶鬼被自己降服,不由得傲气道:“大胆妖孽,竟敢在我陈管事面前班门弄斧。” 那恶鬼一下子住住了陈竹的脚踝,哭嚎道:“救命,救命,我遇到鬼了。” 这人俨然已不是人了,却说遇到了鬼,要陈竹他们救命,听起来倒挺新鲜。 陈竹把脚抽了出来,问道:“你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说话的途中,王花和灵玉大和尚已各自拿起了武器,准备对这东西进行群殴。 这鬼虽然表现得柔弱老实,可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是的,陈竹三人组可是吃了好几次这种苦头。 嗯,就是从遇到季缺开始。 于是那“人”顶着破烂的脸,喃喃说道:“我本是山阴县的书生,来天仁城投奔亲戚,谁曾想……” 之后,这脑袋已被蒸熟的书生就向他们讲了一个遇鬼的故事。 这书生姓丁名珍,和季缺一样,念书非常刻苦,可是书院成绩并不理想,在三次县试失败后,被逼无奈,只能来天仁城投奔亲戚,讨口饭吃。 这些年的念书经历,让他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 丁珍实打实是个穷书生,上路的盘缠都是到处凑来的。 这天,丁珍忽然遇到了马匪打劫,他反应也是快,见到前面的路人遇袭,二话不说就跳到了旁边的草丛中,顺着山坡就往下跑。 在逃跑的过程中,他听见有惨叫声和马蹄声响起,吓得不轻。 这马匪看来不止是要财,还是要命。 他一刻都不敢停下,发疯了一般逃跑,总觉得身后有马跟着,说不定一回头就要了他的命。 丁珍不知道跑了多久,只感觉肺难受得厉害,像是有火在不断灼烧,要把他胸膛烧穿一般。 砰的一声,丁珍摔倒在地,心道凉了,可是他实在太累了,爬不起来。 过了良久,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始终没听到马蹄声。 丁珍挣扎着爬了起来,这才发现这是一片竹林,周围除了自己,什么人都没有,哪里还有追他的麻匪。 他只觉得劫后余生,挣扎着爬了起来,口渴得厉害。 他想要喝水,却发现水囊早在逃跑的过程中丢了。 而他前方不远处,刚好有一滩积水。 这积水应该是最近的雨水汇聚成的,上面虽然漂浮着竹叶,可看起来并不浑浊。 丁珍早已管不了这么多了,趴着就是一顿狂饮。 水喝饱后,他才感觉舒服了些。 借着那水面一照,他只见自己蓬头垢面,可能因为太累的原因,连纯真的眼神都黯淡了不少。 这时天已快黑了,竹林被风吹动,传来沙沙的声响。 他一眼就看见有一条墨黑的蛇挂在旁边的竹子上,吓得够呛。 他知道必须在天黑前找到一个落脚点,这荒郊野外,说不定还有豺狼野豹。 经过那马匪的事后,丁珍自然是不敢原路返回,事实上,他想原路返回也做不到。 这一通狂奔,他早已迷了路。 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丁珍赶紧找起路来。 这幽邃的竹林,暗处极黑,就像是藏着什么怪东西在盯着自己。 踩着一地竹叶,丁珍越走越是心惊。 他看不到任何人迹,甚至一点牛粪、马粪都没有。 这片竹林可能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没有人来过,而他走了进来,像是打破了某种禁忌。 在走了好长一段路后,丁珍内心忽然一阵喜悦,缘于他看到了一条小径。 那小径上甚至还有一点牛蹄印和人的脚印。 在这种地方忽然看到了人迹,丁珍当时产生的亲切感不亚于在多年后遇到了曾经爱过的小芳。 天已要彻底黑下来。 丁珍赶紧加快了脚步,顺着那小路走去。 四周本来绵密的竹林,在这时稀疏了不少。 最终,他看到了一个村落。 一个隐藏于竹林里的村子。 丁珍开心极了,很快进了村。 这村子里看起来人很少,不少屋子都黑灯瞎火的,像是没有人住。 最终,他在村中的一棵大槐树下,遇到了一个正在荡秋千的女童。 那女童听见他想要借宿,开口道:“村子里就村长家能收留你,如果村长不答应,你还不能在这村子里住。” 根据女童的指引,丁珍在天黑前夕来到了一处宅子前。 这宅子在村子的西边,和村子其他屋舍一样,颇为老旧,却颇为宽广。 丁珍敲响了门,应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 男子穿着长袍,看起来就像一个儒士。 听闻丁珍要借宿后,他踌躇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夜晚,丁珍和村长和村长女儿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间,听闻丁珍还是一个读书人,村长一时很是开心,还敬了他几杯酒。 酒足饭饱,丁珍被安排在了客房休息。 那间客房是临时打扫出来的,上面依旧不少灰尘,可是能有这么一间屋过夜,丁珍很是满足。 夜里,丁珍忽然被一阵尿意憋醒,于是起床上茅房。 可是他很快发现,他根本不知道茅房在哪里。 这宅子不小,也荒于打理,院子里长着不少荒草。 丁珍趁着夜色转了两圈,确实没有找到茅房,于是只能找了一个角落,解开了裤子。 “呼~~~” 尿完后,丁珍只感觉全身舒泰,可就在他提裤子的时候,他身体忽然一紧。 缘于他听到了一点吐气声,就在他身后。 那声音很轻,却真实存在,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吐出的气息在他脖颈上,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我背后有人! 丁珍喘着粗气,壮着胆子一口头,一眼就看见了村长近在咫尺的脸。 夜色中,村长的脸白得像张纸。 丁珍吓得差点又尿了,带着哭腔道:“村长,我实在是没找到……”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咔的一声,村长一口咬在了他的后颈上! 刚刚电光火石间,他模糊看到了村长嘴里那长出的长牙。 丁珍吓得不轻,想要大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要推开村长,却发现手脚没有丝毫力气。 他只觉得全身的血不断涌向了村长的嘴,整个身体都要干瘪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67节 “啊!” 丁珍醒了过来,发现是一场梦。 随即他发现,他很想尿尿,应该是被刚才的梦吓到的。 丁珍壮着胆子打开了房门,准备这一次就在这附近的院子里随意解决了。 可是他刚走到院子的荒草间,就听到了一点脚步声。 这脚步声在他身后,很轻,可联想到之前的梦境,他就忍不住毛骨悚然起来。 丁珍再也不敢停下,加快脚步往前走,那脚步声也跟在后面。 他吓得眼泪花都要出来,上面要流,下面也要流。 这个时候,丁珍忽然发现来到了之前梦中自己撒尿的地方,直接吓得尿了。 他哪敢停下,一边打湿裤子,一边快步离开。 忽然间,他看到了那宅子大门虚掩着,忽然跑了起来。 他一口气跑出了宅子,脚步不停。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觉得身后已没什么脚步声了。 他一边跑,一边壮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头皮都麻了。 只见刚刚他逃出的宅子大门处,有一张白脸正在那里看着他,不是村长是谁! 丁珍只觉得整个村子都变得诡异起来,连气都不敢喘一口,往外跑去。 跑着跑着,天就亮了,他不知道自己离开那村子多远了,只是恐惧还在,于是一直在走,一直在走,只祈祷能离那地方远一点。 之后,他每晚都会做梦,同一个梦。 他梦见回到了那个宅子里,撒尿的时候,长着獠牙的村长会一口咬在他的后颈,吸干他的血。 他就这样不人不鬼的赶着路,能不睡觉就不睡觉,然后风餐露宿来到了这里。 “还好,我那晚跑得快,没有被咬,可是那一直重复的梦告诉我,我遇到了邪祟。各位,你们一定要救我啊!” 脑袋煮熟的丁珍看着众人,一脸悲切道。 陈竹等人听得颇为心惊,因为在书生丁珍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分明看见了他后颈处有两个血洞。 那两个血洞上有皮肤虚掩着,可依旧能看见里面很深,而他整个人确实也是干瘪着,仔细去看,确实像是被吸干了。 这家伙明明已经着了道,却不自知。 这时,丁珍站了起来,拱手道:“多谢各位体谅。” 说着,就拿出了一些碎银子,当给了饭钱。 陈竹等人不忍打断他,接过了碎银子。 这时,丁珍看到了厨房里有一桶水,于是客气要了一点来洗脸。 他洗了脸,露出了干瘪的面容,却依旧不自知,接连告谢。 陈竹等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他。 结果就在这时,他们只听见一阵惨呼。 只见丁珍忽然倒在了地上,就此一命呜呼了。 缘于他的面前有一滩积水,他忽然看到了他的样子,然后想到了什么…… 这也是陈竹他们出现在这片竹林的原因。 那宅子已快到了。 第二百一十章 什么叫“惊喜”啊! 丁珍描述的那宅子就在眼前,当时他死的模样,确实是一个被吸干的人干模样。 陈竹等人推断,这估计是个有道行的僵尸所为。 他们曾经杀死过僵尸,道行浅的,那基本是刚死不久,四肢僵硬,一蹦一跳的,而道行深的,死而不僵,很容易混迹在人群中。 而它们共同的点就是吸人血,让人变成人干,道行更高的,甚至能把人变成新的僵尸。 丁珍并没有变成伤人的僵尸,只是已成人干不自知,这说明僵尸道行中等。 于是陈竹三人判断,以他们的实力,应该能嘎嘎乱杀。 和丁珍描述的一样,这宅子看起来颇为老旧,并且和周围的建筑有些格格不入。 因为它太考究了些。 无论是雕着精细花纹的门楣,亦或是门前那爬了半边青苔的石狮像,都不像是一个偏僻村落该有的宅院。 就像有人把它生硬搬到这里来的一般。 灵玉大和尚甚至觉得,它更像是一个本该在地下的阴宅。 砰砰! 陈竹走上前去,敲响了房门。 结果吱呀一声,宅门都被他的大拳头砸开了,都没人应门。 既然没人应门,三人只能客气的自己进了宅子。 和死去的书生丁珍描述的一样,这宅子不小,进深颇深,看得出来当初修得也很考究,只是太过陈旧,又没人维护,野草和绿苔分布其间,显得鬼气森森。 这时,已是灵玉大师走在前面,陈竹和王花走在后面,互成犄角。 总体来说,他们三人里,灵玉大和尚是最抗揍的,通常这种探索任务就是他打头阵。 这宅子不清楚是几进出,总之给人一种院落很多,房间不少的感觉。 要让陈竹三人找茅房,恐怕也不是一下就能搞定的事情。 根据丁珍的描述,那晚是村长招待了他,同时还有他的一个女儿。 可是现在半个人影都没有。 三人转了一圈,整个庭院马马虎虎都看了,最后来到了后院,依旧一无所获。 这后院是一面坍塌的墙,墙上爬满了爬山虎,已经可见外面的竹林了。 “正主出门了,我们恐怕来得不是时候。”陈竹分析道。 于是三人决定守株待兔。 他们找了找,凭感觉找到了丁珍描述的那间客房。 老实说,他们并不清楚这是不是就是那间房,毕竟这里大大小小的房间看起来都差不多,有时候会给人迷宫一般的感觉。 阴天,明明最多到黄昏时分,却给人一种入夜般的感觉。 陈竹三人等得无聊,已准备吃点东西解乏了。 要不是这僵尸深浅还不是特别清楚,他们甚至想要来几局牌九解乏。 陈竹一时想要尿尿,于是出了门。 他倒是不讲究,直接对着外面院子就是一顿豪放的嘘嘘,然后鞋尖都被打湿了,忍不住在旁边的杂草上擦了擦。 而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一点很轻的声音。 这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喘息,听不真切,就像是远处的风送来的,可一直都在。 于是他赶紧回到了屋子了,告诉了师妹和大师听到的情况。 三人很快就出来了,在陈竹撒野的地方仔细听了起来,灵玉大师甚至趴在地上仔细听起来,陈竹没好意思告诉他,他在那丛杂草上刮过打湿的鞋尖。 可不得不说,灵玉大师这地听还是起到了效果。 “东南方向,并不远。” 之后,三人便往东南方走去。 那里依旧是一片连在一起的房间,墙壁上都是破洞,有的房间堆着黑压压的柴火,看起来十分压抑。 而就是在这里,他们发现声音真的清晰起来。 那是一男一女的喘息声,很容易让人想歪。 陈竹刚一想歪,脑袋就被师妹王花抽了一耳光。 她的眼神很严肃,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你想歪什么呢?真恶心。”。 陈竹一时无力吐槽。 你不想歪,怎么知道我想歪了。 灵玉大和尚轻声迟疑道:“听起来像是有人受伤了,一位男施主正在给女施主救治。” 陈竹和王花互相看了一眼,不清楚这灵玉大师是真的没有想歪,还是故意这么说的。 那得什么伤,治得这般气喘吁吁的啊。 最终三人中间一间房间位置,发现声音最明显。 可是那屋子里却不见人影,声音依旧有一段距离。 三人小心搜索了一番,然后在一个老旧的木柜后面,发现了向下的洞口。 灵玉大师自然走在前面。 初入时,洞极窄,还很黑,洞壁湿漉漉的。 灵玉大师的光头初始还有些光亮,到了后面一点光都没有了。 那声音一直在这洞穴中荡漾,陈竹和王花听得有点脸红,灵玉大师脸上则没有太多情绪。 渐渐的,前方有了些微光。 那是一只只红烛点燃放在洞壁上,洞穴上方有的地方垂着红纱布,以至于那红烛的光芒都变得猩红一片。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让人想到成亲,可在这地底的洞穴里,却感受不到丝毫喜庆,唯有鬼气森森。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68节 前方,出现了一座石头桥梁。 桥梁的石墩用红布缠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披着红衣的人。 灵玉大和尚三人没有料到的是,这石桥下竟然真的有水,因为环境太暗,一时还分不清深浅。 石桥之后就是一片较为开阔的空间,而这片空间的尽头则是一间小屋子杵在那里。 从这里看去,就像是那屋子镶嵌在石壁上。 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看着这张灯结彩的打扮,灵玉大和尚才恍然大悟,轻轻用唇语道:“原来不是受伤啊。” 看着他一脸纯真的模样,陈竹和王花再次不知道他是真的现在才反应过来,还是装的。 听着那撩人的声音,陈竹一马当先,表示降妖除魔要紧,赶紧走在了前面。 那木屋子的门虚掩着,陈竹一下子摆好了姿势,往内偷窥起来。 王花和灵玉大和尚如法炮制。 于是门缝中间,一下子多出了三只偷窥的眼睛。 屋内依旧是红烛红纱,一片喜庆,令陈竹失望的是,他一眼望去的并不是想看到的场景。 屋内放着一盏屏风。 那屏风上画着青竹墨梅,很薄,于是眼中的画面就像是披上了一层纱。 那屏风之后果然是有一对男女在“忙活”。 男的从身姿和模糊的发色来看,应该是死去的丁珍口中的村长,而那个女子应该是那天的女儿。 一想到这层关系,陈竹一下子竟兴奋起来。 好家伙!真他娘好家伙! 如今这僵尸玩得真花。 这对男女一直在忙活,从屏风上的影子来看,两人甚至还有互相撕咬的动作。 三人收身,确定了一件事。 里面的果然不是人。 结果这时,灵玉大和尚和王花都一直盯着陈竹。 陈竹一脸诧异,表情表示——“怎么了?”。 灵玉大和尚指了指他的右眼。 那只他刚刚偷窥的右眼,眼皮上明显多了一颗痘痘,俗称“针眼”。 陈竹立马表示——“无妨,只是上火。”。 说着,他又伸着那只眼睛去偷窥去了。 王花扭了他两下,示意该开工了,他才恋恋不舍的将房门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期间,他推门时一直用真气裹着门框,以便减轻声音。 之后,这热闹的婚房里,一下子钻进了两男一女,其中一个还是个大光头。 这个时候,陈竹悄悄绕到了屏风旁边,于是本来蒙着纱的影子一下子清晰起来。 他的欲望一下子减少了大半,缘于后面的两人已彻底撕咬开来。 他们的撕咬十分原始,咬得对方皮开肉裂,却表情兴奋。 陈竹向王花看了一眼,两人弓着身子,一左一右包抄了过去。 可能因为太过投入,直至两人靠近了床边,这里面的两个僵尸根本没有发现异常。 下一刻,一左一右两柄漆黑的铁剑已被陈竹和王花握住了手里。 这剑很窄,颇厚,上面有凸起的花纹,一眼望去,就像是个锥子。 上面的“人”继续撕咬着,整个床架一直在摇晃。 就在这时,那“村长”忽然停下了动作,鼻子动了动。 他们发现了异常,而几乎同一时间,只见屋内的烛火一动,这村长和村长女儿一下子近乎睁不开眼睛。 一个硕大的光头投射出的光线正中他们的眼睛,很是刺眼。 陈竹和王花一下子心领神会,手中剑猛的透过纱帐刺了进去。 咔咔两声,这一对僵尸一下子撞在了一起。 它们的脖子被刺了个对穿,胸膛也是! 两僵尸挣扎着,一扭,坚固的大床一下子破碎开来,陈竹和王花跟着一转。 砰的一声,陈竹的身躯径直撞进了墙壁里,碎石飞溅。 这两厮好大的力气! 虽然眼冒金星,可是陈竹依旧没有松手。 两僵尸刚想再发力,结果只见一条铜钱绳索缠了过来,将其缠得更紧。 紧接着,就是那刺眼的光头忽的逼近。 “大威天龙!” “老僧一眼就看出你俩不是人!” 只见灵玉大和尚猛的扯开了衣衫,露出了肩头的纹龙,提着一根乌铁禅杖就对着两僵尸猛敲。 金石交击的声音不断响起。 一段时间后,灵玉大师收手,念道:“阿弥陀佛,这两位实在够硬。” 只见他手中的禅杖已被敲扭曲变形,跟麻花一般,而那对僵尸也可以说面目全非。 它们身上缠着铜钱线,两把锥子般的剑将它们捅了个对穿,脑袋被敲得开花,脑花都涂了一地。 从身姿来看,两者真是越死越亲密。 收拾完两僵尸后,三人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陈竹用他背后的“黑棺材”一夹,就将两僵尸收了。 “我说过吧,咱三在一起,绝对战无不胜。”陈竹大笑道。 照理说,这僵尸一大一小,关节柔软,刚刚甚至摆出过各种高难度姿势,道行不算浅。 可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如果它们不是在“互相治伤”,也不会给三人偷袭的机会。 此间害人的邪祟一出,灵玉大和尚想收敛一点的,却还是忍不住心情大爽。 这种降妖除魔的成功滋味,实在是很美妙。 三人一边离开这巢穴,一边互相夸赞起来。 “师妹你刺得真准。” “师兄你也不错。” “我俩算不算心有灵犀,妙手天成?” “照我说,还是大师的光头好使,直接给人晃瞎了。” “哈哈哈,陈竹你也有这方面的潜质。” “不了,我是有头发的。” 陈竹赶紧抹了抹稀疏的头发,让它们在头皮上覆盖得更广一些。 …… 就在三人要上桥的时候,桥头忽然冒出了三张人脸,吓了三人一跳。 片刻之后,三人这才放松了下来。 桥那边是三个女子,一个中年,两个相对年轻。 她们身着黑衣,在这昏暗的环境下,一眼看上去就像是三颗脑袋浮在空中,所以有些吓人。 可看得出来,她们是活人,从腰畔的符匣来看,还是同行。 陈竹行了一礼,说道:“三位,此地祸害已除,不劳费心了。” 为首的中年妇人冷冷的看着他,说道:“敢情还被人抢了先。” 陈竹微微一笑,说道:“我们降魔楼行事一向雷厉风行,下次请赶早。” 说着,他就和灵玉大师、师妹王花往对岸走去。 “三位,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就在他劝说的刹那,陈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一道拳影砸来。 砰的一声,那一拳正中他的右眼,可谓又准又狠。 他一下子倒在地上。 这电光火石间,他才反应过来,他们被偷袭了。 被同道偷袭了? 三人明显没有料到三个同样像是来降妖除魔的女人会下此黑手,于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们有病……” 他刚一张嘴,就被人一拳砸中了嘴巴,半排牙齿都飞了出去。 紧接着,就是一阵痛呼和惨叫声响起。 陈竹三人被人打折了手脚骨头,倒在了地上。 这三个女人从一出手开始,就彻底下了狠手。 他背上的“棺材”很快被抢走。 陈竹也被打劫过,还好多次,可他是第一次见人抢僵尸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69节 紧接着,就是一口唾沫砸在了他脸上。 “降魔楼的废物,也配和我除魔谷抢?” 说着,那三个女人就离开了。 陈竹三人倒在地上,目眦尽裂。 特别是陈竹,眼眶都迸出血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从来没有! 被指头暗算的时候没有,被邪祟折磨得想自杀的时候没有,可这一次有! 本来高高兴兴降了魔,没有栽在邪祟手里,却被“自己人”偷袭打成这样。 除魔谷的丑八婆,我干你仙人板板! 第二百一十一章 劲夫 陈竹三人回来了,只是是躺着回来的。 季缺看着他们被抬了下来,伤势有些触目惊心。 特别是陈竹,手脚骨折,嘴巴少了半排牙齿,看起来颇为凄惨。 他一看到季缺,就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季缺忍不住问道:“谁干的?现在僵尸都会这么羞辱人了?” 他之前听闻了陈竹三人去除僵尸,以为没多大问题,没想到成这样了。 之后,陈竹一边嘴巴漏风,一边把经过哭诉给了季缺,委屈得宛若一个八百斤的孩子。 听到最后,季缺血压都飙升了不少。 “这意思是,她们不仅抢走了僵尸,还把你们打成这样?” “那三个臭婆娘骂我们是废物,还吐了好大一口口水在我脸上,我陈竹行事半生,从没遭受过这种侮辱。”陈竹气得牙痒痒道。 季缺看过了三人的伤势,虽不致命,却也十分严重,手脚这般折断,即便好了恐怕都不会利索,而且给人的侮辱性极强。 季缺拍了拍陈竹肩膀,说道:“放心,这几个疯婆子的茬我找定了。” 听到他会出手,陈竹三人都放心了不少。 季缺连鬼都能吓哭,就别说那些疯婆子了。 不过季缺依旧有些不解,说道:“除魔谷?听起来不像是邪魔外道,什么来头儿?” 这个时候,得到消息的陈老实坐着轮椅过来了。 看得出来,陈老实很郁闷。 好像自从灭掉异物会的那个谷雨坛主之后,他就一直在坐轮椅。 他虽然喜欢受伤时的感觉,可这长时间的行动不便,还是让他颇为不舒服。 听到季缺的话后,陈老实诧异道:“除魔谷的疯婆娘来北地了?” 季缺赶紧说道:“您老来解惑一下,这除魔谷的婆娘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这么下头?” 陈老实幽幽叹了一声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没想到那群臭婆娘能跑到北地来。” 之后,他就向季缺普及起除魔谷的历史来。 说起除魔谷前,陈老实不由得先提起了降魔楼这个组织的缔造者。 降魔楼最早的头儿名叫王人风,人称“怒剑狂花”,是当时硕果仅存的几位最强剑修之一。 据说王人风一出剑,剑气如蔷薇花海盛开,你刚惊艳于它的美丽,转瞬就会败在他的剑下。 可是王人风最出名的不是他的剑,而是有一个恩爱的妻子李西石。 相较于惊才绝艳的王人风,李西石同样是不逞多让的修行奇才。 两人携手江湖,人称“狂花侠侣”,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双剑合璧,未尝一败。 后来两人厌倦了漂泊的生活,来到了南方的一座青山附近。 那座青山并不知名,可两人恰好爱上了这里的风景,于是在山中定了居。 之后,闲暇无事的两人互相切磋技艺的同时,又感叹人间皆苦,于是道侣联手,创建了降魔楼,汇聚天下降魔有志之士,一时风头无两。 可以说,降魔楼说这两位一同创立的也不为过。 只是后来,本来恩爱的狂花侠侣之间出现了矛盾,两人皆是惊才绝艳之辈,对修行和降魔有自己的看法。 王人风认为降魔楼适合做大做强,最好摒弃门户之见,用奖赏的方式让更多修行同道投入到降魔这件事来,可李西石则有自己的看法。 她认为那样降魔楼组织显得太过臃肿,里面又鱼龙混杂,成不了气候,到头也是乌合之众。 她喜欢的是亲自教导,可以多分出时间来选择正道苗子,好好培养。 王人风当时听到这个说法直摇头,说这和大一点的宗门有什么区别? 这样的局面,如果双方有一方稍微退让一步,走一个折中的路子,皆过去了。 可是两人偏偏皆是极度自负之人,谁也不让谁,导致动不动就吵架,动不动就比试,要以德服人。 最开始,两人比试只是把之前双修的寒玉床打没了,之后是房子打没了,再然后把那座青山的山头都打没了。 有时候两人打得鼻青脸肿,却依旧难分胜负。 最后,李西石大骂“狗屁男人,只会打女人!”,而王人风当时也被打掉了两颗门牙,顶着一对黑眼圈郁闷不已,嘴巴漏风道:“泼妇!我王人风造了什么孽,要和你这泼妇同修!” 有的话不能说,说了就无可挽回了。 李西石愤怒无比,当场和王人风解除了道侣关系。 她离开了降魔楼,气不过,于是在那座青山的不远处找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创立了“除魔谷”。 李西石从此住在了除魔谷上,终身未曾出谷一步,也不允许降魔楼的人踏入谷中的领地。 后来她开始按照自己的意愿收门徒,将毕生心血传了下去。 她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除魔谷中的人,修行是一回事,而降妖除魔更为重要,修行到一阶段,必须经过相应的除魔测验,才能更进一步修行功法。 当时除魔谷即便门人不多,却自始至终不输降魔楼。 双方暗自较上了劲,本来修行者不闻不问,害怕惹火上身避之不及的降妖除魔之事,一下子成了香饽饽,双方偶尔还因为“接单”的问题大大出手。 有时候,降魔楼和除魔谷双方,甚至会偷抢对方的战利品,以完成除魔任务。 一来二往,双方积怨颇深。 可以肯定的是,这对曾经的道侣祖师是因爱生恨,一生留下了颇多遗憾。 特别是离开降魔楼的李西石的恨意要多一些,特别是在南边的那座青山附近,也就是降魔楼的主楼所在,两个组织虽然是邻居,关系非常不好。 回溯个几百年,甚至结怨颇深。 这着实算得上一个两大佬因爱生恨,一不小心就弄出两个组织相爱相杀的故事。 不对,后面可以说是剑拔弩张,只见相杀,未见过相爱的迹象。 除魔谷因为理念的原因,里面的除魔人并不多,可因为用心培养的关系,往往更忠心和厉害,这也是除魔谷人数虽逊色,名声却不小的原因。 可能因为初代头目就是女子的原因,除魔谷内的男子越来越少,直至最近百年,近乎已全是女人。 这些女人心狠手辣,当然对象不止是对妖魔邪祟,还有降魔楼的降魔者。 有的时候,对付降魔者的手段甚至比邪祟还狠。 她们经常把“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女子的身体该自己做主。”挂在嘴边,隐隐对男人有天然的敌视。 据说谷中如果有人屈身于男人,特别是降魔楼的男人,不只会被除名,逐出除魔谷,甚至还要被废掉修为,毁了其容颜,变成一个废人。 其中有几对这种道侣这种事闹得极大,出了人命。 曾经一段时间,降魔楼的人觉得除魔谷的女人都是疯子,对他们男人的恨意远远超过了邪祟。 很显然,在李西石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除魔谷变得是越来越“纯粹”了。 按照陈老实的描述,这群女人对男人和邪祟心狠手辣,却喜欢养兔子以示温柔。 谷中规矩不能食兔肉,谷中女人因为不能嫁人,常把兔子当作子嗣来养。 如果你在江湖上看见有女人带着五颜六色的兔子,最好是躲开一些。 因为除魔谷里的人一直不算多,所以一直是在京城和南方一带“为祸一方”,让男人头疼,而这北地的降魔者对此最多只有耳闻。 后面以为除魔谷闭谷了一段时间,这偏僻的北地连相关传闻都很少听见了。 不得不说陈竹三人运气真好,这好不容易找个僵尸去除除魔,就遇到了除魔谷的女人。 从三人的伤势可以看出,这些女人果真都是失心疯了。 王花泪流满面道:“怪不得当时我一边被打,她们还骂骂咧咧说我不配当女人。” 听到了这件事后,季缺忍不住回想起了某些前世的记忆,拳头硬了。 “除魔谷是吧?放心,我会出手!”季缺认真说道。 陈老实见状,说道:“你想去干嘛?” 季缺一脸正气道:“当然是去打拳!” “我这几十年的拳头功夫,已压不住火了。” 陈老实咳嗽道:“你先缓缓,要是有老妖婆在,我现在上个床都难,你恐怕要吃大亏。” 季缺说道:“放心,前辈,我会调查清楚。” 结果没两天,又陆续有降魔者被打伤的消息传来。 而这个时候,季缺已然开启了行动。 …… 天仁城外有一处不知名的山谷,多年来人烟稀少,只偶尔有猎户从中经过。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70节 而这年秋天将尽的时候,有猎户发现那山谷中不知不觉间多了好些屋舍。 那些屋舍像是在忽然间出现的,如雨后春笋一般。 猎户们对山林有着敬畏之心,想到可能是神仙手笔,不敢靠近。 而此刻这些屋舍中,有一间特别热闹。 屋子中坐着两排人。 一排是女人,另一排也是女人。 为首的一个中年妇人,身着一身紫袍,紫袍上绣着金色莲叶花纹,看起来颇为华贵。 如果你只看她的背影,会认为她定然是个姿容不凡的女子,可当她转过身来,定然有一种幻想破灭,甚至破灭得彻底的感觉。 女子长着一张较大的国字脸,眼睛形成两条缝,颇为有神。 高情商的说法,这张脸长得颇有特色,或者吹灭了蜡烛都差不多。 女子名叫张依善,芳龄二十二岁。 如果你忽然听到她的真实年纪,定然也会颇为惊讶。 高情商的说法是长得有点急,低情商的说法是这年轻姑娘长得跟她娘一样。 紫衣女张依善看着递来的信笺,说道:“果然是些废物,只会动动嘴皮了。还有那宁红鱼,竟然逃之夭夭了,如果她在,我定然要她难堪。” 下方的女子听言,不禁拱手道:“师姐威武。” 张依善淡淡笑道:“整日和降魔楼的人混在一起的女人,空有一身天赋,却是我辈耻辱。” “不过你们也别抬举我,我之前没找她的茬,是因为没有把握。”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今她敢找宁红鱼,是有胜过对方的信心。 如果寻常年轻修士说出这样的话,定然会被认为是吹牛,可是张依善却不尽然。 她长得不好看,显老,却是有名的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青玉榜前三甲里,她多数时候是排在宁红鱼之上。 大盛朝百年来最年轻的四境修士,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程度不亚于师尊无心女,大盛朝最不好惹的年轻女人…… 这些都是她的称号。 相较于宁红鱼那独来独往的性子,张依善这个“大善女”的恶名要大得多。 如果说被宁红鱼收拾的人,对宁红鱼恨是恨,可大抵是恨不到底的。 不仅因为宁红鱼人长得好看,行事还颇有侠风。 特别是和“大善女”张依善比起来,那本来算不上好的性格都可以说是天仙性格了。 可是“大善女”的拥簇却不少,除魔谷更是重灾区。 “既然那贱货不在,那我们就趁着那位尊者不行的时候,把这降魔楼玩完吧。” “既然他们和宁红鱼关系好,那是该让他们受点苦了。” 说着,她就抱起了一只黑色尾巴的大肥兔,逗笑道:“小黑尾,你说是不是?” 说着这些的时候,她的眼中满是甜蜜和温柔,仿佛变了一个人。 而屋子中的其他女人也各自抱起了自己的兔子,一脸慈祥。 其中一个女人因为手中没有兔子,一下子显得格格不入起来。 她的兔子前两天胀死了,新的到现在还没送到。 “喵!” 横梁上,一只漂亮的白猫静静看着这一切,缓缓踱步往外走去。 这只猫自然不是别人,而是大小姐林香织。 她此行来的任务十分艰巨,是来刺探情报的。 除魔谷的人来了,降魔楼里的人受了委屈,特别是陈竹、王花和灵玉大和尚三个。 他们都是季缺的好朋友,好朋友受了苦,他季缺怎能坐视不理。 可是正如陈老实所说,他对她们还一无所知,所以必须收集情报。 这群女人的心态,即便是同为女人的林香织看着都直摇头。 “这些女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怪不得季缺那么生气,弄得我都想打人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劲夫出击! 每天清晨,大善女张依善都会带着比自己娘还亲的肥兔子“小黑尾”在院落里溜达一圈,举高高,抱抱。 之后,她才会恋恋不舍的放下兔子,将其交给下人,转身投入降妖除魔打击臭男人的事业中。 降魔楼的降魔者接连被她们打击,却只有些无力的声讨,都在她的预料中。 降魔楼的人依旧是这般软蛋,散沙一片,这足以证明了当年祖师的英明。 忙碌了一上午后,张依善开启了午餐。 午餐照例是八菜三汤,她胃口一向很小,不过一人吃个七七八八就完事。 而今天有一道菜她觉得特别可口。 鲜艳的辣椒,切成了小段,和着肥肉均匀的肉块翻炒在一起,特别下饭。 张依善一连吃了两碗饭,刚准备吃第三碗,结果下一刻,她忽然吓得一抖。 只见她双手颤抖着,掀开了几片辣椒,那里,一截黑色的尾巴趴在那里。 下一刻,张依善捂着嘴巴,胃部抽搐着,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怪叫声响起,吓了除魔谷众人一大跳。 …… 院落,张依善双眼失神的看着那空荡荡的笼子,浑身都在颤抖。 真的是小黑尾。 这到底是谁干的,这么心狠? 想到刚才吃得欢,张依善胃部又是一阵痉挛。 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最关键的是,她吃掉的,还是比自己亲娘还亲的小黑尾。 四舍五入,等于吃掉了…… 想到这里,张依善又吐了起来。 之后,这处山谷里便不再安宁。 张依善彻查了一通,却一无所获,仿佛早上还和她亲热的小黑尾自己变成了辣椒兔丁,让她吃了一般。 一时间,除魔谷众人心头忍不住生出了恐惧。 也就是说,有人能无声无息的杀掉了她们领头的兔子,并把它做成了可口的辣椒兔丁,让领头的吃下。 那如果那人想要她们的命,比如在菜里下毒,岂不是轻而易举? 另一头,季缺和林香织正吃着剩下的小盘辣椒兔丁。 季缺一边吃,一边感慨道:“那么大一盘都送给了那丑婆娘,实在是浪费了。” 林香织说道:“毕竟别人的兔子,有点吃的就不错了。” …… 张依善很快召集了众人。 她们不由得商议起是谁杀死了她的兔兔,并把它弄成了菜肴。 下面,几个女子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那负责照顾兔子的女子战战兢兢道:“师姐,我只是和以前一样,把黑尾放在笼子里,还给它喂了些你专门为它配的益气丹。” 之后,旁边的厨子也一脸恐惧道:“我根本没有炒这道菜。” 负责送菜的女子表示也没发现异样。 这时,一位女同门说道:“张师姐,来人估计身法极高,几位师妹修为稍弱,没有发现也很正常。” 听见这个说法后,众人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可是懂行的都清楚,她们新建的这处驻地看似宽松,实则有不少暗卡。 就以她们几个师姐的修为,有人能无声无息潜入进来,杀死了最受重视的“小黑尾”,并做成兔丁让主人张依善师姐吃掉,实力着实恐怖。 张依善身旁的一个妇人说道:“张师妹,会不会是降魔楼的那位尊者出手了?” 这些除魔谷的人都清楚,她们初来北地,得罪的最凶的就是降魔楼的人,所以这次报复,最有可能就是降魔楼发动的。 张依善摇头,说道:“陈老实重伤在身,每天只能坐轮椅活动,而且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位尊者,断然不会做出如此恶心卑鄙的事!” 想到惨死的兔兔,张依善依旧忍不住恶心和痛心。 这简直比把她娘杀了都让她难受,弄得她现在看到荤菜都有心理阴影,生怕会从中钻出一条黑尾巴。 这件祸事无疑挫掉了除魔谷这一众人的锐气,每个人都有些心惊胆颤起来。 于是这里不止加强了巡逻防守,每日的吃食都需要试毒和试有没有兔子。 本来无肉不欢的张依善,甚至吃起了素。 …… 新建的降魔楼,很新。 季缺坐着的躺椅,很软。 手旁清茶的烟雾袅袅升起,如今的他在这一躺就能躺半天。 陈竹、王花和灵玉和尚的伤势恢复了些,不过依旧需要杵着拐棍走路。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71节 之前季缺说会出手,他们一直在想他该会如何出手,结果季缺的出手没看见,却发现越来越懒。 “不会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意志消沉了吧?” “我听人说,季少侠昨晚睡在了这里,夜里不断叫人的名字。” “名字?什么名字?” 王花拿出了一张纸,轻轻说道:“唐衣,女上峰,香织,小白露……根据打更的人说,就是这四个名字,其中唐衣、女上峰最多。” 陈竹杵着拐棍,分析道:“女人,都是女人?香织是他家里的那位,女上峰不会是宁姑娘吧?你的意思是,季哥思春了?” 灵玉大和尚忍不住说道:“阿弥陀佛,晚秋感物伤怀,没想到季施主也是个深情之人。” 他本来想双手合一做佛礼的,可惜双手绑着木棍绷带,无法成型。 陈竹一时黯然神伤,说道:“我们被打得这么惨,他却只知道想女人,这是不是说明了我们在他心中毫无地位?” 王花忍不住吐槽道:“有的事自己知道就行,你干嘛说出来。” 结果这时,只见一个报信的下人跑了进来,神情惶恐且急切。 陈竹见状,嘴巴漏风道:“什么事?” “除魔谷,除魔谷的张依善来了。” 听到“张依善”三个字,陈竹身体都忍不住打哆嗦,既有气的,也有害怕的。 他们三人当时惨败,近乎还不了手,除开对方冷不丁偷袭外,还因为实力差距巨大。 特别是领头的那女的,收拾他跟他收拾几岁幼童一样轻松。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大善女”张依善,青玉榜上能和宁红鱼分庭抗礼的存在。 这个时候,他就看见那个紫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里。 张依善的身后,是两个同门,手中拿着大盒小盒,看起来不像是来找茬,反而像是来送礼的。 路上,她冷冷看了陈竹三人一眼,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往内走去。 在走到楼前时,张依善拱手道:“晚辈除魔谷张依善,特来拜见陈尊者。” 片刻之后,楼里并没有陈尊者的回应,反而汇聚来了不少降魔者,眼神戒备的看着她们。 如今除魔谷的疯婆子的名号,在降魔楼里比寻常邪祟还可怕,有人甚至还私下编撰了一本《逃生指南》,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遇到她们不要想着反抗,自己交出战利品,让她们轻一点,对长相比较在意的,告诉她们不要打脸。”。 这个时候,躺在藤椅上的季缺把茶杯放在肚皮上,一吸,茶水入嘴,然后懒洋洋的开口道:“尊者不会见你,如果你们是来求和的,这点诚意不够。” 所有人都看向了季缺。 张依善用那聚光的眯眯眼看向了他,问道:“你又是谁?” 鉴于季缺长得比较顺眼,她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带着过多的寒意。 鉴于对方长相一般,季缺不想多看,于是垂下了眼帘,说道:“季缺。” 张依善笑了起来,笑容带着嘲讽的意思,说道:“传闻中北地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宁红鱼的狗?” 季缺并不动怒,说道:“我说了,你们想讲和,这点诚意不够,态度也有问题。” 身后,张依善的同门说道:“我们不过来拜访一下陈尊者,谁给你脸说我们是来讲和的?” 季缺坐了起来,说道:“不讲和也行,那就继续吧。” 随即,他接着道:“不用这么看着我,兔子的事是我做的。” “你做的?” 这时,张依善看向了季缺,露出了一个很“和善”的笑容。 她的笑容真的和善,眼睛眯眯的,看起来特别亲切,可在场的人都感到了恐怖。 陈竹再次打起了哆嗦。 季缺面色不变,说道:“放心,这只是第一步,最不过分的第一步。” 张依善依旧笑着,冷冷回应道:“除魔谷和降魔楼是有瓜葛,可我们一向手软,不要你们的命。” 季缺点头道:“那我谢谢你们这些臭婊子,谢谢你们祖师十八代。” 一阵龙吟声响起,张依善身后的两人已拔剑。 张依善笑得更加和善,声音却更冷,说道:“你知不知道有些话,会让人死得很惨?” 季缺再次躺坐了下来,翘起了二郎腿,回应道:“怎么,吓我?吓死我说的也是实话,你们不止是行为恶臭的臭婊子,更是些丑逼,怎么,穿个紫色就以为自己是小仙女啊。” “紫色,你配吗?配你娘个比。” 季缺的语气一直很轻缓,可是说出的话怎么说,简直能刺死个人。 降魔谷的人,因为谷中人抱团取暖,谷外的人大多也怕她们,她们还真把自己当小仙女。 陈竹诧异道:“我很少听见他骂人,没想到他这方面天赋也不错。” “可是这样……”王花手心已满是汗。 因为她们已感受得到张依善身上弥漫出的杀机。 “你是不是以为有个尊者坐镇,我就不敢杀你?”张依善问道。 “你大可以试试。我也说了,兔子只是我最不过分的第一步。”季缺冷淡回应道。 张依善伸出了手,那只手轻轻颤抖着。 这个时候,她脸上“和善”的笑容已僵硬了,这代表着她很屈辱,很愤怒。 可以说,修行路上一直顺风顺水的她,从来没有这么愤怒和屈辱过。 比亲娘还亲的爱兔被眼前人残忍杀害,对方指着鼻子骂她是丑逼,还说她不配她最爱的紫色,对方却还活着。 这个时候,围观的某些降魔者已默默退至人群之后。 因为他们觉得,季缺今天会死。 陈尊者今日根本就没在楼里,即便在,身负重伤的他恐怕也难以做到什么。 他们这段时间被除魔谷的人压迫,没敢反抗,就是因为这一点。 楼里最高的那座山还没恢复过来,他们自然能躲就躲,即便屈辱一点也没事。 可眼前的季缺却仿佛不在意。 他们知道季缺很强,可是始终觉得还不够,毕竟眼前这个大善女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青玉榜上还压着宁红鱼。 可以说,身负“霉运”的季缺亲自吐脏话骂人,可以说把“嘲讽”拉满了。 可是这个时候,张依善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她修行之路很顺遂,面对敌人,偶有阻碍,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她大善女的名声出去后,绝大部分敌人都是未战先怯,再加上她确实凤毛麟角的实力,一直可以说在横推敌人。 而眼前这个在她眼中北地修行界的“乡巴佬”,宁红鱼手下的一条狗,可以说是她这么久以来,遇到的最硬的一个茬。 第一步杀掉了她的爱兔,做成了兔肉让她吃,简直能把人血压拉满。 看到对方这般硬,张依善反而有所顾忌起来。 换一个说法是,怂了。 她欺负降魔楼,却没想过和降魔楼结下不死不休的血仇,特别是长辈还没有来北地的情况下。 于是她认真说道:“除魔谷和降魔楼就此讲和,我也不再追责,如何?” 这句话一出,近乎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包括张依善气得脸通红的同门。 可所有人也松了一口气。 季缺赌赢了。 这是最好的讲和的机会,季缺只要顺着这来之不易的台阶下来,一切…… 可是这个时候,季缺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不仅丑,怎么脑子还不好使,我说过,讲和你们诚意不够。”。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四周的温度都上升了些许。 “那你想怎样?”张依善压着气问道。 “折断双手双脚,向我那三位朋友磕头认错,这梁子算是过了。”季缺看向了陈竹三人,说道。 这一刻,陈竹三人菊花都夹紧了。 张依善明显忍不住了,说道:“如果我不呢?” “那我就继续做过分的事。要不今天你躺着出去,或者是我。”季缺抬起头来,冷淡说道。 这一瞬间,陈竹三人已手拉手站在一起,眼泪差点落下来。 他为了我们,竟然做到这个程度! 第二百一十三章 他心中有我! 面对季缺的强硬,大善女张依善罕见的出现了焦虑的情绪。 她感觉自己正被架在火上烤。 她曾经这般焦虑的时候,是八岁那年亲自下药把父亲毒死的时候。 那时候,她听说那个男人要把她和母亲卖掉,她才迫不得已这么做的。 从那之后,她就觉得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信任,特别是男人。 就在她近乎走投无路的时候,师尊“慈母菩萨”找到了她,说她是千年难遇的好苗子。 至此,她的人生就像是彻底换了个模样。 极度的恐惧和没有安全感后,接连的修行一骑绝尘,面对对手砍瓜切菜,青玉榜前三,这又让她自负到一定程度。 可是很多时候,她午夜又会经常做梦,梦到被自己毒死的父亲找她,梦见被别人击败,就此抬不起头来。 可以说,她一直在胜利,却又很怕失败,特别是失败在季缺这种人手里。 如果输给宁红鱼那是天才间的较量,而输给这个宁红鱼的手下,就让她难堪。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72节 照理说,她不该有任何畏惧的,毕竟她这次出关,是冲着宁红鱼来的,而对方一个小小的下手,应该是手到擒来。 可是让她有些迷惑的,这男子除了长相英俊外,本该十分普通,却不知为何会这般自信。 她本意是想留一手,给对方一个台阶,就此讲和,小黑尾的仇就暂且放在一边,可是对方却有点不饶人的意思。 自断双手双脚,给那三肮脏的废物磕头,简直痴人说梦! 一时间,对这世间肮脏之物的记忆一下子占据了她脑海,张依善笑了起来,露出了森白的牙齿,说道:“行,有人找死,我也没必要仁慈。” 季缺站了起来,说道:“这楼刚修好,我怕打坏了你赔不起,外面去。” 说着,他就大摇大摆的往外走去。 这场决斗来得十分突兀。 降魔楼先是被猪王拆了,尊者受了重伤,很能打的宁红鱼又离开了,照理说,面对气势汹汹的除魔谷,降魔楼本就处于劣势,本该忍气吞声,可是意外的是,除魔谷却在这种情况下拜访,看起来还挺客气。 结果季缺主动和对方发生了冲突,而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季缺早已对除魔谷展开了报复。 从张依善的反应来看,这报复还不轻。 这种情况下,张依善依旧打算求和,颇有点忍气吞声的意思,可没有想到的是,季缺反而没有顺着台阶下,而是弄得张依善下不了台。 于是这场对决就这样开始了,颇有点莫名其妙。 可陈竹三人知道这不是莫名其妙,此刻三人看见此景此情,心头只有一句话——“他是为了我们!他心里有我!”。 季缺这次出手,很大一部分原因真是为了陈竹三人。 打人就算了,还抢战利品,这简直是在掘降魔楼的根。 你好不容易降个魔,摸了尸,兴高采烈拿到凭证准备赚点赏金,结果半路杀出几个丑婆娘,打断你的手脚,抢了你的战利品,还骂你是废物…… 这匪必须得,呸,是这股恶势力必须打击! 当然这一次,他还想丈量自己到底的长短,看自己在修行界是什么水平。 其实这种事最佳对象是女上峰宁红鱼,可惜两人上峰下属的关系,又日久生情,双方恐怕都很难下狠手。 无法下狠手自然无法知道自己的极限,而面对眼前这位大善女就不一样了。 生死之间,他不介意给对方来套义击、仁手组合拳。 他知晓了自己的实力深浅,才能更好的选择什么时候默默退至人群身后,什么时候又重拳出击。 降魔楼外,竹叶飘零,一片萧瑟。 围观的降魔者站得或远或近,站得近的那是讲义气的,一旦情况不利季缺,他们可能会一起出手,毕竟除魔谷一直说他们一盘散沙,毫无骨气和义气,可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当然,站得更远的则是怕死的,生怕那大善女一个发飙,他们也受到波及,因为他们看得出来,这疯女子如今很生气,杀意很恐怖。 双方各自站立,张依善那里杀机很盛,附近飘零的竹叶仿佛都要无声变成两瓣,而季缺依旧一脸淡然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仿佛要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眼看双方就要动手,结果这时,张依善忽然开口道:“先等等。” 所有人都是一愣,而就在这一瞬间,空气中多了一点破碎声响,那是有什么利器快速穿过的声音。 张依善常年的打法,那就是不偷袭浑身不舒服。 破空声响起的时候,她的那柄紫色飞剑已然来到了数十步开外的季缺身前,杀气森然。 这把剑直取季缺的咽喉,端的又快又狠,第一击就想要了季缺的命! 就在那飞剑的杀气激得季缺咽喉都起了鸡皮疙瘩的时候,一柄尺子般的剑如一道水墨般甩出。 季缺挥剑的姿势很古怪,与其说是他是在挥剑,不如他是在挥锤子。 张依善喜欢偷袭,季缺何尝不是如此,前世小时候和人打架的时候,忽然冒一句“王老师,你来了!”,然后马上一记天蚕脚是常态。 只见千机剑精准的砸在紫色飞剑上,声音沉闷。 紫色飞剑如一条被砸中的鱼般,往一旁翻滚而去。 季缺一击得手,身形灵动一晃,跟在了飞剑之后,又是沉重一砸。 砰的一声炸响,紫色飞剑被再次击中,跌跌撞撞砸在地上。 结果这个时候,季缺趁热打铁,又是一记猛砸,紫色飞剑剑身冒烟,飞了出去。 寻常情况下,基本都是飞剑追着修行者跑,被攻击的修行者恨不得离飞剑越远越好,可是眼前的季缺却反其道而行,是追着飞剑跑。 他一击即中后,根本不给紫色飞剑喘息的机会,仿佛不把对方打死不罢休。 于是在众人眼中,这画面甚是诡异。 张依善眉头微皱,不过她依旧很有信心,因为飞剑依旧在她的掌控中。 它接连被击,除开最开始的惊讶外,后面基本是示弱给对方。 她只要抓住一个机会,就能要了季缺的命。 这也是修行界的人对敌人的飞器忌讳的原因。 一个冷不丁,就会要了你的命。 比如现在,季缺手中剑已提起,又要砸下。 张依善眼睛一眯,准备给季缺一个透心凉。 结果这一刻,季缺挥舞的千机剑和飞剑相遇的瞬间,忽然一折,仿佛从中断裂了一般。 他手中剩下的半截剑身一个轻灵回撤,带着太极拳劲防守得如封似闭,而断裂的另半截剑身则如一块板砖般飞向了张依善,速度极快。 张依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飞剑上,想要反应却已来不及。 于是她只听见一阵劲风袭来,刚一扭头,一块“板砖”就呼啸着砸在她大脸盘子正中央,声音沉闷。 众人根本没有看清“飞砖”的轨迹,只看到了张依善后仰翻飞在空中了,脸上焊了一块铁砖的画面。 这一击之下,那本来阴险的紫色飞剑顿时失去了准头。 季缺身形一晃,躲了开来,双腿化作一片残影,快速向张依善逼近。 张依善被砸得眼冒金星,本就不挺的鼻子已陷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她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狂笑声逼近。 张依善心头骇然,迅速召回了飞剑。 只见紫色剑光如电,猛的飞回,之后剑身迅速化作了三段,围着她旋转起来,如海里的游鱼一般。 三段飞剑速度太快,宛若剑刃组成的风暴一般,季缺想要近身攻击,都被逼对了回来。 张依善没有料到,自己会因为防御被迫使出自己的绝学“一心三剑诀”。 要知道,这可以说是她隐秘的杀招之一。 一心御三剑,剑剑迅捷如紫电,无论防御和进攻效果都十分惊人。 这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的手艺,本命境的高手即便能模仿这技艺,也只是模仿到皮毛,绝对没有这般迅捷如雷。 张依善靠着这绝技逼退了季缺,然后趴在那里,一用力,发出一声痛呼,把镶嵌在脸上的“板砖”爬了下来。 下一刻,她抬头一声厉喝,本就被“板砖”砸得凹陷的脸庞不禁一阵扭曲。 之后,三柄小飞剑发出刺耳的啸鸣,向季缺刺去。 它们带出了一个个残影,剑尾更是拖出了灰白色的湍流,围观众人根本看不清。 季缺本来也看不太清,可是当他风神腿跑起来后,就看得轻了。 速度是相对的,飞剑快,季缺在同一方向上跑得更快,那飞剑就慢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径直往竹林中窜去。 砰砰砰! 紫色飞剑掠过,竹子纷纷破碎,爆裂的碎片飞舞而出,能径直贯穿旁边的青竹,可见其威力。 可是因为修竹繁密,一定程度上阻挡了张依善的视线。 她只能脚步加速跟上。 而在众人眼中,只能看见季缺的部分身影在竹林里乱窜,并且“哈哈……”的狂笑声到处都是,要是一两个人站在这里,肯定会以为闹鬼,吓得人够呛。 季缺风神腿一迈动,不只是跑得快,跑得狡猾,还能变幻各种姿势。 比如一柄飞剑明明要洞穿他的后背,结果他忽然一躺,在地上游起来,弄得张依善一脸懵逼。 张依善知道,这样拖下去对自己不利,于是只见她伸出食指,在嘴上一咬。 食指咬破,痛觉连心的瞬间,她整个人已盘腿坐在那里了,双眼紧闭。 这一瞬间,他的部分神魂已和飞剑连在了一起。 四境神念境,神和念是分开的。 念是念力,神则是神魂。 神念境修到精深处,可将部分神魂融于器具,进而拥有新的视觉。 比如现在,闭眼的张依善其实睁开了一只新的眼睛。 她的神魂附于剑身上,于是她就能在剑身上看到不少画面。 只见飞剑一个上窜,飞到了稍高处,而凭借着飞剑的俯瞰视角,她一下子就锁定了季缺的存在。 下一刻,紫色飞剑猛然加速,带起了凄厉的破空声响,往正在地上仰泳的季缺刺去! 季缺见状,双臂一摆,顿时如水中游鱼般改变了方向,灵动异常。 可是拥有“视觉”的飞剑也跟着他变幻,飞出了一条流畅的弧线。 啪的一声炸响,季缺仓促出手,千机剑勉强捕捉到了飞剑的轨迹,和其撞在了一起。 他的身体因为这股大力被掀得翻滚起来,而那飞剑只是一顿,转瞬灵动一转,就向他腰子贯入了过来。 “啊,我的腰子!” 啪的一声,飞剑精准戳中了季缺的腰子,他整个人就如一张纸般翻转起来。 靠着消力化解这一击的季缺颇为意外,因为这飞剑在一瞬间厉害了好几个层次。 在空中旋转的时候,那飞剑又再次向季缺袭来。 季缺双手一撒,大片符纸从身前飞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73节 “急急如玉律,敕啦!” 在飞剑再次把他刺得如纸翻滚的时候,那些符纸在一瞬间爆裂开来。 而季缺的眼睛上,早已多了两瓣煮熟的鸡蛋。 和上次灭猪王时的情况一样,炽热的白光闪烁而出的时候,靠得近的围观群众全部中招。 他们倒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捂着眼睛大喊“眼睛!我的眼睛!”。 如果说将部分神魂寄予飞剑中的张依善多了一只眼睛,那现在她的这只眼睛可以说被彻底闪瞎了。 飞剑在空中乱撞,跟发疯了一样。 而她的肉身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忍不住捂住双眼,只觉得刺痛无比。 她根本不敢睁眼,而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那恐怖的狂笑声已再次逼近了过来。 张依善心神受损,想要再次召回飞剑防御,恐怕要慢上一截。 忽然间,听到一阵劲风袭来的时候,她反应也是迅捷,宽大的袖袍转瞬化作了一片紫云,向突袭的季缺黏了过去。 季缺只感觉自己迅猛一刺如泥牛入海,整个身体都被带歪。 这个时候,另一只袖子已迎面砸来,如锤子一般。 这一黏一砸,季缺反而无处躲避,只能硬抗。 砰的一声,他半截身体被砸入了泥里,身体都酥麻起来。 本来站得较远的围观群众从白光中恢复过来,看见这一幕后暗自心惊。 在眼睛发白的期间,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刚刚还是飞剑追季缺,怎么季缺这么快就近了身,还被张依善的袖子砸了。 季缺着实没有料到,这紫衣婆娘还有一招大袖子。 在对方袖子又要卷来的前夕,季缺周身真气一荡,胸襟处的符纸迎风而起。 “急急如玉律,敕啦!” 张依善感知到了符纸的存在,可如今她闭着眼睛,知道这骇人能闪出刺眼白光的符对她伤害不大,于是继续攻去。 可下一刻,她忽然感到了一阵湿意。 嗤嗤嗤! 水符镖着“尿”,如一场小雨。 张依善即便闭着眼睛,都觉得受到了嘲讽,心头一怒,双袖翻卷着,带起了磅礴大力,往季缺卷去。 结果这时,忽然有几串看起来较为浓厚的符水飞了过来。 符水黏在袖子上的刹那,一下子又挂在了她的下巴上,于是在众人眼中,张依善甩着大袖子,把自己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张依善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她的下巴皮肉被高高扯起,那相对粘稠的符水,依旧黏着她的下巴和袖子。 而这个时候,季缺已然来了。 她的右边袖子被黏住,那季缺就猛攻她的右路。 只见季缺双手在一瞬间化作了一片虚影,如骤雨般往张依善的右脸砸去。 张依善赶紧用左手来挡,可是季缺实在是太快了,转瞬就挨了十多拳,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同时,整个身体都被砸得浮空了。 季缺身体一斜,再次来到了她很难顾忌的右肩位置,对着她脖颈就是一切! 千钧一发之际,她的左手赶到了,架住了这一击,可整个人也已被大力带飞,如陀螺般旋转起来。 季缺双手伸出,猛然扣住了她的双臂,一折! 只听见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张依善双臂已然被折断。 这一声惨叫还未停止,下一声惨叫又高昂响起。 季缺双臂绞住了她的小腿,靠着太极拳劲一扭,她的双腿就此折断。 下一刻,季缺一记凌空抽射,她整个人顿时如皮球般飞了出去。 而那三柄飞回来驰援的飞剑,也在这时失去了动力,如落叶般飘零在地。 咚的一声,张依善被踢得几十丈高的身躯坠地,在地面砸出了一个清晰的人形坑洞。 她颤抖着被折断的双手,身体一挺,就此彻底失去了知觉。 全场一时寂静无声,因为这场决斗发生得突兀,进行得突兀,结束得也十分突兀。 他们一时很难理解,为什么一双袖子砸得邦邦响的张依善,为什么会因为水符把自己摔倒。 更没有人知道,季缺竟然赢了,赢得这般干脆。 “师姐!” “师妹!” 这个时候,那两个同行的除魔谷的人才肿着双眼向重伤不起的张依善冲去。 季缺站在那里,腰部和胸部衣衫破碎的喘着粗气,露出了坚实的肌肉。 这女人实力不错,竟然差点割伤他腰子。 这个时候,他忽然伸出了右手。 那里,一朵雪花正在他的手掌心。 下雪了?这么早? 忽然之间,这天天地在这天仁城的秋天里,下起了一场雪。 没有人看见,在天仁城郊一处无名的山峰上,一个很高的影子看着下方那天仁城的轮廓,伸出了双臂,面容慈悲如菩萨…… 第二百一十四章 认真的雪? 万仁二十一年,天仁城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 明明才秋天,树上的枯叶还未落尽,雪花已洒落下来。 本来稀稀落落的雪花很快变得密集起来,落在地上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季缺站在倒地不起的张依善身旁,感叹道:“这是有冤情?” 如果说这场忽然而至的大雪已足够意外,那季缺这样战胜了青玉榜前三的大善女张依善则可以说是大地惊雷。 大伙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青玉榜要炸雷了。 一直以来,季缺虽然在北地的名头越来越响,可大部分人对他的印象是很强,却是宁红鱼的手下,因为长相英俊的原因,有吃宁红鱼软饭的嫌疑。 所以在众人眼中,季缺是在宁红鱼后面,不如宁红鱼是常识。 而大善女张依善在青玉榜上的排名,甚至要压上宁红鱼一头,所以他们很难看好季缺,认为季缺是在多次胜利后膨胀了,不知道修行界的水有多深。 可是事实是,这潭水对于季缺来说并不算什么。 这个时候,张依善的跟班已开始拖拽深坑里的张依善,季缺走了过来,吓得她们一抖,一屁股坐在地上。 如今在她们眼中,季缺已然是望而生畏,稍一动作就能把她们吓尿的存在。 她们恨不得当场丢下张依善,头也不回的跑掉,可腿却不听使唤。 季缺站在了张依善面前,说道:“别装死,道歉。” 张依善本来紧闭的眯眯眼睁开了,一边咳血,一边痛苦说道:“对不住。” 季缺说道:“那我们之间的梁子是过了,还是继续?” 张依善眼含泪花道:“过了。” 这时,季缺看了一眼那两个神情惶恐的跟班,说道:“带走吧。” 一时间,两跟班如蒙大赦,慌忙带着大善女张依善跑了。 从她们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们畏惧季缺如鬼神。 而降魔楼这边,看待季缺的目光也变了。 这叫什么吃宁红鱼的晚饭,这怎么给人比宁姑娘还硬的感觉? 这次降魔楼和除魔谷之间的对决,因为季缺又深又硬的原因,降魔楼可谓大胜,之前两月被除魔谷压着欺负的降魔者不由得出了口恶气。 那些刚才默默退至人群之后的同道接连赶了过来,表达了对季缺的敬仰之情犹若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看着这人群簇拥,他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自动让出一条路的情况,季缺忍不住感慨道:“怎么又有一种黑老大的感觉?” 新建的降魔楼本来刚落成没多久,就遇到了除魔谷的打击,众人觉得这运道不好,有同行道士认为这是大凶之兆。 而季缺这一仗之后,大部分人则认为降魔楼有了中兴的态势,那同行道士更是改口“此乃大吉之兆。”。 就是这雪一下,众人只感觉冷了不少。 短短半天时间,本来散落的雪花就变成了鹅毛大雪,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雪花如鹅毛般洒落在竹林间,黑色的屋瓦上,将一切染白,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天仁城四季一向是分明的,即便冬天偶尔降雪,依旧只是不成气候的小雪,或者说人们口中的瑞雪。 可以说,天仁城之所以能聚集这么多人,有不小的原因是这里确实是一块风调雨顺的福地,多年来不见天灾。 天仁城秋天没下过雪,至少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的老人并没有有关的记忆。 并且天仁城的秋天并不凉,从一些敬业的青楼姑娘照例薄纱衣裙的清凉打扮就可以看出。 以往冬天的时候,她们估计也是这打扮。 可是这个时候,那些本来一年四季都是清凉打扮的姑娘们扛不住了,开始纷纷加衣。 这场雪一下,天仁城一带的寒意已然超过了以往的冬天最冷的腊月时节。 林香织一边啃着蜜瓜,一边诧异道:“真下雪了?” 其实整个天仁城的人都因此惊讶无比。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74节 本来穿着短衫、轻薄裙摆的男男女女被冻得不轻,赶紧把冬天的衣物拿出来避寒。 穷人是最不喜欢这种天气的。 寒冷的冬季里,富人可以穿狐裘,可以畅快的吃火锅,而穷人本就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抵御寒冷,显得特别难熬。 特别是街头露宿的乞丐,本来以为还有个秋天赖着过活,结果一下子就被拖去了“地狱”。 不过他们仍旧抱着希望,因为这是天地异象,应该持续不了太久。 季缺和大多数人的看法一样,认为这场雪最多下个两三天。 可惜他的预计错了。 这场雪下了整整四天没有停下,并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初始整个秋天的世界只是银装素裹,和寻常的冬天下雪并没有多大区别。 可是大雪超过三天之后,天仁城所有人的生活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打败大善女后的第四天,季缺看着自家院落里快要漫过门槛的雪,有些诧异。 他这里的诧异,放在更多在天仁城生活的芸芸众生里,则逐渐变成了恐惧。 初始雪最多淹没脚踝,出行只是稍显困难,而随着积雪淹没小腿,一些体弱之人就别想出门了。 当这场秋雪已经影响到人生活的时候,这一带的百姓才发现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一些脑子灵光的和生性保守的,在雪下到第二天时,已在偷偷在购买和储存粮食。 这第四天,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该存点粮食和柴火才稳当的时候,雪已经封了不少路了。 人们出行艰难,即便是些青壮,走个几十步就是大喘气,恨不得马上折回。 人在这样的雪路上走,再看着不断落下的鹅毛大雪,有一种会被淹没的恐慌感。 鹅毛般的大雪落下,带起簌簌的声响。 有的人家开始清楚院落的积雪,却发现院门外的雪已堆积得很深了,很难扫得出去。 随着积雪封路,本来热闹的天仁城街道变得格外冷清萧瑟。 对于季缺这样的修行者来说,积雪并不能阻挡他们去向哪里,比如现在,季缺就在院子里的积雪上游了一圈。 林香织穿着一身鹅黄色的丝绸裙摆,并不感觉冷。 她走在积雪上,双脚不会沉于雪下,只会留下一段浅浅的脚印。 这种踏雪而行,只要到了二境凝气境的修士都可以做到。 季缺闭着眼睛游得挺嗨,兴头起了的时候还扎入了雪层中,来了个潜泳。 他依旧是乐观的。 天地异象分大小,这次多来个几天也说不准。 结果他刚要从下潜的雪中起身,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树就冷不丁的倾倒,径直砸在了他身上。 季缺举起树爬了出来,看着依旧在飘落的茫茫大雪,第一次意识到这雪再这样下下去,恐怕会死人了。 因为下雪的缘故,他一连几天呆在家里,没有上街。 他清楚,这种天气下,豆腐脑儿摊儿并不会摆摊。 茫茫大雪覆盖了眼前的天地,本来并不重复的风景一时变得大同小异,季缺一时觉得有点闷,于是决定出去走走。 林香织也跟了出去,说是家里已没菜了。 她甚至不清楚现在到哪里还能买菜。 沿街的铺面都关了,厚厚的积雪淹没了门槛,甚至是一段门板,以至于让季缺和林香织生出了他们长高了错觉。 积雪较深的地方,本来以前要一跃而过的院墙,现在都快和他们一样高了。 之后,他们还看到一间瓦房的屋顶被雪压垮了一段,一个男子正趴在那里痛苦的补房子。 他趴在房顶,听声音是家里的夫人在下面递瓦。 季缺见状,说道:“要帮忙吗?” 那个男子愣了一下,没有料到这么大的雪还有人出来。 这时,屋里已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爹爹,娘,我好冷。”。 季缺不再迟疑,轻轻一跃到了屋顶,吓了那男子一跳。 下一刻,他径直跳到了屋子里。 那屋子地上堆着些或好或坏的瓦片。 本来屋里的妇人和小姑娘见到一个人忽然跳下来,吓了一跳,以为不是良人,可看到季缺英俊的容颜后,又放心了下来。 长这么俊,不像是坏人。 下一刻,季缺周身气劲一转,地面的瓦片纷纷飞了起来,黏在他身上。 一眼望去,他就像穿了一件瓦片做成的衣衫。 他跳到了屋檐上,随着太极拳劲一转,身上的瓦片也跟着转了起来。 哗啦啦,空气中仿佛多了好多双无形的手,瓦片一一落在屋顶,堆叠起来。 片刻之后,屋顶就被补好了。 男子自然知晓是遇到了修士,赶紧在屋顶拜谢道:“多谢少侠。” 季缺赶紧扶住了他,说道:“别跪了,小心因此塌了,回去吧。” 说着,他整个人已轻灵落在了街上,往外走去。 “敢问少侠高姓大名?” 男子刚要再道谢,而季缺只是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带着林香织消失在了街上。 男子站在屋顶,看着消失在风雪中的一男一女,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随即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顺着梯子往下爬去,一边爬,一边道:“冻死我了。” 季缺和林香织走在路上,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忍不住说道:“我们那水房子不会被雪压垮了吧?” 这几套房子里,他一直担心的就是水房子。 水房子本就修得相对简陋,每年还会被水泡,是最不结实的。 于是他决定去看看。 从清运河到临水巷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走在茫茫的雪地里,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季缺只觉得本来挺熟悉的天仁城都变得陌生起来。 这个时候,两人终于在街上看到了人。 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脸色铁青的埋在雪里。 季缺走上前去,把他们拔出来时,发现他们已经死了,身体僵硬。 这其中一个小乞丐他比较面熟,曾经在临水巷问他讨过吃的,看起来应该不到十岁。 林香织站在他身后,没有言语。 看着这两名乞丐的尸体,季缺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把他们埋在那里。 古诗有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季缺清楚,这场雪再这么下下去,恐怕朱门都要自身难保了。 季缺和林香织来到了临水巷的老房子。 雪层压在巷子里,连旁边的沟渠都看不见了。 这里的积雪差不多已到腰肢深了,水房子的院门已被压得倾斜。 季缺和林香织想扫一扫雪,只是这条巷子周围还有人家,把自家雪扫了,又会堆到别人家门前。 最终,两人只能无奈放弃。 天空阴沉得可怕,灰色的铅云堆积在天空上,很是压抑。 一时半会儿,这雪恐怕是停不下来了。 两人继续走着,以前颇为喧嚣的小吃街道,此刻只有他们两人踩在雪地上前行,天地一片孤寂。 就在这时,旁边的屋舍突然传来了一阵女子的惊叫声。 “相公,你怎么了?” “你们不要过来啊!” “你们敢乱来的话,我会报官的。” 这时,只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报官?现在官老爷自己都管不好,还会管这些?把银子全拿出来,夫人你再让我们两兄弟爽爽,就放了你和你那没用的丈夫一命。”。 季缺和林香织互相看了一眼,双脚在雪地上一点,落在了屋舍的院墙上。 院子里堆积着雪,也洒着鲜红的血。 一个男子腹部插着一柄尖刀,脸色灰白,倒在屋檐下。 屋内,一个女子正拿着剪刀正和两个黑衣男子对峙着。 两男子头戴着黑色薄纱布,各自拿着一把尖刀,有一把上面还染着血,看起来颇为狠厉。 “来人啊!救命啊!”女子浑身颤抖着,绝望大叫道。 高个子男子不禁狰狞笑道:“你叫!也不看看外面的情况,你就算叫破喉咙看有没有人来?”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见哒的一声,就有一对年轻男女就落在了院子里。 两持刀男子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对壁人站在那里。 两持刀男子吓得不轻。 高个子男子头戴黑色薄纱布头皮发麻,却深知已没了回头路,不由得把心一横,一脸狰狞道:“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第二百一十五章 口吐莲花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75节 两黑衣男子见到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两人,皆吓了一跳。 那个高个子男子有些紧张,抹了抹头上的黑纱布,发狠道:“我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那个少妇见到有人来了,本来绝望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希望。 可是见这两人是年轻人,看起来又挺斯文,不像很厉害的样子后,她的心又跟着悬了起来。 “怎么做?” 眼看那高个子男子已蠢蠢欲动,想拿少妇做人质,林香织不禁问道。 “先废了。”季缺冷淡说道。 两黑衣男子一听,一下子急了,刚想飞身往少妇那边扑去,结果只见林香织身形一动,如一阵疾风来到了屋内。 只听见咔咔几声脆响,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无比。 林香织一顿拳脚,两男子顿时如沙包般飞了出来,然后滑跪在了季缺身前。 他们腿骨手骨被折断,连着髋部都被一脚踢得碎裂,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凄惨至极的叫声。 季缺一把扯下了两人头上的丝袜一般的事物。 那是两张惨白的脸。 手拿剪刀的少妇见状,身子一抖,惊呼道:“王峰,王里,是你们,为什么!” “嫂子,是我们,我们错了。” “放过,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很显然,这两个男子和少妇是熟人。 少妇抱着自己倒地的丈夫,哭嚎道:“你们,你们怎么做得出啊!” 这时,林香织走了过来,说道:“现在……” “杀人劫财劫色,罪孽太深,扔外面,等会儿扔衙门去吧。” 林香织点头。 下一刻,只听见砰砰两声闷响,两男子被林香织各自一脚踹出了院落。 他们本来还有点呻吟声,可是很快这声音也没了,不知道死活。 少妇见状,吓得一抖,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抖成了筛子。 这少年少女看起来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俾人,而行事暴力,着实吓到了她,让她有一种“刚出狼窝,又入虎口。”的感觉。 这时,季缺走了过来,她忍不住抱着丈夫瑟瑟发抖,有些戒备。 季缺见状,温和说道:“姐姐,你再这样,相公就真的没救了。” 他一开口,少妇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缘于这个少年确实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俊脸。 要不是旁边这位姑娘出手太不像常人,她绝对不会把他和“狠厉”这类词联系在一起。 如果是平时在街头遇到这样的少年,她内心恐怕都会生出想要调戏一下的羞耻想法。 季缺看着男子身上插着的尖刀,说道:“不知道点曲池、曲功两穴道有没有用?” “我试试。” 林香织在男子身上一点,出血的势头好像真的减缓了。 季缺看了看男子惨白脸,知道还是得找专业人士,不然这少妇今晚就要当未亡人。 于是他询问道:“这附近有郎中没有?” 少妇赶紧说道:“有!两条街之后的巷子尽头是张郎中家!可是这么大雪……” 季缺向林香织一示意,林香织喵的一声,抓着少妇就一跃而起,跳到了院墙上。 “指路。” 眨眼间,少妇就被林香织带着消失在了院落里。 妇人随着林香织在雪地里踏雪而行,有一种正在飞的错觉。 她这才知道,今天是遇到了神仙人物。 那张郎中见雪势很大,正想煮点养生茶,喝了后再抱着媳妇儿在床上取暖。 结果茶刚煮到一半,就被人从天而降掳走。 待男子被郎中治得差不多了,已差不多是下午时分了。 地上的血迹已被新的雪覆盖,那两个行凶者在外面近乎也要被冻死了,可是季缺和林香织根本没有理他们。 见丈夫命保住了,少妇千恩万谢,不断给两人磕头。 之后,季缺和林香织像提着鹅一般,把早已冻僵的行凶者往衙门提去。 路上,大雪漫天。 这场雪再这样下下去,整个天仁城镇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按照少妇的说法,那两个行凶的男子住在街道另一头,是一对兄弟,卖面的,算得上街坊邻居,口碑一直挺好,和他相公关系也不错,家里有点事也会互相帮衬。 谁曾想,这样的两个人却做出了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这场持续不断的雪封了路,家家户户被隔绝成一座座孤岛,确实会勾出人心中的邪念。 天灾人祸往往是连在一起的。 季缺和林香织赶到衙门时,发现这衙门竟然没有瘫痪。 几个捕快一边冻得脸色发白,脚上踩着两块木板,正在尝试用竹竿撑着滑行,颇有点滑雪的味道。 捕头见季缺和林香织踏雪无痕,自然知晓他们是高手,很是客气。 季缺把情况一说,捕快们很快把那已奄奄一息的犯人带下去了。 临走时,衙门捕头不禁说道:“公子家住各处,等这场雪停了,我等好送上赏金。” 天仁城风气一向不错,除开这里捕快人手充足外,还因为舍得给赏金。 一个毛贼偷了点值钱事物,恐怕会被几十个“侠士”追,一来二往,这城就太平了。 季缺看了一眼堆在衙门屋檐下的那一摞摞大白菜,说道:“悬赏可以现在领吗?” “啊?” 捕头还没反应过来,季缺就拿起了三棵大白菜,说道:“这就当赏金了。” 说着,他就抱着大白菜离开了。 回家路上,林香织抱着大白菜看着季缺,一脸困惑。 赏金不要,要了大白菜? 这简直不是这家伙的作风。 当晚,两人就吃了白菜炖猪肉,几天没吃上新鲜菜的两人只觉得美味无比。 吃完了饭后,季缺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这几天心情不太好,特别是看到雪中孤寂的城市后,这种感觉更甚。 他很喜欢天仁城这座城市,不只是因为他在这里有几套房,有好几家甜豆腐脑儿,还因为相较于整个荒凉的人世间,它着实很热闹。 你只要在街上走一走,到处都是人间的烟火味道。 他喜欢这种味道。 可是这场突兀的雪一下,整个世界就变得如末日一般。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季缺看着铅云密闭的天空,感叹道。 今日城中已出现了入室劫财劫色杀人的情况,半月时间,如果这雪再这样下十天半月时间,天仁城会变成什么样,真的不好细想…… 因为他很清楚,像他们这种没有存粮习惯的人家家里粮食估计都要见底了。 不过季缺虽然感到压抑,到睡觉时还是睡得很香甜的。 可是林香织睡得并不是特别安稳,除开雪花落在屋顶的簌簌声外,她甚至听到了狼嚎的声音。 要知道天仁城一带人口繁密,野狼什么的早已绝迹,谁曾想在这场大雪里,竟然有狼靠近了这里。 这狼嚎声并不远,像是狼就在城中的一般。 当晚城中听到狼嚎的人不少,给这本就不安宁的雪夜增加了不少不安。 …… 城西的王大力便是被狼嚎声吓醒的人之一。 王大力名字听起来很大力,可实际上他从小体弱多病,这大雪封路后,他几天没吃到蔬菜,嘴巴里就长了好些痘痘,牙齿碰到的时候,刺痛无比,简直生不如死。 王大力被狼嚎声吓醒的时候,牙齿刚好碰到了那颗溃烂的痘痘上,痛得冷汗都出来了。 他挣扎着起了床,来到了屋外的水缸前,准备拿水镇一镇疼。 屋檐下的水缸随意用一副草席遮着,早已被积雪覆盖。 王大力一掀开,径直把头埋在水缸里。 在这大雪天里,水冷得刺骨,可王大力却感到了一阵舒爽。 刺痛的感觉被寒水镇住了,王大力将水在口中含了一阵儿,才缓缓吞下。 之后,王大力回到了房间里,缓过劲来。 这一刻,他忽然很想哭。 他不是天仁城的人,当时为了讨生活跟着父母来到了这里,辛苦了多年总算在这里站稳了脚跟。 可惜他们一家还来不及享受这相对稳定的生活,父母就因积劳成疾先后去世,而他则因为体弱,多年未娶,收养过一个孩子,却意外失踪了,于是一直是一个人。 这么多年来,他本早已孤苦惯了,可是在这个夜晚,他忽然很想哭。 他觉得茫茫的天地里,为什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辛苦活着。 王大力躺在了床上,裹着冰凉的被窝,想着这雪下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要饿肚子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76节 他当年是逃灾来到这里的,没想到时隔多年后,还能遇到这种鬼天气。 结果躺着躺着,门窗忽然发出了一点细碎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戳它们。 王大力睁开了迷蒙的眼睛,往外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 而这个时候,茫茫的雪夜里,忽然飘来了一阵很轻的歌声。 这歌声十分缥缈,像是一个孤身的女子,穿着红衣在雪夜里轻轻的歌唱,等待着家人归来。 鬼使神差的,王大力下了床,走到了门前,推开了门。 下一刻,他呆立在了那里。 只见他的院子里,开满了一朵朵硕大的莲花。 这些莲花被惨白的雪地映照着,如火一般,格外美丽。 王大力失神的看着这一切,缓缓向院落里走去。 他站在满院子的莲花丛里,既不感觉冷,也感受不到了嘴里的痛,只觉得来到了仙境。 他循着歌声的方向望去,然后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他目光所对的方向,明明只有漫天的雪和冰冷的墙壁,可他的眼神却一片虔诚。 之后,王大力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大雪本就封了路,夜晚又听见了狼嚎,这一下,除了想趁雪打劫的人,整个天仁城更没什么人出门了。 家家户户房门紧闭,百姓躲在屋里,只求雪早一点停下来。 不过季缺和林香织照例想要出去溜达一圈。 结果走着走着,就发现了熟人。 陈竹、王花两人也走在雪地上。 季缺见状,忍不住问道:“怎么,你俩也出来赏雪来了?” 陈竹惊讶道:“赏雪?你和林姑娘是出来赏雪的?也对,林姑娘这般好看,出来赏雪自然是一件美事,不像我……” “哎呦!” 陈竹话还没说完,就被师妹王花扎了一针屁股。 他赶紧正色道:“我和师妹可没这么好兴致,这雪下得离谱,恐生事端,我俩可是受衙门委托,前来巡逻的。” 季缺诧异道:“这种事怎么没有我?” 陈竹一脸蛋疼道:“你如今是北地修行界年轻翘楚,这点事能麻烦你?你见哪个大人物出来巡逻的?” 四人在风雪中说着事,本来寂静的街道也算多了点人气。 之后,季缺和林香织反正也是乱逛,干脆也跟着巡视起来。 这一巡逻下来,季缺才发现整个天仁城并不是彻底死气沉沉。 街道上偶尔会有捕快杵着“雪橇”滑过,以及修行同道行走。 不得不说,面对这场雪灾,这衙门捕快的表现是真的不错。 要知道“雪橇”虽然能助力在雪中滑行,可对于寻常的捕快也不容易,单单只是呆在这冰天雪地里就够人喝一壶了。 之后,不只是捕快,一些身强体壮的百姓也加入了行列,时不时看见他们运送粮食给求助的街坊邻居。 季缺看着这些忙碌的普通人,一时发现喜欢这座城的理由又多了一些。 就在这时,昨日衙门里的那黑衣捕头滑着“雪橇”过来了,说道:“陈仙师,王仙师,那边有情况要你们看看。” 随即他发现季缺和林香织也在此处,赶紧拱手行礼。 昨日季缺和林香织来衙门,他已料想这二人恐怖降魔楼或者附近宗门的修士,没想到还真是如此。 要让陈竹他们亲自去看的,自然不是寻常之事。 季缺四人跟着黑衣捕头穿街过巷,来到了城西的一条街道上。 刚走到这条街,林香织鼻头就动了动,眉头微微蹙起。 她闻到了人血的味道。 捕头推开了一扇院门,里面两个小捕快正站在屋檐下瑟瑟发抖,没敢进屋。 屋子里的门打开着,几人一眼就看见屋子里躺着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具尸体。 季缺他们进了屋,当他们看清了那尸体的死状,才明白捕头为何会找他们来了。 死的是个中年妇人。 妇人看起来很安详,嘴角甚至挂着浅浅的笑意,可是她的嘴里却多出了一朵巴掌大的莲花。 莲花遮住了她下半截脸,配合着她浅浅的笑意,在这阴暗的环境里,很是诡异。 陈竹试着扯了扯那莲花,一脸诧异道:“怎么感觉是从肚子里长出来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风莲过处,万物复生 陈竹反复扯了一下那莲花,发现这莲花好像真的是从喉头里长出来的,扎根在尸体的血肉深处。 他稍微大力了一点,整个尸体都被扯得起来了一点。 季缺忍不住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她的?” 黑衣捕头说道:“隔壁邻居说昨晚听到了她唱歌的声音。” “唱歌?”王花诧异道。 黑衣捕头看着那尸体,解释道:“是的,半夜时分,邻居忽然听到了她在唱歌,歌声很轻,既像是在和人轻轻说话,又像是在念经,中途还有类似唢呐的声音。” “附近那家人说,一听到那唢呐声他们就感到非常害怕,像是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来了一般。” “唢呐?” 王花等人仔细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唢呐的踪迹。 而这个时候,陈竹说道:“不用找了。” 他将尸体的舌头扯了出来。 因为嘴巴里长出了一朵莲花,这尸体的舌头被遮挡,捕快他们又害怕,并没有查看。 而这个时候,只见陈竹扯出来的那条舌头布满了密集的孔洞,看起来就像是蜂窝一般,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季缺感觉头皮都要掉了,而陈竹像是没事人一样,一边扯着舌头,一边分析道:“那唢呐声应该是这样发出来的。” 此方世界,善口技者并不算少,稍微有点职业素养的麻匪团伙,就能靠着模仿的各种鸟语进行交流,可是要让人嘴里吹出唢呐的声音,那就是另一个难度了。 很显然,这个死掉的妇人的舌头就付出了代价。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捕快艰难的滑进了院子,喘着粗气道:“头儿,又有新的。” 之后,衙门口堆着五具尸体,无一例外身上长着莲花。 有的莲花是从嘴里长出来的,有的是从眼眶里,有的是从颈部刺破了肌肤,最醒目的那个是从肚脐眼里长出来的。 远远看去,他们就像是一块块人形的朽木。 他们被发现的迹象都基本一致,那就是昨晚附近的居民听见他们唱歌的声音,感到非常害怕。 王花忍不住说道:“这短短半天就有六具这样的尸骸了,果真是有邪魔作祟。” 这种死法很是离奇,他和陈竹降魔多年,没听过这种死法。 陈竹说道:“这雪灾一到,连豺狼野豹都开始打这城里的主意,邪魔趁机作祟有很大可能。” 季缺思索道:“为什么找的是他们?” 这几个人住的地方各不相同,性别、年龄也没有共通点。 其中还有一对夫妻,死时衣服都没穿,紧紧抱在一起摔在床下。 这时,季缺提起了那个肚脐眼长莲花的男子尸体,说道:“得回去问问陈老头儿。” 于是几人没有耽误,当即向衙门告辞,由季缺扛着身体,往城郊降魔楼行去。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风再大,也吹不散天地的寂寥。 出了城之后,少了建筑的轮廓,入眼全是茫茫一片白,给人一种置身汪洋大海的错觉。 降魔楼有六层,他们到那里时,已只剩下了四层半。 没办法,因为楼所在的地势稍低,西北方的积雪全部往这里堆。 不过这倒也方便了,以前找陈老实还要爬四层楼,现在爬个两层就行了。 陈老实接连受伤,重伤未愈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说,自从对付了那个异物会的坛主之后,他就没好利索过。 所以他很郁闷,郁闷得前一阵儿竟然去城里勾栏听曲去了,也算是老了不正经了。 可这曲儿没听几天,刚上了头儿,下雪了! 这雪下得,连个面摊都找不到,那勾栏里的姑娘们再敬业,也不得不闭门歇业了。 于是当季缺他们找到陈老实时,陈老实正翘着一根兰花指,正模仿勾栏的小姐姐唱曲儿。 别提多难听了。 不过见到人来了后,他神色一变,立马又正经起来。 季缺把那具长着莲花的尸体摆在了陈老实面前,说道:“您老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搞的鬼。” 陈老实仔细看了那肚脐的莲花一阵儿,说道:“这是风莲。” 听到“风莲”二字,季缺、陈竹和王花同时神色一紧。 特别是陈竹,神色紧张的同时,甚至有点痛苦。 他回想起了被风莲教两个指头收拾的苦痛记忆。 陈老实看了季缺三人一眼,说道:“我知道你们想的是什么,风莲过处,万物复生,这是风莲教的教义。”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77节 话音刚落,只见尸体上的风莲一下子摇摆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鬼畜的舞蹈。 季缺几人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尸体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猛的一个翻身,径直向陈竹扑去。 陈竹反应不慢,猛的往后退一步,可是那尸体的手往外一甩,像是忽然变长了一截,于是只听见咔的一声,尸体猛扑的身体砸在地上,陈竹的裤子被连根拔下。 “流氓!” 陈竹一把提起裤子,顺势一记膝盖下沉,压在了这忽然复活的尸体脖子上。 尸体力道不小,陈竹靠着真元才勉强压下。 季缺没有犹豫,咔咔几声卸掉了这尸体的胳膊和大腿,于是尸体在地面蠕动起来。 他嘴巴长得很大,露出了泛黄的牙齿,仿佛一条凶恶的肥虫。 随即,陈老实想起了什么,神情严肃道:“这种尸体还有多少?” “糟了!” 季缺三人异口同声道。 他们的声音刚刚发出,身形已窜出了降魔楼。 后续有降魔者听到了动静,赶到了陈老实的房间,一眼就看见了一具蠕动的男子。 季缺出了降魔楼后,转瞬就动用了风神腿,狂奔起来。 雪地上出现了一排清晰的足印,他的身后满是残影,连弥漫的风雪都被撞开了一个洞。 风莲过处,万物复生。 这种尸体是会复活咬人的,这具尸体被他们解决了,那是因为在降魔楼,楼里是他们。 而衙门的捕快可没有他们这样的身手。 于是从高空俯瞰,可以看见三人一猫狂奔的身形。 季缺自然是最快的,可谓一骑绝尘,林香织排在第二,初始她还勉强能看到季缺的背影,后面吃了一肚子雪,干脆双手双脚着地,用猫的姿态奔袭,依旧离季缺越来越远。 陈竹和王花两师兄妹菜鸟互啄,跑了一阵儿后,干脆把背后的棺材板一扔,在雪地里滑起雪来。 没要多久,天仁城的建筑轮廓已近在眼前。 于是城墙上的一个守军只看见一个黑影一窜而过,吓了一跳,说道:“头儿,有飞贼!” 那头儿喝着酒,看都没看,说道:“飞贼就让他飞吧,我们现在出门都难,别说追飞贼了,别人也是靠本事吃饭。” 没要多久,那守军又说道:“我看到一个女人像猫一样过去了。不对,还有尾巴!” 那头儿脸颊通红,继续喝酒,喃喃说道:“不就是个女飞贼……等等,还有尾巴!” 那守军头儿一下子冲了过来,激动道:“哪呢?哪呢?” 林香织的身影转瞬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守军头儿喝得半醉,猛拍了手下脑袋一下,气闷道:“有妖女不早点说,这什么都看不到了。” 说着,他望眼欲穿的往里面看去。 “我艹!” 守军头儿还没回到里面,就看见一男一女踩着棺材板冲雪而来。 唰唰两声! 陈竹和王花带着棺材板一跃而起,飞过了城墙,继续往内滑去。 “我的乖乖,今儿什么日子,这么多高手?”守军头儿醉醺醺道。 “头儿,会不会出事了,他们都去得好急。”年轻守军说道。 守军头儿赶紧抖擞了精神,说道:“快去通报!” …… 季缺狂行如风,身后的真元练飘动起来,如流动的披风。 因为念着衙门那边的事,连以往狂浪的笑声都显得不顺畅起来。 天仁城衙门内,血迹点点。 捕头李风倒在地上,正死死用刀抵着扑向自己的尸体脖子。 这尸体力气很大,他使出了全身力气都有些抵不住了。 对方眼窝中长出的那朵风莲,已不断在他额头上摩擦,越来越近,他甚至觉得那朵花已刺痛了他。 就在这时,一阵风刮来,卷来了飞舞的雪。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炸响,压在他身上的尸体呼啸着飞了出去,砸穿了两堵墙后,不见踪影。 直到这时,捕头李风才看见了季缺身批“红霞”的英武身姿。 这时,只见隔壁院落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季缺一抬脚,跟个人就带着真元练如一道红霞般跳了过去。 之后,就是砰砰几声炸响,仿佛西瓜破开的声音。 李风看到院墙上有几个人影闪动,那是之前那些死而复活的尸体。 本来吵闹恐怖的衙门,随着季缺到来,逐渐安静下来。 当林香织三人赶到这里时,场间只剩下了一具死而复生的尸体。 陈竹见状,大喊道:“放着我来!” 之后,就是棺材板撞飞了对方,对方爬起来,和他在地上缠斗了好几圈,他才费力将其降服。 捕头李风看着这一幕,又忍不住看了看季缺,暗叹道:“这降魔者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这次尸体复活得很突然,他们刚把尸体放在停尸房里,准备让仵作来验尸,结果却有尸体忽然坐了起来。 他们反应已经算快了,可惜架不住这些尸体力气大,动作还快。 所以最后躺在这里的,除了那五具尸体外,还多了两个捕快的。 其中有两名捕快受伤,季缺挖掉了他们伤口好大一块肉,没有发现感染的迹象,他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样的场间,无疑让他想到了前世的“生化危机”。 看着那死掉的那两个捕快,季缺心情还是忍不住难受。 其中一个捕快正是领他们去尸体现场的那个,看起来很年轻。 从发现这群捕快在大雪天里,依旧踩着“雪橇”尽力维护整个城市的安稳起,季缺就对他们很有好感。 可以确定的是,如果没有他们,整个天仁城恐怕早已乱了起来。 这场大雪带来的变化不只是气候,还有人心,就像那两个卖面的兄弟一样。 如果天仁城一直没什么变故,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在那卖面,看起来忠厚老实,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些邪念。 而这场雪灾一来,那些邪念就想火一般燃烧起来,难以熄灭。 这只是这场雪灾小小的一方面,后面估计会有更多的人家粮食消耗殆尽,那才是最为混乱的时候。 季缺看着那几个捕快的伤势,依旧不太放心,建议他们在地牢之类的地方自我关一关。 捕头李风心情沉重道:“季少侠担心被这邪物咬中,会生出变化?” 季缺说道:“我只是怀疑,没有问题自然更好。” 而如今他们还有更需要担忧的事,整个天仁城这样的长出莲花的尸体还有多少,他们是怎么死掉变成莲花的? 天仁城占地颇广,情况无疑对他们很不利。 捕头戳着冻得麻木的脸,说道:“我会请示大人,多派人全城寻找。” 看着那些尸体上的风莲,以及新死掉的捕快,季缺心头就有些恼火。 城中并没有风莲教传教的身影,难道又是风莲教的指头神使在单枪匹马搞事? 他看着这茫茫的飞雪,只觉得这雪恐怕不是偶然。 如果这雪和风莲教有关的话,那这次搞事的极有可能是指头口中的风莲神女本尊。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面对的是神? 总之,现在他们急需确定这些人死掉的原因,这样才知道如何防范。 如果这东西真如瘟疫般传播开来,整座天仁城恐怕会变成一座死城,不,想到那些死而复生的尸体,他觉得会是人间炼狱。 季缺对陈竹说道:“让附近宗门的人派人来支援。” “知道了。”陈竹说道。 就在他们想着该如何解决这件事的时候,支援却率先来到了。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除魔谷的那群女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女子,面部还算和善,可是身后的女弟子却是眼神尖锐。 见到季缺后,中年女子拱手道:“师妹知道这里有变,让我们来支援你。不解决这麻烦,我们都不好过。” 第二百一十七章 石中人啊多妖娆 除魔谷主动前来支援,这是季缺没有料到的。 这也太不计前嫌了。 不过仔细听了一阵儿季缺才知晓,这场大雪导致除魔谷的据点也出了事。 她们心爱的兔兔死得差不多了,她们又没有屯粮的习惯,再加上几个师妹也遭遇了不测,可以说是弹尽粮绝。 这场雪下得诡异,她们本想着向谷内求援,结果放出的信鸽皆有去无回。 这种感觉,就像她们给隔绝在了一座孤岛上,生出不安之感。 她们觉得还会生出事端,于是便赶来了天仁城。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78节 准确的说,是先去了降魔楼。 路上,以她们所见,这雪再这样下下去,不出半月,即便没有死人复生这种怪事,外面估计都没多少人能活了。 除魔谷此次来北地,初始意气风发,以为在相对孱弱的北地修行界扎根很容易。 毕竟听说连降魔楼分楼都能站稳脚跟,并且挺受欢迎。 她们想在北地扎根,是为了留一条后路,毕竟在南方她们风头太盛,谷主认为恐有隐患。 与其说她们是来支援降魔楼,倒不如说主动来抱团。 她们不止没了粮,还感觉到了危机,被打得断手断脚的大善女张依善这方面的直觉很准。 她认为这场雪是神劫,通俗的说就是“神灵给世间的劫难”。 有古籍记载,在不少神眼中,人间是污秽的,当污秽到达一定程度后,就需要“净化”。 这些净化的手段,就包含了各种天灾,比如水灾、旱灾,以及眼前的雪灾。 当然,张依善是坐在轮椅上说着这些的。 于是降魔楼里,除开陈老实这个轮椅老人外,又多了一个张依善这样的轮椅女子。 降魔楼里多了一群除魔谷的女人,这画面一时荒唐。 不过因为主心骨被季缺打得只能躺在轮椅上,她们再也不复往日强势,有点低声下气。 真要说的话,她们还真像是来混饭吃的。 “人不灭,净化不绝。”张依善一边咳嗽着,一边说道。 “你的意思是……”陈竹忍不住问道。 “我们这群修士要走的话,是有可能逃出去的,只是这地界的人是活不了了。” 季缺说道:“我们要是不走,还想救下这一切呢?” “那我们得做好弑神的打算。这么大的阵仗,绝非是乡间野神能比的货色。”张依善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此语一出,整个楼里都陷入了寂静。 就和外面仿佛无穷无尽的雪花一样,让人感到压抑。 这时,陈老实说道:“其实屠神这事听起来可怕,实际上早就有人这么做过。我记得我还小的时候,就听说有一群敢和神叫板的人。 那群人可以说是百无忌禁,据说一旦有神惹得他们不痛快,他们能拿着刀把神宰了。” 陈竹诧异道:“您老就算想安慰我们,可故事能不能编得像样点,你这说得杀个神跟杀个猪一样容易。” 陈老实吹胡子瞪眼起来,说道:“老夫用得着诓你?” 张依善躺在那里,说道:“我师父也说过这群人,他们自称‘山流’,号称‘山里人’,亦正亦邪,总体和前辈说的很像,百无忌禁。 我师父当时说过,这世上就那领头的像个真正的男人,长相儒雅英俊,气势顶天立地,手段近乎通天,其他的男人也配称人?” 整个房间的男人心头都是一紧。 季缺着实没料到,这拳这种情况下也能打啊? 陈老实说道:“她师父说话比屁还臭,但那群人是真的,我们这一代修士当时可有不少人把他们视作人族骄傲,很是崇拜。” “他们有的人行为古怪,可不管胆识和实力都是万中无一的存在。山里来的人,想杀谁就杀谁,皇帝不义杀皇帝,神灵不仁斩邪神,当时我听见了有关他们的歌谣,生出过‘我辈修士当如此!’的想法。” 说到这里时,陈老实这一把年纪的老头儿竟给人一种中二热血的感觉。 陈老实不得不承认,直至现在,他依旧视他们为人族之光,崇拜的对象。 听到陈老实这个说法后,本来寒冷的屋子一下子变得温暖起来,或者说热血起来。 “那后来呢?我们怎么没听过那名为‘山流’的组织。”陈竹刨根问底道。 陈老实叹了口气,说道:“据说山里领头的人在屠一尊神时受了重伤,后来又中了陷阱,死掉了,这个组织自然就隐匿下来。” “陷阱,神布置的陷阱?” “说起来讽刺,那陷阱是人设下的。” “人?” “他们想杀皇帝杀皇帝,想斩神就斩神,那想他们死的人自然不会少,而有的人不想有人记得他们,所以把他们的痕迹都抹掉了。” 隐隐中,季缺已猜到那所谓的“有的人”是谁。 这人世间能有这么大能量的,且有动机动手的,大概就是宫里的那位了。 这时,陈老实总结道:“如今看来,这场雪确实和风莲教有关,说不定就是风莲教的那位神女亲临了。在这里的各位,要走出这片茫茫雪原是有很大可能的,因为你我毕竟是修士。 当然也有可能和除魔谷的那几位同道一样,变成风莲生长的土壤。 老夫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至少先找到祂再做决定,这次动静弄得这么大,说不定会有高手来驰援。老夫来北地不久,不得不说这里吃的真好吃,曲儿还没听够,这天仁城要是没了,可惜,真他娘的可惜!” 季缺说道:“我也想试试,山流杀得神,凭什么我们杀不得!先说,我留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房子在城里,好几套,天仁城没了,就都没了。” 陈竹沉默了一下,说道:“正如尊者所说,这天仁城的勾栏、赌坊是值得深入体验的,要是没了,可惜,真他娘……哎呦!” 陈竹话还没说完,就被师妹王花一脚踹了出去。 场间的范围一下子热闹了不少。 最后除了三个降魔者不想掺和,想独自离开外,其余人都选择先找到那作祟的神再决定去留。 并且在和除魔谷的女修士交流的过程中,季缺逐渐摸到了一点规律。 “那些身体长出莲花的人,应该身体都有伤口,或多或少沾到了雪,这雪里有古怪。” 是的,除魔谷死的几位同道被详细查验过,或多或少都有些皮外伤,而她们又恰好因为某种原因沾到了雪,这才导致了身死并长出了莲花。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于是众人很快分成了两队,一队是去传递这情报,并帮助天仁城维持次序,小心解决风莲祸事,另一队则需要寻找可能存在的神祇。 季缺是真正的游泳奔跑好手,自然成为了搜寻小队的一员。 可是这片雪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地势也颇为复杂,要找到那所谓的风莲神女并不容易。 陆陆续续的,清气司的人也来了。 清气司里有专门负责搜索的高手,可这没有头绪的找,也逐渐犯了难。 倒是陈老实的一句话点醒了他们——“弄这么大一出阵仗,即便是神也不能一蹴而就。”。 他的意思很明显,即便是风莲教的风莲神女亲临,要造就这么大手笔的天地异象,定然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和不短的准备时间。 “这一代这几年出现过什么怪事,可能都和此事有关。” 清气司的官员很快开始调阅卷宗,卷帘门的人这时也跑来帮忙了。 可以说,面对这样一样可能会灭顶的雪灾,之前各安心思的各个势力都开始倾力合作,众志成城。 很快的,他们就发现了一个点。 卷宗上记载,天仁城外六十里有一座县城,名为青玉县。 青玉县内有一处矿洞,生产玉石。 八年前,青玉县玉矿矿洞坍塌,九十八名矿工被活埋。 县令强行复工,有人发现挖出的矿石上隐隐有莲花般的图案浮现,未被重视。当夜,存放矿石的仓库一直有人窃窃私语,以为有窃贼,专门派人去寻,却不见人影。 那些窃窃私语中,隐隐能听见‘还差三十六个。’等语句。 两日后,洞又塌,活埋矿工三十六人,矿脉被封,就此荒废。 莲花图案,仅这一点值得去探一探。 …… 冰天雪地里,季缺躺在雪地上游泳,速度飞快。 林香织和陈竹、王花跟在后面,各显神通。 他们几人一起来探查,除开是老搭档外,还因为陈竹他们是本地人,认识路。 这么多天大雪后,无论是远处的山峰,亦或是近处的山林,全部被雪覆盖成白茫茫一片。 天地间的眼色单调得可怕,除了厚重的铅云,就是白色的雪。 一只孤鹰飞翔在暴雪中,在它的眼中,季缺几人宛若移动的泥点。 因为大雪让这片天地都变了样,所以陈竹他们这种本地人找这矿洞还是花了点时间。 那是一片山林,玉脉上的废弃矿洞已被积雪掩埋了一部分,洞口就像是一张鬼怪半张开的大嘴。 洞内黑漆漆的,陈竹和王花各自拿出了一盏巴掌大的精巧石灯,里面才有了光明。 因为积雪的原因,这矿洞显得阴冷潮湿。 洞穴里散落着些木材,矿道分为几条,皆是通往幽邃的深处。 四人随意选了一条往下探去,结果走了一段距离后,整个矿洞的空间已然变大了不少,在山体内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中空地带。 四人很快分开搜索起来,这里空间虽大,可是大体是相通的,只要通过一声喊,或者摇动灯火,还是可以传递讯息。 他们率先要找到这矿洞出事的地方。 季缺顺着洞壁往下滑去,依稀可见一些人工开凿后的痕迹。 一段时间后,王花摇动起了手里的风灯。 那是洞穴的上方,季缺几人靠过去的时候,能看见一些断掉的木梯。 这些木梯看起来不像是腐朽坏掉的,而是人为破坏的。 王花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凸出的平台,平台后就是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在这里,他们看到了一些坍塌的矿石掩埋了大半洞穴。 王花带着季缺他们来到了里面,用灯照亮了一处。 那里有一只手。 那只手腐烂得差不多了,白骨明显,手臂上的粗布也腐朽得千疮百孔,看起来就像是有人被埋在里面,想要爬出来,可终究没有成功。 季缺手脚很快,迅速把那些石头搬开,发现里面的尸骸脑袋都有一个大洞,俨然当时想爬出来时,头部受过重击。 几人继续往里爬,矿脉坍塌严重的地方,甚至只能容一人趴着通过。 这段路程,空间一直很局促,且再也不见任何开采过的迹象。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79节 他们应该是来到了矿脉的深处,当年的矿工没有到过的区域。 黑暗中的洞穴,空间很是狭长,人走在其间根本直不起身子,显得很压抑。 季缺一步步走着,只觉得正在踏入没有尽头的黄泉幽冥。 走了一段距离后,空间总算开阔了一点,几人总算能挺直背了。 可是因为洞顶太近的原因,他们行走时依旧会本能的弯腰驼背。 这个时候,可以明显感受到这矿洞在往下,以及往右转。 忽然之间,林香织停下了脚步,说道:“有东西。” 此语一出,季缺他们赶紧停下了脚步,靠了过来。 林香织是猫眼,在黑暗中的目力是要强于季缺他们的。 她拿着那盏风灯往头顶一照,只见洞顶上有一张碧绿的脸,吓了陈竹和王花一大跳。 季缺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靠近研究起来,喃喃说道:“这人是怎么进去的?” 是的,那张脸是在玉矿中,像是一个人被困在了里面。 这里已然出现了古怪,说不定真相就在后面。 于是季缺决定继续走。 随着几人深入,那种玉矿中惊悚的人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清晰。 它们的身体四肢又细又扭曲,看起来就像是封在矿脉中的怪胎。 前方的矿道中,有类似的东西已被挖了出来,散落在地上。 季缺走近一看,说道:“雕像?” 这畸形的人形事物,通体是斑杂的矿石,确实应该称作雕像。 他忍不住说道:“当年的矿洞挖得这么深的吗?连这里面的东西都挖了出来。” 前面很长一段路,他们已不见开采过的痕迹,以为矿工不会深入这么里面。 这时,王花语气阴森道:“会不会是它们自己爬出来的?” 她用石灯扫过矿道,石灯的光芒透过矿脉,把她的脸也折射成了幽绿色的。 此语一出,陈竹和林香织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师妹你的意思是,它们是活的?”陈竹问道。 “也许吧。”王花回应道。 说着,她看向了前方。 那里,这条有玉石中人的通道已到了尽头,右上方有一个脸盆大的洞口。 第二百一十八章 神女真身 斜上方那个洞,只能容一人爬行,季缺决定先进去,毕竟他会游泳。 在林香织三人的注视中,季缺如一条鱼般游了过去。 这条通道矿脉十分坚固,要弄出这么一个洞来也不容易。 第二个进去林香织,第三个则是王花,陈竹最后。 作为四人中身体最为柔韧的存在,林香织虽然没有季缺那么快若游鱼,可依旧不慢。 她的腰畔挂着王花给她的小石灯,灯光映照着青灰色的洞壁,一片惨淡。 这个时候,林香织再次发现洞壁上有好些人脸。 这些东西自然是之前看到的那些石中人。 前方,季缺身上石灯的光芒已经消失了,可见他已经过去了。 而后面王花还没有跟上,这里前后一下子没有人,林香织忍不住生出了些许紧张之意。 虽然经常可以变成猫,可她真的没有这种钻洞的经历。 她爬过去的时候,总觉得这些石中人在盯着她。 就在这时,一点细碎的敲击声猛然响起,吓了林香织一跳。 只见前方的矿脉中,一个石中人敲打着洞壁,像是要破壁而出一般。 林香织额头冒汗,身体忍不住绷紧了。 以她的实力,一记猫猫拳敲穿洞壁,再顺便把这吓她的石中人敲成碎末是做得到的。 可在这样的环境中,她还是感到了些许恐惧。 不由自主的,她爬得快了些,想尽快爬出去。 可这小洞一时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就在这时,一声“救我。”在洞壁内响起。 林香织一惊,四处看去。 如果是其他声音,她定然当没听见,一走了知。 可刚刚那是季缺的声音? 林香织忍着点点恐惧,往声音方向爬了一截,见到了刚才那个敲壁的石中人。 这一细看,林香织吓得够呛。 这敲壁的石中人竟然长着季缺的脸,或者说,他就是季缺本人? 这种情况下,林香织心底本能的生出了怀疑。 这地方有些邪门,说不定这季缺是什么邪祟假扮的。 可是季缺灯光消失的位置,好像就在这附近。 她一时不敢赌。 洞壁中的季缺像是溺水了一般,都要翻白眼了。 如果真的是季缺在里面,那就危险了。 “先救人!敢骗老娘,直接打死!” 林香织一拳砸出,那坚固的石壁顿时爆裂开来,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轰的一声,林香织一把扯出了石壁中的季缺,一下子把他按在了洞壁上,让他动弹不得。 “说,你被什么偷了很多银子?”林香织质问道。 “嗯?” 啪啪啪! 石壁如冰层般裂开,哗啦啦掉下来好多石中人,转瞬就把这狭窄的洞壁填满。 它们身体狭长,像是被压扁过一般,畸形无比。 这时,她手中的“季缺”也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林香织一把将其按回了石壁里,一拳将扑来的一个石中人敲得粉碎…… 一时间,那粉碎的石中人石块飘荡在空中,宛若泡沫。 林香织一下子反应过来,说道:“幻觉?” 于是她眼神一凝,一拳轰出,拳风呼啸,将周围的碎石荡开。 砰的一声,一声“哎呦!”声响起。 洞壁恢复了原样,没有在石头中的季缺,没有落下来的石中人,只有一块被自己敲出的破洞,以及被拳风击中,眼睛青了一块的王花。 王花捂着眼睛,一脸错愕道:“林姑娘,你怎么了?” 林香织发现误伤了对方,一时有些内疚,支吾道:“不对……” “我刚看你在那里打拳,叫你不听,结果刚一靠近你就给我一拳。”王花捂着眼睛委屈道。 林香织忙道:“抱歉,这地方有古怪,你没事吧?” 王花气闷道:“没事,那我们先出去吧。” 林香织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往深处爬去。 这身边多了一个人,林香织内心因此安稳了一些。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中了类似幻术的东西。 照理说,她虽然更偏向肉身修行,可灵肉合一,肉身越强大反而越不该中招才是,结果…… 于是她不禁加速了体内真气流转的速度,让自己保持清明。 可条同道比想象中长,两人又爬了一阵儿,前方,一点灯光已出现在视线里,那是季缺在张望。 林香织和王花一前一后出了洞口。 季缺不禁问道:“你们怎么这么慢?” 随即,他看见了王花乌青的右眼,问道:“这又是什么情况?” 王花支吾道:“不小心碰到石头了。” 这时,季缺没有多问,说道:“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一座庙。” 前方的洞窟已不是一片黑暗,长明灯悬挂在上方,映照出了一座石庙的模样。 谁能想到,在这矿洞里竟然有一座庙。 这石庙大门就在前方,朱红色的大门没见丝毫褪色,上面还贴着两幅类似门神的画像。 这样的门,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寻常人家过年时贴门神的画面,和整座庙宇的风格有些不搭。 可它确实是这座石庙的门楣。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80节 “过去瞧瞧。”季缺说道。 结果这时,他忽然来到了林香织身前,将她和王花隔了开来。 季缺看着王花,说道:“你不是王花。” 王花站在,腰畔的石灯映照着她的脸,一时明灭不定,竟有点不像人了。 她不是王花? 林香织看在眼里,一时生出了毛骨悚然之感。 王花看着一脸防备的季缺和林香织,困惑道:“你们怎么了?” 季缺左臂肌肉鼓胀,说道:“真的王花在哪里?” 王花一脸无辜道:“你俩会不会被什么影响了,一个无缘无故打我一拳,一个说我是假的?” 季缺一脸认真道:“你虽然已扮得很像了,甚至连衣角的细节都一致,可是你却还是不专业,王花的胸围明明靠垫都打不过香织,你这次没有垫都能和香织旗鼓相当,甚至大了五分之一寸,又怎么可能是她?” “王花”和林香织神色同时一变,暗道:“你怎么这么熟练?” 五分之一寸,换算不到一厘米,可以说是差之毫厘,照理说正经人正常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可惜季缺不是正常人。 这鬼东西假扮王花,胸围弄这么大误差,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于是乎,那边的王花刚露出一抹阴沉的神色,想动手,这边愤怒的拳头已呼啸着砸了过来。 嗡的一声闷响,“王花”胸膛被砸得凹陷,脸庞浮现出了一抹痛苦的神色。 它没有料到,对方竟然这么狠,竟然一点都不担心误伤。 就凭借她的胸大了一点点? 看着“王花”受苦,林香织一下子跳到了前方,说道:“让我来!” 咔咔两声。 整个“王花”已被拦腰折断,身体形成了一个高难度的“<”字形。 下一刻,只见林香织右臂一动,“王花”一条腿就被扯飞了出去,另外一条则被摇摇欲坠。 虽然知道这是在打“鬼”,可眼前林香织的暴力还是让季缺有点心惊胆颤。 太娘们儿什么时候这么残暴了? 这要是真的王花看到这一幕,恐怕会留下心理阴影。 唉,真的王花在哪里? 季缺赶紧提起小石灯,想要回去找,结果刚想到王花,王花就到了。 王花灰头土脸的钻出洞穴,一眼就看见林香织正在拆解“自己”,吓得一抖,差点重新钻回洞里。 直至啪的一声,“王花”整个背部被彻底碾压粉碎,整个人已然化作了一团碎石。 真正的王花站在那里,惊魂未定。 “这什么情况?” 林香织站了起来,微笑说道:“处理了一下你的冒牌货。” 随即,她看向了季缺,问道:“她总是真的了吧?” 季缺看了王花胸口一眼,说道:“这垫的明显,准是她。” 这个时候,陈竹也爬了出来,说道:“刚刚忽然觉得洞塌了,吓死我了。你们说什么垫没垫?” 王花赶紧说道:“没什么!” 之后,四人杵在洞口,小小交流了一下。 和林香织一样,王花和陈竹也受到了类似幻术的影响,比如陈竹是误以为洞坍塌了。 这幻术其实不难破除,因为破绽很大,只要稍微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能清醒过来。 而季缺完全没有感到任何幻觉,或者说直接屏蔽了。 而更大的威胁,应该是“王花”。 如果不是季缺看胸很准,那那位假的王花恐怕还不怀好意的呆在他们身边。 虽然这东西战斗力一般,可想想有一只鬼变成你同伴呆在你身边,就忍不住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因为这种“王花”的存在,四人决定之后一定不要分开太远,以免被这种东西趁虚而入。 林香织推测,这假的自己应该是那矿脉中的石人假扮的。 这地方果然很邪门。 四人小小整理了一下思绪,便向前方那座石庙走去。 越往那石庙中,那贴着门神像的庙门就显得越格格不入。 不仅因为庙门贴门神像,还因为它太新了,上面一丝灰尘的都没有,那鲜艳的油漆就像是昨晚刚刷上去的一般。 门没有完全关严。 门上的门神像走近了看,也看不出任何奇特之处。 季缺轻轻一推,庙门缓缓打开了。 一点阴冷的风吹来,这门像是要通往另一个世界。 里面的空间是橘黄色的。 门后果然是一座庙。 一尊两人高的观音像杵在那里,面目慈悲,身后山壁上的佛灯摇摇晃晃的,将整个不小的空间照亮。 看到这观音的慈悲模样,季缺、陈竹、王花三人本能的感觉不太舒服。 因为在桑水县城外,他们看到过风莲神女像,那身姿如蛇般的巨大身影,脸上也是类似的表情。 这只能说,他们找对了地方。 这应该是这座寺庙的大殿,和寻常的寺庙没太大区别。 大殿后方是一排阶梯,应该是通向后院的位置。 四人心跳忍不住加快。 如果说外面这场雪是由风莲神女本体造成的,那祂一直窝在这座庙里? 四人不由自主形成了防御姿势,季缺在前,林香织三人在后,不论男女,如他的翅膀一样,跟着他往阶梯上方去了。 几人没走几步,就感到了一阵寒意。 山壁上挂着的佛灯在这时已少了许多,可依稀可以看见是一处很大的空间。 四人身上挂着的小石灯映照着前方的道路,却照得不远。 最终,他们停了下来。 这里,应该是寺庙后院的地方,除了一口井,什么都没有。 可是这一口井太过显眼。 因为它实在太大了。 要不是它的外围修成了标准的水井围栏样式,上方并悬挂了用来打水的辘轳,他们甚至以为这是一个很深的大池子。 三人站在这口大井前,一时都有些谨慎,仿佛这口井连着幽冥地狱一般。 也许,风莲教要找的秘密,就在这口井里。 季缺提着小石灯,往下一照。 片刻之后,四人的呼吸都近乎顿止了。 这口井并没有一眼望不到底。 相反的,一眼就可以看到井水。 不,那井水更倾向于石浆,如墨汁般漆黑一片,没有丝毫杂色。 可怕的是,这漆黑的石浆中如今有一个大洞。 这个大洞,就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从里面爬了出来。 一眼看去,你依稀可见是个人形。 也就说,有一个几层楼高的人形事物从这里爬了出来。 季缺几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几人高的人形事物,自然不能称之为人了。 如今他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风莲神女”。 季缺看着这一切,说道:“小心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之后,四人在这井口附近小心的探查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怪味,像是淤泥里埋着死鱼的腥味。 几人举着灯,都没有说话,看得很仔细。 这时,林香织在这处空间的洞壁上停了下来。 那里,有一块脸盆大的……肌肤? 季缺想了很久,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这东西。 只见这肌肤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纹理,有的地方更是有类似病灶的东西扩散开来,看起来十分恶心。 林香织动了动鼻头,看着这条山缝,说道:“它是从这口井里爬出来,再从这里挤上去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真相找到了 这道山缝并不大,那么大一个东西要爬上去,只有它变得特别薄才行。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81节 这画面想一想会让人觉得离谱,可在这洞里经历了这么些怪事后,季缺几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因为那极有可能是一尊真正的神灵。 不管是那些被埋的矿工,会窃窃私语的表面浮现莲花的石头,亦或是矿脉中的“人”,可能都是这位神的杰作。 当然,祂如今最大的杰作,可能就是这场离奇的大雪,以及洒下那让活人死,死人生的风莲。 祂是想净化这片土地,而季缺他们绝对不能让祂成功。 “那我们顺着这条路追下去。”季缺说道。 三人很快点头,赞成了这个说法。 至少他们要先找到祂,才能设法解决祂。 之后,因为要辨别那块恶心皮肤上留下的气味,林香织在前,季缺三人在后,顺着山缝往上爬去。 凌冽的风不断从上面吹下来,初始还没有雪花,后面山缝都被积雪填满了。 在这山缝中,时常可以看到那脱落掉的病态肌肤,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道。 “这他娘绝对是很严重的皮肤病。”季缺这般想道。 砰!砰!砰! 四人打穿了雪层,爬出了山缝,来到了一处山头上。 这里大雪覆盖,天地一片苍茫,只有林立的高大树木并没有被完全淹没,露出了树干部分漆黑的底色。 大雪过后,自然无痕。 想要继续追踪,只能靠鼠鼠登场了。 清气司的这种追踪小鼠很是好使。 可是当陈竹把小鼠拿出来闻带出来的那块皮肤时,小鼠却吓得一阵惨叫,挣扎着想要逃离。 陈竹没有办法,拿起针就是一扎,要给小鼠冷静一下。 结果老鼠挣扎了一下,径直死了。 林香织走了过去,说道:“这是被吓死的。它惧怕这块皮的程度远超我。” 一时间,四人都沉默了。 大雪簌簌的落下,远处的雪峰宛若暗沉海域里卷起的雪浪。 陈竹一把把鼠鼠的尸体扔在地上,又拿出了一只罐子,打开了。 一只金色的飞虫从中飞出,围着那块皮肤转了转,并咬了一口,然后往山上飞去了。 为了追踪,陈竹可快把清气司那边的追踪手段嫖空了。 季缺说道:“跟上。” 路上,季缺不禁问起陈竹这飞虫是什么,陈竹解释这是一种奇异的蛊虫。 金色的蛊虫在阴暗的环境中飞行,颇为显眼。 四人越走越远,天色也越来越暗。 陡峭的山崖,有时候角度近乎垂直,季缺四人在其间攀行,雪层不断往下滑,一眼往下看去,皆有种心惊动魄的感觉。 季缺不得不感慨,也只有在这个世界才能有如此新鲜的体验。 如果在地球上的话,恐怕所谓的登珠峰也不过如此了。 雪在山峰上堆叠得更厚,特别有的坡道,树身近乎完全埋在雪中,他们近乎是踩着树冠旁走过去的。 到了这时,雪花的颜色都变灰了一些,和天空的铅云极像。 举目望去,天地皆是这种茫茫的灰白色,苍凉得可怕。 山风不断吹动着积雪,大块小块的雪纷纷砸落。 到了这时,那金色的蛊虫飞累了,只能歇一阵儿飞一阵儿。 肉眼可见的,天空中飞舞的雪花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大块。 这种变化证明了他们的方向没有错。 在金色蛊虫休息的时候,季缺他们也在。 飞雪往往给人一种洁净之感,可是季缺几人知晓这些雪会给人带来怎样可怕的变化,不由自主想要避开它们。 整片茫茫的山林,皆因为这雪给人一种污秽之感。 翻过了一座山头,之后便是陡峭的下坡路。 之后,四人自然是加速往下滑去,身后带起条条雪流,从高空俯瞰,他们就像是在冲浪一般。 一只灰鹰在高空飞过,鹰眼扫视之处,唯有这几人是这片天地唯一移动的活物。 这时,风雪更甚,连飞鹰都看不清前路,发出了一声苍茫的鸣叫声,远离了前方的山谷。 季缺四人不断往下滑,发现风雪刮得越来越剧烈,那金色的蛊虫疯狂振动着翅膀,才不会被吹走。 几人离得并不远,可都快看不清对方的身形了。 四人来到了一棵参天大树下,那飘落的雪花这才少了一些。 四人有预感离那鬼东西不远了,于是选择在这里稍作歇息。 这时,林香织惊讶道:“这是什么?” 到了这里,积雪多了一层浅浅的灰色,林香织手指的地方,正是灰色最浓郁的地方。 那里,一块灰雪正在“蠕动”。 是的,蠕动,季缺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 那块雪就像是虫子组成的,所以在不断蠕动。 “虫子?”王花诧异道。 “不对,这些雪里都有虫子。”王花突然警惕道。 这不细看还好,这一细看下,季缺发现这无论是地上的积雪,还是天空中飘下来的雪花,其中都混了不少虫子。 它们绝大部分很小,只有针尖粗细,混在雪中,这也是他们一直没有注意到它们的原因。 “这些灰雪不是雪,而是虫子。” 这个结论一出现,季缺四人皆头皮发麻。 林香织喃喃道:“这么说,天仁城中身上长出莲花的人,皆是因为这些虫子沾上了人血苏醒过来,钻入人体内,把人弄死不说,还把人变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一时间,天空中下的雪更甚…… 发现这些灰雪里有许多虫子后,季缺几人都微感不适。 试想这茫茫天地间到处是这种遇血而生的小虫子,不说吓人,想想都恶心。 要是普通的小仙女见到此场景,恐怕都嘤嘤叫起来。 万幸林香织和王花不是敏感的小仙女,还顶得住,不过从她们不由自主散发出护体真气弹开雪花就可以看出,她们非常排斥这些东西。 特别是林香织,季缺知道她是有点小洁癖的。 “夜长梦多,继续吧。”季缺说道。 王花三人点头。 陈竹手一挥,那本来在他手上休息,已经有些大喘气的金蛊虫再次上路了。 下了山之后,道路变得平坦了许多。 这里应该是一处山谷,偶尔有些泉水冒出,带着热气,皆是这单调颜色下难得的异色。 到了这里,那灰雪仿佛已不再掩盖其本质,飞洒下来的雪花越来越大块,其中的虫子也越来越大只和明显。 三人踩在雪中,等同于踩在无数灰色虫子的身体上。 无疑,这是他们靠近了这场风暴中央的征兆。 看着这满地的虫子,季缺突然觉得以前看的末日电影都是小场面。 再怎么末日,也没见天上地下全是恶心要命的虫子啊。 一时间,丧尸都显得可爱多了。 四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凌冽的风吹得人衣袍啪啪作响。 这个时候,那只一直很努力的金蛊虫终于不堪重负,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嗝屁了。 陈竹走了过去,轻轻道了句“真是辛苦死你了。”把其重新装回了小瓶内。 万幸他们如今已不需要那小家伙了。 肉眼可见的,前方灰雪越来越密集。 季缺四人继续往那个方向走去,刻意放慢了速度,像是生怕惊动了什么。 他们皆有些紧张。 这是一种很新鲜刺激的体验。 身为凡人,他们很有可能看到传说中的神灵。 那种天生被人畏惧和仰望的生物,就在前方。 哗啦啦,越往前走,脚下的灰雪就越厚。 时而听见雪层坠落的声音从林中传来。 就在这时,四人脚下的雪层忽然开始松动,如雪崩般往下滑去。 灰雪中,一些个头不小的虫子摇摆着身体,看起来特别恶心惊悚。 季缺回头一看,诧异道:“雪崩!” 身后的山体雪层纷纷垮塌,卷起千堆雪。 四人赶紧施展身法躲避,靠着真气将汹涌而来的雪层破开,避免被淹没。 哒哒几声。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82节 四人先后不一站在了一棵已被冲得斜倒的大松树顶端,勉强稳住了身形。 四周,灰雪翻滚而过,如浪潮般往下冲去,耳朵里满是嗡鸣声响。 这确实是震撼的雪崩场景。 呼啸的风把一切都刮得混乱,肉眼可见的全是漂浮的灰雪。 这可怕的雪崩足足持续了两柱香时间才停止,于是眼前的山谷的地势因此被抬高了不少。 季缺几人站在那里,感到了人在天地间的渺小。 如果他们不是修行者,有这一身技艺傍身,恐怕早已死了。 回想起城中冻死的乞丐,一夜间变成风莲养料的尸首,季缺只觉得人命如草芥。 这天空落下的是虫子,而神祇想要净化的人类,在祂们眼中何尝不是另一种虫子。 这个时候,季缺没有感到愤怒,而是生出了一种希翼。 人类修行的目的,想要长生,想拥有巨大的力量,就是不想成为这样的虫子。 有的时候,有些虫子能飞得特别高,甚至能杀死它本不可能撼动的生物。 季缺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名叫“山流”的组织,那些皇帝不义杀皇帝,神灵不仁斩邪神的“山里人”。 在这狂暴的雪崩之后,季缺看着这苍凉至极的景致,觉得自己也要做这样的人。 如果有神想毁掉他在意的,他就要屠神。 更何况,如果前面真是风莲教的那尊神女的话,那他们可以说是有新仇旧怨。 待雪崩停息后,四人继续上路。 山谷被填平了一段,对面的山峰一下子变矮了一截。 空气中多了一些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咏唱。 茫茫的灰雪下得更为密集,你甚至能听见啪啪的坠地声响。 那是虫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造成的。 四人走在其间,不由自主的变得紧张起来。 最终,他们站在了一处山头上。 在那里,他们举目望去,然后愣在了那里。 很难形容那是一幅怎样诡谲且骇人的场景。 山头下方,一个约莫十层楼高的女人杵在那里。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感到了不可直视的巨大压迫感。 旁边被雪淹没了大半的树木,在她面前都变得矮小无比,跟幼苗一般。 这样庞然大物的人形生物,天然就让人感到畏惧。 女人衣裙飘飘,一眼看去,带着缥缈的仙气。 可是你仔细去看,却忍不住头皮发麻。 只见祂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遍布着病菌,一圈一圈,一层一层,特别是脚后跟拖着的病态肌肤,黏在雪地上,看起来特别恶心。 祂就站在那里,那若有若无的歌声就是从她嘴中冒出来的。 这就是他们要找的那尊神了。 风莲神女! 祂从矿洞中那座寺庙的井中爬了出来,来到了这里,然后给这片天地带来了致命的雪灾。 可以说,她就是那无数灰色虫子的母体。 四人不由自主放轻了呼吸,生怕被她发现。 从这里,他们只能看到这神女的背部。 于是季缺指了指一边,决定绕到祂的侧面。 他们想要知道,她是如何带来这场大雪的。 这若有若无的歌声,在四人耳中回荡,听起来仿佛是一种类似祭祀的咒语。 这时,季缺悄悄隐藏在了一棵杉木之后。 到了这里,他终于可以看清这神女的侧面了。 一眼看去,季缺浑身肌肉都是一紧。 如果说这神女的背面只是布满了皮肤病般的恶心病菌,那正面就是伤痕累累,让人san值狂掉了。 她本来慈悲的面庞早已被病菌覆盖,只露出了浅绿色的眼睛。 最主要的是胸口位置,一条鲜艳的切口贯穿了那里。 那切口鲜艳如血,从这里看去,可以看见类似蟒蛇般的东西在里面不断蜷动,时不时撑裂那病态的肌肤。 林香织最先发现别的异样,指了指上方。 季缺凝神去看,才发现有一条近乎透明的细管从那切口冒出,一直到达了天空中。 一时间,仿佛这片土地的生机全部在向空中汇聚。 这时,神女伤口处的蟒蛇类事物变得越发活跃,不断从里面冒出来,近乎覆盖住了神女那高大如楼的半边身躯。 风莲神女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连歌声都带着颤音,可是祂依旧在唱着。 那近乎透明的细管颜色也变得鲜红起来,越来越明显。 高空中,细管的尽头,一朵巨大无比的灰色花朵正在绽放着。 花朵中心是一只长满了细齿的巨大开口,正不断涌出数以亿记的灰色虫子,比火山喷发还要壮观,看得人头皮发麻。 一时间,竟分不清那是一朵花,还是一朵云了。 它们和着天地的雪花一起,飘向了四面八方。 这场怪雪的源头找到了! 第二百二十章 杀神千户来袭 在灰雪纷飞的另一端,有四个人正在一座阁楼里打竹牌。 这种从西边传过来的消遣游戏,在天仁城一带并不时兴,可是这四个人却玩得很入神。 这座阁楼位于深山之中,四周什么都没有,连离最近的村落至少都有数十里路之远。 它就像一棵突然破土而出的草,不知不觉间就屹立在了这里。 外面是茫茫无垠的灰雪,屋内的四人却心安理得的打着竹牌,手边还放着精致的果盘,仿佛天塌了他们也懒得去管。 坐在上方的是个女人,很胖,同样给人一种格外圆润的感觉,仿佛一根光秃秃的肥胖手指,拿竹牌时的模样显得颇为笨拙。 她挖了挖鼻孔,扔出一枚竹牌,说道:“幺鸡。” 坐在她对面的女人偏偏瘦得出奇,整个人就像皮包着骨头,双眼深陷,像是只有半条命。 她也挖了一下鼻孔,叫道:“杠!” 这声音倒是中气十足。 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不胖不瘦,长相平凡,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区分他们性别的则是头发。 他们同样爱挖鼻孔,兼抠脚。 外面灰雪纷飞,里面除了竹牌砸在桌子上和时不时传来的“三饼”,“碰!”之类的声音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他们很入迷,仿佛什么事都无法吸引他们。 竹牌、挖鼻孔、抠脚就是她们的全部。 哗啦啦啦…… 直至这一圈竹牌结束,四人才暂时停了下来。 胖女人看着窗外的雪,说道:“我说姐,这场净化要持续多久才会停?” “至少还有半月吧,神女自有想法。怎么,想吃肉了?”瘦女人一边咳嗽着,一边回复道。 “没有,我只是很期待风莲开满这方罪恶之地的样子。”胖女人抠着脚道。 “风莲过处,万物复生。” “风莲过处,万物复生。” …… 正在打竹牌的四人异口同声说道,神情虔诚至极。 “再来一圈?”瘦女人突然笑了起来,说道。 她本就很瘦,笑起来整个人就像裹着人皮的骷髅,贪婪且丑陋。 “再来一圈。” “再来。” 在这雪夺去了天仁城不少人性命,在大雪压垮了天仁城不少屋舍的时候,四个女人就在这打竹牌,轻松惬意。 …… 天空中巨大丑陋的花朵,数以亿计的灰虫从狰狞的花蕊洒落,和着天空中的积雪混在一起,变成了不详且致命的灰雪。 那病态的神女就站在那里,伴随着祂若有若无的歌声,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季缺不敢靠得太近,他担心自己霉运发作,很有可能引起对方的攻击。 林香织皱着眉头,轻声说道:“怎么做,祂这么大个,我们感觉不是它的对手。” 陈竹和王花同样一筹莫展。 林香织这种说法其实算得上委婉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83节 在人类心中,神之所以为神,就是因为祂们确实是很难抗衡的存在。 于是面对这种情况,季缺再次说出了那经典的两个字——“摇人!”。 陈竹去到远处,放飞了传信的鸽子。 之后,他回来了,说道:“要不我们先撤,摇了人再来。这雪太大,鸽子不见得能回去。” 这尊浑身上下布满了病态的神女,每稍稍移动一点,那绵长的病菌肌肤就会在雪地上留下一条痕迹。 这种可怕的病态,非但没有让它显得虚弱,反而更显诡异可怖。 “祂会不会继续走,那到时候更不好找了,你们回去叫人,我在这守着。” 林香织说道:“那我陪你。” “行,你们两个本地人先……” 他话还没说完,林香织立马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里,这个病态的神女转过了身子,看向了几人所在的方向。 那种可怕的压迫感顿时如山海般袭来。 神女胸口处那条巨大的口子,宛若一张可怕的大嘴,正不断冒出鲜艳的血蛇,和着灰色的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四人一动不动,连呼吸都顿止了。 这风莲神女的眼睛皆被病菌覆盖着,却并不代表祂看不见。 当然,四人已随时准备开溜。 林香织浑圆结实的长腿已绷紧,随时可以如狸猫般窜出,陈竹和王花“棺材板”已架好,而季缺则已经悄悄躺了下来,以便能快速游泳。 一段时间后,那病态的神女转过了身子,不再看这边。 之后,陈竹和王花走了,林香织则和季缺躲在更远处偷偷看着这一切。 …… 天仁城,大部分积雪已快到腰肢深了,较深的地方能轻易淹死人。 地势稍矮的屋舍,雪漫门窗,随时可能将屋舍淹没。 衙门和守卫尽全力在转移这些百姓,可是这些有序的动作很快被打断了。 城中陆续死了些人,他们的尸体上开出了鲜艳的风莲,之后就是诡异的复活,开始择人而食。 降魔者们近乎全部去扑灭这些尸体去了,万幸的是,季缺当初的怀疑并没有发生。 被这种尸体撕咬后,并不会被传染,只是这些死而复活的尸体吞噬掉的人血越多,也变得越来越厉害。 降魔楼和除魔谷的人罕见的通力合作,再加上附近宗门修士的支援,可依旧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初始他们出去,是追着那些复活的尸体跑,到了现在,他们有的已被尸体追着跑,楼里躺着不少伤员。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陈老实坐在轮椅上看着这一切,对着身旁的灵玉和尚道:“大师,我觉得自己老了。” 灵玉大和尚回复道:“尊者实力深厚如渊,这等年岁,可谓正值当打之年。” 陈老实忍不住笑道:“心老了,就很难回去了。” “梦醒人间苦,侠气依然在,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人间还是这么苦。” 他已默默有了盘算,他手里还有一颗“落霞丹”。 “落霞丹”丹如其名,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如红霞般灿烂,他能够靠着这颗丹将修为提升到六境搬山境左右。 到时候,即便是真正的一尊神,他也可一战。 想到这里,陈老实竟忍不住兴奋起来。 和神对垒,那得受多大的伤,多疼,多爽…… 特别是和神干架这种事,他以前只是想想,没想到真的要实现了…… 他只期望那个臭小子能快点找到那尊神,让他好好爽上一把。 同时他也知道,这估计是最后一把了。 “落霞丹”能让修行者的实力极速上升,可代价也是巨大的,他身体经脉丹田都会因为过度的真元真气被毁,境界一落千丈,再也无法恢复。 最好的结局是变成一个寻常养老的老头儿子,当然最大的可能是死在那尊神手里。 不过他也肯定,会让那东西复出不小的代价。 想到这里,轮椅上的陈老实只觉得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就有一个人跑了进来,喘着粗气道:“尊者,他们找到了。” …… 灰茫茫的雪,遍布这片天地,厚厚的积雪能随时夺去人的性命,天仁城外一片寂静,万径人踪灭。 可这个时候,却有一队骑兵在雪地上疾行。 修行者能在雪地上行走,那是靠着真气加持。 而这队骑兵连人带马都有一种轻灵之感,仿佛幽灵般,轻松穿越了雪域。 借着雪层,黑骑轻灵的跃过了城墙,在城中奔袭起来,却并没有带出多少声响。 这时,一个鼻孔长出硕大莲花的尸体正叼着一具尸体在屋瓦上奔袭,下方的街道上是三个手持银网的降魔者。 可是他们跑着跑着,却发现有点追不上对方了。 结果这时,一队黑骑从他们旁边冲过,比黑骑更快的,是一把刀。 漆黑的长刀! 刀影连成一线,宛若白雪中一笔凌厉的水墨。 只听见咚的一声炸响,奔跑的尸体炸成了一团肉末,黑刀飞回,落回了为首那人的后背上。 那人背后插着九把刀,刀身笔直,宛若一面面战旗。 其中一名降魔者已被一黑骑提上马来,问道:“什么情况?” “听楼里尊者说,这是有神在净化万物。” …… “大人,这边的一位降魔尊者说这雪是某位神搞出来的。” 黑骑问完话后,迅速跟上了为首的九把刀首领,说道。 “哦,那位尊者在哪儿?” “西门城郊的降魔楼里。” 之后,这队黑骑开始加速,往降魔楼去了…… 陈竹和王花满身风雪的站在楼里,向陈老实汇报着情况。 陈老实面色凝重道:“风莲神女,降雪为虫,那地离这里多远?” 陈竹喘着粗气道:“以我和师妹的脚程,用了两个时辰,当然中途迷了点路,耽误了一点时间。” 陈老实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行,我们可以出发了。” 说着,他就把一颗拳头大的丹丸分两次,吞进了肚子里。 结果他刚吞下落霞丹,外面就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陈尊者,晚辈凌泉特来拜会。”。 听到“凌泉”两个字,陈老实二话不说,对着自己肚子就是一拳。 于是当凌千户出现在降魔楼时,正看见陈老实在“吐血”。 陈老实一边“吐血”,一边郁闷道:“你早来一步,也不用弄得我如此难堪。” 他刚视死如归的吞下落霞丹,以豪迈的心情想要和风莲神女展开决战,气氛可谓悲壮到了极点,可下一刻,你告诉我遇神杀神的杀神凌千户来了。 那老子还拼个鸟的命啊,白白浪费了一颗丹丸。 不过他又感到庆幸,这丹刚入腹,如果再耽误久一点,他就只能继续“落霞”了。 凌千户看着陈老实的样子,一脸困惑道:“前辈这是怎么了?” 陈老实一挥手,说道:“没事,最近有点上火,吐了点血。” 之后,双方自然说起了这场怪雪的事情。 听闻是风莲神女搞的鬼后,凌千户剑眉一挑,怒道:“放肆!我大盛朝国土,岂容这些邪祟放肆!” “出发!我倒要看看这邪教神女有几斤几两!” 陈竹没有料到,他刚跑断了腿回到了楼里,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坐在了凌千户带领的黑骑马上,红尘作伴,往远处奔去。 他虽然喘得厉害,呼吸声犹若破旧的风箱,感觉有一团火在喉头和肺里烧,可他却很是开心。 他回降魔楼的目的就是摇人。 路上他就一直很焦虑,焦虑的是即便回到降魔楼里,也摇不到强力的帮手。 最强的尊者重伤在身,其余的要对付一尊那么大的神实在是太过勉强。 陈竹觉得,面对那可怖的风莲神女,即便是堆人数也无济于事。 谁想到,来了一根比陈尊者还粗的大腿。 陈竹看着前面骑马而行的凌千户,忍不住暗自感叹道:“就是长得有点像蜘蛛。” 凌千户带领的这队黑骑速度很快,实力又很平均。 个个皆是人马合一的状态,即便马匹的状态都很相似。 这些黑马载着人在雪地上狂奔着,马蹄留下的印记很浅。 可以说,这每一匹战马都近乎有二境上阶的实力。 一行人破开了风雪,迎着漫漫风雪,向季缺所在的地方奔去。 这个时候,天已快黑了。 入夜之后,这片天地并不是漆黑一片,大雪之中,有月色洒落而下,和着积雪交相辉映。 如果不是那里杵着一尊近十层楼的庞然大物,如果飞洒下来的灰雪没有虫子扭动,季缺和林香织一对俊男美女站在那里,更像是一对在雪夜里幽会的情侣。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84节 如果有梅,那是花前月下,如果无花,那也是美妙幽会。 可是如今两人都很紧张。 在找到这神女之前,季缺想着的是无论如何都要干他娘的一炮,而如今却有些发憷,等待着并肩子一起上。 这神真不像是能轻易对付的。 那种巨大的压迫感,那种根植于身体的恐惧感,隔得这么远都能感受得到。 林香织站在他身边,温柔的扫掉了他肩头的雪花。 季缺摸了摸她的脸,然后不由自主的和林香织抱在了一起。 这神是很可怕,人渺小得如沧海一粟,所以他们才更要相拥取暖。 两人抱得很紧。 在这漫天灰色的飞雪中,在那巨大的神灵阴影下,仿佛尘埃中唯一明亮的星辰。 林香织被抱了一阵儿,红着脸从季缺肩头看向了后面。 紧接着,她就看到一群人骑着黑马正静静注视着他们。 啊这…… 第二百二十一章 你必须攻击那个具有嘲讽技能的随从 季缺和林香织在这雪夜里相拥取暖。 他只觉得林香织很暖很软,以至于那风莲神女的巨大压迫感都被隔绝在外。 他们就像是在自己的小天地里,不受任何影响。 季缺认为,这应该就是纯爱战神的力量。 结果他忽然发现林香织看向了后方,不由得往后一看。 于是他就看到一片黑压压的人骑着黑压压的马盯着他们。 他不由得把林香织抱得更紧。 不过鉴于林香织脸红得已烫人了,他终究转过了身子,看向了这群援军。 不是谁脸皮能厚得在一群单身狗和单身马的注视下继续温暖的抱抱。 当然,其中也有不单身的,比如这位已经有儿子的凌千户。 他背着九把刀,一拱手,说道:“抱歉,我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不过事态紧急,也是没有办法。” 仅仅是看着这个人,季缺一时就仿佛看到了一座山。 这是真正的搬山境,毫不掩饰的搬山境。 如果说大盛王朝军部有一座难以跨越的山,那只能是眼前这位凌千户。 这是宁红鱼给他说过的话,而如今亲眼看着这位后面插着九把刀的将领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已然认可了这句话。 “我儿说不服你,可这撩姑娘的本事,你确实比他强千倍。” “将军误会了,我只是和姑娘感觉有点冷罢了。”季缺回答道。 他话音刚落,林香织已一个抬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见凌千户和季缺在这里若无其事的聊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因为从刚刚开始,凌千户就没有再隐藏自己的霸者气息,以至于那隔着不远距离的风莲神女转过了身子,看了过来。 黑骑无声无息排在了三人的前面,笔直连成一线。 他们手上各自拿着一条带刺的银链,在月色中很是刺眼。 很显然,在围观他和林香织取暖的时候,这凌千户已做好了计划。 远处,那如高楼般的风莲神女已走了过来。 祂全身衣袂飘飘,雪花萦绕,看起来布满了仙气,可那布满了病菌的肌肤,又显得格外恶心邪秽。 空中的灰雪呼啸着往他们这边压来,遮天蔽月,你甚至能清晰看到雪层中交杂的扭曲虫子。 季缺见状,忍不住说道:“没想到是千户大人你来帮忙。” 凌千户笑着道:“什么叫我来帮忙,如今已没你什么事了。” “动手!” 前面,一名黑骑下令道。 下一刻,银光闪烁。 众黑骑手中的银链被甩了出去,带出了呼啸的声响。 看得出来他们甩得很大力,以至于身下的雪层都下落了一层。 啪啪啪啪! 银色链条砸在风莲神女的身上,尖锐处扎入了她布满了病灶的肌肤,另一头则是一个绷直,深深扎入了雪层中。 弹指间,风莲神女那压迫力十足的身躯前进速度变得缓慢,可同时也有银链被扯飞,带起了大块血肉。 而这个时候,凌千户已一眼看向了空中那朵巨大无比的花朵。 那无数布满了灰色虫子的灰雪,就是从那里洒落下来的。 他要动的就是那个! 铛铛铛! 只听见一阵金属相扣的声音响起。 凌千户背后的三把长刀已组合在了一起,变得近两丈长。 下一刻,凌千户抬手一掷,看起来轻描淡写。 可与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仿佛有一座山在移动。 遮天蔽日的灰雪被破开一线,长刀过处,月光都被绞碎,形成了荡漾的波纹。 下方的风莲神女应该是感受到了来者的凶悍,空中那巨大无比的花朵一个下沉,想要躲开。 可是那长刀来得太快,尾部拖着星光,转瞬即至。 砰的一声炸响,巨大的花朵摇晃,花蕊处布满了牙齿,仿佛一个巨大无比的口器。 长刀虽由三柄组成,可相对于这庞然大物,看起来依旧如“牙签搅大缸”一般。 可这“牙签”爆发出的声音着实恐怖。 巨大的花朵表面出现了一条条清晰的裂纹,裂纹处不断有清光溢出,那是霸道无比的刀劲。 花朵摇摆着,花蕊处不断伸缩,发出了刺耳的啸鸣声。 啸鸣声不断推向推高,季缺和林香织呆在一起,只感觉耳朵嗡鸣,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而前方的黑骑虽然个个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可有的已耳鼻流血。 仅仅是这刺耳的叫声已如此可怖。 当啸鸣声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大炸裂声响。 那朵高空中的巨大花朵爆炸开来,血肉连着灰雪如水般流动起来。 从高空俯瞰,就像是一条滔滔大河在涌动。 季缺一把抱住林香织就地一滚。 近乎同一时间,“大河”坠地,卷起千堆雪。 黑骑人马就此分开,不少浮在空中,又被灰雪冲着不知去向何处。 轰的一声,一股气息陡然暴涨开来。 一个巨大的人形影子拔地而起,如山一般将汹涌的“大河”截断。 凌千户依旧站在原地,与之同时,他被巨大的人形气劲包裹,宛若一尊神魔。 天地间一下子充斥着两股魔神般的恐怖气息,连那纷飞的雪都惧怕它们的存在,纷纷远离。 啪啪啪啪! 最后一条银链已扯飞了出去。 那病态的神女拖着高耸的身躯,向凌千户走来。 如今包裹着凌千户的武神气劲,也近乎和它一样高了。 天地间,就像是有两尊魔神在对峙。 咚咚咚! 季缺抱着林香织在雪地中翻滚,化解着那可怕的冲击力,与之同时,他们听到了那“咚咚咚!”的声响。 那不是彼此的心跳,而是别人的。 凌千户在这一瞬间身如烘炉,心跳如闷雷,迎面向那风莲神女走去。 下一刻,凌千户拔出了后背的一把刀,于是包裹着他的武神气劲手中也多了一把刀。 “杀!” 凌千户一刀斩出,武神气劲跟着一刀斩出! 双刀合一,刀劲翻滚,厚厚的积雪连着下方的泥土被破开,形成了一条巨大的沟壑,向风莲神女冲去。 那边的神女感受到了威胁,胸襟处的那个切口裂得更宽,从中涌出了无数猩红的无皮长蛇。 长蛇们张开大嘴,发出了凄厉的嘶吼声,雪花被震得粉碎。 被病菌覆盖的神女面容依旧保持着慈祥的模样,而那些狂舞的血蛇却代表了她的愤怒。 神的愤怒。 刀劲过处,风雪被斩断,四周的空气如流水般涌动起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85节 之后,就是砰的一声炸响,仿佛天雷撞在山头,带出的滚滚声响。 整个雪地都是往下一沉,狂涌的气劲将雪层掀起如浪。 神女胸口的长蛇破碎如泥,整个庞大的身躯都往后斜去,这一刀之威竟然恐怖如斯! 季缺和林香织根本来不及倒吸一口凉气,因为翻涌而来的雪浪又逼得滚了起来。 短短一段时间,两人可以说滚动了上千张床的距离。 可风莲神女如大厦般的身躯根本没有倒下,很快挺着破裂的胸膛站了起来。 一股灰色的能量如烟柱般从祂眉心冲出,极速修复着祂的伤势,之前已被变成了碎絮的红蛇再次疯狂生长起来。 凌千户低头,只见雪层中忽然多出了一只硕大的猩红眼瞳。 那眼瞳少说也有一层楼那么高,只见它一张一涌,一条血色长蛇就冲天而起! 凌千户顺势往旁边一躲,那血色长蛇就擦着他的武神气劲而过。 可下一刻,雪层下又有更多的眼瞳出现了。 “祂在吸收大地灵气,凌家军何在!” 凌千户的声音在风雪中飘荡。 “在!” “在!” 转瞬就有数人冲破了雪层,答应道。 而这个时候,无数巨大眼瞳中已冲出了血色长蛇,有几条已要缠住凌千户的武神气劲。 凌千户再次拔刀,双刀贴身一转,舞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弧。 血蛇被斩断,可也暂时拖住了他。 而这个时候,就有一阵狂笑声忽然响起。 “凌前辈,吸引敌人注意力,掩护你的任务当然是交给我了!” 只见不远处,汹涌的雪潮还未停止,季缺整个人已在上面狂奔起来。 他双手张开,像是要拥抱风,身后真元练如披风般飘动,如火一般。 下一刻,季缺已从风莲神女裆部穿过,并用千机剑在对方脚上划了一剑,切下了一块脚指甲。 本来有好些个对准凌千户的眼瞳忽然一紧,往下一沉,转而看向了季缺的所在。 风莲神女被病菌布满的脸庞出现了一抹古怪的情绪。 明明是那个持刀的男人威胁最大,可祂本能的想要要捏死这个狂奔的蚂蚁。 砰砰砰! 巨大的血蛇破雪而出,直袭季缺。 “哈哈哈哈!” 狂奔的季缺一跃而起,一边狂笑着,一边轻灵弹跳着躲开了它们。 而这个时候,凌千户已拔下了身后所有的刀。 他身体一个前倾,带着如高楼般的武神气劲冲了过去。 人未至,武神气劲已至。 风莲神女反应过来,想要防御,可惜已来不及了! 呼啸着的刀光拔地而起,切开了风雪,同时将祂身体挑了起来。 “既然你喜欢吸收大地的地量,那就离开吧!” 凌千户一跃而起,身体和武神气劲一起,来到了风莲神女的背后。 下一刻,六把刀刀光闪烁,如莲花般在风莲神女的身上绽放开来。 这每一刀仿佛都带着山海般的力量,不仅切开了风莲神女的身躯,连着空气以及下方的积雪土层都被切开,形成条条沟壑。 恐怖的刀劲声中,地上一下子布满了“伤口”。 风莲神女的身躯被大卸八块,祂的身躯冒出那种猩红长蛇,想将它们连在一起,结果那刀劲却不断在祂血肉里弹射,以至于那些长蛇刚一冒出,就被搅成了腥臭的血浆。 腥臭的血浆落在地上,雪地转瞬变成了血地。 雪层蒸腾而起,化作了弥漫的雪雾。 凌千户率先落地,手中六把刀已连成一线,向后撩天一刀。 砰的一声,风莲神女那破碎的身体在一瞬间爆裂开来,化作了粘稠的血浆。 远远看去,如一朵盛开的巨大烟火。 凌千户一甩手,头也不回往前走去,而六把刀重回背后鞘里,如战旗一般笔直。 这个时候,本来追逐季缺的那些血蛇早已是无根之木,软软倒地,失去了战力。 季缺看着凌千户干掉风莲神女的这一幕,只觉得好强。 “这也太强了吧。” 而凌千户也看向了他。 季缺狂冲的样子实在让他印象深刻。 可以说,他一人完成了他本来想交给一整队凌家军的任务,以至于凌千户忍不住生出了“生子当如此。”的感慨。 “嗯,就是有点疯。” 这是凌千户对季缺的总结。 风莲神女爆裂之后,祂的血液碎肉落在地上,也发生了爆炸。 它们像是一颗颗燃烧的陨石,爆发出了恐怖的能量。 那是祂之前吸收在身体内的大地之力。 于是在这大地之力爆炸的时候,四周的雪层继续松动,形成了比之前要恐怖无数倍的巨大雪崩。 雪层往下滑去,近百米高的雪浪转瞬就遮天盖地。 林香织之前被季缺放在树上,眼看又要被雪冲走,结果季缺这时冲天而降,又抱着她翻滚起来。 林香织跟着季缺滚着,只觉得要和季缺合二为一。 忽然,她咬了季缺一口,说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季缺反驳道:“我这是保护你。” 林香织脸颊绯红,说道:“可是现在……” 陆陆续续有凌家军从雪层中爬出来。 然后他们很快发现,季缺和林香织在这片动静已很小的雪层上滚来滚去,跟滚床单一样…… 轰隆隆,地动山摇的声音传得很远,也持续了很久。 狂暴的灰雪顺着坡道冲刷着这片土地,本来坚固的山势格局一下子发生了巨变。 山峰被冲垮,沟壑被雪填满,本来根深蒂固的参天大树都被冲到了空中。 从这里望去,之前的山峰早已被灰雪冲塌,下方的山谷沟壑也被海量的灰雪填满。 几棵巨大的树木倒在雪层之上,宛若一具具躺着的尸体。 一眼看去,这简直如末日景象一般。 万幸这里有一处山谷承载这可怕的积雪,又远离城市,不然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这个时候,雪停了。 近乎持续了大半个的诡异飞雪终于停了下来。 从这里望去,本来铅云密闭的天空已有放晴的趋势,实在是罕见。 或者说,这天空突然不下雪了,天仁城内外的千家万户还有些不适应。 黑衣捕头等人忙得跟狗一样,毕竟城中已乱作一团。 而这个时候,一直持续落下的大雪突然停了下来,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本来他们正在搬动着受伤的同僚,结果下一刻就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雪停了!” “雪停了!” “得救了?” …… 另外一边,那座之前一直屹立于风雪中的阁楼正挂在树上。 三女一男倒成一片,竹牌洒落一地。 瘦女人的脚插在胖女人的鼻孔里,一脸懵逼道:“怎么回事?雪停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悟性,我要变强! 风莲神女因为被奔跑的季缺分散去了注意力,又遭遇了大盛朝军部这位最高的山峰,很自然的被无情斩杀了。 雪停了,崩塌后的雪层上散落着鲜红的血迹。 这应该是所谓的神血吧? 凌千户站在高处,说道:“好了,这邪魔歪道已被斩杀,只是可惜了我好些个兄弟和马。” 斩杀神祇,拯救万千百姓于危难是惊天动地的大事,可在凌千户眼里,不过像是刚打了一场仗。 对于凌千户来说,人生就是由一场场的仗组成的,这仗有硬的,有软的,有轻松的,更有残酷的。 他需要做的,不过是把王朝的敌人一个个打死罢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86节 这个什么风莲神女敢在大盛朝北地最为繁华的地界撒泼,就是该死。 神灵已死,可那些隐藏于雪层中的虫子仍在。 它们并没有呈现死态,也不知何时会死。 如今这情况,只有等雪化后收集在一起焚烧了。 他们的任务完成了,后面的该交给其他人了。 这段时间虽然不算长,可即便是季缺这种非人类,也感到了疲惫。 从那阴沉诡异的矿洞追踪到这里,再到诛灭这尊病态的风莲神女,如果没有这个背上九把刀的男人,恐怕真的搞不定。 不,如今凌千户身后只有六把刀了。 三柄用来斩灭虫花的长刀已彻底被毁,不知所踪。 路上,凌千户看着季缺,建议道:“你可以试着开始蕴养本命物了。” 季缺诧异道:“不是说要五境本命境才开始蕴养吗?” 凌千户回答道:“一般人是这样的,你是一般人吗?” 隐隐中,季缺心头已有了答案。 “好了,小兄弟,我还有事在身,就不和你们回城里了。” 说着,这位战力惊人的千户大人就带着黑骑,离开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季缺忍不住感慨道:“真是了不起。” 他没有看见,在一处拐弯处,凌千户还是唔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斩杀一只神还真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即便是军部最高的这座山峰凌千户,也只干过几次而已。 在回去的路上,季缺忽然停了下来,说道:“等等。” 林香织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陈竹也一脸懵逼的靠了过来。 “风莲神女已被斩杀,可风莲教还在,我记得第一根指头说过,祂不止一根指头。” 陈竹反应过来,说道:“对!对!对!我们还讨论只有六根指头,会不会影响祂拉屎。” 林香织疑惑道:“那你的意思是……” “这次正主都来了,他们这些指头不该置身事外的,说不定他们就在附近,我们有机会也有必要斩草除根。” “可是神女都死了,他们还会来吗?”陈竹疑惑道。 “如果你问过衙门的捕头,一定会知道一件事。” “嗯?” “凶人在行凶逃掉之后,往往会回到行凶的地方看自己有没有被发现。” “我们现在回去,说不定守株待兔真有效果。” 三人皆是行动能力很强的人,很快回到了风莲神女被斩杀的那一带。 季缺和林香织躲在了一棵树上,陈竹则在另外一棵。 陈竹看着亲密的两人,不由得好生羡慕,开始想念起自家师妹来。 师妹人虽然比林姑娘丑了些,脾气暴躁了些,本事也不怎么样,可到底还是个女的,总比自己在这里孤单要好。 三人一时都没动。 他们潜伏在暗处,等待着。 他们是捕蝉的螳螂,而蝉却还未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季缺却没有感到多疲惫。 眼前被灰雪灌满的山谷风景虽然单调,可是旁边的林香织倒是挺美的。 无聊的时候,林香织甚至还会故意露出了一条尾巴来“勾引”他。 所以疲惫的只有陈竹。 他蹲在树枝上,只觉得寒风瑟瑟,眼睛都要花了。 就在季缺忽然捏住了林香织尾巴,两人打闹得树枝震颤时,林香织忽然使了个眼色,说道;“有人!” 几个小黑点出现在了远处的雪地里。 季缺三人立马打起了精神。 他们等的蝉出现了…… 前方是一大片雪地,想要隐藏并不容易。 随着三女一男逐渐靠近,她们的身姿不由得展现了出来。 一胖一瘦,外加两个正常体型。 那一大片灰雪地带,想要隐藏身形并不容易。 可是看得出来,这四人皆挺警觉,不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从对方踩雪的轻灵程度来判断,这四个人估计都是三境真元境之上,那个瘦婆娘甚至已接近了四境。 因为她明面上并没有带武器,极有可能能够御物。 如果是放在几年前的桑水县,季缺绝对不是这几人联手的对手,因为当时他只能勉强干过一根指头,可惜今非昔比。 四境的季缺拥有远超寻常四境的能力。 这个时候,那四人忽然身体一晃,各自躲到了对面的两棵树后。 “这是被发现了?”林香织困惑道。 “不是,他们也是在观察四周有没有人。” 季缺看着那或在树干、树枝,或者树顶的四人,说道。 局面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季缺再次拿起了林香织的尾巴围在腰上玩耍。 林香织感觉有点痒,忍不住埋怨道:“你老实点。” 陈竹顶着黑眼圈看向对面,继续观察。 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那一滩巨大的血迹,以及上面的碎肉。 四名神使闻着着那飘来的血腥味道,眼神中布满了痛苦和恐惧的情绪。 “怎么回事?神女,神女去了?” 四个神使无不心神震荡,紧接着竟抽泣起来。 神女的死去,对他们来说无疑于天塌了啊。 这些年里,他们傲慢,久居人上,可以说是神女在人间最为忠诚的狗。 这一次神女重归人间,给天仁城这一带带来净化之雪,势必会养出许多风莲。 到时候,他们将借此更进一步,让人畏惧。 可惜如今告诉他们,雪停了,神女变成了那一滩如湖泊般的血迹。 “谁干的?” 胖女人最先恢复了冷静,说道:“神女说会赐下我们神肉,让我们更进一步。” 她目光所指的方向,正是那片血迹中的零星神肉。 他们已提前知晓了神肉的吞食方法,如果得到的话…… “神女已去,可我们要替祂活着,净化人间。”胖女人眼神一下子布满了虔诚,说道。 瘦女人反应过来,说道:“那先试试神性吧。” 说着,瘦女人在裤裆里一阵摸索,掏出了一只黑鸦。 之后,这只红眼黑鸦就哇的一声飞了起来。 它一路趟过雪地,来到了那滩巨大的血水前。 它盘旋了几圈,落在了一块较大的神女血肉前。 凌千户说过,这些血块得被日光炽晒干后烧毁,不然根本点不然,他本意是回降魔楼找人来干这事,没想到这一蹲守,还真发现了古怪。 这个时候,红眼黑鸦已站在了肉块旁边,然后啄了一下。 结果下一刻,一条极细的肉舌猛的从里面伸出,缠住了黑鸦的脖子。 于是在季缺几人的眼中,这块血肉一吞,竟然把黑鸦吞进了半截。 之后是一阵恶心的蠕动,黑鸦发出惊恐的叫声,被缠住的部分已然变成了白骨。 瘦女人站在那里,眼神狂热道:“神性好强,神女永存。” 这时,其余三个神使也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走吧,附近无人,我们去把神女的肉带回来。” 四人往神女血肉所在的地方走去,顺手带上了厚厚的鹿皮手套。 临近那片血迹的时候,胖女人忽然看向了季缺他们所在的方向,疑惑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 其他三人没敢放松警惕,全部往那边看去。 结果这时,一只白尾巴从树后露了出来,摇晃了两下又消失了。 “原来是只野猫。” “赶紧了,先带走肉吧。” 四个神使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庙宇里诵经的声音,往黑鸦所在的地方走去。 季缺三人依旧没有动,等待着这几个女人下一步动作。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87节 这个时候,四个神使已开始捡起了那恶心的肉块,一脸虔诚和贪婪。 结果这时,瘦女人忽然说道:“不对!” 她忍不住向之前“野猫”出现的地方看去,结果三个人影已从树后露了出来。 他们站在那灰雪地上,一对英俊甜美的年轻男女,一个长得不行的秃子,正在看着他们。 风莲教的四个神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真的有人在偷偷盯着她们。 看着无声无息站在那里的季缺、陈竹和林香织,风莲教的四个神使虽然吓了一跳,却很快冷静下来。 看这三人踩雪的深度,应该她几个同伴是伯仲之间,而和她比,却是不如的。 老实说,这几人年纪轻轻能练到这个程度,已非常不错了,可惜他们有四个人,对方只有三个,且底牌不少。 “想不到这里还藏着几个小年轻。” “姐姐,把他们宰了,我们再来捡神肉。” “好,速战速决。” 四个风莲教的神使往前一步,说道。 “上!”胖女人开口道。 几乎同一时间,四个神使调头就跑,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胖女人诧异道:“你们竟然不上。” 不胖不瘦的女神使开口道:“姐,早知道你要跑,我们怎能不紧随其后。” 剩下两人同意道:“是这样的。” 胖女人惊讶道:“紧随其后,那你们怎么跑得比我都快?” “谁叫你胖!” 胖女人叫道:“站住,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虽然是这样,可也有风险,我们可以用其他方法阴死他们。”瘦女人一边双腿狂奔,一边说道。 “我们同意。”一男一女在雪上健步如飞,说道。 “那行,先撤,再找机会好声收拾这几个……” 下一刻,胖女人回头一看,吓得脸都白了。 只见灰色的雪地上,那个英俊的少年正躺在地上仰泳,速度跟飞箭攒射一样,快得出奇。 什么鬼! 溅起的雪浪很快被季缺远远抛在身后,林香织的速度已够快了,依旧追不上他。 远远看去,她和陈竹就像是跟在他身后吃他带出的雪流。 可最为大受震撼的是风莲教的四位神使。 他们能成为隐使,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够阴,跑得够快,可以帮神女做成很多事。 可是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能游得这般快。 真是要命了! 弹指间,季缺已逼近了那狂奔的胖女人。 胖女人在神女六根指头中排在第二,自然不是善茬。 她袖口一抬,一串飞射的毒液就向季缺射去。 季缺右腿一踩,一个灵动的漂移,躲开了毒液的同时,左手唰的掷出了一串生石灰。 那肥婆虽胖,反应却是极快,肥胖的身躯一个旋转飞跃,竟躲开了季缺罕有失手的石灰攻击。 可下一刻,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缘于她落地的瞬间,一把黑色的菜刀砍在了她的脚背上。 季缺预判了他的预判,一刀掷出,破了她的护体真气,正中她的脚背。 胖女人惨叫连连,而另外三个隐使头也不回,跑得更快了。 季缺转瞬一招义击攻向了胖女人,只见胖女人身上肥肉一抖,人就直挺挺的倒下了。 林香织这才追了上去,看着这无头的胖女人,觉得后面要追上也来,于是只能对着这胖女人一顿拳打脚踢发泄怒意。 她非常讨厌这种只知道跑的老六。 陈竹也是一样,最后到了后,对着这无头肥婆就是一顿狂踹。 胖女人刚转身扯出菜刀,想要拉开距离,结果这时,一条修长的白丝肉腿横扫而来。 啪的一声,肥婆的皮肉被打破,鲜血洒落而下。 结果这时,本来不动的雪花在染血之后,忽然攒动起来。 那些雪中的虫子一下子兴奋起来,顺着她的伤口不断往里钻去。 没要多久,她身体抽搐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生长。 不用想,也是那种风莲。 这个时候,季缺已快追上了那两个近乎跑得一样快的一男一女。 男神使见状,对着瘦女人大喊道:“姐,三打一,不可能输!” 瘦女人一听一看,转瞬冲了过来,叫道:“动手!” 于是乎,躺在地上的季缺只看见三条腿,三把匕首,两把锤子向自己砸来。 他没有任何犹豫,体内真气一转,带起了一股旋转的劲力。 砰!砰!砰! 瘦子的脚随着劲力一转,一脚踢在了男神使的脸上,牙齿纷飞如雨。 而男神使的锤子则弹在了瘦子的脚踝上,骨头崩裂。 而女神使则被三把匕首刺中,自己的锤子正中自己面庞,鼻子凹陷,鲜血直流。 雪地上形成了一个太极图案,季缺全身劲力一转,三人全部砸翻在地。 如今季缺面对神使这种级别的敌人,一打三简直绰绰有余。 那女神使脸上挂着铁锤,身上插着三把匕首,怀疑人生道:“为什么就我最惨?” “打不过,跑!” 瘦女人倒地的瞬间,一个滑铲远离了季缺,就要飞速逃离。 结果这时,只听见啪的一声,她回头一看,她的女同伴已被季缺徒手撕开,如撕纸般一分为二。 这样的画面让瘦女人心神震荡无比,忘了看路,结果砰的一声撞在了山壁上,眼冒金星。 下一刻,季缺已把那男神使腰部折断,拖着他追了上来。 瘦女人挣扎着起身,赶紧跪地求饶道:“饶命,上仙饶命啊!” 于是乎,这风莲神女的四根指头,全部落网了。 其实他们已够猥琐了,可惜遇到了季缺。 断腰的男神使和瘦神使早已被季缺用红绳束缚住,如乌龟般扔在了雪地里。 “你们也不想伤口钻进虫子,身上开出莲花吧?” 季缺拿着千机剑,在两位神使的皮肤上划弄着,稍微一用力就会划破。 “我问,你们答,谁答不上来就别怪我这剑太锋利。” 一男一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眼中皆是惶恐。 “风莲教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其他高层?” “没有了,神女只有六根指头,有两根一根折在了桑水县,一根在浮霞山。”瘦子脱口而出,抢答道。 陈竹点了点头,说道:“你倒还老实,你说的那两根也是季哥和我一起灭掉的。” 两位幸存的神使还来不及震惊,季缺已一剑戳破了男神使的脚心。 “回答慢了你。” 男神使赶紧把脚抬高,因为他已经流血了。 啪嗒一声,一串血水顺着大腿流到了雪中。 那灰雪中的虫子像是一下子活了过来,剧烈蠕动起来,看起来特别惊悚。 “知道答不出来的代价了吗?”季缺手拿着染血的千机剑,强行让男神使舔了刀锋上的血迹,提醒道。 男神使看向了刚刚抢答的瘦神使,脸上的表情无不汇聚层一句话——“你真他娘的狠啊!”。 之后的询问,自然是一男一女在那里抢答。 “风莲神女为什么这个时候苏醒?” “不知道,梦。” “对,托梦。” “祂给我们托梦,说人间污秽,祂生病了,要净化这片土地,治愈自己的病,要我们唤醒祂。” “那你们刚刚捡那些肉干什么?” “神女的血肉可以入药炼丹,增长修为。” 这时,一男一女争先恐后哭嚎道。 瘦女人哭嚎道:“我真的什么都说了,饶命啊!饶命啊!” “神女已死,我们这些指头也是无根浮萍,难以成事,大侠饶命啊!” 那灰雪中的虫子越发兴奋,蠕动得越发厉害。 因为抢答先后不一的问题,两位神使都有伤口,她们双手双脚举得很高,可一旦力竭落下,就会被这病雪变成怪物。 “你们是怎么唤醒这秽神女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88节 “神女托梦给我们,我们找到了一瓷瓶的红水,我感觉像是某种血,只要滴在祂的眉心,就能将其唤醒。”瘦神使解释道。 而这个时候,男神使欲哭无泪道:“这问题我真不会啊。” 季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这人很公道的。” 男神使还来不及高兴,结果已被扔进了积雪层中。 同样被踢翻在地的还有瘦神使。 那嗜血的虫子顿时疯狂钻入了他们的身体里。 不出几个呼吸,她的眼睛就泛灰了。 季缺把四个神使的尸体放在一起,一把火点燃了。 他看着天仁城的方向,喃喃说道:“雪灾中死去了不少人,你们的命刚好用来祭奠。” 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那个冻死在雪中的小乞丐,以及死在衙门里的小捕快。 特别是那小捕快,据说是家里独子,却连女人手都没摸过,家人还在等待着开枝散叶,就因为这场雪死掉了。 熊熊的火焰中,有刚盛开出的风莲摆动着。 它们发出了类似人的惨叫声,转瞬就被火焰吞没,烧成了灰烬。 火焰映照着季缺三人的脸,季缺却感觉不到暖意。 他觉得神灵心不正,也得斩之。 这一刻,他很想当凌千户,以及山流组织里的那种人。 谁要让这人间失去烟火气,让他的财富受损,他就杀谁。 神灵不仁斩邪神! 悟性,我要变强! 第二百二十三章 领悟,剑女人! 十日之后,随着冰雪消融,特别是那些混迹于雪中的虫子被日光灼晒,跟着冰雪消融之后,整个天仁城逐渐恢复了运转。 只是要恢复到以前烟火十足的模样,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万幸这已是深秋,田里最重要的粮食之前已收割掉了,不然随之而来的恐怕还有更多危机。 之后,整个天仁城就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在慢慢恢复着。 经过这一次危机后,季缺想要变强的心从未这般强烈过。 风莲教虽已算得上连根拔起,可季缺知道,以他的运势,恐怕还会有新的危机。 毕竟从他的经历来看,这世界太过危险。 北地这么一座繁华的城市,就能因为一尊神毁于一旦,那要是这人间又有更多类似的神出现呢? 这也是季缺想要变强的原因。 如果不够强,不说拯救他在城里的资产和美食,就是保命可能都做不到。 而经过这一场雪后,季缺识海里的悟性条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饱胀,甚至有点红得发紫。 他觉得这一管下去,少说也得弄一个大成。 同时,他的霉运继续在发作。 他住的房子本来一直相安无事,结果在这一天忽然塌了半边。 这雪灾都没压垮的房子,结果在雪化后垮了,颇为离谱。 他循着垮掉的柱子去查,差点被一个人咬了。 这场大雪死了些人,也失踪了些人,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季缺他们分析过,那少数消失的人除了逃难时去到了不好找的地方,比如城郊的野外,被雪掩埋后,尸体又因为雪融雪崩的原因冲走了,那极有可能是死而复生的人。 这些人身上长着风莲,对人有不小的杀伤力,且行动敏捷。 它们要逃遁的话很容易。 而现在这里就有一只。 这哥们儿不知什么原因卡在了墙角柱子位置,跟卡了穿墙bug一样。 这东西应该是一直在啃柱子,啃了这么多天,终于把柱子啃穿了,导致了这次坍塌。 季缺见他痛苦,不得不送他上路,结果因为力气用大了一点,导致塌了一半的房子全塌了。 “真倒霉。” 季缺满脸是灰的出来了,忍不住吐槽道。 之后,他就看到林香织端着一碗满是灰尘的红烧肉出来了。 他这几天特别想吃这一口,结果…… “真倒霉。” 季缺忍不住再次感慨道。 他这边还没收拾完,结果门就被敲响了。 来的是个年轻捕快,他是来告知季缺,水柳巷的水房子塌了,还砸坏了邻居的一面墙,要他赔偿。 年轻捕快看着他身后倒塌的房子,惊讶道:“公子,你这里的房子也塌了啊?你最近可得悠着点。” 不用他提醒,季缺和林香织已头皮发麻得厉害。 季缺赔了银子没多久,结果房门再次被敲响。 “不会吧?” 开门的时候,林香织跟着紧张起来。 来的是他临河那套房子的租客。 之前那套房子被白蚁弄塌过,他后面干脆用石头重新垒了,好好的临河房,弄得跟监狱一样。 没想到还真有喜欢他这品味,高价租了下来。 林香织一度怀疑这人是想拿来干什么不正经的勾当,结果变成猫去看了几次,发现这家人真的在那好好生活。 如今这租客一脸惶恐道:“我说季兄弟,你这房子……” “塌了?”季缺战战兢兢道。 租客摇头。 季缺刚想松口气,对方已回复他道:“是掉洞里了。” ???!!! “掉洞里?” 租客喘着大气道:“之前雪化时,我还欣慰这雪水消得特别快,谁曾想就在午时,我和妻子正在赖床,结果只听见轰的一声,整个床都要在摇。 我赶紧出门来看,发现厨房和茅房掉洞里去了,我媳妇儿当场吓得尿了裤子……” 季缺和林香织能清楚的看见,直到现在他腿还抖个不停。 …… 秋风瑟瑟,带来阵阵凉意。 而如今季缺的心却比秋风还要凉。 他站在那黑洞边缘去,只能看到茅房的一个棚子。 那么大一个厨房和茅房就这么没了。 最关键的是,这洞竟然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你站在边上,简直如临深渊。 “这也太离谱了吧?” 在这对租客的注视下,季缺身体一滑就往下去了,吓得年轻小两口不轻。 他们还以为季缺因为房子的事心神不稳,掉下去了呢? 结果看到季缺在洞壁上如履平地的画面,这妻子眼睛都直了。 她早就认为这房东年轻英俊又有房,没想到还有这等本事? 这样的房东先生,实在是让人…… 在年轻妻子心思不知飞向何处的时候,季缺已来到了那挂在洞壁上的草棚附近。 到了这里,下面的区域已是一片漆黑了,也不知道有多深。 季缺继续双脚如长了吸盘般往下去,背后千机剑剑身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 直到这个时候,早已粉身碎骨的茅房和厨房才出现在视线里。 看着那些碎裂的石头,季缺一时很心痛。 当初他重修这房子为了坚固,可是花了大价钱的,谁曾想厨房和茅房就这样没了。 最关键的是,房子可以重修,这么大一个坑杵在这里,它这房子面积岂不是又小了。 不对,一个这么大坑杵这里,别人谁还敢住这里,又不是人人都爱悬崖别墅。 今天一连三套房损失严重,季缺心头只有一个感觉——“痛,太痛!”。 本来经历过怪雪事件后,他的霉运大概已止步不前,谁知道一下子给他来了个三连痛击。 季缺从里面出来后,发现租客非但没有责怪他,租客妻子还十分温柔的宽慰了他。 季缺很感动,郁闷的心情稍好。 只是这房子是不能再租了,甚至大概率租出去了。 他引以为傲的房产投资给了他一闷棍,没怎么缓过来。 忽然出现这么大一个洞,别说季缺这小院了,就是周围的房间都受到了影响,下落了不少。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89节 可以说,雪灾之后,季缺这小院凭借着一己之力,让本就下落的房价雪上加霜。 季缺知道,他的极限差不多就到这里了。 资产是一方面,更容易的是波及他人这件事。 很长一段时间,他倒霉基本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比如一群人走在一起,遇到了老虎,老虎追的肯定是他;遇到了劫匪,劫财劫色的对象肯定也是他…… 可这一次憋了前所未有的持久后,这霉运有了波及他人的趋势。 雪灾这种大规模灾害估计和他的运道关系不大,而他这自己的房子关系就大了。 是的,这个洞再大一点,掉下去的恐怕就是这对租客了。 这也是租客妻子没有责怪他,反而来宽慰他,他很感动的原因。 既然悟性已到了使用的时候,那他得想想用在什么上最好。 屋子里,桌子上是一本《本命物蕴养术》。 其实季缺在很早之前就在想这个问题,而那日凌千户对他的指点算是给了他一个灵感。 凌千户告诉他,即便他如今只是四境神念境,也可以开始蕴养本命物了。 据说这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的标配。 后面他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凌千户真是四境就开始蕴养本命物了,一养还养了九把。 是的,别人因为心力和念力的原因,蕴养出一件本命物已颇为不易,而凌千户是九件。 只是季缺感觉得出来,凌千户对本命物的依赖并不大,而是本身就很强悍。 最终,他决定听从凌千户的建议,在四境神念境的时候蕴养本命物。 他知道这事肯定不简单,可有悟性在,应该有解决办法。 从现在就开始蕴养,那到五境本命境时基本可以得心应手了,等于赢在了起跑线上。 《本命物蕴养术》是一本很寻常的修炼秘籍,可以说蕴养本命物的修士,绝大部分都看过这本册子。 与其说它是秘籍,倒不如说是一本纲领手册,类似于《母猪的产后护理大全》。 “领悟,本命物蕴养术!” 季缺心神一动,那管红得发紫的悟性条一下子贯入了册子中。 这一次,册子没有无风自动,而是有些扭曲膨胀,像是被注入的能量过度,要溢出来一般。 不过随着它扭曲了一阵儿,纸页终于翻动起来。 有关蕴养本命物的种种方法一一滑过大脑,一滑季缺就懂了。 什么叫悟性超群啊。 季缺很享受这种持续不断醍醐灌顶的感觉,根本没有贤者时间的醍醐灌顶。 在领会了多种蕴养方式后,一点大胆的想法在季缺脑海里生成…… 本命物算得上修士对法宝的大胆探索,它们是由修士心血和念力蕴养而成,因此和修士联系紧密,仅仅是一个念头,就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同时因为蕴养时受修士心境的影响,极容易出现一些美妙的变化,比如门房罗老头,因为当时他被情所伤,所以蕴养出的“黯然销魂刺”击中敌人之后,会给人一种黯然销魂、心如死灰,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跟别人跑了的绝望感。 而这一次,季缺领悟的不止这些,如果说《本命蕴养术》是一本方法手册,那季缺则已通过这些方法看到了某些本质。 本命物不是这么养的。 本命物再如何拥有美妙的变化,可终究只是个死物,而季缺则要把它变活。 让它听话懂事,甚至能有自己的思想,好比能和自己心神合一的“宠物”,甚至是能神交的仆人。 最好是女仆! 要不是他这人太过专一,已有四个中意的女子,他甚至想过把它当作“工具人”。 这个想法无疑是大胆的,带着痴人说梦的味道,可这次悟性却给予了这个可能。 [姓名:季缺 年龄:20 境界:四境神念境初阶 实力:不够强(自我评估) 技能:水陆双栖游泳(精通),跑步(熟练),烤肉(熟练),极意·太极拳(大成),义学(大成),千机剑法(大成),逍遥游(大成),风神腿(大成),云笈符箓法·水火(大成),鸾凤倒转·化羽(精通),仁手(大成),本命物·化灵(大成) 悟性积攒值:尚未开启] 于是当天夜里,林香织就看见了季缺拿着千机剑不断抚摸,脸上露出各种奇怪笑容的表情。 之后,季缺就忙活了起来,拿出了之前从林香织父亲那里得来的星蕴玄铁,给千机剑“升级”。 本命物大成之后,本身材质会有一定程度的蜕变,和非本命物有巨大差距,可是本身底子越好,当然就越强。 从古自今,能走到蕴养本命物这一步的修行者始终是少数,而初始的修行者达到“器随念起”的程度已很满足,而后面才有了蕴养时注入情感,让其生出变化的蕴养方式。 而如今的季缺要更激进一点,就是把它当作一个活物,一个人来蕴养。 季缺理解为对“本命物”的疯狂单相思,比如你觉得她是一个女人,只要你心够诚、念力够强、心血够纯,她迟早都会变成一个女人。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对本命物注入情感,可让本命物生出奇妙的变化,季缺所做的,不过更贪心一点,是要让它活过来,拥有生命罢了。 当然其中难度自然大得夸张,毕竟绝大部分修士要蕴养出一件带着美妙变化的本命物已十分艰难,而季缺要做的这件事,定然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可是他有这个信心,不仅在于“本命物·化灵(大成)”会给予他最有效的方法,还因为他是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 凌千户能一人蕴养出九把本命物,他蕴养出一个“剑女人”怎么了? 只要胆子大,剑也放产…… 呸呸! 季缺赶紧停下了这过于奔放的想法,决定从头开始。 于是在入冬的时候,林香织已能看到季缺在“撸剑”了,像撸猫形的她那样的撸。 林香织见状,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疯了,撸这东西,也不嫌手硌得慌。” 季缺不为所动,每日注入磅礴的念力,时不时喂点血,继续撸。 这一天,林香织正端着菜到饭桌上,结果只听见啪的一声,菜洒了一地。 因为她看见,那整日被季缺撸的千机剑竟然软了。 是的,软了,像一根面条一样,给人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这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铁剑也能撸成泥吗? 第二百二十四章 圣人故事 自从蕴养本命物后,季缺和千机剑就格外亲密。 转眼间,天仁城已到了寒冬时节,季缺手里的千机剑还真给人一种宠物的感觉。 季缺觉得,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它迟早都会变。 寒风呼啸的时候,这天仁城的百姓再也不期待所谓的“瑞雪”。 秋天的那场雪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当然心理阴影最大的是季缺,他房子塌了三次,有一处房子更是塌到了洞穴深处。 不过这段时间,季缺和林香织算是过上了相对平静的生活。 直到这一天,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找上门。 见到林香织的第一眼,这名男子就向她恭敬行礼,说道:“小姐,二爷要见你。” 林香织一见到这个人,身体都绷紧了。 如果要她是猫的形态的话,那就是炸毛了。 季缺看到这个人,神情也忍不住严肃起来。 这个中年人身体很强壮,虎背熊腰的,一张脸却是娃娃脸,看起来还有几分可爱。 可是两者如何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古怪且危险的感觉。 林香织变得紧张,缘于这是她父亲林家二爷的贴身侍卫,最强的那个。 她很小的时候,就有种这人会吃小孩儿的错觉,堪称“童年阴影”。 林香织摇头道:“我不回去,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中年男子的娃娃脸皮笑肉不笑,说道:“你们盗了星蕴玄铁、蛆龙草,还杀了小四爷的事,二爷其实都知道。您是他女儿,他自然不会追究这些。 他只觉得你们父女俩有误会。” 林香织摇头,说道:“没有误会。” 中年男子忽然看向了季缺,说道:“是因为他吗?” “二爷说过,他要是对你有一点不好,我就可以打死他。” 这句话很嚣张,要知道季缺有时候也是很嚣张的人,和他说这种话的人,不是被做成皮球在那里踢,就是被撕成了两半或者把头敲进了脖子里,可这个时候,他却不敢丝毫大意。 他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这个人就像是一根钉子,能把人钉死在那里。 而恰好,他确实叫作“钉子”,至少林家二爷是这般叫的。 “等等,和他没有……” 林香织话还没说完,季缺已率先开口道:“是我,你家小姐会嫁给我,她不想你那所谓的二爷,就不必见。” 钉子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一时间,巨大的压迫感,整个院落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林香织紧张到了极致,因为她深知父亲的这个侍卫杀人时有多冷血和恐怖。 下一刻,钉子动了。 他的整个身体就像是一根出击的钉子,拳头化成一线,直袭季缺的太阳穴。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90节 这一出手,确实是没有回头路的杀招。 季缺的反应速度也不慢,右手一抬,转瞬封住了太阳穴。 砰的一声闷响,拳掌相交,季缺体内转动的太极拳劲都是一滞。 这厮好大的力量! 穿透力十足。 季缺只觉得真的有一根钉子扎了过来,身体一斜的同时,耳朵嗡鸣不止。 这一击之后,双方都有些惊讶。 而几乎同一时间,钉子的第二拳又来了。 这钉子可怕就可怕在,一拳和一拳之间仿佛根本不用行气,如一台冰冷的机器。 这一拳,他击向的是季缺的喉头,同样又是致命的杀招。 季缺抬起手肘去防,却是慢了半拍。 钉子嘴角咧出了一抹残忍的笑意,仿佛已看到了季缺喉头破碎,捂着脖子而死的画面。 可是下一刻,他的瞳孔猛的收缩起来。 因为这个时候,季缺的拳头也冷不丁的袭向了他的喉咙。 他有自信先轰碎这少年的喉咙,可无法保证这后来的拳头比轰碎他的。 这少年也是一根钉子! 不过钉子自有其依仗,喉头滚动的时候,拳头依旧加速轰向了季缺。 结果下一刻,这年轻人的身体诡异的飘了起来,他就像是击在了一张纸上,而他呢? 砰的一声,拳头击在了他的喉头,钉子连退几步,整个眼珠就像凸出来一般。 他盯着季缺,开口道:“很好。” 随即他依旧坚持道:“小姐,二爷请你回去,是因为他病了。他让我转告你,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他一直都是你父亲,从你出生到现在,没有任何改变。” “你不再见他,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说完,他留下了一个地址,走了。 刚走出巷子么多久,钉子噗的喷出了一口鲜血,一脸痛苦。 这小子真他娘狠啊。 院子里,季缺摸了摸喉头。 这娃娃脸挺狠的,都快破了他的消力,而且生生中了他一拳后竟然还能说话。 这不是季缺遇到过最强大的敌人,不管是风莲神女还是陈寒石,都比这个娃娃脸强大,可是刚刚那弹指间却是十分凶险。 双方都是没有退路的杀招,没有一丁点拖泥带水,如果他没有那消力,恐怕已经倒了。 林香织赶紧扶住了他,关切道:“你没事吧?” 季缺说道:“没事。” “他那个人是疯的,谁要惹到我爹,我感觉对方是皇帝他都会动手。”林香织惴惴不安道。 之后,两人都看向了那个地址。 反复确定了季缺没事后,林香织沉默了下来。 钉子的话很明白,那就是她父亲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没有生出任何责备之意。 他告诉她,即便她看到了什么,却有一点却从来没有变过,那就是他永远是她的父亲。 而如今钉子来找她这个小姐,是因为她父亲病了。 “你不再见他,以后就没有机会了。”这句话表明了林二爷可能得的是不治之症。 林香织对自己父亲的情感很复杂,因为她不确定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这么长时间,她和季缺混在一起,近乎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可以说一直在逃避这件事。 而如今,它又出现在了自己生活中。 “你想去就去吧,我和你一起。”季缺看着林香织的模样,说道。 “可是……” “如果那人说得都是真的,你不去会留下遗憾的。”季缺说道。 这是直男季缺难得的温柔。 林香织一下子心都软了。 最终,她听从了季缺的建议,准备去见见父亲一面。 …… 林二爷养病的地方不在林家,而是在一处并不出名的宅子里。 这宅子被枫树围绕,于是得名“火枫山庄”。 当林香织再次看见自己父亲时,他正躺在一张很大的椅子上。 如果不是那眉眼太过熟悉,她甚至已认不出对方了。 一向干瘦的林二爷如今胖得可怕,不,准确的说,他的皮脂太过宽广。 就像是一个很胖的胖子,忽然变瘦了,可是皮肤依旧那么宽,所以一下子就耸拉在那里,如衣服一般。 看见林香织后,林二爷忍不住笑了笑,说道:“香织,你来了。” 林香织眼眶泛红,说道:“你到底怎么了?” 林二爷笑着道:“我要走了。” “什么走了,这个病能治吧?对不对。”林香织问道。 林二爷摇头,说道:“这不是病不病的问题,而是我真的要走了。” 随即,他看向了季缺,笑着道:“钉子说你很不错,他很少夸人的,可我依旧对你不满意,因为在一个父亲眼里,就没有人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他说着这些话,就像是遗言。 林香织摇头,说道:“爹,你不会出事的,你之前明明好好的。” 林二爷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在这之前,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林二爷这次要讲的是一位圣人的故事。 修行者到了六境搬山境时,被称作大宗师,而六境之上,亦有境界,可以称为“成圣”,也就是林二爷口中的圣人。 “四百多年前,云梦泽的落星剑院出了一名圣人,名叫席灵。 要知道当时天下和如今一样,虽然修行宗门不少,但是并没有几个圣人现世。 落星剑院本来不过是个二流宗门,掌门连搬山境都够呛,但是这位席灵圣人却是天纵之才,平时修行毫不起眼,实则是藏拙。 在她四十岁那年,突然观星湖有所悟,引得云梦泽漫天星光闪耀,入了圣人境。 席灵一跃成为了当世最年轻的圣人,意气风发,自称天下第三,其实当时那位排名天下第二的画圣已不是她对手。 当时的世间和如今一样,一向有很多禁忌。这些地方自古相传人类不能轻易涉足,即便修行者也不例外,有人说里面可能是神仙的居所,也有人说里面藏着天大的恐怖。” 林二爷咳嗽了一声,身上的肉皮飘荡,接着道:“席灵一跃成为了大盛王朝最为年轻的圣人,自然意气风发。她认为以自己的本事,世间还没有什么地方去不得。 于是这位当时最年轻的圣人,在此后十多年,专门去往世间各种禁忌之地。她在那些禁忌之地横冲直撞,凭借着圣人的实力,硬是全身进,又全身出,颇有点战无不胜的意思。 所有人都以为席灵圣人这般百无忌禁,是想要争天下第一,可是就在席灵入圣之后的第十五年,她回到了落星剑院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当时据剑院的弟子反应,席灵圣人回来时神情萧索,身体很瘦,都快成皮包骨了。要知道到达圣人境界后,即便辟谷不食也不会消瘦成那样。 剑院的人都很关心她,但是她很快开始闭门不出,偶尔出现几次,眼神都格外吓人。众人以为是她修行遇见了问题,以她们的本事自然帮不了这位大盛朝最年轻的圣人,所以只能任由她那般。 可是后来渐渐有剑院的人发现,席灵圣人开始变胖了。 甚至不能说是胖,而是肿。 席灵后面偶尔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肿得已经不成样了。那些层层叠叠的脂肪堆在她身上,形成了一条条深刻的皱纹,特别是整个脸部,都能晃动了一般。 剑院的人越来越觉得她诡异,觉得她不再像是人了。没人敢去接近她,甚至整个剑院都渐渐搬离了那里。 席灵圣人在自己六十岁那年死了,死在了自己家中的椅子上。 她可以说是当时最为年轻的圣人,也是死得最年轻的圣人。 因为修行者一旦入圣,寿元少说也要增长三百年。 据说席灵圣人死的时候,身上的脂肪已经将那宽大的椅子的空隙完全嵌满,整个尸体就像是在椅子上发胀的面团。 当剑院弟子发现她尸体时,她已经死去了起码十日时间,已经臭了。 落星剑院是个二流宗门,从上到下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自然只能认为自己圣人是在进入古禁地后遇到了什么禁忌,所以才变成了这样。 没过多久,剑院的院长害怕出现异变,决定将她尸体烧了。 席灵圣人那一身不知道怎么长出来的脂肪,足足烧了三天三夜才熄灭,熄灭之后仍旧留着不少皮肉。 剑院没有办法,只能将她剩下的皮肉就地掩埋了,而那个地方也设为了院中禁地,寻常人不得进入。 然后书院在收拾席灵圣人的遗物时,无意中发现了她书房下面还有一间密室。 这密室很粗糙,就像是人用手挖出来的一般。 而在密室的四壁上,写满了暗红色的字。 这些字体的笔画很是怪异,就像是一个疯子发癫时用指甲胡乱抓壁抓住来的一般,但是它们偏偏成形,而且一直重复着一句话——‘鸿蒙水深,人类无知,吾本不该探索太远,探究太深。’。 据说看过这些字的人,只觉得心都揪在了一起,仿佛有天大的恐怖落在心里。” 听到这里,季缺和林香织后背有些发凉。 但是林二爷的故事还在继续——“席灵圣人的死在当时自然造成了不小的轰动,落星剑院明显是在害怕着什么,对外谎称席灵圣人是得了重病死掉了。但是这说法明显有很多漏洞,比如修行者一旦入了圣人境,寿元最少也可近三百岁,万毒不侵,怎么可能轻易病死。 而更加诡异的是,有剑院的弟子在三年后看见了席灵圣人。 是的,当时她就站在她死去的那间屋子前,一动不动,样貌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没人会觉得她是人。 后面有人说,死而复生的席灵圣人其实是得了长生,之前死掉的不过是她的皮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91节 这时,林二爷看向了林香织,说道:“如果按照辈分,你该称那位席灵圣人为老祖,因为她是你母亲的老祖母。” “你娘在你出生后不久就一直对我说,她要离开了。她整晚整晚做梦,梦见席灵祖母带着她渡过了茫茫鸿蒙水,去到了可以永生不死的仙岛上。” “之后,她就开始发胖,胖得很快,又瘦得很快,就和我这般一样。我当时以为她是得了怪病,而现在才知道,她可能是真的去到了那座仙岛上。” “因为这段时间里,我经常梦见她带着我渡过那茫茫鸿蒙水,去到了一座水雾迷雾的仙岛上。而你看我,就和当年你母亲一样啊。” 林二爷的故事在这里结束了,看似平静,却给人一种暗流涌动的恐怖之感。 这时,林二爷看了过来,说道:“香织,为父很想念你母亲,总觉得要不了多久,就会见到她了,很是欣喜。可是这世上,我仍旧有放心不下的人,那就是你。” 林香织只感到恐惧,说道:“爹,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林二爷摇头,说道:“我也曾对你母亲说过类似的话,只可惜……” “不过既然能在仙岛相逢,人生也无憾了。” 说到这里时,林二爷眼里满是希翼和渴望,在季缺和林香织眼中,却像是中邪了一般…… 第二百二十五章 钉子干的好事,和我季缺有什么关系 见林二爷痴痴的模样,林香织忍不住道:“爹,那仙岛到底在哪里?” 她一度认为自己爹是得了癔症。 可是林二爷这身上都是皮脂的样子,又不像癔症那般简单。 “那地方你们已经去过了,剩下的东西有喜欢的自己去拿。”林二爷喃喃说道。 “好了,香织,该交待的都交待得差不多了,你这就离开吧。” 很显然,林二爷不想让自家女儿多看他这般模样,因为季缺看到了他眼神中的闪烁。 这时,林二爷看见了他,说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对她不好的话,我这里可不止一根钉子。” 季缺回应道:“我和香织一向很合。” 林二爷挥了挥手,示意两人离开。 林香织不想离开,这个时候,钉子已走了过来。 “小姐,请回吧。” 季缺和林香织出了山庄,如今虽已到了冬季,这片枫林依旧有一半的枫树没有掉光叶子。 叶子缓缓飘落,如燕子般飞行。 “我爹的事,你怎么看?”林香织忽然问道。 “邪门。”季缺没有任何犹豫,回答道。 这是他的第一观感,无论是那个圣人故事,亦或是林香织父亲反复提到梦里的那座仙岛,都给人一种邪门的味道。 林香织若有所思道:“那他真的会长生不死吗?”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见,可她差不多已确定了父亲没有骗她,他还是那个他,即便有过身体会融化垮掉的情况,可那里面的灵魂一直都是他父亲。 季缺思索道:“我们要不要看看情况?” 林香织摇头,说道:“我很清楚我爹那样的人拥有的势力,如果他想自救,或者曾经自救过,肯定用了比我们更多更高效的方法。 我们做不了什么的,走吧。” 不知不觉间,她声音中已多了一点悲凉的意味。 “去哪儿?”季缺问道。 “当然是去我爹的道观,我猜如果我们再慢一些,那地方的东西恐怕就不属于我了。”林香织解释道。 “这么可怕?” “你不知道,一个人有的东西多了,会时刻被人惦记。他如果还活着,自然没人敢打那些歪主意,而他一旦走了……” 这世家里的人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可是林香织自小就知道,那只是表面功夫。 你不能受伤,不能露怯,一旦露出了一点伤口,让别人闻到了一点血腥味,就极有可能被身旁的饿狼吞掉。 这也是之前她不得不离开云家的原因。 内部动荡起来的世家,比龙潭虎穴更加危险。 想到那里面一间间密室,密室里的东西,季缺自然没有多耽误,和林香织一起重回了云山。 云山依旧高耸险峻,而林家掌控的城镇则是出奇的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这种庞然大物的世家,经手的生意许多,即便你一辈子不离开这片区域,都能活得很好,很滋润。 当然,前提是有银子。 为了避免引起注意,这一次季缺和林香织自然再次选择绕开了这些繁华热闹的所在。 两山之间,那滑轮“缆车”依旧在随风轻摆着,只是没有了之前那种浓郁诡异的雾气,看起来要敞亮一点。 两人再次乘上了“缆车”,晃晃悠悠的往对面去了。 这算上故地重游,只是心境已大不相同。 第一次来是偷,是窃,林香织视自己父亲为恶鬼,而这一次来,她算得上来收拾父亲的遗物。 即便短短的几段对话,这父女之间已达成了大部分的和解。 只是你当感觉那个陌生的人要重新熟悉起来,转瞬他就要离你而去,这事难免无奈和伤感。 吱呀吱呀…… 没有了之前那笼罩的大雾,季缺和林香织能清晰看到脚下的云海。 那云海连着天际,给人一种宏伟壮阔的感觉。 根据林香织的描述,她父亲留在这道观山间的东西不少,定然无法全部带走,他们需要找重点。 而季缺心口破肿,认为功夫不负有心人,多搬几次,迟早能搬空。 如果时间不等人的话,他最想要的是那口鼎。 太岁鼎。 他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迟早会面对故事里的仙神,比如这天上的老君。 祂们正邪未分,如果有一天真要为敌的话,当然提前知道得越多越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吱的一声,木头缆车顺利的带着两人来到了对面的山间。 因为没了大雾,那座山峰间的道观已清晰可见。 它少了几分神秘,可依旧给人寂静阴森的感觉。 季缺和林香织自然是要直奔太岁鼎所在的那处密窟,结果他们刚走进道观没几步,林香织就停下了脚步,说道:“有人。” 这是两人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他们这几天披星赶月,就是不想被人捷足先登,结果没想到还是有胆大的。 林二爷未死,可他那身体状况,其实可以说半截入土了。 这个时候,之前两人进入到下方丹室的井口冒出了一颗脑袋,陡然看见季缺和林香织后,那人愣了一下。 下一刻,来人抽出佩刀,对着井口敲击起来。 当清脆的敲击声响起后,就有七个人青袍人向这边汇聚。 那是标准的云山林家子弟的服饰,没有任何遮掩。 这时,一道颇为尖锐的声音响起——“呦,这不是香织堂妹吗?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林香织看向了他,说道:“三堂哥,我实在弄不懂,你在我父亲的道观里做什么。带这么多人,看起来跟贼一样。” “我父亲马上就到,你在这里等他吧,他也许会问你要一个交待。” 此人正是林家大爷的第三子林云新,林家大爷和二爷这些年争权已不是秘密,所以两家人都不会给人好脸色。 林云新长着一张干瘦的脸,身材颇为颀长,手臂更长,给人一种长臂猿的感觉。 而他的眼神中也露着一股狠劲。 面对林香织的话,林云新不以为意,说道:“你不用唬我,二伯将死之人,我会怕他?” 他和父亲在二伯那里安插的眼线告诉他,这个时候的二伯早已没有那般可怕了。 “你可以等等,钉子叔叔一向很讲道理的。”林香织面色宁静,回复道。 听到“钉子”二字,林云新脸颊肌肉不由得抽了抽。 那个疯子确实是他有些忌惮的存在。 不过他神色很快阴沉了下来,说道:“行吧,我就等着你家大人来讲道理。” “不过实话告诉你,不管是你爹还是钉子,来不来已经无所谓了。接管这片产业,是老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二伯即将魂飞魄散,他的东西自然要重新被我林家所用,才能物尽其用。” 林香织不由得愤怒道:“我爹还没有死!” 林云新耸了耸肩,说道:“我知道。” 商人重利轻离别,在这里得到了很好的展现。 “你带了个小白脸回来,俨然是二伯不想你活得太苦,念在旧情的份上,这里面的东西你可以带走一样,之后你就别奢望太多了。”林云新忽然开口道。 林香织站在那里,忽然冷笑起来,说道:“你们是还没找到我爹藏东西的地方吧?” 她猜测自己这三堂哥忽然念了旧情,不过是想借着她的手找到密窟。 至于最后自己能不能带出东西,她觉得不能。 一个人贪婪起来,是很可怕的。 林云新面色忽然一凛,之后笑着道:“堂妹果然和二伯一样聪明,如今又长得这般标致,你不说,等会儿我可有机会让你慢慢说的。” 说着,他的眼睛就在林香织身上打量起来。 结果他这眼珠才刚转,就听见啪的一声,左眼一黑。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92节 直到这个时候,那种炸裂的感觉才直窜脑海,林云新倒在地上,发出了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是的,就在刚刚那一瞬,他的左眼球就被季缺戳爆了。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林云新的这些手下。 他们愣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云山林家在这北地中部,可以说是土皇帝般的存在。 如果说林家是皇家,那如今即将一手揽权的林家大爷就是皇帝,而他的三儿子再差也是一个皇子。 这样的人没有谁会轻易得罪。 可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很斯文的年轻男子,却一手戳爆了林家小三爷的左眼。 这样的事发生得太过突兀,这样的画面又足够惊悚,所以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季缺甩了甩手上的血迹,淡淡说道:“她爹留给她的东西,永远都是她的。当然她会不会送给我,这是另外一件事了。” 小三爷林云新忍着巨大的恐惧和痛楚,狠厉说道:“杀了他们,不用留……” 他话音还没落下,他睁着的右眼独眼就看见身前的两名手下捂着喉咙倒下了。 “喵!” 林香织尾巴一扫,正中一位林家护卫的胸膛。 那护卫如中锤击,飞了过来,而迎接他的,是季缺的拳头。 啪的一声,依旧是喉头位置,干净利落。 六个护卫,很快变成了六具尸体。 林云新没有料到季缺这么狠,这么厉害。 他捂着眼睛,痛苦挣扎道:“你杀了我,全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你问问她,她应该知道我爹的厉害。” 季缺摇头,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今日又不是我杀的你。” “杀你的是钉子。” 林云新看着倒地之人碎裂的喉头,确实很像钉子的手法。 “不要,不要,堂妹,这道观给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我不必如此。” “小时候,我还请你吃过饭呢。” 林云新求饶道。 季缺看了林香织一眼,林香织回答道:“那饭不好吃。” “那就没法饶恕了。” 只听见咔的一声,林云新捂着破碎的喉头挣扎了两下,就不动弹了。 林香织厌恶的将其一脚踢开,说道:“想不到你想栽赃钉子。” 季缺说道:“他打了我喉咙一拳,要不是我厉害,恐怕都没命了。你听,我声音现在都有点哑,这种疯子,是该遭受一下江湖的毒打了。” “我绝对不是因为记仇,而是为了这世间好。”季缺补充道。 林香织叹息道:“你不用解释。” 事实上,季缺说的还真有一半是真心话。 他嫁祸给钉子,一半原因是因为记仇,另一半则是因为他最该被嫁祸。 钉子是疯子,又是二爷的人,有动机也有胆量干这种事。 在季缺的感知中,钉子就像是一条疯狗,只有林香织的父亲可以用锁链把他拴住,甚至不能完全阻止他咬人。 如今林家二爷即将离开人世,那这等于一头脱缰的疯狗。 这种疯狗被人治治是合理的。 林家大爷不过失去一个亲儿子,就可以有机会打疯狗维护人间和平,想来是不亏的。 季缺和林香织担心有人会来,于是决定抓紧时间,带走想带的东西。 看着这一地尸体,季缺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全部带走的设想,看来真的要落空了。 打开了丹室里的机关,两人顺着密道一路而下。 到了密窟之后,季缺直奔主题,在那井底找到了那口太岁鼎。 这种鼎季缺见过好几次了,可看着它那如老人皱纹的纹理,依旧忍不住生出那种邪性古怪的感觉。 他用提前准备好的黑布一包,就把鼎扛了起来。 这鼎很沉,即便算得上天生神力的他扛起来都有些费劲。 这令季缺沮丧的是,这代表着他不能带走更多东西。 于是他用头发丝打开了那些密室,随意捞了点玉石之类的,就被林香织催着离开了。 “这他娘一口鼎,让我损失了多少。”季缺忍不住报怨道。 这个时候,他不由得很想拥有一件储物法宝。 可是这方世界,只有本命物彻底练成,才能拥有储物可能。 所以培养剑娘的计划,还得加快进度。 这太岁鼎极沉,当季缺扛着他坐上“缆车”时,听见那嘎吱嘎吱的声响,随时准备着绳断坠落。 与之同时,缆车的速度和之前相比变得很慢,给人一种老太太过马路,四周全是狂飙的汽车的煎熬感。 终于,缆车“用尽全力”的到达了对面,季缺扛着它就跑。 路上,季缺忍不住说道:“找个机会,我们还能回来一次,最后那间房我还没好生查看。” 林香织震惊道:“你这太要财不要命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吃人 季缺扛着鼎,和林香织一起双双把家回。 在经过一处山坳的时候,林香织忽然站在原地泪流满面。 季缺站在她旁边,单手扛鼎,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的肩膀。 他知道,林香织肯定感应到了她父亲的离去。 猫在这方面,有时候确实有很厉害的直觉。 林香织哭着哭着,忽然将头埋在了他胸膛。 之后,季缺就感到自己湿了。 泪水如不要钱般穿透了他的衣衫,沾在他肌肤上,湿湿的。 …… 冬天,破败的庙宇内,钉子喷出一口鲜血,染血的右拳不断颤抖。 这棵钉子在钉死了七个林家高手后,还是受了创,不过他的眼神依旧很狠。 “二爷刚走,这林家老大就这么急不可耐。林老大,我干你大爷!” 在钉子吐出鲜血,准备再次转移的时候,季缺和林香织正在寒冬腊月天里吃着毛血旺。 外面寒风瑟瑟,天寒地冻,越发衬托着屋内的温暖和温馨。 林香织丰盈的嘴唇被辣得如水蜜桃一般,喃喃说道:“这种吃血的方式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那是你见识少。” 林香织惯性的锤了他一拳,季缺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旺,洒了林香织一裤子,之后自然又是一阵粉软拳头。 之后,两人又提起了他们杀了林云新会不会露陷的事情。 林香织给出的看法是,这得看钉子什么时候倒下。 季缺用的手法和钉子很像,而钉子同时又有杀人动机,因为疯逼的属性,他通常又不会解释。 如今这个冬天都快过完了,林家依旧没有人来找麻烦,这代表着他们的栽赃很成功。 可林香织清楚知道林家那位大伯的手段,如果他发现太岁鼎和窟里的东西少了的话,他们的栽赃迟早瞒不住的,钉子不过暂时吸引去了火力而已。 不过林香织和季缺呆得久了,反而有了和季缺一样乐天,或者换一个说法,颇有点莽夫的个性,也没有过度担心。 经过那场大雪之后,这天仁城可以说是他们的地盘。 随着老实尊者伤势逐步恢复,四周宗门和他们打好的良好关系,两人也不是谁都可以轻易动的主儿。 最为关键的是,季缺是越来越强了,并且越来越滑。 比钉子强,也比钉子滑,即便是林家那位掌权者要动他们,也得掉一层皮。 不知不觉间,季缺在这北地也有了几分薄名,在降魔楼,在清气司,在天仁城一带的宗门里,绝大部分人见到他都变得很客气。 这里也不得不感谢大善女张依善替季缺赢了名声,如今她躺在轮椅上,还得给季缺说声谢谢。 说来说去,那场病雪事件中,季缺是关键人物,能得凌千户那种惜字如金的人夸赞的人,怎么可能是绣花枕头。 只是季缺的运气依旧如旧,家里闹了好几波贼。 不过经历过房屋三连塌的季缺,对那丢失不算太多的钱财已经麻木了。 这段时间,季缺和林香织一直没有放松对太岁鼎的研究。 只是这东西太过早古和神秘,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发现。 这种感觉,就像是偷了一只保险箱,却苦于没有密码。 那日他们一直想要找有关太岁鼎的卷宗,林二爷把这鼎放在迷窟最深处,又沉浸了你这么年,一定有不少心德。 可惜他们并没有找到。 这口鼎因为太沉,一般贼还真偷不走,如果不是上次那房子一样掉到地下,应该很难被偷走。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93节 又因为它长得颇为不顺眼,季缺一直把他放在厨房旁的柴房里。 这样随意的放置方式,反而更不容易吸引别人注意。 这天夜里,季缺忽然醒了。 他饿了,很想吃点东西。 起床之后,季缺自然去到了厨房,看还有没有剩菜之类的,最好再喝点甜酒。 这半夜三更吃夜宵虽然不利于健康,可确实是难得享受。 而他这一世身体练到这个程度,不做些有害身体健康的事可惜了。 结果他刚到厨房,就听到一阵呼啸的风声。 这风声不是从院子那边吹来的,反而像是柴房里面传来的。 柴房门窗紧闭,怎么会有这么大风。 季缺推开窗户一看,身体不由得一紧。 柴房里果然有风,风还不小。 这风带着一股旋转的吸力,像是要把他吸进去。 不过季缺双腿很快落地生根,稳住了。 这个时候,他就看到了一幕诡异的场景。 一个头上缠着方巾的汉子双手正紧紧抓着太岁鼎的边缘,一脸恐惧。 那股巨大的吸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要把他拖进鼎中。 看见季缺之后,那方巾汉子眼睛一亮,挣扎道:“救我。” 这一瞬间,他嘴巴发出的声音仿佛都被吸了进去,十分微弱。 季缺啧啧称奇,感叹道:“怪不得这里这么大动静我都没听见。” “救我。” “救我啊。” “我真的只是来借点柴火。” 这人方巾加夜行衣,一看就经常“借”人东西,季缺这辈子非常讨厌这种人,于是并没有去救他,而是仔细观察起来。 这股吸力应该奈何不了他,可保不齐会忽然变大。 为救一个贼,还是一个男贼去冒险,太不值当。 在这男子挣扎着想要摆脱太岁鼎拖拽的途中,季缺隐隐听到了一点人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很轻,听不真切,不过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这梁上君子求救的声音。 隐隐中,季缺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人——“老君”。 天上的老君。 这声音像是隔着九重云霄,你脑海却能浮现出一个苍老且又睿智的身影。 只是这身影和这声音类似,很是模糊,你甚至不能确定是不是人形。 就在这时,只听见咚的一声,那位梁上君子终于扛不住了,被拽进了太岁鼎里。 呼呼的风声戛然而止,吸力跟着消失不见。 柴房里一下子安静至极,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季缺看着那太岁鼎上那细密的纹理,生出了它不怀好意的错觉。 他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柴房里,想看看这掉进太岁鼎的人怎么了。 结果他顺着那鼎口往内一看,却只见一片漆黑。 太岁鼎挺高,差不多到季缺肩头位置,这也代表着它很深。 可是这一眼没有看见底却是季缺没有料到的。 他双脚早已站在了鼎的边缘,往内望去,依旧只见一片黑暗,仿佛那不是一只鼎的内部,而是一处不见底的深渊。 这样的变化十分诡异,季缺自然没敢轻易下去。 结果下一刻,他吓得一抖,整个人从鼎边摔倒了柴房的地面上。 刚刚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一张可怕的人脸从黑暗中钻出来。 啪啪两声,一双手抓住了太岁鼎边缘,一用劲,一个人就从里面爬了出来。 那人头上缠着黑色的方巾,身上穿着夜行衣。 他看了倒地的季缺一眼,惶恐的落荒而逃。 季缺却一把抓住了他,问道:“你在下面看到了什么?” “蛇!好大的蛇!” 说着,他就扯断了自己袖子,连滚带爬的跑了。 季缺没有去追他,因为他此时处于惊讶和点点恐惧中。 从这男子的打扮来看,他应该就是刚刚被太岁鼎吸进去的那个人,可是只短短一段时间,出来的那个人就变了。 进去的明明算是个青年人,应该不超过三十岁,可刚刚出来的那人,脸上满是皱纹和苍老的斑点,一双眼睛也十分浑浊,说七老八十快入土了也说不定。 从掉进鼎中到出来,中间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这人却一下子老了这么多? 这是寿元被吸走了吗? 这是季缺的第一猜想,可隐隐中,他又觉得不像。 刚刚那个家伙的样子,仿佛真正度过了很长时间才变得苍老,不像是一下子被吸干了。 贪睡的林香织这时也听见了动静,打着哈欠说道:“你就算要吃夜宵,能不能稍微安静一点。” 结果她没有在厨房里看见季缺,而是在柴房里。 林香织察觉到了这古怪的氛围,问道:“你半夜三更在这干嘛?” “吃人。” “啊?” 林香织头发都竖立起来,以为季缺是被什么邪祟上了身。 “看鼎吃人。”季缺补充了一下。 林香织毛发平息了下来,抱怨道:“你说话就不能一次说完。” 结果下一刻,她毛发又炸了起来,说道:“你说什么吃人?” 于是季缺把刚刚的所见所闻向林香织诉说了一番。 听完之后,林香织不由自主离那鼎远了一点,说道:“这东西好邪门。” 季缺点头,说道:“我也觉得。” “可是它要怎样才能吸人呢?是有开关吗?” 只见这个时候的季缺半边身子已探入了太岁鼎里,只留下了一双脚在外面,把林香织冷汗都吓了出来。 “你快出来!” 就在林香织忍不住要去拉季缺出来时,季缺自己出来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什么也没找到。” 林香织惴惴不安道:“这鼎这般古怪,我们还是把它扔了,不要碰了吧?” 季缺诧异道:“怎么可以这样,我还没弄明白呢。再说了,它虽然是挺吓人的,可是防盗方面是有一手的。” 翌日,天仁城内一个老头儿忽然疯了。 他神智近乎失常,一边发疯,一边哭嚎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向别人不断诉说自己今年只有二十八岁,别人看了他一眼,只能颇有礼貌的回复道:“你这长得有点着急。” 那老头儿不断说自己是中了妖法,他记得他是要去哪里偷东西,结果一出来就变这样了。 众人只觉得他疯了,纷纷远离。 老头儿只能往衙门方向跑,结果刚看到衙门大门就忽然身体一僵,死掉了。 他那模样是标准的油尽灯枯。 季缺和林香织是看着他死掉的。 自从太岁鼎把这贼吞了,他又爬出来后,季缺和林香织并没有放弃对他的观察。 靠着对方留下的痕迹,季缺两人很快就追上了对方。 他们一直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观察他,没有暴露,就是像看他最为真实的反应。 有的时候,威逼利诱其实并不能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这贼逃出来后,就躲在一处角落里休息,直至日出时分才上了街。 这一切本来表现得都很正常,直至他在一处水洼前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反复确定了几次,甚至惶恐把积水踢掉,之后,他又换了新的地方去看自己的脸,忽然如丧考妣。 季缺和林香织亲眼看见恐惧爬满了那张长满了老人斑的脸。 之后,他们就一路跟着对方,看他发疯。 后来的经过表明了,这个贼并不记得落入鼎中后的事情。 他甚至已快记不清季缺的家在哪里了。 他只不断向别人诉说,他半夜进了一户人家里,想要去借点东西,结果出来就这样了。 “那户人家一定有鬼!” “一定!” 这是这位借东西爱好者死前说过最多的话。 季缺虽然目睹了这诡异离奇的过程,却依旧没有找到这太岁鼎的奥秘。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94节 后面,他开始用各种方法尝试。 比如他和林香织合力捉了不少他十分讨厌的鼠鼠,把鼠鼠不断放进鼎中。 有活的直接扔进去,有放了血,一边流血一边扔进去,有的甚至用祭祀的方式扔进去,比如把老鼠摆出各种姿势,或者钉在十字木头架子上。 可惜都没有反应。 太岁鼎依旧杵在那里,如皱纹的纹理阴沉,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是不是必须人才合适,或者用特殊的祭祀方式?”林香织分析道。 因为在那长虚观里,丹灵子面对观主时,姿态很向祭祀。 虽然有很大的可能,可季缺的研究也到此为止了,他不可能真的拿活人来试验。 而这个时候,在这春风吹来,万物复苏的时节,季缺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从南方过来的信。 信的主人已经许久未见的女上峰宁红鱼。 宁红鱼想要季缺去南方,因为她被困住了。 而她需要他来帮忙。 因为困住宁红鱼的,是一纸婚约。 大盛王朝最贵的一份婚约。 第二百二十七章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一直以来,季缺都知道女上峰宁红鱼很有钱,可是有钱到什么程度,什么家世,他却所知甚少。 这和下属不可以啵上司的嘴一样,下属不该轻易打探上司这方面的消息,是职场规矩。 他身为一个男下属去探知这些情报,未免显得八卦和八婆。 这方面,他一向是专业的。 最八卦和八婆的是前来送信的陈竹。 这家伙每次出现在自己家里,都跟一个发布任务的npc一样,不是哪里哪里有事要他帮忙,就是哪里哪里出现了麻烦,急需他登场,并配上一段解说。 宁红鱼的身世应该刻意隐瞒过,或者说,并不高调,一直又在南方活动,所以北地知道实情的人并不多。 她出名时的形象,就是一个独来独往的天才少女。 直到这个时候,喜欢八卦的陈竹才知道宁红鱼所在的宁家是那个宁家。 很多年前,大盛王朝就有“天下财运共八斗,宁家能占五斗。”的说法,甚至有传言宁家人里有财神转世,才有这滔天富贵。 当然,这都是捧杀和夸张的说法,可这也代表着宁家拥有的庞大财富。 这么多年过去了,宁家虽然不复“独占五斗天下财运”的风头,可那财富依旧是庞然大物。 据说国库空虚的时候,皇帝还得找宁家借银子。 宁家能守住这么大笔财富,自然有所依仗,毕竟这是一个谁拳头大谁更能讲道理的有修行者的世界。 宁家一直人才辈出,前代的枪神,再往前的刀魁,皆是出自宁家。 而宁家除了自身就比较强大外,还有特别擅长的手段——“联姻”。 这几百年里,宁家的联姻对象颇为宽泛,王孙贵族、世家中人、宗门领袖、潜力天骄…… 宁家因此织出了一张关系大网,如老树盘根般根深蒂固。 照理说,宁红鱼喜欢修行、独来独往,对联姻这类事没多大兴趣,宁家人应该会尊重她的想法,毕竟宁家的后人不少,她的修行天赋确实又是独一档,搞不好又是一个刀魁。 可此时的宁家尴尬就尴尬在,宁家家主宁天海有十三个子嗣,只有宁红鱼一个女儿。 他如今一把年纪了还在想着生育之事,就是想多一两个女儿,结果一连六胎,全是儿子,还有一对双胞胎。 而刚巧不巧的是,宁家联姻的对象天梁赵家,家主十四个子嗣,同样只有一个女儿,更绝的是,那女儿还未满三岁。 天梁赵家本身就是修行世家,在修行界底蕴深厚,多年前开枝散叶出去,各成气候。 南方十大修行宗门世家,至少有四家和其关系匪浅,同气连枝。 宁家和赵家联姻,可谓各自补强,如虎添翼,而这重担就只有落在宁红鱼身上。 想想也是可笑,两个世家,二十七个嫡系子嗣,竟找不到第二个适婚的女儿出来。 “得到的消息是,赵家有意让二儿子和宁姑娘成亲,可宁姑娘却志不在此。她被困在家里放不开手脚,所以让你想点法子。”陈竹介绍道。 陈竹八卦到的消息是,宁红鱼亲生母亲早已过世,之前和家里长辈关系并不好,直至这些年她独自在外面闯出了名声,这种关系才缓和了些。 宁家和赵家的联姻,说来说去就是各取所需,赵家在南方修行界很有影响力,而宁家的势力在庙堂和生意之间。 他们要的是势力,是生意,宁红鱼更像是一枚筹码。 不过在季缺眼中,并没有什么根深蒂固的天梁赵家和宁家,他眼中只有女上峰。 女上峰不想做的事,谁都不能胁迫她。 这门婚事,他不同意! 陈竹忍不住问道:“季哥,你想到什么好法子吗?如果暂时没有的话,那在路上在想吧。” 季缺点头,说道:“你说让上峰告知别人早已和我私定了终身,彼此交换了身心,最好有了身孕。对了,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人像怀孕了?” 噗呲一声,正在喝茶的陈竹茶水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我觉得这方法挺靠谱,就算假孕被识破了,后面我还可以补上。” 这一下,本来水没呛完的陈竹,茶水径直从眼瞳中喷了出来,嘶哑道:“季哥,你这打算盘的声音连京城都听到了。” 下一刻,他忽然看向了季缺身后。 季缺跟着看向了身后,然后吓得一抖。 之后,就是林香织抓挠和愤怒的声音响起——“前几天还说只对我好,假孕的方式已够离谱了,你还想补上。”。 院落里的房间里一下子充满了热闹的氛围,只是让陈竹胆颤心惊的不是林香织抓季缺有多狠,而是季缺的那把佩剑竟然在桌上自顾自的摇摆起来,像是在凑热闹? 这剑不会真要成精了吧? …… 这剑会不会成精陈竹不知道,季缺说的方法离不离谱,陈竹也暂时分辨不出来。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一边赶路,一边想法子是如今最好的选择。 陈竹和林香织一直认为季缺想出的那法子无耻和荒唐,结果几天下来,两个聪明的小脑瓜一时却想不到任何更好的方法。 马车在路上疾行,季缺和林香织坐在车厢内,气闷时而凝固,时而融洽,而作为车夫的陈竹则在外面喝冷风。 陈竹一边驾着马,一边郁闷道:“怎么感觉当上管事后,我干的都是下人的活儿呢?” 北地路边黄色的野花摇曳,清晨的寒露被车轮碾碎。 斟酌再三,想了无数办法,季缺三人最终选择使用第一种方案。 也就是季缺最先提出的,把女上峰“弄怀孕”,说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方案。 因为他才有更正当的理由去帮忙,不然以他下属的身份,能进得去宁府? 在这基础上,陈竹还提了另外一条建议,那就是要把季缺的名声先打出去。 宁红鱼被一个男下属弄怀孕了,这事一听就挺假,可是如果这男下属很厉害呢? 事实上,季缺的确很厉害,于是陈竹建议,在他们到南方前,要让人知道季缺是“打遍北地年轻一辈无敌手。”。 季缺总觉得这定语有点多,不过如今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能唬到人就好。 在林香织一副“你敢假戏真做就死定了。”的表情中,季缺压力颇大的放飞了手中的鸽子。 之后,他安慰林香织道:“我只是向女上峰建议,她同不同意还不一定呢。” 林香织双手捏着裙摆,负气道:“是个女人都不会同意,除非她……” 林香织很清楚,这种事传出去对一个女人的名声意味着什么,如果说宁红鱼同意了这份计划,除开她真的很拒绝那门婚事外,恐怕还因为这女人早就对季缺有了想法…… 想到季缺一个顺水推舟推出这么个法子,那女上峰再顺水推舟同意了这法子,那她岂不是…… 春天,满眼都是绿意。 在马车马不停蹄的往南方赶去的路上,季缺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点焦虑的感觉。 除了宁红鱼,他对南方的一切都很陌生。 而人的恐惧往往来自于陌生和未知,他不清楚自己这次顶不顶得住。 大盛王朝并没有什么南北之争,因为从来都是南胜过北,无论是权势、财富,亦或是修行界,亦是如此。 在不少南方人看来,北地来的都是些乡下人。 这一天,本来两匹马拉的马车,变成了四匹马拉。 这一路上,季缺依旧完美发挥着灾星的作用,从麻匪手中反抢了些马匹、车轮、粮食,这是他们出发时很匆忙,什么都没置办,结果越走东西越齐的原因。 可以说这种低等级的霉运,在季缺这里已然成为了福报。 呜呜呜…… 窗外本来明亮的景致一下子变得昏暗无比。 马车进入了一条隧洞里。 按照林香织的说法,到了这里就算是到了南北交界地。 大盛王朝对北地的控制一向乏力,很长一段时间就是因为这条巨大的阴龙山脉隔断了两地。 在这条耗资无数、花费了一甲子才打通的“伏龙道”出现之前,无论是南上还是北下,仅仅是翻过这片山脉都要花上一月时间。 而当时山道险恶无比,里面盘亘着不少山贼麻匪,让过往路人叫苦不迭。 历史上曾有一件啼笑皆非的事,那就是当时战事已起,一支本来去北地支援的大盛朝军队被山贼拦了下来。 这支军队人数并不多,和大部队有点脱节,想着自己的任务和山贼的人数,这支军队真的是给了山贼买路钱才得以赶到战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95节 后来朝廷震怒,对这一带的山贼和麻匪进行了血腥的围剿,可奈何这阴龙山地势复杂,即便朝廷花了许多心血,损失惨重,依旧没有把这匪剿杀干净。 用当地官员的话说,这阴龙山的匪比韭菜长得还快,想剿干净谈何容易。 不过这种事自从“伏龙道”修葺完成后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过往之人全部走隧洞了,之前的山道自然没有人去,一来二往,山贼的事业也萧条了。 这伏龙道可以说把大盛朝的上下半身接上了。 只是这伏龙道中途也出现过不少变故,闹鬼、小范围坍塌…… 季缺听着耳畔呜咽的风声,看着这黑漆漆的场景,总觉得这环境不闹鬼都不符合时宜。 伏龙道很长,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处驿站休息。 季缺他们没空休息,一直在赶路。 这马车跑过一段距离后,季缺和林香织忽然听到了一阵打呼声,不由得吓了一跳。 这车里车外就他们三人,他和林香织都没睡,陈竹还在赶车,这谁在睡觉打呼,难不成真的有鬼? 季缺和林香织循声而去,打开车厢布帘一看,只见陈竹坐在那里睡着了,他一边打着呼,手里的鞭子还惯性的往马屁股上抽去…… 这他娘都不止是疲劳驾驶了,这是睡驾。 季缺没有喊醒他,用着太极拳劲一裹,把对方扔进了车厢里,自己驾起车来。 这隧洞里阴风呼啸,可吹在人脸上还挺提神的。 翌日,陈竹猛的一下挺身而起,脑袋撞在了车框上,吓得季缺赶紧扶住车厢。 只有这一个车厢可别被弄垮了。 事后,季缺和林香织向他说起了他睡着驾车的事,陈竹打死都不承认,即便事实摆在他面前。 这个人对这件有一种古怪的执着,宁愿当睁眼瞎子也不承认。 …… 宁府,最深处的那处小院内,宁红鱼正眯着眼睛读着来信。 读着读着,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宁红鱼生得很美,却很少笑,于是笑的时候,连院落里初开的桃花仿佛都没了颜色。 她敲了敲桌子,很快就有一个黄衣丫鬟进来了。 宁红鱼把那封信交给了她,说道:“按照信里的办,五天之内,我要整个京城一带的人都知道这个消息。” 这黄衣丫鬟是她的心腹,是早已埋好的一步暗棋,是她能在这戒备森严的宁府上为数不多能用的自己人。 只是黄衣丫鬟越看信中的内容越是心惊,最终忍不住一脸惊讶道:“小姐,真要玩这么大?” 宁红鱼说道:“不大不好玩。” “可是,可是,这是会出事的,况且这么过火,老爷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宁红鱼摇着头,看着桌上的落英,笑着道:“他们会相信的。” 这一下,黄衣丫头傻了,因为自家小姐宁红鱼说这话时的模样,好像是真的有了私情,不,甚至像是有了身孕。 她笑得很甜,像是想起了心上人那般甜,最关键的是,她还在轻轻抚摸肚子。 “这,这不会是真的吧?”黄衣丫鬟惊讶道。 “你说呢?”宁红鱼笑着回应她。 总之,今天的小姐宁红鱼给人一种很酥软的感觉。 可黄衣丫鬟很清楚,小姐越是酥软甜美,这代表着风波会越大。 宁家的女儿,未婚先孕?对象是一个男下属? 这样消息一旦放出去,那可是轩然大波。 在这个前提下,宁家和天梁赵家会想要势在必行的联姻,想想都让人感到可怕。 丫鬟浑身冒汗,依旧没有动弹。 宁红鱼看着她,说道:“放心,这事办完后,你可以安心回去照顾妹妹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打北边来的狠角色 宁府,春寒料峭,精细修剪过的花圃树枝上还挂着寒霜。 家主宁成海正在提笔写字,外面一众丫鬟仆人跪得整整齐齐,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宁家家主治家极严,家风如他头上如镜的发丝一样一丝不苟。 听闻着管家诉说着外面的传言,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宁成海啪的一声扔掉了手中的毛笔,负手而去。 下人们一下子更是噤若寒蝉,整个庭院寂静的落针可闻。 这时刚至南边,正在感慨风景不错的季缺根本不知道自己想的法子在掀起怎样的风浪。 季缺想放出去未婚先孕的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太远,被宁家和赵家第一时间控制住了。 可是控制住了不代表没有,除了他们两家人外,宫里宫外的大人物们却逐渐知晓了这件事。 他们没有开口,并不代表不知情,而是等着看笑话,看宁家和赵家的笑话。 同样的,这样的举动也代表了宁红鱼的决心和意志。 她宁愿身败明灭,让自家人和赵家闹出天大笑话,也不愿意嫁给赵家人。 这让野心勃勃的两家家主一时很难堪。 作为在大盛朝颇有势力的两大家族,其实有不少势力是不想看见两家人联手的,京城一带的水可不止是深这般简单,还有暗流涌动。 宁家人很愤怒,因为宁红鱼的这种行为完全是至宁家的脸面和大局于不顾。 可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没法把气撒在宁红鱼身上。 如果这联姻还想继续的话,宁家上下依旧只有这一个女儿。 再加上在他们的眼中,如今的宁红鱼只是一个受了蛊惑,被一个男人骗了各种的愚蠢少女。 这样的形象虽然和她之前的名声不符,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年轻姑娘。 一个之前未尝情爱的天才少女,在芳心萌动的年龄,刚好遇到了一个花言巧语无耻至极的男下属,一下子被迷了心智,坠入了爱河,这也合情合理。 所以无论是宁家人还是赵家人的怒火,一时只能发泄在那个无耻的男下属身上。 而恰好的是,这个“男下属”正在来见“上司”的路上。 虽然早已在陈竹的口述中听闻了宁家和天梁赵家的大名,可季缺对其并没有太具体的概念。 事实上,无论是宁家还是赵家,在大盛朝南方都颇具影响力。 赵家即便把其放在整个大盛朝的世家宗门里,实力也是稳稳挤进前十的存在,而宁家因为“财神”的名声,被世人知晓的程度同样不逞多让。 两家联姻本来就颇受关注,如今联姻对象宁家的女儿未婚先孕,怀孕的对象还是一个北地来的下属? 于是乎,消息灵通的王孙贵族、宗门世家们已坐等看乐子。 因为其中有人知道,那个始作俑者,把宁家女儿肚子弄大的男下属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大盛朝内,南方人多看不起北方,更别提这些高高在上的人物。 在他们眼中,所谓“打遍北地年轻一辈无敌手”的称号更倾向于一个笑话。 他们有的已开始下注,季缺这个男下属有没有命进京城,有命进京城的话,又有没有命进宁府,见到未婚先孕的心上人。 毕竟不是谁都能承受住赵家和宁家的怒火。 总之,季缺已然成为了众人翘首以盼的存在。 南方的春天很青翠,在阳光明媚的时候也很明媚。 马车沿着灰白色的河堤前行着,河水泛着粼粼波光,偶尔有捕鱼人撑船而过,歌声清亮,给人一种安宁祥和之感。 再到了后面,沿着宽阔的河面出现了不少酒家、画舫,以及如织的游人。 初春的天气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和小伙儿早已成群结队,在芳草碧树间流连忘返。 这种一种完全不同于北地的风土人情,这种垂柳依依的长堤画卷,让季缺忍不住想起了前世的江南。 赶了很久路的季缺三人在一处临河的小馆停了下来。 这是众多临河饭馆的一家,看起来也并不起眼,可是林香织却看中了这里。 她认为这家的鱼最鲜最活跃。 这地界叫作“钱湖”,之前的大河在这里变得更为开阔,形成了一片如海般的湖面。 钱湖最出名的就是“钱湖醋鱼”,这里离京城其实还有一段距离,可依旧无法阻止京城里的好吃人士长途而来,只为这一口。 季缺很早就注意到了,这钱湖畔的众多酒楼店家,与其说建在岸上,不如说一大半都在水里,有的干脆就是一艘固定在湖岸的大船。 而这些酒楼里卖的活鱼,也不是养在水缸里,而是水里。 渔夫在钱湖里打捞起来的最肥美的钱湖鱼,被一只只宽大的竹篓笼住,放在湖水里,客人站在岸边,随意扔下一粒石子,都能看到这些篓中鱼的活力。 在鱼这方面,林香织自然是专业的,于是他们很自然的选择了这艘应该是画舫改建成的酒楼。 朱红色的勾栏,外面是平静的湖面,几对燕子在清澈的湖面起舞,仅仅只是坐在这里,人已有了几分醉意。 季缺三人到了这里,要吃的自然是钱湖醋鱼。 “选那条最肥的,对,就是那条,味道怎么地道怎么来,就这样。”林香织向小二提出了要求。 “好勒。” 于是在一船客人的围观中,林香织选中的那条肥鱼离开了生活了一辈子的湖水…… 从进入这酒楼开始,季缺三人一直是最引人注目的。 季缺和林香织本就长得极其好看,放在这姑娘皮肤水软的南方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再加上带着一个丑得离奇的下人,那就更吸引人注意力。 “车夫”陈竹看起来年纪轻轻的,结果头顶没有头发,让那围绕在脑袋边缘的那一圈发丝显得越发倔强,或者说越发辛酸。 总之,他本来就不高的颜值再加上这个发式,又偏偏和季缺和林香织这种俊男美女杵在一起,那就丑得更彻底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96节 在外人眼中,这车夫还没有什么规矩,竟然跟这么漂亮的公子、小姐一起吃饭。 随即众人又观察了一下,发现是北边的服饰,于是放下了猜疑。 北地佬确实没多少规矩和讲究。 而这酒楼里,唯有一桌人没有过多看这边。 那是两个年轻男子,胡子如草,看起来颇为落魄,眼里只有手里的酒和桌上的鱼。 两人胃口很好,两人足足吃了四条鱼,足够八个人的份量。 这个时候,季缺他们桌的鱼上来了。 小二端着菜,脸上依旧是那热情洋溢的模样,结果这时,那两名汉子忽然一挥手,说道:“小二,这盘鱼我们要了!” 小二被吓了一跳,脸上赶紧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两位大爷,这是那一桌的客人的,现在马上差人给你做新鲜的。” “不,我们就看上了这条!”两汉子喝得满脸通红,吼道。 就在小二左右为难之际,季缺三人已走了过来。 林香织冷淡道:“我们点的鱼凭什么给你们,凭你们喝得多?” 两醉汉一下子站了起来。 看见林香织后,其中一个忽然大喝道:“一个女人,也敢在这里多嘴,看老子不抽你个大耳光子!” 唰的一声,那醉汉一耳光往林香织脸上抽去。 按照这势头,这得把林香织抽飞了出去。 酒楼里的人已吓得躲远了些,要不是有的吃鱼吃的正上头,都要跑了。 林香织很自然的往后跨了一步,于是那呼啸的耳光就扇在了空处。 结果就在这时,那呼啸的掌风声陡然加剧,大掌一转,竟向季缺扇了过去! 与之同时,另一名醉汉已冷不丁的来到了季缺身侧,一拳击出,竟也带着风雷之势。 原来两人装来装去,都是为了季缺来的! 这一拳一掌来得十分突兀,可季缺反应也极快。 只见他身体轻盈往后一荡,躲了开来。 这醉醺醺的一拳一掌却如附骨之疽般跟来,季缺想要再退,却已到了栏杆附近。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只见身体往后一仰,就要跌下湖去。 眼看他整个身体都要落下去,两醉汉已做好下水的准备,结果季缺的双脚忽然在栏杆上一顿,像是挂在了上面一般,身体在下面晃悠着,却落不下去。 这画面一时诡异,两醉汉互相看了一眼,手上一运劲,就要去砸他的双脚。 咚咚! 拳头落下,坚固的栏杆炸裂成碎片,整个船体都是一斜,压起飞溅的雪浪。 这个时候吃客们才彻底怕了,端起还没有吃完的鱼就尖叫着往外跑。 这两拳落下后,季缺双脚已挂在了勾栏另一边。 两醉汉得势不饶人,又要追击,结果这时,季缺身体一挺,如一根铁桩般向两人撞去。 砰砰两声闷响,整个船身又往另一边倾斜,之前在船上,如今在岸上围观的吃客人再次发出了一阵尖叫声。 迎面船身压出来的浪花已扑面而来,转瞬就让他们湿了身。 船里响起了一阵刺耳的破空声和沉闷的撞击声,整只大船像一张被年轻夫妇折腾的大床一般摇晃着,挂在船下的鱼儿跟炸了锅一样,拼命的扑腾。 被浪花湿了身的人群尖叫声刚一停止,紧接着又是一阵新的尖叫声响起。 只见之前两个醉汉破船而出,在飞行的过程中,两个用来装鱼的鱼篓飞了出来,扣住了两人的脑袋和肩膀。 砰砰两声,两醉汉在泥地上砸出了两个大坑,刚想挣扎着爬起来,结果这时,只见一个蓝色人影一晃,往旁边一窜,倒地的两人就被强行拽了出去,在地上拖行起来。 “哈哈哈哈……” 那狂笑声刚响起,众人已只能看到他们一个残缺的背影。 季缺用篓子束缚住两人,千机剑很贴心的一分为二,又给两人来了个加固,于是这两个醉汉就被拖着跑。 长堤上卷起了烟尘和片片碎布,隐隐还有火星闪现。 季缺跑得极快,风神腿真的跟疯了般在狂迈,于是这两醉汉也被拖拽得十分迅捷,衣服和裤子早就被磨成了碎片,露出了后背和屁股,看起来白花花的。 初始他们还奋力想要挣扎,结果几次挣脱不成,又遭遇了几次高速撞击,后面磨得屁股脑袋冒烟,渐渐就扛不住了。 “停下!停下!” “兄弟都要磨没了!” “错了!” “真的错了!” …… 当季缺重新回来的时候,这两个醉汉跟烤熟了一般,浑身冒着热气。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中,他再次踏上了那大船改成的酒楼。 被砸破的栏杆前,林香织和陈竹还坐在那里,面前那盘醋鱼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季缺跑了一趟,只觉得神清气爽,不由得叫道:“小二,上酒!” …… 宁府,宁红鱼的四个哥哥和两个弟弟已回到了府上。 “听说那小子往我们这边来了?” “什么,我们没去找他,那无耻之徒还敢来?” 老二是这里辈分最大的,看起来也最沉稳,笑着道:“小年轻为了感情甘愿飞蛾扑火也不是多稀罕的事。” “我看他是癞蛤蟆舍不得松口!” 这时,此间最小的老九不禁阴冷笑道:“那各位哥哥,我们就这么让他来吗?” “放屁!真当我宁府什么地方,什么废物东西都想来逛一逛?” 老二咳嗽了一声,说道:“爹很生气,意思很明显,不想让小子好过。” 老八疑惑了一下,说道:“可是说到底他还是七姐喜欢的人,总不能真要了他的命吧?” 老三摸了摸脸,思索道:“可他说到底是个修行者,还自诩‘打遍北地年轻一辈无敌手’,那我们就打到他服,打到他求饶为止。 一条狼狈的狗,是不适合吾妹的。” 老二挥了挥手,说道:“做这件事别丢了颜面,让些年轻人去,专打他这个年轻一辈无敌手,不然别人以为我们宁家没人了。” 这时,老三困惑道:“老六,这种事以往你最积极,你那两只‘醉狗’出手也狠,也最合适。怎么,怕七妹伤心啊?” 老六精神一震,说道:“才不是!这种小子就得好好的教训,不然怎么服众?只是醉狗最近有事,不在身边,教训这小子的事就全依仗几位哥哥弟弟了。” 老六说着这些话,想着自己两个差点变成“烤狗”的得力手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你们一个也别想跑!丢脸的事怎么能只有我一个! 娘的,七妹真找了一个狠角色。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嫉妒了 那两个被季缺遛了一圈的醉汉,身上的钱财很快被摸了干净。 之后,他们就被人无声无息带走了。 本来热闹的酒楼里,转眼只剩下了季缺一桌客人。 听闻打坏的东西会照价赔偿后,店老板这才喜笑颜开,又给季缺他们加了两条鱼。 吃个饭遇到醉汉找茬,季缺这次却没有将其完全归咎于倒霉。 对方明显是针对他来的。 本来扇林香织的巴掌能拐着弯来他这边,这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总不能因为自己长得太俊,让那两醉汉嫉妒吧。 于是季缺忍不住说道:“这会是宁家的人,还是赵家的?” 他没有想到,针对自己的动作会来得这么快,要知道这里离京城还有好一段路。 林香织分析道:“应该是宁家,赵家虽然上火,可到底还没有真正结亲,他们应该是在看宁家的态度。” “看宁家的态度?现在上峰肚子都被我弄大了,这还不解除婚约,看什么态度?”季缺诧异道。 林香织冷淡笑着道:“当然是看宁家对这份联姻的重视程度,永远不要低估两个世家想要互相借势的决心,他们那种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们两家人都憋着一肚子火,必须把怒火撒出去。” 季缺一脸不在意道:“所以我现在成了泄火对象?”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词语有点瑟瑟的。 林香织继续分析道:“宁家和赵家是林家都不会轻易招惹的存在,仅仅你这女上峰所在的宁家,里面这些儿子就不会是善茬。” “下人”陈竹一边吃鱼,一边不服道:“那我季哥就是善茬?” 一时间,林香织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恶茬对上恶茬,季缺确实要更出人意料一些。 林香织依旧认真帮季缺分析道:“如今好就好在这件事应该有不少人知道了,宁家和赵家顾忌颜面,应该不会动用长老级别的人物来以大欺小。如果不是撕破了脸,这个圈层的人明面上的规矩总是要的。” 季缺明白她的意思,其实在北地修行圈子里也有类似的说法。 修行界有时候互相争夺资源会十分血腥残酷,可依旧得遵循一定的规矩,比如老怪物对别人家小辈出手,那关乎的不止是颜面,还有破坏了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 如果你真这么做了,还被人发现了,就要做好被围攻,或者别人对你家人小辈出手的准备。 不过林香织所说的圈子倒和这种有些区别。 南方这种牢牢掌控了不少资源的世家和宗门,即便有利益冲突,往往都需要一层不那么血腥的外衣所掩盖。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97节 这层外衣再加那种约定俗成的规矩,可以避免各个势力在争斗中失控,这也是大盛朝能维持统治,各大宗门世家能长久掌控自我利益的关键。 要不然以这些修士的战力,今天一个不爽灭你满门,明天另一个看不过去夜袭你的夫人,那这永远没有宁日。 当然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不声不响要人命,完事后毁尸灭迹再超度,不留任何痕迹的人也有,那就要赌能不能露出破绽了。 林香织认为,如今这么多人盯着,宁家和赵家应该不会玩得太阴,不过她也知晓,这次季缺别说带走宁红鱼,就是要进入宁府恐怕都会遇到各种磨难。 这只能看季缺这个“打遍北地年轻一辈无敌手”的手段硬不硬了。 至少今天这一仗是赢了,算是首战告捷。 美美吃喝了一顿后,季缺三人并没有急着上路,而是就着这和煦的春风和阳光休憩起来。 既然对方已经出手,那现在该急的就不会是他们。 …… 宁府,坐在偏厅的宁家几兄弟愁眉不展。 “老四,你找的什么破门客,被人三拳两脚撂倒,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宁家没人呢!” “老五你还有资格说我,别人叫你三个一起上,结果呢?你一起上了还被人打得满地找牙,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啊!” 这时,一向沉稳的老二一边剥着核桃,一边冷淡道:“别吵了,这北地佬确实比想象中要强一些,接下来我们得上力度了。” “对了,还有,叫你们的人伪装好点,输了就当不认识吧,好聚好散。” 随即,他看向了老六,喃喃说道:“老六,我听说你手下两条醉狗前些天就伤了,你没和我们说过这件事啊。” 老六给自己倒了杯酒,说道:“他们出去踏青,喝醉了,把自己弄得快熟了,这也是无奈啊。” 老三惊讶道:“踏个青都能把自己弄熟了?” 老六淡定的耸了耸肩,说道:“他们是醉鬼,没把自己烤了吃了都不奇怪。” 老二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总之,大家要打起精神,如果再输下去,让这小子真的一路赢到府门上的话,我是没脸见人的。” 老六低声说道:“车轮战,一起上都输了,还能更丢人吗?” 老二神情严肃道:“只要没人证明他们是宁府的人,我们就不算输,如果这是一场生意的话,我们的资本本来就要比他厚上许多。 钱多人多总不是我们的错。” 剩下的生意人兄弟一听不禁肃然起敬,一时都表示认同。 …… 在去往京城盛云城的路上,季缺先后遭遇了醉酒战、车轮战、群殴、小孩半路扔屎、客栈睡觉时有人吹唢呐…… 总之,宁家像是把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 他们就是想季缺心烦意乱、浮躁,疲于应付。 可是这些南方人并不知晓,这些事对季缺来说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多大压力。 从桑水县开始,他就一直在各种霉运中生活,随时面对各式各样的压力,所以宁家人亲眼看见他挫败了醉酒战、车轮战、一起上的群殴,把小孩扔的屎亲自送回小孩的嘴里,熟睡的打呼声盖过了唢呐声…… 这样的季缺简直给人一人独占千军万马的气势。 宁府的小院里,宁红鱼听闻季缺夜晚打呼声把唢呐声都盖过去,把吹唢呐的弄岔气差点憋死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想不到从北地来到南方,那家伙非但没有任何不适应,反倒是让她那些哥哥弟弟们不适应起来。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连睡个觉都这么厉害。” 宁红鱼睁着右眼看着天边的七色云彩,整个人就像是披着一身嫁衣,很是好看。 …… 京城,离王府内,王爷离姿正坐在漆黑的铁王座上。 铁王座上插着的铁剑如林般,看起来有些硌人。 铁王座很硬很冷,可离王离姿却很软很暖。 作为大盛朝唯一一位女王爷,也是最受皇帝陛下器重的异姓王,离王却是位实打实的美人。 她今年不过二十五岁,修行境界却已直逼本命境。 在宁红鱼、小千户几人在争夺青玉榜前三甲的时候,她早已跳出了青玉榜,和那些成名宗师站在一起。 她可以说和宁红鱼是同辈,可是年岁却要长一点,如果你把她和上一辈宗师放在一起,又太过年轻。 因为不俗的修行天赋和实力,加上年少时在四处历练,这位离王被圣上委以重任,监察天下修士的清气司其实是在她的掌控中。 可以说,她是大盛王朝最有权势的女人之一,她发起火来,不少宗门宗主之流都会直摇头。 这样的女人在外的名声早已盖过了她本身,可你仍旧不能忽略她的美丽。 离王身披宽大的青色蟒袍,内里的衣服却很贴身,衣襟收紧胸口自然高耸,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力,腰肢上的腰带恰到好处的收拢,一双大长腿线条流畅,张力十足。 总之这个女人,你一眼看去就会感到不小的压力,特别是男人。 此刻,离王离姿正坐在那里,喃喃说道:“小红鱼让我必要时帮她一把,如今那边什么情况?” 在京城散播消息这种事,不是宁红鱼底下一个小丫鬟就能轻易完成的,要逃过宁府的围追堵截,免不了这位胸襟广阔的离王在暗处煽风点火。 下方,一名清气司的女官员低垂着头,说道:“如今宁府那边有点不适应那位季缺的生猛。” 听到这个答案,离王哑然而笑。 宁红鱼一直担心季缺适应不了宁家人的打压,如今看来,反倒是宁家人吃了亏。 “想不到小红鱼这小小年纪竟然找了一个这么生猛的小相公。对了,那小相公长相如何?” 女官员很诚恳道:“即便放在京城里,也是不逞多让的美男子。” “一个万中无一,年轻英俊的修行奇才,不远万里、不怕艰难的来见自己的心上人,怎么本王有一种嫉妒的感觉?” “继续看着吧,顺便画幅那少年的画像给我,你们这种眼光知道什么美男子。” “是!” …… 陈竹打着哈欠驾着马车,有些疲惫。 这几天他一直没怎么睡好,发现这趟路,连当个车夫都有些艰难。 车厢内,季缺正让林香织给自己大腿搽药。 这几天他力克群敌,风头很盛,却也受了伤。 他被狗咬了。 他没有料到这些世家子弟这般不要脸,人用各种手段就不说了,还放狗咬自己。 昨日那只狗也是异种,趁着他和别人过招时偷袭,个头又大,速度又快,简直防不胜防。 那狰狞大口一口咬下来,他就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苦。 此狗恐怖如斯,竟然把他大腿内侧咬破皮了。 这个时候,林香织正在给他上药。 老实说,这个位置有点尴尬,林香织低着头仔细上着药。 从这里,季缺可以清晰看到林香织春衫下的身体曲线。 被衣襟包裹着沉甸甸的曲线之后,是纤细的腰肢,腰肢后方张力十足的臀线和双腿。 因为是半蹲的姿势,如今的林香织又有一种猫的优雅,实在是很好看。 这边的林香织脸颊也有点微微发红。 说来也是奇怪,两人曾经也算搂着睡过了,比这尺度大多了,可这简简单单的上药却给人浮想联翩的感觉,以至于车厢内温度都上升了些许。 结果这时,只听见“驴~~~”的一声,马车一个减速,停了下来。 而林香织的脑袋刚好撞在了季缺肚子上。 陈竹扭过头来,掀开布帘道:“前面堵了。” 随即他看见了季缺只穿着半边裤子,林香织趴在那里的模样,一下子紧张道:“抱歉,你们继续,我什么都没看见。” 说着,他立马扭过头去。 季缺和林香织赶紧分开,一时无言。 季缺忍不住说道:“他会不会误会了?” “误会什么?”林香织紧张道。 季缺一边穿裤子,一边说道:“误会我们在那个。” “在哪个?”林香织困惑道。 片刻之后,她想到了什么,一脸诧异道:“他不会以为我们是在那个吧?” 季缺点头,说道:“他这人脑袋脏,说不定真的以为我们在那个。” 林香织一下子坐不住了,掀开了帘子,对陈竹说道:“我们刚刚没有那个。” 陈竹坐得端正,一脸严肃道:“我刚什么都没看见。” 林香织解释道:“我是在给他上药!” 陈竹赶紧点头,说道:“我懂!林姑娘只是在给季哥上药,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怎么感觉你还是误会了?”林香织懵逼道。 “我没有!你们只是在上药。”陈竹抖着双腿,解释道。 “行吧。”林香织总感觉越解释越黑,一脸气闷道。 “我们离京城还有多远?”林香织岔开话题道。 “不到三十里了,你看城墙都能看到了。”陈竹解释道。 这时他们处在一处坡道上,依稀可见那高耸的城墙轮廓。 即便隔着这么远,你已能感到那里的雄伟和壮阔。 就在这时,陈竹忽然说道:“有情况!” 林香织往下看去,只见下方路旁的茶肆里有几个人看向了他们。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98节 那几人无一例外,怀里都抱着一头猪。 小乳猪。 昨天是狗,今天连猪都出马了? 第二百三十章 第230 看着那几个抱猪人,陈竹一下子慎重起来,驾着马车停到了一旁。 季缺和林香织也发现了异样。 林香织不禁疑惑道:“如今京城有了养猪的风俗。” 季缺笑了笑,说道:“我们也歇一歇吧。” 昨天他确实被狗咬了,陈竹和林香织一时紧张倒也合情合理。 坐在茶肆里的四人怀里确实都有一只猪,一只看起来还有点小可爱的小乳猪。 有只小乳猪粉粉的,额头上还扎着一朵花,看起来跟小姑娘一样。 季缺三人坐下了,要了一壶茶,一盘煮花生。 三人一路走,一路吃,靠着吃缓解着压力,所以即便是这盐煮花生一时都吃得有滋有味。 茶肆里气氛一时有点诡异,缘于里面就他们两拨人。 抱猪的四人不仅在吃着煮花生米,还一直盯着季缺他们,就像他脸上长着花生米一般。 于是乎,季缺和陈竹也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盯着这抱猪的。 双方的眼神从冷淡逐渐变得炙热,于是在场七人,除开林香织外,这六个男人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神竟给人一种火热之感。 盯到兴头上的时候,陈竹甚至朱唇微启,伸出了舌头,舔起了嘴唇,眼神火辣。 林香织看得一阵恶寒,而四个抱猪人一时也有些破功了,有三人眼光竟躲闪了片刻。 长这么丑,还这么骚? 茶肆老板看着这两拨人,一时颇为郁闷。 这两桌人就点了两壶茶、两盘花生,特别是那桌抱猪的,看起来挺富贵的,结果在这里坐了足足三个时辰了,他续水都续了五六次了,还是只要那一壶便宜茶,真是凳子和白水不要钱啊。 在两拨人互相吃着花生,注视着对方的时候,不远处的山坡上站着一对男女。 这对男女皆很年轻,男的身着紫袍,女的红衣,腰背挺着笔直,给人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红衣少女眉眼如画,眼波如水,却有一股难掩的英气。 她看着茶肆里的两拨人,疑惑道:“哥,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紫袍男子说道:“你觉得这两拨人怎么样?” 红衣少女思索道:“那个秃子好恶心。” 她说的自然是正在“发浪”的陈竹。 “继续。”紫袍男子说道。 “不过他同伴倒是长相不俗,这容貌不亚于你我。”红衣少女思索道。 一般人这般说话定然会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在这少女嘴中却是那般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紫袍男笑了笑,没有说话,红衣少女继续分析道:“至于对面那四人,除了抱猪哗众取宠,眼神猥琐外,平平无奇。” 紫袍男子忽然开口道:“你有没有听过‘凶水十二星相’?” 红衣少女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你是指的那亦正亦邪的十二个魔道兄妹?” “五十年时间,从默默无闻到这江湖上已没多少人凶名比他们更甚,他们足以称得上传奇。”紫袍男子开口道。 红衣少女皱眉道:“我听说这十二人修行境界极高,其中甚至有搬山境的大宗师,以他们的本事,开宗立派本很简单,可他们却不走正道,很喜欢干一些胆大包天之事。 照理说,他们身上背着不少案子,朝廷应该缉拿他们,可是就是因为他们境界太高,十二个人脾性又迥异且古怪,让人防不胜防,清气司的几大宗师都看得直摇头。” 这时,红衣少女惊讶道:“哥,你的意思是,那四人是十二星相的猪相?” 紫袍男子摇头道:“当然不是猪相本人,而是他的徒弟。可十二星相的猪相据说十年前吃死人头时已是五境本命境巅峰的修为,他教出来的徒弟怎么会是简单货色。” 听到这里,红衣少女胃里已不太舒服。 人们对十二星相谈之色变,不是因为他们杀人不眨眼,而是因为他们经常做出一些吓人的举动。 比如猪相自认为猪什么都吃,不用忌口,于是他一时兴起,就去到了战场找了不少尸体割下头来颅烹成“人头宴”,把自己喂得肥肥胖胖。 说来说去,猪相都是吃的敌军的尸体,吓坏的是敌国军队,照理说这还是一件好事,可是人们看到他依旧全身发寒。 因为没人喜欢吃人的猪。 这个时候,红衣少女看得更仔细了些。 “四个真元境巅峰?” “错,是三个神念境,他们刻意压制了气息。”紫袍男子纠正道。 “那对面三个是得罪了猪相?以猪相徒弟的性格,在杀死对手前,确实要先戏耍对方一阵儿。”红衣少女思索道。 这个时候,红衣少女已没了任何轻松之意。 这小小的茶肆竟藏着这么深的凶险。 她不禁对自家哥哥道:“要不你我联手,把这四头猪宰了,也算为名除害了。” 紫袍男子说道:“对面那个少年叫季缺。” “季缺?那个把宁红鱼肚子弄大的季缺?”红衣女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道。 季缺肯定不知道他如今在京城一带上层里的盛名有多盛。 特别是这个把宁红鱼肚子弄大的称号,简直让人印象深刻,以至于后宫里不少嫔妃都有所耳闻,纷纷听起了热闹。 红衣少女喃喃说道:“那叫这四只猪来的是宁家人。宁家人竟然和邪道中人有染指。” 紫袍男说道:“宁家人财力通天,那群少爷认识这样的人物并不奇怪。十二星相凶名虽盛,可做的事只是很有争议,还真不能说他们罪大恶极。” 这个时候,红衣少女看着茶肆的季缺三人,说道:“哥,你说季缺有可能逃出来吗?这次宁家真是下了狠手了。” 紫袍男子笑了起来,饶有兴致道:“逃?谁逃还真说不准呢。” 红衣少女疑惑道:“你看好季缺?” 紫袍男子拍了拍手,说道:“好了,要开始了。” 这个时候,只见眼神焦灼的六个男人都站了起来。 季缺很自然的挡在了陈竹身前。 照理说他霉运在身,是最容易拉仇恨的存在,可是他知道这次是输给陈竹了。 如果他不拦着点,陈竹这次很有可能被对面四个抱猪人打死。 这时,最为干瘦的那个抱猪人走上前来,说道:“你就是季缺?” 季缺点了点头。 那人眼神阴冷,说道:“能不能先让我们打死你背后那男的,我们再继续?麻烦通融一下。” 说着,四人居然向季缺鞠躬行了礼,看起来格外客气。 陈竹浑身汗毛竖立,向林香织说道:“我有做过什么吗,他们这么恨我。” 林香织思索了片刻,回答道:“估计因为你长得丑。” 陈竹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想要辩驳两句,却发现林香织说得很对,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个时候,季缺已然开口道:“不行。” 陈竹再丑再变态,也是跟着他混的,他怎么能让他被人打死。 “那么你就去死吧。” 为首的瘦子抱猪人客气说道,手中的乳猪已飞了出去。 同时飞出去的还有另外三只猪。 四只小猪看起来可可爱爱,谁知面容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向季缺咬来。 一股劲力盘旋而起,季缺身旁的桌子板凳围着他旋转起来。 砰砰几声炸响,桌子板凳碎裂如泥。 四只乳猪咬力惊人,转瞬将桌子板凳咬得稀烂,继续追着季缺咬。 昨日被狗咬过后,季缺早就对各种动物有所防备。 他周身太极拳劲再转,顿时带偏了四头小猪,与之同时,他人也已飘到了茶肆外。 四头小猪轻灵一跃,再次飞回了抱猪人手里。 “猪撞阵!” 为首的抱猪人一声令下,四人转瞬骑在了小猪身上。 这四头小猪还只是乳猪,可这四人却是成年人,给人一种小孩开大车的感觉。 而下一刻,四头乳猪已带着冲了过来,跟炮弹一般。 我艹! 季缺不是没被猪撞过,还不止一次。 可这四头载人的乳猪一看就不是善茬,它们的脚下泥土翻飞如浪,证明了它们可怕的力量。 一头乳猪率先带人撞了过来! 季缺双脚落地生根,右手手肘呼啸着砸了出去。 砰的一声闷响,手肘狠狠砸在了这乳猪的右脸上,交击处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乳猪的攻势被遏止,可下一瞬,乳猪上的人却发动了攻击。 一只爪子呼啸着砸下,势力大力沉,像是要一下子掀开季缺的头盖骨。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299节 季缺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拳头一个上撩,直袭对方裆部。 这么莽! 不只是骑猪人,就是观战的红衣少女和紫袍男子都没想到季缺连脑袋都不顾,竟直接要断骑猪人亲兄弟的活路,真不知道是真的头铁还是莽。 骑猪人不敢大意,爪子一个下沉和季缺拳头撞在了一起。 季缺这一拳又快又狠,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后,骑猪人就连人带猪飞了出去。 可他根本来不及喘一口气,因为另外三头猪已带着人撞了过来。 砰!砰!砰! 三头猪带着人撞了过来,虽然先后不一,中间间隔却极小。 季缺落地生根的双脚往后滑去,在地上拖出了两条长长的沟壑,泥土翻滚。 陈竹见状,激动道:“帮忙?” 林香织摇头,说道:“他说了,要帮忙会开口。” 在季缺被猪撞得后滑的时候,四个骑猪人已再次摆好了阵仗,冲锋起来! 这是众人第一次看见有人骑猪冲锋,可带来的压迫感却不亚于策马奔腾的千军万马。 只见猪蹄晃动成了虚影,每踏下一步,地面就有泥浪翻滚,而他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眼看四个骑猪人就要撞到了他,结果他身体忽然一斜,往下沉去。 原来就在刚刚一瞬间,季缺踩踏了地面,往下落去。 于是前面两头猪一下子撞在了空处,另外两头猪想要调整方位,不得不减慢一下速度。 可就在它们减速的时候,一双脚呼啸着飞了出去。 那是标准的滑铲,不受任何空间限制的滑铲。 在落入土里的时候,季缺双手一用力,身体顿时如炮弹般弹出,以一式滑铲正中两头乳猪猪肚子。 这两对骑猪人一下子连人带猪侧飞了出去,身体如皮球般在地上翻滚,其中一人一猪砰砰两声撞断了茶肆的两根木柱子。 于是本就简陋的茶肆一斜,彻底塌了…… 陈竹和林香织一人提着小二,一人提着老板飞到了外面,避免两人受伤。 “御猪术!” 为首的抱猪人一声大喝,胯下的乳猪唰的一声飞天而起。 其余两个兄弟听到命令,眼神一凛,乳猪全部飞了出去。 三头乳猪顿时如飞剑般向季缺撞去,那是三个神念境的猪相弟子在御物。 这三头乳猪明明看起来很沉重,却因为和神念境的御物相结合的原因,给人一种又迅捷又生猛的感觉。 而最后那个无法御物的猪相弟子则骑着猪冲了过去,如战场上的一名大将,气势十足。 砰砰砰! 一连串密集的撞击声响起,季缺转瞬就和飞猪交手了不下十次。 他周身太极拳劲旋转,将自己守得如封似闭。 红衣少女手掌已然变成了拳头。 因为他知道,如果在那里的是自己,恐怕已经败了。 猪相四个弟子的御猪之术竟恐怖如斯! 这一瞬间,当骑猪弟子冲撞过来的瞬间,三头飞猪几乎同一时间发动了攻势。 砰! 四次撞击,却像是只有一个声音。 季缺一个人被四头猪同时撞了。 而这个时候,四个抱猪人的弟子全部如气球般鼓胀起来。 呼! 下一刻,随着他们吐气,那四头乳猪见风就长,如灌满了气体不断膨胀。 于是短短一段时间,季缺像是要被这猪完全裹住了。 季缺横在中间,感受着那巨大的压迫力。 他抬头,发现连上方都只剩下了一尺不到的空间了。 于是他心神一动,说道:“小姬,杀!” 一道剑鸣声响起,既像是龙吟,又像是被放风的小姑娘欢乐的叫声。 千机剑化作了一条流光,顺着上方的空隙冲天而起。 在飞出猪皮包围的刹那,它已然一个下沉,像那名之前骑猪的猪相弟子袭去。 那猪相弟子一摆手,想要用铁掌挡住,结果下一刻,千机剑神奇的如绕指柔般顺着他手臂一绕。 他瞳孔刚开始收缩,千机剑已溜过了他的喉咙。 猪相弟子猛的捂住脖子,双眼布满了恐惧。 下一刻,千机剑窜向了那为首的猪相弟子。 这猪相弟子反应极快,率先击出,结果千机剑忽然一慢,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扯住了它一般。 它这一慢,于是在猪相弟子那里就变成了突兀。 下一刻,它再次如面条一般一阵盘旋,猪相弟子发出一声惨叫,整条手臂出现了一连串深可见骨的伤口。 四个弟子倒了两个,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如封似闭的猪阵被破开,露出了季缺挺拔的身形。 坡道上,紫袍人开始迈步,说道:“走吧,胜负已分。” 第二百三十一章 我,宁红鱼的男人,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千机剑,别名“千姬剑”,小名“小姬”。 季缺做出它之后,又用星蕴玄铁给它升了级,这次升级并没有增加它的变化性,而是增加了其抗击打能力,或者说稳定性。 再之后,季缺开始蕴养本命物,把它当作女孩子来养,于是取名“千姬剑”。 反正他的梦想是,千姬剑能变成千变万化、千娇百媚的剑姬。 梦想一定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经过季缺夜以继日的蕴养,这千姬剑果真有了几分灵性,不只是在撸她时她会变软,就在杀敌时,也会自己用上这样缠绕的方式。 本来配合得十分精彩的猪撞阵法,就因为这千姬剑的变化,被破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四人不愧为猪相最为得意的弟子,即便有人脖子被抹了,依旧没死,捂着喉咙逃了。 本来热热闹闹的四人四猪一下子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一个垮掉的茶肆和委屈巴巴的茶肆老板和伙计儿,分外冷清。 季缺大叫失算,缘于他亏钱了。 这茶肆因为他垮掉了,他得赔钱,可是他却连一头乳猪都没留下,于是只能自掏腰包。 结果就在这时,他居然遇到了一个熟人。 身着紫袍的小千户带着一个红衣少女走了过来,笑着道:“季兄,真是巧啊。” 在这陌生地遇到了一位故之,这感觉还不错。 不过季缺叹了口气,说道:“巧是巧,可我最近挺倒霉。” “怎么个倒霉法?” “吃条鱼被醉汉袭击,过个路被人围殴,昨天被狗咬,刚刚被猪撞,你们南方人号称知书达理,结果看不出什么礼貌。”季缺忍不住吐槽道。 小千户低声说道:“宁红鱼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南边的天才少女,不少少男少女崇拜仰慕的女神,你竟和她私定了终身,她还有了你的身孕,我们这边的人很愤慨合情合理。 照我说,他们还是太讲规矩了。” 季缺诧异道:“得亏你丫更没礼貌。” 季缺赔了银子,继续上路。 小千户和红衣少女选择和他同行。 那红衣少女时不时偷瞄季缺几眼,一副很有兴趣却又害怕被季缺吃掉的感觉。 …… 宁府,宁家几兄弟神情各异。 “四猪败了。” “是被一柄飞剑用缠绕抹脖子的方式败的。” “飞剑?那臭小子已到了四境?” “是四境神念境,且手段怪异,不是寻常四境那般一板一眼。” “没想到这‘打遍北地年轻一代无敌手’竟有些手段,青玉榜上该有他的名字。” 宁府的偏厅又是一阵沉默。 “算是个人才,可他不该挡我宁家的路。” “对我宁家来说,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年轻天才,就和无根的浮萍差不多。”宁家老二总结道。 结果这时,又有传讯的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那是宁家老二的探子。 老二挥了挥手,说道:“走到哪里了。” “快临近城门了,小凌千户和凌小姐正和他们同行。”探子一脸慎重道。 “小凌千户?”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00节 这时,场间的人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是的,小凌千户和季缺有说有笑,一副很熟的样子。”宁家老二的探子回答道。 “二哥,这会不会是将军府的意思?”老三忍不住问道。 季缺从北边来,人生地不熟,正如老二所说,无论再怎么天才,就和无根的浮萍差不多。 因为南方不同于北地的粗犷,是讲规矩的,特别是宗门世家之间。 北地的世家宗门再如何强大,都不能忽略那座将军府的态度。 因为那里住着一座山一样的男人。 “季缺怎么会和小凌千户认识?”宁家老二思索道。 “前段时间,凌千户带着小千户去北地平过乱,可能是在那时候认识的。”宁家老四思索道。 “可是这时间并不长,萍水相逢?” “小凌千户肯定知道我宁家联姻之事,他这个时候出现,未免有些不得体。” “我们现在弄不懂的是,这是凌千户的意思,还是小千户自作主张。” “那怎么办?任由他大摇大摆的进来,把妹妹接走?”脾气暴躁的老五忍不住说道。 “凌千户不发话,那我们就不管,必须把这小子拿下。要知道这几天,我宁家已闹出多少笑话了。”老五继续吐槽道。 “那派谁去,你去?”宁家老三忽然看向了他,说道。 这一下,宁家老五沉默了。 “我们这么多人,总不能对付不了一个北地来的小子吧?” “能对付他的人很多,家里供奉、门客都行。以大欺小容易,可真要找同辈人去收拾他,还真不好找了。”宁家老二思索道。 要知道这些天,他们用了各种手段,偷袭、车轮战、群殴,甚至连猪相亲传弟子这种关系都用上了,可依旧没奈何季缺,可见这人的强悍。 “总之,不能让他进入家门。” 最后,宁家老五“倔强”说道。 …… 即便隔着较远的距离,季缺依旧看见了远处那高耸的城墙。 从这里看去,京城盛云城的城墙如一条潜伏的巨龙一般,显得格外雄壮。 这是季缺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雄城。 天仁城虽繁华,却没有这般雄壮的景象。 来这个世界之后,季缺走了很多路,见识过了不少风景,可一直是在北地一带游历。 这是他第一次来南方。 途径的城镇村落,越是靠近京城自然越是繁华。 可是即便有了之前那些繁华城镇的铺垫,但第一眼看见京城的轮廓时,季缺依旧有一点震撼的感觉。 是的,之前那些城镇虽然繁华,也挺热闹,但总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而眼前的城市,给人一种巧夺天工之感。 即便是在城郊,道路已变得格外热闹,一眼望去车如流水马如龙。 之前道路上的荒凉之感在这里彻底消失不见,喧嚣的人声犹若潮水。 路上,时不时有卖花的小姑娘前来询问是否买花,季缺因为快见到宁红鱼关系,再加上小姑娘们懂事又可爱,于是难得奢侈一把,全部一一买下。 小千户骑着马行在旁边,说道:“我觉得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嗯?”季缺疑惑道。 “宁府不是那么好进的,你可以一路打砸到京城,可宁府里到底是你女人的哥哥和父亲,你还能靠着拳头继续砸下去?”小千户分析道。 “家长里短的事总是最麻烦,你们当初‘假戏真做’的时候,就该知道后果。” 小千户以为季缺和宁红鱼之所以弄出了一个孩子,皆是因为两人“私奔”路上的结果,只能说年轻人真是容易控制不住自己。 他这般想着,却没想到自己也是一个年轻人,甚至比季缺还要小一点。 听到小千户那么说后,季缺一时真的头疼起来。 总不能把女上峰的哥哥弟弟,连着爹和妈都揍一顿吧? 马车一路随着车流进入了城内,于是一幅恢宏的城市画卷在季缺几人眼前徐徐展开。 由于刚刚下过雨,鳞次栉比的建筑带着潮湿的意味,沿街挂在屋檐下的风铃上依稀悬着细小的水珠。 风一吹,水珠破碎,风铃声落入人潮中,很快被喧嚣的人声淹没。 人群如潮水,却是千面人。 有急急忙忙赶路的商贾,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逛街姑娘,有卖糖葫芦的小贩沿街叫卖着,与旁边面铺沸腾起的水汽撞在了一起。 这是季缺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头一次遇到这般雄壮的城市。 本来已算得上繁华的天仁城和其相比都显得稚嫩,仿佛人类的希望和伟力全聚集在了这座城市里。 让他震惊的不仅是眼前热闹的盛景,更有这京城连绵不断的建筑。 时不时有高耸的建筑耸立在道路两旁,飞檐下挂着的红色绸带随风飘舞着,如云霞一般好看。 而在这雨后天晴的天气里,这座城市的尽头,那座入云的灰白色石塔让他深刻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有超凡力量存在的世界。 这座灰塔,高度应该远超了千米。 这绝对不是寻常古风世界该有的建筑水准。 不管是道路两旁部分二三十丈高的高大建筑,亦或说是那座仿佛要冲天的石塔,皆给这座古风盎然的城市增添了一抹瑰丽的史诗感。 身旁,小千户很骄傲的说道:“那便是我大盛朝的通天塔,古人有云‘塔可通天,城可俯瞰天下。’,指的就是这里了。” 季缺这才知道,这座石塔有拥有着这样一个霸道的名字——通天塔。 “这通天塔是拿来做什么的?”季缺忍不住问道。 “当然是拿来通天的。天上有仙人居住,据说住在通天塔上的老道士说过,在那上面说话都得小声点,不然会打扰到天宫居住的仙人。” 旁边,小千户的妹妹凌霜说道。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季缺忍不住想起了这样一句诗,喃喃念道。 旁边,小千户惊讶道:“季兄,好诗啊!” 这个时候,妹妹凌霜眼神也出现了点变化,忍不住多偷偷看了季缺几眼。 听闻对方夸这好诗,季缺才反应过来,如果这不是一个有妖魔鬼怪存在的世界,他学其他穿越剧男主当个文抄公抄抄诗词泡泡妞也不错。 可惜,这方世界所谓的诗才最多只能当个加分项,没有足够的实力傍身,哪天丢了性命都说不准。 不得不说,这京城的规矩很多,特别是在进入宁府所在的内城时,护卫简直一层层的。 万幸有个小千户在,这一路还算顺利。 只是到了内城,这里已不见熙熙攘攘的场景,青石板铺成的宽阔道路很干净,沿途的高大枫木和高耸的院墙,无不代表着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小千户指了指旁边的街道,说道:“宁府在那边,你我不顺路了。” 说完之后,他就和妹妹凌霜骑着马离开了。 季缺看着这宽阔干净的街道,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毕竟如今的他是一个把女上峰肚子弄大的男下属,按照常理,如果他是渣男的话,这种时候是该跑路了。 可惜他不是。 他非但不能逃,还要登门去见她,以及她的家人。 这一不小心就见家长了,还是这种情况下去见家长,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到了这时,陈竹都不再嬉皮笑脸。 这里的氛围简直比遇到那一路的敌人时更让人紧张。 马车缓缓移动,陈竹正襟危坐,以便他车夫看起来专业一点。 我这总不能丢了我季哥的脸面。 前方,这宽阔街道的右侧,“宁府”已近在眼前了…… 林香织坐在车厢里,看着季缺略显紧张的模样,说道:“要我陪你一起吗?” 季缺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说道:“不用。” 林香织一脸鄙视的看着他,说道:“你明明是演戏,却怎么给人你和她真有了一个孩子的感觉?” 季缺一下子坐直了,说道:“有吗?那是我演技好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右脚忍不住点地,抖个不停。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陈竹的声音传了过来——“缺哥,到了。”。 季缺打开布帘,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宁府”两字,下马车时差点摔一跤。 在陈竹和林香织的注视下,季缺抬步向宁府大门走去,嘴里不断念念有词。 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扣响了朱红色大门的铜环。 铜环传出的声音很沉闷,在这寂静的街道也传得很远。 可是一段时间过去了,里面并没有回应。 季缺仔细贴着门听了听,确定里面是有人的。 人还不少! 于是,他再次扣响了大门。 大门里面,宁红鱼四个哥哥两个弟弟正站在那里,神情各异。 他们的身后,自家门客和下人站在一起。 他们死死盯着被扣响的大门,一句话都没说。 远处正在打扫的下人们见状,总觉得这群少爷像是要去打群架一样。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01节 最终,老三手拿着一柄折扇走了过去,对着外面说道:“谁?” 季缺停了下来,回答道:“季缺。” “季缺又是谁?” 里面的声音颇为轻蔑。 季缺本来是有些紧张的,可是这一连扣了很久的门,再听到里面的人的语气,不由得来了火气。 一个应门的都要这么和他说话吗?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宁红鱼的男人,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此语一出,门内一下子变得寂静无比,老六的脸已然变成了猪肝色。 好狂的小子! 第二百三十二章 下属和上峰の恋 “宁红鱼的男人,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当季缺这句话冒出来时,府门里的这些少爷脸上神情各异,各有各的精彩。 林香织和陈竹也都看了过来,有些担忧。 这怎么门还没开,人就像要炸的样子。 这时,门内脾气最为暴躁的老五不禁怒道:“把门打开,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进我宁府!” 宁家三少爷犹豫了一下,最终在众人的注视下吱呀一声打开了大门。 大门打开的瞬间,季缺已挤了进来,有点不管不顾的味道。 他知道平时练就的厚脸皮大法该派上用场了。 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可他仍旧忍不住愣了一下。 缘于他没有料到这门口站着这么多人。 这些人从衣料打扮和气质来看,都不像是下人。 当然看得出来,其中绝大多数都想揍他。 特别是那个身着蓝丝绸衣衫的年轻男子看起来非常愤怒,眼睛瞪得很大,拳头已然握紧,看起来恨不得吃他肉一般。 于是季缺走了过去,专门对着他道:“我是来找宁红鱼的,请问她在家吧?” 老五拳头硬着,回答道:“在家。” 在众人的感知中,他那砂锅大的拳头下一刻就要落在季缺脸上。 季缺说了声“谢谢。”然后又问道:“请问怎么走?” 老五眨了眨眼睛,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 季缺说着,便往那愤怒青年所指的方向走去。 在宁家众人的眼中,他们认定了只要季缺一个背身,这愤怒的五弟拳头就会愤怒的砸在季缺后背上。 宁家五少爷自幼学拳,师从“火怒神拳陈四燚”,暴脾气是出了名的。 季缺这样上了门,能忍? 结果直至季缺已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宁家五少爷依旧没有动。 他握着拳头一副很愤怒的样子,可确实没有出手。 这个时候,老六震惊道:“五哥,你就这样让他走了?” 老五喘着粗气道:“不然呢?” 老四喃喃说道:“你甚至给他指了路。” 老五认真说道:“远来是客,总不能失了礼数。”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叹道:“你还挺客气。” 最终,老五双手搓头,头发呈怒狮状,气闷道:“可他到底进了这府里,府里不知有多少眼线看着,我们总不能一点风度都没有吧?” 老三思索道:“可这样是不是显得太懦弱了。老五,你该不会是怕他了吧?” 老五眼睛一下子睁得犹若铜铃,说道:“我四岁开始学拳,师父说我火怒神拳已快大成,我会怕他?” 老三点头,说道:“你说得对!”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宁家是生意人,这点情商还是有的。 不过说来说去,就是季缺这人不怎么按套路出牌。 他出乎预料的扛住了宁家的各种手段,又出乎预料的和将军府有些关系,又出乎预料的来到了宁府,选择直接问路。 这人就不会不好意思吗?哪怕一下下就好。 只能说这宁家的诸位之前一直以为季缺是个柿子,在他们的地盘上随意揉捏的软柿子,谁曾想对方不是柿子,而是一块石头。 一块北边无名山崖间很硬很扎手的石头,不按套路来,反而把他们弄得措手不及,甚至弄出了血。 宁府很大,比季缺所见过的任何宅院都大,大得他都要迷路了。 亭台楼榭,绿柳碧池,处处透着雅致,处处透着精致,却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迷路了根本不打紧,缘于季缺脸皮很厚,可以问路。 宁府又恰好不缺下人。 丫鬟们见他长相英俊,和他交谈有种如沐春风之感,给他指路,男下人们见他肌肉结实,看起来很能打,也没有多纠结,给他指路。 可即便这样,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季缺才来到了宁红鱼所在的别院。 在京城内城这种寸金寸土的地方,宁府就这占地面积,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在天仁城里有了几套房后,季缺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毕竟不是谁年纪轻轻就能有几套房,其中一套房里能有那么深一个坑。 可当他走在宁府里才知道,是自己浅薄了。 这宅子大得没谱了。 女上峰小院外有高手守着,可是他们并没有阻拦季缺。 于是在时隔了小半年之后,季缺再次见到了女上峰宁红鱼。 就在那座雅致的小院里。 她穿着很女人的裙摆,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明媚的阳光下很是显眼,以至于季缺双眼有一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你刚看到衣襟处,会觉得那高耸的曲线很有压迫感,于是你目光下移,会发现她的腰肢恰到好处,配上那饱满的胸襟曲线,给人一种很美妙的感觉。 你觉得多看几眼恐怕会脸红,于是你视线继续下移,转瞬就发现那是张力十足的臀线和修长浑圆的肉腿,整体看起来呈葫芦形。 之后,季缺就看见了宁红鱼的脸。 宁红鱼若有所思道:“你从我的胸近乎看到了脚趾,这最后才看我的脸,我实在弄不懂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高兴的说法是,他对我身体很有兴趣? 不高兴的呢?他对我脸没太大兴趣。 季缺赶紧摇头,说道:“没有,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是不是假的?” 宁红鱼挑眉道:“那确定了吗?” “确定了,你是真的,只是上峰这么久没见,你竟然瘦了。” “嗯?” “你这胸少说少了半两,不然我也不用看到脚才确定真的是你。”季缺认真分析道。 宁红鱼一时很想笑。 这家伙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都是一个样。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我怀了你的骨肉,又见不到你,因此茶不思饭不想,瘦一点很正常。” 季缺赶紧坐了过去,低声说道:“姑奶奶,明明都是假的。” 宁红鱼睁着美丽的右眼看着他,饶有兴致道:“可现在整个京城的人都认为它是真的,它想变成假的都不容易了。” 季缺郁闷道:“那我岂不是很吃亏?” “怎么个吃亏法?”宁红鱼问道。 “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季缺一本正经道。 “你的意思是想要假戏真做?”宁红鱼分析道。 季缺点头道:“那这亏我总算吃得小了些。” 宁红鱼思索道:“那好,今晚你就跟我进屋。” 季缺惊讶道:“这么急?” 宁红鱼认真道:“不急真的就赶不上假的了。” 季缺一脸严肃道:“那你爹会不会打死我?” 宁红鱼很认真道:“他们这种人,应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季缺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你从北地来到了这里,有不危险的时候?”宁红鱼问道。 季缺说道:“可我如今觉得这里最危险,外面那四个人,我感觉不是对手。” 这一路上,宁家虽然手段很多,有的手段甚至不算光彩,可终究没有让些老家伙来碾压季缺。 季缺一度都快忘了这茬,直至他刚刚进入小院时,看见了四个人。 那四个人其中一个头很大,一个右腿很粗,一个左肩拢起,一个一边屁股高耸。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02节 是的,他们身上很大的部位像是面粉发酵一样,大得不正常,很容易让季缺联想到肿瘤。 而他们其他地方都很正常,甚至算得上儒雅。 从这四个人身上,季缺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他们少说是四境神念境上阶。”季缺思索道。 宁红鱼摇头,说道:“他们本来就是四胞胎,其中三个五境本命境。” 听到这里,季缺心凉了半截,说道:“这么说,即便你我联手也没有胜算。” 宁红鱼很直接道:“没有。” 不管是季缺,还是宁红鱼,他们都很擅长越境杀敌,特别是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靠着默契和奇妙的手段,往往有着“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可是面对这四人,他们没有办法。 按照宁红鱼的说法,他们之所以有的地方很肿,是因为他们练蜀地的某种气功练到了极致,而四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又练的是同一门功夫,那也是“1+1+1+1>4”的效果。 更为关键的是,这四人并不是宁府最厉害的。 直到这时,季缺才知道这宁家的可怕。 三个本命境高手并不是这里的天花板,可见这宁府里真是卧虎藏龙。 他和宁红鱼未来很有可能成为新的天花板,可那是未来的事。 他们如今太过年轻,即便打得同辈的高手抬不起头,可终究不是这些老怪物的对手。 于是局面很被动,季缺计划里的私奔要实施起来很难。 两人许久没见,一时有很多话说。 不得不说,不管是季缺还是宁红鱼,他们都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和对方呆在一起很舒服,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趣事。 这时,季缺忍不住问了宁红鱼一个问题——“这宁府这么多高人,你这肚子是怎么装的?”。 宁红鱼指了指自己闭着的左眼,说道:“我这只眼睛能骗过很多人,不过这么下去,迟早会露馅的,毕竟肚子应该要大起来,后面的模仿我没有把握。” 季缺忍不住说道:“那想要不露陷,岂不是只有那一个办法。” “嗯?” “赶紧补上。” “那我们现在就进屋?” “不会吧姐姐,真要玩这么大。” “我早就想过,你愿意这样来见我,我就愿意。” 说到这里的时候,本来一向淡定的宁红鱼脸有点红了。 一时间,季缺竟觉得这一向威严的女上峰竟有点可爱,那微微泛红的脸颊,甚至忍不住想要亲一口。 在这明媚的春光里,在这棵开得艳丽的桃树下,年轻人的季缺最终没有忍住,以下犯上的亲了宁红鱼脸颊一口。 对方的脸颊冰冰的,甜甜的,有点水蜜桃的味道。 从北地来到南方,季缺走了很远的路,见过了不少风景,遇到了不少麻烦,然后确定了一件事。 他是喜欢宁红鱼的。 他很想和对方呆一起,私奔、接头,甚至生小孩。 是的,他想过这些事情,想的时候甚至自己在笑着。 这是季缺第一次亲女上峰,感觉很美好。 宁红鱼同样如此,两人手已握在了一起,结果这时,一个女子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们。 “小姐,吃饭了。” 一个黄衣丫鬟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然后就看见了刚刚分开的季缺和宁红鱼。 黄衣丫鬟放下了饭菜,思索道:“小姐,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宁红鱼反问道:“你说呢?” 黄衣丫鬟把头埋得更低,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谁知道你们这刚见面,在这光天化日的院子里就忍不住。 你们要是进了屋,我定然是知趣的。 宁红鱼挥了挥手,黄衣丫鬟很快下去了。 之后,季缺就看着那一碗粥和一叠菜,喃喃说道:“你平时就吃这么点吗?” 宁红鱼点了点头。 季缺郁闷道:“那我的呢?” “嗯?” “你们宁家这么大一个家族,我远道而来,总不能不包我伙食吧?”季缺认真道。 宁红鱼笑着道:“我那些哥哥弟弟恨不得把你蒸成肉包子,你竟然还想让他们管你饭。” 季缺欲言又止,说道:“我是说进来没什么人阻拦,原来是想在这些方面打败我。” 宁红鱼把饭菜端了过来,说道:“你先将就吃我的吧。” 季缺摇头道:“你不吃?” “我不饿。” “你不饿能把胸都饿瘦了。” “至少没你饿,这总行了吧。”宁红鱼说道。 不得不说,季缺是真饿了。 他这些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倒霉打架,真的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 随即,他看着这碗粥上的粉末,问道:“这是什么?” “珍珠粉啊。” “珍珠粉,这么多,你家珍珠不要钱的吗?”季缺一脸错愕道。 他初始以为宁红鱼只这么一点吃的,是家里有意针对她,可没想到这一碗粥里还有这些玄学。 “那这个呢?” “巫山峡的燕窝,凤庆的新茶,这些东西做的粥味道不错,你尝尝。” 季缺看着这一小碗粥,只觉得这不是一碗粥,而是一碗金子,一碗珍珠。 “这吃起来太罪恶了,要不你和我一起吃。”季缺思索道。 “也行。” 宁红鱼也不矫情,同意了这个提议。 于是两个人一只匙,吃起了一碗华丽的粥。 这一碗粥并不多,可是两人都感到了有滋有味的美好。 这世上最美好的事就是有情人的相逢。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过人间无数。 …… 外面,几个宁家少爷知晓了院子里的事情,脸都是绿的了。 老四一脸懵逼道:“我们真就什么都不做?” 老二叹了口气,说道:“他已死皮赖脸的在这里了,你说怎么办吧?” “下毒,毒死他丫的!” “我们只能用这种手段对付一个北地佬了?” “我们不止没对付得了北地佬,还任由他登门,见到了自家怀着他骨肉的妹妹,他们甚至在那小院里开始卿卿我我。” 老六这段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不禁更绿了。 老五一下子后悔刚才没有动手了,说道:“不行,必须弄死他!” “弄死妹妹的心上人,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老三思索道。 老五气得牙痒痒道:“那怎么,把他招进门,要他当妹夫姐夫,你们受得了?” 老二摇头道:“先不说我们受不受得了,赵家那边恐怕都要炸了。这事弄不好,本来的亲家要成仇家。” 场间的宁家少爷都感到了压力。 不管是他们宁家,亦或是赵家,都要脸面。 而季缺这件事,让他们很没有脸面。 “不管了,看爹怎么办了。这小子是死是活,就是爹的一个念头。” “只有这样了。可能不能让爹快点?我实在看不惯那小子和七妹卿卿我我,红鱼小时候可黏我了。”老五气闷道。 “那你还给他指路。” 老四哪壶不开提哪壶,宁家五少爷一时都要吐血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也来抢人? 季缺和宁红鱼的幸福时光很快结束了。 他们甚至来不及假戏真做,季缺就被软禁了。 他们还没有一起吃晚饭,那四个练过气功的家伙就把他请到了另外的一间宅院里。 这一次是包饭了,只是这饭自然不是宁红鱼那种又是珍珠粉、又是燕窝之类的,而是很简单的三菜一汤。 对方对他还算客气,这小院竟比他在天仁城的住处还奢华。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03节 可这是实打实的软禁,季缺不喜欢这种方式,于是他几次想要出去,理由若干。 比如想出去逛逛,想找一处空旷的地方拉屎…… 有两次双方差点动了手。 结果季缺该吃吃该喝喝,时不时找点麻烦,看起来火气很大,又挺享受,反而弄得四个老家伙压力不小。 这皆是缘于家主宁成海的态度。 他貌似也陷入了纠结的境地,你说他对季缺坏的话算不上,给吃给喝,住的地方还是寻常用来接待贵客的别院,可你说对他好,那是自然说不上的。 先不说一路上任由自家儿子对季缺的挑战,这仅仅软禁的行为就非常没有礼貌。 府厅内,宁成海额头上的皱纹深了几许。 这件事真不好办,首先他得承受天梁赵家那边的压力。 本来联姻的两家人,女方未婚先孕,如今那野男人还大摇大摆来到了府上,赵家那边的几个少爷反应颇为激烈。 这件事犯谁身上谁生气,这件事处理不好,两家结亲不成,恐结怨。 而如今的宁家是有求于赵家,是不愿意看到这些冲突的。 他不是没想过下狠手直接把季缺灭了,可想到对方是那肚里孩子的父亲,如果真这么做了,以宁红鱼的性格,恐怕这女儿是要不了了。 中途季缺一路过关斩将,不知不觉间他还是生出了惜才的意思。 可就是这份犹豫,反而让宁家的处境变得更加尴尬。 说来说去,季缺并无什么底蕴,和赵家相比实在是不够看。 想到这里,宁成海额头上的“川”字纹不由得更深刻了。 清气司总司,离王穿着略显紧身的黑袍,正在欣赏画中的男子。 她看得很仔细,仿佛不想放过这画中男子的分毫细节。 最终她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己手下,说道:“季缺现在在哪儿?” 那黑衣女子恭敬回答道:“正在宁府,线人的情报是,他应该被软禁了。” 离王离姿睁着美丽的大眼睛,说道:“我大盛朝的栋梁,就这样被软禁了?” 黑衣女子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自从王爷看到那少年的画像后,整个人的态度都变了。 之前她是有点隔岸观火的味道,而如今像是恨不得亲自往火里跳。 “给宁府传话,说本王要见季缺。”离姿思索片刻,开口道。 黑衣手下很快退了下去,一边退一边暗道:“这还真往火里跳啊。” 殿内,离姿再次拿起了那画卷,认真说道:“这面相越看越像大盛栋梁。” …… 午时,宁成海听到了离王要见季缺的请求,思索道:“转告王爷,季缺旅途疲顿,身体抱恙,恢复后定让他尽快登门。” 离王府的人走后,宁家二少爷不禁诧异道:“这季缺什么时候和离王搭上了关系,父亲,这样拒绝王爷真的好吗?” 先不说离王的身份高贵,就手下那监察天下的清气司就足够让人重视。 宁成海说道:“你以为你妹怀孕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嗯?” “红鱼和离王自小交好,这事少不了她推波助澜。她既然没有正式说要见季缺,那就让她先放一放。”宁成海给自己倒了杯茶,诉说道。 宁家二少爷觉得有理,不由得点了点头。 随即他不由得说道:“那父亲,赵家那边怎么交待,赵家老四和老五可一直在叫唤。” 宁成海甩了甩袖子,说道:“那老鬼没说话,小鬼喜欢叫就让他们多叫几声吧,正好让他们放放火。” 天梁赵家几兄弟感情极好,本来要和天之骄女成亲的二哥莫名遇到这种事,他们几个也跟着绿了。 因为几人知道,二哥对宁红鱼是有意思的,不然以他的性格,不会这般轻易答应家里安排的婚事。 这本来是件天大的好事,结果忽然钻出来一个男下属,把未来嫂子肚子弄大了,这…… 家主宁成海说得很轻巧,表现得也十分沉静,可身为他次子的宁家二少爷却能清楚感受到自家老爹的压力。 结果这时,管家急匆匆来报——“老爷,降魔楼王尊者求见。”。 宁成海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说道:“王尊者?” “是的。”老管家回复道。 场间的氛围很快变得微妙起来。 降魔楼有七大降魔尊者,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颇为神秘,甚至有小道消息,楼里其实只剩下了五名尊者,另外两名已经登仙了。 降魔尊者素来低调,唯一不太低调,可以说是降魔楼台面的就是这位王尊者了。 于是在常人眼中,王尊者可以说是降魔楼的主事者,代表了降魔楼的意志。 宁家和降魔楼关系一般,不过女儿宁红鱼因为降妖除魔的关系,和降魔楼有几分渊源。 可宁成海知道,和自家女儿相熟的另一位陈尊者,他不认为自家女儿有这么大的面子,能把王尊者搬来息事宁人。 王尊者亲自登门,这俨然是给足了面子,宁成海自然不敢怠慢,只好亲自去迎接。 王尊者看起来矮矮胖胖,身着一身金线衣,看起来倒不像是云端上的修士,更像是个生意人。 看见宁成海之后,他不由得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宁成海赶紧拱手道:“王尊者光临寒舍,实在是蓬荜生辉。” 王尊者笑着道:“宁大哥过谦了,如果您这都是寒舍,那我降魔楼那三瓜两枣岂不是茅房。” 很快的,宁成海和这位王尊者在厅堂里喝起茶来。 宁成海忍不住问道:“尊者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弟几次想拜访都无缘得见,这次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王尊者赶紧回复道:“指教不敢当,真不敢当。令媛和我降魔楼亲近是人尽皆知之事,我那老伙计儿陈老实几乎把她当成了徒弟。” 宁成海赶紧吩咐道:“还不让人叫红鱼过来。” 王尊者连忙说道:“这个不急,其实老夫这次前来,主要是为了那个叫季缺的小子。” 宁成海脸色阴沉了下来,说道:“季缺?” “实不相瞒,季缺是我降魔楼最年轻的地阶降魔者,天阶是板上钉钉的事。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老了,有的更是把他当作接班人来培养。 听闻他因为年少荒唐得罪了老哥和天梁赵家,所以老夫这才来当这个厚脸皮。 反正楼里有人说了,他找了大半辈子,就找了这么一个顺眼的传人,错过了就没了。” 王尊者说话的语气很轻松,跟和你唠家常一样,可谁也清楚他话里的份量。 他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降魔尊者的传人,降魔楼未来的接班人,谁要做得过分了,他们几个老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王尊者喝完茶就走了,留下宁家家主宁成海在那里凌乱。 南方十大世家宗门里,向来把清气司和降魔楼这种官方、半官方组织排除在外,可修行界的人都清楚清气司和降魔楼的份量。 那绝对是不憷所谓的十大宗门世家的。 短短一天时间,清气司和降魔楼的一把手纷纷表明了态度,降魔楼的这位更是亲自登门,说季缺是降魔楼的未来接班人。 这样的话,季缺就不是没有任何根基的浮萍了。 仅仅是降魔楼未来尊者这个说法就已经够唬人的。 这时,那位王尊者正站在内城的一条大街上,旁边的手下疑惑道:“尊者,你和陈尊者关系并不十分要好,为什么这件事上要这般帮他。” 在季缺来京城前,陈老实就派人送来了信,要正在京城的王尊者帮忙照拂一下。 而很明显,王尊者的照拂很彻底。 他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多年的手下,喃喃说道:“我说得是实情,我们几个老家伙都老了,有的心思还不在楼里。这楼里,就我和陈老头最上心,他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打动了我。” “愿闻其详。”那位忠诚的手下恭敬说道。 “人才!他娘的我楼里最缺的就是人才!如今这些少年天骄,要不是是宗门世家自己人,要不就被宗门世家吸了个干净。 放在外面,让那些天骄自己选,他们也不会选降魔楼。” “唯有季缺和宁红鱼这两人……” “就这两条鱼还不抓实了?想到那小子一路上把宁家叫的什么年轻高手一顿揍,老子心里就舒坦,舒坦极了。” “走,今日勾栏听曲去!” 说着,这位看起来如生意人的王尊者就向勾栏一条街走去…… 这边在勾栏听曲,那边的宁成海却陷入了两难。 如果说王尊者的打扮像是生意人,那宁成海这位生意人的打扮却一点没有生意人的样子。 这偌大的宁府也没有如何金碧辉煌,而是走的清雅一路。 不得不说,银子有时候多了,你反而不会快乐,甚至想和其划开关系。 自从王尊者离开后,宁家家主就更不快乐了。 之前他是有过犹豫,可心底的天平却是偏向赵家的。 毕竟季缺再如何天才,终究是无根的浮萍,当然是赵家怎么开心怎么处理他才是良策。 可这王尊者的一番话,又不得不让他重新审视起季缺来。 不管是赵家,亦或是降魔楼,宁家是都不想得罪的。 想到这里宁成海就来气,这事态发展着发展着,怎么就成了自己两头受气呢? 都怪那厮管不好自己的鸟! 当天傍晚,家主宁成海还未忧愁完,又有人登门拜访。 他和老二一脸困惑。 二少爷疑惑道:“小千户来干嘛?” 老管家回答道:“不清楚,说就是来求见家主您。”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04节 宁成海有些不太想见,因为最近他的烦心事已够多了,可想到军部那座高高的山峰,他只能叹了口气,说道:“让凌贤侄进来吧。” 得勒,来的都是他不想惹的主儿。 宁家在这京城是很有地位的,不然天梁赵家也不会选择和宁家结亲,可因为是生意人的缘故,宁成海是真的不想得罪太多人。 这个时候,小千户一身紫袍,让人挑着几担子礼物过来了。 宁成海见状,说道;“凌贤侄这是何意?” 小千户拱手道:“伯父,这是家父让我代送来的,他如今不在京城,有些不方便。” 凌千户给人送礼,这倒是一件稀罕事。 宁成海赶紧差人收下了,忍不住说道:“贤侄这次前来,不会只是送礼吧?” 小千户说道:“那是自然,我是来找季缺的,听说他被伯父你关了。” 宁成海回复道:“季缺是在府上休息,你找他何事?” 小千户说道:“我是来接他去将军府的。我妹对他有意,我爹也挺喜欢他,既然他得罪了伯父你,还不如让他来将军府和我妹成亲。 这烫手的山芋,我凌家接了。” 宁成海惊讶道:“你们凌家是要招他为婿?” 小千户拱手道:“那是自然,我来得晚了,妹妹还抱怨我。” 宁成海一下子慎重起来,问道:“这是你和令妹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 小千户笑嘻嘻道:“伯父,你知道我爹那人最是抠门,就是太后庆寿,他也没送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这几担东西,他不知要心痛好久。” 听到这里,宁家一家人都沉默了。 先是清气司的离王,再是降魔楼的尊者,如今又来一个杀神千户,季缺这烫手山芋一下子变成了香饽饽? 不,这哪是香饽饽,说是金饽饽也不为过! 这时,宁成海向家里老二使了个眼色。 老二一下子心领神会,说道:“凌公子,这大礼我宁府可受不起。” 小千户诧异道:“什么意思?” “季缺和舍妹情投意合,两人更是早有了骨肉。你凌家想要他当女婿,我宁家岂能答应。这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说着,二公子就下了逐客令。 小千户一脸不甘心的走了,在被送出门时,甚至大嚷着季缺的名字,说着成婿之类的话,万幸老二精明,让人奏乐掩盖了下去。 待这小千户走了后,宁家老二和宁成海都吐出了一口气,仿佛生怕季缺被这人抢了一般。 这时,老二反应过来,说道:“爹,你不会真的想招季缺为婿吧?” 宁成海皱着眉头,思索道:“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只是这一次,他的语气已没有多少坚定。 季缺对这伙食算满足,毕竟里面还有肉。 不过他对这种不让他见女上峰的软禁行为很不爽 第二百三十四章 这小子什么都好,可惜长了一张嘴 自从王尊者和小千户来过之后,季缺再宁府的待遇再次发生了变化,从三菜一汤变成了六菜一汤,其中还包括宁红鱼喝的那种珍珠粥就可以看出。 林香织变成猫混了进来,然后又变成人在里面吃饭。 她吃着那珍珠粥,疑惑道:“天天这么吃,不知道会白成什么样?不对,这宁家几位少爷看起来也不白。” 季缺吃着菜,思索道:“这养猪一般的日子还真无聊,我还得再忍忍,再忍一下,外面几个家伙不见得能拦住我了。” 这些天里,季缺一直在蕴养本命物和积攒悟性,他知道,只要时间足够,外面那四个练气功的家伙对付自己会越来越吃力。 只要时间够,神仙都敢揍,这也是他心头不慌的原因。 就在季缺准备一边撸猫撸剑,一边潜心修炼的时候,一直没露面的家主宁成海却要见他了。 别致的竹舍里,面前是一汪清池,清池中是一棵卧松,古韵盎然。 宁成海身着便服站在那里,只留给季缺一个背影。 季缺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别人见到宁成海这种大人物,定然是少不了巴结的,毕竟这样的人手指尖落下一点沙子下来,就可以让你无忧无虑活一辈子。 可是季缺没有这么想过,即便他很爱银子。 被关了几天后,他难免是有些火气的。 虽然理论上说,他和宁红鱼未婚先孕,他面对宁红鱼的父亲应该比较怂才对。 可惜他对这位父亲并没有太多好感。 不管是在进入宁府前,亦或是进入宁府后,他都认为对方是个太纯粹的生意人。 把自家女儿的婚事当作一门生意,这对季缺来说很毒。 他这“未婚先孕”虽然毒,可架不住对方也毒,这两两相抵,就没有什么愧疚了。 不说这未婚先孕是假的,就是真的他也是正义的一方。 宁成海背对着他,说道:“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惹了多大的祸事,仅仅这京城就有不少人想要看你的好戏,想要你的命。” 季缺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宁成海转过头来,气闷道:“你和红鱼未婚先孕,弄得我宁家里外不是人,这也不算错?” 季缺回答道:“我和红鱼两情相悦,日久生情,情非得已,不过少了点仪式罢了,后面补上就行。” 宁成海惊讶道:“你们没错,那最后是我错了,我反而该谢谢你们的谅解?” 季缺一本正经道:“这倒不必了。” 宁成海气得胡须飘飞了起来,说道:“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么做,宁家会面对赵家多少怒火?两家定好的婚事,就因为你变得如此难堪!” 季缺没有躲避对方的目光,说道:“这是你的事。我一直弄不明白,红鱼是你的女儿,她喜欢谁,她想嫁谁,一直是她自己的事情,你却从来没问过她。” 宁成海冷笑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大的规矩!” 季缺摇头道:“我不认可这规矩。说到底,你只是用强权把这婚事当作生意,弱者会服从你,而我们不是弱者。” 宁成海尽力没让自己怒气爆发出来,说道:“你以为有人保你,我就不敢杀你?” 季缺说道:“我敢来就不怕死,宁家和赵家的婚事我不同意,如果你把这婚事的对象换成我,我还是愿意接纳你的。” 宁成海没想到对方能无礼到这个程度,这简直反客为主到了极致,气闷道:“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们?” 季缺回答道:“宁伯父,说来说去你没得选,你既控制不了你的女儿,也控制不了我。” 宁成海拳头握紧,说道:“很好!很好!你信不信,就算有人保你,你出了这大门,仍旧活不过冬天?” “小子,你太低估了宗门世家要抹杀一个人的能力。” 季缺笑着道:“那伯父可以试试,放我和红鱼自由,我想看看我们能不能活过冬天?” “我没道理让红鱼陪着你受死。这样,你只要帮我办成一件事,赵家那边我来摆平,到时候你是愿意当宁府的女婿,还是带着那不肖女离开,都由你。”宁成海眼神深邃道。 季缺挑了挑眉,说道:“这事我答应了。” “你什么事都不听,就答应了?” 对于季缺的爽快,宁成海有些懵逼。 “其实有的时候形势比人强,我也没得选。”季缺耸了耸肩,说道。 “没得选你还这么嚣张?” 宁成海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人,什么人没见过,可季缺这种明明该他不占理,他却比你有理,明明他弱势,却给人一种强势得可怕的人是真没见过。 只能说年轻人的世界,他是越来越弄不懂了。 之后,季缺就听宁成海讲了一个“财神”的故事。 近千年前,宁家最开始发财的时候,外面就有传言,宁家人中有财神转世,所以宁家才会如此财运亨通,拥有那偌大的财富。 这确实是一个夸张且玄妙的说法。 这世上有神仙,可真正见过的人却极少,比如陈寒石口中的老君,恐怕只有他自己见过,难证真伪,而所谓的财神,见过的人恐怕就更少了。 可按照宁成海的说法,宁家发家确实和财神有关。 宁家的祖训中,一直对财神颇为尊敬和亲近,按照流传下来的卷宗来看,宁家先祖确实是见过财神的。 当时那神秘的财神对宁家先祖颇为眷顾,说保他一生一世富贵无边,而宁家先祖也确实白手起家,坐拥巨大的财富,成为了一代传奇。 宁家先祖是有大智慧的人,他并不想后辈守不住财富的局面出现,所以在离世前做了很多准备,给宁家奠定了雄厚的根基。 也是靠着这根基,宁家一直守住了这富贵,成为了南方世家里,唯一一个靠着钱财通天的世家。 可随着时间推移,宁家守财变得越来越困难,到了宁成海这一代虽然依旧保持着足够的体面,却难掩颓势。 按照宁成海的说法,这南方宗门世家势力盘亘交错,明面上虽然一片和煦,可暗地里却较着劲,可谓暗流涌动。 宁家在这样的大势下,要维持住这体面已很不容易。 先辈留下的金山银山,早已变成了各种产业,分布于大盛朝各处。 可如今宗门世家强势,什么生意都不好做,或者一有生意来了银钱,就有宗门世家要来分一杯羹,不然他们宁可砸了你的饭碗。 长此以往,宁成海越发觉得自己成跪着要饭的了,所以他有了和一个强势宗门世家联姻的念头。 而天梁赵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两家联姻,宁家的生意会得到保障,而赵家也可借着宁家的财富扩大势力。 而宁家和赵家联姻的另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财神宝库”。 宁家先祖和财神有渊源,在祖地留下了一处“财神宝库”,据说财神宝库里有另一座金山银山,可保宁家在虚弱时继续繁华下去。 宁家靠着家族渊源,养着不少高手,让人不敢小觑。 可那终究都是巨大的开支,宁家这些年生意受阻,对自家的体面已有些力不从心,于是宁成海便把目标放到了“财神宝库”上。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05节 这确实是该动用宝库的时候了。 可是在进入财神宝库时却遇到了麻烦。 祖地的财神宝库里出现了变故,进入宝库里的人全部消失无踪,跟人家蒸发一样。 那片祖地一下子竟成了死地。 宁成海反复查阅了祖上留下来的卷宗,摸到了一点线索,那就是这宝库是和财神有紧密的联系,当时宝库落成时,财神是派了护卫守护这宝库的。 几百上千年过去了,可能这财神留下的护卫出了问题,这才导致了宁家无功而返。 前两年,宁成海动了很大的人情和花了重金,请了一位搬山境的老供奉帮忙前去查探。 这老供奉和宁家颇有渊源,又自知天命将近,于是接下了这份差事。 最后这位搬山境的宗师是出来了,只是出来时已奄奄一息。 他带给了宁成海一份很重要的情报,那就是那宝库对宗师级别的修士有不小的压制作用,换个说法是,本命境和搬山境的大小宗师进去,依旧会被压到四境神念境的水准。 当然,老宗师的经验和手段远非寻常四境修士可比,这也是他能逃出来的关键。 按照他的说法时,里面存在着一个很强的邪祟。 这邪祟像是和整个宝库连在了一起,贪婪邪异中又透着一股神性,谁想动里面的财富,就会被其吞噬。 而宁家留下的拿着宝库密匙护体,就能安然无恙的祖训并没有发挥作用。 也就是说,那财神爷留下的护卫失控了。 那位老宗师说完这些就昏迷不醒,之后昏迷着昏迷着就去世了。 于是宁家一下子陷入了捉襟见肘的局面,他们相当于拥有一座金山银山,却只能看着,拿不到。 而赵家作为前十的修行世家,底蕴深厚,年轻一代修士更是层出不穷,如果两家联姻,有了他们的助力,这财神宝库是有机会打开的。 一边有财神宝库的助力,一边靠着赵家的关系,宁家的生意自然会逐渐通畅起来,这无疑是一门很合算的生意。 可惜这生意却因为季缺和宁红鱼的瞎搞,变得十分艰难。 季缺忍不住说道:“前辈和赵家合谋,胆子也挺肥。” 宁成海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靠着赵家的力量开启财神宝库确实是有风险的。 即便两家联姻了也不会真正变成自家人,只能说相互借力,相对弱势的宁家甚至有点与虎谋皮的味道。 “所以说,前辈是想让我去开启宝库。”季缺思索道。 宁成海忍不住袒露心声道:“其实相对于赵家,我更倾向于你这未来女婿,毕竟你和红鱼有感情基础,而你确实也有可能做成这件事,可惜啊……却长了一张嘴。” 是的,宁成海这次让季缺来,其实是有意让他成为女婿的。 所谓的财神宝库,自然是对他的考验。 他预计的这场谈话,应该是以一种和谐的方式结束,可是这小子硬是怼得你哑口无言。 “再怎么说我也是长辈,是红鱼的父亲,你和他弄出了个孩子来,还得让我给你赔罪是吗?”宁成海越想越气,忍不住说道。 话说到这份上,季缺也相对软了一些,说道:“伯父你愿意当一个好父亲,我自然把你当好伯父,等我和红鱼成亲后,更是会把你当好岳父。” 宁成海叹气道:“事就是这个事,财神宝库在立夏时节可进入,这之前你可以好好准备一下。这之前的时间,我会尽全力避免赵家找你的麻烦。” 季缺说道:“那我要见红鱼。” 宁成海思索道:“也行,把你们分开也不易她养胎。不过我说过,这财神宝库是你的事,红鱼不会跟你一起进去。” 季缺思索道:“放心,让孕妇去冒险,这种事狗都做不出。” 宁成海思索了片刻,说道:“你这话是在骂我吗?” “没有!”季缺赶紧说道。 宁成海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感觉你每句话都像在指桑骂槐?好了,就这样吧。在立夏之前,你是自由的,不过最好别乱跑,这里不是北地,每天死于非命的人能填满外面的水渠。” 之后,季缺离开了,宁成海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拳头再次握紧,说道:“这小子其实不错的,可惜真长了一张嘴。” …… 季缺和宁红鱼暂时恢复了自由,再次相见的两人真有一种金风玉露一相逢,小别胜新婚的感觉,看得林香织直摇头。 “我真担心你们明明逢场作戏,却控制不住自己。”林香织忍不住提醒道。 宁红鱼回应道:“控制不住岂不是正好?” 林香织震惊道:“你他喵,信不信我去告发你假孕。” 结果这时,宁红鱼忽然握住了季缺的手,说道:“季缺,她说她想告发我?” 季缺思索道:“她刀子嘴豆腐心,绝对不会的。” 林香织彻底炸毛了,怒道:“你瞎说!我狠起来连自己都砍。” 宁红鱼挑眉道:“连自己都砍?我不信。” “什么!你不信!” 说着,林香织抽出了一把刀,就在她忍不住想砍自己证明时,忽然反应了过来,说道:“我又不是傻子,凭什么砍自己?” 宁红鱼不再看她,而是看向了季缺,说道:“你说再过两月,肚子要显怀的时候怎么办?” 林香织捂着胸口,近乎要吐血了。 另外一边,京城郊外一处山坡上的宅院里,一个黑衣女子正坐在躺椅上。 旁边,一个瞎眼的妇人正绣着花,说道:“你不担心他假戏真做?” 唐衣一副慵懒的样子,说道:“他第一次是我的,真有了孩子也该是我先。” 身后,一阵剧烈的砍骨头声音响起,震得屋瓦都在颤抖。 “他娘的他敢假戏真做,我把他剁成肉丸!” “不,把宁家全家剁成肉丸!” 妇人扭过头去,抱怨道:“杀猪的,我知道你很生气,可动静能不能小点,前天才被你震垮了一处宅子,真当房子不要钱吗?” 屠夫双眼猩红道:“我知道,可惜我忍不住。” 砰的一声,汁液骨头飞溅,好好的一头猪,都要成一大团肉圆子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呸,渣男! 在季缺获得自由的第二天,宁家家主宁成海就带着二儿子出了门。 天梁赵家离京城并不远,城郊那一片青葱平缓的山脉皆是赵家的土地。 一路上的景致并不如何别致,有些陈旧,不少山石上甚至爬上了青苔。 可就是这份陈旧古韵,展示了赵家作为一个千年家族的底蕴。 赵家家主赵无极接待宁成海的地方是在一片山水间。 清澈的水流穿过这片青绿的平原,在窗外形成了一幕让人心神安宁的画卷。 可宁家二少爷的心神却并不安宁。 他感到了不小的压力。 因为妹妹的事,他面对赵家几位少爷都得低几个头,如今面对赵家家主赵无极自然压力更大。 赵无极是搬山境的宗师,赵家后山还住着几个深不可测的老家伙,这样的底蕴让人畏惧。 而和赵家相比,宁家就显得单薄了许多。 宁成海见到赵无极后赶紧拱手道:“赵兄。” 赵无极一身墨玉长袍,胡须花白,眼神却透着一股锐利的精光。 见到宁成海后,他赶紧迎了上去,亲切的握住了宁成海的手,说道:“宁兄,这两月未见,你这腰伤可是好了不少。” 宁成海赶紧俯身弯腰,说道:“这腰恐怕是暂时好不了了。” 这一刻,宁家二少爷看着自家爹弯腰曲躬的模样,只感觉全身血液不断在往头上涌。 他很清楚,自家老爹并没有腰伤,这不过是在向赵家示弱。 他虽知形势比人强,可是这份屈辱依旧让他非常不适应。 宁家二少爷强行压住了这份屈辱,甚至向赵无极露出了一个尊敬的笑容。 而这个时候,赵无极已搀着宁成海坐了下来。 赵无极微笑说道:“宁兄此次亲自前来是为何事?” 宁成海再次站了起来,鞠躬道:“我是来请罪的。” 赵无极摇了摇头,像是没看见宁成海正弯着腰,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说道:“看来你我是做不成亲家了。” 宁成海将姿态放得更低,说道:“是在下管教无方。” 赵无极再次让他坐下,说道:“这么说,你是确定了要招那小子为婿。” 宁成海叹了口气,说道:“两人做出了这等事,实在是没有办法。这事实在是对不住您和赵贤侄,这里有点薄礼,还望老兄笑纳。” 赵无极看着那叠地契,说道:“一出手就是临京城半条街,宁兄出手果然阔卓。” 结果这时,他又将那叠地契推了回来,说道:“宁兄你我皆是旧识,祖辈更是当过亲家,这点小事就不必如此了。” 宁成海赶紧拱手道:“此事还望赵兄担待。” 赵无极喃喃说道:“宁兄,这事我这里是过去了,至于那几个不争气的儿子会不会闹出什么动静,我还真说不准。” “你我都老了,老夫也管不好儿女。如果那几个兔崽子得罪了你,还请多担待。” 宁成海回应道:“不敢,不敢。” 之后,双方没聊上几句,就散了。 宁成海带着二儿子来,本意是让自家儿子和对方年幼的女儿定下一个婚约,继续这联姻之事,只是如今来看,这事成不了了。 离开前,赵无极看了宁家二少爷一眼,这位一直拳头偷偷握紧的二少只觉得心神一震,如见猛虎,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 回家的路上,宁家二少爷不禁问道:“爹,这事算过去了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06节 宁成海叹了口气,说道:“这礼都没收,这事怎么可能谈成了。他儿子心头有火,不想强压,回去后叫那小子和红鱼小心点,没事别乱出门。 不过他既然已答了话,自己不会插手,那些小辈恐怕也不会做得太过。” 二少爷不禁气闷道:“都怪那小子!我宁家上下从今以后,恐怕都要躲着赵家一头了。” 宁成海面容阴沉,说道:“宽儿,你从小就喜欢去赌坊,可须知用人和赌博一样,我宁家既然选择了季缺,那就和买定离手一样,定然要把他当自家人来看待,断然不要后悔。 此事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仅仅这次见面就可以看出,赵无极看似和善,其实心底是住着一头猛虎。 半条街的赔礼看都没多看两眼,就退了回来,仅仅这份气势就足够让人畏惧。 和这种人联姻,是福是祸还真说不准了…… 这季缺和红鱼有感情基础,更容易成为自己人。 可惜,就是长了一张嘴。 想到这里,宁成海依旧忍不住想要吐槽。 …… 宁家二少爷宁宽和家主宁成海回来之后就心情不好。 特别是面对季缺和宁红鱼时,没有什么好脸色。 要知道在这几兄弟里,他算是比较疼这妹妹的,之前听闻妹妹有了身孕,赶紧张罗找医师的也是他。 可是每每想到父亲在赵家卑躬屈膝的模样,他就整晚整晚睡不着。 赵家虽强,可宁家也不是寻常家族,两个家族曾有过联姻的历史,当时赵家只能说是宁家的小弟,父亲这次表现得如此卑微,皆是拜这个妹妹和季缺所赐。 虽然父亲已说过要把季缺当作自己人,可他还是忍不住。 …… 有关财神宝库的事,季缺自然是和宁红鱼、林香织这两位红颜知己商量过了。 林香织惊讶道:“搬山境宗师都死了,这种事你也敢答应?” 随即,她忍不住对着季缺和宁红鱼说道:“你们两个还是私奔吧。” “等等,你们就普通的上下属关系,我为什么要说私奔。”林香织思索道。 宁红鱼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我们还是私奔吧。” “说了不是私奔!” 这时,林香织已想过来掐宁红鱼的脖子了。 季缺忍不住说道:“你们先别闹,说实话,我对你家宝库很感兴趣。后面我又找你爹说过了,如果我顺利带出了宝库里的东西,我得分一半。” 这时,林香织和宁红鱼两人就看见了季缺双眼发亮的财迷模样。 “你宁家有钱成这样,都要贪恋着里面的财宝,这得值多少银子?”季缺一脸期待道。 “敢情你答应得这么痛快是因为银子?”宁红鱼一脸诧异道。 “不然呢?”季缺一本正经回答道。 宁红鱼揉了揉脑门,说道:“很好,白感动了。” 宁红鱼不是一个很容易感动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没多少世俗欲望的人,所以当她和季缺私定终身,并且还有了身孕的消息传出来时,宁家上下会那般震惊。 可是这一次季缺千里奔袭,背下了一切黑锅,让她如湖泊般平静的内心荡起了多少涟漪,洒落了多少缤纷的落英。 差不多她已确定了这会是她这辈子唯一同行的道侣,她可以容忍对方任何过错,除非忍不住。 于是下一刻,她忍不住捧出了季缺的脸,说道:“我就喜欢你这种爱财如命的样子。” 林香织一把把季缺拉了过来,说道:“这不是让他去冒险的理由。” 季缺认真道:“其实我分析过了,以宁家那四个练气功的,还能让搬山境宗师去冒险的能力,我和红鱼就算私奔恐怕都逃不了多远,且会过得很辛苦。” “所以还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宁红鱼和林香织同时皱起了眉头。 “什么托?” “总之,你俩该相信我,我如果得了宝库,那岂不是宁家大功臣,到时候再和女上峰你一成亲,你爹一感动,再把你和大半个宁家托付给我,那我岂不是走上了人生巅……扼!” 季缺话还没说完,已被林香织双手卡住了脖子。 只见林香织双手发狠,卡着季缺脖子一阵摇晃,一边摇,一边愤怒道:“你是不是早就想和她成亲了!我辛辛苦苦对你,还是不如胸大有银子的女上峰是吧? 我家也很有钱,你把我大伯干掉,这林家也是你的,你去吗?” 季缺一下子握住了林香织的手,疯狂点头,喉头挤出了模糊的一段话——“这建议不错,你我也娶,林家的银子我也要!”。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有些喘不过气了。 宁红鱼站在旁边,认真说道:“你掐这么大力,他都快喘不过气,要翻白眼了。” 林香织一扭头,一脸奶凶道:“要你管!就是掐死了也不给你!” 之后,她就掐着季缺,将其拖了出去,进到了季缺的房间里。 屋子里,季缺依旧被林香织掐着脖子,只是力道已减轻了不少。 而这个时候,季缺反而不敢动了,因为林香织哭了。 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顺着脸颊滑落在地。 “你浑蛋!” “你无耻!” “你早就想和她在一起了,对不对?” “我真傻,以为你就对我一个人那么好,没想到,你对所有好看的女人都好!” 林香织一时咬牙切齿道。 季缺甚至能看到她那两颗可爱且尖尖的小虎牙。 下一刻,季缺身体一紧,缘于那两颗小虎牙已咬在了他的脖颈下方。 出血了! 这样的局面让他联想到了传闻中的吸血鬼。 是的,林香织在他脖子上咬出了两个血洞,甚至吸了两口他的血。 下一刻,林香织才放开他。 季缺摸着这两小小的伤口,说道:“解气了?” “没有!不过给你咬一个印记,证明你是我的!”林香织认真说道。 季缺扭了扭脖子,有一种酸涩的感觉。 “你别动,越动血越止不住。”林香织冷冰冰道。 可是她眼中已是关切。 季缺却自顾自动了动,说道:“不碍事,我挺喜欢这印记。” “你变态!”林香织忍不住脸颊泛红道。 随即,她一边用一块纱布按住了季缺的伤口,一边严肃问道:“宁红鱼这件事是不好办,你确实没有多少选择,可这不是你借机沾花惹草的原因。 我对我的恩情,我恐怕一辈子都偿还不了,可是我见到你喜欢别的女人,依旧很生气。” “你说,除了宁红鱼外,你还有没有喜欢的女人?”林香织质问道。 “当然有。”季缺一本正经道。 “什么!”林香织毛发都炸了。 “你喽,除了她就是你。”季缺赶紧补充道。 林香织依旧不太服气,明明是她先的,明明是她和这家伙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的,为什么现在多了一个女上峰。 男人就不该去干活,就该让女人好好养着,那样就没有所谓的女上峰了。 “除了我和她,就没别人了吧。”林香织不服气道。 虽然说男人三妻四妾寻常,可她最多能接受的就只有两个。 这个时候,季缺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唐衣的身影。 那个被自己撕掉衣服,女人得不能再女人的唐衣,以及那个迷离得很软很白很水乳交融的夜晚。 那个夜晚他还不确定是谁,可大概率是唐衣了。 因为那晚林香织在外面,宁红鱼不会做这种神秘的举动。 下一刻,季缺的脖子又被卡住了,甚至被抵到了墙上。 “你这么犹豫干什么?” “我!” “你还有喜欢的?” 季缺认真道:“最后一个了!” 林香织睁着美丽的大眼睛,说道:“你确定?” 这个时候,季缺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个还没有长大却快要长大的小白露。 他和小白露很合唉。 他记得上次和对方一起吃了甜豆腐脑儿,路遇一个算命的,非要给他们算一卦。 结果算出的结果是“天生一对”。 当时小白露红了脸,而他在那一刻,确确实实心跳加速了,仿佛被恋爱的甜美滋味笼罩。 见季缺犹豫,林香织已然确定了,说道:“我看你这印记太少了!” 说着,她又要来咬季缺,结果季缺这次身体一滑,溜了出去,一边溜一边道:“我觉得这一个印记就足够了!” 之后,宁府的人就看见季缺飞檐走壁窜出好远的画面,不知情的还以为遇到了胆大包天的飞贼。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07节 季缺最后在一处修竹环绕的屋顶上停了下来。 他坐在屋顶,清风吹拂着竹叶和他的脸。 他想了很久,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怎么感觉我有那么一点点渣呢?” 不过他又反复揣度了几次,确定了一件事。 他真的都喜欢啊! 第二百三十六章 银子到位,神仙干废 春寒料峭,宁家二公子宁宽身着温暖的袍子走在长街上。 这里是临京城,临京、临京,顾名思义是挨着京城的。 京城里的繁华到了这里并没有止步,依稀可见热闹非凡的场景。 唯有他走的这条街是例外。 这条街是宁家的产业,好些年前,整条街的铺面都被宁家买了下来。 因为这里临近京城,又处于城中繁华之地,整条街的租金收益都十分可观。 之前宁成海愿意把整条街的铺面都给赵家,诚意是足够的,可赵家并没有买他这个面子。 可是这段时日,本该热闹非凡的街道却十分冷清。 同样冷清的,还有宁家二少宁宽的心。 赵家的报复果然来了,这条对方没有接受的长街铺面接连出事,不是失火就是被帮派人士接连找茬。 对方的报复很狡猾,让人抓不到把柄,却如苍蝇般恼人。 一来二往,店铺的生意做不下去了,有的关了门,有的干脆退了租去其他地界了。 任谁都看得出宁家是得罪了人。 还在观望的店家自然是在等待宁家的手段。 宁家生意做得这么大,不管是明面上,亦或是暗地里都有关系。 看着这萧条的长街,宁宽揉了揉眉心,对着手下说道:“让店家退租吧,损失全算我宁家头上。” 说这话时,宁宽神情无疑是痛苦的。 在确定了报复对象是赵家后,父亲毅然决定关掉这片产业。 这等于向赵家再次示弱了。 宁宽清楚这条街的价值,如今他难受的不只是这片产业会就此荒芜,而是那份憋屈。 这次出手的应该是赵家的几位少爷。 关掉一条街的产业对于宁家并不伤筋动骨,可惜这有关脸面。 宁家的产业遍布大盛朝各地,那么多生意人愿意和宁家混在一起,皆是因为宁家是一棵大树。 如果这种事多了,那在那些人心中,宁家这棵树就倒了。 到时候宁家做生意就寸步难行了。 不过听闻了父亲训诫之后,宁宽唯有选择隐忍。 本来还在观望的店家得到消息后,皆是唉声叹气的模样。 他们有的人在这里做了很多年生意,其中更有不少老字号,这一搬地方难免伤筋动骨。 不过宁家人给的赔偿痛快,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有的店家看着铺面,竟哭了起来。 在一个地方呆得久了,生活都在这里,难免会生出感情。 陆陆续续有人拖家带口离开,有的离开时向宁宽拱手致意,有的则是抹着眼泪离开的。 这里面有不少宁宽面熟的人,他们大抵会叫他一声“少东家”。 一直以来,宁宽很喜欢走在这条街的感觉,不只在于像是国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更在于看着这里的人生活完满,他不由自主会生出一种满足感。 就像冥冥中,他和这些人有了联系。 宁家是一棵大树,宁家二少爷却喜欢做这样的大树,可惜啊…… 看着离去的人们的背影,宁宽一时觉得很对不起这些人。 他从小到大都喜欢做生意,而父亲说他做生意人有一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太讲感情。 直到前些年吃了些亏,宁宽的心才逐渐硬起来,可他的底色仍是那样。 所以此刻他才难受,很是难受。 黄昏,残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起来可怜至极。 随着本来观望的店家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整条街则彻底归于死寂。 “少爷,都搬完了。”一个手下说道。 宁宽看着空荡荡的街,说道:“你们先去准备吧,我想再站会儿。” “是。” 那手下明显知晓自家主子心情不好,退下了。 而这个时候,这条街对面的一处阁楼里,几位锦衣公子看着这一幕,嘴角都挂着笑意。 “二哥,这样解气了吗?”一个白衣青年问道。 前方,头戴玉冠的瘦高男子说道:“你看宁家二少多可怜,我们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二哥,这叫什么过分?那是宁家让我们难堪。” 白衣青年挥了挥手,招来了手下,说道:“宁家二少这么可怜了,再送给他一份礼吧。” 三名男子皆看向了他,其中一个忍不住问道:“五弟,你还有什么花样?” 就在这时,只听见砰砰几声炸响,那冷清的街道忽然火光大盛,将沿街的铺面点燃了。 宁宽被热浪掀得头发飞扬。 他很快被手下护着离开了。 看着长街上那熊熊的火焰,宁宽眼眶都红了。 真的要做到这个程度吗? 长街外,出现了不少围观的人。 这些人有的就是之前铺面离开的人,有的人想冲进去救火,很快被人拦住了,有的则一阵后怕。 如果他们之前坚持不想离开,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一时间,人群议论纷纷,其中议论得最多的,自然是宁家得罪了了不得的人。 那座阁楼上,那几位锦衣男子则一阵开心。 白衣青年一边大笑,一边指着宁宽的背影,说道:“你看那家伙像不像一条狗?” …… 二少爷宁宽回到府上时,整个是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而这个时候,恰好遇到了季缺和宁红鱼有说有笑的去外面吃饭。 这段时间,重得自由的季缺和宁红鱼着实过了一段时间舒坦日子。 只能说京城太繁华,好吃的好玩的太多,只要有钱,那快乐径直翻倍。 而刚好,宁红鱼很有钱,宁家很有钱。 宁红鱼刚想给二哥打招呼,结果对方只是阴着脸说了句“滚开。”然后就失魂落魄的走了。 宁红鱼知晓自家二哥对自己和季缺有气,可她深知对方的个性,即便有气也绝对不会表现得这般直白。 那种失魂落魄的感觉,像是遭遇了极大的挫折一般。 于是她一伸手把自家二哥一个手下抓了过来,问道:“发生了什么?” 那下人脸上还沾着烟灰,一脸无奈道:“小姐,你就不要为难小的了。”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知道。”宁红鱼冷静道。 那下人自然知晓这宁家唯一一个大小姐的性子,最终只能咬牙说道:“临京城的那条街出事了……” 听闻了手下的讲述后,宁红鱼才知道自家二哥受了这等欺负。 或者说,宁家竟然受了如此屈辱。 “不反击吗?”宁红鱼疑惑道。 那手下恭敬回应道:“是老爷的意思。” 听到这里,季缺都感到有些憋屈。 这段时间,因为要靠宁家走上财富巅峰,再加上宁红鱼的关系,季缺已不知不觉把自己当成了半个自己人。 听闻一条街的铺面荒废了,还被烧了,季缺眼皮直跳。 这得多少银子! …… 雅致的书房里,散发出阵阵墨香。 家主宁成海正在写字,旁边站着季缺和宁红鱼。 他没有抬头,宁红鱼已直接开口道:“用得着忍成这样?” 宁成海继续写着字,写得很稳,说道:“小不忍乱大谋,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在财神宝库事了前,暂避锋芒。” 季缺和宁红鱼离开后,宁成海放下了手中的笔,眼中有冷光浮现,忍不住骂了一句——“赵无极,我日你仙人板板!”。 ……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08节 之后的几天,季缺和宁红鱼吃得玩得都不痛快。 两个人从来是有仇必报的主儿,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看着宁宽从一个精神小伙儿变得失魂落魄,就连季缺都觉得心酸。 不过两人还是决定先顾全大局,宁家确实需要先稳住局面。 可是十天时间不到,他们最不想遇见的情况出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赵家再次打了他们的脸。 临京城的一条街的店铺关了,大部分还被烧了,宁家选择忍了。 可是他们的忍耐并没有得到赵家那几个少爷的同情,几个年轻人依旧不尽兴,又用了手段,弄沉了宁家几艘运货的大船,连着京城外的那片码头也受到了波及。 依旧是那间雅致的书房里,宁成海依旧在写字,屋内站着六个人,其中就有季缺和宁红鱼。 “这次是货船和码头,你们怎么看?” 宁成海放下了手中笔,抬头问道。 二少爷宁宽没有说话,其余几个弟弟也没有说话,气氛压抑得可怕。 最终是宁红鱼打破了沉默,说道:“这次不能忍了。” 这是宁家这几兄弟的心声,却是由妹妹说出来的。 除了相对胆小的老幺,其余这几位少爷从小被人恭维惯了,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宁成海说道:“为父年轻时跟着你祖父走南闯北,一直认为是正道经营的生意人,不想也不愿意和人起冲突,也一直信奉‘人敬一尺,我敬人一丈’的道理。 可是有些人你退避三舍,他却总以为你是懦弱,越发蹬鼻子上脸,生意人是有脾气的。 赵家是势大,可我们宁家也不是谁都能轻易踩一脚的主儿。” 这家主一句话,基本已把这事定了调。 “只是我们该怎么打,该有点谋划,最好让他记住痛,不敢再找麻烦。”宁成海思索道。 “赵无极按照规矩没有出手,我也不便动手,所以这事你们看着办。” 宁家二少爷刚想说话,宁红鱼已开口道:“这事说来说去和我有些关系,我来吧。” 宁宽摇头道:“你一个有身孕的人别掺和这种事,还是我来吧。” 季缺说道:“我来。” “你?” 在场几位少爷皆看向了他,不太信任的样子。 “说到打架这种事,除了红鱼外,我应该比各位哥哥更擅长。再说了,红鱼的事就是我的事,她不好出手的事自然是交给我。”季缺认真说道。 宁成海挥了挥手,说道:“好,交给你。” “爹。” 宁宽想要说话,却被自家老爹挥手制止了。 “你们先下去吧,季缺留下。” 之后,所有人都走了,包括宁红鱼。 季缺看着宁成海说道:“伯父还有什么需要指点的?” “我知道你有些手段,可这里到底是京城,藏龙卧虎,赵家里面高手如云,你行事切忌要注意安全。还有,反击这种事虽然要叫他们记住痛,同样不能没有分寸,弄出血海深仇就不好了。”宁成海认真说道。 季缺说道:“放心,我一向很有分寸的。” 宁成海点了点头,说道:“有什么需要直接给李管家说,李管家不能决定的,你直接来找我。” 季缺思索道:“伯父,你能不能先给我支点银子。” “银子,多少?” “四千两吧。” “四千两银子就能成事?” “当然,有了四千两,没有干不成的事。”季缺认真说道。 事实上,季缺用不了四千两,甚至四十两都用不了。 之所以要四千两主要是给自己添加动力,一句话怎么说来着,银子到位,神仙干废。 别致的小院里,李管家正在向季缺和宁红鱼汇报着情报。 “也就是说,不管是临京城的那条街,还是我们的船,都是赵家老五出的手?”宁红鱼问道。 “是的,我们查过了,都是他的手下。赵家老五是庶出,一直想讨好赵家老二,这种事喜欢当出头鸟很合理。”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好的,就他了。” 李管家忍不住提醒道:“赵家老五身边有一个本命境的高手跟着,我们很难查到具体行踪。” 季缺说道:“放心,前辈,这后面的我自己来解决。” 李管家离开了季缺和宁红鱼所在的小院,径直去向了家主宁成海的书房。 宁成海问道:“季缺那边你怎么看?” 李管家沉思道:“老爷,这季公子并没有要府上高手帮忙的意思,这份气魄是足的。怎么说,老夫不太信任他,却又有些看不透他,总觉得他有货,又像是装的。” 宁成海不由得笑了起来,额头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说道:“连你都看不透,那至少他的表面功夫是到位了。” “要不要派人在后面跟着?”李管家建议道。 “不用。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倒要看看他能做到什么程度。”宁成海思索道。 “他这事如果做得漂亮,老夫还真愿意把他当自己人了。” 这后面一句是宁成海的真心话,只是他没有说出来,这忠心的老管家自然无从知晓他这份心思。 这么多年来,宁家靠着财力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其实家里家外颜的高手不少,仅仅是那气功四老就是有数的高手,这既有他的手段,也有先辈留下的余荫。 他这些儿子里,说来说去缺少一个震得住这些高手的人物。 毕竟修士向来崇拜强者,宁红鱼这个女儿有这方面的潜质,可到底是女儿身,又对家产没多大兴趣。 而季缺这小子,他竟然越来越中意起来。 特别是最近几次,这小子只顾着说正事,都没怎么嘲讽他了,一时显得可爱多了。 这一边,季缺这小子已然展开了行动。 “香织,小香织,香香香香织……” “你叫得这么肉麻干嘛?” “有件事要你帮忙。” “滚!姑奶奶没心情。” “好吧。” “等等,到底什么事?” 第二百三十七章 你马死了 这些天,天梁赵家的五少爷心情一直不错。 先是烧了宁家的一条街,后又沉了对方几条船,连宁家掌控的码头一时都风声鹤唳,失去了次序。 这全是他的手笔。 五少爷赵雷很喜欢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感觉。 这些年他做了不少事情,很多家里兄弟不愿意做的脏活、累活全是他在做。 而这样的付出也有了回报,他不仅渐渐有了自己的势力,家里人对他也越来越认可。 从父亲派了一个李叔这样的护卫给他就可以看出。 近乎每一个赵家子女,都会有这样一个本命境的护卫,这既是赵家作为十大世家强大的标志,同时也代表家族彻底认可了他。 这对庶出的赵雷来说很不容易,同时他也很欣慰。 可以说,对于赵家,赵雷是最有归属感的一个子嗣,谁要是对赵家不利,他会和以往一样,即便是脏活,见不到人的活儿,都会办得明明白白。 这次对宁家的报复,说来说去都是几兄弟的心思,不过最后落实的是他。 他也很清楚这样做的好处,赵家的势力范围很大,而二哥的势力在他们这些兄弟中是数一数二的。 大哥因为常年在外的原因,父亲最为依仗的反而是这位二哥。 果然和预想的一样,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宁家选择了忍气吞声。 毕竟如今的宁家已不是百年前那个呼风唤雨,和皇室都有密切关系的宁家了,在他们眼中,不过是空有财力的落魄户了。 他们很相信,这点小痛宁家是可以忍受的。 不知不觉间,赵雷越发相信了一句话,大部分的快乐是别人的痛苦带来的。 因为看着宁家受的苦难,他就忍不住很愉悦。 于是在这座楼阁里,他拿着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夜光杯,摇晃着杯中的葡萄美酒,一脸上流的慢慢品尝着,很是惬意。 品完了酒,赵雷又下了楼,去到了他最喜欢的马厩里。 天梁赵家的五少爷赵雷爱马如命,特别是这头“银雪”是他的最爱。 银雪通体雪白,鬃毛是银色的,浑身肌肉线条流畅至极,没有任何瑕疵。 这是一匹纯正的异血宝驹。 京城里的大人物爱马的人不少,有的甚至专门在京城城郊买下偌大的土地作为马场,只是这种喜爱已不止是马本身的价值,而是更倾向于古玩字画的类型。 而赵雷对马的喜爱还要更深沉一些。 他喜欢和马匹呆在一起的感觉,每次做了一些他自己都感觉恶心的事,他都会在马场里呆上一阵儿,获得平静。 可以说,在他不被认可的时候,是这些马安慰了他。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09节 他送过不少人宝马,不乏自己最为亲近的哥哥弟弟,可是对这头银雪却是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在赵雷的心中,即便把自己女人送出去也不会送这匹马。 或者说,某种意义上,这匹银雪在他心中已远远超出了自己的夫人。 他永远记得初次看到银雪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一只小马驹,已让他欢喜不已。 没有想到,这种喜欢一直持续了十年之久,甚至因为看着它长大的原因,又多了一种陪伴的情绪。 好好看了看独属于自己的马,又反复摸了摸,赵雷这才去往了饭厅,开始了今晚的晚餐,心情格外的放松。 他很喜欢窗外的风景,宽阔的马场,离离的青草,当夕阳余晖洒在上面,有一种逝去的美感。 在这种环境下用餐,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于是忍不住的,五少爷赵雷又多喝了两杯。 他人生本就没多少爱好,这算得上是难得的消遣。 吃完了饭,赵雷踩着夕阳的余晖往住处走去。 他将在房间里看会儿闲书,然后就寝。 这是五少爷多年养成的习惯,他的下人和侍卫早已准备好了一切,在他进入小院时,就纷纷四散开去,没有去打扰。 赵雷推门而入,屋内依旧有他喜欢的栀子花香。 只是片刻之后,他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缘于空气中还多了一股血腥气味。 赵雷忍不住抽出了佩剑,全神贯注。 他发现了自己的床铺上的铺盖拱着,像是藏着一个人。 没有任何犹豫,赵雷大叫道:“来人!” 没有回应,屋里屋外静悄悄的,如死寂的坟墓一般。 赵雷忍着剧烈的心跳走到了床沿,一手持剑,一手掀开了被子。 就像打开了一只发酵的罐子,本来并不浓烈的血腥气一下子扑面而来。 赵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怪叫。 击倒他的不是那血腥味,而是床上的画面。 躺在床上的是一只马的脑袋。 马头肌肤雪白,鬃毛是银色的,很是美丽。 可如今这美丽中夹杂着浓郁的鲜血,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马的眼睛睁着,仿佛还活着一般。 可是那血腥的断颈却告诉他,它永远不会再醒来了。 他最心爱的宝驹银雪被杀了! 愤怒的情绪还来不及蔓延,恐惧已完全占据了五少爷赵雷的内心。 不由自主的,他想到了自己的护卫李叔。 可护卫也是人,李叔很强,却也有自己的生活。 一月有两天时间,李叔会去做自己的事情,而今天恰好是李叔不在的日子。 对方的手段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匕首,冷不丁的直击了他的要害。 看着静悄悄的院落,赵雷只觉得被装进了一口棺材里。 他壮着胆子出了门,最终发现了他的那些贴身护卫的踪迹。 他们没有死,只是都昏迷不醒。 那些或睁或闭的眼睛里,依稀可见生石灰的痕迹,有的人眼睛给人一种烤熟的感觉。 空气中甚至弥漫着淡淡的烤肉味道,看得赵雷眼睛生疼。 他环顾四周,总觉得有一双或两双眼睛在冰冷的角落注视着自己,就像当初他和几个兄弟在阁楼上,看着宁宽时的模样一样。 他可以肯定,此刻自己的脸色绝对不会比当时的宁宽好上多少。 这就是宁家的报复? …… 那天之后,赵家五少爷就病了,病得不轻。 几位赵家少爷听闻了那日发生的事情,背脊皆有些发寒。 老五周身的防护并不差,对方却能轻易的斩下了老五爱驹的头颅,无声无息的放在了他的床上。 而他身边那些身经百战的护卫,就被不声不响的收拾了。 如果对方想的话,老五很可能当场丢了性命。 最让他们忌惮的,除了对方神出鬼没的手段,还在于对方情报的收集能力。 赵家子嗣近乎都有本命境的高手保护,可这些高手也是人,也需要休息。 每月总有那么一两天时间,这些高手会去处理自己的事情,暂时不在自家少爷身边。 可是这种事是严格保密的,且没有规律,高手离开前,甚至还有专人假扮成他们的样子,给人一种他们随时随地都在赵家少爷身边的错觉。 可惜这些布置都被对方无情识破了。 对方就像是一名老道的捕蛇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中蛇的七寸。 不用想,他们也知道这是宁家的报复。 宁家没有进一步动手,只杀了一匹马,这可以说是一次警告。 几位少爷心中皆生出了畏惧的情绪,甚至已开始怀疑身边人是否有宁家的眼线。 在他们的认知中,除了有叛徒,很难解释宁家能对老五的情况这般了若指掌。 他们不知道的是,有的事让人来办很难,可对于一只猫来说就很容易。 季缺和林香织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在猫猫林香织的帮助下,季缺可以说开了透视挂。 赵家的老四最终没有坐住,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父亲赵无极,得到的回应却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去解决!”。 他确实遵守了承诺,后辈的事他不会插手。 古朴的书房里,外面是碧波清泉,赵无极听闻了手下的汇报,忍不住说了两个字——“废物!”。 这句话并没有指明是谁,可能说的是一个人,也可能说的几个人,但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五儿子赵雷。 那手下跟着家主兢兢业业了几十年,忍不住宽慰道:“这事如果是宁家派了高手过来,确实不好防。” 赵无极冷笑道:“宁成海是什么人我比你更清楚,这种事我和他皆有底线,他是不会违背这种底线的。” 京城的世家宗门表面上并没有势同水火,只是在暗地里争斗,这皆是因为他们有约定俗成的规矩。 赵家人烧宁家的铺子,弄沉宁家的船,皆是暗地里动的手,没有真凭实据根本无法定罪,并且里面自有分寸。 自始至终,宁家并没有死人,同样的,赵家并没有长辈出手。 而宁家的报复亦是如此,说来说去,只是杀了一头马。 可是这头马却足够吓破人的胆。 那不成器的儿子跑来找自己,这就足以证明他们怕了。 这一怕其实就是输了。 在这暗地里的游戏里,他的子嗣输得这般窝囊,不是废物是什么。 …… 自从杀了赵雷的马后,赵家一时停止了动作,宁家遇挫的生意也逐渐恢复了元气。 那被烧的一条街重新建好,铺面也陆续重新开张,虽然依旧蒙着一层阴影,难以恢复当初的盛景,可终究是有了个开头。 水路上的商船没有再沉,码头也开始变得相安无事,最为关键的是信心。 看到这些变化的人,确定了宁家解决了那可怕的麻烦。 宁家能在南方扎根这么多年,确实是有底蕴的。 而在半月之后,赵家公子派人送了一包茶叶过来,算是给这件事画上了句点。 那包茶很小,茶叶也平平无奇,却表明了他们求和的态度。 宁家几兄弟看着这茶叶,一时对季缺惊为天人,纷纷向季缺求教他是怎么做到的? 在他们的认知中,赵家人可不是轻易会求和的人。 季缺把自己做事的方法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杀了赵家老五最心爱的马,吓破了那家伙的胆?”宁家老三啧啧称奇道。 一时间,宁家众人脸上表情各异,仿佛看见了赵家老五亲眼看见马头时那差点吓尿裤子的画面。 “说来说去,你们这些少爷拥有得太多,看起来气势逼人,其实都怕死。” 季缺忍不住又自夸道:“不像我,就几套房子,垮的垮,塌的塌,还莫名其妙多一个深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这么回事。” 说来说去,他是用了上辈子看的某部电影里的技巧。 只是电影里的大佬呼风唤雨,根本不用亲自出手,而他则需要带着林香织亲自出马。 他说得轻巧,可是善于思考的宁家老二依旧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做到这些的?” 他指的,当然是季缺能在赵家老五有高手坐镇,护卫严密的情况下轻易杀了他的马,放在对方的床上。 要知道做成这件事,对时机的把控很严苛。 他们知道季缺只问父亲要了四千两银子,而赵家的护卫不是四千两就可以轻易买通的。 季缺回答道:“我当然有点自己的手段。” 一时间,宁家几少爷不由得对季缺更为服气,甚至觉得他有些高深莫测。 之前季缺的战力他们是服气的,毕竟是能对付猪相四大亲传弟子的家伙,而这一次,季缺无论是报复的手段,亦或是做事时的分寸皆可以说是恰到好处,让他们不得不佩服。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10节 他在没有杀一个人的情况下,确实打痛了赵家的几位少爷。 他们初始对父亲做的决定还颇为不满,如今才逐渐发现,他们宁家好像真的捡到宝了。 屋外的花台上,化作白猫的林香织看着季缺在那里“装逼”,一脸鄙视。 事实上,这件事能做成,她才是最大的功臣。 可恶,他这般花心讨厌,我竟然还会帮他! 林香织忍不住气闷道。 可看到季缺被宁家几兄弟仰慕的样子,她心里却忍不住美滋滋的。 没有我,你还是成不了事。 …… 宁府的另一边,宁家家主宁成海听着老管家的汇报,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想敲开这小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法子。” 在这春天的日子里,天气变得越来越暖和,本来很严肃难搞的宁成海也变得越来越和蔼。 另外一边,赵家老二还是见到了自家的父亲。 赵家老二赵羽打扮得文质彬彬,可眉眼间始终有一股狠厉的意味。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赵无极,冷静说道:“我那几个弟弟被宁家人吓住了,我可没有。我敢肯定,宁家人只是虚张声势,根本不敢继续跟下去。” 赵无极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回复道:“这点义气之争有什么意思?” “可我赵家就不该是认输的一方。”赵羽回应道。 “做事要看得长远,有时候你格外愤怒的事情,其实把时间拉长一点,会发现不过如此。你应该听我说过,宁家财神宝库的事情。”赵无极轻描淡写道。 赵羽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说道:“财神宝库?” 赵无极淡淡说道:“这才是宁家的命根,只要我们得到了,甚至毁掉了这宝库,这无疑是断了宁家的根基,这可比杀一只马,杀了他妈要命多了。” “可是财神宝库这般重要,宁家人一定防守得十分严密。”赵羽分析道。 “宁家人有手段知晓你五弟护卫李叔的踪迹,在最合适的时机做成那件事,可我赵家在宁家也不是瞎子。”赵无极侃侃而谈道。 “爹的意思……” 赵无极点了点头,说道:“这事的谋划远比你想象中更久,联姻之事也不是我临时起意。你如果想分胜负,就等到立夏时节吧,我们陪宁家玩一次大的。” 听到这里,赵家二少爷赵羽眼中不禁露出了兴奋的光芒,眉眼间狠厉的意味更甚。 赵无极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羽儿,你的有时候眉眼间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这不是好事。” 赵羽一脸无奈道:“爹,你又不知道我这是天生的。我出生时就长这样,连奶妈看到我都直摇头,大一点甚至害怕我,我后来才知道她是觉得我像是要做什么坏事,其实我真的什么都没想。”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宝库里的三根脚趾 赵家的事平息之后,季缺一边蕴养着本命剑“小姬”,一边将注意力放在了即将到来的财神宝库上。 财神宝库所在的位置是在宁家祖地里,通过唯一进去后又出来的那位宗师描述,里面是一片很大的空间,就像是一艘巨大无比的楼船,里面地势复杂。 更为可怕的是,里面应该是当初财神留下的护卫出现了变化,像是和宝库融为了一体。 它们像是不再遵守见到财神密匙就不会攻击的规矩,所以变得十分凶险。 最为关键的是,它对修行者的境界有极强的压制作用,搬山境进去了近乎变成了神念境,而神念境进去了还是神念境。 而刚刚,季缺在和其他神念境的同道比起来,要稍微厉害那么一点点。 可以说,他确实是进去取宝的绝佳人选。 不过这只能说他的性价比比较高,因为六境搬山境的宗师即便被压制到了四境神念境,他对元气,对道法规则的掌握是要远远高于四境神念境的修士,这也是当时那么多人进去,唯有那位年迈的搬山境宗师能出来的原因。 宁家很难再找到一位愿意冒险的宗师,只能选择其他人选前去,算来算去,还是四境神念境的修士最为适宜。 因为境界的压制,在那宝库里,四境修士和五境修士的差距已不大了。 相较于五境本命境的人物,四境神念境的修士确实要更好找一些。 结果宁成海还没来得及组织人选,结果季缺和宁红鱼这边又是一番折腾,而季缺在同辈中的战力让宁成海都忍不住佩服,所以后来,这任务就交到了季缺手里。 这可以说是他这些年做得来最大胆的一次生意,因为这样做等于得罪了赵家。 而目前来看,季缺还挺让他满意,至少在打痛赵家这件事上,做得不错。 如果季缺真的拿出了财神宝库,那季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乘龙快婿。 他甚至有意让季缺挑起宁家这个大梁。 如果真做到这一步,那他这笔生意无疑是成功的,或者说大赚的。 这些日子,季缺在一边查阅着财神宝库的资料,一边在犹豫是自己一个人去,还是带着林香织去。 林香织气闷道:“也不知道赵家的事是谁摆平的,这种事竟然还犹豫,姑奶奶能拖你的后腿?” 自从干成赵家这件事后,林香织脾气变大了不少,连宁红鱼都不怎么轻易惹她了。 心理上,上峰宁红鱼是希望季缺有个帮手的,所以她也一直怂恿着自己也要去。 “我宁家的宝库,我当然要去看看。”宁红鱼一本正经道。 季缺回复道:“我答应过你爹,不让你去,而且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现在是一个孕妇,有孕妇去干这种要命的勾当吗?” 宁红鱼忍不住搭住了他的肩膀,说道:“可这都是假的。” “上峰,别闹了,再闹信不信我把你这假的变成真的?”季缺忍不住吐槽道。 宁红鱼一下子双手伸开,露出了那硕果般的胸怀,说道:“那来啊,求之不得,我还没试过真正当孕妇的感觉。” 这时,林香织喵的一声横在两人中间,愤怒道:“你们两个不要开这种不知廉耻的玩笑!” 季缺认真分析道:“上峰,我知道你很快,可总体来说没我快。我这分析过,这里面不是人多就好,我一个人跑得快,反而没那么多顾忌。” 宁红鱼不服气,指着林香织的胸口道:“我至少比她快。” 其实她说得很有道理,林香织和她速度上的差距,这和两人胸怀大小的差距差不多。 可是这胸被压一头的林香织却一本正经道:“可是我变成猫很轻啊,呆在他身上又不占地方,倒是你,反而累赘。”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直厌恶的看着宁红鱼“累赘”的胸口。 宁红鱼:“……” 一时间,宁红鱼竟无言以对。 “好了,这事先这么定了,我和香织进去,如果出了问题,你还可以想办法救我们。”季缺认真说道。 这一刻,林香织不禁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对着季缺开心道:“到时候你我还可以合体行动。” 宁红鱼看着这一人一猫,竟有看着一种j夫y妇的感觉。 她不知道,很多次,林香织看她和季缺也是这样的感觉。 其实季缺这样的安排确实是合理的,他们确实需要一个在外面接应的人,他和林香织在南方都人生地不熟,而土生土长的宁红鱼显然更适合这个角色。 转眼时间,立夏已近在眼前了。 季缺想着,是时候拿到财神宝库,娶了女上峰,走上人生巅峰了。 在来北地前,季缺觉得宁家是一头凶兽猛虎,可真正进来后,却看到了钱钱钱。 没有什么比把女上峰家的银子变成自己的,把漂亮有钱的女上峰变成自己的更快了的事情了。 如果有,那就是再把林香织和她家的银子变成自己的两倍快乐! 前段时间,季缺纠结过自己是不是有那么一点点渣,可他现在想明白了,根本不是! 他对每个喜欢的姑娘都是真心,又怎么能称为渣呢。 而他如今要做的,就是把这一件件事弄成了。 林家很大,宁家也很大,如果先得到了宁家,在有了这番依仗的情况下去得到林家,那比自己单枪匹马简单多了。 宁家的祖地是在京城四百里外的一处山头。 立夏当天,宁成海就带着季缺一行人,不声不响的来到了这里。 这片山头很普通,野树杂草在这春夏交替的季节长得很放肆。 这里本来还有一处小村落,名叫宁家村,据说宁家先祖就出生在那里。 那村落的村民受宁家的恩惠,日子过得颇为红火,不少人更是跟着宁家的先人们走南闯北,攒下了不小的家产。 可也是如此,这村落跟着逐渐荒废了,只留下了老旧的房子。 穿过了宁家村,又在山林里穿行了近两个时辰,那传说中的财神宝库才渐渐浮现在眼前。 大盛朝的南方山水在文人墨客的诗词中是多情的,可一旦荒凉起来也着实阴冷。 杂树和乱草肆意生长着,给人一种狰狞之感,而远处那堆积而成的泥石,即便表面大部分已被杂乱的绿意覆盖,但裸露在外的地方,依然如条条伤口一般,很是丑陋。 山林中有一条河,河前拱起的巨大土包,连着后面的山势,足以证明了这里之前发生过可怕的山崩。 那条本来算得上宽敞的河流,也被拢起的土包拱断了。 河流的对岸,依稀可见一些建筑的痕迹。 到了这个时候,连风都变得阴冷起来,发出了呜呜声响。 宁家的卷宗记载,这财神宝库规模不小,据说当时有十六座楼连在一起,并上了禁制,后又因为山崩土埋,所以变成了这般模样。 而如今露在外面的楼宇只是一小部分,雕梁画栋早已失去了色彩,那屋檐上的瑞兽也变得千疮百孔,敞开的大门和窗户口依稀可见泥土的底色,证明了这楼里的空间被不少泥土填充着。 这个时候,宁成海已带着众人进入了楼里。 黯淡的天光下,被泥土覆盖的建筑上有部分红漆还能看见,林香织总觉得这楼宇渗着血一般。 她果然还是不太喜欢这种地方,不由得靠得季缺更近。 对于季缺忽然找了一个帮手,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帮手这种事,宁家人颇为关注。 他们总觉得季缺和这帮手关系匪浅,于是看自家小姐时,总觉得自家小姐头发有点发绿。 宁成海挥了挥手,带来的手下很快把楼里的部分泥土铲了开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11节 于是渐渐的,一道格外高大的石门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那石门中间有一条金线,给人一种落日余晖洒在里面的感觉。 而恰好,这条金线要把这石门的中框填满了。 很显然,这金线应该类似计时装置,这也是宁家选择立夏这一天来开启的原因。 眼看中框金线已满,宁成海拿出了一枚银色的钥匙,放在了这门上的一处凹槽里。 下一刻,那金线不禁晃动起来,就像是落日余晖洒在了碧波荡漾的水里。 与之同时,地面颤抖着,高大的石门逐渐出现了一条缝隙。 这缝隙相对石门来说并不大,可已然能让人通行了。 这震动逐渐消退,宁成海取下了钥匙,挥了挥手,一个女道人就率先进去了。 这女道人出自青云观,四境神念境上阶,道法玄妙,是宁成海找来帮他们打先锋的。 这时,宁成海思索道:“我觉得还是该多带两个人。” 季缺说道:“放心,伯父,我已计划好了,你只要信守承诺就好。” 宁成海挥了挥手,示意老管家把该带的东西带过来。 结果这时,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整个旧楼都在摇晃。 老管家一下子扑倒在地上,本来给季缺准备的吃喝工具全部洒在地上。 众人皆是一惊,宁成海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老管家身旁的人群猛的投掷出了一串飞针。 他和季缺往旁边一躲,而就是这混乱的间隙,几个下人打扮的家伙一溜烟就窜进了大门里,速度飞快。 “不好!”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身体猛然加速,带起一阵呼啸的劲风,撞开了正要钻进去的两名黑衣人的同时,自己带着林香织猛的钻了进去。 下一刻,石门再次抖动着关闭了。 财神宝库一次只能进去八人,之后六个时辰,待到门槽上的金光再次填满,才能再次开启。 这是宁家祖训上记载的内容,而上两次的探索也证明了这一点。 如果不是季缺及时带着林香织生生冲了进去,那进去的只会是那些黑衣人。 这变化来得十分突兀,直至这时,宁家人才彻底剑拔弩张。 宁成海脑子转得很快,看见了趴在地上的老管家,再环顾了一下四周,喃喃说道:“赵兄,你可打得一手好算盘。” 话音落下,一个人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胡子灰白的脸。 不是赵无极是谁。 一时间,刀剑出鞘声连成一片。 那本来守在外围的四个气功兄弟冲了进来,护在了宁成海身边。 宁成海一口唾沫吐在了还趴在地上的老管家身上,喃喃道:“没想到养了这么多年的老狗,也会咬主人。” 老管家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了赵无极身旁,一脸诚恳说道:“老爷实在对不住了,我那妻儿全在赵庄主手上,我也是迫不得已。” “呸!你撒谎!”宁成海愤怒道。 老管家不由得嘿嘿一笑,说道:“没办法,赵庄主给得太多了,还有在进入宁家前,老奴已和赵庄主做了生意,所以老爷你教过我,做生意也讲究先来后到的。” 那几个黑衣人皆是老管家安排的人手,在这方面,宁成海很信任他。 他想过赵家可能在宁家插了暗桩,却没想到插得这么深,连他最信任的管家都成了叛徒。 “这老狗来宁家快三十八年了,赵无极,你能等三十八年,实在是很有耐性。”宁成海忍不住说道。 这个时候,宁成海这才想起联姻的细节,确实是有老管家在里面推波助澜。 原来赵家早就对财神宝库起意。 赵无极不答话,宁成海忍不住说道:“赵家势大,就能无法无天?这事我捅到清气司,捅到圣上那里去,我不信你还能这般横行无忌!” 赵无极笑着道:“宁兄息怒,规矩我自然是懂的,懂得比你更多。这片山头和你宁家有关系?这门里的宝库和你宁家有关系?” “这是我宁家祖地。”宁成海脸色阴沉道。 赵无极摇头道:“据说所知,这荒山野岭并无主人,你赵家并无地契证明这就是你赵家的地盘。按照规矩,这门里的洞窟可以说是无名的坟墓,见者有份。” “我赵家人凭本事进去的,闹到圣上那里也不失礼,更何况……” 说到这里,赵无极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族和宗门世家之间并不是绝对的上下级关系,大盛朝皇族可以说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世家,可以影响很多事,却不能轻易决定宗门世家间的事。 没有地契凭证,这片山林确实算无主之地,赵无极不算坏了规矩。 至于在宁家安排线人这种事,各大宗门世家都干过和都正在干,早已成了不成文的规矩。 只能说赵家对宁家财富的图谋深远,能把线人插得这么深,也算是独一份。 不过这事着实气人,赵无极有歪理,可对宁家来说无异于明抢。 如果不是季缺反应快,如今在宝库里的,岂不是除了宁家的女道人,全都是赵家人? 双方早已剑拔弩张,明面上看宁家人数占优,可实际上,赵家来的都是高手。 宁成海感叹道:“你以为进了宝库,就能拿到想要的?” 赵无极挑眉道:“为什么不能?我知道的好像并不比宁兄你少。你只派那小子一人进去就想成事?宁兄,我不过是派人帮你罢了。” 宁成海说道:“我如果刚刚没有看错的话,进去的可有你家老二,你还真不怕他死在里面。” 赵无极双手负于身后,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舍得乘龙快婿,我家老二又对你这乘龙快婿不服,当爹的自然不好拦住他。 只能让跟着他进去的人多些,强些而已。 他死了是自己没本事,老夫不会怪谁。” 他的意思很明显,自家老二本身不差,身边又有好些个高手,在里面,吃亏的是季缺。 宁家恨得牙痒痒,宁红鱼甚至已经在找机会绕后,却被赵家的一个高手盯得死死的。 对方早有准备,双方还不到硬碰硬的时候,宁成海率先让手下退下,认真说道:“那你我就赌结果吧。赌你赵家豪取抢夺成功,还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赵无极竟自带板凳坐了下来,说道:“在下正有此意,宁兄是生意人,自然是输得起的。” …… 季缺和林香织进入了门内,不出预料的往下坠去。 那位老宗师出来时,曾描述了一下里面的情景,进门之后就是一处深坑这是他说的第一点,也是最后一点。 因为说完这个他就晕了过去,晕了过去后就没再醒来。 季缺和林香织往下坠去,只是出乎预料的,本来平静的坑洞忽然刮起了一阵劲风。 这劲风十分突兀,且十分迅疾,林香织一个不稳就被刮走了。 季缺想用“鸾凤倒转·化羽”,也就是翅膀大法把她吸回来都来不及。 因为那一刻他也天旋地转。 本来一起进来的两人失散了! 喵! 林香织当脚踩在地面上时,发现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房间里。 这房间比她想象中要要窄很多,缘于很大一部分空间都被泥石占据了。 破碎的屋顶漏下了黯淡的天光,整个房间阴森得可怕。 泥土因为被水泡过的原因,散发出一股腥味。 这应该是二层楼,只是上面很大一部分空间被泥土掩埋了。 林香织皱着眉头,顺着那看起来近乎腐朽的楼梯往上走去。 不得不承认,这楼梯木材材质很好,即便遗弃在了这里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彻底溃败。 林香织踩在上面,总觉得木质发软,仿佛要冒出水来。 当她站在楼上,以为能看到更多东西,然后她发现自己错了。 上面的空间仍然是能一眼看到底,除了洪流状的泥石,便是断壁残垣。 林香织猫眼扫过四周,忽然蹲下了身子。 她发现了一排脚印。 这脚印并不大,看起来应该是女人的。 那几个黑衣人的具体身形她没有看清,可觉得里面像是没有女人,或者脚这么小的人。 那是不是证明,这脚印是宁家派来的女道人留下的? 林香织稍微想了一下,进来的八人里,除了她和季缺外,就只有那个法号灵心的女道人是同伴。 最为关键的是,那女道并不知晓后面发生的事情,如果她忽然遇到黑衣人的话恐怕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林香织觉得得尽快找到她! 于是她顺着脚步往屋子角落走去,发现那里是一团松散的泥土。 林香织轻轻用脚一踢,那松软的土层一个滑落,露出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她果然是从这里进去了! 林香织低头,顺着那洞口往内看去,发现前方不远处便有光晕浮现,可见这洞并不深。 于是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躬身往里面爬去。 钻洞时,她发现这人身还是没有猫身方便,因为洞口太小,她感觉高耸的胸口反而有点碍事。 说起胸口,她又想起了宁红鱼,不由得暗自气闷道:“她胸大怎么了,胸大让她来这里爬,她得卡在这里!” 林香织获得了短暂的精神胜利,本来有些慌乱的心冷静了些许。 这个时候,她已然爬到了这洞窟的中段。 她突然停了下来,皱起了眉头,缘于她这次把这洞窟中的脚印看得更仔细了些。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12节 是的,她本来就是顺着脚印过来的,并没有感到奇怪,不过这次她注意到了这脚印的形态。 这脚印不大不小,确实应该是一个女人留下的,想来想去,也该是那女道人灵心留下的无疑。 怪就怪在这地面上的脚印看起来就像长着三根脚趾。 三根粗大的脚趾,占据了本该五根脚趾的空间。 这世上有人脚长这样吗? 林香织越想越不对劲,以至于她看着这脚印,总觉得不像是人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忍不住汗毛竖立,毛骨悚然起来。 然后她再一细想,不由得更感到害怕。 灵心进来,没道理把鞋先脱掉啊。 是的,穿着鞋子的人怎么会踩出这样的脚印? 林香织越发觉得这脚印有问题,说不定就是藏在里面的鬼怪留下来的,勾引她进去。 于是她开始后退,退得很快,翘起的臀部摆动得很有节奏感,如一尾灵活的鱼。 可是退着退着,林香织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以她的后退速度,再怎么退也应该出去了,可惜没有。 她回头一看,只见后面黑漆漆的,根本不见底。 鬼打墙? 林香织鼻尖冒汗,很是紧张,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不少。 她半伏在那里,想要静一静。 这种时候,最忌自乱阵脚。 可这洞窟仿佛不想给她冷静的机会,这个时候,只听见后方传来了一阵泥土翻动的声音,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洞窟爬进来。 鬼? 林香织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这鬼东西,于是不敢再犹豫,一溜烟往前爬去。 她目前根本不想呆在这里了,一点都不想。 只要不在洞窟里就好,只要不在洞窟里就好! 她手脚并用,攀爬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冲到了前方那团光晕附近。 果不其然,那是一个洞口,只是半数被青藤掩盖住了。 她脑袋一沉,就钻了出去,立马侧身到了洞穴旁边,手里已握住了剑,以及一筒暴雨梨花针。 要不是她双手握持能力有限,恐怕能再掏几样出来。 这次进宝库,她可准备了不少东西。 林香织很紧张,静静听着洞窟内的动静,然后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追来,不由得长长松了口气。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空观察起了四周的环境。 这很显然是财神宝库的内部了,要比想象中更加空旷和庞大。 粗壮的木梁虽然被泥土掩埋了大半,上边还长满额青苔,却没有完全腐朽。 特别是右边一侧,那黑色屋瓦连成一片,能想象出当初这地方没被埋时前的场景。 到了这里,青苔多了不少,整个空间像是被水泡过很长一段时间,很潮湿。 里面除了潮湿的泥石外,还有随着建筑肆意生长的藤蔓,看起来格外阴森。 林香织看着此情此景,很想找到季缺。 这一次,她肯定抓死对方不撒手。 林香织看了看上方洞壁,那缝隙中有天光从中落下,她觉得如果要出去的话,走上面是不是更直接一点。 于是她看了看旁边的泥石墙,施展起了身法,往上爬去。 可头顶看起来很近,可是爬起来却给人一种遥远的感觉。 林香织爬着爬着,觉得有点不对味,因为不该这么慢的。 这种感觉,让她想起了刚刚在那泥洞里的经历,明明早该退出洞口的,那洞口却不在。 上方,有一排垂下来的藤蔓,看起来如一排瀑布一般。 林香织一个轻灵纵跃,便抓住了其中一条藤蔓,往上爬去。 下一瞬间,她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从上方落了下去。 啪的一声,林香织摔在了下方的泥土中。 她浑身是泥的爬了起来,迅速躲到了一个角落,大口喘息起来。 刚刚她在往上爬的时候,从藤蔓中露出了一张人脸,干裂着的,却笑着的脸。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一具尸体,可是在刚刚那样的环境中,实在是太可怕了。 至此,林香织再也不敢轻易往上爬了。 如今她应该落在了宝库的最低层,从这里往上望去,上方的区域如一口收紧的井口。 林香织忍不住动了动鼻头,想看看能不能闻到季缺和那女道人的味道。 结果这时,一道缥缈的歌声从深处响了起来。 林香织打了一个哆嗦,立马钻进了旁边一间破烂的屋子里,躲了起来。 那歌声初始很轻,随即变得越来越近,很是空灵。 这空灵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中飘荡开来,就成了阴森可怖。 林香织顺着倾斜的门缝往外看去,什么都没有看见。 就在这时,她的心脏猛然一紧,连呼吸都顿止了。 缘于他看见了一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只脚,很大很大的脚。 这脚少说也有两人长,一人高,上面带着铃铛花环,看起来像是一名舞女的。 随即,她脑袋偷偷往上抬,透过墙壁上的裂口,看见了一张脸。 一张算得上美艳的脸,浓妆艳抹,金色的珠钗在天光的照射下很明亮。 可是,这同样是一张很可怕的脸,缘于实在是太大了。 这在外面的,是一个起码三四丈高的人形鬼怪。 如果是长相狰狞的鬼怪,林香织可能还没有那么害怕,因为鬼怪本来就是丑的,可是外面的鬼怪却偏偏长得很好看,甚至给人一种神性,那双黑漆漆的眼睛扫视着四周,给人一种庙里供奉的神像突然活了的感觉。 林香织捂着嘴巴,贴墙躲避,害怕被发现,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与之同时,那歌声变得越来越明显,明明是节奏鲜明的舞曲,却给人一种寺庙中僧人念经的厚重感。 这时,又有一阵铃铛碰撞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对方脚上铃铛走动时带出来的。 这声音很近,应该就在附近,林香织贴墙而立,抬起头来,就看见一缕很长的头发从上方垂了下来。 那鬼怪就在外面! 一只黑漆漆的眼睛往里面看去,林香织躲在它的下方,近乎窒息。 “姐姐,你有没有闻到一点新鲜的人味?” 外面的鬼东西突然说话了,吓得林香织又是一抖。 两个? “人有什么好吃的,我们该练舞了。”另一个声音毫无感情的响起,如一块冰一般。 “姐姐,财神爷说我们只要将这飞天舞练好了就可以回天庭了,可这要练到什么时候?” “练到天下的人,甚至天下的草木皆会被我们的舞迷醉就行了,财神爷不会骗我们的。” 之后,便有厚重的舞步声在外面响起,伴随着既缥缈又厚重的歌声,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林香织心跳加快,总觉得这不是供人欣赏的舞曲,而是一种特殊的祭祀。 在这昏黄的仿佛永远不会落下的光辉中,两个巨大如神像的舞女在这楼宇里翩翩起舞,整个阴森的环境渐渐仿佛变成了仙境。 林香织腰侧的一张冰符不断将寒气送入她身体,让其保持冷静,不要沉迷其中。 于是乎这本该显得缥缈如仙境的地方,在她眼中越发恐怖。 她看见了,这两只舞女的脚上只有三根脚趾。 怪异的,粗大的脚趾……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我看见你了! 林香织窝在那屋子里,瑟瑟发抖,外面昏黄的光线连着舞女身上飘荡的彩带,真的有一种壁画中的九天仙女起舞的感觉。 那歌曲的曲调也是庄严肃穆,恢弘大气。 有好几次,林香织皆生出了迫不及待想走出去,欣赏这曼妙舞姿的冲动。 要不是那道以清凉著称的“冰符”让她保持着清醒,可能她已经在这里迷失了。 一时间,鬼蜮和仙境在一线间,并没有失去理智的林香织只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终于,曲终舞尽,那两名舞女停了下来。 “姐姐,好无聊啊,这舞我们到底还要跳多久才能回天庭?” “财神爷说过了,只要跳到世间万物都被我们舞姿折服就好了。” “哦,我知道了,可是姐姐,我前几日发现二姐在偷偷吃人,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一起吃?” “人家不是那意思,财神爷不说让我们少吃人吗?”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13节 “财神爷只是随口一说,我们是天庭的神仙,吃点人根本不用在意,你不知道,财神爷吃掉的人啊,恐怕比我们所有人都多。” …… 听到这样的对话,林香织生出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是的,从这里看去,这两个巨大的舞女身上带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淡淡的光晕萦绕,和传说中能救苦救难的仙佛很像。 可是她们讨论的却是吃人。 这种庄严的气质和她们的谈论内容结合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财神宝库里的仙女,讨论的也是吃人。 也许人们对着庙宇中的神像祈祷,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 仙神比想象中要更加阴暗、邪恶,或者说对生命漠不关心? 不过林香织很快换了一个思路,觉得外面的是几只邪祟,不过在臆想自己是神仙罢了。 之后,随着彩带和如云的秀发一阵飘舞,两个硕大的舞女消失在了楼宇深处。 林香织依旧蹲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全身已被冷汗打湿了。 这里存在的东西比她想象中更加可怕,可怕得厉害。 有一段时间,她经常要求季缺给他讲鬼故事,因为听完之后很适合睡觉,可如今处在这个局面,她只想嘤嘤嘤着想回家。 或者快点找到季缺。 林香织活动了一下身子,发现自己柔韧身体都显得有些僵硬。 这地方比她想象中更冷,整个环境就像是刚被水泡过不久,湿气和霉味皆重得厉害。 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有了再次动步的勇气。 那舞曲结束后,整个空间变得静悄悄的,连一点虫鸣声都没有。 林香织刚轻轻打开那倾斜的木门,想要出去,结果立马将脚缩了回来,继续在刚刚那个角落瑟瑟发抖起来。 缘于外面的回廊里,躺着好大一只舞女。 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把林香织也吓得够呛。 说来说去,她的很多勇气都在于是季缺的“翅膀”,如今季缺不在,她就跟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那个舞女躺在那里,姿势宛若一条毛虫,一颗脑袋少说也有三四个磨盘大小,头上扎着绣花,看起来端庄秀丽,实则给人一种巨大的畏惧感。 这种畏惧感仿佛根植于人的灵魂深处,根本无法消除。 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蠕动的声响,仿佛一条大蛇在缓缓游过。 下一瞬间,林香织紧紧捂住了嘴巴。 一缕很长的黑发从门缝中挤了进来,以及她能看见的,一张厚厚的嘴唇的一部分。 她能想象,那东西正在往里看。 不过在这种关键情况下,林香织用尽全力保持住了冷静,仿佛进入了贤者状态一般。 她吓得近乎无法呼吸,浑身僵硬,以至于和一块石头没什么区别。 哗啦啦,随着一阵布料拖动的声音响起,这个如虫一般移动的舞女往另一个方向爬去。 透过那门窗的缝隙,林香织能清晰看见对方身上的红色舞衣,竟然一尘不染,鲜艳得可怕。 可能被吓得有点麻了,或者说习惯了,在那如蛇般移动的诡异舞女离开之后,林香织居然敢探头探脑的偷窥了。 头顶的光线依旧是昏暗的,仿佛永远不会黯淡,以至于整个空间像是永远处于黄昏时分。 谁能想到,被埋在土里这么多年的财神宝库里会藏着这般诡异之物。 林香织想出去继续寻找季缺,结果这个时候,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她头皮一下子炸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过下一瞬间,她虽然依旧手握着武器,神情戒备,但整个人的精神松弛了不少,甚至有一种见到亲人的亲切感。 是那个道姑灵心。 她居然在这里遇到活人了! 还是自己人! 一时间,道姑那并不好看的脸变得很是顺眼。 那道姑刚刚关上门,一扭头发现林香织后,也吓得差点跳起来。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比划了两下。 那被称作“灵心”的女道人仍旧不放心,反复看了一阵儿,确定是林香织后,才放松下来,窝在了林香织旁边。 她捂着肚皮,看起来颇为痛苦,林香织这才发现对方受伤了,衣服都被血染红了,鞋子也破了。 灵心女道人皱着眉头,往外面看了一眼,一脸痛苦道:“其他人呢?” 林香织知道她问的是季缺,回答道:“刚下来遇到一阵风,失散了。” “有没有遇到其他人?”女道人继续问道。 林香织比划了一下,说道:“那种很高的舞女算不算?” 女道人神情痛苦,说道:“算个屁,我亲眼看见它们在那里吃人。” 虽然早已从那对话中得知了那些舞女要吃人的消息,可亲耳从目击者这里听到,又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女道人在自己裤脚上撕下了一块布,将伤口包裹起来,说道:“小心,这里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 林香织皱着眉头,说道:“后面出现了变故,有几个黑衣人忽然闯了进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不是,这里有东西装成人的样子……” 女道人指了指自己染血的腹部,说道。 “我后来才知道,它们没有影子,可能是这里的邪祟假扮的。”女道人补充道。 听到这里,林香织不由得一阵后怕,怪不得这道人进来之后,还要让她站在门前。 原来是在确认她有没有影子。 这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 林香织不禁问道:“你有办法出去,或者找到季缺吗?” 女道人点了点头,说道:“这里其实已发生了变化,从福地变成了邪祟鬼蜮,我会一点望气之术,大概知道出口的位置。” 听到这个答案后,林香织不由得安心了不少。 是的,在这种环境下,有个同伴在一起再好不过了,特别是这种懂行的人。 女道人探出了身子,往外张望了一番,挥了挥手,于是两人便一前一后出了这屋子。 女道人受了伤,一直捂着肚子,看起来有点痛苦。 林香织想给她伤药,但是被拒绝了,对方表示早已服过了。 这女道人左拐右拐,带着她在这楼宇的回廊中穿梭着。 这一路走得那叫一个心惊胆颤,害怕黑暗中突然钻出一个那种巨大的舞女来。 前方,道姑突然蹲下了身子,林香织没有任何犹豫,如法炮制。 一阵细碎的咀嚼声从前方的房间飘了出来,林香织额头冒着细汗,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 昏黄的光线投射在破烂的窗户上,她近乎能看见那庞然大物正坐在屋内,背对着他们吃东西。 吃的是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两人一前一后,尽量放轻了脚步,趴在地上,爬过了那段路程。 之后,两人便往前奔去,紧接着,道姑往左边一转,进入了一间宽敞的阁楼里。 这阁楼挑高很高,起码有三层楼那么高,却显得有些拥挤。 缘于里面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缸子和坛子,不知道装着什么。 女道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不用看,应该是人的尸体。” 听到这里,林香织全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她只听说过坛子腌泡菜,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腌人的情况。 这时,女道人眼睛微微眯起,说道:“出口就在附近,说不定就在哪个空坛子里。” 林香织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说道:“要不一个个找?” 女道人摆出一个痛苦的表情,说道:“不用了,我找到了。” 说着,她到了一口约莫一人多高的大缸子前。 这口大缸呈青灰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长着苔藓,如一种病态的皮肤般,有些恶心。 女道人踮着脚尖,用力推着上面的盖子。 期间,她环顾四周,一副很小心的样子,生怕惊动了什么。 终于,那大缸的盖子被推开了一道口子,她踮脚看着林香织,说道:“你先进去。” 林香织点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 女道人皱眉道:“你还站在那干嘛?快进去啊。” 林香织站在那里,脸色苍白,浑身肌肉僵硬无比,与之同时,她的右手已经握紧了之前的暴雨梨花针筒。 因为她看见了对方的脚,那破烂的靴子里,露出了一截脚趾,鞋面凸显的痕迹也因为对方踮脚变得明显。 那分明只有三根脚趾! 这时,道姑低头,眼神一下子就变了,变得阴冷无比,说道:“你该不会是在看我的脚吧?” 林香织往后退了一点,吞吞吐吐道:“你的鞋破了。” “还有呢?”道姑阴森着脸道。 “你的脚指甲是不是太长了,该剪了。”林香织紧张道。 道姑低头,看着那俨然暴露在外的两根诡异脚趾,一脸诧异道:“你看到我的脚,就告诉我指甲太长了?” “是的,指甲太长不仅不美观,并且断掉也会很疼的。”林香织鼻尖冒汗,继续回答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14节 “这重点是指甲长不长吗?”道姑神情变得更加有阴冷,说道。 “嗯,指甲太长还不卫生。”林香织补充道。 下一瞬间,道姑右脚的三根脚趾掀开了鞋面,嘴一张,发出一声凄厉叫声的同时,扑了过去。 紧接着,她便看见了无数梨花绽放开来,美丽异常。 道姑连退五步,当视线恢复时,整张脸连着上半身早已千疮百孔,右眼睛上都是小洞。 她刚想说话,林香织手中剑唰的一声射出了一支利箭。 那利箭箭头漆黑泛绿,可是涂了剧毒的! 中箭的女道人的右手刚搭上箭枝,被射中的地方已然腐烂脱落。 这毒好霸道! 她挣扎着想往前走了两步,结果只听见嗡的一声闷响,林香织一剑刺入她的嘴巴。 下一刻,剑柄一扭,女道人脑袋破裂开来,从中钻出了不少短箭。 自从从父亲道观回来后,季缺忙着蕴养本命剑,林香织则在忙着完善林家剑法。 明明是她教的季缺林家剑法,结果后面季缺青出于蓝弄出了千机剑,她从中得到了启发,于是改良了林家剑法。 林香织右手一扭,道姑的破烂脑袋一下子飞出去好远。 林香织还不放心,一脚踢出。 直至对方那被毒腐蚀的无头尸体被踢出了十来丈远,才长长松了口气,喃喃道:“吓死姑奶奶了!” 自始至终,那道姑只摆出过一个扑过来的进攻姿势,然后人没了…… 这场险恶的对决如拉稀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依旧造成了不轻的响动。 这时,旁边一人多高的大缸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指甲刮擦的声响,听得人毛骨悚然。 林香织立马往后面一窜,躲了起来。 一阵铃铛的碰撞声在外面响起,紧接着,那格外高大的木门被推开了更多。 林香织窝在一口灰缸之后,屏气凝神,遮掩气息,犹若一块石头。 整个高大的殿宇一阵光影变幻,铃铛的撞击声贴着地面传了过来,刺激得林香织的小心脏蹦蹦直跳。 那是一个一层楼高的高大舞女,身姿体态妖娆,只是因为身躯太大的原因,看起来颇为惊悚。 她那颗硕大的脑袋环顾着四周,鼻子动了动,眼神变得格外兴奋,一边走,一边说道:“人味,新鲜的人味,六妹还藏着新鲜的人?” 林香织窝在那里,一脸死相,总觉得今日承受的苦难太多了些。 与之同时,之前那一人多高的缸子开始摇晃起来,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哭嚎声。 那舞女来到了那口缸前,看到了那推开一线的缸盖子,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晕,愤怒说道:“贱种,一定是六妹这婊子偷偷在喂你这贱种!” 哇哇!!! 凄厉的哭声在整个空旷的空间回荡着,格外瘆人。 林香织眉头皱成了一团,缘于她倚靠的石缸内部像是受到了这哭声感染,生出了反应。 有东西在里面动? 想到之前那假扮的道姑说这里面皆是被腌过的尸体,再联想到它们在动,林香织内心恐惧得如丢失掉了十分之一个季缺。 轰的一声,缸盖被推开了,然后缸体被踹翻在了地上。 于是乎,那缸子内部的景象一下子映入了林香织的眼帘。 那是怎样一幕狰狞可怖的场景。 缸子内里,是一个格外肥胖,不,可以说是格外臃肿的孩童。 不,甚至不能叫孩童,可以称其为婴儿。 这婴儿实在是太肥胖了,那么大一口圆缸都近乎被它占满了。 它的身上不知道穿插了多少条锁链,浑身皆是黑黝黝的洞口,却不见血。 它张大着嘴巴,凄厉的哭嚎着,嘴里布满了细密钢针。 这是一个被虐待的婴儿,只是因为身体特殊的原因,即便在这种折磨下依旧没有死去。 它浑身充满了暴戾的气息,哭嚎声中带着强烈的吞食欲望。 它应该很饿了,饿得可怕,震得整口大缸不断颤抖。 林香织想象了一下,要是之前没发现那道姑的诡异之处,自己听了她的爬进了这口缸里,那会是怎样可怕的局面。 那婴儿被锁在里面,神情暴戾,结果那个舞女却在这时一脚踹在了它脸上,愤怒道:“贱种,要不是六妹偷情,和凡人生下了你,她怎么会变成那样? 要不是你和她,我们怎么会被财神爷怪罪,恐怕早已回天庭了。” 面对这舞女的踢踹,婴儿仿佛根本不在意,长大了嘴巴,哭嚎着,像是在讨东西吃,那满嘴的钢针看得人头皮发麻。 那舞女一把扯开了旁边的一只坛子,将一具干瘪瘪的尸体塞进了婴儿的嘴中,一边塞,一边叫道:“叫你吃!叫你吃!吃死你!” 在林香织眼中,这本来身上散发着神性气质的舞女神色疯狂,脸颊上长满了红晕,一下子看起来宛若烧给死人的纸人一般。 婴儿根本不管这些,一口咬下,大口咀嚼起来,让林香织感到恐惧的是,那被咬掉半边身子的尸体居然蹬起腿来。 这缸子里的人是活的? 可是哪有人能这般活在这样的缸子里? 这时,又有一个被腌制的尸体被塞进了婴儿口中,这一次,它先被咬下的是下半身,于是上半身挂在婴儿嘴巴外。 那是一个女人的尸体,近乎算得上皮包着骨头。 它的上半身悬在那里,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了林香织的方向。 被发现了? 这一刻,林香织遍体生寒,想动又不敢动。 那女人刚想张嘴大叫,结果婴儿一口将其吞进了嘴巴里。 舞女接连塞了几个腌制过的人进入了婴儿嘴中,对其一阵打骂之后,又将其关在了缸子里。 四周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只是有些缸子里的东西还在移动,带出了一点细碎的声响。 林香织窝在那里,满头是汗。 这时,舞女突然蹲下了身子,看向了那口大缸子旁边的地面来。 她看到了那道姑之前被腐烂掉下的血肉,突然笑了起来。 这么一张大脸,笑起来自然带着一种惊悚之感。 与之同时的,还有一种仿佛仙乐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既缥缈又厚重,仿佛能将人的心神扯入某种奇怪的情境中。 林香织继续藏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个时候,那舞女已然站了起来,目光开始扫视着附近的一切。 “果然有新鲜的人味。” 说着,她舔了舔嘴唇,脸上挂满了贪婪的情绪。 “出来吧,外来人,我们是仙女,是不会为难凡人的。”那舞女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这声音带着强烈的蛊惑性,要不是林香织早已见识过了她们的诡异和残忍,恐怕都走了出去。 她躲在缸体笼罩的暗处,不知道这舞女长这么高,居高临下,会不会发现她。 舞女脚上的铃铛声在这时又响了起来,忽远忽近,让人很难听出它的具体位置。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那铃铛声逐渐远离,消失了。 林香织刚想出一口气,附近就有一道极其可怕的声音响起——“我看见你了!”。 …… …… 第二百四十章 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季缺进到了这财神宝库内,和之前林香织的感觉一样,只觉得这地方因为泥石填充的原因,太小了,一眼就可以望到头了。 身处这阴森的环境之中,他的精神还算放松,因为通过实践,他得知自己实力还算“尚可”的水平,一般状况还是能应付一下的。 最终,季缺看向了自己所处楼宇的地板,确认了这里有脚印,推测这里最近有人活动过。 黑衣人还是灵心道长? 隐隐中,他感到有点奇怪,因为他进来的时间和那些黑袍人差距并不远,除非他滞空时间较长,不然不至于已不见他们人影。 而如果说是灵心道长的话,这脚是不是太长了点? 季缺很擅长看女人的身材,只是这灵心道长长得一般,他就没有多看,而那道人道袍宽大,又一直遮住脚,以至于现在他弄不清对方到底是大脚道长还是金莲小脚道长。 如今季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顺着脚印,来到了阁楼的土层前。 同样的,他也发现了一个看起来颇为隐秘的洞口。 是的,看起来隐秘,这是季缺脑海中冒出的第一印象。 他甚至觉得这个洞口用颜色不太一致的泥土掩盖住了,有些刻意。 不过身为实力尚可的家伙,他并不在乎这东西刻不刻意,直接一记滑铲,顺着洞窟往内滑去。 片刻之后,季缺出现在了洞口的另一端,眉头微微挑起。 昏黄的光线下,这里面的空间比他想象中要大很多。 而令他失望的是,那些脚印在到了这里就消失了。 季缺看向了下方,只见这些相连的楼宇底部积水严重,有的地方径直成水潭了。 昏黄的光线投射在这泛绿的水面上,带着一种格外幽邃的意味。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15节 他径直一跳,轻轻落在了水面上。 到了这里,季缺才发现这积水并不深,如果这些破败的楼宇有个五层的话,积水差不多淹了一层半。 站在这里,他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过四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一阵风吹来,楼宇间的藤蔓不禁随风摇动起来,如成条上万条蛇在那里摆动。 不得不承认,这地方挺适合拍鬼片的。 季缺继续踩着水面往内走去,只觉得越走越潮湿,以至于那些腐朽的木梁都滴出水来。 昏黄的光线透过水面折射成了荡漾的水光,站在这里,人不仅会感到阴森可怖,还会生出一种特别孤独的感觉。 在季缺的感觉中,这里已好多年没什么人气了,他一个活生生的人走在里面,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 就在这时,突然有缥缈的歌声从楼宇深处传了出来。 季缺耳朵一动,涉水而行,向声音的发出地行去。 这声音在可怕的楼宇间荡漾着,产生了阵阵回音,仿佛每间房子都有什么人在唱歌。 前方,那积水随着地势升高逐渐远去,季缺上了岸,看见了一面巨大的屏风。 这屏风少说也有五六人高,杵在那里,宛若一面墙。 屏风上画着一棵梅树,梅树上开满了如血的梅花,格外刺眼。 看着这扇屏风,季缺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觉得有些不舒服。 因为它太新太干净了。 周围皆是烂泥和烂楼,宛若黑白鬼片一般,而只有这面屏风又新又干净,像是有人刚刚把它做出来,又打扫清洗了一番,摆在了这里。 这被泥石流掩盖的财神宝库里,谁有空干这种事? 他第一反应就是那所谓的财神侍卫。 季缺没有犹豫,继续往前走,越接近那屏风,那曲声便越是清晰。 曲声婉转,有江南水乡的韵味,可是隐隐中又带着一抹厚重感,仿佛古庙里的晨钟暮鼓。 绕过了这屏风,前方的画面已然变了模样。 那是一座很高的舞台,舞台红绸连着花瓣飞舞,带着一股飘飘仙气。 而这仙气飘飘的舞台上,有七个仙女在起舞。 她们穿着轻薄鲜红的舞衣,露出了洁白如雪的肌肤。 不得不承认,她们的舞姿格外曼妙,身形妖娆,可是你并不会生出太多邪恶的念头。 她们身上散发着光晕,如神灵显灵一般,带着庄严肃穆的气质。 是的,那偌大的舞台上,七个舞女宛若壁画中飞出来的仙女一样,很容易让人沉迷。 前提是,她们不要那么大。 “太大了。” 这是季缺脑海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当然,指的不是胸,而是这七个仙女的个头,当然她们的胸也大得不是什么大西瓜可以比喻的。 最高的那位舞女宛若一座塔一般,围着舞台翩翩起舞,而最小的那位也差不多一丈高,姿态妖娆。 舞台前汇聚满了人群,季缺走了过去,发现这些人全部处于一种迷醉的状态。 这群人实在是太色了,就因为她们大就这么痴迷吗? 难道你们不觉得大得过分反而恶心吗?不害怕吗? 是的,以季缺的视角去看,这七个舞女虽然体态优美,舞步优美,却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惊悚之感。 不仅在于她们个头大的出奇,已远超人类的认知,更在于她们的一张张脸。 她们的脸同样很美,也挂着笑容,只是给人一种虚假之感。 仿佛那笑脸之后,藏着不可言说的古怪欲望。 周围的人完全沉浸于这舞女的舞姿之中,不可自拔的样子,其中一位嘴巴长得老大,几只黑虫子飞进了嘴里翻腾,他也毫无知觉,依旧流着哈喇子。 季缺看了一阵儿,并没有发现那些黑袍人的存在。 或者说,他们进来后又换了服装?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观舞体验,只有台上的舞女在翩翩起舞,下面的吃瓜群众只是痴迷的看着,连一点喝彩声都没有。 这让去青楼勾栏的季缺很不适应,要知道勾栏的舞曲一跳起来,可是有一群老色胚在下面吹口哨吆喝。 季缺不由得拍了旁边的那人脑袋一下,结果对方理都没理他,脑袋被拍得下沉之后,迅速恢复到了原来位置,继续观看。 这时,舞台上舞女的舞步变快了,乐声的频率也跟着加快,空气中仿佛多了迷迭香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想要沉迷其中。 舞台上的七名舞女轻轻一跃,身体径直脱离了舞台,在空中飞舞起来。 这一刻,仿佛飞天仙女的壁画化作了现实。 人群齐齐抬起了脑袋,眼神变得更加迷醉,配上那越发厚重的歌声,仿佛一场庄严的祷告,甚至是祭祀。 季缺却不由得微微眯上了眼睛,缘于这以下观上的角度,不少舞女都被看光了。 而他的眼前,一只蝴蝶悄悄飞了出来。 这蝴蝶飞出的刹那,那本来在空中飞舞的舞女消失不见。 舞台和屏风依旧在那里,那些高大的舞女在那里,围观群众也在那里,只是他们的姿态已和刚才截然不同。 站在这里的围观群众,不少身上带着一股腌味,像是刚从泡菜坛子里爬出来的一般。 而几个舞女则已全部趴在地上,像蚯蚓一般蠕动着,早已不见当初的肃穆。 季缺一时觉得情况不对,默默退至众人背后…… 很显然,刚刚是“逍遥游”破除了幻术,他才得以见得真相。 季缺整理了一下自己纷乱的头发,决定先远离这是非之地。 结果他刚走出一段距离没多久,就看到三人正色眼眯眯的往这边走去。 这三人一个光头,一个是手拿折扇的少爷,一个刀客,身上穿着的衣衫质地很好。 虽然不是抢先入门时的黑衣,可季缺已猜测可能是之前那忽然混进来的几个人。 他和林香织跟着进了这财神宝库里,自然无从知晓门外的事,可季缺已在猜测,这会不会是天梁赵家的人? 反正没安好心。 季缺见他们被迷惑,自然不会阻拦,默念道:“让他们去送死。” 这三人果然色眯眯的进入了“人群”中,甚至不断往前挤,后面都流着哈喇子往舞台上去了。 而那几个舞女则长着如山洞般的嘴巴,等待着他们的光临。 结果就在这时,那光头脑袋忽然散发出了一阵金光,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吼声响起——“大胆妖孽,我一看你就不是人!大威天龙,世尊地藏!”。 季缺没料到这光头还有两把刷子。 结果下一刻,就听见光头大叫了声“少爷,快跑!”,率先从舞台上冲了下去。 不得不说,这三人身手竟然不错,都只比他差一点点了。 特别是那中间的折扇少爷,一抬手就是一片光华,应该是祭出了法宝。 如果他所料没错,这应该是赵家的哪个儿子。 对方来者不善,这里面又这般古怪,季缺决定先找到林香织才行。 于是在双方争斗的时候,他默默离开了那里,搜寻起来。 结果他刚走过了一条回廊,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男人,这般精壮的男子要助我修行?”。 模模糊糊中,他觉得这声音还有一点耳熟。 于是他翻过了两堵墙,只见青衣女道人正不断挥舞手中的拂尘,一脸迷惑。 她的面前,两个手掌大小的木偶正不断舞动着,身上散发着昏黄的光辉。 季缺一眼看去,没想到真遇到自己人了。 那不正是灵心道长吗? 只是对方的状况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他走了过去,一甩手,太极拳劲一涌,啪啪两声将两只木偶击得粉碎,女道长打了一个哆嗦,如梦初醒。 一眼看见季缺后,她愣了一下,然后猛然大吼道:“大胆妖孽,竟然又假扮,看……” 她口中的“招!”字还没出口,季缺已一拳轰在了她鼻子上。 灵心女道长脑袋往后一仰,鼻血纷飞,看着季缺砂锅大的拳头,算彻底清醒了过来,嚎道:“季缺,真的是你!” 在宁府里,她是见过季缺打拳的,对对方这双拳头很有印象。 看着对方炙热的眼神,季缺摆了摆手,示意其低调,说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灵心女道长看着地面上的那一片木偶碎渣,说道:“这地方邪门得厉害,贫道一进来不见你们下来,发现此地地势复杂,于是就开始找你们,然后遇到了变故……” 季缺想起这女道人之前说的那精壮男子之类的话,伸手道:“道长不用说了,我大概懂了,你进来后,有没见到我那助手?” 女道人摇头,说道:“贫道刚走到这里就看见几个不穿衣服的男子在跳舞,我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人。” 随即,她看了一眼那地上木偶的碎木片,老脸一红,说道:“那几个男子不断诱惑我,还好贫道定力好,不然就沦陷了。” 季缺暗道:“我看你马上就要沦陷了。” 灵心女道人惊魂未定,不禁问道:“季居士,此地邪门得紧,我们该怎么办?” 是的,一对小木偶都近乎要她沦陷,这地方俨然不是她能应付的。 季缺说道:“先找到我那助手,不如我们分头行动,找到之后便以……” “哎呦呦,我的老腰,季居士,贫道有伤在身,想我还是跟着你吧。”灵心女道人捂着自己胸口,一脸痛苦道。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也行,不过道长是不是伤得有点重,腰痛都转移到胸上了。” 灵心女道人立马反应过来,将手移向了腰部。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16节 …… “我看见你了!” 当这个声音出现的时候,林香织被吓疼了,差点嚎啕大哭。 紧接着,便是铃铛声在耳畔响起,舞女忽然转身,看见了她。 那舞女盯着林香织,厌恶道:“哪里来的丑猫!” 说着,她一挥袖,林香织只感觉一阵狂风袭来,整个人就被扇飞了出去。 之后,那舞女就离开了。 化作猫身的林香织长长松了口气。 猫身断胳膊短腿,正面交锋远不如人身,可确实也能迷惑对手。 随着那高大的舞女离去,此间又变得安静下来,犹若坟墓一般。 过了良久,林香织才敢悄悄往外走,如今的她只想快点找到季缺,离开这鬼地方。 什么财神,什么宝库,她已不想去管。 五号说的他在越秀楼底,说不定就是在这某一口缸里。 即便已化作了猫身,林香织依旧很谨慎,生怕被那些舞女腌在了坛子里当泡菜。 她贼头贼脑伸出个脑袋,发现外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后,跳了出来。 林香织耸拉着双马尾,埋头走着,结果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了两个人。 双方一个照面,差点跳起来。 特别是灵心道长,如惊弓之鸟,叫道:“大胆妖孽,贫道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季缺一下子按住了她肩膀,说道:“自己人。” 林香织看着灵心和季缺,却没有丝毫兴奋,忽然开口道:“你们两个,把鞋子脱了,我确定一下。” 灵心道长大骇,惊恐道:“果真是妖怪!季居士,你我联……” 她台词还没念完,就发现旁边的季缺已把鞋脱了,露出了一双精壮有力的脚。 灵心道长又惊又骇,不过见季缺这么做了,立马跟着把鞋脱了。 看见两人四只脚是二十根脚趾后,林香织喵的一声扑到了季缺怀里,欢喜道:“果真是你,吓死我了!姑奶奶以为见不到你了!” 季缺穿上鞋子,说道:“你为什么要看我们的脚?” 林香织随即看向了灵心道长,说道:“之前有一只邪祟扮作了她,只有三根脚趾,差点把我害死。” 季缺和灵心道长都听得有点心惊,季缺思索说道:“看来这里面确实有假扮人的邪祟,我们走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道妖娆的声音忽然响起——“走在一起,去哪里?”。 后方,走廊的转角扭过了一颗大如车斗的大脑袋。 那脑袋杵在那里,上面扎着一支梅花珠钗,正阴冷看着他们…… 那舞女又回来了,姿势如蛇一般。 灵心道长反应极快,一下子就跳到了季缺身后,吼道:“大胆妖孽,贫道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林香织一脸懵逼的看着她,暗道:“这还用你说?” 第二百四十一章 美女,我要出来了! 那长相惊悚的舞女刚一出现,灵心女道人就躲在了季缺身后,发出了白痴一般的问候。 主要是她躲在季缺身后之后,有一种安全感。 在进入这财神宝库卖命之前,她可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的道法不错,可每次施法需要一定的时间,她确定季缺可以给她拖住时间。 就在这时,季缺忽然叫道:“先撤!我来挡住她!” 话音刚落,那舞女已经摇晃着脑袋冲了过来,灵心女道人连忙躲到后面,想要捏法诀,结果只听见哗的一声。 那舞女嘴巴猛然一个扯大,化作了一个袋子般的大洞,然后当着两人的面,把季缺一口吞了进去。 林香织吓得浑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而灵心女道人吓得法诀变成了鸡爪。 灵心女道人愣在那里,暗道:“不会吧,不会吧?年轻一代无敌手的季缺就这样被吞了?” 这变化实在是突兀,以至于林香织和灵心女道人都适应不来。 一口吞掉季缺之后,那舞女的嘴巴随即恢复成了原来的大小,舔着舌头道:“找到你们还得花点功夫。” 灵心女道人继续大喝,说道:“妖孽,你快把他吐出来!” 只是这次大喝的时候,声音都在抖。 而林香织则像是疯了一般,飞扑着去找这巨大的舞女挺命,想要去扳开她嘴巴。 她身形很小,却有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结果那舞女一挥袖,林香织的猫身顿时被扫中,飞了出去。 “我要杀了你!”林香织转瞬变成了人形,手中林家剑一箭射出。 那舞女吞掉了季缺之后,心情貌似变得好了不少,偏头躲开一箭,说道:“这么想见他,我送你进去吧。” 说着,她嘴巴再次猛然张开,变得如洞口一样深邃,上面遍布的森白牙齿,带给人的尽是冰冷的恐惧。 灵心女道人立马狂退几步,退到了林香织身后,说道:“大胆妖孽,你少口出狂言!” 舞女笑了笑,说道:“一起吞了吧。” 说着,她嘴巴又变大了一尺,看起来如一朵绽放的菊花。 而就在这时,女道人突然说道:“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想说的是,你的肚皮为什么会发光?” “发光?” 舞女脑袋微微一下沉,发现肚皮真的有点亮光,不由得诧异道:“对啊,我的肚皮为什么会发光呢?” 下一刹那,只听见一声“美女,我出来了!”的声音响起,她的肚皮瞬间被穿了个通透,血肉炸裂如泥的瞬间,季缺连着千机剑从里面钻了出来,站在了她身前。 那舞女看着自己被破开的肚皮,还来不及反应,千机剑转瞬化作了一条流光,在她脖子上一抹,于是她的整个身躯就在前扑的一瞬间倒下了。 季缺叹了口气,说道:“这东西确实就看着吓人。” 刚刚在被吞进嘴里的瞬间,季缺不退反进,如一条鱼般贯入了对方喉咙,避免被牙齿咬中。 他周身一直用真气和太极拳劲包裹,将自己和那些东西隔绝在外,然后抓住机会把这舞女肚里的内脏与器官破坏。 他和千机剑配合太好,搅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破肚而出舞女才有所察觉。 季缺扭了扭脖子,确定了这舞女应该擅长幻术魅惑人,看起来很大只,实力却一般。 前段时间,他在宁府上就和宁红鱼交流过,这财神宝库会把修士的境界压制到四境神念境左右,其实这里面的邪祟也会受其影响。 就像一方小天地里,天就那么高,自然不会把天顶破的存在,不然这方天地早就塌了。 而这对于季缺这种打遍北地年轻一代无敌手的四境人选来说,反而是优势。 因为无数次的战斗已证明,季缺和宁红鱼一样,有越境杀敌的本事。 而刚刚他轻易从对方肚子里钻出来,就印证了这一点。 特别是这种舞女,擅长迷幻之术,而他的逍遥游刚好能克制。 他应该注意的,应该是那真正的财神守卫,而不是这些被贬下凡间的舞女。 那高大的舞女砸断了旁边的木门,依旧没有死去,抬头看着季缺,脸上挂着诡异笑容道:“财神爷不会放过你的。” 之后,她就凉了。 她的眼睛依旧睁着,硕大的眼睛展现了什么是死不瞑目。 下一刻,林香织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季缺,结结实实来了个撞击。 她抱得很紧,紧张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 她见过季缺各种花式冒险,也被吓到过很多次,以为早已习惯。 结果这次落进那舞女的嘴里,再滑进了对方肚皮里,着实又吓到了她。 在吓人这方面,季缺确实时不时能弄出些新花样。 季缺感受着那片柔软,说道:“我没那么容易死的,也不想死。” 他才喜欢上四位姑娘没多久,还没享受着四份爱情的滋味,怎么可能想死。 “对了,这感觉。” 下一刻,林香织才反应过来,慌乱的穿上了衣服。 她刚刚急着变身救季缺,竟然连衣服都忘了穿。 灵心女道人看着季缺和林香织,喃喃说道:“季居士,没想到你的帮手会是一只猫妖。这年头,妖已经不多了。” 季缺拉着林香织过来,说道:“让道长见笑了。” 灵心女道人欲言又止,暗道:“这居士不会跟猫妖那个吧?” 可是她看见这一人一妖很登对,又觉得很有可能那个。 唉,管他哪个哪个,还是先解决问题。 这时,季缺扭过头来,看着地上舞女的尸体,说道:“她说财神爷不会放过我,狗日的财神爷在哪儿?” 他们进来这么久,这地方又大又到处是洞,要找到财神留下的秘宝并不容易。 林香织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说道:“也许有个东西知道。” …… 片刻之后,季缺一行人出现在了那个摆满了缸子的房间里。 灵心女道人指着这些缸子,说道:“这里面都装的什么?”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17节 林香织淡然说道:“不过是一群被腌制的人而已。” 灵心女道人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说道:“什么叫做不过是?没看出来,你这小妖精年纪轻轻,口味倒挺重。” 季缺站在旁边,暗道:“再重也重不过你。” 之前他看过灵心女道人被迷惑的模样,全是什么“精壮的男人,我要!”,实在是让人汗颜。 这个时候,林香织带着两人来到了那口大缸子前,指了指,说道:“里面被锁住的小家伙可能知道。” “小家伙?我来!” 灵心女道人之前一直没展现实力,想着这样会辱没名声,于是浑身肌肉一鼓,径直将这口大缸子放倒,看起来颇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气质。 实际上,她差点闪了老腰。 蛮力非她所擅长。 石缸的盖子被掀开了,从缸子中溢出了一团团漆黑的水,当那可怕的婴儿往前一冒,出现在人视线中时,灵心女道人一个猛跃,往后跳去。 要不是季缺躲得快,他可能已经跳到了季缺头上了。 灵心女道人带着颤音道:“你,你叫这玩意儿‘小家伙’?” 那婴儿张开了嘴巴,露出了满嘴的钢针,看得人头皮发麻。 季缺手一挥,那缸体内的锁链顿时被切断,婴儿顿时嘶鸣着啪了出来。 它张嘴巴,一脸饥渴的样子,见到季缺就咬。 咔嚓一声,季缺把千机剑喂了过去。 一阵细碎的挤压声响起。 片刻之后,婴儿连退数步,发出了一阵惨叫声,看起来颇为愤怒。 牙崩了。 它死死盯着季缺,整个看起来肥硕且丑陋的身躯微微弓着,呈一个进攻姿态。 下一瞬间,它返身就走,径直掀开了旁边的一口缸子,用手去捞里面被腌制的尸体。 结果它的右手掌刚接触到那碰到缸体,就感到一阵冰凉。 婴儿抬起右手,发现手掌已被一把剑钉住了。 季缺蹲在缸子边缘,和他大眼对小眼。 婴儿不由得想往后退,季缺忽然捏住了它的耳朵。 自从从深入了解了舞女,从对方肚子里出来后,季缺对这类大家伙的恐惧感小了很多。 和婴儿那肥胖臃肿的身躯比起来,他要小很多,但架不住他格外擅长拳打稚童。 结果他把对方耳朵一扯,那面目狰狞的可怕婴儿竟大哭起来。 “好了,带我去找财神爷留下的宝藏。找不到的话,你知道结果。” 季哥人狠话不多,话音刚落,那婴儿已经很听话的往外爬去。 看着它那爬着的背影和哭嚎的模样,着实给人一种小朋友被大人欺负哭了的感觉。 本来阴森可怖的环境,因为季缺这两下手段,一下子变得温暖了不少。 这人怎么有时候比鬼还可怕? 没有人知道这财神宝库里的那些东西是怎么生活的,外面的光线昏暗,仿佛和整个世界独隔离开来。 那婴儿被季缺吓得够呛,爬得很快。 它脸上写满了怨念和愤怒,但是偏偏不敢违背对方,因为这时的季缺已骑在了他头上。 相较于那群生活在这里的舞女,这从生下来就饱受折磨的婴儿,看起来要单纯一些。 它虽然很想吃人,活生生的人,但知道这是一个它得罪不起的人。 这个时候,两名舞女刚刚结束了舞曲,正在休息。 她们盘腿坐在高高的软塌上,神情淡然,宛若神庙中的仙人。 一直以来,这七位舞女便是以这种姿态生活着,她们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凡人,而是仙人,是能回到天庭的存在。 而她们的个头和习性也确实和人不同,她们长得太过高大,如庙宇道观中的神像一般。 在这些舞女的认知中,人类修道者的滋味着实要胜过普通人,腌起来也更入味。 而今天这里确实来了这样的人。 她们的面前,一个男子正被扒得精光,上面涂满了粘稠的油料。 旁边是一件黑色的衣袍,俨然是赵家进来的五人之一。 舞女下凡之后,爱上了吃人,财神爷呵斥了她们,说她们走了邪路,但终究还是默许了她们这般做。 因为每当午夜夜深人静的时候,财神爷所居住的宝楼总会传来细密的咀嚼声,即便财神爷小心隐蔽了,但她们也知道,财神爷也在吃人,偷偷的吃,吃得比她们还多。 本来她们的日子会这般逍遥过下去,谁曾想六妹却对一个男人日久生情,还生下了一个浑身布满臭气的杂种。 从那一刻开始,整个财神宝库的氛围就变了。 财神爷很愤怒,愤怒异常。 因为她们是神仙,在她们眼中,凡人只不过更美味的猪羊驴罢了。 可是这之后,她们发现自己离凡人并没有那么遥远,六妹居然能和凡人生孩子,在她们的意识中,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种事情简直就像凡人和驴子交配,凡人却为驴子诞下了子嗣一样荒诞。 这让她们恐慌,怀疑自己身为神仙的纯粹性,这让整个财神宝库的氛围变得格外诡异。 六妹犯下的大错终究惹得上天震怒,那泥石铺天盖地地落下,淹没了这座宝库,财神爷也弃她们而去。 只是偶尔会派人来告诉她们,只要她们跳得足够好了,她们便可以重回仙庭了。 那里才是她们的故乡,这人世间实在太过肮脏。 在她们的印象中,她们已经跳了好多年舞,可是天庭并没有垂怜她们,给予她们最为温柔的召唤。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难免乏味,万幸那泥石冲下来了许多尸体,可让她们享用。 就在这两位仙女在布置得犹若仙宫的房间里休息的时候,一声凄惨的婴儿啼哭声传了进来。 个头稍小的舞女问道:“姐姐,怎么有小孩的哭声?” “猫也是类似的声音。”个头比较大的舞女回答道。 可是随着那哭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两人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她们知道,这绝对不是野猫的声音。 “六妹生的杂种不是被锁在里面了吗?”为首的舞女困惑道。 “兴许六妹把它放出来了?” 这时,被季缺骑着的婴儿哭嚎着爬了起来,满嘴的钢针。 两舞女刚要发飙,结果这个时候,发现婴儿头上骑着个人,后面还跟着两人。 是你把鬼子,呸,是你把新鲜食材引过来的? 两舞女眼睛放光! 第二百四十二章 你信吗? 看着那三个个头小小的人类,一大一小两个舞女不禁露出了欢愉的笑容。 她们的表情本来没什么问题,可是一旦出现在她们脸上,就带着一种难言的虚假味道,甚至有点模糊,和神庙中被风雨腐蚀了很久的神像很像。 看见季缺他们后,这一大一小两个舞女眼中皆折射出了诡异的光。 这小杂种是六妹派过来,想要讨好她们? 两个舞女兴奋地看着季缺三个人,那婴儿回头,对着季缺一声叫,窝到了旁边。 不由自主的,两个高大异常的舞女开始蠕动起来,身形或像蛇,又或像蛆。 林香织和灵心女道人的眼神皆迷蒙起来。 结果下一刻,后面的灵心女道人腰间的玉佩一阵嗡鸣,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大叫道:“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们不是人,快来受死!” 她这仿佛是本能反应一般。 季缺和林香织皆以为她又是在那口嗨,结果下一刻,季缺和林香织同时往旁边一躲。 轰的一声,灼热的火流如一条狂蟒般窜了出去,连附近的空气都变得扭曲。 这女道人用火符带出的驭火之术竟威力不俗。 那两舞女身姿一摆,将汹涌的火焰荡开,继续跳起舞来。 一时间,火焰仿佛成为了她们的舞台,和她们扭动的身体交相辉映。 这一言不合就跳舞季缺是没有想到的,与这舞蹈一起到来的,还有那种既缥缈又厚重的歌声。 这声音一起,季缺眼前蝴蝶纷飞,林香织和女道人本能的产生了跪拜的冲动,不过灵心女道人立马甩出了一道冰符,凝出一块冰扔进了嘴里,用以保持清明。 而林香织则继续吸着那道“冰符”的寒气,以宁静心神,只是这符都要被她吸干了。 本来这符不俗,是一位五境本命境的符师大手画下的,是从她爹的道观拿到的。 这符能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吸收周围的寒气,达到生生不息的效果,可以说是消暑醒脑必备。 可是万万没料到的是,这林香织太能吸了,近乎把这符榨干了,丢的比吸的还多,根本入不敷出。 就在林香织准备采取第二套方案,吃丹药稳住心神时,却见前方的季缺往前一步,身体连着双脚一起摆动起来。 季缺一下子来到了两个舞女的前方,先是下半身上下起伏,如触电般很有节奏感。 下一刻,他的双臂如机械般扭动旋转,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经常还带着触电般的抖动,给人一种很强的韵律感。 小姬仿佛也受到了感动,飞了出来,跟着季缺一起摇摆起来。 两舞女看着这一人一剑舞蹈,自己本来如本能的舞姿很快变慢了不少,并且有点不和谐。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18节 跳着跳着,她们的身躯甚至被季缺影响,脑袋跟着季缺的节奏晃动起来。 很显然,她们的舞姿已被季缺完全带偏了。 别说她们,就是身后的林香织和灵心女道人都跟着摇摆起来,脑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不欢快。 这个时候,那个头最大的舞女终于忍受不住,嘶吼了句“杀了他!”,便放弃了舞蹈,一巴掌向季缺拍下,势若奔雷。 季缺仿佛早已预判了她这一招,脚步一滑,离开了。 砰的一声,腐朽的木地板被轰裂成了碎末,木渣飞溅如利箭。 季缺一挥袖,将那木渣扫飞的同时,一跃而起。 之后,便是一阵密集脚步声响起。 季缺使出风神腿,双脚一下子化作了虚影,顺着对方的手臂来到了那只大舞女的耳畔。 啪的一声,千机剑猛的刺出,对方的耳膜破碎,发出了如牛皮绷断的声响。 舞女发出了一阵惨叫,如拍蚊子般拍向了季缺。 结果下一刻,惨叫声又起。 千机剑陡然变长了三尺,六尺剑峰径直扎穿了她的手掌。 大手掌遇到钉子了! 之后,舞女不服,还想进攻,结果啪的一声,她的眼睛又被戳瞎了一只。 戳人耳朵、眼睛,这人打架跟熊孩子一样,偏偏有效至极。 和季缺所料的一样,这些舞女幻术失效之后,并没有看起来那般恐怖,反而显得颇为笨拙。 于是十多个回合后,这两个舞女已被他征服了。 她们半聋半瞎,身上不少伤口,一脸痛苦和畏惧。 季缺见状,说道:“不要怕,我是好人,只是想问一个问题,财神爷留下的宝藏在哪里?” 由于两舞女耳朵被戳聋了,不由自主发出了“啊?”的疑惑声响。 季缺兴庆没有把他们全戳瞎,于是写下了一行字问路。 两舞女看着那一行字,回复道:“问个路而已,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她们也不用被弄成这样啊。 那婴儿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无比正确,他应该是如今受伤最轻的那位。 之后,季缺三人就走了。 他之所以留着这两舞女,是因为这里面还混着那些黑袍人。 她们的存在,无疑可以给他们带来麻烦。 看着季缺三人离开的背影,两个残废的舞女一时有些怀疑人生。 她们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只是长得很大个的人而已,而天庭的一切都只是她们的妄想。 随即她们看向了那个带路来的婴儿,没有任何犹豫,断胳膊瘸腿的冲了过去,对着这小东西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腐朽的楼宇里,很快回荡起了婴儿的大哭声。 赵家二少爷赵羽衣衫破败,和那大光头走在一起,陡然听见这哭声后,一下子抱在了一起,窝在了旁边的烂房子里。 刚刚要不是这大光头一声吼,他说不定都进了那些高大舞女的嘴巴里。 这地方比他想象中邪门,不过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姓季的小子都敢进来,他有比那家伙差吗?更何况,他身上还有诸多法宝,以及好几个得力的护卫。 虽然这些护卫失散了,如今只有这个光头在自己身边。 要知道财神的秘宝,这路说简单很简单,说难也很难。 进入前面的回廊的第十三间房子,一直往西走,有路走路,有洞钻洞,就会到达。 这路线很好记,可如果没有指路人的话,要找到就很难。 先后欺压了几名舞女后,季缺却没有感到轻松,因为他深知这里还藏着更加可怕的东西。 毕竟这些年里,宁家一直在尝试找到财神留下的宝藏,在这里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可除了那位搬山境的宗师重伤逃出来外,这里一直无人生还。 两女一男按照那舞女指的路一路向西,除了四周那潮湿意味越来越浓外,算是一路顺畅,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几人没有发现,后面那个黑衣大光头正趴在地上,蒜头鼻不断耸动着,跟一只狗一般寻到了他们的方位。 赵家人里高手众多,这次能派他来,除了他本命境的修为外,自然还因为他这独到的追踪之术。 大光头姓李名勾,为了确定自己的追踪没有失误,甚至舔了舔那清浅脚印里的泥土。 结果下一刻,他不由得咳嗽起来,郁闷道:“有屎!” 或者说,踩出这脚印的人应该踩过屎,所以味道才这么浓烈。 季缺也有些郁闷,这财神宝库名字听起来很高大上,可也让他无法避免踩屎。 特别是这些屎藏在青苔藤蔓中,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季缺本来对踩屎这种事已经免疫了,可是林香织觉得这屎味道很奇特,以至于他也跟着在乎起来。 想来想去,这里拉屎的不是那些号称从天庭下来的舞女,恐怕就是那些披着人皮的邪祟,这无不印证了一句话,那就是“仙女也会拉屎。”。 前方是一条满是藤蔓的回廊。 因为藤蔓太过茂盛,这回廊一时暗如黑夜,偶尔有些昏黄光芒透过缝隙洒落过来,皆有些刺眼。 当三人穿过这条回廊的刹那,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给人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如果他们所料没错的话,那舞女说的地方已经到了。 面前是一滩积水,并不深,约莫到人小腿深浅,而它的后面则是一扇门。 和之前他们进来时的门极限,很高大,中间有一条深槽,淡淡的金色光辉洒在上面。 三人并没有多兴奋,缘于在那前面,也就是那积水的尽头躺着一个大家伙。 很难形容那是一个什么事物。 只能说略微像是个人形,很瘦,像是皮包着骨头,肚皮却高高隆起,跟两座起伏的小山丘一般。 它的整颗脑袋上长满了肉刺,偏偏戴着一只道士戴的那种逍遥巾。 看着这脑袋,仅仅只是想想被它戳上一下的场景,都十分销魂。 它像是睡着了,从这里可以听到它均匀的呼吸声。 三人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涉水而过。 最终,他们在一处台阶上,得以窥见这玩意儿的全貌。 这人脸上长着五只眼睛,每一只眼睛皆有拳头大小,所以你一眼望去,会发现它脸上全是眼。 它明明已睡着了,五只眼睛却睁得很大,这不禁让季缺想起了《三国演义》里的张飞。 而它高耸的肚皮上则少说有十多张嘴巴,有一半舌头搭在外面,流出了银白色的黏液。 这个时候,灵心女道人不由得拿出了一本册子翻起来。 片刻之后,她拍了拍季缺和林香织,示意他们去看。 这古老泛黄的册子上,竟然有这东西的记载。 “五眼二十口,喜睡觉,性贪婪,乃是财神座下‘财真人’。” 季缺继续看,逐渐懂了为什么它叫财真人,财神为什么会留它看守宝库了。 册子上描述的是,因为财真人多眼,且是贪婪的财眼,总能第一时间发现财宝的所在,而它肚皮上的嘴巴则喜欢吞银子。 银子一旦入口,就直接落入腹中,化作银水。 如果你强行破开它的肚皮,那些银水就洒落一地,很快消散,而如果是它亲自吐出来的银子,则银光闪闪,份量甚至都有所增加。 这样的事物不拿来守财那实在是屈才了。 当然册子上也描述了这‘财真人’十分可怕贪婪,那每次吐出来的银子自然不是凭空生成的,而是吃其他生灵炼化出来的。 总之,这种财神座下的“财真人”是修行者的噩梦,季缺估摸着,之前那些进来的人恐怕大部分都死在这东西嘴里的。 这个时候,那财真人一翻身,脸上挤在一起的五只大眼睛不由得看向了季缺他们所在的方位。 三人不由得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段时间后,那均匀的呼吸声再次响起。 这睁着眼睛睡觉的东西还真给人可怕的压迫感。 季缺三人谨慎的来到了门口,照例发现了一个类似钥匙的凹槽。 只是这凹槽大了不少,自然不再是开门用的那把。 这个时候,眼尖的林香织忽然指向了那“财真人”头上的逍遥巾位置。 那逍遥巾旁边的肉刺丛中,插着一根不起眼的玉簪子。 从形状来看,还真和门上的凹槽很像。 要去拿这簪子,无疑于拔虎须。 季缺点了点头,走上前去,示意他来。 结果他还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一个逞亮的光头和一个锦衣年轻人站在下方。 双方一个照面,皆愣了一下。 这不是双方第一次相遇,只是上一次季缺是清醒的,这年轻人和光头正被舞女迷惑,并没有察觉到季缺。 看得出来,双方都不待见,眼中已浮现了杀机。 而这个时候,酒糟鼻的光头一下子指向了那财真人头上的某处。 这光头儿观察力十分惊人,在这期间,他很快察觉了季缺三人目光有意无意回避着那个地方。 这一细看,就发现了那枚簪子。 赵家二公子赵羽不是个笨人,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没有任何犹豫,他就和光头往那处扑去。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19节 他们因为距离更近的原因,季缺三人一下子还不好阻止。 只见那光头身法轻灵,如一只大鸟,袖口一甩,带出一股轻柔的黏力,就举重若轻的黏出了那枚簪子。 这手法身法皆十分了得,簪子一到手,光头忍不住想得意一下。 结果他的身体还没落下,一声高昂的口哨声陡然响起。 这声音来得十分突兀,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除了季缺。 因为这口哨声就是他发出的。 哒的一声,光头落地,声音很轻,可是这时的他浑身僵硬,眼皮直跳。 因为他的面前,那“财真人”已然站了起来,五只大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大和尚和二公子赵羽大骇。 这事物长得可怕就不说了,天生就有一种很强的压迫感,让人畏惧。 人对神灵的畏惧是藏在骨子里的,这财真人是财神座下,难免沾染了一些神性。 大光头第一反应就是想要祸水东引,于是手拿着簪子,一脸诚恳道:“我说着簪子是那边的人给我的,你信吗?” 一阵呼啸的劲风响起,财真人抬起了那巨大的手掌一拍而下,算是给了他答案。 第二百四十三章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财真人的巴掌来得十分迅猛,大光头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砰的一声拍入了土里。 空气中回荡着沉闷至极的声响,仿佛饱胀的皮筏被拍爆的声响。 紧接着,那枚之前被大光头握在手里的簪子就叮叮咚咚滚到了季缺脚边。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的捡了起来,另外一边,赵家二公子赵羽见状,脸都气红了。 这他们冒险摘的“桃子”,怎么能便宜这小杂种。 作为世家子弟,赵羽并不愚笨,却真的跋扈,对于季缺这种没什么背景的人有着天然的优越感。 从小到大他接触到的,世家要让一个人死去太过容易,即便那人是个身手不俗的修士。 在实力到达云端之前,个别修士再如何生猛也不可能对抗一个世家的底蕴。 一人挑了一个世家宗门的故事,有过,也仅仅是有过,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故事渐渐多了些荒诞的意味。 因为一个宗师级别的修士,往往就不只代表他了。 能修到搬山境的宗师,往大了说背后有宗门、世家、朝廷等势力的支持,往小了说也会有亲人、好友,关系错综复杂。 这样的人不顾一切和一个底蕴深厚世家的宗门拼命,是不合理的。 因为他会有顾忌,顾忌自己的势力、亲人、好友,所以势力众多的南方修行界往往充满了妥协。 这个世界一个人躲在深山老林里默默修炼,不出世则已,一出世就是宗师级别的高手有,却格外稀缺。 这种人如果有一颗不守规矩的心,对宗门世家确实是一种威胁,所以这种人往往活不长,因为这些千年世家宗门们,根本就不会允许这种钉子存在。 外界传赵羽对宁红鱼有意,其实并不是妄言,对于他这种宗门子弟来说,能娶一个在青玉榜上赫赫有名,家世不俗的美人本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可是这种成就感却被一个愣头青破坏了,本来的美事变成了丑事,让他出了不小的丑,京城里的八婆甚至在散播他被一个北地来的愣头青抢了女人的传言。 这对于赵羽来说是奇耻大辱,这也是他会纵容老五对宁家下手,宁家给予了有力的回击,他也不想放下的原因。 这次进入宁家的财神宝库,除了自己家族本来的谋略外,就在于他要报这私仇。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想率先报仇。 而赵羽也充分发挥了世家子弟的优良传统,带了好几个家族高手进来,要靠着家族底蕴无情碾碎这小杂碎。 谁想到,他下来就和两个手下分散了,后面又吃了点瘪,早就一肚子火,这一次好不容易捷足先登了一次,谁想到自己手下被拍进了土里不说,连捷足先登的簪子都掉到了那小杂碎的面前。 季缺没有料到,一向倒霉的自己还能这样走运。 嗤嗤嗤…… 财真人身上那流淌着唾液的嘴巴全部张开来,脸上的五只大眼睛全部盯向了赵羽,炯炯有神。 赵羽的愤怒一下子转变成了恐惧,立马指着季缺道:“东西在他那!” 结果又是砰的一声闷响,赵羽被一脚踩进了地里。 而这个时候,季缺已把簪子放进了凹槽里,于是那扇厚重的门已开始缓缓开启。 财真人扭过头来,看向了季缺三人,只是门缝里那道金光一时刺得它睁不开眼来。 于是艰难从土里爬出来的赵羽和大光头就看见了三人消失在了门后的场景,不由得懊恼道:“有没有搞错,这都不拦?” 下一刻,迎接他们的又是财真人那炯炯有神的眼睛。 草! 季缺、林香织和灵心女道人进到了门后的密室里。 入眼的并不是让人眼花缭乱的金山银山、琳琅珠宝,而是一个滴水的溶洞,以及一只盆。 那只盆放在洞窟中间,像是黄铜做的,被岁月侵蚀,显得黯淡无光。 季缺三人走了过去,发现铜盆上雕刻着繁复的纹理,这些纹理既像是符文,又像是图案。 这些纹理不少已模糊了,以至于整只铜盆给人一种沧桑古老之感。 “就这?”灵心女道人看着这铜盆,疑惑道。 这个时候,林香织已然看向了盆底,喃喃叫道:“这里面竟然有几只蛙。” 灵心道人和林香织对这盆看不明白,可季缺却想到了一个可能。 他摸出了一枚铜钱,扔了进去。 哐当当,铜钱落在盆里,响个不停。 结果那四只铜蛙忽然眨了眨眼睛,发出了一阵呱呱的叫声。 之后,只见它们都张开了嘴巴,不一会儿,就有不少铜钱从它们嘴里吐出,很快把这盆填满了。 季缺见状,眼睛放光道:“果然是聚宝盆。” 灵心女道人震惊道:“这放一枚铜钱进去变出这么多铜钱来,那要放一个美男进去,岂不是变出许多个?” 她说这话的时候,时不时会瞟季缺一眼。 本来一脸兴奋的季缺和林香织忽然听到她这个说法,忍不住吓了一跳。 这怎么给人一种惊悚片的画风。 季缺把聚宝盆贴身放好,要不是那一盆的铜钱差点把他裤子压掉下来,他根本舍不得这一盆铜板。 想到刚才那铜钱翻滚的一幕,他忍不住感叹财神爷的神奇,竟然留下了如此重宝。 怪不得宁家对这东西寄予如此厚望,赵家又这般窥视,想到之前说好的这东西他也可以分一半,季缺就忍不住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他的旁边,林香织不断用手在他的眼前挥动,一脸无语道:“喂,这东西虽然好,你也不用一直傻笑啊?” 灵心女道人如临大敌,手上拿着几道雷火符蠢蠢欲动,惊讶道:“他该不会是着了这盆的道了吧?” 结果这时,季缺回过神来,认真道:“走,务必要把这东西安全带出去。”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要从这地方离开没那么轻易,那财真人看起来也不像能轻易解决搬山境宗师的样子。 难道是那位宗师太老了? 拳怕少壮,那宗师会不会是因为体力不支才会遭到重创? 反复确定了这里并没有其他宝物后,季缺决定离开。 随着那簪子再次放入了门内的凹槽里,之前合上的石门缓缓打开了。 寂静的空间忽然飘来了嘈杂的声响,有流动的风往内灌来。 季缺三人出门一看,好家伙,这赵家不愧为大家族,那赵家锦衣少爷和大光头竟然如小强般还没死,正在和财真人对垒。 只是他们对垒得十分狼狈且辛苦,甚至看起来十分可怜。 只见财真人一式前顶,那长满了肉刺的脑袋顿时扎在了大光头的身上。 大光头哆嗦着,发出了一阵销魂的惨叫声。 随即只见他全身肌肉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这颤抖仿佛蕴含着一股强悍的力量,只见他躯体猛然一抖,那些肉刺就被顶开了。 随即,他没有任何犹豫往旁边爬去,而下一刻,被刺中的则是赵家二少爷赵羽。 那滩积水荡漾出了雪白的涟漪,二少爷身上有一团清光弥漫,俨然是身上有宝物护住了他的身体。 可从这里依旧能看出他受了不轻的伤,特别是右边大腿,不是被扎出血洞,就是被咬出的伤口,上面还布着清晰的牙印。 如今赵羽已被财真人狠狠顶到了洞壁上,看起来像是被壁咚一样。 他猛然看见了季缺三人,挣扎道:“还不快帮忙!不然都得死!” 嗡的一声,他身上的清光大盛,把财真人顶得一个趔趄。 季缺见状冲了过去,叫道:“好,我来助你……妈的!” 砰的一声炸响,仿佛烟花被点燃绽放的声响。 季缺转身一脚踢中了赵羽的腰上,他身上本就开始黯淡的清光一下子破碎了,连腰骨都崩裂开来。 于是他整个身体也呼啸的往财真人砸了过去,而他恐惧的眼神里,布满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仿佛烟花一般灿烂。 他想过季缺不会帮他,可没想到对方出手会这般决绝,简直可以说要他的命。 赵家二公子赵羽,甚至没来得及说出“你知道我是谁吗?”这种疑问,身体已砰的一声撞在了财真人那满是肉刺的头上。 这一撞势大力沉,财真人身体不由得后斜,赵羽则全身被穿透得彻底。 他感觉自己裂开了,像一个被打碎的瓷娃娃般,一动就会分崩离析。 赵羽知道这地界很危险,却从未想到过自己会死。 因为他不止有家中高手保护,身上的法宝也有几十件之多,足够他应付不少局面。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20节 可是这一刻,他清楚感到了死亡的降临。 他没有料到,自己会这般突兀的死于他嫉恨的小杂碎的一记背后刀。 在意识模糊前,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知不知道害死我的后果!” 即便在死亡面前,赵羽依旧保持着世家子弟不容置喙的高傲,仿佛害了他会遭受最可怕的天罚一般。 季缺可不管这些,他不过是北地来的一个不懂规矩的男下属而已。 他来这里,不过是拯救女上峰,顺便赚点银子而已。 于是悲愤不甘的赵羽,只看到了季缺带着同伴趁机逃跑的无耻背影。 就因为这份无耻,他啪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眼神已变得模糊。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忠心耿耿的光头手下,瘸着腿跟着季缺他们一起逃跑的身影。 这人间实在太污秽了! 赵羽如鸿毛般的死亡,给季缺他们争取到了宝贵的逃窜时间。 只见季缺风神腿迈成了虚影,一手搂着林香织,一手拖着灵心女道人往外窜去。 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灵心女道人鞋子都磨出火花了。 道人看着被搂在怀里的林香织,不由得暗自感叹道:“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待遇差别这么大?就因为她年轻漂亮会变猫?” 后方,黑衣大光头衣衫丝丝缕缕,一瘸一拐的。 他想叫季缺等等,带他一程,结果就看见季缺一拖二速度飞快,离自己越来越远。 听着后方的动静,大光头凄惨的连滚带爬往外冲去,一边冲一边有些后怕。 自己怎么会生出让那小子带一程的天真想法。 刚刚少爷就是相信他会帮忙死的。 少爷你死得好惨啊! 那条回廊上的藤蔓很是密集,因为速度很快的原因,撞在人脸上生疼。 林香织握住季缺的手,往后望去。 这一刻,她不止看到了灵心女道人被磨飞的鞋底,还看到了那些藤蔓。 仿佛荒诞的错觉一般,那些藤蔓像是在一瞬间醒了过来,化作了一只只利爪,要来抓他们。 而就那一瞬间,那大光头身形一顿,被藤蔓拖到了上面去,只留下了两只破烂的鞋子在下面。 这无疑是非常可怕的一幕,而这个时候,季缺已一式滑铲,冲入了回廊尽头的洞穴里。 进来时,他们就是不断的进屋钻洞,进屋钻洞,如今要原路返回,自然也是如此。 只见季缺身体半躺在地上,双脚如游泳般在地上拍打,整个人就如一条游鱼般带着林香织和灵心女道人往外冲去。 灵心女道人之前是没见过季缺“陆游”的,这一见之下,不由得惊为天人,暗道:“这还是人吗?” 这游着前冲的道路看起来挺顺利,季缺觉得这把应该稳了。 可是游着游着,他忽然发现两侧全是土层。 “靠,这洞什么时候变这么窄了?” 季缺一边游着,一边惊叹道。 他记得进来时,没遇到这么窄的地方。 前方,洞口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于是季缺带着两人游动变得艰难。 林香织早已变成了猫身,趴在了季缺身上,像是在乘坐一艘船,或者骑着一条鱼。 而灵心女道人则靠着一把拂尘黏在季缺肩头,拖在后面。 砰砰砰! 季缺一边游动,一边踹开那密集的泥土。 而这个时候,林香织惊呼道:“活了!这个洞穴活了!” 三人惊骇的目光中,只见这洞穴越变越小,越变越小,而那些潮湿的洞壁也跟着蠕动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动物的肠道,格外狰狞…… 第二百四十四章 你来你也麻 前方的洞壁越来越小,还蠕动起来,实在是出乎了季缺的预料。 下一刻,一边狂踹挤压而来的洞壁,一边继续往外钻的季缺忽然忍不住大骂道:“他妈的怎么还出水了!” 洞壁蠕动得越发厉害,本就潮湿的环境转瞬涌出水来,看起来就像一块块吸满水的海绵在不断挤压出水。 季缺想起了那位老宗师的话,有东西和这宝库融为一体了。 融为一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那老前辈话说一半,人就没了,导致他没猜到这个情况。 至少在他的认知中,人和动物虽然可以完成j配,有部分逆天人物甚至能突破生殖隔离,可这连整个洞穴都那个的情况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季缺三人不由自主的动用了真气,萦绕的真气,如一件透明的衣服般将土层和飞溅的汁液隔离开来。 不过随着这洞窟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激烈,季缺三人的真气已然扭曲变形,如薄薄的蝉翼般随时都会崩毁。 这个时候季缺的风神腿真的发了疯一般,化作了一道道残影,不断踹在前面拦路的洞壁上。 一时间,突兀的石壁径直炸裂开来,碎石飞溅,带出了可怕的爆鸣声响。 在这狭小的洞穴里,季缺三人皆有一种窒息之感。 季缺不是没进过那种高大舞女的肚皮,如果他想,那舞女够坚强,他七进七出都没有问题,可那舞女的肚皮和眼前这洞穴比起来,简直温柔得太多。 宝库里,那些舞女一脸惊恐的看着四周。 因为她们的视线更为开阔。 在她们的眼中,蠕动的可不只是那一个个洞穴,而是整座宝库都在蠕动。 那残旧的老楼摆动着,残存的屋瓦哗啦啦往下滑,粗壮的藤蔓如发疯女子头上的长发般左摇右晃…… 财神宝库外的宁家人和赵家人都感到了里面的变化。 不断有泥石从门上洒落,无论宁家家主宁成海,亦或是赵家家主赵无极脸色都变得凝重。 里面闹出的动静实在很大。 不过相较于宁成海,赵无极要冷静许多。 这件事上,赵家投入了不少,不说二子身边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就仅仅是赵羽身上的法宝,无论是压死对手,亦或是脱身都不难。 洞穴里,季缺能感受到四周挤来的压力越来越大。 他有一种感觉,整个洞穴,甚至整个宝库都因为他怀里的聚宝盆发疯。 下一刻,季缺也发了疯。 老子凭本事拿到的聚宝盆,怎么可能还回去! 可是人力是有极限的,即便季缺无论是出脚的速度,亦或是力量,已有些不像人了。 “嘛哩嘛哩哄,风火雷电霝!” “开山!” 被季缺拖着的灵心女道人,在这时也出手了。 四周的空气陡然一凝,往外挤压而去,仿佛真的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开山一般。 这灵心女道人的开山道法虽然不能真的开山,却延缓了洞壁合并的速度,给季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砰的一声炸响,季缺一脚踹开了前面近乎要合在一起的洞壁,钻出了洞穴。 他和林香织一下子就来到了外面的屋子里,可是灵心女道人却被卡住了。 季缺回头就是一顿乱拳,把她刨了出来。 结果灵心女道人出来的刹那,把他和林香织都吓了一跳。 因为对方近乎七窍流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灵心女道人当然没有死,她擦了擦眼睛下方的血,说道:“快走!我受的伤很重,快坚持不住了。” 季缺见状,刚想带着一人一猫离开,结果脚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林香织惊恐道:“你怎么了?” 季缺一脸痛苦道:“其实我也……脚麻了。” 林香织就要扒他衣服看他伤口了,结果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疑惑道:“脚麻了?” 季缺一脸蛋疼道:“你那样踢你也麻!” 三人身后的洞穴已完全合上,跟没有一样,林香织估摸着,那黑衣光头即便能挣脱藤蔓的束缚,恐怕也要死在里面。 而他们虽然钻出了洞穴,可是目前的状况也不乐观。 因为他们身处的这间屋子已然扭曲起来,不断蠕动,像是一块被火烤化的蜡油一般。 下一刻,林香织惊叫道:“脸!” 只见她视线的位置,一张人脸从墙壁处浮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格外恐怖。 不知道为什么,季缺总觉得这张脸像那光头,又像是那个锦衣公子,一下子又不像了。 像是因为那些五官确实有几分神似,不像则是因为那表情。 似笑非笑,看起来特别虚假,明明是人的五官,却不会联想到人。 季缺甩了甩没底的靴子,再次带着一人一猫狂奔起来。 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灵心女道人如一只被狂风刮起的旗帜一般飘荡着,七窍流的血顺着脸皮纷飞。 出来之后,看着四周蠕动的一切,季缺三人一时只觉得天旋地转。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21节 季缺没敢停下,因为一旦停下,他们就可能被困住。 之前只是洞穴和屋子会吃人,如今整个地面都像是要吃人。 一切都变得东倒西歪,因为这可怕的蠕动变化,整个财神宝库的格局都变了。 即便这格局不变,他们也很难确定方位。 就在三人有些茫然的时候,之前被季缺打残的两个舞女刚好和那婴儿爬了出来。 看得出来,他们住的地方也受到了影响。 舞女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刚从那蠕动的房子里爬出来,结果季缺三人一下子就跳到了他们面前,吓了他们一大跳。 “壮士,有何指教?” 之前被季缺戳瞎了眼睛的舞女带着颤音道。 “怎么出去!” 季缺一边跳着躲开下陷的地面,一边写道。 舞女指了指东边,说道:“到了水潭,一直往东边去。” 她话音刚落,季缺三人已一溜烟跑了。 片刻之后,那潭碧波已近在眼前。 而就在这时,季缺的注意力很快转向了前方。 哗啦啦,只听见一阵清晰的破水声响起。 本来平静的水面,渐渐有一颗头颅浮了起来。 这颗头颅头戴玉冠,脸庞肃穆,胡须打理得整整齐齐,一看就会让人产生敬畏之心。 随着那高大的身躯逐渐浮出水面,这个人就给人一种庄严肃穆之感。 特别是他的脑后,一道圆形光环散发着肃穆的光辉,一时间,仿佛真正的仙神下凡。 只见男子捏成兰花形状,开口道:“财神宝物,岂是尔等凡人可以染指,见到本尊,为何不跪?” 这就是和整个财神宝库融合的家伙? 这个时候,那男子已张开大嘴诵读起来。 庄严肃穆的诵读声变得越发明显,林香织想要诵读,被季缺亲了一口,一下子脸颊泛红,没有继续下去,而灵心女道人想要跟着诵读,嘴巴不断蠕动着,然后季缺划掌为爪,一抓! 在一阵眼泪花飞溅之后,灵心女道人已被抓成了香肠嘴,想要诵读已变得艰难。 “见到本尊,为何不跪?” “见到本尊,为何不跪?” “见到本尊,为何不跪?” …… 声音重重叠叠,弥漫在整个空间,长久不息。 季缺提醒道:“他是想用声音迷惑我们!” 灵心女道人顶着香肠嘴反应过来,嘟囔道:“嘛哩嘛哩哄,风火雷电霝!” 下一刻,潭水飞卷而起,变成了一朵小小的雨云,飘在三人身前。 季缺一下子反应过来,往旁边一跳。 只听见啪啪两声响,三道细小的雷电劈下,季缺躲开了,而林香织全身毛发被电得竖立,灵心女道人更为浮夸,头发竖立变卷不说,嘴巴还吐出了一个黑圈。 “这下清醒了。”灵心女道人张着香肠嘴,不清不楚道。 诺! 头顶光环的男子一声令下,径直一掌拍下。 季缺一眼就看见祂巨大的手掌上有一张人脸浮现,还是一个光头! 与之到来的,还有跳动的雷电。 掌心雷! 轰的一声,季缺脚下的潭水炸了成了雪白的水浪。 只见他手持千机剑挡住了这一掌,只是头发都竖立了起来。 下一刻,千机剑一转,剑锋化作了一条钩子,钩住了一根手指,一扯! 嗤的一声,那根粗壮如树干的手指被钩了下来,血花绽放。 可是这高大的翘着兰花指的娘娘腔仿佛根本不知道疼,另一掌跟着落下。 砰!砰!砰! “翅膀!” 季缺身形一动,林香织径直和他合体。 他拖着左半边翅膀,接连挡了这娘娘腔三掌,只感觉有点勉强。 因为对方每一掌都带着风雷之力,仿佛排山倒海一般。 果真翅膀不太完整不行啊。 如果红鱼在,小白露在,那状况肯定不太一样。 季缺脚下拖出了一道巨大的沟壑,沟壑里依旧有闪电跳动。 对方每一掌想要避开都不容易,只能硬碰硬。 更为可怕的是,这东西每轰出一掌,就会多一只手出来。 这个时候,这一堆手翘着兰花指的男人已破水而出,脚踩“白云”而来。 只是他脚下的白云是无数白生生的人手组成的,看起来特别诡异。 相较于财真人,他并没有高上太多,可是这种巨大的压迫感是完全不一样的。 就仿佛精英怪和大boss的差距。 “凡人,交出宝物,再受死。” 兰花指男人步步成云,靠了过来。 季缺没有坐以待毙,而是脚步一滑,径直向对方脚底滑去。 “装你妈呢!” 千机剑咔嚓一声变长,一扫而过。 于是那组成白云的密集手臂一下子被扫断了大半,踏“云”而行的兰花指男人身体不由得一斜。 而身体倾斜的瞬间,季缺已一剑砍飞了对方一块脚皮。 那脚皮连着血肉,翻飞而出,可和之前一样,这东西根本不知道疼。 几乎同一时间,几十只手带着风雷之势劈来,四周的空气里满是刺耳的啸鸣声响。 啪的一声。 第一掌击中季缺时,季缺已如一张乱飞的纸般飞了出去。 于是本来跟在后面的几十掌反而没机会发动连绵的攻势。 兰花指男子踏云赶了过来,而几乎同一时间,前方飞舞出了无数符纸。 “急急如玉律,敕!” 林香织本能的闭上了眼睛,结果并没有想象中亮瞎眼的画面出现,而是有许多符纸在喷水。 当然,更有符纸飞出了那种很黏的汁液。 下一刻,兰花指男子就一个趔趄,缘于几只手黏在了自己大腿上,近乎扯到了蛋,这姿势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可这并不是季缺吹响反击号角的标志,因为他深知这东西和整个宝库已融为一体,如果没有碾压成灰的打击的话,恐怕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而如今的他俨然没这力量。 他想要拖延时间离开,而这些手段,给灵心女道人争取到了时间。 “嘛哩嘛哩哄,风火雷电霝!” “雾行!” 潭水再次翻卷而起,这一次没有凝聚成雨云,而是径直化作了弥漫的水雾。 不得不说,这灵心女道人的道法实在是变化多端。 这迷雾一生成,就更适合季缺三人浑水摸鱼。 于是乎,季缺如老鹰抓小鸡般,提着灵心女道人就跑。 结果那灵心女道人不只是痴迷于“精壮的男子”,还痴迷于道法,在这种情况下,还一直在问:“刚刚你那招什么符?” “水符啊。” “那人手弄大腿内侧,是水符?” 季缺没空回答他,一直往东窜去。 这路大概是对的,因为无论是穿房子还是钻洞,地势都是向上的。 他们正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可危险并没有离去,四周的一切都在扭动,身后甚至传来了粗重的呼吸声。 很显然是那兰花指男子在追他们。 可是这地方很窄,那家伙少说两层楼高,怎么追? 在回首的刹那,季缺三人就看到了毛骨悚然的一幕。 那兰花指男子早就“融化”了,一颗脑袋杵在后面,身子近乎和四周的房间融为一体,不断向他们这游来,还越游越快。 季缺见状,说道:“其实我还有一种符。” “什么符?”灵心女道人激动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22节 “记得闭眼!” 无数符纸洒落而出,随着季缺一声令下,没怎么听季缺劝的灵心女道人,或者说好奇宝宝的灵心女道人下一刻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啊!眼睛!我的眼睛!” 林香织闭着眼睛,总觉得这话真耳熟。 宝库的大门已打开,昏黄的光辉透过门缝洒落下来。 宁家人和赵家人往里面去看,却只看到一片昏黄,其他的什么都看不清。 随着时间推移,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众人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焦急的表情。 可是他们偏偏不能派人进去支援,一旦人数超过宝库的要求,这宝库大门就会再次关上,等待下一个循环。 结果这时,旁边的宁红鱼眼睛微眯,疑惑道:“出来了?” 下一刻,季缺带着一人一猫游了出来,倒在地上大喘气。 发现出来的是宁家这边的人后,赵无极头皮有些发麻,问道:“我儿子呢?” 季缺指了指后面,说道:“就在后面,不过受了重伤。” “快!给老子带出来!” 说着,就把两个身边的亲信扔了进去。 看着那两个飞进去的赵家人,季缺点了点头,暗道:“要是能多扔两个高手进去就好了。” 那两个高手刚进去没多久,其中一个就往回跑来。 结果他身子刚探出一半,整个人忽然一滞,往门后滑去。 他紧紧抓住门框,大叫道:“救我!” 他声音刚落,整个人就唰的一下飞了进去。 几个赵家人刚要被命令去看情况,结果忽然吓得一阵大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无数只惨白的手从门缝里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带着阴险的笑声,只看得人头皮发麻…… 第二百四十五章 赵家亏麻了 密密麻麻的森白手臂从门缝里钻出,其中还夹杂着阴森的笑声,又仿佛有无数目光在门口窥探,饶是宁家家主宁成海和赵家家主赵无极这种老江湖心底都生出了一股寒意。 这个时候,赵无极眼眶泛红,盯着季缺质问道:“我儿呢?” 不得不说,赵无极作为搬山境的宗师,实力着实强悍,仅仅是一个质问,那可怕的压迫感就让人感到窒息。 可季缺仿佛根本感受不到这些,一本正经回答道:“说了就在后面,你急自己去找呗。” 到了这外面,他才发现这赵家弄出的阵仗着实不小。 万幸他和林香织抢先进入了宝库里,不然这聚宝盆是到不了手。 不过看到赵无极的模样,他一时觉得这到手的聚宝盆都不太保险。 感受到了赵无极那股恨意,宁家的气功四老很自然的站在了季缺身前。 四人都不到搬山境,可加在一起就和搬山境能斗一斗了。 不过也只是斗一斗,毕竟赵无极不是寻常的搬山境宗师,四兄弟身上的压力都不小,特别是修为最弱的老三,眼皮直跳。 季缺自知这不是自己轻易能掺和的对决,没有逞强,默默退至宁成海身后。 宁红鱼这时已跳了过来,一把就握住了他的手。 旁边的林香织见状,恨不得飞起给她的脸来上两爪。 赵无极实力可怖,可宁家这边也没有混乱。 宁成海摸着胡须,淡然说道:“赵兄对一个晚辈这么大火气干嘛?说了打赌,不会赌品不行吧?” “照我说,赵兄如今最该做的是派两个高手进去,看令郎的状况。” “闭嘴!”赵无极目光狠厉道。 他不是不能接受失败,可是不能接受这种失败。 自己进去的人比对方多,比对方强,儿子身上还带着一众法宝,结果这小子出来了,赵羽还在里面。 这人最怕的就是比较,如果双方都死在里面,他还是能勉强接受下来,可现在是自己人一个人没出来,对方全出来了。 自己背地里搞眼线、搞偷袭,本就没什么风骨了,这还输了,简直和戏台上的丑角没什么区别。 “爹,快派人去看看二哥吧。”赵家老四过来,战战兢兢道。 啪的一声清脆耳光声响起,老四脸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掌印。 “你去?”赵无极拿出手绢擦了擦手,问道。 赵家四少爷看着那门缝里密密麻麻的手臂,吓得直摇头。 赵无极一挥手,家族里的高手皆往前站。 他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说道:“老夫今日是丢了脸了,可如果把这些人全杀了,是不是就不用丢脸了?” 他问的是一个黑脸汉子。 那汉子浑身漆黑,本就如煤炭般的脸上还挂着一块更黑的肉痣,可谓十分丑陋。 季缺一看吓一跳。 他并不知道这方世界有没有非洲,可这人确实很像非洲来的。 就在季缺关注这人是不是非洲来的时候,宁家所有人已如临大敌。 宁成海回应道:“赵兄好大的手笔,这不仅是要掀赌桌,还要灭口啊。” 赵无极露出了一个冷笑,说道:“好说,好说,谁叫这边高手多一点。” 宁成海说道:“我宁家再怎么说也传了千年,你确定能一口把我们吞下?” 赵无极沉思道:“东西交出来,用以宽慰我儿在天之灵,那样老夫未尝不会给你们一条活路。” 季缺忍不住对宁红鱼说道:“你们这种世家的人都是这么无耻吗?” 宁红鱼摇头,说道:“他是独一份。” 宁成海挥手让家里的供奉过来,说道:“赵兄真是会说笑话,儿子儿子死活不顾,赌局赌了又不认,还想反抢,天底下有这种好事?” 看这架势,这两个在大盛朝有头有脸的家族,一时间跟街头争地盘的帮派没多少区别。 其实天底下就这点事情,并不会因为包裹着一层规矩的外衣就变得温情。 宁家不如赵家,可非要鱼死网破的话,赵家定然也不会好过。 在这堆满了泥土的破败楼宇里,双方人数不过数十,可谁也清楚,这数十人足以轻松破掉万人的军队。 季缺号称“打遍北地年轻一代无敌手”,除了年轻一代也见过不少前辈,除开凌千户这种南方来的外,本命境巅峰已是天花板。 而这到了这南边,陡然发现周边一下子冒出了好几个搬山境宗师。 其实这完全是他够生猛,一扎头就进入了南方千年世家的漩涡里,见到这么多猛人也不足为奇。 这个时候,那个黑鬼已摸着指甲往这边靠来,宁家的供奉压力一下子大了不少,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宁红鱼轻轻解释道:“黑魁罗,赵家第一高手,已灭门的黑星宫宫主,被赵无极保了下来。” “待会儿打起来怎么办?”季缺只觉得这黑鬼看起来就挺难缠,问道。 “当然是跑,你难道还想掺和?”宁红鱼说道。 季缺看着她,一脸疑惑道:“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紧张?” “有吗?”宁红鱼挑眉道。 她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这怎么回事,荒郊野岭这么多人?”。 听着外面的声音,赵无极脸颊肉微动。 这个时候,一个高挑的女子身影出现在了楼里。 女子身穿合体的青色蟒袍,内里的衣服很是贴身,衣襟收紧处胸口自然高耸,撑得那蟒头都胖得变了形。 她一出现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不是大盛朝那位唯一的异姓王是谁? 季缺开始明白为什么女上峰不紧张了。 他之前就听闻女上峰和这女王爷关系好,而他出来时,宁红鱼也是从外面进来的,俨然和此事有关。 女王爷离姿出现在这里,赵无极脸色越发阴沉,拱手道:“没想到王爷竟会出现在鬼地方。” 离姿清冷说道:“本王见这地方山清水秀,特来游玩,没想到赵前辈和宁前辈也有此雅兴。” 赵无极冷淡道:“王爷非要趟这趟浑水吗?” 离姿挑眉道:“怎么,赵前辈不是来踏青游玩的,难道是来找人火拼的?” 这个时候,清气司的高手已然跟了进来。 赵无极一言不发,离姿已开口道:“北方有些势力蠢蠢欲动,王朝内里也多有变故,陛下不想多生事端,所以有的事最好体面。 如果不体面,本王会上奏陛下,替人体面。” 赵无极自知今日是无法吞下宁家了,事实上,他内心也一直在动摇。 如果不是今日弄得他太难堪,二儿子又生死难料,他一时怒火中烧,断然不会烧出如此魄力。 宁家虽衰败了许多,可底蕴还在,要生吃的话自己这边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随着这位异姓王到来,这件事彻底变成了泡影。 “走!” 赵无极一挥手,赵家众人很快离开了,只留下了四少爷带着两个供奉盯着那处门缝,看是否还有转机。 宁家众人不禁长长松了口气,不少人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刚刚说是宁家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大的危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宁家的虚弱开始让人惦记它可怕的财富。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23节 今日很危险,可赵家埋在宁家的这颗雷总算拔了出来,季缺一行又安然无恙的出来了,赵家损失不小,可谓大获全胜。 宁成海没有管被冷汗打湿的衣衫,和离王一起走出了这楼宇,恭敬致谢道:“多谢离王相助。” 离姿摆了摆手,说道:“伯父言重了,不想这京城一代出现大风波本就是本王份内之事,本王绝不拉偏架。” 一行人走在荒山野岭间,心情逐渐愉悦了起来。 特别是季缺、林香织和灵心女道人,皆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们在财神宝库里遭受了不小的危机,没想到出来后又遇上了另外一场。 灵心女道人施法过度,被人抬着,七窍依旧时不时流点血,于是从这里看去,就像是一具被抬的惨死的尸体一般。 这个时候,离王已然来到了宁红鱼和季缺身旁。 季缺赶紧恭敬行礼,毕竟这算得上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王爷。 还是个漂亮的女王爷。 行礼结束后,他刚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那被撑得变形的胖头蟒蛇,暗叹这胸怀恐怕都要赶上女上峰了。 这时,离姿看着宁红鱼,说道:“这次帮了你该怎么谢我?” 宁红鱼挑眉道:“你这人什么都不缺,大不了请你泡两次温泉。” 离姿摇头道:“什么叫不缺,本王如今座下很缺人才。” 于是乎,她不禁看向了季缺,说道:“季缺借我用用。” 宁红鱼横在了季缺身前,说道:“他是降魔楼的地阶降魔者。” 离姿一本正经道:“知道啊,你们降魔楼又不是正经差事,最多算一个兼职,他在我这里兼个提司怎么不行。” 宁红鱼反驳道:“他初来乍到,哪担得了这个职位。” 离姿一脸嫌弃道:“瞧你这样子,弄得本王想抢你男人似的。你说说,从小到大,本王抢过你什么吗?” 宁红鱼一脸认真道:“那是我以前没男人。” “小气!” “就小气!” 这时,离王再次看向了季缺,说道:“那你在这里混熟后,来本王这里,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 季缺赶紧回道:“多谢王爷。” 离王一看就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得到季缺的答复后,很快就离开了。 看到这女王爷离开,宁红鱼和林香织同时松了一口大气。 不过这时季缺倒还在看着这女王爷的背影,宁红鱼不由得皱眉道:“怎么,你还舍不得啊?” 季缺忙道:“不是,我只是想问如果当提司的话待遇怎么样?” “靠!” “靠!” 林香织和宁红鱼不由得想翻白眼。 林香织不禁郁闷道:“你拿了一只聚宝盆出来,竟然还想着赚银子?” 季缺一脸惊讶道:“你这败家娘们儿,有人会嫌银子多吗?” 林香织眼睛睁得老大,说道:“我,败家娘们儿?天天替你洗衣……” 等等,她忽然发现“败家娘们儿”好像不是多坏的词,毕竟只有是你家的人,才能败家。 …… 天梁赵家的队伍里,宁家的老管家表情看似平淡,实则双腿已忍不住在发抖。 本来截取财神宝库的事一成,等待他的就是神仙一般的好日子,甚至在赵家都会有一定的地位和权势,可如今尴尬就尴尬在,这事竟然败了。 败得这般彻底。 赵家什么都没捞着不说,还搭进去了六个高手,最可怕的是,二少爷生死未仆,且凶多吉少。 这再搭上一个少爷,这买卖可以说亏得裤子都没了。 “蠢货!” 路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赵家家主赵无极终究没有忍住,喝骂道。 如今他就像是一头炸毛的老虎,随时都要吞人发泄怒气一般。 老管家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这声“蠢货!”并没有指谁,可以是指那些不中用的护卫,也可以指忽然掺上一脚的离王,可他却觉得,这是在指自己。 在场所有人中,唯有他最值得怪罪。 老管家越想越是心惊,只希望这赵无极真是个豪气的大人物,即便死了儿子供奉一根毛没捞到,也不会乱怪罪人发泄怒火。 万幸的是,直至回到了赵府,赵无极都没有再发火。 老管家被安排在了赵家门客所住的一处庭院内,环境优雅。 在入夜前夕,守在财神宝库门前的赵家四少爷浑身一抖,流下泪来。 那之前开着一条缝的大门终究轰的一声关掉了,那些白生生的手臂消失,阴险的笑声也没了,同时也意味着自家二哥永远回不来了。 “二哥。”赵家老四捂着脸,很是痛苦道。 …… 夜晚,宁家的老管家在赵府吃了顿饱饭。 之后,他就心情忐忑的退下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看错,赵无极不愧为赵家家主,并没有迁怒谁。 可是他刚睡下没多久,就有人敲响了房门。 来人正是那一身黑,除了牙齿白的黑魁罗。 他拿着一杯酒,以及一条白绫,说道:“家主让你自己选择体面。” 一时间,老管家泪如雨下,声音沙哑道:“我为赵家呆在宁家那么多年,只吃了赵家这一顿饱饭。” 黑魁罗很和善的笑道:“足够了。” 之后,黑魁罗就离开了。 一个时辰后,老管家就在院子里自挂东南枝了。 死前他还把那杯毒酒喝了。 赵家的饭和酒,他终究是没有吃够。 第二百四十六章 思念是一种病 最终,季缺还是恋恋不舍,依依不舍,依依惜别,依依难舍,依依多情,仿佛最资深的嫖客和楼里小姐姐分离一样浑身难受时一样,交出了和自己相处了两天,还没捂热乎的聚宝盆。 至于这盆到底能弄出多少财富,这就不是季缺能轻易掌控的,因为他从小到大也没见过多少钱。 宁家在这方面是专业的。 季缺看着聚宝盆,说道:“前辈,之前说好我这要拿一半的。” 宁成海挑眉道:“我宁某是做生意的,答应人的事一定会办到。还有,唯一一个女儿都给你了,还叫我前辈?” 季缺思索道:“那叫伯父?” 宁成海本来儒雅的小胡子都飘了起来,说道:“叫声爹你会死啊?” 季缺说道:“那我现在叫不是吃亏吗?” 宁成海一下子呈炸裂的状态,恨不得撕掉季缺的嘴,说道:“那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啊,对了,我的小外孙怎么样了?” 季缺一听到这个,一时头都有点大了。 他以前听说过催婚的恐怖,如今身处其中,才感到那种无形的压力。 说着说着,他还是闪了。 待季缺走后,宁成海依旧忍不住吐槽道:“这小子就是长了嘴让人受不了,老夫怎么感觉和他混在一起,命都要少活几年。” 他话是这么说,可脸上还是忍不住浮现出得意和窃喜的表情。 这一次宁家不止如愿以偿得到了财神秘宝,还把赵家安插在身边的钉子拔了,可以说都是这小子的功劳。 只是想着那个兢兢业业的佝偻身影,宁成海依旧有些恍惚,疑惑这宁家到底还有多少别的世家宗门的眼线。 他知道这种事很难避免,毕竟他也安插了眼线在别的世家宗门里,可他着实没料到赵无极这根针能插得这么深,要不是季缺这小子手段了得,可那真把他插疼了。 如今想到那日的局面,宁成海依旧有种如临深渊之感,同时又有出了一口恶气的畅快感。 细细想来,不管是季缺在里面以少胜多,视赵家二子和高手如无物,还是自家女儿神不知鬼不晓下了一步暗棋,把那位女王爷搬了过来,都不会有这么完满的结果。 和那日在天仁城外斩杀风莲神女的凌千户一样,宁成海忍不住生出了“生子生女当如此!”的感慨。 不过和凌千户心境不同的是,这女儿本就是他自己的,这男儿是要当他女婿的,都是自己人。 想到这里,他终究忍不住更加得意起来,嘴角的胡须都忍不住飘了起来。 季缺和宁红鱼走在宁家悠长的回廊上,沿途的下人纷纷行礼。 在他们眼中,自家小姐和这位北地来的公子着实很配。 之前对季缺的偏见,早在季缺解决了赵五那件事后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宁家老五过来了,季缺跟着宁红鱼一起喊了声“五哥。”。 宁家五少爷一下子攀住了季缺的肩膀,说道:“哥什么哥,以后你就是我哥!” “我早就说过你不一般,非常看好你,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都怪二哥、三哥,非说你北边来的!”宁家老五一脸诚恳道。 宁红鱼在旁边皱眉道:“五哥,我可听说当初你最反对。” “谁他娘的乱放屁!”宁家老五勃然大怒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24节 “三哥。”宁红鱼毫不避讳道。 “那是他胡说八道。对了,你们现在去哪儿?” “天云楼,三哥请吃饭。”宁红鱼说道。 “他请吃饭,我怎么不知道?”宁家老五一脸错愕道。 宁红鱼没有接话,季缺跟着保持沉默。 宁家老五恶狠狠道:“这厮竟然这般小气,请客不叫我!” “等等,我也去!” …… 之后的季缺,就仿佛到达了人生巅峰。 他和宁红鱼的关系不再是秘密,宁家上下已然把他当作了自己人,京城那位唯一的异姓王看好他,那个人间无敌的千户看好他,降魔楼的尊者看好他…… 可以说,他从京城近年来最有话题的人物,变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每日觥筹交错,丝竹管乐,前来交流的不是世家公子小姐,就是些有名有姓的宗门高手,甚至连皇宫里的某位皇子、公主都向他展示了善意。 这一刻,他仿佛是真的遇上了风云的池中物。 这风云既是宁家,也是赵家,在宁赵两个世家的争夺中,他着实展现了可怕的天赋。 不逊于宁红鱼的天赋。 这无疑是很高的评价,因为宁红鱼的天赋从来都是同辈中的三甲。 可是这还不够,有人甚至认为他的天赋比宁红鱼还高。 这样看法的人不是主流,但绝对不少。 他们和人争辩时,往往理直气壮道:“你们那是偏见,不就看别人是北边来的吗?” “对,还因为季缺是男的,这年头,年轻男修士就非得不如女修士?男人早就站起来了!” 短短一月时间,除了青楼勾栏这种风月场所,季缺可以说玩遍了京城所有高档场所。 初始知道那些吃的喝的价格,他忍不住心惊肉跳,可后来都麻木了。 这天夜里,季缺吃喝得有点撑。 这里是望江楼,很俗的名字,可在这座京城确实格外奢华的存在。 季缺推开了阁楼的窗户,来到了外面。 风呼呼吹过,带走了暑意,很是畅快。 可这一刻,吃得很饱的季缺忽然生出了一种寂寥的感觉。 里面的厅堂里依旧喧嚣,觥筹交错声络绎不绝,各色舞女摆动着优雅的舞姿,可他仍旧感到寂寥。 这时,林香织来到了他旁边,手扶着鲜红的木栏杆,发呆道:“这地方确实很好,看来你很适应这里。” 季缺看着她清丽的容颜,说道:“这地确实很好,仿佛人世间的所有繁华和喧闹都聚集在了这里,可是我忽然很想我们那水房子。” 林香织回应道:“拜托,它都垮了。” 季缺摇头道:“垮了可以再修,那里很是清净,转两个弯就到了满是烟火的夜市。我记得第一次到那里时,也像今天一样吃得有点撑,月色正好,墙头的茉莉花很是好闻。 我在那坐着睡了一晚,忽然很想租那间房子,可当它被打扫出来时,我一时觉得很心动,就买下了它。 那之后,我就遇到了你……” 这无疑是很美好的回忆,直到现在季缺都记得清清楚楚。 说起这些的时候,林香织和季缺都忍不住笑了。 这个时候,一身红衣的宁红鱼也走了过来,说道:“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离家,在外面闯荡不想回家的原因了吧?” “有人很喜欢这些事,看着这大好江山在自己脚下兴奋难眠,有人很喜欢这些场合,结识了多少传说中的人物沾沾自喜,可我从小都不喜欢。” 林香织疑惑道:“那你想怎么办?” 宁红鱼说道:“我想溜了。” “你溜到哪里去?”林香织忍不住问道。 “陈尊者来了信,说那分楼没我不行了。” 听到这里,季缺三人都笑了。 “原来你也想回北地了。”林香织说道。 宁红鱼点头道:“这里比北地繁华,风光比北地柔美,只是好像不适合我。” 林香织忍不住呛声道:“我和季缺是北地本地人,你一个南方人想什么北方?” 这时,宁红鱼挽住了季缺的手,说道:“我嫁给他这个本地人就好了,再说我已有了他的骨肉。”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林香织一下子就炸毛了,说道:“你演戏还演上瘾了!” 一番喧嚣后,三人决定回北地。 季缺忍不住担忧道:“我们直接走了,你爹没问题吗?” 宁红鱼说道:“这事已经闹开了,清气司那边也盯着,赵家坏了规矩,不会做什么的。” “再说了,宁家还有两个搬山境的供奉坐镇,能打十个你吧?” 季缺惊讶道:“两个搬山境?当时就在宝库外吗?” 宁红鱼点了点头,说道:“在啊。不过他们藏得很深,我几个哥哥都不知道。我爹这人做生意的,心不怎么干净,喜欢留一手。 当时如果真打起来,最后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 话说到这里,三人自然没有后顾之忧,决定开溜。 不过宁红鱼说道:“我们这样走不行,得找个油头。” “私奔的油头还不够?” “够是够了,可是亏啊。” “我和我爹说,我们去北地帮宁家发展生意,你说我们会得到什么?”宁红鱼看着季缺和林香织道。 季缺眼睛一下子亮了,说道:“银子!做生意的本金!” 林香织站在旁边鄙视道:“宁红鱼,看不出来,你坑爹有一手啊。” 宁红鱼不以为意,说道:“我那是帮家里做生意,怎么叫坑。” …… 三人规划好后,皆有些兴奋,于是开始制定回去的路程。 这个时候,季缺看着林香织疑惑道:“我们来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吗?” 林香织同样疑惑道:“不就我们两个吗?难道还有其他人?” 宁红鱼皱眉道:“你们两个遇到鬼了?” 这时,一声咳嗽声响起。 “车夫”陈竹出现在了后面,说道:“我就是那个鬼。” 之后,陈竹就一直在如怨妇般抱怨,数落道:“我知道我存在感很低,可是这几千上万里路,都是我驾的马。那么多天时间,我们来这里快三个月了,你们就没有想起过我?” 这一下,弄得季缺和林香织很尴尬。 这丫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弄得季缺以为他是今天才上线一样。 最终,季缺三人的计划开始施行了。 其中最痛苦的自然是宁成海。 “你们又要去北边,我那肚子里的小外孙、小外孙女呢?” “爹,假的,为了骗你装的。”宁红鱼一脸淡定道。 “什么!” …… 最终,宁成海茫然坐在了座位上,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在季缺四人离开前,宁成海来到季缺身边,低声说道:“要我知道你对不起我女儿,我不会饶过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气功四兄弟不由得向季缺做出了一个凶恶的表情。 季缺当然知道这未来岳父的底气。 两个搬山境的隐藏供奉嘛,确实挺可怕的。 季缺他们说走就走,很是洒脱,毕竟车夫都是现成的。 不过这走得确实有点着急,连林香织都这般认为,忍不住对宁红鱼道:“我们有必要这么赶?” “小消息,圣上快要下旨让季缺当清气司提司了。到时候他去了那女王爷那里,而那女王爷快三十岁没有过男人,你知道什么后果。”宁红鱼忍不住低声道。 林香织一想到那女王爷的样貌身材,一下子如临大敌,说道:“管事,赶车快点,你搁那当蜗牛呢?” “嘿!” 陈竹一脸郁闷,顿时高高扬起了马鞭子,于是八匹宝马拉着的黑色车厢就往后一斜,飞奔起来。 …… 来时的漫漫长路,回去时格外轻快。 宁红鱼准备的这辆马车车厢很大,很豪华,一共有两节,给人一种小火车的感觉。 这个时候,陈竹在前面驾马,季缺和林香织、宁红鱼在后面这节车厢喝酒吃火锅。 在马车上吃火锅,这无疑是金钱的力量。 这车厢动用了微妙的阵法,即便路上再凹凸不平,这后面这节车厢都会十分安稳。 季缺试了试,发现即便陈竹在那里急拐弯玩漂移,这杯中的酒水都不会洒出来一滴。 这时,他们的马车已穿过了伏龙隧洞,算是回到了北方。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25节 对于季缺带着两个漂亮女人吃火锅的万恶举动,陈竹很不满。 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是想师妹了。 师妹虽然只是一般漂亮,脾气又怪,可对他还不错的。 片刻之后,正在吃着火锅哼着小调的季缺三人只感觉车厢一顿,停了下来。 季缺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陈竹一脸开心道:“打劫,有人打劫。” 说着,他就自备碗筷来到了后面车厢,准备捞点肉吃。 看见三人都盯着自己后,陈竹很不服气道:“这种事我应付不是专业的,再说了,打劫和我一个车夫有什么关系?” 于是乎,只有经常被打劫的专业人士季缺出马了。 季缺出马后,打劫的人群散去,顺便赚了十两银子两匹马。 于是乎,陈竹就驾着六匹马上路了。 这天,在暑气正盛的时候,四人终于回到了降魔楼北地分楼。 陈竹眼泪花花的奔了过去,抱着自家师妹转起了圈圈,说起了那些肉麻的话。 季缺三人只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人丑了说这种话确实挺恶心的。 而这个时候,他们就看见灵玉大和尚鼻青脸肿走了出来,惊呼道:“你们总算回来了!” “老衲快要撑不住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委屈的曹贼 北地,清平县,黄昏,小阁楼。 这里是季缺和宁红鱼在回去路上商量过做生意的地界,因为这里的彩锦和染布小有名气。 以宁红鱼的观察,只要继续深耕,再加上他们投资得当,打通各方面渠道,能很快做大做强。 至少让这清平彩锦在北地火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这地方并不安宁,比如如今这间小阁楼里就来了一位姓曹的不速之客。 “没想到,我又来到了这种地方。”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如第一次一般紧张。” 曹平蜷缩在床底,感到了久违的紧张和刺激。 他看着不远处穿着单薄衣衫的女子,调整着呼吸节奏。 他不该这么紧张的。 在来到这清平县之前,他是一名贼。 专好人妻的那种。 可惜和第四个夫人偷情的时候,他失了手,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还浸了猪笼。 万幸那猪笼在水中散了架,喝了无数口水,肚子都撑大了两圈的他总算捡回了条命。 劫后余生的曹平发誓,今后与“色”不共戴天。 在这没人认识的县城修身养性了好几年,曹平除了隔段时间会去勾栏青楼缓解一下压力外,俨然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贤者,与“色”扯不上半点关系。 他不再执着偷人。 偷夫人。 可惜,曹平还是看到了她。 此刻正坐在梳妆台前的这位赵夫人。 赵夫人一家是从外地搬来的,丈夫经营着一间裁缝铺。 那一天,他看着赵夫人提着菜篮,轻摆着窈窕的身姿走过街道,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 偷人的冲动。 那青楼玩的,妙龄的,风韵犹存的,终究是投怀送抱,比不得偷的滋味。 比如这个时候,最吸引他的就是赵夫人那双紧致的腿。 不知道那个天杀的卖丝的,发明了一种“丝织长袜”这种东西,在这座县城逐渐流传开来,让女人本就诱惑的美腿平添了一抹朦胧感,更加让人欲罢不能。 曹平的手上,刚好就有一双这样的袜子。 黑色的。 他没想着重操旧业,只不过偷偷摸进了赵夫人的房间,睡在她睡过的床上,拿着她穿过的丝织袜,想感受一下她的气息,抚慰一下躁动的内心而已。 可是今日本该和丈夫一起去铺面点账的赵夫人却半路回来了,把他堵在了床底。 兴许是很久没做过了,一时手生,又或许是有一条腿瘸了,动作已没有当初那么灵活,又或者是这张脸已不复当年的年轻英俊,本是老手的曹平一时很紧张,从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就可以看出。 他以前偷人,靠的是本身的魅力和出其不意,让各位夫人半推半就上了道。 可如今他已不再年轻,每次想找回自信时,那微凸的肚腩,以及那条走路都有些不利索的右腿,都会瞬间把他拉回现实。 他早已没有了当初的胆量。 他真的只想在赵夫人房间里感受一下她的味道,拿着她的东西泄泄火就走。 这个时候,只听见啪嗒几声细碎声响,赵夫人脚边已多了几件衣裙,以及一件紫色的亵衣。 此刻的赵夫人应该是光着的,浑身上下只有一双晶莹通透的青丝长袜。 一时间,曹平只觉得更热了。 那双美丽的脚走到衣柜前,停了下来。 曹平一下子紧张起来。 他刚才翻找衣物织袜的时候,好像并没有把柜门关严实。 赵夫人会不会有所警觉,进而发现他的存在? 曹平不禁想起了那次被人打断腿浸猪笼的经历,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一时又害怕又后悔,只想快点离开。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这次出去了,一定不能再干这种事了! 曹平再次下定了决心。 万幸,赵夫人只是迟疑了一阵儿,就穿上了新的衣裙,坐到了床沿。 那白嫩的小脚和绣花鞋,如今离曹平不过咫尺距离。 他甚至能闻到上面的味道。 可如今的曹平害怕极了,不禁放轻了呼吸,生怕鼻腔带出的气息呼在赵夫人的脚上,会引起她的注意。 这时,曹平突然浑身一抖。 缘于屋子窗户那里传来了一阵敲击声,两下重,三下轻。 他就是从那扇窗户进来的。 赵夫人下了床,打开了窗户,一个男子粗犷的声音很快响起——“夫人,你可让我好等啊。”。 “你这人……” 曹平:“……” 这不是赵夫人相公的声音! 赵裁缝他认识,声音有点细,绝对不是这样的。 也就是说,赵夫人正在偷人? 这娘们儿…… 之后,一双穿着黑色靴子的男人脚出现在了曹平视线中。 “你不要这么急。” 赵夫人说道,声音中带着娇媚的味道。 可是看得出来,男人很急。 曹平只感到头顶的床往下一沉,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了好些年偷身又偷心的贼,他曹平什么场面没见过。 可这种场面他真没见过。 竟然遇到同行了,自己还在他们办事的床底! 木床发出了吱呀吱呀的摇晃声响。 一段时间后,随着男女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声,木床的摇摆总算停了下来。 这时,那男子开口道:“夫人,刚刚和你缠绵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赵夫人疑惑道。 “我以前有一个好友,和我一样偷人的时候,一不小心从床上摔了下来……你猜他看到了什么?” “什么?” “他就看见那位夫人的相公正躺在床底,一脸惊惧的看着他。”男子调侃道。 赵夫人明显紧张起来,说道:“这一点都不好笑。” 男子笑着道:“夫人该不会认为相公就在床底吧?要不在下去看看?” 这一刻,曹平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26节 赵夫人马上说道:“不要,别闹。” 男子说笑道:“你家相公就算在,老子也不惧。夫人应该知道我杀几个人轻轻松松的。” 曹平心悬得更高了。 敢情这野男人还是个杀人的狠角色? 如果他被发现了,那跪下求饶能活命吗? 不,以这个男人的口气,定然是要杀人灭口,避免他们的秘密泄露。 一时间,曹平害怕极了。 他以前好色又胆大,可经历了那次挫折之后,已有些怕死了。 不过幸运的是,床上的两人只是开了个玩笑,并没有真的下床来看。 一段时间的温存之后,赵夫人让男子离开了。 这木楼二层的房间,又重新安静下来。 直到这时,曹平才敢吐出一口浊气。 赵夫人一定很累了,待会儿睡着了,他就可以趁机会安稳离开了。 果不其然,赵夫人躺在了床上。 可是她并没有马上睡着,而是在床上翻来覆去。 黄昏已逝,天地陷入了黑暗,趴在床底的曹平累得够呛。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好长一段时间了。 “相公在床底,可笑。”赵夫人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清冷的声音在屋子回荡,曹平差点哭出声来。 很显然,赵夫人对那个玩笑依旧念念不忘。 如果是当年,曹平定然已从床底钻了出来,捂住赵夫人的嘴,笑着道:“夫人,你偷人的事不想让相公知道吧?” 可是如今的他只想离开,回到家里大口喘喘气,再好好睡上一觉。 他今日受到了太多惊吓,一颗心跟绑在悬崖上一样,忽上忽下的,简直受不了。 他发现自己已不适合再干这种事了。 他早已是一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今日的决定实在是愚蠢至极。 一盏油灯缓缓亮起,将晦暗的屋子照亮了些许。 可是灯下黑的地方越黑,将亮未亮的地方则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整个房间显得深邃了许多。 赵夫人下了床,走到了从梳妆台前,拿出了一把剪刀。 她缓缓靠近了床边,油灯映照的影子甚至已蔓延到了床下的空间。 曹平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如果赵夫人看见了他,一定会吓得够呛。 而一个手拿着剪刀被吓到的女人,保不齐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他可不想事情闹大了。 从这里,曹平能很清楚的看到赵夫人开始往下弯曲的小腿,以及微微蜷曲的脚趾。 那是她要蹲下来看床底的征兆! 他突然觉得赵夫人好可怕。 曹平疯狂咽着口水,如果被发现的话,他打算用尽全力冲出去。 即便后面被捕快逮了,扔进牢房里,也好过呆在这里受折磨。 可是到了这时,他才发现身体麻得厉害,想要动一下都非常困难。 完了! 床下,已可以看到一缕发丝垂下。 然后是下巴。 嘴巴。 鼻子。 再一点。 只要再一点,赵夫人的眼睛就会进入他的视线中。 那时,他就会被发现。 那只玉手上的剪刀跟着往下,折射出了冰冷的光辉,在这灯火摇晃的房间里,显得特别恐怖。 就在这时,赵夫人停了下来。 她应该也在害怕,害怕在床底看见什么。 最终,鼻子、嘴巴、下巴和头发依次消失。 赵夫人没有真正的看床下,而是站了起来,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个时候,曹平觉得自己只剩下了半条命。 “干嘛自己吓自己。”赵夫人自言自语道。 之后,赵夫人应该想通了,躺在了床上。 一段时间后,她睡了过去,曹平能听到她均匀且略显疲惫的呼吸声。 这并不长的一段时间里,曹平只觉得宛若地狱般煎熬。 他开始小心移动着身体。 他要离开这里! 必须离开! 他觉得再这样下去,心脏会受不了。 不知不觉间,曹平发现已经习惯了当贤者的安稳日子,这种冒险的事,他应该再也不会做了。 他手握着织袜,暗自发誓道:“菩萨保佑,今日离开之后,我曹平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当贼了。” 就在曹平靠近了床沿边缘,打算一鼓作气钻出去的时候,他突然不动了。 屋子房门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隙。 缝隙处,可以借着油灯光芒看见一只青面的布鞋。 鞋子上绣着一朵云。 他认得这鞋子。 这是赵裁缝的鞋子! 他下午看见他穿着这双鞋子出门的。 赵裁缝什么时候回来的? 曹平满脸是汗,心惊胆颤的顺着缝隙往上看去。 那里,一只惨白的眼珠正死死盯着屋子里,格外瘆人! 赵裁缝早回来了,甚至看着自家夫人和那男人偷情? 那我有没有被发现? 曹平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悄悄移动着身体,又缩回了床底。 重新躲回床底的曹平,整个人已经麻了。 他大脑有些晕,眼泪顺着眼角溢了出来。 他好想出去! 如果他现在在外面,不仅可以随意的说话,大口的呼吸,就是对着别人家墙壁大吐一口浓痰也没什么问题。 他甚至可以去青楼找姑娘过夜。 一个不够,那就两个! 两个不够,那就三个! 可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木床突然一震,赵夫人应该是从睡梦中惊醒了。 曹平的心同样跟着悬了起来。 躲在床底的曹平看不见赵夫人的情况,却知道她一定很紧张害怕,从这微微颤抖的木床就可以看出。 她是在发抖。 她定然发现了门外的丈夫。 那只一直盯着里面的眼睛,想想都恐怖。 “相公?”赵夫人战战兢兢道。 没有回应。 赵夫人一直没敢下床,在床上战战兢兢的。 半茶茶的功夫后,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像是被风吹开的一样。 一双蓝面的,绣着云朵图案的布鞋出现在了曹平视线中。 “相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赵夫人紧张问道。 赵裁缝没有回答她,而是径直走到了梳妆台前,冷冷道:“你下来。” “相公,我……” “我让你下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27节 赵裁缝重复了一句,冷漠的声音让人胆寒。 一段时间后,曹平的视线中就多了一双穿着雪色织袜的脚。 没有穿鞋。 赵夫人从床上下来了。 看得出来,她很害怕,双腿在发颤。 “夫人,你我打小是邻居,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相公,是他逼我的!” “是他逼你买的这种带着花纹的丝织袜,还是你本就喜欢这种露骨的亵衣?直至最近,我才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只有死人最忠诚。 夫人,要不我把你剪碎了,缝在人偶中吧?” “那样,你就可以和我永远在一起了。” 赵裁缝的声音很平静,却是病态的,带着毛骨悚然的味道。 结果就在这时,只听见“啊!”的一声叫,地上已然多了一串血。 “你敢扎我?” 地面上,油灯映照着两人的影子,那是赵夫人拿着剪刀突然扎了赵裁缝脖子一下。 下一刻,曹平看到了更为可怕的一幕。 地面上赵裁缝的影子,突然抽出了一把半个手臂长的大剪刀。 他把赵夫人的上半身子一下子按在了梳妆台上,咔嚓就是一剪刀。 咚的一声,赵夫人的脑袋如西瓜般滚落在地,和床底的曹平四目相对。 曹平:“!!!” 曹平差点失声叫出来,他用力捂着嘴巴,眼泪不断的往外涌。 地面上的血水顺着木板的缝隙流淌着,曹平不敢看赵夫人那颗美丽且孤零零的脑袋,只能往别处看。 赵裁缝随意从赵夫人身上剪下一块布,包扎起颈部的伤口来。 地面上映照着他的影子,简直跟一只恶鬼一样。 时间流逝,没有其他波澜,曹平总算缓过了一口气,结果这时,他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骤停。 一幕更为恐怖的画面映入了眼帘。 本来趴在梳妆台上的无头赵夫人的影子突然站了起来。 那双被白色织袜包裹的脚一步一步靠近了正在那包扎的赵裁缝,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着这一幕的曹平,不仅上面在流泪,下面也在流,一片温热。 咔的一声,无头尸体用手洞穿了赵裁缝的身体,从中取出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放在了梳妆台上。 赵裁缝的身体软软倒下了。 而无头的赵夫人则向床这边走来。 曹平整个头皮处于持续炸裂的状态,死死咬着舌头,避免自己叫出声来,眼泪哗哗流个不停。 地板上,那赵夫人的头颅眼神是空洞的。 他只能寄希望于这断头没有看见他。 下一刻,地上的影子一个转变,赵夫人将头颅重新安了回去。 之后,她抓起那颗心脏,打开了房门,离开了。 整个房间恢复了安静。 曹平觉得整个人都要没了。 他多么希望这只是一场荒唐的噩梦。 他知道这是最后可以离开的机会了,可身体一时竟完全不听使唤。 几经努力,曹平终于挣扎移动着身体,靠近了床沿,脑袋缓缓往外探去。 万幸,想象中一只眼睛正冰冷盯着自己的恐怖画面并没有出现。 曹平觉得自己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那“赵夫人”一定是去处理那颗心脏了! “嘘。” 结果这时,一个极轻的呼声,带着凉意,在后脑勺扫过。 曹平愕然的转过头来。 床底下,他的背后,赵夫人躺在那里,正看着他。 一只眼睛里,却有两个眼瞳并排着,死死的盯着他。 …… …… …… 夜深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在,看看腿? 降魔楼内,季缺几人听着灵玉大和尚在诉苦。 灵玉大和尚一向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很喜欢降魔除魔的人,从之前他和陈竹、王花组成的踩坑三人组就可以看出。 而这次灵玉大和尚诉苦,不是因为他鼻青脸肿,而是因为他有一种无力感。 季缺带着陈竹一走,之前本就人手不足的降魔楼人就更少了,而不少重担唯有落在灵玉大和尚身上。 灵玉大师想的是尽快解决一件案子,再去下一件,那要百姓受的苦难会少一些。 谁知道他遇到的第一件案子就搞不定。 而灵玉大师遇到的第一个案子,就在清平县。 季缺忙道:“清平县?彩锦不错的那个?” 对于做大做强这种事,季缺一向很上心。 灵玉大和尚点头,说道:“这事就发生在彩锦上,县城中最大的那家染坊,接二连三有人跳进染缸里淹死了,尸体浮上来时肚皮圆得跟西瓜一样。” “之后我就去查,最近出事的那位是一名裁缝,老僧就去那裁缝铺里去查线索,结果查着查着,忽然就觉得窗外有人。” “有人?” “嗯,老僧察觉到了,就去看,结果只看到了一双腿。”灵玉大和尚仔细回想道。 “一双腿?什么样的腿?”陈竹一脸好奇道。 “一双女人的腿,很长,很圆,上面穿着那种很薄的丝织袜,丝织袜上绣着一朵玫瑰。” 听见大和尚的形容后,在场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然后呢?”陈竹继续刨根问底道。 “总之你看到这双腿,总觉得这个女人除了这双袜子,身上什么都没穿。”灵玉老和尚继续形容道。 “然后呢?”陈竹一脸激动道。 “然后我就忘了。”灵玉老和尚回答道。 “忘了?这种事你能忘,那女人的脸呢?上面没穿衣服的身体呢?”陈竹连珠炮似的问道。 “后面我就浑浑噩噩的,总觉得眼前有好多条腿在晃,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因为我从染缸里浮了起来。”灵玉老和尚诉说道。 陈竹一下子来了兴致,说道:“我觉得这案子很有意思,这个腿啊……啊~~~~”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销魂起来,缘于屁股上被师妹王花扎了一针。 季缺看着灵玉老和尚的脸,说道:“你这鼻青脸肿的怎么回事?” “这哪里鼻青脸肿,这是染料洗不干净,一脸都是,不过肿是肿了些,老僧在那染缸里泡了一天一夜,肚子里都全是染料水,不肿不行。” 听到这里,季缺忍不住分析道:“大师你这样都没出事?” 到了这时,灵玉大和尚终究露出了后怕的样子,说道:“不瞒你说,要不是老僧小鼻子有一段时间不通,张嘴呼吸又不雅,逐渐发现腋窝可以通气,还练成了习惯,能靠腋窝呼吸,恐怕都交待在那了。” “靠腋窝呼吸,大师你还有这绝学?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可都不知道。”陈竹忍不住说道。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对灵玉老和尚十分佩服,甚至惊为天人。 能拿腋窝呼吸的人这世上恐怕不会多,可就是这呼吸没有味吗? 之后,他们又问起了一些细节,发现灵玉老和尚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可除了那双穿着织袜的腿外,什么都没发现。 陈竹沉思道:“看来这案子必须得深查才行。” 王花看着他,说道:“你不会想去吧?” 陈竹一本正经道:“身为降魔楼管事,我自然是要去会会这个穿袜子的邪恶秽物。” 王花皱眉道:“连大师都差点交待了,你去添什么乱?” 陈竹一脸正气道:“身为管事,何惧危险,再说出事了还有季哥护着。” …… 季缺本就对这清平县很有兴趣,听到这里已下了决定,说道:“这案子有悬赏没有?” 灵玉大和尚道:“有,五百两黄金。” “金子?还挺值钱。”季缺忍不住说道。 灵玉大和尚说道:“据说是县令自己掏的金子。” 陈竹诧异道:“这年头还有这等好官?”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28节 灵玉大和尚摇头,说道:“是县令养的情人着了道,他如今很慌,想尽快解决这件事。” “哦。” “哦。” 这一下,所有人都露出了一副“懂了”的表情。 …… 黄昏,季缺、林香织、宁红鱼,以及非死皮赖脸跟着来的陈竹来到了清平县。 这里因为背靠大山,即便是夏季,依旧给人一种凉滋滋的感觉。 一来到这里,陈竹和季缺就发现来对了对方。 只见大街小巷里,时常会出现一些穿着丝织薄袜的女子。 这些女子看起来皆算富裕人家,在精致衣着的打扮下,这双被长袜包裹的腿确实别有一番风情。 季缺忍不住感叹道:“有搞头,果真有搞头。” 陈竹眼睛发亮,说道:“我也是这般认为的。” 陈竹所谓的有搞头,是指这些女人的打扮实在是大大的魅惑,如果运用在青楼勾栏里,那恐怕让人欲罢不能。 可惜,他已为师妹戒掉了色赌酒好些年,只能过过眼瘾了。 季缺所谓的有搞头,是指赚银子。 这地方的宝贝恐怕不是彩锦,而是这种长袜。 不得不说,这种长袜的风俗确实要在这地界才容易流传开来,夏天太热,冬天太冷,而这里靠着大山,春夏皆算得上凉爽,这种长袜穿出来确实算得上舒适。 一时间,他只觉得这是世外桃源。 林香织一脸嫌弃道:“不就女人穿袜子吗?你用得着看这么仔细?” 季缺摇头道:“如果这手艺能把袜子织得再薄些,薄得透肉的那种,绝对能卖得很好。” 陈竹一把握住季缺的手,激动道:“哥,你说得我都烧起来了。” 下一刻,林香织一拳击中他鼻头,陈竹飞洒着鼻血倒地。 林香织点了点头,说道:“他应该烧不起来了。” 这边的宁红鱼听闻了季缺的想法,说道:“如果要薄到你说的那种程度的话,手工钱可能不止是翻倍。” 季缺点了点头,一脸正经道:“这个值得调研,不过我们还是先干正经事吧,这清平县确实需要我们来维持安宁。” “先去看尸体。” 清平县的县衙位于城中,可能因为这里彩锦卖得不错的原因,这衙门看起来颇为干净,维护得很好。 因为这事出得太突然可怖,小心谨慎的县令又害怕尸体生变,于是一直将他们放在牢房深处,严密看管。 仅仅是那间牢房的锁,就足有十个之多。 不得不说,这里确实算一个不错的地方。 这清平县本就偏凉,那这地牢里更是凉上加凉,避免了尸体快速腐烂。 季缺几人跟着衙役来到地牢时,地牢里的犯人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这牢房里尽是些歪瓜裂枣,陡然出现宁红鱼和林香织这两个绝色美人,长期关在牢里的犯人又怎样不兴奋。 可是他们刚闹没几声就吓得大喘气,缘于陈竹忽然扑了过去,看向了他们。 本来好端端的看美女,面前忽然蹦出个流着鼻血的秃头,犯谁谁都发憷。 喧嚣的地牢很快安静下来,越往深处走寒意更甚。 季缺几人看见了那几具肚皮圆滚滚的尸体,他们全身上下的染料并没有清洗,看起来跟一个个假人一样。 可身上散发的尸臭味道,以及开始腐烂的皮肤又证明了他们死得很惨。 从县衙了解到的是,这些人生前并没有多大交集,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最为出名的就是县令的那位情人。 通过尸体,几人并没有得出太多线索,于是他们决定重走灵玉大师的路,看能不能看到那双女人腿。 在路上,季缺和宁红鱼几人已经分析过,这估计和魅惑之术、迷幻之术有关。 宁红鱼因为天生仙瞳的原因,很擅长破解这些法术,而季缺因为领悟过逍遥游,也擅长此道。 目前来看,最危险的是陈竹。 因为还没见到正主,他就被街上那些女人腿迷惑住了。 不过在离开前,林香织忽然捂着鼻子说道:“这尸体不对。” 季缺问道:“哪里不对?” “血腥味不轻,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林香织说道。 这个时候,宁红鱼仔细看起这尸体来,喃喃说道:“他没有心。” 听到这里,本就偏凉的地牢仿佛寒气又重了几分。 得到了这具尸体的讯息后,季缺他们做出了和之前一样的决定,去裁缝铺看看。 因为这具没有心的尸体,就是最后遇害的那位赵裁缝的。 赵裁缝的铺面在东边,自从他死后,除了灵玉大师去看过外,门一直关着。 季缺几人走在里面,发现桌上已铺了一层细灰。 而挂在裁缝铺里的那些衣裳,在这昏暗的环境中,仿佛一个个上吊自尽的人。 这环境虽然阴森了点,可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个!” 陈竹忽然叫了一声,众人以为他发现了线索,围了过去。 结果只见他的手上拿着几双颜色迥异的织袜,说道:“你说大师看见的织袜是不是这种,这确实值得好好研究一番。” “你说我们拿着这些袜子去勾引它,那邪祟会不会出现呢?”陈竹分析道。 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即便是影后宁红鱼和影帝季缺一时都分不清他是演的,还是真这么二。 季缺同样一本正经道:“我感觉你把它们戴头上勾引效果可能会更好点。” “是吗?” 一回头的功夫,季缺几人吓了一跳,缘于陈竹已把一只长织袜套在了头上,在这黯淡的环境中,跟头上长了条丝瓜一样,能吓死个人。 看着他头戴袜子的模样,季缺差不多确定了这人是真的二。 林香织一脸嫌弃道:“这说不定一个腿毛大汉穿过的,你就套头上?” 听到这个说法后,一本正经的陈竹终究有些扛不住了,取了下来,吐槽道:“你怎么有这么奇怪的想法?这袜子男人怎么会穿?”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我刚在街上就看见了两个。” “是吗?” 陈竹说着说着,已把袜子套在了自己腿上,感叹道:“这真的还挺舒适。” 林香织感叹道:“你师妹和你呆这么久都没杀你,只拿针扎你,真是仁慈啊。” 季缺几人等了一阵儿,并没有和灵玉老和尚一样,遇到一个只穿着袜子的女人。 这让陈竹很失望。 “会不会是人太多了,别人不敢来了?”陈竹分析道。 “那你留在这里,我们先闪。”季缺说道。 “别!别!别!有些场面我应付不了。” 陈竹这种时候还是很清醒的。 “我们是不是该去这裁缝的家里看看?”林香织说道。 “当然,听说裁缝的夫人是个美人,害怕极了。”季缺分析道。 “那肯定得去看看。”陈竹一脸认真道。 可惜当他们到赵裁缝家的小阁楼里,发现赵夫人并没有在家里,据说丈夫出事后,她就去亲戚家了,不敢再回来。 “可怜的未亡人,连家都不敢回。”陈竹感叹道。 季缺疑惑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家伙今天话很多。” 砰的一声,林香织一拳砸在陈竹嘴上,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陈竹捂着肿起来的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这个时候,他发现季缺三人都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举起双手,嘟着肿起的嘴巴道:“我没有问题的!我没有被诱惑!我很清醒的!” “年龄,姓名,身高,家住哪里!”季缺严厉问道。 “今年三十二,姓陈名竹,字不倒,家住黄花巷三号。” 反复确定了一下,发现这丫确实没有问题后,几人继续探查起来。 这座小楼下面一层一厅两房,上面两间房,都不大。 最终,几人来到了赵裁缝的寝居里。 陈竹一眼就看见了那衣柜里女子的衣物织袜,刚想激动的探查一番,结果想到刚才季缺几人询问他的样子,不得不装得正经起来。 结果他刚正经没多久,一把匕首已抵在了他脖子上。 “看到这么多女人衣服和袜子却表现得这么正经,说,你是谁?”季缺质问道。 陈竹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季哥,我真的是我啊!” 第二百四十九章 风情万种未亡人 陈竹反复解释了一番,这才消除了季缺几人的疑惑。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29节 他只觉得太难了。 这没穿衣服,只穿袜子的女人女人没见到,漂亮漂亮的未亡人没见到,只看到了几具吓人的尸体,结果遭同伴反复怀疑。 不过陈竹自己也觉得有点异样,为什么一见到女人的那袜子,不,甚至一听到那女人的袜子,他就忍不住有些躁动。 “难道是沉寂多年的嫖瘾犯了?” 除了这位赵夫人的穿着有些风情万种外,这间屋子依旧没多少异常。 可这个时候,林香织忽然趴在了地上,看向了床下边。 季缺躺在了她旁边,问道:“怎么了?” 林香织皱眉道:“这床下面味道不对,像是有人在这里流了很多汗,不,甚至尿了?” 季缺诧异道:“床下流汗,尿尿,怎么听起来挺刺激?能闻出是男是女吗?” 林香织摇头道:“闻不出。” 陈竹最终忍不住说道:“我有点办法。” 之后,他就拿出了一只红眼的小鼠出来。 季缺惊讶道:“这不是清气司的追踪小鼠吗?” 陈竹点头道:“上次没用完,有备无患,我就带着了。” 季缺没有犹豫,一把将床掀开来,露出了整个床底的地板。 如果这里真有人流过汗、流过尿的话,应该离开有一段时间了,以至于季缺唯有仔细闻才能闻到一点。 林香织指着某处,陈竹立马按住了小鼠的头儿,放在了那里。 小鼠舔了舔,咔嚓一声连着那块木板咬下了一块,咀嚼起来。 他们清楚,只要这小鼠吃下了那气味的东西,就能循着味开始追踪了。 只是这人应该不在这挺长一段时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追上。 小鼠的眼睛很快变得更加红,四肢摆动起来,看起来很兴奋。 陈竹一放手,小鼠就轻灵几个跳跃,跃窗而出。 和之前一样,季缺四人跟在了老鼠后面。 这时已到了黄昏,这地界入夜前寒意变浓,清平县街道上的人少了不少。 不过这也方便了季缺他们的追踪。 偶尔有路人看见两男两女追着一只老鼠跑,皆感到奇怪。 这么多人追,得和老鼠多大仇? 出了低矮的城墙之后,城郊就更加荒芜了。 城墙外面是开垦出的田野。 田地顺着坡道向上,一层一层的,如宽阔的梯子一般。 田地里的菜苗和禾苗相对矮小,产出的粮食和蔬菜自然很一般,可因为清平县人本就不多的原因,应该能自给自足。 走了一段路之后,田地逐渐荒芜,取而代之的是荒草和野林。 一阵风吹来,半人高的荒草随风摇动,像是藏着不少可怕的事物。 小鼠一刻都没有停,往一处林子里钻去。 这时,天边只剩下了一片夕阳的余晖,进入野林后,就像是入夜了一般。 高大的树木枝叶遮住了天光,林中有乱飞的流萤,倒挺显眼。 光线昏暗的树林很安静,偶尔传来夜枭的叫声和大鸟扑腾翅膀的声响,更显幽邃和惊悚。 季缺四人踩在堆积满落叶的地上,沙沙作响。 一片昏暗中,小鼠那双通红的眼睛倒是显眼了不少。 这个时候,小鼠停了下来,用前肢擦了擦嘴,看起来是累了。 陈竹马上跑上前去,倒了点水在手上,给它喝。 喝两口之后,这红眼小鼠鼠就继续上路了。 伴随着一阵沙沙的野草被分开的声音,幽蓝色的天幕下,一栋残破的建筑轮廓出现在了视线中。 这是一座荒废的宅院。 这种荒郊野岭里的荒宅,恐怕这清平县的本地人都没几个知道。 因为季缺他们一路走来,已没有什么人迹。 不过这并不算稀罕事,这人间过了这么多年,在这长久的岁月里,难免兵荒马乱,荒废了不少地方。 随着人口消亡,野草横生,淹没了之前的道路,这些荒废的宅院自然就无人知晓了。 夜色下,院落的院墙多处坍塌,残破的墙壁上青苔横生,顶端更是长出了连绵的嵩草,如一具腐烂多时的尸骸。 那小老鼠已进入了这宅院中。 季缺几人不远不近的跟上。 因为到了这里,给人一种要到目的地的感觉。 不管是杀人的麻匪亦或是邪祟,往往都喜欢藏身在这种地方。 季缺看准了一处断墙的缺口,钻了进去,如一只敏捷的猎豹。 进入院子的第一眼,就是一棵枯败的大树。 大树约莫四人合抱粗,通体呈浅灰色,树枝肆意伸展着,没有一片枝叶,如一条条灰色的巨蟒,和四周青翠的山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树旁边应该是这处宅院的主厅,相对于其他房屋来说,最为宽敞。 而这个时候,红眼小鼠已钻了进去。 这主厅的屋顶被树枝贯穿了,仿佛有一条条巨蟒横在上方一样,显得颇为压抑。 小鼠来到了主厅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跑。 这荒宅后面又是野林和荒草,小鼠很快没入了其中。 季缺几人赶紧跟上,毕竟这里荒草太盛,很容易失去小鼠的踪迹。 结果刚钻进这荒草丛中没两步,一幕画面突兀的,没有一点点防备的跳入了季缺四人眼帘。 即便是胆大的季缺和宁红鱼,撞见这一幕脑袋都不由得往后一斜。 惨白的月光下,那是一棵并不高的野树。 野树的枝叶也不怎么繁茂,于是那颗被插在树枝上的人头就显得特别醒目。 人头眼睛睁得很大,像是死前看见了特别恐怖的事情,眼珠都要凸出来。 而他的舌头也是伸出来的,如吊死鬼一样。 季缺几人缓缓走上前去,借着惨白的月光,发现舌头上还写着几个字——“多管闲事”。 他们靠着清气司的追踪鼠追到了这里,得到的是一颗人头,以及人头的舌头上“多管闲事”四个字。 这样的画面并不如风莲神女降雪时恢弘,也不如长虚观重复的一切诡异诡谲,却给人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慌感。 因为它来得实在是突兀。 这种突兀,很像拙劣的恐怖电影里的某些片段,音乐已放缓,画面已变得轻柔,结果就在一瞬间,一张鬼脸跳你脸上。 他们追到荒宅中时,其实心里已有所准备,觉得要找的人或许就在里面,可是小鼠并没有停留,而是一路往外跑了。 他们害怕小鼠跑丢了,于是加快了速度,心中也放下了戒备,以为这只是个中转站,还有一段路程。 可这颗人头就在这时跳进了眼帘,当时林香织吓得整个人都近乎跳了起来。 季缺取下了这颗脑袋,在陈竹等人眼中,有一种这脑袋会忽然跳进来咬人的错觉。 这是一颗男人的脑袋,从肌肤上并不太显眼的尸斑来看,死得并不是太久。 宁红鱼看着这颗头,说道:“对方俨然是预见了我们会靠着那气味找到这里,于是这算是一个警告。”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凶手确实掌控着全局,甚至有种在戏耍他们的味道。 小鼠只找到了这里,线索再次中断,这结果无疑让人感到沮丧。 季缺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因为长时期的倒霉,比如这一路上他一不小心踩进了两次蛇窝,被毒蛇偷偷咬了三口这种细节,早已造就了他粗壮的神经。 他决定先去确认一下这颗头颅主人的身份。 深夜时分,清平县的捕头赵玉鱼本已歇下。 这几日县里出事,他早已忙得疲惫不堪,好不容易有机会睡个大觉,自然是沾枕头就睡,以至于他媳妇儿忍不住幽怨的骂了他两句“死人!”。 结果他刚睡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弄醒了。 “赵捕头。” “赵捕头。” 陈竹一边拍门,一边喊。 赵玉鱼被媳妇儿一脚踹下了床。 于是他只能睡眼猩红的穿了衣服裤子,前去开门。 “谁啊?” “是我们。” 门一开,发现是今日那几个降魔者,赵玉鱼强打起了精神,表示了尊敬。 毕竟这案子只有交给这些降魔者才能解决。 而这案子一直不解决,他就每一天好日子。 “各位何事?” “让你帮忙查个人。”宁红鱼说道。 “什么人?”赵玉鱼问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30节 “就这个。” 季缺提着那颗脑袋递到了赵玉鱼身前。 下一刻,赵玉鱼吓得一声大叫,坐在了地上。 过了好久,他才回过魂来。 这些降魔者的行事实在是太过生猛,大半夜忽然递一颗人头过来,这谁受得了。 不过赵玉鱼身为县里捕头,看人脸熟的本事是有的。 他很快确定了这颗人头的身份,是前几年搬过来的曹平。 “这人不是我们县的,后来来这里买了房,一条腿是瘸的,不过应该不差银子,因为他经常出入本地勾栏。”赵玉鱼看着那颗人头,心有余悸道。 宁红鱼问道:“那他有什么朋友没有?” 曹平摇头道:“没听过特别相熟的,倒是听说他最喜欢点青楼里的语雀姑娘。” 季缺按着他的肩膀,说道:“那带我们去找语雀姑娘。” 再顺便见识见识本地的青楼。 这后面是他的想法,自然没有说出来。 这时夜已深了,清平县有种万籁俱寂的感觉,路上连燃着灯火的人家都很少。 这不禁让季缺想到了老家桑水县。 可这清平县要比桑水县好的是,有几间比较热闹的青楼勾栏。 不像桑水县,你就是想去找个姑娘排解一下寂寞,都得走几十里路去隔壁县。 这个时候,这青楼里依旧热闹。 门口的红绸带随风飘飞着,伴随着浓郁的酒香胭脂气,给人一种迷醉的感觉。 只是季缺他们一进门,这楼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这逛青楼是寻常事,可带着姑娘逛青楼就比较罕见了。 关键是,这进来的两位姑娘可以说是绝色,以至于不少客人看了看旁边的胭脂俗粉,本来挺中意的,一时都觉得对方变丑了,下不去嘴。 青楼的老鸨率先迎了出来,一看见睡眼惺忪的赵捕头就热情起来,说道:“捕头,怎么才来?” 从这里可以看出,这捕头确实是里面的熟客,不然也不会对曹平的事这么清楚。 “叫语雀姑娘来。”赵捕头说道。 “可是雀儿那有其他客人。”老鸨为难道。 “办案的事,什么客人也得给老子拉出来!”赵捕头一脸正气道。 在这些降魔者的高手面前,他可得有些形象。 老鸨刚要说什么,就被赵捕头制止了,呵斥道:“还不快去!想被抓起来吗?就是天王老子在里面,也得叫语雀出来。” 一段时间后,县令从里面出来了。 赵捕头脚一软,说道:“大人,我确实不知道你在里面。” 那县令看见季缺几人,很是恭敬,说道:“让几位笑话了,小官实在是害怕,睡不着,所以才到这热闹的地方消消慌。” 之后,季缺四人就见到了语雀姑娘。 初始听到一下子有四个人要见自己,语雀心头忍不住有点慌,暗道:“这么多?” 直到她看到了季缺四人两男两女,两女漂亮得有点过分后,一下子意兴阑珊起来。 原来不是那个啊。 之后,季缺开始问起了曹平的事。 在赵捕头的反复劝说下,那颗人头已被他用布包了起来,挂在陈竹的腰间,避免吓到人。 提到曹平,语雀挑眉道:“他已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之后,季缺四人接连发问,逐渐找到了曹平的一点生平。 那就是曹平有时候喝醉了会向语雀姑娘吹牛,吹他当年玩女人根本不花钱,甚至有女人倒贴银子给他。 至于是哪些女人,语雀就没多问,因为在她这里吹牛的可多了。 比如刚刚的那位说是雄风万丈,结果才喘两口气就不行了,她还以为没开始呢。 听到这里,季缺思索道:“这是不是就能解释为何曹平会在赵裁缝家的床底了?” 林香织思索道:“偷人被堵住了?” “有这个可能,那我们还是得见一见那位赵夫人。”季缺回答道。 陈竹分析道:“那赵夫人有没有嫌疑?” 宁红鱼思索道:“凶手知道我们会从那床底查起,把曹平的脑袋放在那里等我们,如果你是赵夫人的话,你会这么做吗?” 故意把线索往自己身上引,这显然不太符合常理。 不过见是要见上一见的。 至此,陈竹发现自己总算有一个念想要达成了,那就是见到那个风情万种的未亡人夫人。 第二百五十章 夫人的腿不是腿 自从家里出事后,赵夫人就搬到了娘家亲戚那里去住了。 不过赵夫人的娘家亲戚就住在清平县外围,还是很好找的。 只是看得出来,这赵夫人的亲戚脸色都不太好看。 按照赵捕头了解到的,据说赵夫人是给了自家大姨银钱才住进去的,勉强有了个住处,毕竟她丈夫出了事,之前两家人关系又一般。 “可怜的夫人。”陈竹忍不住感叹道。 季缺几人是在午时见到赵夫人的。 住在别人家里,丈夫的葬礼一时也无法进行,赵夫人自然没有穿孝衣,可一身素白色的衣衫依旧将她衬托得颇为俏丽。 特别是那种带着伤感的眼神,让人心疼不已。 季缺被不少姑娘心疼,倒是表现得很自然,可从小缺爱的陈竹就不一样了。 见到赵夫人的第一眼,他心底那句“可怜的夫人。”的感慨就变成了“可怜的夫人,真是很值得怜惜和好好疼爱。”。 他有疼爱赵夫人的冲动。 季缺并没有这种想法,他问了赵夫人当夜的一些情况,眼光时不时透过对方长裙下的轮廓,来判定赵夫人的腿长不长,美不美,适不适合穿那种织袜。 “夫人最近和相公有过争吵吗?”季缺忍不住问道。 赵夫人眼帘微垂,伤感道:“有的,我们一直没怀上孩子,他怀疑我有病,我觉得他外面有人。不过我和相公一直青梅竹马长大,闹归闹,可感情一直很深。 谁想到,一夜时间,他明明睡得好好的,我睡前还感觉他趴在我身上……” 说到这里,赵夫人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羞涩,接着道:“谁曾想,清早一醒来他人就不见了,我以为他是去了铺子,结果……” 赵夫人眼泪不要钱一般落下来,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悲伤的意味。 季缺想了想,问道:“那夫人可认识一个叫曹平的人?” 赵夫人摇头,一脸茫然道:“不认识。” 季缺继续说道:“可是我们却查到他在你们寝居的床底呆了不短的时间,甚至在下面尿过尿。” 季缺问的问题很直接,甚至显得生硬,以至于赵夫人神色一下子变得慌乱起来,问道:“什么意思,他是凶手吗?” 季缺摇头道:“没有查清楚,所以才问夫人。” “那个人自己没有说什么吗?”赵夫人一脸茫然和惊惧的说道。 看她的面色,应该是因为床下有人之事吓得不轻,以至于陈竹忍不住更加想怜惜对方。 季缺摇头道:“他死了。” “啊!” 赵夫人吓得往后一斜,捂住胸口一脸惊慌。 眼看是问不出什么了,季缺只能点了点头,说道:“那么夫人好好休息,我等先告辞了。” 就在众人以为要离开的时候,季缺猛的出手,一记手刀砍在了赵夫人的脖子上。 于是只听见啪的一声,赵夫人整个人如断线的纸鸢般飞了出去,滚在了床上。 “妖孽,别装了!” 他话音刚落,陈竹和林香织的拔剑声陡然响起,赵捕头吓得够呛,哆嗦着拔出了佩刀。 陈竹一脸震惊道:“夫人是妖孽?” 下一刻,季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把刀剑放下,疑惑道:“看来她不是。” 陈竹一脸诧异道:“你试人就是这么试的?” 季缺说道:“是啊,效果还不错。” 宁红鱼点了点头,说道:“这效果不错我可以作证。” 季缺这样试人的方法真的不错,之前试出来的,除了风莲教那位挨了板砖的指头神使外,还有那位没接头被捅的赵观主。 简单粗暴加突然,屡试不爽,只是今天好像失了效。 季缺挥了挥手,说道:“走吧。” 见陈竹还恋恋不舍,他忍不住说道:“放心,只是昏过去。” 陈竹忍不住说道:“那夫人醒来会不会害怕啊?先是没了丈夫,又听闻床下有人,你又来这么一下,这么一个女人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林香织很认真说道:“你这么关心赵夫人的事,我会与王花师妹说的。” 陈竹吓得一抖,说道:“可不敢,可不敢,我这人只是心软。我师妹心眼小,林姑娘你千万别和她说。” 他二话不说跟着季缺几人往外走,像是要撇清关系。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31节 出门时,赵捕头向赵夫人大姨交待了一下,说赵夫人只是睡着了,他们先走了。 结果刚出门没多久,季缺和林香织就去到了一片漆黑的小树林里。 林香织念叨了一句“你这人真是的。”很快消失不见。 季缺出树林时,手上只有林香织的衣裙。 赵捕头看着季缺手上的衣裙,欲言又止。 陈竹说道:“林姑娘呢?怎么只有衣服了。” …… 变成白猫的林香织再次来到了赵夫人的住处,轻灵跃到了屋顶上。 这种小户人家屋顶的屋瓦铺得并不细致严实,林香织很快找到了角度往屋内看去。 这个时候,赵夫人依旧呈大字躺在床上,没有醒来。 “是这家伙想多了吧?”林香织暗自思索道。 下一刻,她听到了一点动静,扭头一看,身上毛都竖立了起来。 只见季缺和宁红鱼也趴在了屋瓦上,往房间里偷窥来了。 人天生是有好奇心的,季缺和宁红鱼也不例外。 可惜对这夫人好奇心最重的陈竹,因为轻身功法相对拉胯,只能在外面含泪放风。 于是乎,小小的一个房间里,一时间竟有六双眼睛在偷窥。 见赵夫人没有醒来,林香织以为季缺是多想了,结果发现趴在那里的季缺和宁红鱼看得越发仔细。 这个时候,季缺已有些确定这赵夫人有问题。 他的出手看似很重,实则带着太极拳劲,比较轻,轻得不该让身体健康的妇人昏迷。 就算是个三岁小孩挨那一下,也不会昏迷这么久。 而赵夫人之前和他们谈吐时的表现来看,赵夫人可能因为伤心过度处于亚健康状态,但绝对不会直接昏倒。 所谓的吓晕过去也不太可能,因为季缺这次出手,就是陈竹一瞬间就很难察觉,别说是普通人赵夫人。 那很大概率上,赵夫人是在演戏。 他的演技确实很好,连季缺和宁红鱼两个经常飙戏的人都看不出什么破绽。 季缺之所以最后要给对方那么一个掌切,大部分因为感觉不对。 感觉不对就切人,这和之前感觉不对就拿板砖拍队友一样,看似是疯子,其实是有自己的逻辑。 而这个时候,赵夫人动了。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神已没有之前那般楚楚可怜,而是显得很冷。 赵夫人的裤子缓缓褪下,露出了白皙的肌肤,看起来很长很诱惑。 最爱吃醋的林香织都没有阻止季缺的偷窥行为,因为她已感受到了下面这位夫人的怪异。 是的,赵夫人只脱掉了裤子,上半身衣裳依旧穿戴得很整齐,给人一种脑袋以下全是腿的感觉。 下一刻,赵夫人打开了屋内一个老旧的衣柜。 她是要换衣服? 季缺一直在以一种专业角度来分析赵夫人的变化,这个时候不禁看得更加仔细。 而林香织则已跳到了他头上,示意他不用再看,毕竟有宁红鱼在盯着。 见季缺依旧看得兴起,林香织忍不住扯起了他的头发。 季缺脑袋微微抬起,又沉下,抬起,又沉下,一人一猫像是在进行一场拔河比赛。 下面,赵夫人外层的衣衫已褪去,只剩下了一个肚兜。 就在她要把肚兜都取下来时,那柔弱的屋顶终于季缺和林香织的重负,垮了…… 咚的一声,一人一猫落在了那老旧的衣柜上,和赵夫人四目相对。 赵夫人看着头顶着一只猫的季缺,季缺也看着肚兜将掉未掉的赵夫人。 气氛有点尴尬,甚至有点诡异。 赵夫人的腿很长,很白,在外面的肌肤同样如此,季缺甚至能看到对方身上的毛孔。 屋内,一片寂静。 最终,季缺忍不住对赵夫人说了声“嗨!”。 屋内的寂静被打破,赵夫人猛的抽出了柜子的一件事物,往后退去,速度极快。 季缺全身都绷紧了,因为他看出了赵夫人后退的步伐,那绝对不是寻常人能有的频率。 就好像他的陆地游泳,正常人很难办到。 这只能说明,赵夫人不是人! 只一瞬间,季缺和林香织已完成了人猫合体,林香织黏在季缺肩头,如翅膀般摇摆着身姿。 “大胆妖孽,总算露陷了!”林香织张着猫嘴说道。 赵夫人后退之后,妖娆笑道:“怎么看都是你这只会说话的猫更奇怪吧?” 之后,想象中的进攻和逃跑并没有出现,赵夫人竟然一言不可开始穿起了袜子。 她的裤子本就脱掉了,那片雪白很是刺眼,而她的手上则是一双轻薄的白色织袜。 她开始穿织袜,一边如蛇般摇摆着身姿,一边穿了起来。 这样的画面,很容易让人想起勾栏里的舞女那种欲迎还拒的撩人姿态。 季缺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困惑的神色,暗道:“她总不会以为穿个袜子就能把我迷死吧?我又不是陈竹那色胚!” 院落外负责把风的陈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埋怨道:“偷窥就偷窥,还义正言辞的说去查真相,不知道看到什么了,这个点还不出来。” 赵夫人正的在穿织袜,她穿的很慢,很得体。 织袜的边缘轻柔上卷着,和着雪白的腿部肌肤接触,有一种特别的韵味。 这种韵味怎么说,总给人一种她的腿美得惊心动魄,很长的感觉。 “可这应该不足以迷死自己吧?”季缺暗道。 结果这时,一只细小的蝴蝶在眼前飞过,而他发现,肩头上的林香织已一猫脸痴呆,摇摇欲坠。 这是着了道的征兆。 于是季缺只能跟着“摇摇欲坠”起来。 这双腿不能完全把他魅惑,可他依旧能感受到对方迷惑的方向。 正如灵玉大师所说,这双腿越来越修长圆润,配上那双织袜,给人一种全身上下只穿着一双织袜的错觉,魅惑感十足。 比如现在的林香织,身为一个腿同样很长的美女,竟然在流口水了。 口水滴在季缺肩膀上,猫脸上还带着痴笑。 赵夫人这双腿的魅力,真是不管男女,甚至是不是人都不放过啊。 不过这魅惑对季缺和宁红鱼没什么效果,于是一边穿袜子,还一边挑衅般的拍屁股,向季缺挤眉弄眼的赵夫人一时显得有些滑稽。 这个时候,赵夫人躬身的身姿已经站直了,季缺看到了灵玉大师口中的那朵玫瑰。 其实灵玉大师是看错了,那朵鲜艳的玫瑰花并不是绣在织袜上的,而是纹在赵夫人的大腿上,娇艳无比。 与之同时来的并不是格外香艳的场景,而是惊悚。 因为照理说,袜子拉到这么高了,再怎么也该到胯部了,结果没有。 袜子一直继续往上蔓延,到了肚兜下面,从这里看去,就像赵夫人没有腰和肚子,胸下面全是腿。 胸下面全是腿,往往是形容女子的腿长、诱惑。 可当它变成现实时,却给人一种格外惊悚的味道。 而这个时候,自认为已完全魅惑住季缺和林香织,以及在屋顶偷窥的宁红鱼的赵夫人摆动着长腿,妖娆着走了过来。 她的腿很长,也不是那种皮包着骨肉的瘦,而是很浑圆,每周一步上面的肉就带着一点震荡。 这样一个腿长得离奇的东西,已摇摆着身姿走到了季缺身前。 她的指甲很长,很尖。 看着季缺的眼睛,她很得意的伸出了右手,让指甲靠了过去。 下一刻,只见残影一闪,赵夫人身体一抖,转瞬倒在地上,捂着双眼惨叫道:“眼睛,我的眼睛!” 是的,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季缺先下手为强,一举戳中了她的双眼。 而就在她在地上翻滚的时候,那双长得出奇的长腿转瞬化作了一阵疾风,向季缺踢去。 季缺没有丝毫客气,转瞬双手杵着衣柜,使出了风神腿。 一时间,四条腿啪啪啪啪撞在了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空气中布满了呼啸的劲风,桌上的白纸在空中翻卷,关着的门窗都在嘎吱嘎吱作响。 哗的一声,季缺屁股下的衣柜分崩离析,化作了一片炸裂的烟尘。 可这样的变化,并不能阻止他风神腿的发挥。 落在地上的瞬间,他马上用出了陆游,一边游,一边踢,灵动异常。 双方明明只四条腿,却给人十条腿,不,十八条腿在疯狂互踢的感觉。 季缺围着赵夫人一边旋转,一边狂踢,赵夫人则站在那里甩动着双腿。 “喵!”的一声,肩头的林香织被甩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彻底清醒过来。 而她清醒过来的瞬间,只觉得眼里满是腿。 结白得长得过分的女人腿,季缺穿着黑裤子的结实双腿,到了后面,别说季缺的鞋子,就是他下半截裤子都被踢没了。 哒的一声,四腿相交的瞬间,赵夫人趁着反震之力,选择轻灵的破窗而出。 因为身为腿精,她一时半会儿竟然安奈何不了这一个人的双腿。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32节 院子外,陈竹依旧念念不忘赵夫人的风情万种,特别是对方那身着素衣可怜楚楚的模样,简直把他心都要融化了。 结果这时,头顶忽然传来动静,陈竹抬头一看,就看到了眯着眼的赵夫人迈着大长腿从天而降。 这一瞬间,陈竹有一种梦想陈真的感觉,痴痴呆呆站在那里。 下一刻,赵夫人双腿一合,把陈竹脑袋夹在其中。 紧接着,他身体就不由自主颤栗起来,往旁边跑去。 于是在追出来的季缺三人眼中,赵夫人骑着陈竹这匹“马”跑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断腿狂魔 赵夫人骑着陈竹跑了,跑得飞快。 从季缺他们的角度来看,陈竹身体正不断高速颤抖着,十分诡异。 诡异的同时,带来的是非常可怕的速度。 赵夫人骑着他飞奔而过,留下一片残影,连空气都有产生了嗡鸣声响。 而对于被赵夫人双腿裹住的陈竹来说,眼前的黑不是黑,而是桃花一般的颜色。 他的定力本就比灵玉大师弱上一截,灵玉大和尚只是看了一阵儿这双腿就着了道,而现在,他是在被这双腿裹住,被骑,哪里还有一丁点的抵抗力。 陈竹只觉得像是进入了某种玄妙的境地里,仿佛要和赵夫人合为一体,或者说变成对方的双脚,替对方行走、奔跑。 这赵夫人骑着陈竹的速度确实很快,即便是躺在地上陆游加风神腿的季缺一时半会儿都没有追上。 这绝对不是陈竹双腿能有的速度,只能说这赵夫人确实有一手,竟然能让舔狗跑得这般快。 赵夫人这亲戚家本就在清平县边缘,这一跑出去,很快就到了城郊。 城郊是一片依山而建的桑林。 这里盛产彩锦,自然是少不了养蚕人。 清平县的养蚕人一代接着一代,不断扩大规模,终于成了眼前的一片桑海。 风吹桑海,带起了沙沙的声响,宛若虫子在吞食树叶的声响。 赵夫人骑着陈竹冲了进去,陈竹的双脚带起了一片飞扬的泥土,而他的后方,季缺正在以仰泳的姿态追来。 而季缺的后面是宁红鱼,宁红鱼后面则是因为没有衣服,只能靠着小短腿狂奔的喵喵林香织。 从高空俯瞰,这看起来就像是一场追逐比赛,尤其一二名之间的追逐最为激烈,姿态也最为诡异,一个骑着人狂奔,一个躺在地上狂追。 陈竹沉迷于当马不能自拔,只觉得眼前的黑暗中有甜甜的味道。 而他疯狂迈着的双腿已快不是他自己的了。 这不是他应该有的速度,而现在有了,只能说他的身体在承受着他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这片桑林的地势并不平坦,一堆沟沟壑壑,可是赵夫人对陈竹这个人的掌控可谓妙到巅峰,一路飞奔如履平地,即便偶尔有脚陷入沟里,往往都能很快脱离出来。 如果陈竹真是一匹马的话,那只能说明赵夫人的骑术如神,简直是人马合一,如臂使指。 而后面的季缺因为霉运的原因,衣服早已被地上的树枝钩藤挂得稀烂,时不时在滚过一片鸟屎。 不过因为体内真气的原因,他身体没有任何损伤,破烂的衣衫裤子里,依稀可见那结实有力的肌肉。 前方,是养蚕人搭的蚕舍,三个妇人正在一起聊天,说着今年的收成。 结果一个妇人忽然张大了嘴巴,她本就是个大嘴,这一张之下,足以塞下两个鹅蛋。 其余两个妇人顺着她目光看去,只见一个长腿女人骑着一个男人就一跃而起,顺着蚕舍的草棚飞踏而过。 而他们的后面,一个在男人在地上游泳? 那男人游得飞快,转瞬就咚的一声撞穿了蚕舍那破木板钻了进去,然后又是咚的一声,带着一堆正在吃桑叶的蚕和蚕丝冲了出来。 因为身上蚕丝太多的原因,看起来刚从蜘蛛精窝里逃出来的一般。 三个妇人见状,吓得哇哇大叫,连滚带爬往家里逃去。 而就是因为即便面对蚕房依旧没有减速的举动,季缺和赵夫人拉近了距离。 他知道陈竹不能这样跑下去了。 陈竹身体一般,这样超频奔跑定然会受不了,这就好比一个老态龙钟的报废车,全身零件都在崩的边缘,你非要拿它去玩漂移一般,迟早散架。 于是眼看逼近了赵夫人和陈竹,季缺当机立断一记滑铲使出。 啪的一声,没有任何意外的,陈竹双腿被铲断,于是他这匹飞奔的“马”一下子就不行了,翻滚在地。 赵夫人大长腿一甩,没有任何犹豫放弃了陈竹这匹马,往下冲去。 陈竹从桃花色的梦中醒来,只觉得脸上有点湿。 直至这个时候,他看着赵夫人迈着大长腿离去的背影,才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痛呼声。 痛!太痛! 双腿被铲断,不痛才怪。 季缺一铲成功后,追着赵夫人去了。 之前赵夫人一直把陈竹当马,也算以逸待劳,这次落地后,自然是体力充沛,跑得飞快。 并且随着她不断迈步,本就长得离谱的双腿还在继续变长,如果说之前她是胸下全是腿,这个时候就快成脖子下全是腿了。 赵夫人回头看见季缺狂追而来的身影,眼中不由得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这小子的快她有所准备,毕竟能和她的腿打成平手,可这么持久是她所料未及的。 是的,窜了这么久,季缺未见颓势不说,反而有越来越快的征兆。 山脚下,是一个集市汇聚成的镇子。 买蚕卖蚕、养丝卖丝的人群汇聚在一起,倒让这小镇颇有生气。 赵夫人双腿越跑越长,近乎成了脖子下面全是腿。 所以他一跃过墙壁,进入镇子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皆先是惊艳,毕竟那大长腿单看的话,还是有较强的魅惑之力的,可转瞬之间,他们又陷入了惊恐之中。 毕竟这腿上就是一个脖子脑袋,谁看谁恐怖。 一个中年汉子脸上刚露出一个恐怖的表情,结果就看见大长腿从天而降,骑在了他肩膀上。 他双腿转瞬加速离开,如风一般。 下一刻,又是一阵惊呼尖叫声响起,只见季缺近乎在空中游着泳飞了进来。 他一式狂风踢,想要踢赵夫人的膝盖。 结果赵夫人带着那汉子一跃而起,跳得极高,季缺一脚踢空,落地之后,身体一挺,化作一对剪刀脚直剪而去。 咔嚓一声,中年汉子双腿骨头被剪骨折,赵夫人则立即放弃了他,飞向了一个姑娘手里。 结果那姑娘刚跑没几步,就再次被季缺铲中了腿。 赵夫人操控别人的身法很奇妙,在这种极速窜逃的过程中,即便季缺都很难击中其本体,可是季缺可以击中他操控的人。 一时间,整个镇子鸡飞狗跳,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就有几十号人被季缺踢断了腿。 “快跑!” “有个疯子!” “不,断腿狂魔来了!” …… 季缺的大名很快在镇子传播开来,闻者纷纷躲避,于是本来颇为热闹的镇子,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这一番下来,赵夫人要找人替自己奔跑就变难了。 她的速度依旧很快,只是她很清楚,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追上。 因为耐力不是她所擅长,而她身后用一种诡异游泳姿态追上来的男人,却仿佛永远不会累一般。 步伐稳健的赵夫人,终究是走了点霉运。 她先是被一处藤蔓绊了一下,不过影响不大,可谁想到后一脚就踩中了一块西瓜皮。 她身体被滑得后仰的同时,身姿柔软,继续往前冲,而这时,季缺一边啃掉了路边摊上的一块西瓜,一边将西瓜皮甩了出去。 西瓜皮带着一股旋转的劲力,刚好落在了赵夫人已有些失衡的左脚上。 唰的一声,已有些大喘气的赵夫人终究一个不稳,摔了一个底朝天。 而这个时候,季缺总算逮到了机会,如饿虎扑羊般扑了过去。 双方转瞬扭打在一起,气浪翻滚,地面的落叶都在空中疯狂翻转起来。 季缺的衣服本就磨得破破烂烂的,这一打下来,可谓破布纷飞。 在后面赶来的宁红鱼和林香织眼中,就仿佛只有两条很长的女人腿和一个近乎没穿衣服的男人在那里火拼。 季缺一把按住了赵夫人脖子,说道:“束手就擒,不然我不客气了!” 结果砰的一声,赵夫人右腿一个弯曲,就把他踢翻在地。 季缺转瞬又扣住了她的脚踝,再次认真说道:“束手就擒,我只说最后一次。” 在他的手中,赵夫人如一条拼命的鱼一般,不断挣扎。 “这是不听劝了。” 季缺眼睛变得狠厉,确认这家伙不好活捉了。 于是只见他双臂一个鼓胀,往两边一扯,使出了好久没用的“仁手”。 赵夫人那脖子之下全是腿的长腿被猛的扯开,那咆哮的劲力到达她脖子附近时有一个明显的缓冲,不过这缓冲并不能阻止季缺的“仁手”。 如龙的劲力呼啸而出,撕裂了赵夫人的双腿、脖颈,以及脑袋。 血水飞洒而出,如狂泄的雨水,殷红的颜色格外鲜明。 季缺站在“雨水”中双手撕扯的模样,组成了一幕血腥且妖冶的画卷。 杀人,不过如此。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33节 给个痛快,就是最大的仁慈。 赵夫人半边身子连着脑袋砸落在地上,那近乎凸出来的眼睛还布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她实在没有料到,她明明还有不小的力量,明明还有些技巧隐而未发,却死得这般轻易。 对方说“这是最后一次。”没想到真的最后一次。 她那些准备用来对抗的技巧,在对方这可怖的撕扯中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仿佛在日光下消融的冰雪。 季缺站在原地,全身上下衣服和裤子只剩下了一点破布条,肌肉线条明显。 他喘着粗气站在那里,双手轻轻颤抖着。 这赵夫人撕起来挺过瘾,主要是这双腿是难得的长,却也能知晓对方实力不俗,毕竟他的“仁手”传来了比较严重的反噬效果。 手麻了! 麻得厉害。 无论是义击还是仁手,用起来是很暴力,可终究要面对手麻这种尴尬之事。 宁红鱼和林香织走了过来。 季缺看着她们,耸了耸肩,说道:“本来想留活口问清楚的,可惜她不识抬举。” 他的模样依旧是人畜无害的英俊,很有欺骗性。 要不是他手上分别是一条很长的腿,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是一个被什么事波及的受难书生。 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沙沙的声响,那是什么东西逼近了这里。 绕过那棵树一看,只见陈竹拖着被踢断的双腿,双手健步如飞往这边赶来。 他一眼看见了季缺三人,惊呼道:“赵夫人呢?” 季缺一挥手,一条腿半截脖子连着一个脑袋的赵夫人就落到了陈竹怀里。 陈竹看着那条腿上的玫瑰花纹,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阵恐怖的怪叫,把这半截尸体扔到了旁边。 之后,双手再次健步如飞爬到了季缺身后,一脸害怕。 是的,在追来的过程中,陈竹对赵夫人心中还是有一些念想。 那种念想怎么说,明明知道对方的邪恶的,却忍不住想要靠近。 就像当初他知道去勾栏青楼伤银子又伤身,却还是忍不住飞蛾扑火般每天去好几次一样。 而季缺扔来的这条大长腿打破了他的幻想,或者说打破了那股魅惑。 死掉的赵夫人失去了靠双腿祸国殃民的本事,呈现在陈竹面前的只有恐怖。 半晌之后,陈竹才感慨道:“我之前就是被这玩意儿骑的?” 季缺点了点头,问道:“是不是很爽?” 陈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时,陆续有大胆的人听见动静靠了过来,季缺害怕吓到百姓,于是和宁红鱼、林香织过去解释。 陈竹坐在那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边爬一边叫道:“唉,你们能不能先把我腿接上再走?我爬得很累的。” 于是在众人眼中,爬着走来的陈竹宛若邪祟鬼怪一般,吓得百姓再次四处逃窜。 …… 案子得以解决,清平县上下自然是一片欢腾,只是见过那尸体的捕快和县令大人等人,依旧有种惊魂未定之感。 县令心惊胆颤道:“没想到清平县里竟藏着如此邪祟,季少侠、宁女侠、林女侠,还有这位马夫先生,实在是麻烦你们了。” 陈竹双腿绑着坐在那里,认真说道:“我不是马夫,是楼里管事。” “抱歉,马夫先生。”县令回答道。 这件事的风波得以平息,只是这赵夫人的种类颇为神秘,还需要带回去研究了解。 清平县逐渐恢复了正轨,只是县里上下依旧有季缺“断腿狂魔”的传说。 每每说起这个人,那小桑镇的百姓都隐隐腿部发疼,特别是那些被踢断腿的无辜百姓,直到现在还在做噩梦。 季缺救了他们,避免他们被赵夫人榨干,却也无法避免他们对他这断腿狂魔的恐惧。 毕竟侠和魔本就是一线之间,季缺游泳铲断人腿的英姿,确实和常规意义上的侠的关联不大。 回去的路上,林香织和宁红鱼腿上都多了一双轻薄的织袜,一双是黑色,一双是白色。 林香织看着这白色织袜,思索道:“这袜子本来挺正经的,为什么他叫我说穿后,就显得不那么正经了?”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丝袜掌控者 因为解决了赵夫人这个案子,季缺和宁红鱼的生意在清平县得以顺利展开。 以前他跟着宁红鱼降魔,如今跟着对方学投资,发现同样过瘾。 “那两片荒山,全部要种上桑树,蚕丝数量才能跟得上,染坊也要扩建,周围的赔偿按最高算。” 弹指之间,成千上万两银子的花销就出去了,宁红鱼眼睛都不眨一下。 随即,宁红鱼对着从宁家来的家仆说道:“这两条街全盘下来,如果有不想卖的,不必勉强。” “是,小姐!” 很快的,一伙儿家仆就去操办了。 季缺眨了眨眼睛,说道:“你们家做生意,是一座山一座山的买,一条街一条街的盘?” 宁红鱼回答道:“不是你们家,如今半个王朝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男人,那这就是我们的生意。对于这种不贵的小城,我爹经常是直接买半座城的街。” 季缺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那要是亏了怎么办?” 宁红鱼说道:“做生意和人对决一样,首先你得有气势和气魄,开始就认为会亏,那还不如不做。” “之后的事你来办。”宁红鱼认真说道。 “我不会啊。” 面对这么大笔大笔的银子进出,季缺总是忍不住紧张。 比当初第一次跳进宁红鱼怀里,直面这女上峰时还紧张。 “现在你是当家的,放心,亏得起。”宁红鱼一脸淡然道。 季缺深深吸了口气,确定了这是一项挑战。 因为亏钱是一件格外难受的事情,他必须避免。 宁红鱼带来的家仆并不多,所以这清平县的生意终究还是遇到了不少麻烦。 比如盘店铺时遇到了钉子户,这些钉子户还阻挠别人卖铺子做生意,又比如当地的帮派想要分一杯羹,索要高价保护费。 其实这些事情都是需要谈的,季缺也有谈的资本,因为对付了赵夫人的关系,他和县令、捕头的交情都挺好。 有这样的人搭桥,什么价都好谈。 可惜季缺不太懂,听闻对方狮子大开口,一记滑铲下去,在街上断腿五人。 这个时候,清平县的众人才回想起了“断腿狂魔”的恐怖。 当日季缺铲得兴起,以为就几十号人,后来才得知,不算陈竹都有上百人被铲断腿,医药费都赔了好大一笔。 因为他当时速度太快,在场的围观群众一直没太看清楚的样子。 直至他这一记滑铲下来,前来索要“保护费”的帮派成员纷纷断腿倒地,有人才将那模糊的身影和眼前的季缺对上号来。 这消息一传开,帮派人士人人自危,老大吓得门都不敢出,只能搂着两个小妾在家里睡觉。 季缺本来还在苦恼这件事,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这人生地不熟,来好好做生意的,哪整得过这些人。 他已准备好礼物去登门去拜访,结果下午下人就说全解决了。 “全解决了,有谁帮忙了吗?”季缺一脸懵逼道。 这事一件接一件,他本就够烦了,结果上午一下子来了一伙人,一下子要收三百两保护费。 他想三百两就三百两吧,毕竟这估计是规矩。 可是对方实在是太过分了,说的每月三百两。 季缺只感觉离谱,离谱到家了! 如今他们半文钱没赚到,花出去的却不少,这些人一开口三百两,还每月,那一年就是三千六百两,十年就三万六千两,一百年三十六万两,两百年…… 季缺本来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发脾气,除非忍不出。 而今天上午他算到两百年时,一下子没有忍不出,使出了一记冲动且愤怒的滑铲。 那下人看着他,小心翼翼道:“街头巷尾都在传公子你是那让人闻风丧胆的断腿狂魔,两个帮派的帮主亲自派人来道的歉,这是致歉信和些礼物。” 季缺看着那信封诚挚的内容,郁闷道:“断腿狂魔,这谁取的名号,这不是冤枉好人吗?” 随即看着那两帮派老大送来的礼物,心思一动,说道:“刚好带着它们去见那些个钉子户,这样肯定显得有诚意。” 结果季缺刚提着礼物上第一家钉子户的家门,对方就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苦苦求饶。 “小人一时迷了心智,未察大人名讳,大人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和小的计较!” 这个之前街头闹得最凶,光着身子怂恿周围人别卖铺子的钉子户,一下子变得如一只受惊的绵羊。 季缺说道:“那你不闹了?” “不闹了!不闹了!”那中年汉子赶紧说道。 季缺困惑道:“那你这铺子还卖不卖?” “卖!卖!” “那卖多少?” 季缺内心颇为喜悦,只觉得之前这恼人的问题,终究有了解决的可能。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34节 中年汉子一脸惶恐道:“大人你看着给就行。” 季缺眉头一挑,困惑道:“看着给?” 中年汉子一下子面露难色,最终一脸苦相道:“大人你不给也成。” “那我岂不是成土匪了?” 季缺一拍大腿,吓得对方一抖。 之后,钉子户的问题解决得都十分顺利,顺利得出奇。 后来他悄悄在一处茶肆里听闻了有关自己的传闻,才逐渐回过味来。 “我有那么可怕吗?我都是为了除魔迫不得已才铲断人腿的。” 季缺向最近跟着自己的那位下人解释道。 “再说了,他们还说我是疯子,是变态,一天不铲人腿都浑身难受,这纯粹是污蔑!” 一时间,季缺有点激动。 茶肆里,有人听见这边动静,看了过来。 没要多久,本来挺热闹的茶肆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季缺感到奇怪,看了过去,发现近乎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看着他,有的甚至抱着小孩护着小孩的腿。 季缺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于是站了起来,说道:“那个……” “快跑!” 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茶肆里的人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中间有人因为跑得太急,把裤子挂在了门环上。 于是乎,热闹的茶肆转瞬就剩下了季缺几人,以及一条挂在那里飘荡的裤子。 不对,还有茶肆老板一脸紧张且又惶恐的看着他。 季缺挥了挥手,叹息道:“你把所有人的茶钱结了。” 之后,他就离开了。 季缺从来没有想到,这里的人会这么怕他,弄得他跟混帮派的一样。 其实这里面除了季缺当时确实铲断了不少人的腿外,确实还因为有人造谣。 当初那些被铲断腿的人,想要拿到更多的赔偿,无不把境地说得十分糟糕,以及把季缺和赵夫人描述得十分恐怖。 这种事越传越荒唐,这才导致了季缺在清平县如神魔的名声。 可以说,季缺这断腿狂魔的名号,简直比什么县令大人好使多了。 毕竟这里势力关系错综复杂,即便是县令这么些年的经营也不能横压一方。 当然,除了季缺这种不讲规矩的断腿狂魔。 他的名声让他成为了横压一城,小二止啼的存在。 在季缺的要求下,那种轻薄织袜的产量和工艺都在变好。 货有了,接下来就是该怎么卖的问题了。 在这北地,天仁城这座大城无疑是最能出货的地方。 这种类似前世丝袜的织袜虽美,可到底算是个新鲜事物,要推开来并不容易。 陈竹忍不住建议道:“哥,要不让我带着降魔楼的兄弟穿着转几圈,保证有人打听。” 旁边的王花一边拍他,一边气闷道:“整天就想着织袜,织袜,这是给女人穿的,你是变态吗?” 季缺想了想一群降魔猛男穿着丝袜走在街上的样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加入了拍陈竹这变态的队列。 宁红鱼和林香织无疑是此间最好的模特,甚至在整个北地都很难再找出更好的模特来。 可惜她们终究只有两个人,而且都有点宅,那宣传效果自然一般。 宁红鱼想用老方法,盘更多铺子,把货铺开,人们见得多了,迟早会接受。 可季缺觉得这成本太高,毕竟天仁城的铺面可不比清平县,贵多了。 对此,他有自己的看法。 他开始让自家丝铺给人送织袜。 “送?”林香织诧异道。 “对,送,而且送最好的。”季缺思索道。 林香织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季缺说道:“只要别人肯穿,倒贴银子都行。” 季缺说的送当然不是什么人都送,而是要送给美人和贵妇。 他需要很多很多的代言人。 季缺的丝铺其实大部分是收购来的成衣铺,累积了些客源,所以送织袜这种事并不难。 于是在秋天即将来临,大户人家开始着手新秋衣的时候,天仁城不少大户人家都收到了免费的长织袜。 这长织袜做工实在是细致,绣花也十分精美,只是这样穿着,着实算新花样,大户人家的女眷一时都有些慎重。 直至有一位本来失宠的夫人穿上这织袜,重新得到了家里男人的喜爱,据说一晚上好几次的那种,于是听到消息的不少失宠女眷都尝试起来。 没有想到,这种轻薄透肉的织袜果然对男人有不小的吸引力,效果明显。 这种事就像会传染一样,没要多长时间,这些大户人家的女子都穿上了这种轻薄的长袜。 一时间,没有收到这袜子的大户人家还忍不住抱怨,仿佛没赶上这股风潮有些丢人一般。 当这些贵妇穿得多了,这织袜一时成为了优雅迷人的象征。 这世上不爱美的女子很少,于是天仁城里的女人很快打听起了这种袜子。 而得到的结果是,这种做工精细的织袜着实不便宜,于是更加深了其优雅迷人的印象。 有的女子忍一忍,咬咬牙硬是买了。 毕竟一双袜子再贵,也贵不过衣裳。 丝绸衣裳穿不起,丝织的袜子总能尝试一下的。 在这个契机下,季缺适时推出了相对平价的织袜,彻底把这股风潮吹了起来。 季缺弄的织袜一下子成为了炙手可热的存在。 令季缺没有料到的是,自己最大的主顾不是那些名门望族,而是青楼勾栏。 据说楼里的姑娘因此生意大增,因为织袜经常损坏的原因,季缺丝铺的生意也跟着大增。 这年秋天,季缺站在天仁城的阁楼上,看着下方街道上半数女人皆穿丝的盛景,心情很好。 好得出奇。 这种赚钱的爽感,比打工强太多了。 特别是因为风潮已经兴起,本来对穿这种袜子有些抗拒的林香织和宁红鱼终于放下了戒备后,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宁红鱼站在他身边,忍不住说道:“没想到你做生意也挺有天赋。” 季缺回应道:“那是因为喜欢。” 他喜欢赚钱,又喜欢织袜,所以就靠这个赚到了银子。 可同样的,他也有点小苦恼,那就是跟风的同行越来越多了,利润也越来越薄。 不过万幸他一直保持着领先的姿态。 就在季缺意气风发踏出了自己织袜产业的第一步时,因为织袜变得热火朝天的清平县来了两个陌生人。 这两人身上穿着宽大的黑袍子,看不见脸,整个人像是装在套子了一般。 他们站在那处已积灰的小阁楼里,仿佛要和阴影融为一体。 “没有想到,腿仙女在这里游戏人间也能丢了命。”左侧的黑袍人开口道。 他的声音十分阴沉,如阴雨天气下的风一般。 “这地界能杀她的人不多,谁干的?” “降魔楼。” “又是降魔楼?谷雨分坛近乎覆灭,就是降魔楼的手笔。” “这北地的降魔楼什么时候这般强势了?不过谷雨那个叛徒倒是死得好,避免我们亲自动手。” “降魔楼的运势不能太好,是时候打断一下了,还有这满城女人的袜子实在辣眼睛,也该纠正一下。” “嘿嘿,先不说这个,腿仙女没了,可是她留下的长魂还在。” 说到“长魂”二字时,左侧黑袍人的声音里明显多了一抹贪婪的味道。 近乎同一时间,屋子里就出现了一个幽邃的洞口。 两人身体一伏,如两条蛇般窜了进去。 洞口重新被合上,屋外只有飘摇的细雨和昏暗的天幕,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第二百五十三章 夜半古声 小阁楼里的这条地下通道很深,洞壁也不甚规则,上面甚至能看见清晰的脚印,仿佛有人用脚随意踢出来的一般。 事实上,它确实是赵夫人踢出来的。 谁能想到,那座之前发生过诡异命案的地下,还藏着这么一处地方。 这地方着实隐蔽,刚好在后院茅房里,味道不轻,以至于擅长寻找机关的宁红鱼都忽略了。 两个黑袍人趴在狭窄的通道里,不断向下,速度极快。 没要一段时间,这条通道就见了底。 一处溶洞模样的石室出现在了视野中,从这里,甚至能听见地下水流流过的声响。 可它确实是密闭的,并没有其他出入口。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35节 整个空间很是黑暗,而这个时候,就有一簇火苗缓缓升起。 那是一盏油灯,本来就放在里面的,应该是赵夫人之前留下的。 摇晃的火焰中,可以看见这石室有些潮湿,青苔分布在洞壁上,有的地方挂着些枯萎的藤蔓,有些阴森。 石室的底部则是一排排木架子。 木架子十分老旧,却很结实,上面则放着一只只褐色的罐子。 当火光接近这些罐子时,那罐子的表面一时竟变得透明起来,就像是隔着一层水。 与之同时,更加离奇的一幕出现了,近乎透明的罐子里,出现了一张张人脸。 如果清平县的赵捕头在这里,一定会认出这些人脸来。 这里面有赵裁缝,也有县令的老相好,基本全是之前离奇淹死在染缸里的人。 他们全部被泡在这些小罐子里,如蜀地人家家里的泡菜一般。 见到火光后,他们脸上无不挂着惊恐至极的表情,从这里也可以看见他们没了身子,或者说,身子下面全是腿,就和那日的赵夫人一样。 其中一名黑袍人用火光扫过了那黑黝黝的架子,喃喃说道:“没想到存货还不少。” 最近清平县因为“意外”淹死的人不过几十人,这里的罐子却有成百上千只,这只能说赵夫人在这里是有些储蓄的。 这个时候,没有拿灯的黑袍人吸着口水,终于忍受不住,把其中一只罐子打开了。 罐子里响起了一阵声响,仿佛蛇在里面游动。 紧接着,黑袍人睁着贪婪的眼睛,一把将里面的“人”提了出来。 被提出来的是赵裁缝,只见他整个身躯如一根面条一般被抓了起来,脸上布满了绝望恐怖的表情。 下一刻,只听见咔嚓一声,就被送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黑袍人眼睛变得昏黄,仿佛正在享用蜀地人家刚出坛的泡青菜。 他嘴一嗦,赵裁缝剩下的半截身体也被吸了进去。 吃完之后,黑袍人忍不住长长吐一口气。 另一个同伙见状,皱眉道:“新鲜的有什么好吃的,这长魂得酵了年头才够味。” 黑袍人摇头道:“不,我就喜欢新鲜的。” 说着,他又打开了旁边一只罐子。 当吃到第四罐时,提灯的同伙按住了他的手,说道:“别吃了,小心撑死。” 之后,他同样眼神贪婪的去到了木架子的最深处。 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就和酒一样,年头越老才越有价值。 …… 季缺的织袜生意做得很好,可依旧无法改变他不断倒霉的事情。 比如如今他最大的一件烦心事,那就是他的房子。 河边的那套房子,是他来到天仁城的第二套房产,是他的第一笔投资,谁曾想,先是屋子垮了,后面屋子修好,直接掉出了一个深渊般的大洞。 本来这套房子空在那里废了,他已经够气了,结果没想到那房子还能出事。 那就是最近这段时日,那深渊里会传来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下面说话一样。 这声音老是在深夜出现,吓到了附近不少邻居。 这事情一传下来,附近的居民不由得大为惶恐,到了后来,临近的街铺都受到了影响,生意每况愈下。 这不,今天就有邻居专门找到了他,说要他赔偿。 季缺一脸懵逼道:“我那房子都废了,这还能让我赔偿?” 那位邻居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说道:“我和周围街坊都通过气了,大伙儿都认为是你的问题,你的房子闹出了这种事,怎么不是你的问题?” “你看着办吧,不然等着吃官司,我上面可是有人的。” 季缺本来是想解决问题的,可听到对方那语气,不由得说道:“那行吧,我等着吃官司。” 听到季缺忽然说这话,那邻居愣了一下。 他没料到这人态度一下子变得这般强硬。 “跟你说,打官司最后倒霉的是你!”邻居忍不住说道。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我等着倒霉。” 他这人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倒霉。 翌日,邻居集结了几个街坊,真的要去告季缺。 结果他们出衙门时皆是一脸蛋疼。 能住在河边的人家非富即贵,在城中再怎么说也是有背景的。 之前他们也查过季缺,知晓对方是个卖织袜的,城中生意做得还行。 可如今城中十间衣铺,九间都在卖织袜,谁管得了他啊。 谁曾想到了衙门,他们才知晓季缺的另一层身份,曾经天仁城拯救行动中的大功臣,别说县令,就是各大宗门都得给他面子。 之前找上门的邻居一脸痛苦道:“可是捕头,那事放在那里也不是个事啊,别说做房价和做生意了,怕是不安全。” 捕头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们要好好去沟通啊,这种事季少侠是专业的。” “晓得了。”中年邻居一脸泄气道。 昨日还叫嚣着要把季缺送进去,今日却带着人提着礼物笑盈盈的登了门。 “季少侠,误会,误会啊。” 季缺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那位邻居厚着脸皮道:“少侠,昨日是我有眼无珠,开罪了你,可这事关乎街坊邻居的安全,还烦请解决一下。” 季缺点头,说道:“这事确实要解决,按照降魔楼的悬赏少说一千两,我这收五百两。你付二百五十两,其他邻居付剩下的一半,这事就成了。” “说好了,你必须付一半,不然另请高明。” “我他……” 中年邻居骂人的话终究没有冒出来,也没敢冒出来。 出门之后,他就被同伴怂恿着马上给银子。 中年邻居一脸肉痛道:“为了我们自己的房子,你们是不是也平摊一点?” “可不敢!可不敢!季少侠说得很清楚,你必须给二百五,如果被他发现了,这事不管了怎么办?” “再说了,二百五十两银子,你少去赌几次就省下来了。总不能看着这房子变得一文不值,不敢住人吧?” 最终,那中年邻居只有咬牙给了二百五十两。 手拿着五百两银子,季缺对自己还算满意。 靠着多年的经验,他还是有一点变霉为宝的本事,这不,得了五百两银子补贴。 事实上,昨日这邻居找上门后,季缺就去那处洞穴里简单探查过一番,结果并没有什么收获。 那下面应该有其他空间,得找女上峰帮忙才行。 可是恰好,女上峰去清平县了,因为织袜卖得太好,那边供应不上了。 深夜,季缺来到了那个大坑旁。 传闻中深夜才会出现的声音这时并没有出现,因为它不算十分规律。 想着宁红鱼还要几天才能回来,他决定再次查探一番。 早已被备好的小风灯被拿在了手上,将下方的黑暗照亮了一点点。 只能照亮一点点,因为这坑实在是太深太大。 季缺好久没来,发现这坑怎么比之前更宽了点呢? 他体内真气运转,整个人就如履平地般在洞壁上行走起来。 黑漆漆的夜里,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他鞋底踩在洞壁上的声响。 之前掉下去的茅房那个草棚还在那里。 季缺继续深入,黑暗之中只有他这风灯的光芒,一时间,有一种身为黑暗中唯一萤火的错觉。 一段时间后,他站在了洞穴的底部。 和上次一样,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从这里抬头,可见洞口那一片暗沉的天幕,给人一种身处井中的感觉。 季缺决定离开,因为他没有任何线索,跟一只无头苍蝇一样。 就在走在中段的时候,一点极轻的说话声忽然传了过来,季缺眼神不由得一凛。 这声音很飘忽,就像在洞穴中不断回荡的回音,听不真切。 可是只要声音一直在,终究能靠着声音的明显程度摸到大致方向。 而季缺的运气不错,那说话声一直在持续。 初始的时候,季缺以为这只是一个人的声音,可是后来越听越奇怪,总觉得是好些个男男女女在聊天。 这聊天也颇为怪异,听不清楚内容,声音时高时低,有时候像是在欢乐大笑,有时候又像是在阴沉的诅咒别人。 如果鬼会说话的话,大抵是这种感觉。 季缺开始明白周围街坊邻居为何会害怕了,因为这声音确实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像是一群鬼在某个地方不断交流。 “鬼市?” 季缺脑海里忍不住浮现的是这两个字。 因为只有在鬼市,才有这么多声音存在。 而靠着这持续不断的声音,季缺逐渐摸到了声音的位置。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36节 那是在茅房草棚下的十丈左右距离。 在那里,声音已变得十分明显,就像他们在你耳边呢喃一般。 三更半夜,这漆黑的坑里,一群“人”在你耳边不听低语,你却听不清楚它们说的内容,这无疑是一件颇为诡异的事情。 季缺总觉得有东西在脖子后面吹气,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人类的本能反应。 季缺本能的感到有点点害怕,可是他是一个能抛弃本能的人。 换个美丽的说法,那就是一个能抛弃胆怯的人,脱离了部分低级趣味的人。 他在那附近敲敲打打,终于发现了一处异常。 他用肘子往那处洞壁一撞,看起来坚固的洞壁一下子凹陷了下去,他在用手指戳了戳,发现有点湿,再戳…… 几番戳弄下来,一个洞口竟然出现在视线里。 有阴风顺着洞口吹来,声音变得越发明显,仿佛有恶鬼从里面冲出来。 对于这种事,季缺经验丰富,身体一缩,就钻了进去。 这处发现的洞穴并不深,也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迹象,像是自然风化形成的一般。 行了数十步后,这洞口已见底。 之后眼前的景象打破了季缺的预计。 之前那洞口并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迹象,而如今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处屋舍。 更准确的说,更像是修士通过天然洞穴改造出来的洞府。 他站在一处回廊里,面前是一池清泉,一棵不知名的紫色树木长在水中,很是优雅。 洞府的顶部,硕大的萤火虫散发出了幽绿的光芒,让整片空间都笼罩在一片惨绿中,有些瘆人。 季缺循着声音继续往里走,发现这回廊竟然很长。 萤火虫的光芒是绿色的,而这洞府的墙壁栏杆,甚至是铺在地上的部分石板都是红色的。 前方,回廊出现了一处拐角。 季缺走了过去,下一刻呆立在了那里。 回廊拐角之后依旧是回廊,只是一瞬间,无数翻涌的血水就从回廊尽头奔流过来,像是要把他淹没。 下一刻,季缺眼前有一只蝴蝶飞出,那涌来的血水顿时消失不见。 他揉了揉眼睛,疑惑道:“幻术?” 季缺继续走着,回廊的尽头只有一间小房子。 从这里看去,那房子实在太小,门口挂着竹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茅房。 声音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季缺站在门帘前,一时竟犹豫起来。 他呼吸变得有些沉重,只觉得空气都有些粘稠。 他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只要掀开布帘,之前他看到的那血流成河的画面就会变成现实。 可是季缺依旧缓缓掀开了布帘。 布帘里并没有汹涌的血水涌出,他只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坐在躺椅上,一边挖着鼻孔,一边抖着脚,一边睡觉打呼的人……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吓死老子了! 季缺见过不少人睡觉,自己也非常擅长睡觉。 特别是和唐衣呆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睡得极香。 可他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拥有这般睡相。 一边打呼,抠脚,鼻子里吹出硕大的泡泡,并发出各种声音。 是的,之前他听到的那些男男女女的声音,各种不同的语调,全是这人一个人打呼磨牙时发出来的。 不知道的,以为这家伙是在表演口技。 季缺观察着这个有些秃头的中老年男子,十分谨慎。 看起来挺随和的,像是游走里市井街巷喜欢喝茶遛个鸟的老街坊。 可出现在这里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一个老街坊。 那人一直在睡觉,季缺也没有唤醒他。 从这里看去,这地方还真像一个狭窄的茅房。 不得不说,这是非常诡异的一幕画面。 阴暗的地底,猩红和萤火交织的洞府,狭窄如茅房的房间里,躺着一个老街坊般的中老年男子,一边抠脚,一边打呼。 一个人嘴里像是关着成千上万的人,发出各种声音。 呼的一声,男子像是做了噩梦,忽然睁开了眼睛。 季缺忍不住往后连退两步,身体有些僵硬。 因为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之前血海涌来的画面。 那画面就在男子的眼瞳中,格外真实。 季缺有一种转瞬就会被血海吞没的感觉。 与之同时,这位如老街坊的男子一下子变得恐怖无比,仿佛从尸山血海中浮出来的庞然大物一般。 那老街坊眨了眨眼睛,那恐怖的画面随之消散,再次变得随和起来。 他看着季缺,眼神真挚,而季缺看着他,则眼神戒备。 “老夫都窝在这里面了,都还能被找到?”老街坊看着季缺,一脸惊讶道。 季缺想了想,说道:“事实上,是你扰民了。” “啊?”谢顶的老街坊露出了一抹老实巴交的诧异神色。 “你打呼很吵,吓到上面的人了,那个上面的人就是我。”季缺解释道。 “对了,我房子忽然出现了一个大坑一直找不到原因,现在看来,恐怕是你把下面挖空照成的。” 季缺一下子激动起来,拉着这老头儿的手说道:“你得赔我房子。” 这曾经带来尸山血海的老头儿一下子露出了怂样,说道:“这我真不知道,上面的房子那么贵,我哪赔得起啊。” 季缺认真说道:“这不是我的问题。” 下一刻,老头儿手一缩,顿时把手从季缺手上缩了出来。 他的手法确实离奇,饶是季缺都愣了一下。 要知道他抓住的人,不是被“义击”就是被“仁手”,很少有人能逃出去。 可是这老头儿却很是轻松,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过他的脸上依旧是为难的表情,说道:“年轻人,房子我是赔不起的,要不,就给你一场机缘吧?” “什么机缘?够值我一套房子?”季缺回复道。 “哎呀,你见到就是了。难道老夫还能骗你不成?”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气势不由得再生出变化,仿佛不可一世的帝王,倒是把季缺唬住了。 “我在那头等你。” 说着,他拖着没踩实的鞋就跑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季缺害怕这家伙赖账,赶紧跟上。 和之前预想的一样,这茅房一般狭窄的空间另有乾坤,那屋子底部的一幅破画之后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走廊几乎不见光,给人某种动物巢穴的感觉。 这条走廊的尽头,又是一间屋舍。 只是这屋舍有一泉清池,一盏油灯,清池前是一只梳子和一面铜镜,俨然是用来梳洗的。 铜镜前还刻着一行字——“仪容整洁者有大钱途。”。 季缺没空梳洗,结果到门口时,发现上面又写着一行字——“衣冠不洁者难发大财,禁止入内。”。 想到“难发大财”四个字太晦气,季缺又坐回了那面铜镜前,开始梳洗。 刚过去没多久,那汪清池便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有人在底部喘息一般。 季缺走了过去,发现这池水底部正有猩红的液体往上冒,眉头不由得挑了挑。 那种喘息的声音越变越大,旁边的油灯跟着摇晃起来。 季缺面无表情,来到了洗漱的台子前。 他舀了一勺清水进入木盆,结果清水很快泛起了红,像是有液体从中滚滚流了出来。 这液体有些黏稠,在木盆里荡漾出了浆液,隐隐中,还有些发丝之类的东西出来。 摇晃的灯火,奇怪的喘息声,变红的清泉,整个房间一时显得很诡异。 这里闹鬼吗? 这时,季缺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缘于镜子中,自己一张英俊的脸庞变得瘦了不少,看起来像是被妖女吸过成百上千次,身体发虚得厉害一般。 季缺仔细欣赏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即便是空虚公子的病态模样,自己也是这般英俊。 他表情没多大变化,面瘫着,伸出了双手,捧起盆里已越发浓郁的血水,洗起脸来。 老子洗干净了,肯定发大财。 他洗得很认真,不仅把脸和颈部都洗了,还顺便洗了个头和刷了个牙。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37节 毕竟这里用来梳洗的用品看起来还挺上档次,不用白不用。 当季缺梳洗完出来后,已然变成了一个“血人”,血水从头顶顺着脸颊流淌着,画面很是美好。 得告诉那老头儿,这里面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准备毛巾。 吱呀一声,季缺洗漱完毕后,打开了房门。 这又是一条走廊,中间有一盏昏暗的风灯挂在那里,映照着斑驳的墙壁。 季缺一路血脚印,往前走去。 就在这时,他突然顿住了脚步,缘于走廊的拐角处,暗红色的血水汹涌着而来,仿佛要将这走廊完全吞没。 幻觉? 季缺皱眉,揉了揉眼睛,发现没有蝴蝶出现。 轰隆一声,他的身影已被一个汹涌的血色浪头吞没。 浪头过后,季缺浮出了水面,在走廊里继续走动起来。 这浪潮过后,血水差不多齐腰深了,却并不怎么影响走路。 转过拐角后,那老头儿正站在血水中等着他。 发现季缺一脸面瘫的走来后,老头儿罕见的露出了一抹欣赏的表情,继续前行。 季缺跟在他后面。 前方,不断有血水顺着墙壁涌出,齐腰深的血水,转瞬已到了肩头。 这一老一少,一个满脑袋是血,英俊非凡,一个戴着长相平凡,头发稀疏,两人皆在不紧不慢的前行,仿佛眼前的血水都不存在一般。 一段路后,因为血水变深的缘故,两人的脑袋便被血水淹没了…… 从上方俯瞰,只能通过那漂浮在血水表面的头发浓郁程度来判断谁是谁了。 哗啦两声,当那条走廊到达尽头时,本来只有头发在血水上漂的两人,重新回到了空气中。 老头儿浑身上下被血水覆盖,稀疏的头黏在头顶,无精打采。 两人站在了一间很宽阔的屋子里,屋子中间是一方大石台,上面散落着一些血肉和白骨。 血淋淋的老头儿看着血淋淋的季缺,说道:“我这地方还不错吧,一般人我都不带他来。” 季缺点了点头,淡定道:“确实不错,就是不知道什么东西能抵我一套临河房子。” 老头儿气闷道:“确实不错你睁开眼看看啊,就在那瞎说。” 被点破之后,季缺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睁开眼来。 只有一条石阶通向那里,四周全是浓稠的血水。 这是真正的血池,或者说血海。 长这么大,季缺吃了很多血旺,见过横尸片野的战场,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汇聚在一起。 血水上漂浮着一些肝脏什么的,诡异的是,还长着数十片莲叶和几朵莲花。 血色的莲花。 老实说,来这种地方压力确实比较大,从进入那条涌血的回廊开始,季缺就有一种从人间走到阴间的感觉。 不过为了能抵房子的机缘,以及解决这里的扰民问题,季缺还是来了。 一时间,血池的画面扑面而来,季缺心跳跟着加快了不少。 四周都是血,唯有那几朵莲花稍显写意,可是你仔细去看时,会发现莲花花蕊仿佛深渊一般,深不见底。 这片血池乍一眼看去是有界限的,就在这个大房间里,可是当你仔细去看时,会发现边缘很模糊,仿佛无穷无尽,让人生出一种无力感。 从血水第一次涌来的时候,季缺就听到了“咚咚”声。 到了这时,之前挺小声的“咚咚”声变得越发明显,仿佛一种诡异的乐章,让人心悸。 前方的道路上,血水如瀑布般落下,季缺跟着老头儿穿过去后,头发和肩上已挂了一些舌头、心脏等器官。 季缺脸色虽然苍白了不少,可是依旧不见慌乱的神色。 他到底要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 两人终于来到了那处平台前,平台前有一把刀,漆黑的刀。 “你会砍肉吧?” 季缺点了点头,握住了刀。 旁边,随着老头儿一抽,石壁上出现了一道裂口,露出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人的尸体。 “你选一个。”老头儿冷漠说道。 这个时候,他变得很是冷酷,仿佛和那个老实巴交的街坊老头儿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的宝贝不会就是这些死人吧?” “你选一个,选完就知道答案了。” 季缺总觉得身处阴间一般,不过为了解决问题,只能选起尸体来。 他选得很认真,仿佛那柜子里的不是尸体,而是一只只诱人的烤鸡,他要选出最好吃的那只。 最终,一具年轻女人的尸体被拉了出来。 老头儿眉毛抖了抖,说道:“你为什么看上了这一具?” 季缺很认真分析道:“它是所有女尸中,身材最好的。” “尸体的身材你也在乎?” “能和赏心悦目身材棒的尸体呆在一起,总比丑的好。”季缺温和说道。 老头儿明显愣了一下,感叹道:“年轻人,我初始以为你是单纯胆子大,如今看来你是病了,病得不轻,实在太变态了。现在,你就把这位身材很好的尸体彻底拆解吧。记住,我说的是彻底拆解。” “别人尸体好好的,为什么要拆解?” “你是不敢吧?” “我只是不想,认为这样做不道德。” “那好,你来拆解我。” 说着,老头儿自己躺在了石台上。 “拆了你我找谁要房子?” 老头儿的脸色明显变得阴沉起来,说道:“我看你就是不敢?废物!” “拆了你就赔我房子?” “当然。” 啪的一声,季缺一刀砍下,正中他的小腿,飞溅的血溅了他一脸。 老头儿像是没事人一般,说道:“继续!我说的是完全拆解!” 咔嚓一声,季缺又是一刀斩下,血水再次溅在了老头儿的脸上。 “继续。” 老头儿一边擦着眼睛上的血水,一边说道。 这画面很是诡异,仿佛一个杀猪师父在教徒弟如何切猪,而那头猪就是师父自己一样。 话音刚落,那杀猪刀已呼啸着落下,砍断了这位老头儿干瘪的手臂,飞溅的血液又飙了老头儿一脸。 老头儿刚擦完脸上的血,结果啪的又是一刀,飞溅的血再次糊了他一脸。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飞溅的血液老是溅射到他的眼睛位置。 被连射了七次后,老头儿终于忍不住,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季缺抬起头来,一脸困惑道:“什么故意的?” 他的眼神清澈无比,看不出任何问题。 老头儿见状,尴尬的咳了一声,说道:“你继续。” 于是下一秒钟,他又被血水灌了一嘴一眼睛。 结果这时,老头儿就听见了刀锋刮头皮的声音,忙道:“你干嘛?” 季缺认真说道:“前辈你说完全拆解,你这头上几根毛自然是要拆下来的。” 唰的一声,老头儿半边头发已没了。 “先不用了。” 说着,只见老头儿身体一阵蠕动,那些之前被砍下来的小腿和胳膊就自己接上了,上面有清晰的伤口。 季缺抬起头来,说道:“不用拆了?” 老头儿气闷道:“不用了,不用了,这样溅下去,眼睛都要被你溅瞎了。” 说着,他把刀锋上的那几簇头发拿过来,黏在了头上。 季缺问道:“那前辈,可以赔我东西,让我离开了吗?” “呵,干嘛这么想走,我这地方难道不好吗?”老头儿仿佛抓住了什么点,问道。 这小子一定是坚持不住了,哈哈哈…… “好是好,可惜我饿了,按照时间点,该吃宵夜了吧?”季缺一本正经道。 “你到了我这地界,竟然饿了?”老头儿一脸错愕道。 这是他的世界,恐怖的世界。 之前有些不懂礼貌的人闯了进来,即便是五境的人物,不是被吓得屁尿直流,就是恶心犯呕,最后变成了冰冷的尸体,供他解剖。 而眼前这小家伙,看着此情此情,竟然说饿了。 季缺看着旁边那漂浮着不少器官的血池,说道:“这么多猪血,加点毛肚的话,弄成血旺倒挺好的。” 老头儿脸颊抽了抽,说道:“什么猪血,哪里来的猪血?”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38节 季缺忙道:“前辈,我从小到大吃了不知多少毛血旺,你这池子里肯定全是猪血,不知什么原因保存得还挺新鲜,用来做血旺味道不会差。” 说着,他肚子发出了一阵咕咕的声响,看起来是真饿了。 老头儿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 只见他手一挥,血池上的莲花就一阵摇曳,深入了血池里。 之后,一头乳猪就飞了出来,落在了季缺手上。 “这就是赔偿,你走。” 季缺看着怀里这被冰冻住的乳猪,诧异道:“前辈我那房子临河,还带小院,就算赔猪,这数量和个头是不是不太对劲?” “滚!你出去让识货的掌掌眼,看它值不值你一个破房子。” 这一瞬间,季缺再次仿佛被尸山血海彻底淹没,血海中仿佛有什么庞庞然大物在游动,以至于他气都要喘不匀了。 他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这老头儿一个念头,他就会变成血水。 可季缺依旧说道:“行吧,我吃点亏,可扰民的问题你得注意,别人都找我。” 老头儿眼珠都要从眼眶里冒出来,说道:“还有什么?” “前辈,不知道我能不能带一碗血走,当个夜宵真不错。” 老头儿头上几根毛发都竖立了起来,说道:“快走!再不滚我的刀忍不住了。” “啊,这么小气啊。” 于是季缺当着老头儿的面,一个花式后翻跳入了血池,然后悠闲仰泳着向外面游去…… 老头儿站在那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喃喃说道:“小怪物,这太你娘的怪物了。” 季缺抱着冰冻乳猪,浑身是血的从那洞窟中爬出来,站在院子里,长长吐出一口气,双脚发软,只觉得少了半条命。 mmp,刚吓死老子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脚踏三只船是不是更稳固? 季缺怀抱乳猪站在自己院子的坑洞旁,浑身是血。 如果有人看见他这样从下面爬上来,铁定会被吓得够呛,特别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 其实季缺自己也受到了惊吓,刚刚下面那些血水,以及肢解那老头儿的惊悚感,完全不亚于在水下遇到陈寒石的时候,甚至更为强烈。 这还因为对方没有释放出明显的敌意。 那人不仅很强,还很变态,以至于他都略逊一筹。 谁能想到,在这天仁城寸金寸土的地下,却存在着这样一个魔头? 是的,魔头。 想着那涌来的血水,季缺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个词汇。 他甚至困惑这到底是什么境界,能造就那样一片天地,五境本命境巅峰的陈老实做不到,六境搬山境的凌千户也没有展现过这方面的能力。 季缺看着怀里乳猪,又看了看着房子,忍不住感叹道:“给头乳猪,还是冰冻猪肉,说来说去,都亏大发了。” 要不是对方展现的实力太恐怖,又像是个神经病,他铁定会找对方理论理论。 可惜啊,打不过。 他感觉摇人来都打不过。 “就这样吧,有总比没有好,至少扰民问题应该暂时解除了。” 不过季缺又有些难以心安,这魔头一直住在天仁城的地下,会不会惹出其他祸事,影响他的生意? 可惜这都不是目前的他能解决的问题。 先回去和家里两个商量一下。 …… 季缺离开后,那恐怖的血池里又来两个人。 一个眼睛蒙着白布的中年妇人,行走在血池上,脚下的涟漪如花朵一般。 另一个则是一个美丽的少女,躺在一张椅子上,却像是坐在一艘小舟上,轻轻的滑了过来。 看着来人,那之前差点被季缺肢解的男子双眼又是血海翻涌,激动的往前跨出一步,结果刚刚黏上的右小腿又掉在了地上。 他再次把右小腿接上,蒙着眼的妇人和美丽的少女就一直盯着他的右腿。 男子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接腿吗?” 少女身着一身紫袍,梳着一个高马尾,这样的打扮应该属于干练的一类,看起来却很有韵味。 面对男子的吐槽,她终究忍不住说道:“那个,你装反了。” “啊?” 男子低头看着脚,说道:“没有啊?” 少女一脸嫌弃道:“你屁股在前面。” “啊?” 直到这时,男子才发现了异样,于是握着腰肢一转一抖,本来在前面的屁股到了后面,而腿依旧是反的。 刚刚季缺拆解得他满脸是血,有点不舒服,他自己调整了一下,没想到把下半身装反了。 男子扫了扫他头顶的发丝,忍不住感叹道:“唉,终究是老了,眼睛都花了。” 不过这时,他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愤慨的神色,开口道:“这小子心性是不错,甚至有些变态,都快赶上叔叔我了,就是境界太一般。 小衣啊,你用得着这般对他,把这等东西让给他?” 唐衣说道:“物尽其用,我比较懒,用在我身上浪费了。” 那妇人跟着道:“二十岁入神念,这天资不错了,这大盛朝又有几个同辈比得过他。” “废物!都是些废物!” 听到这里,男子双眼凸出,甚至能听到他眼眶冒出来的声响。 “得了吧,你不是废物,当年要不是大哥帮你,你说不定还不如他。”妇人接着嘲讽道。 “放屁!” 男子双眼又凸出了一截,身体不断起伏着,看起来像是有无数血水要从身体上涌出。 不过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用手啪的一声把眼珠按了回去,恢复了沉默,整个人仿佛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因为他想起了许多往事。 美好温暖的往事。 杀猪无数的魔头也有美好温暖的回忆。 或者说,就是这些美好温暖的回忆才让他理智的活到现在。 坐在血池边缘飘荡的唐衣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说道:“我觉得季缺很厉害的,只是承受了他本不该承受的压力。” 中老年汉子点了点头,说道:“确实,谁这个年纪能惹上这么多事?就是个异物会就够他喝一壶的,更别说他还和老君扯上了关系。” “反正天猪已送给他了,怎么用是他的事,这事我们不能再管。山里的人老得老,残得残,我们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暴露了。” 妇人罕见的赞同了汉子,说道:“是的,如果让那些东西知道我们还活着,祂们恐怕会发疯吧。” 这时,她的眼神流露出了一抹伤感的情绪,说道:“上次有大哥顶着,这次没人能顶了。” 唐衣伸了伸懒腰,说道:“将来的事是我们年轻人的,就这样吧。” 说着,她身下的躺椅如一艘小舟般,载着她飘荡了出去。 …… 浑身是血的季缺抱着乳猪回家时,吓得林香织差点跳起来。 “你去做什么了?身上怎么这多猪血?”林香织一脸惊讶道。 季缺拿出了怀中被冰块包裹的乳猪,说道:“去要账了。” 林香织脸颊抽了抽,说道:“别说你去为了要只小猪,把整个猪圈弄得血流成河。” 季缺抓了抓脑袋,说道:“差不多吧。” 说着,他就靠了过来。 林香织嫌弃道:“你快去洗洗,不知道的以为是去血水里游泳了呢。” …… 清晨,桌上摆着那冰冻着的乳猪,季缺和林香织面面相觑。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猪。”林香织透过冰层看去,说道。 “什么意思,看出什么了?” 季缺记得那老头儿说过“值不值你那一个破院子,自己找长眼的人看看就知道了。”这类话。 那老头儿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不是糊弄他的话,恐怕真不是凡品。 林香织仔细看了一阵儿,开口道:“我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可以我的经验觉得这猪肯定不一般,你到底怎么得到的?” 之后,季缺把洞里遇到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林香织忍不住说道:“真不知道你这是好运还是霉运。” 季缺抱着乳猪,说道:“等会儿我去楼里问问陈老头儿。” …… 吃完了林香织做的三菜一汤的早饭,季缺决定去降魔楼,林香织忍不住问道:“中午你想吃什么?” 季缺思索了片刻,说道:“毛血旺。” “咦~~” 林香织想到他满身猪血的模样,不禁鄙视道。 临走前,季缺忍不住说道:“香织,你今天好像没有穿袜子。”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39节 林香织低头看了看自己雪白的小腿,说道:“半月时间,我只有三天没穿。” 随即她脸红道:“你真变态!” …… 降魔楼的桌上,依旧是那只冰冻的乳猪。 这冰块仿佛永远不会化一般,冒着淡淡的寒气。 陈老实看了半晌,说道:“这不是一头寻常的乳猪。” 季缺认真说道:“那它是什么乳猪?” 陈老实再次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开口道:“看它的模样,特别是皮质,以及隐隐露出的精粹,说不定是猪中霸主,猪中之神。” 季缺依旧困惑道:“猪中霸者?那是什么?” “还是猪。” 此语一出,季缺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敢情这看了半天,沉思了半天,估摸了半天,还是没一个结果。 陈老实忍不住总结道:“总之,这东西仿佛不是凡间之物,很是不凡。” 季缺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翌日,宁红鱼归来。 作为季缺所认识的女人中见识最广的,最有钱的,胸最大的存在,宁红鱼一看到这头乳猪就发出了“咦?”的感叹声。 宁红鱼把丰满放在桌上,仔细看了半天,说道:“这不是一头寻常的乳猪。” 季缺觉得这话耳熟,说道:“那它是……” “远远不止猪中极品这般简单,外溢的灵气很存,仿佛不是凡间之物。”宁红鱼解释道。 听着这和陈老实很类似的答案,季缺一时头疼且茫然。 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财神宝库里的聚宝盆是你带出来的,你认为那会是凡间之物?”宁红鱼继续说道。 季缺赶紧摇头,说道:“那铁定是神仙宝贝。” 能不断冒出金银的事物,怎么可能是凡间之物。 宁红鱼思索道:“这头乳猪也是这类东西。” 季缺眼睛发亮,说道:“很值钱。” 宁红鱼摇头道:“这个需要确定它到底是什么才能决定,不过一般的财富应该不足以衡量其价值。” 季缺说道:“比我那临河房子都贵?” 宁红鱼一脸困惑道:“你那房子是什么废品。” “废品?那可是临河寸金寸土的房子。”季缺忍不住提醒道。 宁红鱼一脸肯定道:“和这头猪相比,确实就是废品。” 季缺拿起了这头乳猪,喃喃说道:“那老头儿没有骗我,真的是宝贝。” “老头儿?对了,这猪哪来的?”宁红鱼忍不住问道。 季缺把之前的经历简单扼要的说了一遍。 宁红鱼眉头微挑,说道:“这天仁城的地下还有这等人物?” 她对北地修行界算是比较了解的,各大宗门内确实有些隐世高手,可多年没出手,也不知道具体份量,展现过实力的高人,数量和实力确实远不如南方。 而如果季缺说的是事实,那确实是一个不寻常的发现。 仅仅从故事就可以推断,那人的实力会在尊者陈老实之上。 这种人送给季缺这种非凡之物,只能说季缺机缘变态。 于是她都忍不住吐槽道:“你什么时候运气这么好了?” 事实上,和季缺呆得久了,她早已习惯了这家伙倒霉,这忽然遇到了好事,还挺不习惯。 不过很快的,她眼中也有了隐忧。 这份机缘背后,保不齐就是更大的祸害。 因为从季缺的描述就可以推断出,那人很是危险,甚至显得变态。 “你竟然逼得那人叫你快走。”宁红鱼忍不住吐槽道。 她自认为自己当时在场的话,能坚持下来,但绝对做不到季缺这般变态。 在那种时候还想着吃毛血旺,这是人能想出的事? 她发现,在这一点上自己又输了。 不知不觉间,几乎从不认输的宁红鱼发现已逐渐习惯了季缺在某些方面比自己强这种事。 毕竟这是自己的男人,亲过嘴的男人,女人在自己男人面前弱势一点貌似没什么不好。 不过她终究不太习惯这一点,和性情有关。 就像她喜欢当上峰,喜欢在上面一样。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用被黑色织袜包裹的脚踢了季缺一下。 季缺忍不住说道:“上峰,我们什么时候假戏真做。” “嗯?” “说好了你怀了我的骨肉。” 宁红鱼一脸诧异道:“我不过踢了你一脚,你就想到我怀你骨肉了。” 季缺回答道:“这不是很正常。” 宁红鱼摇头道:“我还没准备好。” 季缺一脸认真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宁红鱼摇头道:“我觉得你还没有,我和林香织还不能接受你脚踏两只船这件事。我和他没有砍你,那是因为谁先出手都是把你推向另一边,挺吃亏。” 一时间,季缺没敢继续据理力争,而是暗自嘀咕道:“两个确实不稳固,那多加一个是不是要好一点?” 最后,宁红鱼决定和季缺一起去见识见识。 季缺思索了片刻,说道:“这次接了这么一份大礼,不回去回回礼着实不礼貌,我们还可以顺便看看,他那里面还有没有其他好东西。” 宁红鱼说道:“你还惦记人家的宝贝啊?” 季缺点头道:“那老头儿脑子有问题,多引导应该会吐出点东西,好宝贝不拿来用那不成了浪费。” 结果两人重走季缺那晚走过的路,遇到的是一面石壁,石壁打碎之后依旧是石壁。 那处地下的洞府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 宁红鱼思索道:“小世界?你那晚进入的是小世界?” “什么是小世界?”季缺忍不住问道。 “那是搬山境宗师,以及境界更高的高手的某种秘法,类似乾坤世界。搬山境之间亦有差距,即便都是宗师,能掌这种秘法控的人从古到今都极少,我已许多年没听说有人用过了。”宁红鱼解释道。 乾坤世界已被人移走,季缺和宁红鱼自然无法再去拜访。 季缺心头本来打得啪啪响的算盘顿时落了空。 结果当天夜晚,季缺耳畔就听到了那老头儿愤怒的声音——“你怎么回事,我的事到处说,不知道保密吗?特别是那个叫陈竹的大嘴巴,叫他闭嘴,不然老子砍了他!”。 “前辈?” 季缺一下子醒了过来,四处张望,却不见任何人影。 第二百五十六章 领悟!颠勺! 被那老头儿一阵恐和后,季缺确定了那个老家伙还在城里。 他决定去警告一下陈竹那大嘴巴,因为以那老头儿的性情,第二天就能看到陈竹被大卸八块的尸体都不奇怪。 “唉,这丫怎么是个大嘴巴呢?”季缺感叹道。 降魔楼里,陈竹听到了季缺的警告,吓得直发抖,说道:“那位前辈盯上我了?”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叫你保密,叫你保密,结果你却大嘴巴,你告诉了谁叫他们赶紧保密,不然被人大卸八块了都不知道。” 陈竹赶紧说道:“好!好!我这就去告知师妹不要大嘴巴。” “真是的,师妹怎么是个大嘴巴呢,让人大卸八块了都不知道。” 陈竹一边抱怨着,一边走了。 五天时间过去了,即便让清气司的同道帮忙取查卷宗,花重金让卷帘宗去查,季缺他们依旧没有得到有关这乳猪的消息。 “要不直接吃了吧?”季缺疑惑道。 这猪是宝贝,在他身边总是不稳当,一不小心恐怕会掉了。 林香织走在他旁边,说道:“这种东西你也敢乱吃?红烧还是清蒸?” 这几天,一群人对着这一只猪犯难,她确实有把这头乳猪煮了的冲动。 不过这只是冲动,因为这种猪中极品不是那么好烹饪的,如果烹饪不当,甚至能吃死人。 大盛朝早些年的历史上,不乏吃了神仙果、灵肉之类的东西爆体而亡的例子。 所以对于季缺来说,抱着一头暂时不知道怎么对付的乳猪,是一项略显甜蜜的烦恼。 林香织提着菜篮,打开了院子门,然后又很快退了出来,关上了门。 季缺疑惑道:“怎么了?” “我们走错了,里面躺着一个穿紫裙子的女人。”林香织解释道。 “走错了?”季缺抬头看了看门楣,一脸困惑。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40节 这条街道有些人家大门的样式有几分相似,确实有走错的例子。 林香织去隔壁转了一下,又回来了,说道:“这就是我们家啊。” “可是家里怎么多了一个女人?难道是贼?” 听到贼这个字,季缺一下子就敏感了。 他这辈子第一怕的就是耗子,第二怕的就是贼。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季缺推开了院门。 院落的那个青松下,果真躺着一个女人。 一个身着紫色长裙,身材凹凸有致,很有韵味的女人。 没有贼偷完东西会躺坐在别人家里晒太阳。 这么漂亮的女人,就是要偷也不会偷别人家里的东西。 她只要偷走了别人的心,什么得不到。 此刻,季缺的心就仿佛都被偷了七七八八,呼吸急促。 看着季缺的反应,林香织面色凝重。 她很清楚,季缺这个人是有点小色的,可是整天面对的不是她,就是宁红鱼,要不就是白露,算是见过世面,对美女是抵抗力一向不低。 可这一次,这家伙却有点被迷了眼的感觉。 “妖女?” 这是身为妖女的林香织的第一反应。 这个时候,只见季缺开心道:“阿衣?” “你这小院挺不错。” 唐衣坐在那里,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那胸部的曲线不禁更加显眼。 林香织一把抓住了季缺,质问道:“她是谁?” 季缺眨了眨眼睛,说道:“她是我最好的兄弟,之前去黑水县时,我和你说过的。” “什么?!!!” 林香织看着唐衣那比自己还伟岸的胸口,质问道:“你家兄弟的胸肌有这么浮夸?” 听到这里,唐衣不由得换了个躺姿,于是就显得越发饱满了。 季缺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最开始她确实是兄弟,也没什么胸肌,可是后面我去了,她忽然就有了,这着实是我没预料到的。” 林香织震惊了,感叹道:“还能这么玩?” 这怎么感觉比宁红鱼靠着女上峰的身份玩还犯规? 这个时候,唐衣反而反将一军,问道:“阿季,她是谁?” 她自然是知道林香织的,这么长一段时间,她一直是在暗处看着这一切,怎么会不知道这只猫的存在。 可是她依旧问了,就是想看看林香织在季缺心中具体的份量。 “那个……” 结果季缺还没说出口,林香织已抢答道:“看不出来我是此间的女主人吗?” 唐衣躺在那里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帮忙照顾阿季。” 林香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方轻描淡写的这么一句回复,仿佛她才是真正的女主人,而她是小的一般。 身为一只猫,她本能的感到了危险,比那大胸女上峰还危险。 这个时候,她鼻子动了动,疑惑道:“我俩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她总觉得闻过这个人的味道。 唐衣疑惑道:“有吗?” 当然有。 她是见过林香织的,不只是见过,还把她从屋里拿出来,放到了厨房里。 可以说,那一晚她在屋内如春,而对方在屋外冻成狗罢了。 这之后,唐衣就在季缺这里住了下来。 令林香织感到诧异的是,她竟然很快接受了这件事。 当她帮对方收拾完屋子后,这才反应过来,惊讶道:“我这是中邪了,让她住这里?” 唐衣仿佛有一种神奇的能力,那就是很懒,懒得你很容易忽视她,同样的你也很容易接受她。 这种接受很自然,就像你忍不住想要亲自空气中的花香,夏日里的凉风,冬日里的暖阳一般。 她没什么存在感,可当你回想起来时,才发现她就这般理直气壮的住下了。 “我!我!我!” 林香织一时有些懵,确实也找不到理由赶对方走。 对方是季缺的“好兄弟”,她虽自称是“女主人”,却是没有底气的,自然没法赶人走。 更让她郁闷的是,她对唐衣感官不错,这种人仿佛生来就让人讨厌不起来。 特别是看到季缺和她一起躺在那里发懒的样子,她竟然会不争气的觉得这画面很和谐美好。 她如果走进这画面,反而会破坏这和谐一般。 林香织越想越生气,逐渐确定了一件事。 这女兄弟段位挺高,她好像不是对手。 她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宁红鱼。 可转念一想,不管是唐衣还是宁红鱼,季缺都是在虎口和狼窝徘徊,而她只是一只可怜又无助的小猫咪。 “不会这翅膀又要加上一道飞羽吧?”林香织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忍不住想道。 这一天,桌上再次摆着那头冰冻乳猪,季缺和林香织照例看着它发呆。 “清气司没有消息?” “没有。” “卷帘宗呢?” “也没有。” “他们不是号称人间最强大的情报组织吗?” “北地的分宗实力一直不太行。” 这个时候,躺坐在那里的唐衣开口道:“这本就不是人间的猪,你让人间的情报组织去找自然找不到。” 看着唐衣一脸淡然的模样,林香织不服气道:“人间没人知道,难道你知道?” 唐衣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林香织不端。 她又指了指,林香织终究忍不住端了过去,奶凶奶凶道:“你就是编,最好能编点什么出来。” 她生怕唐衣会回答一个“懒得说。”。 结果唐衣真的开口道:“天心猪。” 之后,安静,绝对的安静。 等了半晌之后,林香织忍不住说道:“然后呢?” “这是天宫中的神仙用灵草灵果喂的猪,因为天宫出现过变故,这猪能有这么大已不容易了。吃了它之后,以阿季的修为,可以再突破一个大境界。” 唐衣简简单单的叙述,却给人一种煞有其事的味道。 林香织一时有些懵了,而季缺也好不了多少。 他很早就以为自己很了解唐衣,可惜后面证明他错了。 他从来没有看透过她,以及她的家人。 她的身上就像是蒙着一层纱,之前还套着一层女扮男装的皮,季缺总觉得想要看清楚她,不知道要撕多少层纱。 他忍不住感叹道:“吃了它我就能进入五境本命境?” 四境和五境之间的隔阂是非常巨大的,即便是宁红鱼这种万中无一的修行奇才,在进入四境后都没想过在几年内进入五境。 季缺听闻了凌千户的建议,能在四境就开始蕴养本命物已是很了不起的突破,这完全是靠他的“悟性”。 而直接靠着吃一头猪就能进入五境本命境是他没有料想过的。 唐衣躺在那里,依旧没有做出任何类似点头的动作,只见她咬着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嘴一松,茶杯就刚好滑到了她的胸口停住。 “这头猪虽小,却是可以的。”唐衣回答道。 林香织诧异道:“说得跟真的一样,那你说说,这猪本该在天上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唐衣说道:“当然是偷的。” “偷的?偷神仙?”林香织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人可以偷,神仙为什么不可以偷?只要本事够大,抢都没有问题。” “你说得这般清楚,想必是认识那位偷猪的人喽?” 唐衣看着她,说道:“我随口说说,你那么认真干嘛?” 林香织吐槽道:“你随口说说,说不定就会害出人命。” “比如?” “比如他想要突破境界,把这猪吃了,会不会有危险?”猫猫林香织认真道。 唐衣罕见的点了点头,说道:“这猪确实不能随便吃,没烹饪好就是暴殄天物。据我所知,这猪必须以‘万古古烹法’烹饪。” “什么烹法?” 林香织没有料到,唐衣竟然能编到这个程度。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41节 “烹饪天心猪的烹法,相传是天上的食神所创。”唐衣回答道。 “又是天上的?岂不是请食神来才能搞定?”林香织说道。 “那倒不一定,我这里刚好有一本‘万古古烹法’的秘方,你们可以看看。” 说着,她就从那高耸的胸怀中拿出了一卷书页。 林香织接了过来,看着封面上那硕大的“万古古烹法”字体,陷入了一种荒诞的情绪中。 因为这古烹法的“烹”字开始还写错了,划掉后重新写的。 并且这纸张看起来很新,哪里有一点和什么传说中的食神有关系的样子。 不过荒诞就荒诞在,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仿佛这女人早就知道他们会因为这头猪探讨到这一步一样。 “你这秘方哪买的?”林香织尝试问道。 “来的路上,遇到一个老乞丐,三十文买的,多买几本其他的还能打个折。”唐衣一本正经道。 她越是一本正经,林香织越发觉得她是在胡说八道。 结果这时,季缺已拿起了那秘方研究起来。 悟性积攒到现在,他当然是看不懂,于是又拿给了林香织。 林香织看了一下,没想到看进去了。 因为这绝对不是街边乞丐能弄出来的东西。 这里面确实是在讲一种烹饪方式,乍一看很寻常,可细看之下,却发现要求很离谱。 “以手为勺,以体内拳劲对天心猪进行颠勺,颠勺次数得上万次,中间不能停歇,拳劲得分毫不爽,天心猪得一直靠颠勺飘于空中,不能停歇落地,直至彻底成熟……” 林香织一脸怪异的读着,下面则是一系列的颠勺的姿势,以及她完全看不懂的要领讲解。 她之所以看不懂,缘于那些字她不认识。 于是她指着那些字道:“这些字怎么读?” “不认识。”唐衣回答道。 “不认识?” “天上的烹饪法约等于天书,有些字不认识很奇怪吗?” “你确定这不是哪家熊孩子在鬼画桃符?”林香织看着那乱七八糟的字体说道。 季缺接过了这秘卷,看着意识中的悟性管,说道:“我可以试试。” “这颠勺颠勺,这乳猪看起来像是爆炒,味道肯定不错。”季缺分析道。 之后,他就带着这离谱的秘卷和乳猪走了。 “我领悟完之前,不要打扰我。 “晚饭也不要叫我了。” 说着,他就独自关上了书房门,留林香织和唐衣面面相觑。 林香织忍不住说道:“你这般胡说八道,他却这般相信你?” 唐衣微笑回应道:“我俩一向这么相信彼此。” 话音刚落,就有一阵旋风吹来,而林香织诧异的发现,季缺屋外的那棵树跟着抚动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颠勺。 “领悟!万古古烹饪法!” 第二百五十七章 棺材铺压不住了 “领悟!万古古烹饪法!” 随着意识里的那条悟性条进入了秘卷中,那些墨字一下子都飞到了空中,围着他周身旋转起来,宛若一件流转的墨字衣衫。 一段时间后,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墨字全部砸在了他身上。 墨字入体,如雨水坠落清池,泛起了圈圈涟漪。 一时间,清风徐来,仙气渺渺。 季缺只觉得置身在一座恢弘至极的宫殿里,一个头发花白的年轻男子正拿着一口锅不断颠着勺。 他锅中什么都没有,可是他依旧在不断颠着勺,每一次颠勺看起来轻松至极,又仿佛用尽了全力。 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神,像是阅尽了千番风景化作虚无却恋恋不忘,充满了黯然销魂的味道。 本来空无一物的锅里,在某一刻空气仿佛被炒熟了,散发出了甜蜜的爆米花味道,之后又变作了哑巴吃黄连的苦涩,再次悲伤、喜悦,狂喜、大悲、愤怒、懈怠、恐惧、恐惧、大喜…… 直至黯然销魂。 窗外不知过了多少季节,枝头的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晚霞变幻出各式色彩,那位眼神黯然销魂的男子一直没有停下颠勺。 这是一个连空气都能炒熟的人。 季缺从这种感觉中醒了过来,发现空气中果然布满了复杂的味道。 更为浮夸的是,屋子横梁上都是漆黑一般,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 而季缺走出屋子时,饶是唐衣都被吓得在躺椅上一小跳。 只见季缺头发蜷曲,衣裳上流动着火光,整个身体都在冒烟,就好像他刚从火海中钻出来的一般。 识海里,一串信息已然生成。 [姓名:季缺 年龄:20 境界:四境神念境中阶 实力:尚可(自我评估) 技能:水陆双栖游泳(精通),跑步(熟练),烤肉(熟练),极意·太极拳(大成),义学(大成),千机剑法(大成),逍遥游(大成),风神腿(大成),云笈符箓法·水火(大成),鸾凤倒转·化羽(精通),仁手(大成),本命物·化灵(大成),万古古烹饪法(大成) 悟性积攒值:尚未开启] “哈哈哈……我练成了!” 在领悟的过程中,季缺一边学会了颠勺,一边经历了各式各样的情绪,于是一时显得有点癫。 下一刻,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一只蛋从中掉落下来,落在了他头上,裂开了。 头顶高远的天空上,一排大雁一会儿变成“人”字,一会儿变成“一”字,逐渐飞远了。 而这个时候,季缺头顶上的蛋已被他的蒸腾热气烤熟了。 他练成了,可是还得消化一段时间才行。 没想到这颠勺除了招式、力道外,还涉及到了各种情绪。 值得庆祝的是,这乳猪终于知道该怎么下嘴了。 …… 桑水县,寒风瑟瑟,县城里树木叶子掉了个干净,只剩下了光叉叉的树枝,看起来颇为冷清。 自从季缺离开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桑水县可以过了一段世外桃源的美好时光。 可惜这段时光并不是永远的,最近县里多了些鬼怪的传言,少了些人,有点家底的百姓开始迁家。 李家棺材铺在镇子西边,因为门口摆放着棺材的原因,风到了这里仿佛都变得阴森起来。 店铺纵深有些深,里面有些昏暗。 这么些年,桑水县的书院依旧没教出什么大儒,倒是季缺这个落榜的学生有了些名气,即便是在这闭塞的县城里都有些传闻。 可是桑水县依旧是孤零零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这样一个比镇子大一点的县城,怎么看怎么都有一种衰败感,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孤零零的坟墓。 这样的地方在寻常时期还好,可以说安乐一隅,可要是到了这“流言”遍地的非常时期,就很容易被人抛弃。 最后留在镇子上的,大部分都是各种原因走不了的人。 棺材铺后方小院里,李三开刚从屋子里出来,一脸疲惫。 老实说以目前人心惶惶的态势,李家早该搬走的。 毕竟李家棺材远近闻名,他家算赚了一些银钱,去柳淮城也能活,但是他们偏偏走不了。 自从老头儿走后,李大娘也一病不起,根本无法赶路,所以李三开和妹妹李梅只能留在了这里,继续经营着这看起来还不错的生意。 这生意越不错,李三开心里就越发慌,毕竟这代表着死的人越多。 城里留下的至少一半都是老人,这本来是正常现象,但是还是让他感到不对劲。 做白事生意的讲究一个切莫疑神疑鬼,但是不管是李三开,还是妹妹李梅,如今都感到了点点恐慌。 因为曾经和季缺去往柳淮城的路上,他们亲眼看见了那个长着一双离奇大脚,却穿着绣花鞋的鬼物,于是乎,对鬼神之事越来越忌讳。 李三开本来想把棺材铺关了的,但是却得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李大娘的强烈反对。 说这是百年老店,是他李家的根,怎么能说关就关。 他害怕把自家老母亲一下子气死了,于是这棺材铺直到现在还开着。 妹妹李梅还在屋里睡觉,由于世道太乱,两兄妹又因卖棺材被人忌讳,所以直到现在两人都还单着。 这时,铺子那边便传来了一道声音——“有人吗?”。 听声音是个男人,李三开不由得皱着眉头,往铺子里走去。 只见站在外面的人腰畔佩着把刀,身着黑色长袍,神情有些木然,正是县上的捕头薛捕头。 这段时日县里出了些问题,这捕头日子也不好过,看起来有些憔悴。 看见对方是薛捕头后,李三开内心还是生出了一丝安全感,毕竟薛捕头在镇上也算是一号人物,是有些手段的。 他不由得走上前去,问道:“薛捕头前来所为何事?” 薛捕头看着这棺材铺,淡淡道:“给我来一口棺材,要最好的。” 听见这句话后,李三开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42节 捕头家死人了? 他没有多问什么,连忙点了点头,去里面找棺材了。 不知为什么,李三开总觉得这捕头今天有些不对劲,脸色发白,眼睛发红。 应该是家里人过逝,伤心成这样的吧? 但是片刻之后,李三开身体僵硬在了那里,缘于他突然想起来了,薛捕头父母双亡,至今未娶,又是外地来的,哪来的亲人? 难道是衙门里的同僚? 这捕快都出事了?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后脊发寒,当他偷偷用眼去瞟外面的薛捕头时,发现对方只是冷冷站在那里,像是一根木桩一般。 强忍着心中的慌乱,李三开指着铺里的一口楠木棺材,道:“捕头,这就是我们这最好的一口了。” 薛捕头点了点头,走了进来。 她看着那口楠木棺材,道:“多少银子?” 李三开有些紧张道:“三两银子。” 照理说,这口棺材平时要卖十两八两银子,只是李三开想到对方身份,所以才叫了这么一个“友情价”。 薛捕头漠然地从怀中拿出了银子,放在了李三开手上,李三开接过银钱时,只觉得对方的手好凉,像是一块冰一般,即便他没有接触到对方的肌肤,都感到了一股寒意。 薛捕头果真是练过武的,力气不小,付过银子后,径直扛着棺材走了。 在对方出了店铺后,李三开小心翼翼又看了对方一眼,发现不对。 对方的影子是不是多了点? 这天气虽然冷,但这大白天的,还是有一些淡淡的阳光,那些影子投射到地上,怎么会有三个之多? 他知道有的时候,人会多出一点影子,可通常深浅和形态是不一样的。 可是薛捕头这影子…… 李三开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连忙跑到铺门口,再看了一眼。 只见薛捕头木讷的扛着棺材走在路上,三个影子近乎一模一样,围在他身边。 鬼! 难道薛捕头身边有鬼,才会多出这样两个影子? 李三开不由得一哆嗦,然后下一瞬间,他整个身体就僵在了那里。 缘于他发现,薛捕头虽然扛着棺材在一直往前走,脑袋却诡异的扭了过来,认真的看着他。 那眼神冷漠,且不怀好意,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 李三开吓得够呛,连忙慌张关上了铺门,回到了自家小院里。 到了这个时候,他只觉得摆在小院的棺材里都装着鬼。 没有任何犹豫,李三开叫醒了躺在床上休息的妹妹李梅,惊慌失措地将之前看到的告诉了对方。 李梅吓得一哆嗦,道:“哥,你说的是,薛捕头变成了鬼?” 李三开慌乱点头,道:“我们马上搬家,搬到柳淮城去。” “可是娘……”李梅不由得为难道。 “就算让娘躺在车上,我们也要走,这地方不能呆了。我去找车,你收拾东西,马上出发。” 看得出来,李三开已经慌了,李梅不敢再等,连忙起床。 李三开慌慌张张出了门,往县城的马市而去。 一路上,城里零零星星有几个路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 街道上大半店铺都关着,有的屋檐甚至已经爬了蛛网,显得很冷清。 在和一些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李三开发现其中就有几人有好几个影子。 城里的鬼,不只一只? 这鬼地方,果然不能呆了。 李三开极力保持着冷静,但是袖子里的手依旧忍不住打哆嗦。 这个时候,他忍不住想起了季缺,那个天生神力,一出手能把他顶出水的同窗。 有他在,他当时遇到了那种事情也能心安。 可是季缺离开这县城好些年了。 在马市买马时,他给钱的手都是抖的。 由于县城搬家的人不少,所以这马市算是生意最好的地方。 买来了一辆大马车后,李三开连忙往家里赶,而当他回到自家院子时,差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只见自家娘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床,正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看着他。 李梅站在旁边,带着颤音道:“哥,娘,娘说她能下床了。” 李大娘站在那里,脸色格外苍白,像是一张纸一般。 他看着自家儿子,道:“三开,听说你准备搬家?” 李三开的脸一下子失去了血色,要不是极力忍住,恐怕他已经尿了。 自家的娘一直坐在屋檐的阴影下,看不出几个影子,可这反常的表现,实在是够吓人的。 若隐若现的阳光投射在身上里,他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 李大娘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罕见的笑意,像是一个假人一般。 要知道,自家娘脾气一向很怪,一年也难得笑上几次,所以这个时候,李三开只觉得这笑容很假。 妹妹李梅应该也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所以神色难掩慌张。 不过这两兄妹也算经历过风浪的人,勉强能保持着镇定。 李三开咽了咽口水,道:“娘,你怎么起来了?我们是要搬家,你看不少人都搬得差不多了。” 出乎意料的是,李大娘这次没有反对,而是点头答应道:“那我们就走吧。” 看着自家娘这般模样,两姐妹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勉强收拾了一下东西,就上路了。 李大娘上了马车,由于这一次和对方离得很近,李三开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尸臭味道。 马车刚要出发,李大娘就问道:“梅儿怎么不上来陪娘坐?” 李梅吓得大汗淋漓,刚想说话,李三开已经抢先道:“这马不太听话,我让妹子帮着我。” 布帘盖住的车厢里没有了回应,两兄妹都吓了一身冷汗。 他们拉着马,并没有急着出县城,而是在街道上走。 城外那地界经常一个人都没有,到时候这鬼要是发难了,连呼救都没人听到。 两兄妹只希望能遇见一些人,能帮帮她们。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车厢里再出传出了李大娘的声音——“你们这是走的哪条道?”。 李梅忙道:“娘,最近镇子东边多出了一条近道,我们走那里。” 车厢内再次沉默了,李三开和李梅只觉得魂都要掉了半边。 差不多已经可以确定,坐在这车子里已经不是他们娘了。 他们娘不可能不知道,这县城出入口只有一个,就在西边。 东边外面是一条河,哪里有什么路。 两兄妹走在路上,如丧考妣。 桑水县算半废了,即便在大白天,路上的人都很少。 即便有时候遇到几个人,有些影子都不对劲。 李三开和李梅一时只觉得这里是鬼的巢穴,她们是落入其中的羔羊。 这时,车厢内的李大娘明显有些不耐烦了,道:“怎么还在城里?” 李三开忙道:“马上就出去了,马上就出去了。” 没有人看到,李三开在回答这句话时,额头上已满是汗水。 而旁边的李梅怀里是一把菜刀,手在不断颤抖。 这个时候,谁还能救他们? 第二百五十八章 母猪要飞上天空了! 坐在车厢内的“李大娘”已经越来越急了,仿佛一只恶鬼忍不住要吃人,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好的机会,从她越来越多的问话就可以看出。 至始至终,车厢内的布帘一直都垂着的,没有打开。 但是看得出来,这都只是暂时的。 过了一段时间,布帘一直在波动,看起来就像是李大娘忍不住在蠢蠢欲动。 李梅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下来,吓得差点肝胆俱裂。 只见那深蓝色的布帘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孔洞,一只眼睛冷冷注视着他们。 这只眼睛无疑是她们母亲李大娘的,但是此刻对李梅来说却格外陌生。 那只眼睛泛红,眼白处布满了血丝,眼窝处的血肉清晰可见,看起来充满了森寒的欲望。 “停下,停下。”这个时候,李大娘的声音仿佛都变了。 李三开装作没听见,继续牵着马走,内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知道一旦停下,绝对没有好事情。 没过多久,李三开发现马车后面又多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薛捕头。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43节 这几个人身下都有好几个影子。 特别是薛捕头,身下的影子像是又变多了。 从这里看去,他身后就像跟着好几只可怕的恶鬼。 车厢内,李大娘断断续续叫着“停下!”,声音越叫越不像人,而后方,薛捕头开口道:“李三开,你娘亲叫你停下,你没听见吗?” “停下!停下!” 李大娘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这个时候,只见马儿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再也不往前走了。 一直前行的马车停了下来,李三开和李梅的心已经沉入了湖底。 死定了! 就在马车停下,布帘即将掀开,薛捕头几人即将赶过来时,前方一家住户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中年妇女露出了身形,对着两人招呼道:“还不赶快进来!” 陡然间发现了希望,李三开和李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没有任何犹豫,向前冲去。 她们一路小跑来到了那屋门口,很快进了屋子。 木门哐当一声关上了,李三开和李梅惊魂未定,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屋外,没有了声音。 像是薛捕头和他们的娘亲都走远了。 得救了? 两姐妹看着那个中年妇人,神色恐慌。 那中年妇人她们认识,是镇上的一名寡妇,姓赵。 赵寡妇开口道:“你们俩要是再晚一点,恐怕就没了。” 李三开紧张兮兮道:“赵大姐,这里是哪啊?” 在他的印象中,这赵寡妇不住在这里。 只见这庭院中,草木深深,长了不少杂草,像是好久没有住人,但是却没有阴森之感。 特别引人注目的,则是院落中的那两条车辙般的痕迹,应该是躺椅压出来的,杂草像是故意躲着它,很是清晰。 老实说,李三开兄妹到现在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劲来。 两人不知道自家母亲为何会忽然变成那样,内心对对方的感情早已被恐惧覆盖得满满的。 而且他们之前就觉得,坐在轿子里的是个陌生人。 躯壳虽然还是他们的母亲,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了。 想到此处,两人不由得离门远了点,总觉得这里也不稳妥。 面对惊魂未定的两人,赵寡妇回答道:“这里是之前有个姓唐的书生的屋子,旁边是一个叫季缺的。” “唐衣,季缺?”李三开环顾四周,感叹道。 作为书院倒数第三的存在,他从未超越过季缺和唐衣的倒数第一和第二,却因此算得上熟人。 李三开惊讶道:“这是唐衣和季缺的老宅?” 赵寡妇点了点头。 两姐妹终于知道,为什么外面的那些东西不敢进来了。 桑水县虽然消息闭塞,但是好不容易出个季缺,有关季缺的消息还是偶尔听过的。 听说他现在是降魔楼的人,而之前他也见识过季缺的手段。 在这里,外面那些没有影子的鬼不敢进来,是不是季缺曾经在这里留下过什么,让妖鬼退散? 不对,这是唐衣的住处,那季缺在唐衣这里留下过什么? 季缺和唐衣一向交好,唐衣又长得很好看,说不定…… 一时间,李三开浮想联翩。 几番交流下来,赵寡妇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她比李三开两兄妹早些日子发现了异样,想出县城逃命,却在县城外看到了一些带血的衣服,却不见任何人影。 她觉得出去恐怕也要出事,于是立马赶了回来。 在家的那段时间,赵寡妇总觉得有些目光在窥探着自己。 这些目光绝对不是平日里窥视她身子的好色目光。 这些目光的主人大部分影子都有问题。 它们看自己的样子,真的像是在看着圈养在圈里的牲口。 到了后面,甚至有人敲她的房门和窗户了。 她吓得要死,从家里后门逃了出来,结果如李三开两姐妹一样,遇到了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 她一路慌张逃窜,最后逃到了这里,逃到了唐姓书生的门前,发现那些“人”就不再追来了。 赵寡妇心思活络,顿时联想到了什么,于是躲进了这里。 果然,这两处院子仿佛有神明庇护,让那些“人”不敢靠近。 李寡妇只觉得劫后余生,但是同样被困在了这里。 直至今日在墙头看见了李三开两姐妹,才算找到了同伴。 如今最主要的问题时,这里长久没人居住,已没什么吃的了,困在这里,不被外面的那些东西害了,恐怕他们都要饿死了。 这次出门,李三开带得最多的都是细软,包里反而只剩下了几张饼。 三人干脆就着烧开的热水,把一只饼放在水里泡开了吃了,这才算缓了缓劲。 这时,李梅看向了那架在墙上的木梯,知道是李寡妇为了看外面的情况架在那的。 于是她爬了上去,想看看外面的情况。 外面只有那辆马车和马还在那里,四周已经没有了人。 难道它们已经走了? 李梅将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而她的想法是想去将马带进来。 毕竟他们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如果有马的话,日后没办法了还可以把马杀了吃掉。 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坚持多久,但是活着总是一种希望。 面对李梅的提议,李三开表示先不要,毕竟他们差一点就没了,说不定外面那些“人”偷偷埋伏在那里。 可是始终要找食物,这又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目前来看,这县城是出不去了,出去了恐怕也是死,最好的方法就是窝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杂草丛生的院落就很有安全感。 “也许,这就是季缺和唐衣留下的手笔?”李三开分析道。 想到当初和季缺也算同行了一路,如今窝在这里求生,冥冥中也算是一种缘分。 他觉得,只要他们活着,说不定真的能得到救援。 毕竟这里发生这种怪事,如果传出去了,说不定就有人行侠仗义来救援。 说不定就有季缺! 毕竟,这里是他的老家。 对于李梅的提议,赵寡妇则有些心动。 之前的那张水泡大饼,是她这几天吃到的唯一食物,她深知没吃的有多么可怕。 于是赵寡妇决定出去试试。 …… 李梅趴在墙上,左看右看,确认没有“人”后,向赵寡妇点了点头。 赵寡妇一口气冲到了那匹马前,颤抖着双手解开了挂在车厢上的绳索,就要牵马走。 可是这马明显有些怕她,不肯往前走,鼻孔不断冒气。 赵寡妇憋了一口劲,不由得加大了力度。 而这个时候,她发现墙头的李梅面色不对,在用眼神示意着她什么。 赵寡妇眼角往后一瞟,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车厢内的布帘被掀开了一角。 之前马车就在这里,一动不动,她以为车厢里没人了。 但是如果没人的话,那这布帘是谁拉开的? 赵寡妇就地一滚,就往前爬去。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暗影从中冲了出来,不是李梅的娘,而是一个小孩。 他们当时之所以觉得车厢内没有人,缘于透过车厢的窗户,看不见半个人影。 要知道李大娘身材算得上壮实,那车厢又不大,不可能一点都看不到,谁能想到,躲在里面的是个不满十岁的孩童。 这明显是一个陷阱。 那小孩手上拿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一下子就冲了过来。 她扎着一对冲天辫,看起来很小,但是力气很大,一把就抓住了赵寡妇的头发。 赵寡妇一脸惶恐,只觉得自己要完了,毕竟这小孩无论力量和速度都太快了。 小孩提着刀,作势就要割她的头,而就在这时,赵寡妇掏出了携带的剪刀,慌忙对着自己头发一阵猛剪。 头发剪断的瞬间,她赶紧往前一扑。 哐当一声,小孩手中刀砍在地上,劲力也是一松,绝处逢生的赵寡妇连滚带爬冲了回去。 她猛然关上了大门,嚎啕大哭起来。 吓死老娘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44节 同样差点哭出来的还有李梅,这样的变化太快,她以为赵家大姐死定了。 她甚至已经想到了赵家大姐头颅被割下来的画面,背后满是冷汗,而现在,情况却出现了逆转。 那个小孩儿拿着弯刀,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笑容哪里像是孩子,明明是个变态的恶魔。 他冷冷看着墙头上的李梅,脚下的影子有三个。 下一刻,李梅浑身一抖,差点摔下地来。 因为其中一个影子忽然爬了起来,趴在了小孩子的背上,同样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李梅只觉得遍体生寒,不敢再看,连忙从脚耙手软从梯子上下来。 三人窝在一起,赵寡妇还在哭,再也没有谁提出找吃的想法。 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他们都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活下来。 想到刚刚的险象环生,三人不禁一阵心灰意冷。 院子里的杂草长势很好,给人一种勃勃生机的感觉。 可是这草长得再好,就算勉强能吃,他们能坚持多久? 结果这个时候,刚刚止住哭势的赵寡妇擦干了眼泪,道:“坚持,再坚持两天,我再去找吃的。” “可是……” 李梅刚想说话,只见赵寡妇眼神坚定道:“与其饿死,还不如拼一把。现在县城里估计没几个正常人了,我不想看到你们活活饿死。” 李三开说道:“我是男人,要去也是我去,这隔壁有吃的吗?” 赵寡妇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时日,城里不少人都搬走了,这附近也少了不少人。” 说到这里,三人一时间只觉得神情黯淡。 他们觉得就像身处一处孤岛上,周围是暗沉的水域。 而这水域里不知藏着多少吃人的鬼怪。 …… 天仁城,屠宰场。 季缺一口气买了十头猪。 他的颠勺虽然已经大成,可天心猪的烹饪需要极长的时间和极高的要求,他需要适应一下。 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厨子,即便师傅已说你行了,可最开始独当一面的时候,还得从简单的菜式做起,心头有底之后再做满汉全席。 一时间,季缺那雅致的院落里传来了嘈杂的猪叫声。 唐衣睡眼惺忪的睁开了眼睛,困惑道:“怎么这么多猪?” 下一刻,一阵凄厉的猪叫声响起。 第一头猪被季缺一手挑到了空中,母猪落下的瞬间,季缺一拳击出,肉猪再次飞向了空中。 只是这一次,这头猪却发出了欢喜的鸣叫声,仿佛被人打上天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季缺再一拳击出,母猪翻滚飞天,像是想起了悲伤的往事,眼里泪水翻涌。 下一拳,飞天母猪则发出了开心的猪笑声,像是发疯了一般。 季缺每一拳击出,母猪就会生出一种新的情绪变化,又哭又笑,跟发癫了一样。 最开始空中只有一只猪在后面翻飞,到了后面,十头猪都在空中飞,被季缺颠得落不下来,脸上全是或悲或喜,黯然销魂的表情。 “不好了!不好了!季哥不好了!” 陈竹刚冲进院子,就被一头从天而降的母猪砸在地上,四肢抽了抽,就不动了。 王花见状,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师兄被猪砸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缺啊,我饿 那砸下的母猪被搬开,陈竹躺在那里,一直在抖。 即便被搬了起来,喝了几口水,他依旧没缓过劲来,感叹道:“这母猪怎么这么烧?” 他再怎么说也是个修士,就是几头老母猪接连砸在身上,也最多缓一下。 可是这头母猪砸下来,却让他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气来。 那种炙热的感觉,实在让他有一种置身火中的错觉。 季缺解释道:“那是因为你比较骚,到底什么事?” 他很清楚,只要陈竹跑到家里来,一边跑一边说“季哥,不好了!季哥,不好了!”,那通常代表着有事发生。 陈竹一边喝水,一边困惑道:“哎,我刚想要说什么来着?这被猪砸晕头了。” 旁边的王花替他说道:“是季哥你老家那边出了事。” “桑水县?” “桑水县?” 季缺和唐衣异口同声道。 “是的,之前桑水县有人无故失踪,并没有引起重视,后来好像闹得有点凶,找了人去处理,却没看出什么来。” “可这次桑水县附近出现了诡异的灰雾,灰雾中钻出了一匹马,见到人就要咬。 清气司有三人冒险进去了,结果只有一个出来了,结果和那匹马一样见人就咬,现在还关着。” 季缺说道:“出发。” 王花问道:“是去见那个清气司官员吗?” “不是,直接去桑水县,路比较远。”季缺回答道。 唐衣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也去。” 林香织赶紧说道:“我也去!” 季缺认真道:“香织,你先呆在这里,最好联系上红鱼,我怎么有种敌人在声东击西的感觉?” 林香织倒吸一口凉气,惊讶道:“什么?就你们两个一起?” 唐衣拍了拍她肩膀,说道:“放心,我们是单纯办事,不会出现你想的那些事情。” 直至两人出了门,林香织才反应过来,说道:“我想什么了?老娘什么都没想!” 随即她发现王花和陈竹都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看着一条很失败的狗。 林香织不禁问道:“你们是还有什么事没说吗?” 陈竹和王花一起摇头,依旧以那种眼神看着她。 林香织觉得他们有病,就没有再管。 …… 季缺和唐衣对桑水县都有挺深的感情,特别是季缺。 他的老宅在那里,等于根就在那里。 桑水县要是出了状况,等于根出了状况…… 在季缺和唐衣去往桑水县的时候,季缺和唐衣老宅里的三个幸存者已经到了最为绝望的时候。 李三开两兄妹和赵寡妇并排躺在藤椅上,消瘦得不成样子。 这三把藤椅是他们从唐衣屋子里搜出来的,坐起来很舒服。 可是舒服并不能解决生存问题。 他们已经快一月时间没吃过任何粮食了,每日只能以清水充饥,有的时候再吃点用水煮过的野草。 外面的人全部变成了那种被影子覆盖的邪物,但它们并没有失去灵智,早在之前就将附近的粮食搬了个干净,想将他们逼出来。 当发现被鬼包围着,连隔壁家的粮食都没有了后,赵寡妇和李梅不禁抱在一起嚎啕大哭了一场。 而李三开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曾冒险去附近偷过粮食,可现在看来,冒险已经没有了意义。 如今三人为了避免消耗体力,每日基本都只是躺着。 赵寡妇饿得眼窝塌陷,有气无力道:“两位弟弟妹妹,我恐怕快不行了。如果你们想活的话,干脆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吧,趁我还有一点。” 李三开立马摇头,道:“赵家姐姐,不要再说这种话了,我们又不是外面的那些东西,怎么能吃人血肉。你我三个也算患难与共过了,如果天要亡我们,我们等待老天收了便是。” 另外一边,李梅不由得再次哭起来,哽咽道:“哥,赵家姐姐,我们干脆自缢吧。没人会来救我们了,与其在这里受苦,还不如自行了断。要是再过几日,恐怕我们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话里充满了悲凉和绝望。 是的,这县城只有她们三个正常人了,镇子外面恐怕也是一片死地,怎么可能还有人来救他们。 赵寡妇摇了摇头,道:“不能死,特别是你们两个,活着才有希望。” 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寡妇,对于“希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却很是执着。 要不是对方经常表达出这样的信念,李三开和李梅恐怕早就放弃了。 而希望,真的存在吗? 李三开和李梅眼神空洞洞的,饿的。 季缺和唐衣抵达桑水县时,已经是好些天后的事情了。 中途他们甚至丢弃了疲惫的马匹,寻常懒得出奇的唐衣都施展身法长途奔袭起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45节 季缺的耐力和速度是远超常人的,唐衣却没有被拿下。 唐衣遇到事跑得快的手段季缺在桑水县时他就见识过了,却没有料到对方这么能跑。 “你这么能跑,为什么会整天躺着?”季缺不禁问道。 “能跑和躺着有多大关系吗?这世上有好多人屋子地砖下都铺着金条,却并不能阻拦他们活得十分吝啬,有的晚上连油灯都舍不得点。”唐衣一边跑,一边回复道。 从高空俯瞰,这一男一女双腿甩动成了虚影,带起了一路烟尘。 如果以季缺的角度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他们像是两辆风驰电掣的摩托车。 不过摩托车是靠烧油和两个轮子,而他们是靠着自己的双腿,时不时玩着漂移。 陈竹所说的灰雾已近在眼前了,两人不由得放慢了速度。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灰色雾气中。 他们以为这雾气范围会很宽广,中间会遇到什么,可事实却是相反。 这雾气应该是呈条状的,并不宽阔,很快就穿过了,中途也没遇到什么怪事。 就是这雾怎么说,有点黏,有点湿,季缺总觉得像是穿过了一层膜。 穿过灰雾后,从外面去看,这桑水县貌似没受什么外力波及,至少建筑都相对完整。 而当季缺和唐衣走入城里时,发现城里里还有人影走动后,不由得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这城是保住了。 可是他们很快发现不对,那就是这些百姓全部神情古怪地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两只怪物。 “长得好看有错吗?”季缺有些困惑道。 他知道自己和唐衣的长相很容易引起围观,但是这些百姓的眼神实在是太奇怪了些。 一段时间后,街道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季缺不由得生出了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和唐衣是两块腐肉,引来了很多只苍蝇。 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些百姓有问题了,但是还没找到古怪的点。 他们身上没有邪气,也没有尸臭味,要真说他们是鬼怪还是有些勉强。 但是当你看到他们的眼神就不会这么想了。 要不是季缺身经百战,从小被吓到大,恐怕早就吓住了。 这些人的眼神,仿佛是有追求的屠夫在看着一头待宰的猪,思索着用什么方法才能将眼前这头猪切割得更完美一般。 这些神情古怪的百姓越来越多,汇聚过来,季缺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身看着众人,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季缺,还有人记得我吗?我以前住在那边的。” 听见这句话后,这些百姓中眼神中初始还有迷茫的情绪一闪而过,但是很快被那种饥渴且狂热的情绪占据。 季缺皱眉,手一伸,空气顿时一阵扭曲,出现了一个透明的手臂模样。 那是他越发精纯的真元。 没有任何犹豫,他就将旁边一个大胸妹子抓了过来。 那少女突然被抓,表面还是忍不住出现了一抹慌张,但是这抹慌张很快消失,取尔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再漂亮的妹子,一旦出现这种表情都会变得不好看。 于是季缺手一挥,将她扔到了地上。 季缺知道,桑水县出事了。 这里的人应该都着了道,虽然还不能判定为鬼,但是和鬼应该差不多了。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百姓们一直直冷勾勾地看着他和唐衣,眼神越发饥渴,像是一头头饿狼。 就在这时,一个小鬼突然从后方窜了出去,直接扑向了季缺。 与小鬼一起来到的,还有一把锋利的弯刀。 只听见铛的一声清脆声响,弯刀割在了季缺脖子上,却难进分毫。 季缺扭头,看着这个扎着冲天辫的割头小鬼,喃喃道:“熊孩子,值得一颠。” 于是乎,他全身劲力一涌,发动了颠勺,于是那个小鬼就飞向了空中,脸上露出了各种表情,然后整个人像是被爆炒了一般。 中途有黑色的东西落下,仿佛灰烬一般。 小鬼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想要逃离,却一直逃不出季缺的颠勺。 季缺本来不愿意出手的,毕竟这里的人曾是他的邻里乡亲,而且还保持着人的体态。 而这小鬼不同,这小鬼居然想割他的头,这就只能怪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了。 忽然之间,小鬼的身躯就燃烧起来。 熊熊的火焰映照着季缺的脸,也映照着那些镇民们。 到了这个时候,季缺才发现这些百姓身上有好些影子。 原来问题出在这啊。 季缺和唐衣继续往前走,可能因为小鬼的先例,这一次,没有百姓跟来了。 他们站在那里,冷冷看着季缺,身下的影子在张牙舞爪。 季缺知道这镇子已经完了,但是他还是希望有幸存者,于是一边走,一边高声呼喊道:“还有人活着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楚地在镇中回荡。 屋子里,一男两女已经接近瘫痪的症状了。 长期的饥饿让他们浑身无力,以至于眼前的景象都是花的。 这个时候,李梅突然嘶哑道:“你们有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 李三开摇了摇头,艰难道:“也许人要死了的时候,总会出现幻听,和看到幻象。” 从进入这地方开始,三人只知道除了彼此外,外面的人已经全变了。 他们甚至连话都不说。 三人就像是蜗居在一个小小的岛上,四面都是海水,海水里布满了鲨鱼,随时都能将他们吞食。 “还有人活着吗?” 当这声音再次传来时,赵寡妇喘着粗气道:“有人,真的有人!” 但是现在三人连说话都费劲,怎么给对方回应。 这声音重复了几次,就消失了。 三人眼中布满了不甘和绝望,他们等了这么久,受尽了折磨,就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希望,现在希望来了,却要和他们擦肩而过了。 不能这样! 不能这样! 三人几乎同一时间挣扎着从藤椅上摔了下来,然后用尽全力往门口爬。 他们爬得很慢,仿佛背着一座山,每移动一寸都要消耗掉所有力气,但是他们依旧在爬。 三人一边爬着,一边嘶哑叫着“我们在这。”但是声音却细若蚊子。 三人刚爬到一半,那院子的门栓突然凭空一提,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季缺和唐衣拿着举着风灯,看着三人披头散发趴在地上,表情狰狞,吓了一跳。 奇行种? 可是季缺很快发现不对,缘于这三个人身后的影子很正常。 季缺立马走上前去,道:“你们还活着?” 李三开看着这张俊秀的面庞,一下子泪流满面,哭嚎道:“我是李梅。” 只见三人饿得快成皮包骨头了,所以季缺完全没有认出来。 这细看之下,那眉眼还真像李三开李梅两兄妹。 他刚准备救人,旁边的李三开哭嚎道:“缺啊,我饿。” …… “慢点吃,慢点吃……”季缺看着眼前三个狼吞虎咽的人,小心提醒道。 在拿出食物时,要不是他手缩得快,恐怕手指都被对方咬了。 看着三人皮包骨头的模样,季缺内心还是一紧,只觉得太惨了。 他现在还依稀能记得当初和这兄妹一起去柳淮城的画面,他躺在棺材里,这兄妹叽叽喳喳的,却是当时最好的安眠曲。 而现在,要不是对方吐出那些字,他不把对方当鬼就不错了。 哎,这老家怎么变成这模样了。 季缺觉得,自己应该抓紧些时间了,能多救些人就多救些。 第二百六十章 螳螂捕蝉 季缺重回故乡,并没有感受到那种久违怀旧的美好,缘于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虽然还在那里,可是除了身边的唐衣外,一切都变了模样。 李三开兄妹和他有缘,上一次在一起赶路,三人谈笑风生,并且经历过了美妙且惊险的古庙一夜。 而如今他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已然饿得瘦骨嶙峋,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他曾经熟悉的父老乡亲,比如巷子那头卖豆腐脑的张老板,隔壁街大冬天衣不蔽体的年轻夫人,以及书院里的同窗和先生,如今走的走,搬的搬,剩下的则变成了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 也不知道当初被他和唐衣这对卧龙凤雏气得不轻的老先生有没有及时跑出去。 不过季缺忍不住问出了一个问题——“你们三个为什么躲在这里?”。 李三开说道:“你们这边,那些鬼东西不敢进来。” 季缺诧异道:“啊,我和唐衣人不在都能驱邪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46节 结果这时,唐衣去了屋里,摸出了一把菜刀出来,说道:“它们是惧我留下的刀。” 那把刀看起来很旧了,上面黏着灰,看起来不太经用的样子,结果只见唐衣一抖,灰烬落地,露出了刀身。 那刀身明明漆黑无比,却给人布满了鲜血的感觉。 季缺忍不住想起了什么。 这个时候,唐衣走了过来,说道:“城里的人全部着了道,你想怎么办?” 季缺思索道:“刚刚我在颠那鬼小孩的时候,总感觉它体内有些别的东西,只是和他的肉身黏得太紧,如果松一点的话,说不定还有救。” 唐衣皱眉道:“所以?” 季缺回答道:“我之前拿猪用来练颠勺,总觉得成本高,如今好了,颠人不用花银子。” 在季缺和唐衣回到老宅前,是一众不人不鬼的百姓围了这宅子,可这一天,当季缺推开这宅子之后,就成了季缺一个人包围了整个城的百姓。 初始那些百姓受身上多出的影子影响,不要命的扑了过来。 这些人扑过来的势头不可谓不猛,有的快若飞舟,有的宛若捕食的猎豹,有的更是用出了不是一般人能用的滑铲…… 可是他们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扑倒季缺身边,然后莫名其妙的飞上天,不断上下起落,再也掉不下来。 仿佛厨师在颠勺一般。 于是在李三开三人的眼中,季缺经常一个人颠了十来个百姓在空中。 那些百姓脸上不是欲仙欲死、喜极而泣、放肆狂笑,就是黯然销魂、嚎啕大哭、泪流满面。 中间,那些影子仿佛有实体般黏在百姓的身体上,结果被季缺颠了之后,开始纷纷脱落,如一块块泥巴。 当那些黑色影子被颠掉之后,百姓们不由得恢复了正常。 “这是哪里?” “我怎么了?” 经过李三开等人的解释后,桑水县的百姓逐渐明白了一切。 毕竟在好些年前,在风莲教在这里肆虐的时候,他们有的遇到过类似失去记忆的状况。 因为季缺的颠勺过于有效,情况一下子发生了变化。 初始他出门,那些被影子束缚的百姓是急不可奈的扑过来捕食他,后来是显得慎重,时不时扑过来,到了现在,他是追着那些百姓跑。 特别是他以陆地游泳姿势追出去的时候,可以说一阵鸡飞狗跳。 你别说,这一次,一条被影子束缚住的狗都被颠到了空中,身上发出了啪啪声响,仿佛再经受爆炒一般。 要不是季缺认识这是卖豆腐脑儿的张老板的狗,他差一点把对方当作午餐炒了。 这期间,季缺的“万古古烹饪法”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他状态最好的时候,有二十多个人都被他颠砸空中落不下来。 在李三开、李梅和赵寡妇的眼中,季缺全身带着隐隐一股颤抖的力量,整个人就像是一团火。 他们甚至有一种错觉,如果季缺再大力一点,恐怕头发都会被点燃。 本来因为这变化变得死气沉沉的桑水县逐渐恢复了活力,至少季缺老宅附近这几条街恢复了活力。 在季缺的要求下,劫后余生的张老板还没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就开始卖起了豆腐脑儿。 他一边煮着豆腐脑儿,一边自觉离奇。 命差点都没了,却还在煮豆腐脑儿,我这算是天生的劳苦命吗? 不过看到季缺和唐衣两张好看的脸,他一时又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这天,张老板终究忍不住,问道:“你是唐衣的妹妹还是姐姐?” 唐衣吃着咸豆腐脑儿,说道:“我就不能女扮男装?” 张老板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怎么可能?以前你那么平!” 这是张老板的心里话。 每次看到唐衣和季缺这两个书生,张老板都有一种看见侄儿侄女的亲切感。 即便现在也是。 张老板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能靠这一门手艺养活自己一家人。 这种得意,在季缺和唐衣这两个老主顾面前尤其明显。 当然,他不是不敬畏已有了神仙手段,一次能把十多二十个人当菜颠的季缺,而是劫后余生后,产生了一种坦然。 他确实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而寻常人的知天命,就是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普通和那么一两个闪光点。 “他娘的,就是太容易出事了些。”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张老板看着熟睡的小女儿,依旧忍不住说道。 这种话里,自然有愤怒。 这人间对他们这种普通人还是太不公平。 有的时候,他感觉他们就像是长在田里的草,风往哪吹就会往哪倒,保不齐哪一天,一个冷不丁就被人拔掉,扔在田埂上腐烂。 前几年的风莲教,这一次的怪事,如果没有季缺,他们一家四口没可能这般完整的活下来。 不过身为家里的顶梁柱,这种活命全靠运气的经历还是让他很难受。 这几天,季缺依旧在追着人颠勺。 那团灰雾就像是一个篱笆,把这群被影子控制的百姓圈在了里面。 其实季缺也有和张老板相似的愤怒。 他如今虽然很厉害,即便在修行界都有了不小的声量,可以说是一个大人物。 可他过的依旧是小人物的生活。 他能体会到无数个类似张老板的人的辛酸,因为在离开桑水县之前很长一段时间,他也过着类似的生活。 你本来好好生活着,却有大姨母来抢你的房产,甚至不惜变成怪物,你好好活着,吃着豆腐脑儿想考一个秀才,却有风莲教要不断尝试把你带走…… 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乡,看到的却是物是人非的凄凉画面。 是的,这些街坊邻居并不是如张老板一家一样幸运,他靠着颠勺救了不少人,可有的因为太严重,终究是救不过来了。 他每天清晨依旧会去巷头吃一碗甜豆腐脑儿,就像几年前一样。 可是有的事情终究是不一样了。 人变少了不少的桑水县,比之前更加冷清颓败。 “草你妈!草你妈的狗杂种!” “老子的老家你们也动手!” 季缺感受着心头的怒火,一次颠了三十个百姓。 那些影子浮在空中,发出了或凄厉或愤怒的惨叫声,最终块块落地,变成灰烬。 而就在季缺疯狂颠勺救人,连空气都因为炙热变得扭曲的时候,在高处的一处阴影里,正有两个黑袍人静静看着这一幕。 他们整个身躯连着面容全部笼罩在黑袍子里,连一点肌肤都没有露出来,却给人一种比黑暗更浓郁的阴森感 “是不是该我们捕食的时候了?”高个子黑袍人开口道。 “坛主制定的是诱捕计划,可你有把握能捕住这只蝉?”矮个子黑袍人反问道。 高个子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说道:“没有,这只蝉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矮个子回应道:“不止这只蝉,还有那只懒得一动不动的,给我的感觉依旧危险。 如果只有这只爱动的,我俩还是有些把握,可加上那个不动的,我根本不想尝试。” “可是坛主的命令不能轻易违抗。” 说到这里,这两个黑袍人皆陷入了沉默。 在异物会这个组织里,违抗上面的命令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矮个子黑袍人回复道:“坛主并不是一块顽石,他知晓我们的难处,定然会继续叫人来。”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等机会。 因为以他们的推测,季缺的这种类似颠勺的怪异方法应该很消耗真元,只会越来越虚弱。 可是他们错了,季缺非但没有越来越虚弱,反而越颠越生猛。 仿佛只要他继续颠下去,只要喝西北风都能恢复体力一般。 特别是对方每天清晨喝一碗甜豆腐脑儿就能颠到天黑的那种作息,总给他们一种可怖的感觉。 就好像大街上已有军队在冲锋,横尸遍野,他依旧每日去固定的那家勾栏听曲一般,十分规律。 身为异物会的一员,两个黑袍人已很久没有产生这般怪异的恐怖感,这也是他们一直在等,却终究没有等到捕食机会的原因。 靠这些百姓消耗季缺体力的计划已经失败,他们只能继续潜伏。 只能说此子恐怖如斯,身后还有一个看不清深浅的女人。 他们之前察觉到那屋子里有股凛冽的血腥味道,仿佛有一名可怕的屠夫住在那里,以至于这些被影子控制的人不敢靠近。 他们搜索过一番,并没有找到那股煞气的存在,直至那个很漂亮的年轻女人拿出了那把刀。 “你说那把刀是什么来头,这人间已很少出现这种明明内敛且又放肆的刀了。”高个子黑袍人忍不住说道。 斩断天下锋芒的风切不是这种味道,宁红鱼的那把魔刀还没成火候。 矮个子摇头,说道:“也许是我们疏于在人间行走太久,并不知晓的高手?” “要知道这世上能比我们活得更久的人并不多,包括那些高手。” 说这话时,矮个子黑袍人的语气中流露出了一股看尽人世沧桑的味道。 结果这时,一个很好听的女人声音响起——“你们是在说这把刀吗?”。 此语一出,两个黑袍人一时如临大敌,互成犄角,看向了四周。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47节 他们本来就隐匿在黑暗中,并且很擅长隐匿在黑暗中,可一时却不知晓对方藏在那里。 而更大的畏惧是,他们已能感受到那股煞气。 那把漆黑的并不展露任何锋芒,却有放肆煞气的刀就在附近! “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们,这把刀的时间要比你们这种老不死的更老。” 女子声音依旧在忽远忽近的飘荡,在这种黑暗的阁楼里有一种惊悚的味道。 一时间,两个黑袍人竟不知道是在畏惧那把刀,还是在畏惧这个人。 不由自主的,两黑袍人就往后靠去。 之前黑暗给了他们足够的安全感,就像是婴儿的襁褓,让他们很惬意。 可他们一下子找到黑暗中的那个人,这片黑暗就像变成了针,变成了刺,充满了危险。 就仿佛本能般,他们接近了一堵墙。 墙壁的任何动静都能引起他们的警觉,同时也阻断了一个方向的危险,让他们感到安全。 而就在高个子的黑袍人在靠近墙壁的时候,一段黑暗动了一下,很不起眼。 如果你仔细去看,会发现那是一把刀。 一把漆黑的,没有任何锋芒的刀。 它移动得很缓慢,没有带出一点动静,却终究架在了那高个子黑袍人的腰身附近。 下一刻,暗沉的刀身一划,顿时响起了一道极其凄惨的叫声。 高个子身上的黑袍坠地,只见一个侏儒一样的男子正捂着自己的脖子,眼里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近乎一辈子笼罩在高高的黑袍中,除了遮掩自己矮的自卑外,还可以迷惑对手。 这世间知晓这秘密的人只有几人,就连身边的同伴都不知晓。 这也是无数次他能轻易杀掉敌人的原因。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那就是只要这黑袍不坠地,他就能永远处于不败之地。 可是今天,藏在黑暗中的一刀仿佛早就看穿了他的伪装,精准的划开了他的脖子。 他的同伴见状,刚想要往旁边一窜,结果只听见砰的一声,一个拳头穿过了墙壁,扣住了他的脖子。 紧接着,就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找到你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最伟大的降魔者 “找到你了。” 那名黑袍人一下子被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双手一个后扣,想要挣扎。 结果这时,只听见轰的一声,砖墙碎裂,他整个人被从中生生拔了出来。 不过这黑袍人也是了得,脖子率先一个一百八十度翻转,一下子就看到了身后的季缺。 他张嘴,唰的一声吐出了一串飞射的毒液。 季缺惊险的偏头后撤躲了开来,依旧没有放手。 可是这黑袍人整个脖子显得极其怪异,就像是一条肥虫,一涌的同时,脑袋竟然低垂了下来,要来咬季缺的手。 这一次,季缺就不得不收手了,只是在收手前,手腕往上一挑。 就像是厨房里的厨师很寻常的将锅里的菜颠起来。 然后那名黑袍人就飞了起来。 他忍不住喘了口气,以为重得了自由,可是他很快想起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那就是这些天,他们每天看见这个长得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吃完一碗甜豆腐脑儿后,就会开始颠人。 桑水县几千户人家,拢共上万人,他就不停的在那里颠,颠得那些被鬼丝覆盖的人们欲仙欲死,颠得整个桑水县的空气都燥热起来。 也就是这种颠法,让他们两个本来该是捕食者的人物放弃了出手。 事实上,他们比季缺以往很多对手都要了解季缺。 在决定施行这次捕食计划时,他们早已将和季缺有关的卷宗仔细看过,对对方的脾性、本领都有过研究。 上面派他们来,也是因为他们能够应付季缺那种把人头颅打进体腔,或者把人一分为二的技艺。 以前季缺的小人物,没多少人会在意这些,而如今不同,不知不觉间,他在北地已挺出名了。 这次异物会的这处分坛也充分吸取了谷雨分坛覆灭的教训,行事更加稳健。 可是谁能料到,眼前这个叫季缺的少年出人预料的又整出了新花样。 他们本意是消耗季缺体力,再借此看得更清楚,可是越看越没有信心。 直至现在,黑袍人已飘在了空中,就像是一块被颠起来的腊肉。 不过他感到庆幸的是,他的身体并没有像那些百姓失去控制,而是能动。 只要能动,那他就将变得十分灵活…… 于是空中,黑袍人的身躯扭动起来,如一条肥胖的蛆虫。 他四周的空气变得扭曲,带着他划出了一条条诡异的弧线。 可是黑袍人很快惊恐的发现,无论他将落向何处,那个长相英俊的年轻人都在他下方。 就像是一名经验老道的厨子,在等待着食材落回锅里。 而他这些灵活诡异的移动看起来颇为可笑,就像是一条咸鱼在拼命挣扎,以为挣扎得足够剧烈,就能脱离油锅一般。 能让咸鱼脱离油锅的永远是新手厨子,而很明显下方的那个人不是新手。 他的身体扭动得再快,带起的轨迹再诡异,可终究无法做到真正的御空飞行。 无法御空飞行,那就代表着会下坠。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季缺越来越近,这个时候,他甚至能清晰看到季缺眼中,甚至身体上有炽热的力量在涌动,以至于对方附近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这是极其可怕的预兆,黑袍人身体忍不住颤栗,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可是他却无可奈何。 季缺就站在那处残破的墙头等着他,他再想改变坠落方向已来不及了。 “草你妈!” 那些在季缺体内涌动的热流在这一次被点燃,一下子仿佛变成了真实的火焰,随着拳头喷涌而出。 嘭的一声炸响,黑袍人身体再次被轰得飞起,黑袍破碎,皮肉卷曲,而季缺脚下的墙壁则轰然倒塌。 这些天,季缺一直在颠父老乡亲,并没有感到过瘾,而是憋屈和愤怒。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鸟,在不停的扑腾着翅膀救火,而引起这场大火的人则在乐呵呵的看着这一切。 最主要的是,就在刚才,在逮到这个罪魁祸首之前,曾经那个训斥了他和唐衣无数次的老先生死了。 初始他还没认出对方来,因为和之前离开前相比,老先生不知道又苍老了多少,那些覆盖在他身上的影子如饿狼一般,不断控制和吞食着他的精血。 季缺小心翼翼的把那些鬼影子颠成了灰后,老先生就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是油尽灯枯的最后一口气。 就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前,他应该是认出了季缺,微笑着伸出了手,在他的脑门上轻轻敲了一下。 那是以前老先生最爱用的训诫方式——轻敲脑门。 敲完后,死去…… 只剩下了季缺红着眼睛满腔悲愤和怒火。 万幸的是,这两个罪魁祸首貌似很乐意当观众,并没有离去,还被他和唐衣逮到了! 于是这些天看着家乡物是人非,看着老先生微笑着咽气情绪,在这一刻化作了真实的怒火,烧起来了! 空中的黑袍人身上的黑袍早已被拳劲轰得粉碎,连底裤都没有保住,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可是这白皙并没有保持多久,因为那拳劲带出的火焰早已从内到外扩散开来,把他的皮肉烧得蜷曲发黑。 如果说刚刚还在天上飞的是白色人种,那此刻要迎风落下来的可以说是黑鬼。 男子痛苦的张开嘴巴,牙齿显得很白。 他的瞳孔布满了痛苦和绝望的情绪,因为这一波痛苦还未结束,新的一波已将到来。 更让他头发发麻的是,如果说刚刚的季缺还相对内敛,有火劲还不是明火,那现在就完全不同了。 季缺胸膛和手臂的衣衫已被灼烧成了灰烬,整个人就像是沐浴着火一般,泛着红光。 “啊!” 季缺一声怒吼,双臂一挥,空气中顿时遍布着咆哮的拳影。 燃烧的拳影! 他的双手根本没有接触黑袍人,可黑袍人转瞬就中了十多拳,皮肉凹陷,内脏破碎,如破败风筝般翻飞而去。 当他嘭的一声落在地上时,早已没有了人形,全身骨头尽碎,连牙齿都成了破烂,整个近乎成了一块破碎的焦炭。 季缺站在那里,呼吸着灼热的空气,仿佛还不解气,对着这块焦炭又是一阵暴躁的狂踹。 直至将其踹成了满天灰烬才停下来。 唐衣来到了他身后,说道:“你是不是忘了问线索?” 季缺回复道:“我没有忍住,你应该没忘吧?” “对,我这留着活口。”唐衣认真道。 季缺扭头一看,只见那侏儒般的男子脖子上布满了清晰的刀口,正被唐衣死死按住。 因为她不按住的话,这脖子早就断成了几截。 那侏儒男子双眼凸出,确实还活着,可是一呼气就全是破碎的风箱声。 因为气管大动脉全在漏气。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48节 这样即便对方想说话,恐怕都发不出任何音符了。 唐衣看了一眼,最终气闷道:“我也没有忍住。” 她染血的手一松,那颗脑袋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留下一地惊恐。 “没用了。” 唐衣一脚踏下,将其踩得稀烂。 杀这两个黑袍人的时候,两人都不同程度的表现得比较狂躁。 季缺的狂躁是燃烧的火,而唐衣的狂躁是那满脖子的刀口,以及脑袋掉下来时那暴烈的一踏。 两人曾设想过重逢的场景,也设想过一起回到这里的画面。 他们以为会十分美好,笑着谈论当时的辛酸求学经历,以及看看当年的老先生还是不是依旧那么爱发脾气。 可惜这些美好的设想全部破碎了。 恐怕就因为这两人,或者他们背后的人。 季缺和唐衣开始翻找,想试着找到一些线索。 他们依旧不太确定,这些人为什么要对桑水县的人下手。 唐衣看了尸体一阵儿,径直去到了县城最中央的那口水井附近,往下一看。 停留了片刻,她就一溜烟滑入了井中。 光线黯淡的水井,荡漾着的水光,是桑水县很多百姓的懒以生存的水源。 唐衣深入了冰凉的井水中,很快闭上了眼睛。 她在井里一阵摸索后,摸到了一样东西…… 哗的一声,唐衣湿漉漉的从井里出来了,把那东西扔在了地上。 之后,她就从旁边无人的屋舍抽了一张椅子,躺坐了下来。 很寻常的竹椅,本来就是用来坐的,硬是被她坐出了躺的感觉。 季缺看着那东西,眉头微微蹙起。 那是一颗头颅,像是某种低劣的玉石雕刻做成的,上面布满了细小的孔洞。 顺着那些孔洞看下去,季缺很快发现了一些头发。 石头做成的头颅,人的头发,给人一种格外不协的感觉。 可以想象,那些细小的孔洞之前恐怕都长着头发。 石头做成的头颅,却长出了人的头发,怎么想怎么怪异。 这简直就和石头里蹦出了一个猴子一样离谱。 季缺一伸手,那些剩下的发丝就像活了一般,拼命的想要贴着他的肌肤钻上来。 “是这上面的头发让桑水县变成这样的。”季缺说道。 唐衣之所以会来这口井,是因为这不大的县城里确实有很多户人在这里取水。 这口井叫作“桑水井”,因为井旁边有一棵老桑树。 桑水县本来就是靠着这口井发展起来的。 那种怪异的影子病能像瘟疫般在县城中传播开来,那可能需要一定的媒介。 而这口井显然是最合适的选择。 这个时候,季缺在这颗面目模糊的头颅眼皮位置发现了三个字。 三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古篆——“异物会”。 熟悉是因为他曾见过这三个字,甚至就在这桑水县里,那个讨钱的老太太的扳指上,陌生是因为他确实很久没见过了。 自从谷雨分坛被他们捣毁,那曾给他和降魔楼带来不少麻烦的可怕组织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而如今他们又出现了。 季缺忍不住冒起火来,喃喃说道:“这梁子是揭不过了。” 唐衣也看到了这些字,说道:“没想到这是异物会的手笔,据说这个组织的每一件宝物都是异物,上面都会刻上‘异物会’三字。” 季缺说道:“出发前我曾说过,这次这边出事不像是偶然,是我害死了先生。” “我曾经以为倒霉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没想到倒霉得深了,就成了因果。” 是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季缺可以说是独自承受了所有霉运,并没有过多波及他人。 可是终究还是有了意外。 他从第一次倒霉遇到了那个讨钱的老太太,接触到了异物会,到后面遇到了林香织,了解了异物会,直至拔掉了这个分坛,不知不觉间,他和这个组织有了不少纠缠。 这场纠缠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草你妈!” “草你妈!” 这不知是季缺今天第几次说出这个“优雅的词汇”,这也直接表达了他的心情。 这些得救的百姓有的之前就认识季缺,有的不认识。 可这次事情之后,就算认识了。 桑水县没出过什么大人物,季缺算是最争气的一个,没有之一。 在季缺暴躁的时候,这些被救的百姓并没有害怕他,而是自发的带着家人前来道谢。 唐衣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看着面前摆着的装着鸡蛋、青菜,甚至腊肉香肠的篮子,拍着他的肩膀道:“这事和你没多大关系。” “你应该知道,有的组织和人从出生开始,它就是邪恶的。 它们做恶事的时间,恐怕要追溯到几千年前,比王朝的历史更长久。 我们如今需要做的,就是消灭邪恶。” “不然今天是桑水县,明天可能就是汴柳城,死的都是无辜的人。” “这是降魔楼建立的初衷,你刚好又是降魔者,我觉得你读书不是一个好苗子,却有机会成为最伟大的降魔者。” “让异物会听到你名字就恐惧的降魔者。” 听了唐衣的话后,季缺心情好多了,喃喃说道:“小衣,你比我想象中更能安慰人。” 唐衣回答道:“我除了懒之外,本来就有很多优点。” 季缺攀着她肩膀,说道:“你说的成为最强的降魔者我很有兴趣,甚至有点心潮澎湃,不过你得一直帮我。” “你的事干嘛要我帮?” “你不说怎么会成为我的事?” “无耻!” “有吗?” “没有你先把你那不老实的脏手放开!”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天心猪,给我力量吧! 能救活的县民已被救得差不多了,应该和异物会有关的两个人也被唐衣和季缺击杀。 不过整个桑水县根本没有完全恢复运转,人们心头仍有不小的恐惧。 就像县城周围那些依旧弥漫的灰雾,久久不散。 这次死掉的熟人除了书院的老先生,还有衙门的薛捕头。 季缺不是没见过死亡,甚至可以说他带给了不少该杀的人死亡。 可是想到曾经熟悉过的人忽然就离开了这片世界,他还是有点不适应这世界的残酷。 目前放在两人眼前的问题是,对于寻常百姓来说,穿过那段灰雾恐怕都是不小的考验。 季缺和唐衣从那里面穿过来没事,可不代表这些普通人没事。 在没弄清楚状况前,两人也不想这些乡亲去尝试。 这一天清晨,唐衣提着那颗诡异的人头站在了一片迷雾前。 就在接触到那条诡异灰雾的瞬间,那颗像是玉石雕刻的人头忽然张开了嘴巴,对着这灰雾就一顿狂吸。 在季缺和围观群众的眼中,这颗人头就像是在疯狂吸面条一般。 四周是呼呼的风声,沙尘弥漫,吹得眼前一片迷蒙。 一段时间后,那围绕在桑水县的灰雾就此消失不见,而那颗本来光秃秃的脑袋则长出了半头头发。 唐衣把那脑袋扔在了地上,再次拿出折叠躺椅,躺了下来。 季缺看着这颗头颅,诧异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唐衣耸了耸肩,说道:“我随便想试试,没想到就成了。你知道的,我运气一向不错。” 说到这里,季缺一下子想起了对方捡自己银子的事,一下子竟无言以对。 灰雾散去后,桑水县的问题暂时得以解除。 可是混乱并没有改善,缘于灰雾散去的第二天,县令带着好些人直接跑了。 于是一下子,桑水县连县令都没了。 后来找到了几个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县令受不了,去干老本行了。 季缺不禁问老本行是什么,结果得到的答案是麻匪。 这一下,连唐衣都被整沉默了。 不过这不是季缺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因为从来到桑水县开始,这诡异之事一直都带着阴谋的味道。 而异物会几个字刚好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49节 在出发前,季缺就对林香织说过,这件事也许和声东击西有关,于是他们担心降魔楼那边会出现变故,于是马不停蹄赶回了天仁城。 结果天仁城那边果然出了问题。 林香织并不清楚季缺是不是随便找一个理由搪塞她,进而和那个无耻的大胸“兄弟”唐衣重游故地。 可对于季缺的那个理由,她却是放在心上的,很快告知了降魔楼。 季缺在北地分楼很有地位,于是身为他女人之一的林香织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她说的话很快引起了重视,降魔楼内外不禁提高了戒备,甚至联合了清气司的人进行了一次排查。 这次排查可以说没有任何道理,就因为季缺猜测的一句话。 可就是因为是季缺的猜测,这场没有多大理由的排查开始了,结果还真让他们查到了一些东西。 一股阴暗的势力在天仁城潜伏着,同时又比较嚣张。 嚣张的表现为他们潜伏得并不彻底,或者说潜伏得十分随意,很快就被清气司的人查到了一处邪气凛然的老巢。 众人不禁以陈老实为首,对此发动了一次奇袭。 这次奇袭降魔楼自然是大获全胜,不过依旧有两人逃走了。 陈老实带着人追至了一处隐秘的山谷,山谷后居然是一处有不少人居住的镇子。 这镇子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离天仁城并不算多远,可是当时跟在陈老实身边的有不少清气司官员。 这些官员擅长探查,又在这一带生活了不少年,对天仁城这一带可以说熟悉至极,可他们却从来没有听过附近有这么一处地方。 陈老实带着三个降魔者进去了,结果两天了都没出来。 留守的清气司官员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回来报信。 算来算去,陈老实一行人进去已超过了五天时间却音讯全无,像是消失了一般,着实有些诡异。 后来有清气司官员冒险进去查了一圈,依旧没有什么收获。 季缺听着这个消息,面色越发凝重。 陈老实到底遇到了什么,现在还没出来。 难道那挺起来仿佛桃花源的地方,是敌人的老巢? …… 黄昏,残阳如血。 山风呼啸,吹开了迷雾,露出了一处群峰围绕的山谷。 山谷内,灰白色的建筑依着平缓山坡而建,清溪从中穿过,水车缓缓转动,一幅宁静祥和的模样。 只是明明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整个镇子的街道上竟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家家户户窗门紧闭,有的人家甚至用木条将窗户彻底钉死,像是关着什么可怕的事物。 偶尔有细碎的说话声从屋里传来,都像是有人在不怀好意的窃窃私语。 夜色降临,整座镇子一时寂静得犹若坟墓。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喘息声响起。 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镇子上。 她手上挂着伤口,一边跑,一边慌张的往后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追她。 这时,女子猛的趴在一户人家门口,疯狂拍着门。 “牛叔,救命!” “牛叔,救命!” “阿爹魔怔了,忽然把房门打开了,他和娘已经……” “它们来了!” “它们来了!” “牛叔!” 这时,女子的声音已带着哭腔。 后面的街道上,果然出现了些绰绰约约的影子。 这些影子行走在黑暗的阴影中,似人非人,看不真切,却有真实的目光投射过来。 女子苦苦哀求了一阵儿,刚要继续逃跑,结果这时,门内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你爹今年多少岁?” “刚六十。” 这时,那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快进来!”男子急促道。 咚的一声,屋门被关上。 街道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了那些诡异的影子在附近徘徊。 结果没要多久,之前关上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之前受伤的女子一脸冷漠的走了出来,嘴角挂着新鲜的血迹。 她舔了舔嘴唇,嘴边的血迹消失,又恢复成了之前可怜惶恐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身后的屋内,之前开门的男人正倚墙躺在那里。 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了一颗孤零零的脑袋,其余部位全部变成了骨架,上面挂着零星的碎肉,脸上是一副错愕的表情。 空气中弥漫着些许血腥味。 这一下,整条街道的人家更是噤若寒蝉,连一点嘀咕声都没有了。 女子继续在镇子中徘徊,这时,一阵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里,是街道的尽头,“啪啪啪!”的声音不断传来,很是清晰。 屋内,一盏油灯轻轻摇晃着。 一个老头儿坐在屋里,一边啪啪打着算盘,一边用毛笔在白纸上纪录着什么。 这样过去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啪啪声才停了下来。 这时,老头儿笑着说道:“这鬼地方,老子能来到这里,也是福缘深厚。” 这时,一阵山风吹来,门窗哐哐作响,像是有人在不断敲打着它们。 屋内,一块巴掌大的七彩石头挂在墙壁上,轻轻摇晃着。 老头儿看了一眼,没有去理。 “天黑莫开门。” 自从进入这奇怪的镇子开始,就有一个乞丐向他说了这样一句话。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 那就是这片山谷入夜后没有什么活人活动,甚至连动物都很少。 墙上悬挂的那种颜色斑杂的石头,看起来颇为奇异。 可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让老头儿有些诧异。 “救我!” “救我!” “求求你救我!” “它们快来了。” “它们快来了。” 老头儿放下了算盘,踌躇了一下,他本来不想管的,毕竟这地方邪门。 可是他终究没忍住,问道:“谁?” 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我是乌鱼巷的小霖。阿爹今晚又喝醉了酒,打开了门,他和娘都被吃掉……” “它们来了!” “它们来了!” “救我!” “救我啊!” 老头儿思索道:“什么东西吃了你爹和娘?” “它们!是它们啊!” 老头儿来到了门口,一脸老实道:“你不要骗我,女人最容易骗人了。” “它们来了!” “它们来了!” 少女趴在门上,一脸恐惧,眼泪哗哗往下流。 老头儿透过门缝发现,她裤裆都湿了。 这…… 这时,屋外的街道上果然多了一些细碎的脚步声。 老头儿踌躇了一下,最终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挺像那么回事的,于是打开了房门。 啪的一声,房门重新被关上。 屋外,之前那些影子逐渐现出了身形。 他们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打扮也各不相同。 他们有的穿着绫罗绸缎,皮肤白皙,富贵逼人,有的则是破烂布衣裹体,脚上连一双像样的草鞋都没有。 形色各异的人站在一起,脸上表情却是一模一样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50节 他们都在笑,只是那笑容仿佛只有脸皮拉动,显得特别虚假诡异。 自称“小霖”的姑娘进了屋,一下子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老头儿将油灯挑亮了一点。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毕竟他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别哭了,你爹娘死了也好,今后那房子你一个人住,不就显得宽敞多了。” “可是,可是……” 小霖突然扭过头来,瘆瘆的看着他,说道:“我爹爹从不喝酒的。” 老头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惶恐道:“你不好骗人的。” “不骗你,我怎么能进来呢?” 小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妖娆起来。 她趴在了地上,后背皮肤一阵涌动,冒出了森白的骨头,整个后脊梁跟着高高隆起,眼看就要变成丑陋狰狞的妖魔。 “今晚,真好呢。” “小霖”贪婪的舔着嘴唇,身躯变长,骨头更是在疯狂生长。 这时,屋内的烛火摇晃了一下。 这妖魔刚要转身,给这个好骗的老头儿一个巨大的惊吓,毕竟越是感到恐惧的人类吃起来才越可口。 结果这时,它突然被扯了一下。 在这显出原形的过程中,“小霖”上半身骨头冒出了不少,下半身的变化却才刚开始,一时有些头重脚轻,于是被这一扯之后,身体不由得一斜,往旁边跨了一步。 它跨出的脚步刚一落地,就感到不对劲。 “油?” “小霖”脚底一滑,整个身躯就旁边斜去,再踩,又一滑! 而这个时候,房门又恰到好处的打开了。 啪的一声,已然变长了一截的“小霖”摔在了门外。 它甩了甩脑袋,刚站起来,那房门已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小霖”茫然转身,敲了敲门,屋内,响起了老头儿气闷的声音——“骗子!”。 “欺负老实人的骗子!” 油灯里的灯油洒在地上,浪费了不少。 陈老实气鼓鼓的躺在了床上,感叹道:“他奶奶的,老实人最容易被欺骗感情。” 屋外,“小霖”扭过了刚变一半的丑陋脑袋,一脸尴尬的看向了它的同伴。 它的同伴们也看着它,脸上虚假的笑容一时僵硬了不少…… 季缺听闻了陈老实失踪的消息,默默掏出了那条天心乳猪。 如果是尊者陈老实都消失的地方,他心头确实没底。 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变强! 只要够强,不管什么地方都去得。 而如今变强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把这头传闻天上的天心猪烹饪好,然后吃下。 他如今确实需要进入五境本命境。 他在三境真元时,是万中无一的三境,四境神念境时不是一般的四境,连五境本命境的人物都能斗一斗。 那如果他到五境本命境呢? 他一直蕴养的“本命剑”呢,到了真正的本命境会生出什么变化? 季缺看着眼前这头冰层中的乳猪,眼神、味蕾,以及胃中一片虔诚。 天心猪,给我力量吧! 轰的一声,季缺一拳击出,天心猪飞上了天空。 于是覆盖在它身上的冰层破碎,化作了漫天飞星,很是美丽。 第二百六十三章 这剑怎么这么骚? 破碎的冰层,变成了飞舞的雪花,很是美丽。 只是那头天心猪依旧在沉睡,仿佛周遭发生的一切和它都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当季缺第一拳击出,它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了一抹困惑的神色。 只是这抹困惑很快被浓烈的欲望所取代。 这欲望成分极其复杂,贪欲、食欲、情欲、暴躁欲望。 如果说天心猪的眼睛是一口井的话,那一时间,仿佛所有的欲望都从它的眼睛里涌了出来,如罪恶的深渊,要将人吸进去。 可是随着季缺一拳轰出,它本来复杂至极的欲望之眼一下子被一股悲伤意味充满。 这是万古古烹饪法引发了它的悲伤。 紧接着,又是一拳砸下,天心猪飞向了天空,眼中布满了平静的欢喜。 随着季缺不断将其颠在空中,天心猪脸上浮现出了各种不一样的表情。 它的七情六欲被这种霸道的情绪冲散,时不时露出黯然销魂表情,眼中那复杂的欲望锐减。 烹饪天心猪如试毒,可能还是天上地下最毒的那种。 即便是搬山境的宗师,如果贸然吞食了天心猪,恐怕也会被它可怕的欲望弄得疯癫,不人不鬼。 而万古古烹饪法就是要去除天心猪那如毒的欲望,让其变得天然绿色很健康。 林香织等人已记不清季缺颠了多少拳,她们只觉得脑袋随着天心猪上下起伏,脖子都酸麻了。 到了后面,天心猪脸上已然是一副贤者的表情,仿佛一名忘却了人世间情欲的圣僧。 季缺颠到兴头上,又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一边颠一边哼唱道:“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女儿美不美……” 一首曲终了,天心猪飘然落在了厨房的那盘子里。 它早已死去,身上冒着浓烈的炙烤香味,脸上依旧是贤者般的表情,仿佛生前没受过一分痛苦。 季缺颠勺颠得衣衫都烧了。 他发现最近颠勺越多,体内那股灼热的劲力越暴躁,以至于非常费衣衫。 他觉得是不是该找机会泄泄火才行? 于是他不由得看向了林香织,林香织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想法,说道:“我怕烫。” 随即他看向了唐衣,唐衣躺在藤椅上,说道:“我懒得动。” 季缺在这时不由得想起了女上峰,却发现女上峰已跟着陈老实一起消失在了那诡异的镇子里。 所以变强后进入镇子是一件很紧急的事情。 季缺看着那被炙烤得外焦里嫩的烤猪,深深吸了口气,说道:“猪兄,多谢款待。” 说着,他就一口咬中猪的鼻子。 一时间,烤乳猪的美妙滋味在嘴里绽放开来,疯狂刺激着他的味蕾。 季缺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什么乾坤烧烤能比得上的滋味。 非要比较的话,那乾坤烧鹅最多就是青楼里的红倌人,而烤乳猪可以说是天上掉下来满足你各种欲望,又纯又欲,你想她纯时她纯洁圣洁无比,你想她欲时她比巫山云雨还云雨的完美仙子。 于是乎,这个头不算大的天心猪,没多少口就被季缺全部吃掉了。 直至现在,季缺依旧有一种把自己舌头吞掉的冲动。 陈竹眼泪都要掉下来,说道:“他真的一根毛都没给我剩。” 是的,之前季缺答应过他,最少要剩一根毛给他的。 可惜,毛在颠勺时已被烧了个干净,这猪又小又好吃,季缺自然不会给他留一口。 季缺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拍着他的肩膀道:“这猪你把握不住,我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话音刚落,季缺盘腿坐在了地上岿然不动,如老僧入定一般。 下一刻,蒸腾的热气从季缺头顶冒出,如海外仙山的雾霭。 片刻之后,蒸腾的雾霭又变成了七彩的颜色,如天边的七色云彩一般,很是好看。 陈竹忍不住惊呼起来。 结果他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声还未落下,那些七彩的雾霭,化作了三朵七彩的花朵。 三朵花汇聚于头顶,如梦似幻。 轰的一声,三朵花一个收拢,入了季缺的头颅。 下一刻,季缺睁开了眼睛,眼瞳中仿佛也有七彩的霞光在绽放。 嗡的一声,之前本来放在卧室里的千姬剑生出了感应,飞了出来,围绕这季缺缠绕起来。 它明明是一把剑,缠绕的姿态却像是一条蛇。 柔软的蛇。 它缠绕得十分彻底,从季缺头顶缠到脚底,连关键部位都没放过。 这个时候,陈竹再次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惊呼声。 缘于这个时候,剑身上也布满了那七彩的霞光。 那霞光很是灿烂,一时间千姬剑也发生了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缠绕它像是一条蛇,那此刻的它就像是一条美女蛇,缠绕得十分风骚和妖娆。 千姬变越绕越快,越绕越快,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扭曲,化作了一团扭曲的迷雾。 这扭曲的迷雾如果让季缺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彩色的马赛克。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51节 是的,如今季缺和千姬剑就处在这团马赛克中,从陈竹等人的视觉来看,季缺像是在进行一场泡泡浴,一脸享受的表情。 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只听见一阵清亮的剑鸣声响起,季缺身上的“马赛克”消失,流动的千姬剑则也不见了。 片刻之后,陈竹才发现季缺手腕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银白镯子,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尾缠绕的小蛇,给人一种妖艳的感觉。 陈竹半晌说不出话来,半晌之后,忍不住吐槽道:“为什么明明是一把剑,为什么我感觉比师妹更诱惑?” “完了,师妹败给剑了。” 季缺依旧衣衫褴褛坐在那里,在一阵沉默之后,开口道:“我成了。” “季爷我成了!” 季缺一拳击天,拳头上方的空气顿时一阵扭曲,变幻起来,时而如一柄冲天的大剑,时而如一把撑开的雨闪,时而一柱擎天,时而软绵如白云…… 途中,千姬剑化作的剑镯则在他的手腕上缠绕旋转,真的如一条优雅的小蛇一般。 到了这时,连林香织也忍不住吐槽道:“他的本命物怎么这么骚?” 是的,看着那尾不断缠绕的剑镯,她脑海里浮现的就只有“骚”这一个字。 因为这让她联想到蛇的交尾。 唐衣依旧躺在那里,漫不经心道:“放心,它又不会变成女人,你管它骚不骚。” 林香织一时觉得很有道理,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时,季缺已然站了起来,说道:“带我去那里。” 他看着手腕上的剑镯,感受着体内那澎湃和本命物相连的力量,从来没觉得这般美好过。 如果说之前,他的力量还是来源于自身的真气真元,和天地没多大联系,而如今已完全不一样了。 本命物和天地的联系十分紧密,天地如果是一汪大海的话,那本命物就像随时随地在天地间遨游呼吸,而他受其影响,也仿佛和天地融为一体,可以动用天地间的一些力量。 原来五境本命境的感觉竟如此美妙,怪不得如此多的人想要修行,不断的往顶峰上爬。 这不是顶峰的风景,最多是半山腰上的,却已和山脚的风景拉开了距离。 …… 青翠的山谷,长满了松柏。 这片林子仿佛除了松柏,就没有其他树种,一眼望去如绿色的海洋,同时又给人一种肃穆之感。 陈老实和宁红鱼就是追击异物会的人追击到了这片山谷。 随着前方一名清气司的官员带路,那郁郁葱葱的林子之后,出现了一条并不起眼的缝隙。 这条缝隙就斜挂在山坡上,周围不是松柏就是杂草,人很难发现。 即便发现了,这种缝隙在一座山上没有几十也有上百,也并不为奇。 可就是这条缝隙,将当初陈老实一行人引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镇子。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钻了进去。 这条缝初入极狭,才通人。复行上百步,豁然开朗。 季缺站在一处山坡上,总觉得是从一个山坡的缝隙里来到了山坡的另一面,却看到了一幕很离奇的画面。 就像是那篇《桃花源记》里捕鱼人误入的桃花源。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这就是清气司官员口中的镇子,看起来自给自足,很平静美好。 可是因为陈老实和女上峰就消失在了这个镇子里,那逃脱的异物会成员也在这镇子里,一时间,这镇子无不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那名清气司官员站在那里有些胆怯,因为他的几个同僚也消失在了这里。 看起来平静祥和的镇子,却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季缺挥了挥手,让他不要进去,而自己选择单独进入。 在摸入镇子前,他忍不住看了看天色,总觉得这时辰不对。 他和清气司官员在进入那条缝隙时,明明不到申时(下午四点),而眼前的画面看起来已到了黄昏。 那条缝明明并不长,没用多少时间的。 一时间,这外人并不知晓的镇子在季缺眼中又多了一点离奇之意。 而当他大摇大摆走进了镇子,这种离奇的氛围越发浓厚。 镇民们看起来都很好,很正常,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理他。 一个与世隔绝的镇子,忽然来了一个外人,还长得如此英俊,却没有引起围观和欣赏,连小妹妹都没吸引到。 他还不如那个捕鱼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只能说这镇子有问题,这些看起来很正常的,却穿着不知什么年代服饰的镇民就像是在一场表演。 表演得十分正常和诡异。 天边挂着一轮残阳,将镇子周边的山林和整个镇子覆盖,像是抹着一层血一般。 季缺很快发现,这些镇民不知不觉间都回屋子了。 整个镇子的街道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安静得出奇。 最让季缺眼皮发跳的是,有些屋子的窗户用木条封着,像是里面关着怪物一般。 不知不觉间,天黑了…… 镇子上没什么人燃灯,天地一片晦暗。 偶尔有人家燃着灯火,季缺忍不住走上前去敲一敲,偷瞄一瞄,却发现屋内的人皆一脸恐惧远离他所在的门和窗户。 特别是那些封着木条的窗户里的人,看见他时瑟瑟发抖。 之前季缺觉得这窗户里关着什么怪物,可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成了怪物,别人都怕他。 这个念头一出现,季缺竟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忍不住摸了摸手腕上的剑镯。 摸着“千姬剑”,让他心安。 结果片刻之后,季缺发现这街上和他差不多的人有不少。 他甚至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出现的。 他们有的在外敲门,有的在对着屋子里说话,尝试着想进去,可是屋子里的人却没给任何反应,有的甚至躲得远远的。 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被里面的人当成了怪物? 月色下,长街的青石板宛若被水洗过一般,折射出清冷的光辉。 结果这时,季缺很快发现,那些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都汇聚了过来。 他们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打扮也各不相同。 他们有的穿着绫罗绸缎,皮肤白皙,富贵逼人,有的则是破烂布衣裹体,脚上连一双像样的草鞋都没有。 形色各异的人站在一起,脸上表情却是一模一样的。 他们都在笑,只是那笑容仿佛只有脸皮拉动,显得特别虚假诡异。 这个时候,一个锦衣男子忽然冲了过来。 这一言不和就笑着冲过来,季缺吓得够呛,一拳轰出。 结果这并不重的一拳,就把男子脑袋轰得破碎。 男人斜斜倒在了地上,结果下一刻,断颈处很快冒出了密密麻麻如蚯蚓般的肉须子,像是一张要吞人的嘴巴。 “艹!原来你们都是怪物。”季缺忍不住吐槽道。 一阵劲风忽然从身后刮来,季缺不用回头,也知道有东西了扑过来。 这一刻,他眼睛微眯,只体内有一股火在往上涌。 没有任何犹豫,回身,出手! 轰!轰!轰! 这一次扑过来的人少说有五六只,结果它们全部飞上了天。 这些人本来很正常,可是随着被颠起来,很快出现了变化。 有的变得状若干尸,有的脸上长满了树枝和花朵,有的身体里则不断冒出森白的骨头。 它们越发兴奋,越发没有人的样子,实力也变得越发恐怖。 季缺如厨子炒菜般一连颠起了六只妖魔,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力。 于是不由主的,越来越多的妖魔扑了过来。 季缺双手越颠越快,在他头上翻飞怪叫的妖魔也越来越多。 他实在弄不懂,自己不过颠个勺保命,怎么附近的鬼东西全部跟飞蛾扑火般冲来。 小爷又不是黑夜中的火焰,为什么要这么瞩目! 季缺双拳已然化作了一团虚影,头上翻飞的妖魔一下子就有了三十多个,有的妖魔足足有一两丈高,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了,对着季缺说道:“快进来!” 第二百六十四章 真·老实人季缺 “快进来。” 听到旁边屋子的声音后,季缺一边颠着十多只妖魔,一边靠了过去。 还没等季缺站稳,一只雪白的手臂伸了出来,唰的一声把他拉进了屋内。 咚咚咚! 那些被颠在空中的邪物坠落在地,有的甩着脑袋站了起来,有的则身上冒着热气,站起来都困难。 这些邪物的实力高低由此可见一二。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52节 可是如今的季缺却看不到这些,他被拉进屋里的瞬间,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拉他的手臂,而第二眼就是对方的胸口。 看到那高耸的胸口,季缺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不用看脸他也知道是谁。 如果说这镇子还有另外一个女人拥有如此完美的身材,那只能说即便这屋子里遍布着妖魔,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地方。 “上峰,原来是你。”季缺忍不住感叹道。 宁红鱼一身红衣,衣袖破碎,看起来有一种惊魂动魄的美丽。 听见季缺的话后,她忍不住说道:“怎么,是我,不是其他女人,你很失望?” “没有!绝对没有!” 啪啪啪…… 那是不甘心的妖魔撞击门窗的声音。 季缺透过门缝往外望去,转瞬就发现了十多只眼睛在盯着自己。 那些眼睛睁得老大,挤压在门框上,布满了血丝,看起来格外狰狞。 可下一瞬,那些眼睛就消失了,转而变成了一只只美丽的眼瞳。 眼瞳之后,是一个衣衫不整的美人,脸上挂着泪痕。 “救我!救我!” “我不行了!” 声音和她整个人一样,充满了诱惑力。 要不是身边有一个更诱惑的女上峰,季缺此时又不是太寂寞,恐怕都想打开门来玩玩了。 眼看屋外的女人都要脱成收费的项目了,季缺赶紧收回了视线,忍不住吐槽道:“这骗术太低级了,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宁红鱼摇头,说道:“只能说是邪祟的一种,好像只有夜晚才会出现,喜欢骗和勾引这里的镇民,而镇民则靠着这种石头防御。” 说着,她指向了屋子墙壁上悬挂的一颗七彩的石头。 之后,宁红鱼向他讲述了自己来到这里之后的故事。 和季缺一样,她和陈老实,以及两个清气司的官员来到这里时,也是接近黄昏了。 这里的人像是没有看见她,即便她长得很美,身姿傲人。 她和陈老实等人决定分头去找,找到后快速发出信号,毕竟那两个敌人已经重伤。 紧接着,就是天黑前,镇子外面游走的镇民一下子全部回到了屋子里,只有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小姑娘过来急匆匆的告诉她,要她拿着这块小石头去找一间空屋子,并把其挂在墙上。 小姑娘一边说一边跑,很快消失在了镇子里。 当时路上只有她一个人,结果很快出现了一点稀稀落落的影子。 这些影子逐渐逼近,然后变成了一个个“人”。 这些人不断诱惑或者诓骗里面的人出来,而这个时候,它们也发现了宁红鱼的存在。 直到第一个人变成了妖魔,宁红鱼才明白那小姑娘为何要让她躲起来了。 而就是在这提醒下,她找到了这间空屋子,以及悬挂上了这种七彩的石头,躲过了这一劫。 宁红鱼生平经历过无数次危险,很少用劫来形容它们,而这一次她用了劫,说明定然是险象环生。 她那看起来雪白无暇的手臂,其实在当时血流如注,不过是被随身携带的灵药治愈了。 她认为那两个清气司官员凶多吉少,即便是陈老实恐怕都不能安然度过。 “你难道没有觉得,天黑之后,自身的境界都被压制了吗?”宁红鱼忍不住说道。 季缺摸着腕间的剑镯,困惑道:“有吗?” 因为来之前颠了太多次天心猪,他见到那些“人”扑来,于是本能的颠了起来,没有想太多。 这时,宁红鱼睁开的右眼微眯,诧异道:“你入了五境?”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刚入不久。” 即便是万中无一,擅长越境杀伐的宁红鱼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叹道:“你一个男人怎么这么快?比我都快。” 在修行资质方面,宁红鱼绝少有挫败感,即便面对的是凌千户这种修行界的大山也是如此。 因为即便是凌千户,年轻时也不见得比她更厉害。 可面对季缺,她却在遭受着这种挫败感。 初遇时,季缺虽然有各种花样繁多的奇特本事,比如地上游泳,砖头玩得很花,可是实力上和她有不小的差距。 而后来,她虽然在飞速变强,可眼前这家伙却不逞多让,甚至隐隐有追赶自己的势头。 在同辈中,宁红鱼从来是超越别人,到了后来,更是目空了同辈,即便是凌千户的儿子小千户想和她一战,她都没多大兴趣。 季缺追赶着她,隐隐已和她有并肩齐驱的趋势,即便她有好几张底牌。 而如今,对方更是简单粗暴的超过了她,骑在她身上…… 这人确实很快。 面对宁红鱼的夸赞,季缺只能回答道:“男人有时候快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之后,他就向宁红鱼分享了他烹饪和吃食天心猪的故事。 在唐衣到来之后,宁红鱼一直忙于他事,只从林香织的只言片语中知晓了一点季缺这个胸肌很大的“兄弟”的事情。 她将其放在了心上,可没有放得太重,因为林香织说过对方胸虽大,却没她大。 可从天心猪的事情中,宁红鱼读到了一点深意,忍不住对这个“大胸弟”重视起来。 这绝对不是林香织口中胸大无脑,懒得出奇的女人。 能“意外”知道天心猪,又恰好“意外”得到烹饪天心猪秘籍的人,怎么可能是胸大无脑的一般人。 于是她忍不住问道:“你那兄弟很漂亮吧?”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他是男人时就很漂亮,如今变成了女人自然也很好看。” 宁红鱼双手环抱于胸,红色的布料不禁被撑得更加饱满,问道:“那我和她谁更好看一点?”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回答道:“风格不同,各有各的美好。” 宁红鱼挑眉道:“你这回答真熟练,是不是说过很多次?” 季缺一脸正气道:“绝对没有!” 他明明只是私下练习过,并没有和许多女人说。 看见女上峰神色不善,季缺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些东西白天就会消失,为什么你没有回来摇人?” 宁红鱼回答道:“那个洞口在天亮时就消失了。” “消失了?”季缺诧异道。 宁红鱼分析道:“经过这么多天的查探,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小世界。” 这是季缺第二次听到这个说法。 第一次听说还是自己进入了那个得到天心猪的血池后,宁红鱼告诉他的。 这大抵可以解释这地方的人为何“不知魏晋”,因为他们被困在了里面。 “这小世界会不会太完善了点?” 季缺进入那血池时,觉得那地方十分血腥可怖,可到底像是一个巨大的不见天日的洞窟。 而眼前这个小世界就是一个真实的镇子,既有日月星辰,也有烟火气息。 如果不是夜晚这些怪东西的话,这可以说是一个格外正常的镇子。 宁红鱼说道:“小世界自有规则,据说曾经不少神仙真正的洞府就是小世界,有神仙能在一只仙壶中开辟天地,得道长生。” 季缺忍不住说道:“出口消失了,我们怎么才能出去?” 宁红鱼说道:“最直接的方法自然是找到那两个逃遁之人,他们能逃到这里来,自然是对这里很熟悉。如果这条路不行的话,我们只能呆下去,尝试了解这里,才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这时,她忽然狡黠笑了起来,说道:“你说我们在这里困个十年八年,避免寂寞,日久生情,出去时说不定孩子都有了,你那只猫和那兄弟那时会是什么反应?” 季缺回答道:“那得我们有了孩子才知道。” “那择日不如撞日?” “我也是这么认为。” 说着,他就牵上了宁红鱼的手。 谁能想到,在这阴森诡谲之地,一对男女竟然会生出这种心思。 只能说两人神经粗得跟大腿一样。 结果这时,两人一脸气闷的看向了窗户和门缝附近。 这空屋子有些破损,自然不可能一条缝都没有,而外面那群东西却喜欢偷窥,破坏人兴致。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两人同时出手。 只听见啪啪两声,门缝里的两只眼睛就被戳爆。 外面的东西虽然不是人,可有人的特征,于是季缺和宁红鱼只好暂时停止了上峰和下属羞羞的想法,毕竟他们不喜欢被围观。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当阳光投射入这个单间时,憋了一身火的男女不由得推开了房门。 外面的街道上已然多了不少镇民,甚至前方不远处的拐角处,已然有些摊贩卖起了早点。 天亮之后,这里变得祥和、安宁,和桃花源一样。 只是路过一间空屋子时,地上和墙上那些没来得及清洗的乌黑血迹,无数绿头苍蝇盘旋在那里的场景,提示了此处的危险。 那就是镇子上的人贸然开门的后果。 会被夜晚的那群妖魔吃得只剩骨头,有的时候骨头都不会剩下。 就在这时,一个绿裙小姑娘跑了过来。 她梳着一个平齐的刘海,脸颊有些婴儿肥,看起来秀丽又可爱。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53节 见到宁红鱼后,小姑娘开心道:“大姐姐,这是你家相公吗?” 宁红鱼笑了笑,说道:“勉强算是吧。” 季缺不用想也知道,这就是宁红鱼昨夜故事里的薛灵花小姑娘,只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女上峰嘴里的上峰了。 这镇子白天果然和寻常镇子一样,季缺和宁红鱼甚至还吃上了豆腐脑儿。 “这两天没看见老实前辈?”季缺一边吃着豆腐脑儿,一边说道。 宁红鱼摇头,说道:“如果他没事,却没来见我,也许是因为他了解得比我多。” 这镇子外面还有很宽广的区域,也不知道有什么。 而这里白天的时间并不长,按照宁红鱼的推测,最多只有两个时辰,那能探索的时间就很有限。 夜晚再次来临,季缺和宁红鱼再次窝在了那个小房间里,四目相对。 这样孤男寡女,上峰下属共处一室,不做点什么实在是无聊。 “我们来双修吧。”宁红鱼忽然说道。 之前在外的旅程中,宁红鱼给季缺画过画,也进行过神秘且单纯的双修。 她比较喜欢画不穿衣服的季缺,可奈何身边没有纸笔,只能作罢。 结果两人刚脱了外面的衣衫,准备开始修行,就有一阵惊恐的叫声传来。 “救我!” “红鱼姐,大哥哥,我是薛灵花。” “我娘梦游,把门打开了,她已经……呜呜……” “它们来了!” “它们来了!” …… 季缺和宁红鱼面面相觑,因为白天这位绿裙小姑娘才提醒过他们,夜晚千万不要上当。 可是外面,这位绿裙小姑娘却正在拼命呼救。 “你不要骗我们。” 屋内,季缺的声音很老实的传来。 “真的!” “求你们,救我,救我!” 小姑娘声音里已带着哭腔。 这时,房门开了一条缝,季缺看了一阵儿,诧异道:“还真是你!你娘怎么了,赶快进来!” 小姑娘进了屋。 哐的一声,门很快被关上。 不由自主的,“薛灵花”看了看地面,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个贪婪的笑容。 她扭过了脑袋,看向了季缺和宁红鱼,上半身和下半身的骨头一起刺破了肌肤,从中冒出来,模样惊悚。 她想起了之前遇到一个老家伙被油滑出去的经历,不由得小心看向了油灯,并离门远了一截。 季缺一脸错愕道:“你不好骗人的。” “薛灵花”冷笑道:“你知道你们这种人是怎么死的吗?” 季缺摇头。 女子的声音嘲弄的笑起——“蠢死的!老实人没本事,却总是忍不住好心,不吃你们这种蠢货吃谁?” “嘿嘿嘿……” 妖异的笑声响起,“薛灵花”已然成了一只长着人脸的长虫状怪物。 屋内灯火闪烁,雪白的窗纸上,映照着人一妖的影子,格外诡异。 街道上,那些游荡的影子再次现出了身形。 它们靠近了屋子,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像是在看戏。 下一刻,窗纸上的长虫妖魔的影子已往年轻男女的影子扑去。 外面的“人”靠得更进了些,脸皮上的笑容变得更为虚假。 结果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屋子里烛火摇晃,窗纸上的妖魔影子突然飞了起来。 “薛灵花”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身体突然就飘了起来。 它明明扑向了这个一脸错愕惊慌的年轻男子,眼看就能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结果只感到视线一转,整个身躯就飘在了空中,莫名其妙。 下一刻,“薛灵花”摇摆着身躯刚要落下地来,结果又是啪的一声,她整个身躯又诡异的飘了起来。 与之同时,一点碎裂的感觉在她骨头上蔓延开来,带着刺痛的感觉。 “薛灵花”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叫声。 屋内,啪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很有节奏感。 “薛灵花”痛苦叫着,外面的“人”疯狂涌向屋子,想要进去,却不行,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它们的脸贴在窗纸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在里面被啪啪啪得上下起伏,痛苦叫唤。 屋内油灯的火光不断跳跃着,长虫妖魔身躯不断在空中翻转、跳跃,一直落不下地来。 她翻飞的高度,一直控制在地面和屋梁之间,很是精准。 从外面看去,就像一个厨子正在颠勺。 长虫妖魔一脸痛苦和恐惧,不断发出痛苦的叫声,像女子分娩时一样。 隔壁几户人家陆续被吵醒。 一个穿红肚兜的胸毛大汉从床上坐了起来,听着啪啪声和叫唤声,一脸痛苦道:“谁家大晚上的,要不要这么激烈?” 这时,屋内的颠锅已进入了下一阶段。 油灯里的火焰突然一个暴涨,那长虫妖魔周身一下子燃烧起来。 一股爆炒的肉香逐渐从屋内飘出来。 胸毛大汉震惊道:“谁他娘半夜还炒上肉了……嗯,真香!” 初始那长虫妖魔还在拼命挣扎,后面已越来越不行了,任由对方百般翻弄身体。 “别炒了!别炒了!糊了!浪费啊!”胸毛大汉一边动着鼻子,一边心痛道。 啪的一声,“薛灵花”终于得尝所愿掉在了地上。 它果然糊了。 它的脸只有巴掌大小,是“薛灵花”的五官,可身上肉却已变成了焦炭模样,正冒着烟。 外面,那些“人”已不动了。 季缺站在那里,擦了擦脸上的汗,一脸认真道:“一言不和就扑上来,吓死我了。” 啪嗒几声,长虫妖魔身上的焦肉掉了一地,摔得粉碎,只剩下一具长长的破碎骨架和一只小脸耸在那里,在烛火的映照下,跟个标本一样,尽显惊悚。 季缺想了想,有这样一个东西在房间里,他胆小,肯定睡不着的,于是一把拿起了那只剩下了一张脸的妖魔骨架。 吱呀一声,房门再次被打开。 季缺一眼就看见了屋外的那些“人”,一脸天真无邪道:“麻烦让一让。” 啪的一声,那骨架被就他扔了出来。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闷响,那些“人”刚要冲过来,房门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关紧、上栓,一气呵成。 屋外那群“人”看着“薛灵花”的尸体,脸上虚假的笑容都僵硬了,一时变得比哭还难看。 宁红鱼也看着季缺,忍不住吐槽道:“你比我想象中‘老实’得多。” 第二百六十五章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醒之后…… 当季缺颠死了那只“薛灵花”后,夜色之中的房间安静了下来。 可是屋子外,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有“人”依旧在镇子里徘徊,贪婪的想要进屋饱食一顿;镇外草地的青牛安静的吃着草,幽绿的眼睛里却有火焰流动,再从鼻孔喷出,化作了蒸腾的雾气;溪水里的水草,冒出了森森的白骨,疯狂摇曳着;白日里开得灿烂的花朵,花蕊中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挣扎着想要出来…… 而镇子外的山峰,有几座不断蠕动着,从高空俯瞰,像是巨大无比,没有尽头的虫…… 一夜过去,季缺和宁红鱼再次重见光明,再次去找了薛灵花。 因为这镇子的货币是一种很特别的铜钱,他们身上的东西并不能换吃的。 照理说,以两人的修为,就是十天半月不吃东西都没有任何影响,可是奈何这镇子有一个豆腐脑儿摊。 这家摊位的豆腐脑儿和别处真不一样,是用自制的黄糖加甜,别有一番韵味。 于是他们只能恬不知耻的再次让小姑娘请客。 看得出来,绿裙姑娘薛灵花是一个很热情的人。 她说她从小就是孤儿,镇子里又没什么朋友,见到模样好看的季缺和宁红鱼,不由得起了结交的心思。 按照她的说法,就单看脸,他们就不像是坏人。 至于镇民们为何对他们视而不见,皆是因为夜里的东西很会骗人,他们担心季缺和宁红鱼就是夜里的东西,交往太深的话恐怕就会被骗。 对于这里的镇民们来说,被骗就是死,这才没人愿意冒险。 不得不说,生活在这里确实是一件很压抑的事情,白日的镇民看似很正常,不过都是麻木。 薛灵花告诉两人,这里经常有人发疯,或者因为受不了这生活在夜里打开了房门,害了一家人。 在分手前,小姑娘又反复告诫两人夜里不管看到什么都别开门。 回到那间小屋子后,季缺和宁红鱼依旧没有太大头绪。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54节 这个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情况又复杂,那日跟丢了那两人后,想要重新找到就不容易了。 他们如今担心的是,那两人逃到这的人会不会已经出去了,反而把他们困在了这里。 这个类似小世界的地方处处透着诡异,他们虽然找到了应对之法,可依旧所知甚少。 如果一直找不到出处的话,难道真要困在这片天地里成亲生子? 可是想要生子的话,不想被外面的东西偷窥,岂不是只能白天进行? 按照薛灵花的说法,夜里的东西报复心挺重,说不定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果然,刚入夜不久,外面就有“人”来了。 “季缺,是我。” “我受伤了,帮我。” …… 季缺透过门缝一看,年轻有力的心脏不禁悸动了一下。 只见外面,“宁红鱼”正衣衫不整的站在外面,一脸焦急。 屋里就是女上峰,外面还来个“女上峰”,好家伙,简直演都不演了,直接上诱惑了。 发现季缺一直盯着外面,宁红鱼不禁问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季缺赶紧说道:“当然是外面的东西又演上了,反正无聊,看着玩。” “那我也看看。” 季缺看着外面的“女上峰”身上已没剩几片布了,不由得脸颊一红,说道:“别看了,这人腿毛都长鼻孔里了,太恶心了。” 听到季缺恶心的描述,宁红鱼皱着眉头没有再看。 可是片刻之后,屋外的“女上峰”又叫了起来。 声音妩媚至极,听得人心底发痒。 特别是看到身边被红衣包裹的女上峰,又联想到外面“女上峰”衣衫不整的模样后,心底就痒得厉害。 季缺恨不得冲出去把外面的东西颠个干净,然后再找女上峰谈谈心。 只能说,外面的东西真是越来越不当人了,尽用些阴招。 外面叫的声音越发销魂,可宁红鱼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很快倚在墙边睡着了。 季缺想了想,如今他们身处险地,还没有找到破局的方法,竟然整天想着这种瑟瑟的事情。 特别是女上峰看起来颇为疲惫的情况下,实在是太过不正经了。 于是他很快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逍遥游(大成)”的他,想要睡着是一件挺容易的事情。 可是当他睡着后,宁红鱼反而睁开了眼睛,看着季缺熟睡的侧脸,脸颊微微发烫。 外面那东西叫成这样了,老娘就坐在你旁边,你竟然还能睡着? 宁红鱼并没有太多世俗的欲望,可是季缺这般处变不惊,还是让她有些挫败。 他是不是不会啊? 结果,外面的“宁红鱼”叫了一整夜,后面喉咙都哑了,结果季缺和宁红鱼理都没理它。 特别是季缺,睡得还挺香甜。 只是这一晚,他罕见的做了一个梦,梦里有衣衫不整的女上峰…… 清晨起来,季缺睁开眼来,脸颊有点泛红,眼中却有贤者般的宁静。 宁红鱼要约他同去查线索,季缺却咳嗽道:“我想去洗个澡。” 宁红鱼挑眉道:“大清早你洗澡?” 季缺回复道:“大清早洗澡好醒醒脑。” 宁红鱼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该不会是……” 季缺一本正经道:“我绝对没有!” 看着季缺急匆匆出去的背影,宁红鱼终于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原来你还是想过那个啊。 潺潺的溪水,冲刷着季缺的身躯。 清晨这镇外的人还很少,季缺就像一条鱼般在里面窜。 幽幽的水草,仿佛挥舞的鬼爪,至于远处的山林,即便有阳光照射,依旧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这次出门季缺没有带换洗的衣物,衣服不能不穿,可是有的东西可以不穿,于是他挂着空档来到了宁红鱼的身边。 宁红鱼将笑未笑道:“洗干净了?” 季缺回答道:“前所未有的清爽。” “希望明早你不会继续洗。” 季缺:“我……” 早上依旧是在摊位那里吃豆腐脑儿,只是这次季缺没有多看宁红鱼,因为一看到原主的他就容易想起那个奇怪的梦。 都怪昨晚外面的假货乱叫。 于是他一股脑儿埋头吃,剩下宁红鱼将笑未笑的看了他一阵儿。 这家伙这样还有点可爱…… 黄昏,季缺和宁红鱼坐在那里,总结着今天的结果。 两人今天分工,季缺尝试强行和其他镇民接触,而宁红鱼则负责在外查探地势。 季缺效果不俗,靠着英俊的外表结识了几个看起来很和善的姑娘和大娘。 宁红鱼皱眉道:“为什么全是女人?” 季缺思索道:“男人不好下手。” “切!” 他们一边说着话,一边思索着黑夜中的东西今夜还会不会来。 如果还是假扮成女上峰的话,会不会还有什么新花样? 我的天,岂不是又要做梦? 结果刚入夜不久,一阵凄厉的惨叫声便在屋外响起。 “那东西进……” 声音戛然而止。 季缺挑了挑眉,暗道:“敢情真换方式了?” 小姑娘薛灵话之前与他们说过,外面的东西挺会骗人,骗人的方法还在不断改善。 最开始时候,它们方法简单粗暴,时常扮作衣衫不整的俊男美女,诱惑着镇民,说要帮镇民解决寂寞,要知道这镇子一溜儿的光棍,有的确实受不了诱惑,开了门…… 后面,那种经不起诱惑的光棍死绝了,它们又换了另外的方式,比如装出镇上人受袭的假象,诱使认识的人出门帮忙。 这时的它们,表演较为拙劣,表情什么的都不到位,再不济对一对话,总能发现破绽。 而到了现在,外面的东西又变了。 那晚“薛灵花”不仅扮演得惟妙惟肖,更知晓不少消息,以至于季缺这种老实人把它放了进来。 而如今外面传来的声音,更倾向于中间某个阶段的表演。 季缺和宁红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这个时候,又陆续有惨叫声响起。 “呵,阵仗弄得还挺大。”季缺泡了一杯从邻居大姐姐那里弄来的菊花茶,调侃道。 这时,他的屋外已聚集了不少“人”影。 它们死死的看着里面,季缺一脸惬意,想知道它们今晚到底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结果下一刻,只听见啪啪一阵脆响,他的窗户破开好几个洞,钻进来了五六张诡异笑着的人脸,吓得他赶紧喝了口菊花茶压压惊。 怎么可能??? 这么多天来,因为有这七色神石的存在,夜晚的屋子总是特别坚固,就像笼罩在一个无形的罩子里,外面不管是谁都无法造成明显的破坏。 而如今,这窗户就像是纸糊的一般。 哦,他的窗户本来就是纸糊的。 “神石失效了!啊!” 外面传来的叫声,让季缺和宁红鱼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两人看向了屋内悬挂的彩色石头,宁红鱼很快发现和之前的并不一样。 不是神石失效了,而是有人把神石换成了假的! 他们一下子想起那两个异物会的人。 如果这种人在的话,定然会搞出类似的风浪。 砰!砰!砰! 外面的东西看见季缺和宁红鱼,笑着扑了进来,屋门连着窗户接连坍塌。 季缺和宁红鱼两人不退反进,各自使出一式滑铲,铲飞一对白衣女的同时,人已然突围来到了街上。 今晚的街道着实热闹。 月色下,长街的青石板宛若被水洗过一般,折射出清冷的光辉。 当然,更有鲜艳的血洒在上面。 街道上早已乱成一团。 邻居李桂,一个身穿红肚兜的胸毛大汉,尖叫着一脚把一个面容干枯的妖魔脑袋踢爆,在地面上连滚带爬。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55节 对门送菊花茶给季缺的大姐姐一式剪刀腿绞掉了一个青衣妖魔的脑袋。 结果那断颈处很快冒出了密密麻麻如蚯蚓般的肉须子,像是一张要吞人的嘴巴。 大姐姐一脚将其踹开,跳到了房顶上。 而更多的人则被黑夜中的妖魔咬死,大口吞掉血肉。 那些“人”一边笑着,一边吞噬着人肉,破碎的屋子里,已能看见一些镇民新鲜的白骨。 一阵劲风忽然从身后刮来,季缺不用回头,也知道有东西了扑过来。 这一刻,他眼睛微眯,体内有一股火在往上涌。 没有任何犹豫,回身,出手! 轰!轰!轰! 这一次扑过来的妖魔少说有五六只,它们全部飞上了天。 这些妖魔有的状若干尸,有的肥肥胖胖,头发如蛆虫般扭动,有的身体里则不断冒出花朵。 它们越发兴奋,越发没有人的样子,实力也变得越发恐怖。 季缺如厨子炒菜般一连颠起了六只妖魔,一下子就吸引了周围妖魔的注意力。 于是不由主的,越来越多的妖魔扑了过来。 季缺双手越颠越快,在他头上翻飞怪叫的妖魔也越来越多。 他实在弄不懂,自己不过颠个勺保命,怎么附近的鬼东西全部跟飞蛾扑火般冲来。 小爷岂不是成了黑夜中的萤火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季缺双拳已然化作了一团虚影,头上翻飞的妖魔一下子就有了二十多个,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他这吸引了大量妖魔,附近的邻居倒是喘过气来。 胸毛大汉见状,忍不住称赞道:“兄弟,好样的!” 邻居大姐姐从屋顶滚了下来,又引来了好几只妖魔。 这时,邻居大姐爬了起来,说道:“小缺,撑住,大伙儿快跑!” 说着,她就带着众人拔腿狂奔,留下季缺和宁红鱼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抵挡。 季缺见状,忍不住嚎叫道:“你们大爷,这么不讲义气!” 头上,三四十只妖魔已逐渐现出了原形,它们越来越重,力道也越来越大。 “太多了,顶不住啦!” “上峰,先走!” 宁红鱼赶紧飞速窜了出去。 这时,面对那如骤雨般的妖魔,季缺轰的一记冲拳击出,将率先落下的白骨人妖轰了出去。 砰的一声,白骨人妖和后面几只妖魔相撞,骨肉碎裂,纷纷坠地。 可更多妖魔已稳住身形,落下地来。 没有任何犹豫,季缺双手张开,狂奔起来! 邻居大姐一群人本在前面狂奔,结果只听见一阵狂笑声在身后响起,忍不住扭头一看,然后呼吸都要顿止了。 只见后方,季缺双手张开,双腿跑动成了虚影,如一团风般冲了过来。 而他的身后,是一堆黑压压张着血盆大口的嗜血妖魔…… 快跑! 第二百六十六章 真假“美猴王”? 邻居大姐一行人本来是先跑的,可谁想到季缺除了颠勺这个绝技外,还有风神腿。 这坊间一直有一个说法,如果遇到了老虎想要逃生,你只要跑得比同伴快就不会死,而季缺恰好是跑得最快的人。 宁红鱼也不遑多让,两人很快追上了大部队,并进行反超。 看着季缺和宁红鱼超过了自己,身后那黑压压的如潮水般涌来的邪物,那一行人只能尖叫着加快了步伐,尽全力压榨身体的力量。 这些能逃出来的镇民战斗力也是不俗,不是会剪刀腿,就是会踢裆,可是和季缺、宁红鱼相比,终究是凡人。 于是没要多长时间,就有人被追上了。 就是那个穿红肚兜的胸毛大汉,虽然已尽力跑了,可是一身跑起来飘荡的赘肉连累了他。 眼看一个脑袋开花的妖魔要把他吞进肚子里,结果只听见嗤的一声,声音清脆。 刚刚跑到前面的季缺又回来了,双手搭在妖魔那如花般的脑袋上,一扯! 仁手瞬间使出,那妖魔嘴巴连着后面的身体被一分为二,腥臭的血液化作飞洒而出,将月光都染得一片通红。 “哈哈哈哈……” 季缺一招仁手使出后,双手发麻,结果不退反进,反而反向冲了过去。 那些前冲的妖魔没想到有人会迎面冲来,于是只能和季缺相撞在一起。 它们有的已现出了本体,一丈有余,季缺和它们相比,看起来很弱小。 结果只听见砰的一声,冲在前头的一只长脚妖魔就被撞断了腿,整个身体往后飞扬,然后重重倒下,泥石飞溅。 “哈哈哈哈……” 季式狂笑声在夜色中回荡着,之后,他整个人如跑酷般穿过了四个妖魔,转身一跑,往旁边的街道窜去。 这一过程中,手腕上的“小姬”仿佛活了一般,一直在攒动发出嗡鸣声响。 季缺最开始那一撞看似是直接撞断了妖魔的腿,事实上是先锯后撞。 千姬剑感知到了季缺的心意,在相撞前就在那妖魔的腿骨上破开可一道口子,之后撞断之路才一气呵成。 季缺的转向狂奔,一下子吸引去了绝大部分妖魔的注意力。 宁红鱼他们看不见季缺具体在哪里,只听能听见季缺一边狂奔一边狂笑的声音。 偶尔他露出身形,皆是因为他跳了起来,身后真元练如红霞一般,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从高空俯瞰,他身后是各式模样狰狞的妖魔,如黑暗的潮水一般,而他则像是个发疯的弄潮人,一边狂笑,一边左突右撞,一时间竟没有妖魔能拦住他。 众人没敢停留,继续疯狂逃窜。 这黑夜之中的镇子,大部分人家的七彩石并没有被换,相对安全。 可是外面的人想进去就难了,因为谁也不敢保证外面是不是妖魔在骗人。 几个邻居在获得片刻喘息了,纷纷拍门求救,可是并没有回应。 “小翠,真是我,看我肚兜!” 胸毛大汉对着一间屋子哭嚎道。 屋内依旧没有反应,众人只能继续狂奔,因为后方的妖魔又近了。 宁红鱼没有任何犹豫,选择去了薛灵花家。 在这里,她确实只认识这一个本地人。 以薛灵花的性情,可以赌一赌。 如果没有挂有七彩石的房间,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夜,可以肯定的是,身边这些人是熬不过去。 就在这时,宁红鱼忽然一个凌空倒翻,手中妖刀跟着妖娆的身姿斩出了一道狂暴的刀光。 啪的一声,一只屋顶上扑下来状若蝙蝠的妖魔被一分为二。 宁红鱼刚一落地,那被一分为二的妖魔竟各自扑腾着翅膀再次扑来。 唰唰唰! 刀光在一瞬间变成一片,蝙蝠状妖魔顿时被大卸八块。 可那些被切开的血肉依旧在抖动,像是还要站起来。 “走!” 见识过了季缺和宁红鱼的手段后,这些街坊邻居早已以两人为首,于是立马跟着一溜烟冲了过去。 咚咚咚! 宁红鱼拍起了房门。 薛灵花住的屋子就在这条潮湿的巷子里,月色下显得有些阴冷。 片刻之后,屋内不禁响起了薛灵花疑惑的声音——“谁啊?”。 “宁红鱼,我们屋子的石头被换了。” 宁红鱼开口道。 巷子附近已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而她的声音依旧淡定。 “你们别想骗我。”薛灵花冷冰冰道。 “我真是。”宁红鱼道。 “我是东街的李桂。”胸毛大汉赶紧跟着说道。 “你们还合起伙来骗我?说,宁红鱼你和你相公最爱做的是什么事?”薛灵花问道。 哒哒哒。 潮湿的巷子里,已然多了些“人”。 它们如水草般摇摆着身姿,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靠近了过来。 “我最爱让他不穿衣服我来作画。”宁红鱼淡定回应道。 此语一出,逃跑的众人不禁以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敢情还是个那方面的画手。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56节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薛灵花紧张道:“快进来!” 啪的一声,在进门前夕,宁红鱼放出了一朵烟花,用来告示季缺的位置。 而几乎同一时间,那群扭曲的“人”就全部扑了过来。 众人顿时鱼贯而入,那位胸毛大汉是最后进来的,关门前夕忽然一阵惨叫。 有东西抓住了他的屁股,众人不禁疯狂拉扯,把他拉了进来,赶紧关上了房门! 进来之后,胸毛大汉满屁股的血,应该是被好几个“人”咬了。 一时间,门窗上全是影子,窗纸上映照着一张张脸,格外惊悚。 到了这时,众人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了。 宁红鱼来到了门前,准备接应季缺。 季缺看到烟花的方位,应该会知道他们来到了薛灵花这里。 这个时候,一位大娘喘着大气道:“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 “没事。” 这次出事都是东街的人。 胸毛大汉李桂环顾四周道:“除了那位生猛的兄弟没进来,都没丢吧?” 忽然之间,李桂忍不住往后一跳,惊恐道:“怎么多了一个?” 他们总共有九个人逃出来,中途有两个邻居被吃了,剩下七个。 如今季缺没进来,照理说该是六个,可现在屋里多了一个人。 一下子,众人皆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人人自危。 屋内只有一盏油灯,将众人的影子映照得一片斑驳。 就在这时,住在季缺对门的那位头上戴着红花的大姐姐忽然往旁边一跳,惊恐道:“罗大娘,两个罗大娘。” 是的,屋内竟然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罗大娘。 “它是假的!” “它是假的!” 两个罗大娘一起一脸惊恐道,竟连神色都仿佛是一样的。 如果季缺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想起某四大名著的经典场景。 众人离两人远了些,胸毛大汉紧张道:“我问,你们答,谁答不上来就是假的!” 宁红鱼抽出红刀站在一旁,说道:“都别动。” “你相公什么时候死的!”胸毛大汉问道。 “我没有相公!” “我没有相公!” 两个罗大娘异口同声道。 “你隔壁的隔壁是谁?” “老死酒鬼,半年前就死了!” “老死酒鬼,半年前就死了!” 两个罗大娘再次异口同声道。 没有任何犹豫,宁红鱼手中妖刀利落的斩向了右边那个罗大娘。 啪的一声,罗大娘的脑袋被砍出一条切口,转瞬就双手握住了妖刀,头发凌乱道:“为什么?” 宁红鱼没有回答,继续加大力量,往下切去。 因为在其他人眼中的异口同声,在她眼里是有先后的。 右边这个发音要慢那么一点点,纯粹是在模仿左边,要不是她目力惊人,恐怕也分辨不出。 “帮忙!” 宁红鱼一开口,众人才反应过来,该用剪刀腿的用剪刀腿,该踢裆的踢裆! 一时间,“罗大娘”头上挨着一把刀,浑身被踢得不断颤抖。 转瞬之间,她的眼睛也被真的罗大娘插瞎了。 “啊!” “罗大娘”一声嘶吼,伤口明显的头顶和眼睛一下子喷出了漆黑的毒液。 众人见状,连忙躲避。 宁红鱼手中刀一个下沉,一个标准的从季缺那学来的滑铲,正中对方双腿。 啪的一声,“罗大娘”骨头坚韧无比,没被铲断,可双脚依旧离了地。 宁红鱼带着红刀一绞,顺势打开了房门。 啪的一声,那喷射的“罗大娘”就被摔了出去。 砰的一声,房门再次被关上,一气呵成。 这一次,扎红花的那个年轻女子倒在屋里,一脸痛苦。 她的大腿刚刚被毒液扫中,被腐蚀掉了一大块肉不说,现在还在冒着热气。 宁红鱼独眼微眯,说了句“忍着!”,一刀切了下去。 腐肉滚落在一旁,女子发出了一声惨叫,血水狂流。 宁红鱼给她灌了一颗丹丸,说道:“帮她包扎一下。” 之后,她又守在了屋门口,眉眼间已多了一抹烦躁之色。 季缺来得比她预想中要晚一些。 你这家伙这么能跑,该不会被捉住了吧? 想到此处,她就准备出门去看看。 就在这时,一阵闷响声传来,那是肌肉和骨骼相撞的声音。 啪啪啪! “上峰,开门!” 听到这声音,宁红鱼转瞬打开了房门,啪的一声又关上。 季缺躺在地上,大喘气道:“太多了,太多了!” 在外面遛着一群鬼东西跑这么久,还能平安回到屋里,众人不禁对季缺更加刮目相看。 不愧为这位宁姑娘的相公,宁姑娘已经够生猛了,相公竟然还在她之上。 一想到屋里又多了一个这么强力的帮手,众人只觉得心头又多了一根定海神针。 他们之前一直担心这两个新面孔会是祸害,如今看来,没有这两人,他们今晚肯定活不下去。 结果众人刚没喘几口气,外面又响起了打斗和季缺的声音。 “上峰,准备开门!” 又来了一个? 所有人都是一惊,不由自主看向了屋内的季缺。 昏暗的灯火下,屋内季缺一半的脸笼罩在阴影中,看起来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宁红鱼提着妖刀,问道:“你和我是怎么识破异物会的?” 这时,屋内的季缺忽然笑了起来。 下一刻,他身体一扑,就要去抓墙上的七彩石! 宁红鱼眼疾手快,一刀斩下! 而在刀锋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身躯就像是一团软泥一般,裹住了刀锋,身体一个拉长,又要去捞那七彩石。 胸毛大汉眼疾手快,一下子飞扑住了它拉长的手,将其按下。 可这个“季缺”力量很大,手一转,把胸毛大汉按在地上。 胸毛大汉死也不撒手,于是那“季缺”就抬起手来将他不断往地上砸。 他屁股本就被咬烂了,这一砸之下不由得痛得涕泪横流,可依旧在坚持。 宁红鱼一咬牙,将“季缺”脱离了一点,说道:“开门,让真的进来。” 不知为什么,在众人耳中,她说这话的语气给人一种“关门,放狗进来!”的错觉。 薛灵花反应最快,看准了机会,一下子打开了房门。 屋外正在一边义击,一边颠勺的季缺飞扑而入,一眼就看见了拉长的“自己”。 宁红鱼说道:“弄他!” 季缺没有任何停留,一下子按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就是啪的一声脆响,将其击进了对方颈部。 可即便这样,对方依旧很是犀利,脚跟一抬,就踢向了季缺腹部。 这一踢狠厉异常,竟然是冲着断子绝孙去的。 哒的一声,季缺的身体如一张纸般飘了起来。 在靠着消力飘的过程中,季缺心头已一肚子火。 假装老子就不说了,还踢我裆? 一向只踢别人裆的季缺哪里忍得了这个,一个下沉,握住了对方踢裆的脚腕。 这脚腕一握住,就给人一种湿滑的橡胶感,让季缺想到了前世某种解决生理问题的娃娃。 老子成了橡胶娃娃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57节 因为很湿很润,对方一甩脚,就要挣脱束缚,而这个时候,千姬剑顺着季缺手腕一个缠绕,把对方脚踝再次束缚住。 刚刚那一记义击之下,季缺就知道这妖魔绝非善茬。 他的手不仅麻了,还破皮了。 义击的对象越厉害,反震之力就越大,这着实是一个他不能轻视的对手。 即便这只是一个橡胶人。 这个时候,橡胶的“自己”另一只脚猛的踢来。 季缺见状,道了声“来得好!”,左手啪的一声抓住了对方这一只脚踝。 体内真气在一瞬间连成一线,带着他骨骼颤栗,发出了低沉雷音般的声响。 那“季缺”大惊失色,想要躲开,却也来不及了。 “仁手”的劲力如潮水般顺着他腿部冲向了裆部,然后就是腹部。 只听见嗤啦一声,仿佛电视剧里手撕鬼子的场景,季缺在一瞬间撕掉了“自己”。 第二百六十七章 颠什么不是颠 当季缺把“季缺”彻底撕成了两瓣,整个喧嚣的屋子彻底陷入了安静。 摇晃的灯火映照着那拉长的尸体,显得特别惊悚诡异。 这一晚众人经受了太多惊吓,可以说是死里求生,如今回想起来都腿肚子发软。 如果没有季缺和宁红鱼,以及薛灵花的大胆开门,他们恐怕全都得交待在这夜色里。 在这地方生活得久了,镇民们早已习惯了面对外面的黑暗和压抑,无法习惯的,早已被夜色中的东西勾引开了门,死掉了。 他们麻木,往往却很惜命,于是有的心头一松,忍不住哭了起来。 季缺眉头紧皱的搓着手,上面裂开了皮,流了几滴血,可见这个他刚刚杀死的“自己”的强大。 仁手和义击,只要姿势摆对,成功率极高,可反噬同样很强烈。 比如在外面撕裂那个头上开花的妖魔,季缺手麻得厉害。 而这一次,义击和仁手了这个塑胶般的自己,他竟然破皮流血了,可见其凶悍。 季缺不禁觉得还是颠勺靠谱,一次可以颠好多个敌人不说,副作用也小。 这个时候,穿红肚兜的胸毛大汉忍不住说道:“到底是谁干的?” 他指的自然是把七彩石调换的事情。 因为夜色中的那些东西的存在,这镇子里的居民一直恪守着不能相互残杀的准则。 以往自然出现过违反准则的人,不过他们的下场都极惨,凌迟和被煮沸的水活活烫死只是其中的两项酷刑。 那种折磨,比被黑夜中的东西吃掉还可怕。 久而久之,这镇子的人就变得和善起来,绝少发生内斗,即便夫妻间都很少吵架,一片和睦。 这也是镇子的居民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石头是假的原因。 可是这一次,竟然有人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众人皆开始猜测,却没有答案。 一个大婶哭得很凶,缘于就在刚刚的逃亡路上,她亲眼看见儿子被一只妖魔叼走,咬成了两截。 季缺和宁红鱼心情同样沉重。 他们很清楚,这极有可能是异物会的人的手笔。 也许,他们此刻就藏在某个暗处,一脸得意的看着这一切。 这梁子越结越深,季缺的怒意自然是越来越浓。 他保证一定要找到罪魁祸首,并把他们爆炒成渣。 宁红鱼不禁问道:“这里除了这个镇子,还有没有其他地方有人?” 这时,隔壁的那位邻居姐姐思索道:“有。” “哪里?” 那位邻居姐姐摸着头上已坏掉一半的红花,说道:“在西边的山那边有一处大宅子,里面住着一些人,应该是一个家族的人,因为天黑得快的原因,他们很少和我们来往。” 薛灵花仿佛想到了什么,说道:“那边一年前有人来过镇子,全部穿着黑衣服,他们想要买些粗盐,可是邻里街坊都不太愿意和他们接触,于是我卖了一些给他们。” “那几个人话很少,有一个人掉了一只牌子在我这,一直没有来取。” 说着,她开始翻箱倒柜,然后拿出了一面黑铁令牌。 令牌约莫巴掌大小,上面有许多划痕,可季缺和宁红鱼依旧认出了上面“异物”两个古篆。 果然是异物会的人是在那里。 季缺忍不住说道:“这路怎么走?” 邻居大姐姐摇头道:“那边山林地势复杂,很不好走,如果慢了的话,那在天黑前恐怕很难赶回来。” 季缺说道:“无妨,我跑得挺快,只要有一个大致方位就行。” 薛灵花开口道:“季缺哥,我明日带你去吧,我小的时候去过那边两次。” 如今一伙人惊魂未定,这小姑娘天生热情,目前来看确实只能靠她了。 季缺和宁红鱼点了点头,决定先休息一晚,明天就去那里。 他们知道,这事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今天他们被换了石头,保不齐躲在暗处的异物会又会做出点什么。 要解决麻烦,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捣黄龙。 按照那邻居姐姐的说法,那处宅院的人并不算少,估计是异物会某座分坛的所在。 陈老实没在身边,他们是少了一大助力,可季缺并不惧怕。 如果这是一处小世界的话,那里面的人和邪魔境界都会被压制,那对他和女上峰非常有利。 女上峰擅长越境杀敌,而他在同境界里也是不差的。 他们甚至希望这片天地能把境界压得更低。 到时候他风神腿、陆地游泳、仁手、义击、颠勺齐发,再配上随心而动的小姬,那有多少就干多少,干不过就跑。 夜里溜了那一大串邪祟跑,季缺对自己的能力大概有了些底。 自己确实是强于常人的。 之后,季缺不再多想,就着一张椅子睡着了。 和唐衣一样,只要有一张椅子,他就能舒舒服服的睡着。 在睡觉的过程中,众人诧异的发现季缺手中的那个像蛇的镯子忽然变长了一截,有时候缠在季缺胸口,有时候缠在他大腿上,跟一个,一个…… 缠人的女妖精一样。 胸毛大汉李桂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时,自己都觉得离谱。 怎么能像女妖精呢? 一夜很快过去,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那些游荡在外面的可怕人影很快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清晨的镇子还有些迷雾,镇民们听到了昨晚的动静,皆有些战战兢兢的。 以往早已人来人往的街道,只零零散散出现了些人。 当他们看到街道上那些绽放的血花,忍不住议论纷纷,脸色苍白。 镇子里死人并不是多稀罕的事,毕竟偶尔有的人会被骗,有的会经不住诱惑,可像昨夜这种一下子死了好些个人,弄得到处都是血的情况还是很罕见。 昨晚不止东街遇到了石头被调换的情况,还有西南方的一条巷子。 那条巷子里的人近乎全军覆没了。 听到是因为七彩石被调换导致的惨祸,整个镇子一下子被恐惧的阴影笼罩,镇民们纷纷回家看起自己的石头来,生怕被人掉了包。 在人们惶恐的议论声中,以及惊惧的目光中,季缺、宁红鱼和薛灵花走出了镇子。 之后,议论声更甚,有的镇民已然开始怀疑是季缺和宁红鱼这两个外来人搞的鬼。 “肯定是这两个鬼鬼祟祟的人搞的鬼,我们镇子这么多年没外人来,这一来就出事了。” “可是长得不像啊。” “哪里不像!” “女的长得那般漂亮,胸又大。” “你个死鬼,就知道看漂亮女人!” “不看漂亮女人难道看你这个黄面婆?” “你是不想过了是吧?” …… 从镇子西边出去是一片平缓的草甸。 今日天气晴朗,湛蓝的天空,一丝云絮都没有。 青青的草地上,牛群结队吃着青草,一副安宁祥和的模样。 从远处看去,牛群的皮肤泛着浅绿的色彩,和青青草原的颜色很像。 溪水穿过草甸,溪畔开满了紫色的小花,空气中也弥漫着花香。 这是一副格外宁静美好的画面,如果不是昨晚亲眼看见了那些东西是怎么吃人的,季缺一度以为这就是传闻中最为完美的桃花源。 前方,四只青牛正在其乐融融的吃着草。 两公两母,两大两小,标准的四口之家。 这时,薛灵花忍不住说道:“我们还是离那些牛远些吧?”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58节 季缺问道:“为什么?” “青牛不可辱,这些青牛看似老实,实则凶残着哩。之前镇上有些个不怕死的想打它们的主意,结果那天去了十五个人,就有十二个缺胳膊断腿。”薛灵花解释道。 “那不是还有三个没事吗?”季缺说道。 薛灵花赶紧把双马尾摇成了拨浪鼓,接着解释道:“剩下三个,两个被开膛破腹,一个脑袋都被踩扁了,没救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去打这些青牛的主意了,还纷纷躲开了。” 听到这里,季缺和宁红鱼才确定了这青牛的凶残。 通过和东街邻居的接触,两人发现大部分镇民都是有些武艺的,就那剪刀腿、踢裆功,放在外面撂翻所谓的武道高手没什么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这青牛还能让十多号镇民或死或伤,着实算得上厉害。 季缺三人刚准备离那几只青牛远些,结果其中那只成年公牛忽然发出了“哞!”的一声吼叫。 只见它的青眼死死盯住季缺,鼻子喷出白气,靠了过来,然后摆出了冲撞的姿势。 季缺看着识海里的悟性条,忍不住感叹道:“不会吧,这么倒霉?” 薛灵花看了他一眼,说道;“也许是因为你穿着青衣服。” “啊?” “它不喜欢人穿青色衣服,快跑!” 薛灵话的话音刚落,那头青牛已扬起了一片泥土,轰的一声冲撞了过来。 前方顿时劲风呼啸,这一撞可谓又凶又猛。 季缺没有任何犹豫,双手张开,发出了一阵“哈哈哈!”的狂笑声,狂奔起来。 “你们先走着,我遛遛它们就来!” 这一刻,季缺的身形仿佛化作了一阵风,沿途的草甸清晰的出现了一条痕迹。 “娘的,你披着青皮,老子穿一件青衣就看不惯,到底要不要这么霸道啊!” “哈哈哈……” 身后青色公牛在凶猛的追,季缺仍旧觉得不过瘾,某的窜到了那老母牛的身后,对着牛屁股一拍。 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老母牛的屁股被拍出了一片臀浪。 它陡然受惊,吓得往前一跳,而家里其他三只青牛见妻子(母亲)被骚扰,同时扭头,青碧色的眼睛一下子变成了三角形,狂冲了过来。 下一刻,就是轰隆隆一阵闷响,整片土地都在轻轻颤抖。 青牛一家同心,牛蹄狂奔,使出了可怕的野蛮冲撞,作势要把季缺撞死。 青牛不可辱,这是镇子里的人用血换来的教训。 草原上卷起了一道汹涌的尘龙,四头青牛狂冲不止,又快又猛,尾巴都变成了直线,可是它们一时竟没追上前面的季缺。 季缺在狂奔,还在狂笑。 他头发往后飘动着,露出了英俊潇洒的面庞。 蓝天下狂奔遛牛,这是一副颇为粗狂写意的画卷。 这一刻,在宁红鱼和薛灵花的眼中,季缺开心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结果这时,她们只看见狂笑的季缺突然打了一个趔趄,滑倒在了地上。 他被牛屎绊倒了! 薛灵花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而宁红鱼则神情淡然。 因为她知道这难不倒季缺,因为他和这种事打了很多年交道。 只见在扑倒在地的瞬间,季缺双手猛然一撑,后腿扬起,仅靠着双手就开始健步如飞。 薛灵花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一段时间后,两头青牛已开始大喘气了,小的那头甚至已吐出了一串白沫。 眼看青牛速度减缓,季缺便开始绕圈。 绕着绕着,他已然来到了两只青牛的屁股后面。 青牛父亲一下子感知到了危险,刚想回头,结果就看见自己的儿子突然飞了起来。 这青牛虽然是儿子,却已成年,少说也有几千斤重。 可是它就是那样突兀的飞了起来。 青牛父亲还没从震惊中回过味来,结果它发现自己也飞了起来。 砰!砰!砰! 两只壮实的青牛在空中上下翻飞起伏,季缺则在下面抖动、出拳,抖动、出拳…… 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厨子在颠勺。 事实上,他就是在颠勺。 万古古烹饪法告诉他,颠什么都是颠。 轰轰两声,青牛落地,牛肉牛筋已被拳劲砸成了花。 按照“万古古烹法”的记载,这样的牛肉翻炒出来才最入味。 这个时候,另外两头青牛才气喘吁吁赶了过来。 它们还没反应过来,就飞上了天空。 青牛一家四口走得很安详。 它们在空中翻飞的初期,就被砸爆了内脏,并没有感到过多痛苦。 季缺是好人,不愿意它们受苦。 之后,就是季缺狂奔过来,带起一串尘龙的画卷。 季缺对着薛灵花道:“你们这镇民不会乱捡人东西吧?” 薛灵花依旧一脸错愕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说道:“不会。” “那就好,我们早去早回,回来得早还可以把几头牛捡回去吃。”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和女上峰玩潜伏 走过那片草甸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竹海。 竹海里青苔遍布,十分潮湿。 如果说之前那片草甸给人世外桃源的美好,那这片竹林就是另外一个风格。 阴暗、潮湿,几块残碑,几处散落的枯骨,透着阴森诡异的味道。 风一吹,青竹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 薛灵花缩了缩脖子,说道:“只要往西走就行,以前这些竹子没这么大的。” 她穿着一身绿裙子,在这片竹林里很不起眼。 三人来到这里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可是这里的白天很短,必须得抓紧时间。 啪啪接连踩死了两条想咬自己的毒蛇后,横在季缺眼前的是一座突兀的大山。 因为遍布青苔,这座山和竹林连为一体,所以走近了才能发现。 “听红花姐说,这璧山有一条缝,穿过去后就能看见那大宅子了。”薛灵花说道。 她口中的红花姐指的是那个头戴红花的邻居姐姐,薛灵花来过竹林附近,却没有深入。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走到这么里面,所以看起来颇为紧张。 三人顺着山脉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了那处山缝。 与其说是山缝,倒不如说是一个山洞。 季缺一摸手腕上的千姬剑,小姬一阵清脆的嗡鸣后,就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 季缺抬起手,就像抬起了一盏明灯,把黑暗的洞穴照亮。 他走在前面,薛灵花走在中间,宁红鱼断后。 洞穴很潮湿,上头在滴水,下方则是一处处水洼。 走到后面,洞壁上则出现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洞口,小的洞口约莫茶杯大小,大的则约莫脸盆大小。 季缺用千姬剑去照,皆是深不见底的样子。 “稍微快一点。”季缺忍不住说道。 他不太喜欢这地方。 结果刚没走几步,他的身体猛然一转,太极拳劲咆哮而出。 无数惨白的手忽然从那些洞口伸出,抓了过来。 这些手颤抖着,如潮水一般。 太极拳劲盘旋而起,如虎啸龙吟。 啪啪啪啪! 惨白的手臂如折断的藕一般破碎,虽然依旧有新的手臂从中涌出,可季缺依旧找到了空隙。 宁红鱼那边反应也很快,艳丽的刀光很快破开了一条缺口。 不过两人皆想到了同一个人。 “灵花!” 走在中间的薛灵花俨然没有他们的实力。 这个时候,她已经被一团手臂逮着拖进了山壁上的洞里。 季缺手臂一甩,千姬剑顿时化作了一道闪亮的剑芒,将那片涌动的白色手臂斩断。 砰的一声,堵住洞口的断臂被季缺一拳砸开,他起身一跳,就滑了进去。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59节 落入这狭窄洞口的瞬间,他双腿一紧,肉筋如钢丝般缠绕,转瞬使出了滑铲。 千姬剑则一声嗡鸣,先一步追了过去。 砰砰砰! 沿途伸出来的手臂被撞得稀烂,散发着森寒光芒的千姬剑弹射而去。 眼看它已经追上了,就要切开薛灵花周身的手臂。 结果只听见轰的一声,一只长满了黑毛的大手猛的窜了出去,将其击飞了出去。 这时,季缺已滑铲而至,手一抄,顿时和千姬剑相遇。 唰的一声! 一道并不耀眼的剑光亮起,却锋利至极。 黑毛如钢针的大手顿时被切断,季缺带着千姬剑穿了过去,它这才一分为二,血液爆裂如花。 可是季缺依旧晚了一步,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件染血的青衣,以及一个个大小近乎一样的洞口。 薛灵花早已不知所踪。 “操!” 季缺额头青筋毕露,一拳砸出,石头崩裂。 宁红鱼在这时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睁着的右眼也一片冰冷。 她看清楚了,这些洞口上附近写着“异物会”的古篆。 这不是意外,而是异物会的手笔。 季缺胸膛起伏着,眼睛通红,看起来十分愤怒。 宁红鱼忍不住说道:“他们就是想要你愤怒,乱了分寸。” 季缺扯着额头的头发,说道:“可是老子忍不住。” 说着,他转身往回走。 宁红鱼跟在后面,说道:“他们已经发现我们来了,这时去时机不对。” “我们没有退路了。”季缺回答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宁红鱼提着妖刀,说道。 季缺走得很快,说道:“我不是君子,上峰你应该听过另外一句话。”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不把他们干碎,老子寝食难安。” 说着,他已然加快了速度。 之后那洞穴之中,只有零星的手臂出现,自然无法阻拦跑起来的他。 跑起来的他就跟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一般,谁也别想阻拦他。 砰的一声,石头飞溅。 季缺冲出来时,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等他适应了之后,那透过树荫投射下来的阳光就显得有些晦暗。 他们已然穿过了这条山脉,眼前的已不是竹林,而是一片稀疏的松林。 站在这里,可以看见下方那座黑色的大宅子。 宁红鱼皱眉道:“你有没有觉得那宅子下面的地势有些奇怪?” 季缺目力不及宁红鱼,说道:“我不太看得出来。” “我觉得像一颗人头。” “嗯?” 那宅子处在一处山坡上,宁红鱼觉得那处山坡像是一颗人头。 直到这时,季缺才觉得有点像。 宁红鱼开口道:“灵花可能还没有死,异物会很有可能把她当作人质。只有我们活着,并给他们造成威胁,灵花这人质才不至于丢命。” 季缺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宁红鱼看了看天色,说道:“看来今晚必须进去了。” 因为这个时候,太阳已经西斜。 黄昏将很快到来。 这里的黄昏逝去得很快,之后就是那恐怖的黑夜。 这地方真是邪门。 在出发前,季缺扭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山脉,说道:“你说那里像是颗人头,那这片山岂不是就像是胸。这胸肌可以的,都忘不到顶。” 宁红鱼诧异道:“这种时候,你关注的就是这个?” 季缺耸了耸肩,说道:“随便联想一下嘛。” 这处黑色的宅子很大,也很诡异,因为他绝大部分的色调都是黑色的。 黑色的院墙,黑色的屋瓦,黑色的石板路,昏黄的阳光投射在上面,就像是被这些黑色吸收了一般。 季缺和宁红鱼并没有第一时间杀进去,两人的战斗风格皆非常生猛,可是理念并不是生猛。 能偷袭就绝对不选择正面刚,能把人阴死,就绝对不会给人光明正大出手的机会。 敌人恶毒,他们则要更加恶毒。 于是这处宅子的墙头,很快出现了一男一女吊在那里偷窥的模样。 院子里果真有人。 在来之前,两人就猜测过这里的人可能会奇形怪状。 异物会里的人,从来不能以常理来推断。 可是他们没有料到,他们看到的人全部大着肚子。 宁红鱼用唇语示意道:“里面全是孕妇。” “孕妇,你这样就能看出来?有没有可能他们酒肉吃多了。”季缺回复道。 毕竟他看到了两个男人。 宁红鱼回应道:“你怀疑我的眼睛?我还看得出来你和女人那个过了。” 我艹! 季缺差点从墙头摔下来。 这也能靠眼睛看出来? 不过季缺很快冷静下来,这一院子,不论男女全怀孕了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里也有一条子母河,喝了里面的水的人都会怀孕? 季缺知道,想要知道答案,得去里面看看。 两人轻灵的翻过了黑墙,没有带出任何动静。 片刻之后,宁红鱼忽然停了下来,并制止了季缺继续前行。 前方,空气中像是有一点迷雾。 宁红鱼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毒。 她手指在前面轻轻一点,说道:“重水。” 所谓“重水”,其实是车云国一个神秘门派的毒药,它无声无味,和水类似,但一旦进入人体,和血液结合,便会疯狂吸收周围的水汽,进而让人的血肉变得异常沉重。 一旦达到了某个限度,人体的血肉便会因为沉重脱离人皮,进而达到“蜕皮”的效果。 于是片刻之后,两人稻草人就出现在了视线里。 两人裹满了墙角找到的稻草,靠着真气吸附,一层又一层,跟个粽子一样。 这样能最大限度和重水隔离开来。 这画面显得很滑稽,可却让季缺有一种刀枪不入的安全感。 之后,两个“稻草人”穿过了重水带,彻底进入了这诡异的宅子里。 之后,两人身体往前一倒,干脆顺势如球一般滚动起来。 两人的滚动很顺畅,且越滚越快,要不是季缺刹车及时,恐怕都要撞倒了一尊等人高的石塔。 前方是一处大殿,他们听到了人声才停了下来。 两人各自躲在一尊石塔后面,只在稻草里各自露出一双眼睛。 不对,宁红鱼只有一只眼睛。 宁红鱼的眼睛里布满了困惑的神色,意思很明显——“为什么我们还要穿这个?”。 下一刻,季缺忽然旁边一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恰好,有一个大着肚子的男子从旁边经过,并没有发现季缺的存在。 之后,四周就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宁红鱼和季缺这才在稻草上开了个口子,钻了出来。 看着这稻草衣服,季缺其实还想在里面。 都说男人的浪漫是开机甲,这开个稻草人感觉也不错。 没有了稻草的束缚,两人的身法更加轻灵,如鬼魅般来到了一处凉亭处。 宅院内部比他们想象中要更加冷清。 凉亭的旁边,是一片花田。 很显然,这花田明显疏于打理,杂草长在其间,把花都淹没了,显得颇为杂乱。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60节 一阵冷风吹来,呜呜作响,季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可就在两人准备继续深入时,宁红鱼的身体陡然一紧,缘于风吹动花田的时候,俨然露出了半张人脸。 那是一个女人躺在花田里,要不是花丛被吹动,根本看不清。 对方睁着眼睛,双眼却没有神采,季缺和宁红鱼紧张的和其对峙了一阵儿,确定了一件事,这是一具尸体。 有人死了,被扔在了这里。 确定了那是尸体后,两人的大心脏没有起任何波澜。 他们见过太多尸体了,即便这尸体看起来奇怪,也是尸体。 可是下一瞬间,两人猛然发现,那尸体本来木讷茫然的脸突然笑了,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在摇晃的花朵中,有些泛黄…… “诈尸?” 在这地界一个女尸躺在花丛中,还忽然笑了,是算吓人的。 结果那尸体明显还不罢休,身体一转,爬了过来。 季缺这才看清,这女人居然大着个肚子。 这女人爬得很快,关节扭曲着,根本不像是人。 只弹指间,对方已然爬了过来,季缺没有任何犹豫,一式剪刀腿使出。 咔嚓一声,大肚子女人脖子被绞断,身体也被带飞了出去,带起一片泥土。 看着那个已完全错位,但依旧挂着诡异笑容的脑袋,季缺心有余悸道:“这东西好像没想象中那么厉害。” 不过这女尸的吓人程度是够的,即便被剪断了脖子,那张笑着的脸依旧会让人本能的感到恐惧。 两人不敢再逗留,立马起身离开。 离开的时候,两人只觉得那脖子断掉的女人一直在看着自己,那脸上的笑容虚假且阴险。 季缺没有看见,在他离开之后,那女人错位的脖子再次一转,恢复了正常,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 行走在这一片黑暗的宅子里,季缺发现它比外面看到的更深。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原因,他总觉得这里带着一股寒意。 黄昏时分,回廊里已挂起了灯。 那挂着的昏黄灯盏,随着树影一起摇曳着,宛若一只只忽明忽暗的眼睛。 而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季缺和宁红鱼没有任何犹豫,双手轻轻一推,进了旁边的屋子,顺便关上了门。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带出什么声音,颇具盗贼本色。 这时,窗纸处出现了昏黄的光影,应该是有人提着灯刚好走过。 可就在这时,那光影突然不动了,显然是外面的人站在了那里。 “你看到那小姐了吗?” “没看见,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真该死,再找不到她,主人会怪罪的。” 听到“小姐”两个字,季缺和宁红鱼眉头微微挑起。 这小姐身份应该不低,如果他们抓住了她,那是不是可以换回薛灵花? 前提是,薛灵花还活着。 外面应该是两个下人,正在找小姐,驻足了一会儿后,又急匆匆地走了。 季缺决定跟出去,结果这时,宁红鱼忽然搭住了他的肩膀,看向了屋内的那面屏风。 这房间很昏暗,季缺能模模糊糊看到屏风桌子的轮廓。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下子冒出了鸡皮疙瘩,总觉得屋子有东西,只是不知道在哪儿。 屋子里,摆在那的屏风在黑暗之中有些朦胧,季缺皱着眉头,思索着那后面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黑暗的空间,给了人无限遐想,特别是刚刚经历过那样一个诡异的大肚子女人之后。 季缺不想耽误时间,站了起来。 结果那屏风后果然有黑影动了一下。 站起来之后,他的视线变得宽阔了一点,外面昏黄的夕阳光辉投射进来,映照出了屏风模糊的上半截。 那里真的有一个人。 季缺将呼吸压住了,生怕惊动了对方。 从他这里看去,那应该是一个女人,打扮得很雍容,从那盘起来的头发就可以看出。 可是这影子却很诡异,缘于脖子很长,很瘦。 那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瘦长脖子,而是像一个人的脖子被强行拉长了一截,很像直立的蛇。 那人背着他们,一直透过窗户缝隙看向外面。 这个时候,季缺忽然往前一闪。 缘于在他余光瞟过旁边的同时,他发现身后的门缝处,同样有一个长脖子女人正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 第二百六十九章 让她生!让她生! 门缝处,那是一个身着鲜艳凤衣的女子,脸上化着浓妆,脸色雪白,宛若白纸一样。 是的,如果不是她脖子近乎有三尺长,脸型又格外消瘦外,恐怕还真有一点雍容华贵的味道。 更加惹人注目的,是她肚子高高隆起,和怀胎十月没什么区别。 她站在那里,高高的头颅往下,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直勾勾地盯着季缺。 一时间,饶是季缺都觉得头皮发麻,这鬼地方还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那女人也不说话,只是无声笑着,脑袋轻轻一顶,房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宁红鱼很有默契,死死盯住了屏风后面的那个长脖子女人。 不过她也感到了丝丝恐惧和危险。 因为对方俨然有种脱离人范畴的感觉,仿佛是某种意义上的……神。 对,神。 神恐怕从来都不是道观神庙中那么庄严肃穆,祂们最初的面目本就亦正亦邪,有的甚至长得十分可怖。 这是降魔楼历代传下来的典籍中的记载,早些时候,她一直拿来当解乏的读物来看待,而经历了这么多厚,她发现那也许不是虚构。 那书里记载的一切,在她的经历里留下了痕迹,比如现在。 眼看那女人就要走起来,季缺全身筋骨已连成一线,结果只听见咔嚓一声,一只银色的锁圈突然扣住了女人的脖子。 紧接着,便是女人激动的声音响起——“找到了,快来帮忙!”。 于是乎,季缺眼睁睁看着那诡异的女人被拖走了,对方如雕塑一般没有任何挣扎。 这时,她再回首去看那屏风时,发现那长脖子影子依旧在那里。 屏风后的长脖子女子忽然开口道:“你们不该看我,该去看她,我早已生出了。” 季缺扭头去看,这才发现这个长脖子的女人虽然依旧一身红袍,打扮雍容,脸上却布满了皱纹。 他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他们带回了一个姑娘。” 长脖子女人笑了起来,一笑脸上皱纹不禁更深了,仿佛晒干后开裂的橘皮。 “跟着她们,你们想找的什么女人都在那里。” 宁红鱼心底发毛,不过多年的职业素养告诉她,这跟下去恐怕会有线索。 因为他们离事情的关键恐怕已经近了。 之前外面的人找不到“小姐”很着急,说是主人会怪罪。 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那个主人就是这处分坛的坛主。 见这长脖子女人并没有威胁他们,在他们眼中甚至隐隐有些可怜,就像是被打入冷宫的妻子,于是季缺和宁红鱼不再迟疑,跟了出去。 随风轻轻摇晃的灯盏,昏黄的灯光如水般弥漫开来,映照出了这深宫大院的一角。 两个宫女打扮的大肚子女人拖着一只长脖子红衣女人在行走,这画面显得离奇且诡异。 宁红鱼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夜行衣,将前凸后翘的好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同时也和这夜色融为一体。 跑得快和跑得怪季缺是专业的,而追踪则她是专业的。 没要多长时间,那提着宫灯的两个宫女便停在了一处大殿内,跪了下来。 季缺和宁红鱼躲在黑暗之中,静静看着这一切,发现那里站着两个男子。 那两个男子脸上都戴着面具,左侧的面具上挂满了人腿一样的挂饰,右侧则是人手,远远看去,他们脸上就像长了很多手和腿一样。 这不禁让两人想起了之前在山洞里遇到那些惨白的手。 是这个戴着人手面具的家伙干的? 从这场面来看,这两人在这院子里地位不低。 就在这时,那戴着人腿面具的神使猛一扭头,看向了宁红鱼和季缺的方向。 宁红鱼眉头一皱,暗道“糟糕!”。 不过即便这样,两人依旧一动不动,如石头一般。 结果就在这时,她旁边的走廊里,一个大肚子女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对方脖子错了位,脑袋斜斜挂着,一边走向那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同时,一边向季缺和宁红鱼笑着,很是诡异。 宁红鱼一时情绪复杂,暗道:“她是在帮我?” 紧接着,她便发现这女人被那左侧的面具人一脚踢飞了出去,如一只狗一般。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61节 趁着这混乱,宁红鱼拿出一只瓷瓶,打开了,一只小飞虫便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 那飞虫不偏不倚,刚好飞到了其中一名神使的腰带上。 有了虫子后,他们就可以追踪了。 “抓紧时间。”人手面具人说道。 之后,两人就带着那打扮雍容的长脖子女人走了,带走的方式很朴实,背着,仿佛背着一具尸体。 …… 夜色不知不觉间降临了,这里好像没有那种“人”。 黑夜之中,那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如两只索命的恶鬼一般,落地无声。 宁红鱼循着那虫子散发的气味来到了一片竹林之中,老实说,出了那宅院之后,两人只觉得四周都布满了危险。 黑色的宅院,黯淡的夜色,就连这片竹林里的竹子,都像是黑色的。 不过季缺和宁红鱼早已心有灵犀,再恐怖的地方,只要有彼此都会感到安心。 两人正沉浸在这心有灵犀的美好感觉中,结果身体几乎同一时间一抖,将一只腿扫了出去。 因为这一瞬间,有什么东西逼近了他们。 季缺和宁红鱼的动作很一致,皆是猛一发力,呈夹击之势,如神龙甩尾般砸向了目标。 啪啪两声,两人的腿被扣住,就在两人体内真气涌动,发动更加杀技的时候,一张老实的脸猛然跳到了他们视线中。 “是我,是我。”陈老实顶着一张老实脸,说道。 季缺和宁红鱼长长松了口气。 季缺不禁用唇语道:“前辈,竟然是你。” 自从和宁红鱼分散之后,陈老实就一直没有出现,没想到这个时候钻了出来。 只能说前辈不愧为前辈,总能在合适的时间出现在合适的地方,不像有的电视剧,该某个角色登场的时候,那个角色忽然拉稀了,以至于又给主角造成不少波折。 双剑合璧的上峰下属,再配上一个老实尊者,这正义的战斗力又富裕了不少。 陈老实不由自主来到了前面,示意道:“不要跟着太紧,我们得互相掩护。” …… 那两个面具人依然在往深处走,他们没有动手,缘于他们觉得正主还没到。 想要赢,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先杀“王”。 穿过那片竹林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水泽地。 茂盛的水草连着并不深的积水,几只黑色大鸟在天空咕咕叫着,于是眼前的画面一时显得既开阔又荒凉。 陈老实整个人皆笼罩在黑袍子里,这袍子呈桶状,以至于他看起来像是一个不太规则的圆柱体。 前方的地势很开阔,他没有跟得太近,生怕打草惊蛇。 可就在这时,宁红鱼眉头微微皱起,缘于本来一直往西的金蜂失去了方向,如无头苍蝇般旋转起来。 她忍不住起身往前看去,发现明明在前方走动的敌人已没了踪迹,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是的,前方明明依旧没有什么高大的遮挡物,可是他们跟踪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陈老实也发现了这点。 他到底是个老江湖,知晓其实敌人离他们并不远,只是用了某种方式迷惑了他们的双眼。 陈老实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继续按照之前的方向前行,然后很快通过笨方法发现了一点浅浅的脚印。 那两面具人其中一人一直背着那个大肚子女人,修行境界看起来没他高,所以并没有落地无声且无影。 那浅浅的脚印看起来很怪,并不像人,在蔓延了几十丈距离后消失了。 是的,消失了,凭空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陈老实站在附近,眉头蹙起,呈思考状。 他成名多年,平时就爱观察,自从和猪王分身一战后,虽然受了重伤,可是心思却不知为何活络起来。 他这一思索观察,很快发现了这水泽有点问题。 月色如水,洒在这片水泽上。 水泽的水并不深,最深处最多淹没大腿,于是一眼可看见泽底的水草和淤泥。 因为水面平静的原因,天空的景象不禁映照在了水面上,可是从这里看去,天空仿佛多了一个乌漆墨黑的洞。 可是当他抬头看天时,天空并没有这个洞口。 于是乎,这附近奇怪的点便找到了。 陈老实没有任何犹豫,便向那水面映照出的黑洞走去。 到了黑洞附近,陈老实才发现那洞是真实存在的,并不只是虚妄的倒影,于是乎,他便钻了进去。 季缺见前辈钻洞,哪敢怠慢,也钻了进去。 钻洞的感觉很奇怪,让陈老实仿佛回到了年轻的岁月里。 每个男人,一生中总要有那么一次,在一个寂静的夜晚,孤独闯进漆黑幽深的洞穴里,突破层层阻隔,进而完成男人的使命。 陈老实进去了,深入了,然后眼睛一亮,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处山谷中,浑身湿漉漉的。 他一眼望去,遍地皆是那种红艳艳的花朵,如被血淋过一般。 “往生花?” 陈老实循着记忆思索道。 他见过这种花,只是很稀少,传闻只有神的尸体上才会开出这种花。 这样的花一直蔓延到了远方,那里云雾缭绕,那里群山如剑,那里宛若传说中的仙境。 陈老实神色越发凝重,这片天地的水确实很深。 他回头,发现那黑漆漆的洞口已然消失了,用手去摸,也没有了那层如薄膜一般的屏障。 陈老实知道,自己暂时应该出不去了。 不过身为降魔楼尊者之一,年轻人时又是豪侠的性情,他内心并没有太多的恐慌。 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诡计,都无法阻止他前行。 于是乎,陈老实很快做了决定,与其窝在这里干等,还不如找一个隐蔽一点的黑洞洞藏起来,等两个小家伙。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洞是某种阵法,能把人带到不同的地方。 只是这距离并不会太远,只要他们都在深入,迟早会遇到。 是的,自从刚刚钻洞之后,陈老实对洞穴产生了一定的感情。 之后,他弓着身子,一身老骨肉轻得犹若飞燕,在这鲜艳的花朵中窜行起来。 结果没要多久,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那个洞口位于一处山坡上,由几块硕大的山石组成,一眼望去,里面乌漆嘛黑,仿佛深不可测。 可当陈老实往里一靠,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很短的山窝窝。 他没走几步便到头了,从这里往外望去,如果在洞口安个门的话,做个茅房都嫌拥挤。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拥挤的空间反而很让人心安,主要是他潜伏在这里,可以看到外面的场景,有点敌暗我明的味道。 结果陈老实刚蹲在那里没多久,就看见了“熟人”。 那两个面具人背着那长脖子女人出现在了前方的空地上。 他兜兜转转,知道自己来到了关键地方。 那身着红衣的长脖子女人躺在地上,没有动弹,那脑袋连着脖子,看起来如传说中的美女蛇一般。 紧接着,那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念念有词起来,音调沉闷,像是在进行某种古怪的祭祀。 一段时间后,变化出现了。 本来躺在地上的女人猛然抬起了脑袋,那长长的脖子一立起来,仿佛一条蟒蛇要进攻一般。 紧接着,便是一阵咔嚓的声音响起,红袍女人关节径直扭动到了一个诡异的位置,以至于她四肢的关节看起来像是被人生生扭断了一般。 可是陈老实看得很清楚,这是那女人自己这么做的。 很快的,四周又出现了一些大肚子的黑袍人。 他们看着这黑袍女人,嘴里都嘀咕着一句话——“让她生!”。 “让她生!” 在众人如诵经般的声音中,红袍女人不禁往前爬去,宛若一只蜥蜴。 可是刚没爬多久,天空之中便传来了一阵雷鸣之声,围绕着群山的云层也开始转动起来,形成了一个泛白的漩涡。 红袍女子四肢着地,不再动弹了,四周响起了一阵丝竹管月的声响,在陈老实耳中倒挺悦耳,有一种仙乐的感觉。 紧接着,那漩涡之中飘出了几个裙摆飘带翻飞的女子。 她们怀抱着琵琶古琴,翩翩起舞,天空的云层变幻绚丽的色彩。 一时间,宛若飞天的舞女降临了世间。 大肚子黑衣人们纷纷跪拜,即便陈老实都有一种跪拜的冲动。 不过他很快忍住了。 他迅速转移了注意力,强化了自己的蹲姿,想着自己是在蹲茅房。 云层开始缓缓下层,连接着一起下沉的,还有一只大脚。 那大脚如一根老树一般,恐怕要两人合抱才能抱住。 那腿上长满了如长剑般的腿毛,一看就是男人的腿,而且还不注意卫生,指甲很长。 下一刻,只见那只脚脚趾一夹,就把那红衣女人夹了起来,拖着飞向了天空的漩涡之中。 陈老实正看得过瘾,结果忽然一抖,缘于不知什么时候季缺和宁红鱼正湿漉漉的窝在洞旁,和他一起看着这一切。 正如陈老实所料,季缺和宁红鱼先后钻入洞中,然后去到了不同的地点。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62节 不过心有灵犀的一对狗男女很快找到了彼此,然后又找到了在这蹲坑的陈老实。 之后,天空的漩涡旋转得更加厉害,发出了闷雷般的声响。 直至“啊!”的一声闷响声响起,一个约莫成年老牛大小的事物从天而降。 紧接着,便是哇哇的哭嚎声响起。 三人蹲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我的乖乖,十个呼吸不到,孩子就弄出来了? 是的,那是一个和成年老牛差不多大小的婴儿,正在哭泣。 那婴儿望着天,只给他们一个后脑勺,所以看不清模样。 而下一刻,婴儿一个翻身,露出了那张皮肤细嫩,看起来却老成无比的脸…… 季缺和宁红鱼心头同时一凛,近乎忘了呼吸。 因为这张脸的眉眼,有一种陈老实的味道。 随之,他们忍不住看向了旁边的陈老实…… 第二百七十章 这老头儿不讲德行 看见那婴儿的脸,别说季缺和宁红鱼,就是陈老实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硕大无比的婴儿看起来着实诡异,肌肤一眼看上去白嫩细腻,可是仔细去看,却给人一种老态的感觉。 是的,主要是他的面部表情,仿佛在娘胎里便已感受过了无数人间的疾苦。 他的一双眼睛眼眶是血色的,宛若流着血,整个四肢落在地面上后,那些往生花皆如星火般绽放起来。 最主要的是,这婴儿像他。 陈老实见季缺和宁红鱼戒备的看着他,不由得用唇语解释道:“他娘的老子刚刚位置好,刚好能看到他们生娃,谁知道会像我?” “我真什么都没干!” 在那漩涡里,他只看到了那个红衣大肚子女人忽然看向了他,谁曾想生出了这样一个胖娃娃。 那长脖子女人上去到这婴儿落地用时极短,陈老实气都没喘上两口就完事了。 这弹指间完事加弄出了一个胖娃娃,这样的事人肯定办不到,就算是搬山境的宗师来,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来搞出一个娃娃来。 而通过长脖子女表现出的神性来,那做出这种事的可能是神? 四周的氛围很诡异,这里面可能真的住着神灵,并且这神灵可能挺邪性。 季缺和宁红鱼早已撤到了后面,潜藏在草里。 他们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死人。 嗯,即便对手不是人。 这时,那婴儿已然学会了行走,它脚踩之处,往生花便会燃烧,化为灰烬。 它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脖子也随之变长了一截,在季缺等人的眼中,这哪里有一点神灵的样子,处处透着邪性。 陈老实继续蹲在那狭小的缝隙里,静观其变。 他是这里的最强战力,是需要冷静一点。 随着那婴儿走远,四周又恢复了寂静,陈老实扭了一下脖子。 可是下一瞬间,他便发现自己大意了了,在这地界,恐怕连扭脖子都有错。 因为本来走远的诡异婴儿再次出现在了视线中,而且是跑着来的。 转眼间,那婴儿肥肥胖胖的身躯已在附近了。 真的,你很难形容这个婴儿到底如何,因为他基本脱离了婴儿的范畴。 首先,他很大,刚生下来就比陈老实高,比胡老实壮了,再配上那张老成的嫩脸,看起来实在很惊悚。 下一刻,他发现,这婴儿发现他了…… 照理说,这个时候该季缺和宁红鱼出手,毕竟他实力最强,该是后手。 哪有王牌打头阵的道理。 结果宁红鱼和季缺都没有反应,很显然,他们因为这婴儿长相的原因,不怎么信任他。 他奶奶的! 那婴儿一直弓着身子狂嗅,脾气也变得暴躁了起来。 他一边走着,一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哇哇”哭声,听得人心脏发紧。 即便对方离自己很近了,那家伙甚至三番五次到石缝处张望,但陈老实依旧屏气凝神,没有动弹。 他真的只想打后手。 那婴儿在附近转了一阵,突然来到了石缝的上方。 陈老实抬起头来,然后便是一阵骤雨哗啦啦落下。 他手一挥,那些水就被真气弹射到一旁。 他依旧站在那里,看起来无悲无喜,实则眼神中已有怒意在涌动。 这小畜生对着老子脑袋撒尿! 不过陈老实依旧在等,等季缺和宁红鱼出手,他要面对的应该是更厉害的敌人。 可就在这时,上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咕咚咕咚的声响。 这声音一起,陈老实脸色都变了。 对方不仅在他头上撒尿,还要拉屎? 叔可忍,婶不可忍! 这一刻,陈老实抬头对着那两瓣雪白大屁股,眼神中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这么坏,长得还像老子,真当老实人好欺负不成? 下一刻,陈老实眼神狠厉,袖中的飞剑已然于蓄势待发。 那古怪婴儿耸拉着脑袋,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喜怒无常。 它肚皮里轰隆隆的响着,俨然在酝酿着什么。 就在它满脸通红,酝酿得差不多的瞬间,只见他身体陡然一紧,本来通红的脸颊不由得变得更红,看起来像是要爆炸一般。 “哇!” 一声凄厉的大哭之后,婴儿飞身扑倒在了地上。 只见他硕大的白屁股上,一根暗黑色的飞剑正扎在关键部位,带起了残破的伤害。 婴儿就地一滚,一拍,陈老实的飞剑顿时如落叶般被拍飞了出去。 紧接着,只见那婴儿一声凄厉的嘶吼,带起了一阵仿佛能刺破耳膜的破音声后,飞身扑来。 它看起来白白嫩嫩的手臂一下子握住了旁边的山石,一扯,那块近三丈高的石头便被拔地而起。 一时间,山石上翻,泥土翻滚如浪,陈老实乘着土浪出现在了婴儿的视线中。 那婴儿如一只成年牛般大小,速度却快得出奇,发现陈老实出现之后,发出一阵“桀桀桀桀桀”的笑声,冲了过去。 它看起来没有任何战斗技巧,只是随意挥动起了砂锅般大小的小拳拳,向陈老实胸口砸去,那模样宛若一个小婴儿在撒娇。 婴儿撒娇是可爱,而眼前这好家伙就是要命了。 那拳头来得极快,陈老实一声大喝——“爷的胸肌好大啊!”。 他的话音刚落,最多a罩杯的干瘪胸肌如被灌气的羊皮筏般鼓胀起来,撑破了衣衫,直指g的规模。 砰的一声,砂锅大的拳头砸在了西瓜大的胸肌上,带起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陈老实眼神冷淡,即便他身体倒飞了出去,鼓胀的胸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并带着一阵漏气的声响。 那婴儿发出了一阵欢喜的笑声,一张看起来挺沧桑的嫩脸上很快浮现出了残忍的笑容,再次前冲了过来。 脚下的往生花被踩碎,化作了燃烧的星火,一时间,给人一种在古老的神魔战场上冲杀的感觉。 陈老实面色宁静,忽然“指鹿为马”,对着婴儿的裆部吼道:“你的鸟挂脚踝上了!” 于是乎,婴儿的下面急速拉长,缠住了脚踝,于是它前冲的身体瞬间变成了一个狗啃屎的大摔。 几乎同一时间,陈老实整个人从空中高高跃起,同时跃起的,还有那柄之前被拍飞的飞剑。 飞剑入手的瞬间,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狠厉无比,使出了一记从天而降的剑法。 青蓝色的罡气顺着剑锋溢出,化作了流动的符文,这一刻的陈老实已然有了人剑合一的味道。 这婴儿刚把自己小鸟从脚踝解掉,便看见一道剑光袭来。 它来不及躲避,只能将身体强行往旁边一移。 下一刹那,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陡然响起。 陈老实本该贯入对方脑袋的飞剑,贯在了右胸上。 如火的血液跳动着涌出,婴儿吃痛,愤怒中一巴掌拍在了陈老实身上。 “老子胸肌好大啊!” 几乎同一时间,陈老实干瘪的胸肌再次鼓胀起来。 砰的一声,他生生受了一掌,胸肌再次破碎漏气,身体如狂风中的纸鸢般飞了出去,不过他一直握住飞剑在,以至于婴儿胸口顺势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惨叫连连。 砰的一声,陈老实重重砸在地上,满脸是血,有那婴儿的,也有自己的。 他揉了揉扁了的胸口,顺手撩了撩裆,安抚了一下指鹿为马付出的小代价。 …… 那婴儿痛得在地上打滚,浑身冒出了滚烫的红痘痘。 紧接着,他抬起头来,一张脸上火痘滚动,看起来狰狞无比。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63节 陈老实见状,食指一钩,大吼道:“你过来啊!” 那婴儿本来早已变得暴戾无比,谁曾想被这么一吼后,反而有点不敢向前了。 在不远处的宁红鱼和季缺眼中,这简直是两个陈老实在对垒。 不过其中一个陈老实身体宛若婴儿,却大如青牛。 宁红鱼和季缺不由得交流起来。 “这尊者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会不会是苦肉计。” “再看看。” “以前是他打后手,如今我们来。” 不过弹指间,那婴儿就被陈老实打得满头是包,四处逃窜。 就在这时,那婴儿终于忍受不住,双腿猛然发力,一扭头,如一颗炮弹般砸了过来。 陈老实一声大吼,做出一式蛮牛顶角,势要以力硬抗。 结果就在拳头砸出的时候,他的双腿以一个太空步的姿态滑了出去。 只听见咔的一声,婴儿的身体砸落下来,砸出了一个石坑,然后忽然委屈巴巴的愣在了那里,眼睛甚至冒出了泪花。 它的手臂被那柄变长的飞剑扎了个对穿。 是的,陈老实早已脚底抹油滑了出去,但是他的剑没有。 紧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婴儿再次痛得就地打滚。 这时,后方的黑暗里,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这老头儿不讲德行。”。 下一刻,陈老实双手一伸,身姿向天,扎入婴儿手臂的飞剑跟着嗡鸣起来。 剑鸣的刹那,就有骨骼震颤的声音响起。 这是陈老实的本命技——剑震! 剑体的震动足以开金裂石,对骨骼效果尤其明显。 啪啪啪! 随着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一截断骨刺破了婴儿的肌肤,冒了出来,森白无比。 这震动还在继续,往整个身体在蔓延。 婴儿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可是转瞬腿骨都开始崩毁,一下子摔倒在地。 看得出来,只要时间足够,这婴儿全身骨头都要被震碎,变成一滩肉泥。 要是真被砸中了,那不是屎都要被砸出来? 就在这时,陈老实耳朵忽然一动,横手一档。 一道琴声猛然响起,他身前的空气在一瞬间炸成了碎絮,身体顿时被炸飞了出去。 砰的一声,落地之后,陈老实的身体依旧在剧烈翻滚,直至脑袋撞在一块石头上才停了下来。 陈老实趴在那里,喊出了“老子很行!”,如钢铁战士般再次站了起来。 他吐出一口血沫,骂道:“干你娘的,不敢单挑。” 直至这时,季缺和宁红鱼才看清,不知什么时候起,之前的两个面具人坐在了山坡上,两人腿上架着一面长琴。 漆黑的长琴,上面还冒着扭曲的黑气。 刚刚那夺命的琴声,自然是他们发出的。 那婴儿见状,知道来了帮手,如小人得志吧,拖着残废的身体冲了过来。 它张开了嘴巴,那里冒出了几颗尖锐的乳牙,看起来是想将陈老实直接咬死。 几乎同一时间,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 陈老实眼皮一跳,忽的往旁边一跳。 下一瞬间,他刚刚所站的地面就出现了两道清晰的深痕,仿佛被无形的刀刃切过一般。 而这个时候,婴儿的大嘴已冷不丁的伸了过来。 结果它的嘴巴还未咬下,整个脑袋就笼罩在阴影里。 那是一个鼓胀如巨锤的拳头,带着呼啸的劲风,砸了过来! “去你娘的!” 陈老实右手一转,那拳头就生生砸在了婴儿的大脸上。 婴儿面皮剧烈荡漾着,牙齿纷纷破碎,啪的一声,连脑袋都裂开了,溅射出无数或青或紫的汁液。 这一拳砸下,婴儿身体翻飞而出,双瞳已逐渐失去了神采,俨然是不行了。 可是就是这一刹那,陈老实身前的空气再次炸裂开来,比上一次更生猛更迅疾。 他刚全力一拳砸出,想要改变身形已很难,只能选择身体一窝,硬受这一击。 “哈哈哈……” 一阵狂笑声猛然响起,本来难以移动的陈老实身体移了一尺。 衣衫皮肉破裂的声音响起,季缺硬受了这半招,身体一滑,结果转瞬就躺抱着陈老实狂奔起来。 一时间,琴音再次急促响起,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季缺抱着陈老实使出了风神腿和陆地游泳,附近的往生花接连破碎,却依旧追不上他。 陈老实就这样被季缺抱着,一时有些失神。 这小子躺着比老子正儿八经的跑还快? 他估摸着,恐怕得用指鹿为马打鸡血,多长两条腿才能到这个速度。 这时,本来流畅的琴声忽然一滞,缘于两个面具人的附近,宁红鱼已然露出了身形,手中红刀狂斩而出,如一轮猩红的满月…… 第二百七十一章 你不要过来啊! 选择偷袭的宁红鱼终究被那两面具人察觉,于是没有任何犹豫,飞身而起,手中妖刀一下子挥展如满月。 宁红鱼深知这两人的厉害,于是一出手就是全力。 高耸的胸襟随着力道震颤,刀锋过处,空气跟着扭曲,形成了破碎的湍流,她身前刀劲过处,已然是一片妖异的红。 而那两个面具人转瞬变换了身形,两人四手几乎同一时间往长琴上一推! 本来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的琴音一下子变得高昂。 空气中俨然出现了一团呼啸的拳影和腿影。 它们通过琴音泄出,如洪水猛兽,密集至极。 宁红鱼挥出的明亮刀光以肉眼可见的变得黯淡,刀身上传来了密集的震颤之力,那是无数拳脚劲力砸在了刀身上。 本来攻势如虹的宁红鱼只能转攻为守,猛的把刀一横。 噼里啪啦! 仿佛过年时大量的爆竹在一瞬间被点燃的声音。 妖异的刀身猛的一斜,弯曲成了一个略显夸张的弧度。 宁红鱼被震荡得往后倒飞而去,落地之后在地上继续滑行,形成了一条不浅的沟壑。 面具人面具上的手臂和白腿扭动,仿佛两个奇形怪状的人在欢乐的手舞足蹈。 他们双手再次在琴弦上撩拨起来,刚准备给后掠的宁红鱼发动攻击,结果就有一阵“哈哈哈!”的狂笑声响起。 这狂笑声如惊雷一般,本来像是隔着一段距离,结果转瞬就拉近。 两个面具人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一下子就知晓了那是狂笑的人极速拉近距离的结果。 他们反应极快,两人身姿一个交错,形成了一个“x”形,如风一般转动了方位,开始对着季缺狂奔的位置弹奏起来。 狂奔的季缺忽然一个轻灵跃起,脚下的地面顿时多了一片拳脚印。 往生花破碎,泥土已塌出一个坑洞,弥漫的烟尘才飘起。 这足以看出这两面具人通过琴声催动的拳劲和脚劲有多么迅捷和阴险。 啪啪啪啪! 季缺狂奔的身形不断变幻,身后满是残影,而他周围的地面,甚至是空气都接连破碎。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在不断逼近对方。 越逼近两面具人,琴声就越发急促,呼啸的拳脚劲力也变得越发密集。 就在这时,在那百千拳脚劲力中,忽然有一道隐蔽的劲力袭来,他本能的感到了危险。 季缺选择横臂一挡,结果手腕上的千姬剑先他一步,挡在了他身前。 咚的一声,如暮鼓晨钟。 千姬剑翻滚着飞去,如一片飘零的落叶,或者像是一个舍身为情郎压手榴弹,然后被炸飞的女子。 季缺甚至有一点点感动。 结果下一瞬间,他一个凌厉后滑,又把对方捞了回来。 之后,季缺再次左摇右晃前冲起来,只是手里多了一道明亮的剑光。 剑光和拳影脚影相撞,发出了轰鸣的声响。 就在这时,季缺忽然一记滑铲,躲过了一轮拳脚劲的同时,唰唰的射出了一串“连珠箭”。 手中的千姬剑断裂开来,化作了一枝枝飞箭,或快或慢,或上或下,或如大家闺秀般恬淡前行,又或如疯婆子般上下起跃,纷纷向两面具人冲去。 淙!淙!淙!淙! 两面具人手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琴声则变得越发高昂急促,甚至隐隐有撕裂的声响。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64节 与之同时,他们脸上面具上的手臂和腿也滑落了无数水珠。 这些水珠是他们分泌而出的汗液,一抖落就蒸腾成了雾气。 射出的千姬剑被弹射了回来,并带来更加强悍的拳劲和腿劲。 季缺随手抄起两截断剑,双手一挥,并扭动着屁股,如扭秧歌般躲避和化解着那些拳劲和腿劲。 空气中绽放起了灿烂的火花,那是季缺手中的两截断剑和杀人的拳脚劲在相撞。 另外一边,本来早就准备在这僵持阶段偷袭杀人的陈老实忽然看向了黑暗中的某处。 黑暗之中有一个阴影在移动,让他感知到了危险,于是他戒备的看着对方。 双方的角色已陆续登场,陈老实再次恢复成了镇场子的角色。 这时,这边的季缺已然扭动着腰肢,逼近了那两个面具人。 他感觉自己仿佛处在一处凶险的风暴中,随时都会被撕得粉碎。 可他同时又很兴奋,宛若乘风破浪的弄潮儿,不断向风暴发起挑战。 站在这里,他已然能透过那扭曲的空气看见两面具人脸上的手脚。 “合!” 季缺一声厉喝,双手合一并指,往前一戳! 那些之前散落的“千姬断剑”纷纷跃起,随着他这一指,再次合体。 哐!哐!哐! 每一截断剑合并的时候,皆会发出一阵有序的金属碰撞声响,并爆发出恐怖的力量。 当最后一截千姬剑合体成功之后,狂暴的剑气已然洞穿了那密集的拳劲腿劲,砸了过去。 两人脸上的面具咔嚓咔嚓着破碎,散发出了阵阵清光。 这面具应该是某种法宝,能与季缺的剑气抗衡。 可是这抗衡并不能持续太久,因为两人的脸上已然出现了裂口和破碎的血水。 这个时候,两面具人的身体忽然又是一转,从“x”形恢复到了并肩站立的形态。 与之同时,他们身前的长琴一个旋转,横在了右侧。 那里,一道鲜艳的刀光忽然变得明亮至极。 砰的一声炸响,妖刀和长琴相撞,琴弦断裂,琴身裂开,两面具人被季缺的剑气和宁红鱼的刀劲一冲,顿时如断线纸鸢般飞了出去。 砰!砰! 两人砸落在地,浑身都是血水。 “哈哈哈!” 听见季缺的狂笑声,两人身体同时一紧,左侧男子砰的一声从土中拖出了一个青色身影,同时大叫道:“你不要过来啊!” 那里,薛灵花被左侧男子提在手里,看起来弱小无助又可怜。 季缺和宁红鱼这才发现,两人面具虽然已破碎,可是那些手和腿依旧在脸上。 换一个说法,那面具只是伪装,他们本来就长着满脸的手和腿。 如今两人身上满是伤口,再也无力面对看起来没事人一般的季缺和宁红鱼,唯有拿出这人质威胁。 看着薛灵花还活着,季缺和宁红鱼脸上都是一喜。 “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扭断她的脑袋!” 季缺赶紧举起双手道:“别激动,别激动!” 满脸是腿的男子忽然看向了地上的某处,叫道:“别想着耍花招!” 那里,是潜伏在花丛中的千姬剑。 对方不由得把薛灵花脖子卡得更紧,叫道:“你们自废双手,不然她就死!” 结果这一瞬间,千姬剑猛的一加速,化作了一条虚影。 砰砰两声,血雾弥漫。 “你敢!” 剑身洞穿了两人心脏,两人依旧未死,于是千姬剑一个神龙摆尾,又要去割他们的头颅。 就在这时,剑身竟然又是一个摆尾,刺向了薛灵花的太阳穴。 啪的一声脆响,千姬剑被薛灵花一巴掌拍飞了出去,如一片飘零的落叶。 薛灵花双眼已变得青碧色一片,头发也跟着泛青。 她看着季缺,愤怒道:“为什么!” 季缺回应道:“我们早就觉得你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太过热情,又太过巧合,恰好捡到了异物会的令牌,这不禁让我多了一个心眼。” “下午在洞穴,我追到那里时,只看到了一滩血,那应该是你的血。或者说,你想给我们展示的那是你的血。可为什么你现在身上却没有明显的伤口?”季缺问道。 “不用怀疑,看伤这方面,我很专业。” 宁红鱼走了过来,和季缺并肩站在一起,说道。 “那说不定是你搞错了,或者说他们治好了我。”薛灵花说道。 “有这个可能,可我不会蠢到拿我们的生命来换。他们要我们自废双手,我做不到。”季缺很坦然道。 “即便我会因此而死?” 薛灵花的头发已完全变绿,整个人笼罩着一层邪性。 不,或者说,神性。 她的眼里已不见任何多余的情感。 “我很希望你永远是那个热情善良的小妹妹,直至上一刻依旧很希望能救下你,即便你身上有很多疑点。可惜,我不是一个能被威胁的人。”季缺回答道。 “如果你真是一个好人,你因此而死,我俩也许会内疚,不过幸好你不是,所以我们很开心。” 说着,季缺和宁红鱼脑袋就碰在了一起,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有意思,有意思。” 薛灵花一步上前,说道:“你们果然适合拿来生孩子。” 季缺皱眉道:“刚刚那婴儿是你搞出来的?” 薛灵花冷淡的双瞳中忽然出现了狂热的情绪,笑着道:“我观察你们很久了,我已经很久没见到这么完美的卵巢了,和你们生下的孩子,一定会非常完美。” 宁红鱼疑惑道:“可是我是女人。” 薛灵花张开双手,绿色长发无风自动,飘动起来,说道:“男女在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时,陈老实走了过来,说道:“那我呢?” “臭老头子长这么丑,滚!”薛灵花回复道。 “我他娘!” 陈老实气得直跳脚。 下一刻,薛灵花的双手已按在了腿面人和手面人的脑袋上。 青色的流光贯入了他们的脑袋,他们脸上的手臂和腿都在扭动起来。 “上!” 陈老实三人没有任何犹豫,发动了攻击! 谁都看得出来,这女人是在治愈他们。 轰的一声,薛灵花带着两人猛的沉入了土中,速度极快。 陈老实的本命剑跟着追了下去,转瞬震颤开来。 剑身的震动掠过地里的土层和岩石,迅速捕捉到了两个身形。 等等,还有一个! 轰的一声,一把散发七彩琉璃光的漆黑宝剑从地底刺出,直袭他的脑袋。 这宝剑很粗很长很黑,这一剑刺下去,仅仅是剑尖的地方,都比陈老实的脑袋要粗了。 面对这隐隐有雷音的一剑,陈老实只是扭头看了一眼,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一声清亮的剑鸣声响起,宛若清泉流过剑锋的声音,他的本命剑后发先至,直迎了出去。 陈老实额前的花白发丝飘荡了一下,剑势随人起。 本命剑与黑剑撞在了一起,灿烂的星火绽放而起,本命剑剑身震颤,黑剑周围的七彩琉璃光黯淡了不少,仿佛被风吹动的灯盏。 啪啪啪,剑身被震颤出了裂纹,还在继续蔓延。 那宝剑后的身影脖子一伸,跃出土层的同时,撤剑后退,露出了目眦尽裂的一张长满手的脸。 这张脸如今泛着绿光,变大了不少,同时变大的还有他的身躯。 此刻这位手脸人已然变得如天神般高大,忍不住吼道:“死!” 这个字刚如雷鸣般响起,陈老实已然凌空跃起,一脚踢在了本命剑的剑柄上。 于是一声雷鸣般的炸响声响起,黑剑忽然遭受如此重击,那又粗又黑又长的剑体顿时遭受不住,被震得反向飞去,犹若一道黑色雷霆。 黑剑上的七彩琉璃光转瞬熄灭,因为剑身反向飞行速度太快的原因,剑身上竟跳动起了灿烂的火焰,尾部拖出了一条灰色的湍流。 面对呼啸着返回的佩剑,满脸手臂的高大男子冷哼一声,往前一步,仿佛根本不将其放在眼里。 只见他手一抄,那咆哮而回的飞剑便被他抄在了手里,轻描淡写。 可是这样写意的画面只持续了两秒,两秒之后,他那高大如小山的身躯一个后仰,被黑剑拖着往后飞去,直至裤子都被磨穿了,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才止住了身形。 当他慌乱爬了起来,视野中已然失去了陈老实三人的身影。 结果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一道劲风袭来,不由得横手一挡,可惜……没挡着。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65节 咚的一声,如晨钟暮鼓,不知什么时候,季缺已然来到了他身边,一式膝撞正中他的腹部。 于是男子身子一弓,肚皮上的皮肉崩坏散开,两颗眼珠往外凸出,像是要脱离眼眶一般。 脸上的手臂则在疯狂舞动着,代表着意思很明显。 痛,太痛! 他还没反应过来,宁红鱼的妖刀又斩了过来。 既然只有一个露出身形,他们不介意对其发动正义的群殴! 第二百七十二章 夫妻档斩魔 “我打!打!打!打!” 群殴开始,季缺手中的千姬剑转瞬化作了一片残影,在短短一段时间里砍了对方二十八剑,以及三十二次双截棍。 “干你娘的!干你娘的!” 陈老实则一边拿本命剑划拉,一边凶猛的踢裆猛踹。 宁红鱼不发一言,手中的妖刀侵略如火,刀锋呼啸,跟切鱼片似的。 三个人三种不同的打架风格全部往这怪人身上招呼,只打得对手血手横飞,身体震颤,满脸的手臂飘荡如败絮。 砰的一声,被轰得心神震荡的手臂人砸落在地,砸出了一个深坑。 它挣扎着,刚爬出来,就看见了季缺那张冷漠的俊脸。 说实话,三人中,它最怕的就是这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因为对方造成的伤害实在是太花样百出了。 手臂人顿时生出了恐惧心理,于是不由自主的,想往后退去,结果季缺一把捏住了他的耳朵,将其扯了出来。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手臂人被拖出来的瞬间,一记拳头结结实实轰在了他的眼眶上,不大的拳头,却带着大大的力量,以至于婴儿脑袋一瞬间炸裂如花。 我打!打!打!打! 之后,手臂人惨叫声戛然而止,只见它飞了起来,跟着季缺一起。 季缺接连踢出了十多脚,每一脚皆如炮弹般沉重,正中对方的身躯。 这一套连环踢下来,附近的空气皆如流水般流动起来,而手臂人不断喷血,真的是屎都被踢出来了,在屁股上方绽放得犹若黄色的烟花。 季缺觉得,自己打人一向是有加成的。 宁红鱼和陈老实也这般认为,于是选择凝神戒备防着其他敌人。 就在季缺身形一扭,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的时候,一声庄严的大喝声猛然响起。 “放下它!” 轰的一声,满脸是腿的男子破土而出,身体同样变得高大了不少,脸上泛着绿光。 跟着它一起到来的,还有一柄很薄的刀。 季缺头也没回,右手双指如翻飞的蝴蝶一般击出。 看起来势若奔雷的一刀陡然静止了下来,缘于季缺双指夹住了剑锋,稳固异常。 腿男刚准备发力,让刀锋绞断季缺的手指,结果下一刹那,他整个人径直一抖,脸颊红得近乎爆炸般往后一跃,跃出了几十丈距离。 季缺一式闪电踢腿正中他的裆部,可谓将狠厉与不讲武德发挥到了极致。 这一击之后,腿男双腿呈外八字夹紧,总感觉脑子中的某根筋都断了。 实在是太,太痛了! 不过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即便遭遇了如此打击,腿男脸上的腿一阵扭动,恢复如常。 几乎同一时间,山坡上的黑暗中又露出了一个庞大的身躯。 从这里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可季缺和宁红鱼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薛灵花。 变得高大的薛灵花,身体飘在空中,手中像是拿着一面琴。 不对,那是琵琶! 季缺刚看清那东西的形状,身上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那是罕见的危险气息。 这一瞬间,琵琶声大作,四周的空气在一瞬间化作了透明的刀锋,向他身上斩来。 同时被斩的还有陈老实和宁红鱼。 季缺双臂交叉横于身前,千姬剑咚的变宽变厚,立在了他身前,如一面盾牌。 轰隆隆,坚硬的石地上多出了一条气浪翻滚的沟壑,季缺足足滑行了几十丈远才稳住了身形。 烟尘之中,他蹲在那里,右侧脸颊上多了一点细小的血痕。 他擦了擦既烫又痛的脸颊,嘴角咧出了一个很阴冷的笑容。 竟然流血了,都被人搞出血了,可见敌人的强悍。 落地之后,季缺看向了薛灵花所在的方向。 转瞬之后,他的视线就被挡住,缘于陈老实杵在了他的前头。 而之后,宁红鱼则站在了他旁边。 看着尊者那不太美观的后脑勺,季缺偏了偏脑袋,不由得发出了“喔哦!”的感叹声。 薛灵花已变大了数倍,又处于上方,飘在空中,于是从这里看去,可以清楚看到对方的裙底风光。 好家伙还没穿底裤,还是个白虎。 一时间,他不禁怀疑起陈老实站在他面前的目的。 这是要主攻还是找好角度啊。 薛灵花感应到了他的目光,双腿交叠浮在空中,声音妩媚道:“不要急,等会儿会找你生孩子的。” 这个时候,手男和腿男已站在她身后,互成犄角,和季缺三人相对而立。 地上是鲜艳如血的往生花海,不远处是那看起来直冲云霄的山脉,三个看起来格外高大的人杵在那里,宛若天神。 高空之中的云雾里,有风刮过,吹过山林,带起声响,仿佛是雄厚的曲调歌声,这声音给人一种岁月的厚重感。 地面上的往生花跟着燃烧起来,化作星火。 一时间,季缺环顾四周,只觉得自己来到了古老的神魔战场。 他扭动了一下脖子,知道今晚是遇到了硬茬了。 对方也是这般认为的。 就在这时,他背后的空气骤然一紧,一柄燃烧着的长枪陡然破土而出。 跟着长枪出现的,还有一个身着金甲的武将。 武将脸部漆黑一片,完全看不见五官,像是个死物,可是声势却格外惊人。 这一刺之下,空气温度多久陡然升高,仿佛化作了一鼎烘炉。 季缺不敢大意,千姬剑猛然出现在了手里,暴涨成了三丈长,剑锋上弥漫出了流动的剑罡,斩了过去。 咚的一声,如火的枪剑相交,地面下沉了三尺,裂口以交击处为中心,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这一枪一剑的交锋打成了一个平手。 薛灵花双指拨动,琵琶声起。 下一刹那,火枪一转动,从中弹出了十八根伞骨,火焰纷飞。 原来这柄火枪竟然是一柄伞。 伞骨上的火焰燃烧起的瞬间,整柄伞如风火轮般转动起来。 对方能变,千姬剑却更能变,转瞬半粗变硬,捅向了伞骨间的间隙。 之后,近乎刺破人耳膜的音爆声密集响起,星火飞溅如雨。 弹指间,千姬剑和滚动的伞骨击打了上百次,每一次皆有切山断海之能。 陈老实一声大喝,本命剑一个旋转,向薛灵花裙底刺去。 薛灵花眼中露出了厌恶的目光,手指拨动得更快,只见她身前的空气扭曲变形,陈老实的本命剑转瞬绽放出了无数火花,在那里跳跃,却无法逼近对方。 结果这时,陈老实却亲身逼近了过去,大叫道:“我艹,真一根毛都没有!” 薛灵花眼中厌恶神色更浓,双腿一个夹紧,不要陈老实再看。 老实说,不管是季缺和宁红鱼谁看,她都不在意,甚至兴奋,可就是这臭老头让她感到恶心猥琐。 她这边受到了影响,于是那个受她操纵的金甲人变得木讷了一点。 那柄火伞越滚越快,打铁声也越来越密集,季缺双脚抓地,往后滑去,鞋底早已磨成了碎末。 铛! 终于,千姬剑卡住了这转动的伞骨,季缺身上破烂的衣服被剑伞相击的火星烧出了好几个洞口,可见打铁的激烈。 没有任何犹豫,千姬剑唰的一声飞出,贯入了金甲人的脑袋,一翘。 一颗头颅顿时高高飞起,金甲人顿时跪地,倒向了一旁。 这个时候,季缺还来不及喘气,那之前那个脸上长满了手臂的家伙又来了! 只见他脸上的手臂猛然变长,如火般向季缺袭来。 季缺太极拳劲跟着转动,抵挡着对方那满脸的拳头。 他两只手晃动成了虚影,一时间竟能抵挡住对方那几十个拳头。 手男身体下沉,不断向季缺逼近,不过它的动作并不算灵活,因为它刚刚才被群殴,即便有坛主帮他恢复,可那被那老头儿踹了无数次的裆部依旧不适。 紧接着,一声痛苦的“唔!”声响起,手男满脸的手臂都绷紧了,目眦尽裂。 缘于季缺忽然抓住了空隙,又是一脚踢在了他裆部,同一位置,比之前那老头儿还狠! 手男双腿本能夹紧,可是在他夹紧的瞬间,又是三脚如雷霆般袭来,同一位置!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66节 咔嚓一声,仿佛鸡蛋碎掉的声音,手男跪在了地上,嘴巴张得老大,口水如柳条般落了下来。 碎了,碎了,真的碎了! 季缺没有任何停顿,双脚一弹,膝盖凶猛往上撞去。 只听见砰砰砰几声炸响,脸男整个人都被撞飞了起来,一张脸因为疼痛变得扭曲。 下一刻,季缺已搭住了他的脚踝,一扯! 脸男本能的感到危险,脸上的手臂纷纷握住自己双腿,避免被扯开。 啪的一声,鲜血飞溅,它的动作慢了半拍,身体被撕开了一半,裆部连着肚皮裂开了,万幸裂口没有继续蔓延。 远处,薛灵花已如飞天舞女般飞起,手上的琵琶闪动着刺眼的金光。 陈老实一边猥琐的看她裆部,一边操纵着本命剑逼近,却还是近不了身,甚至受了伤,肩头是一条清晰的豁口。 他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缘于斗了这么久,他体内的真元和念力消耗巨大,想要喘口气,结果对方的琵琶声越来越密集,根本不给他机会。 “死!” 薛灵花忽然看到了一个破绽,随着这声音响起,琵琶上金光跳跃而出,化作了一道流动的金色罡风。 罡风过处,坚固的石头瞬间化作了尘埃。 “哈哈哈……” “来得好!” 只见季缺正带着撕到一半的手男狂奔而来,顺势一甩。 那呼啸的金色罡风一下子和这躯体撞在了一起,绽放出了灿烂的火光。 手男转瞬就被金色的罡风湮没了,直至砰的一声,他的身体在风中炸裂开来,连屎都炸出来了。 地面上有白生生的手臂滚动着,跳动着,那个满脸模糊的脑袋也滚了过来,停在了季缺身前。 他的双目近乎爆炸了,却无不在传递着三个字——“为什么?”。 是的,为什么,为什么总是针对我? 对方为什么一直针对他的裆部,而他的同伴腿男却没有,就因为老子比他大吗? 男人大一点有错吗? 在咽气的前夕,他神色痛苦的看着季缺,嘴里喃喃说道:“疼,裆疼,疼死人。” 陈老实摇头道:“兄弟,不疼了,你的裆在山上。” 最近的那座山峰上,手男的屁股和裆正挂在一块突兀的山石上…… 季缺用手男帮陈老实挡了一记杀招,转瞬就向女上峰那里支援而去。 宁红鱼面对受伤更轻的腿男有些吃亏,那些脸上的脚不要命般往她身上踹,她虽然防得严密,可依旧中了几脚,连发簪都被踢掉了,满头秀发披在肩头。 眼看又是一连串腿影袭来,宁红鱼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意,正要开眼以幻术拖住对手,结果下一刹那,腿男整个身躯就飞了起来。 她的目光中,转瞬出现了季缺颠勺的身影。 是的,腿男被颠起来了。 没有任何迟疑,宁红鱼双脚猛然一沉,踩塌了地面,身体旋转而起。 哐哐哐! 妖异的刀锋带起了呼啸的刀光,旋转着向正落下的腿男斩去。 啪啪啪! 刀锋砍在血肉骨头上,发出了沉闷至极的声响。 那些脸上的腿纷纷被绞碎,腿男腹部也被砍得破碎。 不过他眼中仍有光,因为它即将落地。 如果落在地上,它靠着遁地之术回到坛主那里,又将恢复。 可惜这个时候,它看到了一张英俊的面庞。 看到这张脸,腿男的心脏不由得漏跳了半拍。 你不要过来啊! 它脸上的断腿疯狂飞舞着,想要阻止季缺,可是下一刻,它发现视角一转,自己再次飞了起来。 之后,就是之前的重复。 哐哐哐! 宁红鱼的刀光再次如滚轮般亮起。 之后,就是疯狂的刀锋再次切开了它的身体。 它第一次有脸上那么多腿挡,而这一次却没有了。 两行清泪从腿男眼睛滑出,之后,它就感到身上的血肉不断离开它的身体,直至失去了意识。 那两行清泪落在往生花上,带出几点星火。 几乎同一时间,它被切的支离破碎的身体也跟着落地。 这一连串斩杀发生的时间极短,季缺和宁红鱼一个颠,一个砍,还真像一对联手做菜的默契夫妻。 而另外一边,陈老实和薛灵花的战斗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只见陈老实一边看着薛灵花的裙底,一边喘着粗气道:“不行了,不行了!” 此女大凶,老夫快顶不住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小千姬,我要进来了! 这边的腿男已被季缺和宁红鱼这夫妻档颠勺切菜的砍死,而那边的陈老实虽然依旧靠着恶心人的心态和薛灵花对垒,可依旧有些扛不住了。 陈老实不是一般的五境本命境巅峰,他离搬山境大宗师只有一线之隔,换句话说,中间就只隔了一道膜。 可是他的打法,注定了他身上有多处暗伤,再加上年纪有些大了,体力不怎么跟得上。 以往的时候,如果有季缺和宁红鱼打先手,他自然能找到机会定乾坤,可这到底是敌人的老巢,他一下子被拖入了持久战,于是陷入了不利的态势。 而眼前手持琵琶的薛灵花更是有搬山境宗师的实力,要不是他一直以防守为主,又不断偷窥影响了薛灵花的心态,他恐怕熬不到这么久。 可是他的打法再怎么滑腻聪明,经验再如何老道,却是真正陷入了困局。 那可怕的琵琶声带着锋利的劲力,如汹涌的潮水向他涌来,他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特别是这个时候,薛灵花已顾不得被这色老头儿占便宜,一边弹着琵琶,一边亲自出脚了。 一条大白腿猛的一下踢出,直袭陈老实的面门。 看着那白生生的大脚丫袭来,陈老实表面依旧露出变态的模样,心头却在叫苦。 这一脚他估计不好顶啊。 于是冒着内伤的风险,大喝了一声“舌来!”。 哗的一声,陈老实嘴巴张得老大,一条舌头猛的吐了出来,一下子变长变肥,啪的一声抵在了薛灵花的脚板上。 薛灵花这沉闷的一脚竟然被抵住了,更让她愤怒和头皮发麻的是,陈老实竟然借此发出了“啪啦啪啦”的舔舐声响。 别看陈老实舔得换,那都是在强力执行战术。 薛灵花恶心他,他就让对方恶心得受不了,不然他将毫无胜算。 双方体内的劲力以舌脚为支点,正不断角力。 可是这“指鹿为马”把舌头变成这样已够陈老实喝一壶的,如今还要舔,实在是很艰难,以至于他脸颊通红,额头青筋暴露。 而这个时候,他忽然发现两颗人头杵在他身旁,吓出一身汗。 结果他很快发现,这两颗头一个英俊非凡,一个姿色卓然,不是宁红鱼和季缺是谁! 这时,季缺观察起了陈老实的舌头,不禁问道:“指鹿为马可以到这个程度?” 宁红鱼说道:“按理说能行。” 季缺看了两眼,说道:“尊者,你最近是不是湿气有点重,这舌苔这么黄。” 宁红鱼回答道:“这是湿热和肝火过旺。” 听到这里,陈老实肝火都要冲破脑门了。 “唔唔唔唔……”(os:别看戏了,帮忙啊!) 他一边舔着,一边发出了一阵怪叫声。 季缺疑惑道:“什么意思?” 宁红鱼错愕道:“好像是说他扛不住了,要帮忙。” “你这都能看出来?” “因为尊者哭了。” 这个时候,季缺这才发现陈老实眼泪花都出来了。 “要帮忙你倒是早说嘛。” “唔!唔!唔!唔唔唔!” 下一刻,季缺和宁红鱼同时出手。 宁红鱼一刀斩向薛灵花的脚踝,只听见嗤的一声,她的刀锋刚一切开对方的肌肤,就被狂躁的真气冲得一个趔趄。 可见这薛灵花体内真气的强悍和霸道。 老实尊者能用舌头顶这么久,也是恐怖如斯。 而季缺的手法要轻多了,甚至没用刀剑,只是一手搭在了薛灵花的大脚趾上。 只听见啪的一声,薛灵花的大脚趾顿时贯入了脚中,就和季缺曾经敲进去的那些人头一样。 啪啪啪三声,跟点鞭炮一样。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67节 薛灵花的脚趾又有三根被打了进去。 这时她再也忍受不住,大脚往前一踹,翻身飘在了空中,看起来仙气飘飘,只是被打掉了四只脚指头的右脚在轻轻颤抖。 同样在抖的还有季缺的双手。 对方这脚趾的骨头硬得可怕,以至于他的双手也被反震得颇为痛苦。 薛灵花飘在空中,腰肢如水蛇扭动起来,跟着妖媚道:“你好狠心啊,人家还想让你生孩子呢。” “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大脸盘!” 宁红鱼人狠话不多,手一挥儿,手中妖刀化作了一条妖艳的红光,直袭薛灵花面门。 陈老实刚把长舌头卷进嘴巴里,喘了口气,已然加入了群殴的队列。 季缺眉头一皱,手腕上的剑镯唰的一声化作了一道流光,窜了出去。 在攻向薛灵花的时候,千姬剑差点和陈老实的本命撞在一起,缘于他们攻向的都是薛灵花的裙下。 两柄飞剑和一柄妖刀化作了三条颜色各异的寒光,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空气破碎,尾部带起了灰色的湍流。 让季缺来形容的话,那就像是三枚呼啸而出的导弹。 duang! 薛灵花右手在琵琶上猛的一拨,带出一串飞洒的血珠。 与之同时,一道清光弥漫而出,将血珠卷成了碎末,形成了一个罩子,将她护在其中。 咚!咚!咚! 妖刀、飞剑先后和清光罩撞在一起,带出了巨大的声响,如晨钟暮鼓。 清光罩晃动着,表面如有清水流过,可终究没有被撞破。 陈老实咬着自己的长舌头,一用力,身体不由自主震颤起来。 和他一起震颤的还有他的本命飞剑。 飞剑扎在清光罩表面,剑身不断震颤往内钻,就像是一只蝌蚪要突破那层膜。 宁红鱼境界在这里最弱,没有任何犹豫,一直闭着的左眼猛的睁开。 本就鲜艳如血妖刀顿时变得更加妖艳,刀身温度急剧升高,贴着清光罩的部分冒出了蒸腾的热气。 面对陈老实和宁红鱼的忽然发力,薛灵花感到了压力,握住琵琶的右手越发收紧,指尖血流如注。 唰的一声,季缺手一甩,千姬剑顿时折回到了他的手里,围绕着他手腕快速旋转起来。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研究过如何和千姬剑交流,这种交流不仅在于对方能随他心而动,更在于达到更深层次的融合。 这种融合程度不再局限于让千姬剑“听话”,而是你中我有,我中有你的升华。 “小千姬,我要进来了!” 季缺闭上双眼,体内的真气如潮水般涌向了千姬剑化作的剑镯中,带出了蒸腾的热气。 与真气一同进入的,还有他的精神念力,甚至是部分魂魄。 这种层次的交流,在一定程度上是要超过男女间的水乳交融的。 轰的一声! 季缺的视线一下子发生了变化。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剑身中,或者说,是他的神魄来到了千姬剑内。 这种人剑合一的感觉实在是很玄妙,他只感觉身体变得格外轻灵和坚硬,仿佛自己是天地间最硬的那柄剑。 “疾!” 季缺念头一起,千姬剑唰的一声飞出。 只是飞出的不是整体,而是前端,紧接着是中段,最后才是剑尾。 三段飞剑声势惊人,带起了一阵刺耳至极的破空声响起,连夜空中的风都被剑体绞碎。 咚的一声,第一段飞剑如钉子般刺入了清光罩中,罩身震颤。 紧接着,第二剑扎在同一位置,带起了如雷的炸响。 清光罩裂开,裂纹如蛛网般蔓延,薛灵花心头大骇,而第三段飞剑在这时到来! 劈啪啪啪! 清光罩裂纹在这时蔓延到了极致,之后就是哗的一声化作了无数碎片,如打碎的玻璃。 三人的武器顿时不再受阻拦,往薛灵花身上窜了过去。 陈老实的本命剑率先抵达,砰的一声穿透了薛灵花的下腹,入体之后,它更是在血肉里不断震颤,痛得薛灵花凄厉惨叫。 这边的陈老实的飞剑震颤才刚开始,那边宁红鱼的妖刀已斩了过来。 妖刀切过肌肤血肉,如切牛油一般,其中带着的灼热力量,即便是薛灵花体内霸道的真气都不能阻止分毫,如冰雪般消融。 不过她依旧没有放弃,手中琵琶一个下沉,咚的一声撞开了妖刀。 几乎同一时间,琵琶音跟着真气入体,将陈老实的本命飞剑逼出了体内。 薛灵花还来不及喘口气,季缺的本命剑千姬已然到来。 只见撞在一起的三段飞剑旋转着,带着灿烂的星火,转瞬合而为一! 薛灵花摇摆着庞大的身躯,绿色发丝飘荡,青色的液体转瞬从发丝贯入她的躯体,想要快速治愈伤势,结果这一刹那,深蓝色的剑光已经贯穿了她的眼瞳,带起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之后,被季缺高速驾驶的千姬剑在空中窜行着,因为速度太快的原因,空气中满是剑影,以及摩擦空气带出的音爆声响。 这声音甚至压过了薛灵花痛苦的吼声。 “比我还快!”舌头打架的陈老实满脸潮红叫道。 睁开双眼的宁红鱼握着炽热的妖刀,眼神复杂。 终究是被这家伙超过了。 这个时候,飞剑诛邪的画面到达了高潮。 嗡的一声,漫天皆是剑影中,千姬剑回到了季缺的右手中,变成了一个又短又粗的古怪形状。 是的,在陈老实和宁红鱼眼中,这玩意儿是又短又粗又古怪,而在季缺眼中,却是一柄长相颇为抽象的手枪。 因为人剑合一的原因,千姬剑早已成了他的形状,但剑也是有极限的,变成这模样已不容易。 下一刻,他起身,转向,背对薛灵花的同时,反手扣动了扳机。 嘭的一声,“手枪”化作飞箭,把自己射了出去。 在这颗子弹和薛灵花撞在一起的瞬间,薛灵花整个静止在空中的身体炸裂开来,似开了个彩帛铺似的,红的、黑的、紫的绽将出来,如烟花一般绚烂。 血肉组成的骤雨哗啦啦洒下,千姬剑一个回转,围着季缺旋转开来,如白练一般,将那些飞洒而至的血肉隔绝在外。 铛的一声,当那血雨飘尽,千姬剑已然变成了剑镯的模样,扣在了季缺手腕上,干干净净。 因为千姬剑的阻隔,季缺一身颇为干净,而陈老实则被涂了个满身血。 他看着季缺,张大着嘴巴,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不是我压轴吗?”。 作为降魔楼的尊者,经验丰富见过无数世面的前辈,更是三人中境界最高的存在,他理应是压阵的角色,而之前的数次战斗,也是这样的。 可是这一次,季缺完全代替了他的角色,他成打杂的了。 只能说此子恐怖如斯! 连陈老实都有些黯然失色,那宁红鱼更是差了一截。 他们看着那一片狼藉,片刻之后都笑了。 陈老实喜的是季缺青出于蓝胜于蓝,只能说降魔楼后继有人,正道后继有人啊! 宁红鱼喜欢的是,她向来是被这家伙追赶的对象,如今要追赶这家伙,感觉也不错。 你上我下,我上你下,上下起伏,才有激情和动力。 本来喧闹至极的战场变得格外安静,唯有风吹过花海,带起呜呜的声响。 陈老实笑着笑着,忽然身体一僵,斜斜往下倒去。 季缺和宁红鱼围了过来,关切道:“您老怎么了?” 陈老实一脸哭相道:“疼。” “哪里疼?”季缺问道。 “哪儿哪儿都疼,可是又好爽。”陈老实一脸疼痛,一脸爽道。 “切!” “靠,死变态。” 听到这个答案后,季缺和宁红鱼不再理他,而是看向了四周。 季缺走过那一地破碎的血肉,翻找了一阵儿,说道:“怎么一点宝物都没有。” 按道理这么大一个boss被弄死,该爆点东西才行。 可惜没有。 唯一引起他注意的就是那面琵琶,结果在之前的攻击中已被他摧毁成渣了,没有了价值。 宁红鱼回头看了看下方,说道:“她的身家应该全在那黑色宅院里,说不定有收获。” 听到这里,季缺眼睛发光,说道:“那事不宜迟,我们快去看看。” 结果他话音刚落,宁红鱼同样身体一僵,倒下了。 “上峰,你怎么了?” 季缺手一伸,将宁红鱼搂在怀里,一脸关切道。 宁红鱼一脸疲惫且又放松道:“只是太累了,想歇歇。” 可能因为季缺出手太急的缘故,有一只手刚好放在了她的屁股上。 即便隔着裤子,那触感依旧十分清晰。 看着季缺一脸关切的模样,她总觉得季缺在占便宜,又不像是,而是纯粹的关心。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68节 陈老实躺在那里看着这一幕,一脸痛苦又一脸爽道:“我降魔楼真是人才辈出,看来肥水也不会流外人田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死而不僵 苦战胜利之后,即便疲惫都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一轮清月忽然挣脱了乌云的束缚,在这片本来晦暗的大地上洒下了银色的光辉。 月色下,往生花海随风摇曳着,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这方诡谲凶险的小世界,原来有这么宁静美丽的一幕。 宁红鱼躺在花丛中,俨然很累了,两只眼都闭上了。 季缺偏着脑袋看着她,实在是很养眼和瞩目。 再加上对方女上峰的身份,季缺只觉得更兴奋了。 结果这时,宁红鱼忽然开口道:“看够了没有?” 季缺吓了一跳,说道:“你不是睡了吗?” 宁红鱼理直气壮道:“谁说睡了就不能看见有人在偷窥。” 季缺跟着理直气壮道:“什么偷窥,我只是在欣赏美丽而已。” “想看就看吧,不收你钱。” 宁红鱼躺在那里,环抱于胸,于是那曲线就更加惹眼了。 季缺一听到钱,脑袋一下子清明了一些,忍不住说道:“看一下收什么钱。” “我当时不就是看着你画了一点画,你还不是收了我银子。”宁红鱼反驳道。 “我那是当模特,你当模特让我画,我也给银子。”季缺回答道。 “你确定?” 宁红鱼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季缺,那只经常闭着的左眼呈深蓝色,在月色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 季缺搓了搓手,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说道:“我确定!” 人这一辈子,除了追求财外,是应该追求一下更高级的东西,比如色色。 “行,五百两一次。”宁红鱼一脸淡然道。 “这么贵!我连一半都没!”季缺诧异道。 宁红鱼怀抱着胸口,说道:“你认为我不值?” 季缺看了一眼,只能确定很值。 “值,那我们什么时候开画。”季缺忍不住说道。 “这边事了,回镇子找间房子就开始,你是想我穿衣服,还是不穿衣服?”宁红鱼开口道。 “这个可以不穿衣服吗?” “得加钱。” “那你……等等。” 这个时候,两人不由自主看向了陈老实。 陈老实见状,略显尴尬道:“我没偷听,你们说话这么大声,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季缺和宁红鱼还看着他,他不由得往下面滑下去了一截,算是避嫌了。 结果他很快发现,季缺和宁红鱼还盯着他看,他不由得气闷的又滑下去一截。 然后他发现,季缺和宁红鱼还望着他。 他一时不由得肝火上冒,怒道:“再滑老子都到坑里了!老子还能去哪儿?” 是的,他已然在一个泥水坑的边缘。 季缺和宁红鱼这才没有理他,继续交谈起脱不脱衣服这件事来。 说着说着,宁红鱼忽然说道:“你那个好兄弟长得挺好看的,那你觉得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季缺一脸沉思状,说道:“各有各的美好,不过上峰你要略胜一筹。” 宁红鱼挑眉道:“是不是在她面前,你又会说她更甚一筹?” 季缺一本正经道:“绝无可能,我只是实话实说。” 宁红鱼点了点头,说道:“好了,你的好兄弟会知道这个消息的。” “嗯?” 这个时候,宁红鱼拿出了一只彩色的海螺出来,在上面轻轻一点,输入一点真气,然后两人之前的对话声就冒了出来。 季缺惊讶道:“我靠,这怎么还有录音机。” 宁红鱼微笑道:“留声宝螺这世上没几只,我不过刚好有一只。” 季缺支吾道:“那个……” “怎么,怕我交给你‘兄弟’?” “没有。” 这时,宁红鱼若有所思道:“你我自始至终都没提那只猫,她不会生气吧?” 季缺一时一个头两个大,竟不知说什么好。 林香织铁定会生气,要抓人的那种,不过她应该会原谅自己的。 如今他最担忧的还是唐衣。 香织不是女上峰的对手,可唐衣就不一定了。 到时候两人不对付的话,会不会拿他出气? 不过他是一个乐天派,船到桥头自然直,他们目前还是谈论谈论画画时穿不穿衣服的事吧。 一段时间后,宁红鱼忽然贴在了地上,说道:“怎么感觉这地在动。” 季缺跟着趴了下来,疑惑道:“有吗?” “不是地震那种动,而是像是整片土地都在移动。”宁红鱼挑眉道。 不过片刻之后,她站了起来,表示没动静了。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 清晨有淡淡的雾气,如仙子的纱巾般缠绵在高处的山峰上。 随着阳光降临,昨夜所经历的一切诡异阴暗仿佛都消散了。 要不是薛灵花和脸男、腿男的碎块还在地上,他们甚至觉得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之后,薛灵花的碎肉又被重新聚集在一起,用一把雷火烧掉。 在这个诡异的世界,只有烧得干净了,才能保险。 三人准备重返那黑宅子。 除掉了薛灵花几人之后,他们身上的压力小了许多。 走在路上的时候,陈老实一直在揉自己的嘴巴,季缺忍不住问道:“你老怎么了?” 陈老实郁闷道:“我这舌头像是得了脚气。” 季缺和宁红鱼皆用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 舔脚舔得舌头得了脚气,这尊者也是个人才。 黑色的宅院,在阳光下依旧暗沉。 光线投射在上面,像是一下子被吸了干净。 庭院里依旧是那些大肚子的怪人。 陡然见到季缺三人之后,一个大肚子男人还来不及尖叫,就被季缺三人凶神恶煞的拖进了小黑屋。 在拖动过程中,季缺发现这男子并没有过多修为,甚至显得有些柔弱,被捂住嘴巴后,眼泪涟涟的落下来,仿佛真是一个怀胎十月的父亲。 “放心,不会伤害你,你们这里谁最管事?嗯,除了那个小姑娘和两个脸上是手是脚的男子。” 最终,在男子涟涟的眼泪中,他们问到了一个地方。 那是在这宅子的深处,有一处庭院,门头上挂着红绫。 黑色的宅子,鲜艳的红绫,在视线中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样的画面,让季缺想起了某些恐怖片里冥婚的场景。 院子里载着黑竹,将天光遮挡,更显阴暗。 薛灵花已死,季缺三人战力不俗,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推开了房门。 之后,他和宁红鱼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长脖子的女人,身着红衣,脸颊干瘦如皮包着骨头,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 事实上,她其实挺像人的,可是就是这种相似,反而让人产生深层次的恐惧。 今天她比昨日的打扮更浓重些,长长的脖子上挂着一串串金环,红衣上也绣着金线,看起来真像一个待嫁的女子。 见到季缺他们后,长脖子女人愣了一下,眼瞳中的震惊逐渐消散。 她望了望外面,神情戒备。 季缺说道:“那三个已经死了,你如今是这里地位最高的。” 长脖子女人眼中恐惧更甚,然后彻底安静下来。 “放心,我们来这里只是问你一点事。”季缺说道。 长脖子女子点了点头,脖子晃动的幅度很大。 “这里是异物会的分坛?”季缺问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69节 女子再次点了点头,用一种怪异的语调道:“小寒。” “原来是小寒分坛,那你们的首领是那个薛灵花?” “我并不清楚她在外面是什么满目。” “那脸上长手和长脚的呢?” “两个护法。” “护法?” “嗯,本来四个护法,两个老死了,又后继无人,所以只剩下了两个。” 这时,季缺问到了心中最想问的问题——“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或者说,异物会里到底是什么人。” 到了这里,女子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像是人。” 季缺三人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点头。 长这样,除了勉强有个人形,哪点和人有关系。 特别是昨晚那三个,一个从小姑娘一下子满头绿发又胖又高,一个满脸长着手,一个满脸长着腿,比鬼都抽象。 “其实我们也不自认为人,可我们又不能称为神,所以才自称‘异物’。” 陈老实卷着脚气舌头说道:“怎么,你们还想自称神仙?” 长脖子女子继续诡异笑着,说道:“其实我们的先祖差一点就成了神仙,或者说有很短的一段时间,他们就是天上的神灵,住在天宫上。” “按照先祖的遗书记载,天宫虽然高高在上,仙气浓郁,里面大部分神仙都拥有悠长的寿元,可和人间一样有纷争,失败者不是被屠,就是被流放人间,更有神仙不喜天宫的冷清,自愿选择离开。 这些离开了天宫,在人间游荡的神仙,大抵对天宫有不小的怨念。 他们不想也不便自称为神灵,可也不想和人混为一谈,毕竟我们真的和你们不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子的脖子径直伸到了横梁附近,转动了一圈,跟跳舞一样。 “于是先祖们就自嘲是‘异物’,随着时间流逝,祂们在人间有了子嗣,为了和人间的凡人区分开来,这世间就逐渐有了‘异物会’,有了二十四处分坛。 异物会最强盛的时候,我们甚至有夺回天宫的计划。” “然后呢?” “当然是失败了,那些东西怎么会给我们这样的机会。异物会被那群狗神仙弄得分崩离析,有的同伴在战斗中死去,有的干脆又重新回天宫当了狗,而剩下的我们还要受到你们这样的人类挑战。” 说到这里,她脖子再次旋转,像是打了两个节。 她脸上一直没太多表情,而这脖子打节倒更像是能反应她的情绪。 “渐渐的,二十四处分坛逐渐消散,即便勉强存在的实力也十不存一,只能逐渐蛰伏起来。” 长脖子女人说得很简略,描述上甚至可以说简陋,可季缺三人还是听出了沧桑和沉重的味道。 他们早在古老的卷宗上看过那些记载,异物会强盛的时候,能决定天下大势,没有想到这只是表面,它们甚至对天上仍有想法。 只是沧海桑田,就如曾经鼎盛无比的王朝也有覆灭的一天,如今存在的异物会虽然可怖,实力却十不存一,以至于这位“异物小姐”被他们胁迫着吐露真言。 季缺忍不住说道:“可是我们没有惹过你们任何人。” “嗯?” “我查过那些卷宗,无论是天上下来的你们,还是本就在天上的祂们,我们人族从来没有招惹过你们。可你们却把我们人族当稻草一样收割,当作如猪样般的食物,所以你们都该死。” 季缺说这话时语气很平静,可其中隐隐的愤怒谁都能感受得到。 长脖子女子脖子再次扭动起来,说道:“我们都有立场,在我们的眼中,你们确实和猪样无异。” “可是你们现在斗不过我们,我们三个人就宰了你们领头的,留下这破烂宅子的你在这里回答问题。” 此语一出,长脖子女人脖子已扭成麻花了,开口道:“那是因为我们变弱了。异物强盛的时候,连天上的那些神仙都会被杀死,不然我们分坛也不会拥有这处地界。” 季缺皱眉道:“什么意思?”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里很古怪?” 季缺三人没有否认这一点。 “因为这片天地本就是我们的先祖在一个被杀死的仙佛身体上筑成的。” 听到这里,季缺猛的想起了之前宁红鱼的说法。 她说这黑宅子所在的这片山坡,很像一颗头颅,他当时还调侃那他们通过的那处山峰岂不是高耸的胸肌。 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他逐渐开始明白,为何之前他们进来的入口为何会消失,女上峰夜里会听见那样的动静。 因为这就是一尊仙佛死而不僵的身体。 第二百七十五章 这是天地间最大的秘密 季缺三人和这长脖子异物的交谈貌似很顺利,对方可以说知无不言,可场间的氛围却并不轻松。 因为对方的脖子打结得厉害,就像是一个人情绪在不断累积,就要到发疯的边缘。 是的,如果除开这脖子和似人非人的惊悚面貌,这长脖子女人甚至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可她偏偏有这样一条脖子,还很扭曲。 扭曲的脖子,带着上面的金饰叮当响。 季缺他们无法确定继续问下去,这女人到底会出现什么变化,可他们只能问下去。 因为从对方的口中,他们知晓了部分异物会,以及天宫上的神仙的真相。 这是即便翻阅了无数卷宗都很难察觉到的信息,可对于他们却很重要。 因为无论是这异物会和异物,亦或是那些天宫上的神仙,都曾给他们带来了危险和困惑。 如果他们能知道得更多,虽不至于到达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态势,但至少不会一片茫然。 比如那他多次听到的老君。 “那你在这里扮演的到底是什么角色?他们看起来都挺尊敬你。”宁红鱼忽然问道。 “我能扮演什么角色,我不过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那家伙认为异物会之所以会没落,就是因为血脉不纯,或者单纯的生得少了,而我恰好是我这一脉里血脉最纯的几个这一。 只是我生了太多,又太老了,已经生不出任何子嗣了。” 宁红鱼皱眉道:“那之前那个和你一样的女子呢?” 她指的是和季缺一起看到的那个“小姐”,昨晚被薛灵花拉去生育,结果生了一个陈老实模样婴儿的长脖子女子。 苍老的长脖子女人再次笑了起来,只是笑得颇为惨烈。 “她是我孙女,我已记不清我有多少女儿和孙女,被逼着和他生育了。” 这个时候,陈老实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说道:“那婴儿为什么长得像我?我可什么都没做过!” 长脖子女人开口道:“那是她在生育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到的是,或者说她的孩子第一眼看到的是你,所以就像你的样子。” 听到这里,季缺三人都感到离奇。 他们听过大雁破壳而出时,会把看见的第一个人或动物当成父母,没料到这异物也可以。 陈老实一时有些茫然,有点失去了亲生儿女的伤感。 季缺思索道:“天上的神仙应该很厉害,为何你们能杀死。” 如果这个小世界真的是在仙佛的尸骸上建起来的,那这尊仙佛首先从个头上就给人一种难以战胜的感觉。 他之所以会问这个问题,那是因为他觉得这异物会貌似没想象中厉害。 开始面对谷雨分坛时,他境界一般,着实需要靠着陈老实这种老尊者才能应付,而到了这里,可谓是异物会分坛的老巢了,他和尊者陈老实、宁红鱼就可以砍通关。 异物会的实力就算十不存一,可他们能对天上的神仙产生威胁,甚至杀死仙佛,那他们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毕竟上面还有搬山境,比如那位凌千户,少说也能打十多个他。 长脖子女人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开口道:“你当他们是真神不成,他们不过是鸠占鹊巢,你们想了解得更多,去到祠堂的那口井里。 那里有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那……” “不要问了!不要问了!不要问了!我今日告诉你们太多,会很惨的。” 女子的脖子已彻底扭成了麻花,整颗脑袋鼓胀起来,像是颗心脏般跳动着,仿佛随时要爆炸一般。 “行,我们先不问了。” 季缺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出了门,往这女人口中的祖祠走去。 如果说整个宅院的材质都是深沉的黑,如夜色一般,那这祖祠的黑暗简直可以说黑到了姥姥家。 整个祠堂没有一扇门窗,除开大门外,近乎没有一点缝隙,人走在里面,就像忽然被墨汁吞没了一般。 而祠堂门口更是用鲜红的字体写着警示的语句——“明火勿入!明火勿入!”。 嗡的一声,千姬剑散发出了青碧色的光芒,将四周的黑暗驱散了一点。 季缺看着疑惑的宁红鱼和陈老实,说道:“这只是根棒子,不是火。” 宁红鱼回复道:“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弄亮点?” 季缺继续抚摸了千姬剑一阵,发现是亮了一点,效果却很有限,于是说道;“不是剑的问题。” 这里的黑暗着实古怪,无论多强的光亮都能吞噬,于是季缺只能看到身前三步左右的场景。 这还是千姬剑已尽全力的情况下,不然只有两步。 三人走在其间,总觉得身处在一处广阔无垠的深海,忍不住生出孤寂之感。 脚底是漆黑的石板,石板上刻着符箓文字,充满了神秘感。 不过他们很快发现,这地方看起来很大,实则是黑暗造成的错觉。 因为他们很容易遇到墙壁。 一段时间后,他们找到了那一口井。 季缺三人站在井口前,商议起来。 这贸然全下去并不保险,于是季缺和宁红鱼决定两人下去,让陈老实在这里接应。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70节 陈老实提出反对,结果因为投票一对二反对无效。 于是他只能充当起了哨兵的角色。 看着季缺和宁红鱼消失在了井口,他忍不住怅然若失道:“怎么感觉自己成杂兵了?” 季缺和宁红鱼顺着井壁往下滑去。 这井看起来深不见底,结果没滑出两丈就到底了。 黯淡的光线,能照的范围变得更小。 而它的下方,是一个斜向下的石阶。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寒气,仿佛有鬼怪正在对着脖子吹气一般。 季缺和宁红鱼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继续向下方走去。 石阶很快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应该是黄泥通道。 没有声音,通道内除了偶尔有风吹来外,像是有鬼在吹气一样,什么都没有。 两人继续往前走,千姬剑应该有些疲惫了,于是发出了一点“嘤嘤”的声响,光芒变小了一点。 一步,两步,三步…… 在走了约莫二十丈距离后,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停下了脚步。 这条粗糙的黄土通道在此时到了尽头,取尔代之的是一座木桥。 季缺让千姬剑飞到桥下晃了一圈,发现下面没有水,只有荒芜的黄色野草。 桥之后,依旧是一片黄土,紧接着,他们找到了那女人口中的石碑。 一面起码有三层楼高的石碑,通过千姬剑一步步去照,能大致看到里面的图案和文字。 这时,宁红鱼也拿出了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往四周照去。 结果她很快发现了异样。 她看见了一座坟。 紧接着,第二座,第三座…… 只见这石碑的后方,是无数大大小小的坟。 因为光线能照的距离有限,宁红鱼并不能清楚看见此方的场景,可她能想象到这里的画面。 一座古老的高大石碑之后,堆满了密密麻麻的坟。 这些坟墓有的只有小腿高的墓碑,有的墓碑都没有。 墓碑上的字很多已风化,看不清楚,特别是越往里走,这种风化就越厉害。 如果把这些坟都当作牌位的,那这里才算是真正的祠堂。 原来祠堂和坟是连在一起的。 这么多坟墓堆在这里,反正她是看不到头。 那这里面到底埋了多少异物? 依旧有风吹过,宛若有鬼物在对着脖子出气,一时间,宁红鱼甚至觉得这里面的“人”还活着。 不过她没有继续多呆,因为那边的季缺已在叫她。 那石碑上记载的内容不少,那边需要她过目不忘的本事。 时间在缓缓流逝,季缺在那里照明,宁红鱼在旁边看,将看到的一切记住。 在这黑暗的空间里,两人对时间的概念很是模糊,并不清楚多久。 有的时候,季缺看着宁红鱼仔细记忆碑上文字的模样,总觉得他们成为了考古工作者,妄图从这些地底的古物中窥视到久远历史的一角。 季缺并没有仔细去观察和记忆这些文字,只是随意的看一看,因为他念书真不行,可即便是这样,他都有一种坠入了时间长河的错觉。 这条河颜色是昏黄的,仿佛装满了落日余晖,给人一种厚重压抑的感觉,又是深邃,仿佛藏着无数诱人且又危险的秘密。 当宁红鱼记住了一切,返回到上面时,陈老实正在外面用手抓着舌头。 可见他的脚气还没好彻底。 发现两人出来后,陈老实松了口气,说道:“还以为你俩要在里面过夜呢。” 三人走出那黑暗的祠堂时,天色已暗了下来。 季缺和宁红鱼没有料到,他们在下面呆了那么久。 是的,呆在那片黑暗中,除了让人对时间的概念感到模糊,更有一种孤寂之感。 仿佛只要看那座石碑越久,他们离人世间就越远,远到人间的烟火味道都要记不清楚。 很显然,消化了那石碑上内容的宁红鱼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她明明已在祠堂外了,却依旧觉得自己仍在里面。 如果那座古老石碑上的那些古篆是真的,那代表着她罕见的接触到了久远历史的真相。 这历史不只是人族,还有关“异物”,天上的神佛,甚至有关神佛的起源。 她终于明白那长脖子女人所谓“真神”的意思了。 这时,宁红鱼看向了西南方,说道:“我还有些疑惑,想要去问问那女人。” 三人不再迟疑,径直往之前那种满黑色竹子的宅院去了。 结果他们看到了那长脖子女人,却再也问不了对方的问题了。 她悬挂在一棵高高的黑竹上,长长的脖子往上伸展着,让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挂在钩子上的鹅。 季缺顺着竹子爬了上去,摸了摸鼻息,又听了听心跳,摇头道:“死了。” 这个长脖子女人竟然自杀了。 她不是把自己吊死的,她那种脖子一般的自缢方式恐怕不会奏效,死因是她脖子下那一条口子。 一条锋利的口子切开了她半边脖子,于是血水就顺着黑竹流了下来。 这长脖子女人,或者说异物,血也是黑色的,所以一时间混在黑竹里,没有被察觉。 季缺叹了口气,说道:“遇到事就自杀,这种性格要不得。” 宁红鱼说道:“她说今日告诉我们太多,会很惨的,没想到这惨事来得这么快。” 一时间,三人后背皆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就像是这女人被人下了咒,一旦说了太多,就会死一样。 人死不能复生,虽然这算不上真正的人,可他们到底是问不出什么了。 对于这个苍老的长脖子女人,季缺三人并没有太多的恶感,于是把她从竹子上放了下来。 之后,他们准备找个地方分享一下今日得到的情报。 黑色的宅子里依旧有大肚子的人在走动,有男有女。 季缺他们初始潜进来时,还对这些大肚子男女有些畏惧,而如今他们成了被畏惧的对象。 这些人看见他们后,皆会慌张的躲开,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三人很快找了一间书房。 宁红鱼开始默写今日在石碑上看到的一切。 石碑上用的是一种古篆,和异物会令牌上的古篆应该是同源,所以在默写的时候,宁红鱼顺便将其翻译成了盛国最常用的语句。 季缺和陈老实静静看着宁红鱼写的东西,陷入了沉默之中。 外面已是漆黑一片,这片黑色的宅子里有的地方还燃着灯火,可却将夜色衬托得愈发深沉。 季缺总觉得又回到了那井底的黑暗世界里,那石碑的纹理都布满了厚重的岁月味道。 陈老实没有下去,可依旧有类似的感受。 他觉得那口井就像是连着一片暗沉无比的深海,里面看似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实则隐隐有难以言说的庞然大物在移动。 因为那种未知的感觉,才更显恐怖。 石碑上记载的事和仙佛、天宫有关,其中反复提到了一棵树。 一棵长在天宫里,巨大无比,同时又长满了秘密的树。 季缺第一反应是人参果树,因为他一直记着这件事。 而后来他发现,那不是人参果树,因为它远比人参果树更加神秘和古老。 石碑上称其为“祖树”。 第二百七十六章 老君 石碑上提到的那棵树,被称作“祖树”。 用异物会的先祖话来形容,那是一棵大得仿佛能撑开天地的巨树,别说是他们,即便是蛟龙和其比起来都犹若蚯蚓般渺小。 这棵树是如何诞生的,是诞生在鸿蒙之中,还是天地初开之后,根本无从查据。 他们只知道到达那里时,那棵树已存在那里,同样存在的还有那座巍峨的天宫。 异物会的先祖可以说万年前诞生的,应该在大盛朝向北万里的位置,那里那时候有一个常道国,是异物会先祖的故乡。 常道国很小,夹在两个大国中间,看似卵危,随时都会覆灭,可它却一直存在,甚至让相邻的大国感到畏惧。 那时的常道国到处都是道观,观里供奉的清一色是天上的老君。 他们生活在一处很狭长面积却算宽广的山谷之中,交通闭塞,和外界接触并不多。 可一旦有外人进入这个国度,通常眼中皆是敬畏,甚至是浓厚的恐惧。 随着和外界接触得变多,常道国的人逐渐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外面的人族和他们不一样。 相对于那些数量繁多的人族,他们确实天生就拥有远超对方的力量,并且模样也有些差异。 常道国的王孙贵族基本都是长脖子,脖子越长就代表着血脉越纯正,自称“道韵者”。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71节 因为这般模样和天生拥有的力量,外面的人族往往敬畏他们如神。 于是他们对老君越发推崇,认为是老君赐予了他们这一切。 许多年过去了,常道国的国民不再以人类看待自己,而是以老君的传道者,激进点的以神明自居。 只是他们天生就拥有的远超人族的力量并不稳定,这种力量一旦失控,容易发生畸变。 畸变者的模样和人族越来越远,人性也越来越少,可在常道国是常态。 结果在某一年,人间忽然没有了春天,或者说,忽然永远陷入了雪花飘零的冬季。 石碑上将这段时日称为“永寒”。 随着“永寒”开始,人间陷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即便是拥有强悍力量的常道国人都感受到了死亡的临近。 而让他们欣喜的是,相较于人间的人族看不到任何希望,只有成片成片的死去,常道国内的族人却出现了几个惊才绝艳的人物。 这几人靠着老君留下的道法,一路顿悟,近乎到了白日飞升的境界。 其中一人名叫李木,因为天赋和实力最高,自然成为了整个常道国的领袖。 他开始寻找老君的踪迹,想通过老君的踪迹到达传说中的神界,进而避祸。 常道国内有不少天上老君留下的神迹,那李木也不愧为万年来最强悍的求道者,他硬是从那些痕迹中领悟到了什么。 之后,他在人间某处找到了一棵巨大无比的树。 那棵树上因为结出的果实和婴儿极像,于是被称为“人参果树”。 而就是在这“人参果树”一带,李木再次找到了老君留下的痕迹,更让他们欣喜的是,还有去往天宫的方法。 之后,李木带着常道国的国民来到了人参果树那里,开启了去往天宫的漫长旅程。 李木离传闻中的白日飞升只差一步,离带领众人举世飞升自然差得要更远一些,可是他硬是靠着自己的天赋和经验,完成了一次近乎“举世飞升”的壮举。 在前往天宫的途中,常道国自然死了不少人,按照石碑上的记载,死了十之八九也为不过。 血脉越是纯粹的王孙贵族,前往天宫的旅途也顺利。 当时就有常道国人猜测,那是因为王孙贵族拥有更多的老君血脉。 他们是老君的后人! 这样的想法无疑让人亢奋,而那次“举世飞升”也在常道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的情况下,完成了。 他们找到了天宫,并且率先看到了那棵树。 常道国的人俨然处于巨大的震惊中,很难形容那是一棵怎样的树。 石碑上有一个说法,那棵树屹立于天地间,仿佛就是它撑起了天地,树干和枝叶中装满了浅金色的琼浆。 那些琼浆在树身中流动,就像是人的血脉。 而那棵巨大无比的神树下,则是恢弘无比的宫殿群。 那宫殿群通体是漆黑的,如墨一般,和着那棵浅金色的神树相互辉映,充满了肃穆庄严之感。 不管是那棵神树,亦或是那高大的浮夸的黑色宫殿群,都让常道国人感到渺小。 他们当时欣喜无比,同时又充满了敬畏。 想到可能见到传闻中的仙佛,甚至是他们日夜供奉的老君,整个常道国的人都是既兴奋又畏惧。 因为这里确实是神佛居住的地方,无论是那一阶阶高逾几丈的台阶,还是高大如山岳的天宫建筑,亦或是大如船只的瑶池莲花,都让他们心生畏惧。 就像是凡人误入了巨人的国度。 领袖李木决定先去天宫打探,问过仙佛的意思再做打算。 可他很快发现了一件既震撼又恐怖的事情,那就是整座天宫里没有一个仙佛。 天宫里的事物皆是一应俱全,茶壶、瑶琴、仙床、卷宗,甚至还有些和人间完全不同的牲口,可里面却一个神仙都没有。 仿佛天宫里的神仙们本来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却因为某个原因忽然离开了,或者消失了。 于是整个常道国的人面对的是一座没有仙佛的天宫。 仙佛不在,他们自然选择先进去,毕竟天宫外面有不小的威胁。 初始他们还表现得很克制,害怕仙佛归来怪罪,只在天宫一角活动。 而随着时间推移,这种警惕变得越来越模糊。 常道国人对天宫里的一切都充满了渴望,于是几乎是共同默认的,他们进入了天宫的深处。 在那里,他们熟读了无数仙佛留下的卷宗,轻抚着无数仙佛的法器,吃食着仙佛留下的琼浆仙液,一时间,他们仿佛成了这天宫的主人。 而常道国人也因此很快分出了三六九等。 天赋如李木之流,很快领悟到了不少仙佛留下的神功典籍,近乎长生久视。 天赋稍次的,也获得了漫长的寿元,习得了威力巨大的神通。 更多的人领悟不到那么多,可靠着琼浆仙液,天宫里那浓郁的灵气,获得了不短的寿元。 更差的,自然是垂垂老矣,死去…… 因为绝大部分常道国人都拥有了远超以往的寿元,而为了弥补之前死掉的国人数量,整个国人开始了大规模的生育。 随着人口变多,天赋较差的自然沦为了底层,天赋较高的自然成为了掌权者。 有层级自然就争斗,天宫里底层人的悲惨,甚至比人间的底层凡人更甚。 那相对漫长的生命对他们来说不是恩赐,反而像是一种诅咒。 直至有一天,长久闭关不出的李木从天宫深处的丹房里走出,开始自称“老君”。 越来越多的掌权者开始封神,封自己为神。 既然仙佛已不在,他们这些人又从那些典籍秘籍中继承了祂们的衣钵,他们自称为神也没什么不可。 按照石碑上的记载,当时自称“老君”的李木模样已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他变得格外高大,额头高耸,头发如嵩草一般,身上更是一直有缥缈的仙雾缠绕。 之前对于他来说巨大的宫殿,也变得十分合适。 他们已然适应了自己是天宫的主人,自己就是仙佛这种事。 其中有不少人并不适应这种画风,老君在他们心中崇高无比,不可亵渎,他们对李木想要代替老君之事非常愤怒。 他们和李木产生了冲突,受到了打压,其中有一位领袖名为“王三清”,是天赋仅次于李木的存在。 最终,他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天宫,回到了人间。 他们认为真正的老君迟早会归来,会让李木这种忘本的东西永不超生。 王三清回到人间时,人间已从浩劫中缓过劲来,重新焕发了生机。 而王三清一行人,可以说是异物会的起源。 他们之所以自称“异物”,除了想和天宫中那些虚假的仙佛、以及人族区分开来外,还因为他们在人间发现了许多异物。 回到人间的王三清一行人并没有停下对老君的崇拜,也没有停下对真正的老君的追寻。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了不少老君遗留在人间的东西。 这些东西拥有各式各样的能力,有神奇的,有诡异的,有让人欣喜若狂的,也有人让人畏惧无比的,不过它们都有同一个特征,那就是通常刻有“异物”两字。 他们认为是老君创造了这些异物,他们也是老君的手笔,于是有了“异物”的自称,后面也有了所谓的“异物会”。 讲到这里,有关异物会的起源总算有了一个脉络。 季缺忍不住说道:“怪不得那位长脖子老夫人会对天上的神仙那般冷漠和看轻,原来他们不过是平替。” “平替?”宁红鱼皱眉道。 “便宜的冒牌货。”季缺解释道。 陈老实是这里最年长的,经验最丰富的,号称走过的桥比季缺他们走过的路都多,吃过的盐比季缺他们吃过的饭都多,什么世面没见过。 可这个有关异物会,有关天宫仙佛的来龙去脉是真没见过。 他的见识广是指人间,哪里管得了人间之外的事情。 于是他不禁皱眉道:“这么说如今人间供奉的仙佛,全是些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宁红鱼点了点头,说道:“很有这种可能,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 “那些传闻中仙佛搞出的邪事,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从这些石碑上的记载来看,天上的那群‘神仙’很贪婪。” “说来说去,异物会里的异物和他们也算是同族,双方的争斗能这般惨烈,可见都不是善茬。” 听闻了宁红鱼的讲述后,季缺他们总算开始明白为何天上的神仙也会被杀死了。 那群常道国的人有的天赋着实高得可怕,可他们到底不是真神,只是靠着天宫里仙佛留下的一切变得近似仙佛。 仙果琼浆能让他们长寿,神奇的神仙道法能让他们拥有可怕的神通,强如李木者甚至能通神,获得长生,可他们难免有领悟出错的地方。 就像人世间的修行,如果没有师父的指导,很容易走入邪路。 那这样的“神仙”自然拥有不少弊端和破绽,比如他们身下这个巨大无比的仙佛尸体,估计只是掌握了部分巨大化的力量,却没有拥有相对完善的神通,才会被异物会的异物抓住机会弄死,进而变成这方诡异的小世界。 夜已经深了,三人在这种环境中聊着有关仙佛,有关仙佛起源之事,总有一种不真实,宛若在梦境中的错觉。 不由自主的,季缺和宁红鱼互相看了一眼,想到了某件事。 那就是太岁鼎,以及太岁鼎相关的“老君造人”的故事。 宁红鱼皱眉道:“常道国人信奉老君,从出生就拥有远超人类的强大力量,他们不少人甚至控制不住这份力量,进而畸变,变得奇形怪状,那他们会不会就是老君造出的人?” 季缺说道:“是的,这件事很有可能,并且有的线索就此打通了。” 他们在人世间的经历,不止一次遇到了太岁鼎,以及人参果树。 这些事情他们一直看不透,像是蒙着一层神秘的雾,怎么看都看不透。 而通过这处石碑上的内容,他们了解到了一个大概。 而且石碑上还反复提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常道国人之所以能从人参果树去到天宫,皆是因为人参果树其实是天上那棵“祖树”的分支。 老君带去人间的分支。 或者换一个说法,老君曾经砍下过一段祖树的树枝,并靠着自己离奇的想法和能力,将其种在了人间。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72节 在人间里,老君对这棵树枝自然做了不少事,逐渐才种成了这一棵神秘且巨大的人参果树。 自此,季缺甚至能推断出那位最初的老君的某些性格。 就好像是一个拥有巨大力量和智慧的科学狂人。 是的,科学狂人。 祂不仅造出了常道国人这种生物,从天上移植出了人参果树,还在人间留下了不少“异物”。 不算是常道国人,还是人参果树,亦或是留在人间的异物,都可以说是祂的实验品。 如果祂想,甚至会拿整个人间来做实验。 想到这里,季缺心头忍不住生出了一股寒意。 第二百七十七章 我和女上峰干正事 通过那古老石碑上的文字描述,再加上他们的真实经历,季缺三人对天上的老君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这个印象是指这位老君有些神经质,喜欢钻研。 祂能制造出各种“异物”,这些异物有的能让死人复生,有的能让长出多个影子,有的能引起天地异象,既神秘又可怖。 不过异物终究不过是祂在人间留下的一些小玩意,更让季缺他们警惕的是祂的其他所为。 祂能将祖树的树枝移栽在人间,培养成让人畏惧的人参果树,甚至创造出了一个国的“人”来影响人间。 如果祂造出的“人”足够完美,或者在祂心中完美,季缺毫不怀疑祂会把人间的人族清理替换掉。 人类的存在,不过是满足祂钻研欲望的工具罢了,天地间有这样的仙佛统治着天地,实在是一件让人胆寒的事情。 这位在石碑记载中已然消失的老君值得人畏惧,那后来那位取而代之的老君,也就是原先叫作李木,后面自称“老君”的家伙更值得人警惕。 后面人世间有关天上老君的痕迹,其实已分不清到底是哪位老君所为了。 因为后来的李木已占据了那个位置太久,久到日升日落,沧海桑田,假的都能成真的了。 比如云雪宗宗主陈寒石中的老君,就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按照石碑上的记载,新的老君李木曾一度闭关在丹室中,钻研着那位消失的老君的丹道。 可以说,随着成千上万年过去了,新的老君已继承了前代老君留下的一切,说不定在用更加疯狂的心态做着前代老君已经做完,或者还没有完成的可怕试验。 陈寒石、长虚观、还有林香织的父亲,说不定就是这位新老君的手笔。 当谈论完这一切后,天已经亮了。 看着屋内洒下的天光,季缺、宁红鱼和陈老实三人皆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他们在夜色里解读着那段离奇可怖的历史,妄图推测出两代老君的模样,就像是陷入在那片有阴暗的漫长光阴里。 不过,天亮了。 终究是亮了。 不过三人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竟然忘了问怎么离开这里。 于是很快的,整个黑色宅院遭遇了疯狂的逼问行为。 时不时就有大肚子人被拖进去小黑屋拷问,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还是问到了方法。 异物会在这里建立了分坛,自然不会只有几个人进出这片天地。 之前的入口之所以会改变,是因为那处出入口一直“向阳”。 这里的太阳并不是标准的东升西落,十分有规律,所以出入口也在随着日升变化。 只要确定了太阳是从哪个方向升起,那个出入口就大抵在那里。 既然得到了情报,季缺三人自然是不想多呆了。 这地方呆久了,人难免抑郁。 他们在黑色宅院里的孕妇孕夫们的惊恐注视中,再次钻进了那个洞穴里,回到了之前的镇子。 异物会这根钉子被拔除,季缺三人难免的想要轻松一下。 这方小世界的白天确实给人桃花源的感觉。 不过他们已离开了太久,确实得回去报个平安才行。 在离开前,季缺把这里的秘密告诉了之前一起逃跑的邻居熟人。 他们对此都感到十分震惊,连忙去查阅之前镇子留下的古籍,果然发现了些蛛丝马迹。 这尊巨大无比的仙佛被杀死后,尸骸坠落到此处,当时刚好有人居住在此,结果卷入了其中。 镇民的先祖应该经历了不少困难,在这里生存了下来,一代传一代,不知外面岁月。 季缺把真相告诉了他们,是想让他们自己选择是去是留。 结果那几位邻居清一色的表示要留在这里。 宁红鱼有些不解,毕竟这里的夜晚里存在着邪祟之物,并不安宁。 那位邻居姐姐摇头道:“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早已习惯了。先祖留下的卷宗里,不乏天灾人祸,族人被迫流亡的描述,呆在这里至少不用担心这些。” 听到这里,季缺三人都沉默了。 外面的世界看似要安宁一些,实则却无法避免那些“天灾人祸”。 神仙作乱,朝代更迭,要的皆是普通人的性命。 翌日,朝阳刚刚升起,季缺三人便向相熟的几位镇民告别。 随着一阵哈哈哈哈的狂笑声响起,三人快速离去了。 果不其然,因为他们跑得够快的原因,他们就着朝阳的方位找到了出口。 再次进入那个洞口,季缺三人都想到了什么,可是谁都没有说。 最终,陈老实没有忍住,说道:“这应该是那尊死掉的仙佛的肛门吧?” “肛门向着太阳,这当自己是向日葵啊。”陈老实继续吐槽道。 见季缺和宁红鱼依旧没有答话,他忍不住继续说道:“我们这在别人肛门内里行走,这体验也算是新奇。” 说到这里,季缺和宁红鱼忍不住离洞壁远了一点。 陈老实见状,嘿嘿道:“怎么,小年轻怕脏了?” 结果这时,季缺忽然在他衣服上擦了擦手,陈老实震惊道:“你在干嘛?” 季缺认真道:“您老不怕脏,我刚好又好像倒霉摸到了什么,所以在你身上擦了擦。” “你这兔崽子是想找死是吧?”陈老实暴躁道。 “那个,是假的,什么都没有。” “你娘的,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耍老夫!” …… 季缺三人钻出洞口,看着外面青葱的柏林,都有一种神清气爽之感。 他们没计算过日子,里面的世界白天短夜晚长,一时间都有些分不清在里面呆了多久。 如今最重要的是自然是要去报个平安,降魔楼没了他们三人的消息这么久,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 季缺家那边的唐衣和林香织估计也在担心。 于是季缺和宁红鱼一商量,决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尊者陈老实。 陈老实震惊道:“你们让我一个老头儿报信,那你们呢?” 季缺很认真道:“我俩还有点正事要干。” “什么正事!” “你老年人不懂。快回去吧,别让别人等得急了。” 说着,这两个年轻人就开开心心去另一边了,留下陈老实在风中凌乱。 山林间有清风拂过,季缺和宁红鱼心情皆有些异样。 搞定一切重回人间,他们都想轻松一下,做一些之前想做没机会做的事情。 于是一男一女翻山越岭,脚步轻快,很快抵达了一处青竹环绕的小镇。 这个小镇有一个很俗的名字——青竹镇。 镇子不大不小,不少人家靠着制竹的手艺补贴家用,于是两人看到了竹筐、竹凳、竹桌子、竹笠,甚至是一只挺大的竹床。 季缺和宁红鱼其他的什么都没看上,就看上了这张竹床。 可这床买了,总该找一个住处,于是他们就顺手买了一处雅致的院落。 这宅子位于镇子的高处,视野开阔。 院子是用篱笆围绕着,繁花小树点缀,幽静且美丽。 人坐在院子里,眼前是舒展的泼墨小镇画卷,而自己也仿佛在画中。 宅子的主人是个骄傲年轻人,算是有些格调。 听闻季缺想买他的房子,他第一时间就是拒绝,说这房子自己是花了大心思,本身又不缺银子,打死都不会卖的。 可是当他看到宁红鱼拿出的银票后,拿起银票就走了,头也不回。 走到一半后甚至是用跑的,仿佛生怕宁红鱼他们后悔一般。 所谓的不缺银子,只是银子不够多罢了。 买了这处院落,那本来无处安放的竹床就有了落脚处。 当把这院落归置得差不多了,季缺和女上峰宁红鱼就干起了正事。 他们要做的正事自然是之前来不及的画画。 以前是宁红鱼画季缺,而这一次是季缺画宁红鱼。 万幸那个骄傲的年轻人和季缺一样,是一个读书人,于是屋里笔墨纸砚都不缺。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73节 之前挂在季缺脖子上的蓝玉石项链,这一次来到了宁红鱼那白皙的脖子上。 季缺看着宁红鱼那火辣至极的身形,抬笔道:“上峰,脱衣服吧。” 宁红鱼嗔怒道:“你不是不肯加钱吗?” 季缺回答道:“来都来了,怎么不肯,你说要多少?” 宁红鱼微眯着右眼,沉思道:“一万零一两。” 季缺一下子靠近了过来,说道;“上峰,你这是要把我榨干啊。” 宁红鱼笑着道:“所以你还是舍不得。” 季缺挑了挑眉,说道:“怎么舍不得?” “一万零一两银子你舍得?” “有的时候,半文铜钱都舍不得,而有的时候,千金散尽也无妨。” 说着,他靠近了宁红鱼的耳垂,轻声说道:“所以上峰,我这次要画不穿衣服的。” 宁红鱼脸颊罕见的出现了一抹红晕,嘀咕道:“你真变态。” 季缺反驳道:“为什么你画我就不是变态,先说,我这次也要画倒立的。” “你!” “所以,上峰,开始吧。” 说着,季缺已来到了书桌前,抬手拿起了墨笔,一副书画大家已酝酿好,等待作画的模样。 性格向来豪迈的宁红鱼这次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随口说了个一万零一两,取意“万里挑一”的意思,想随口就把季缺这抠门吓退,结果不知道是这家伙见过了大钱,还是什么原因,竟然一口答应了。 看着季缺略带挑衅的眼神,随即又想起之前两人间干柴差一点烈火的时光,于是宁红鱼右眼跟着闭上了。 反正只是作画罢了,总不能他敢我不敢。 一袭红衣顺着火辣的身姿坠地,犹若一圈荡漾的涟漪。 紧接着,就是如雪的贴身衣物…… 季缺抬笔,说道:“上峰,还有呢?” 宁红鱼别过脸去,埋怨道:“我当时没让你脱裤子。” “可你让我脱完了衣服。” “可我是女的,这不公平。” “男女平等,非常公平。” “哼。” …… 当最后一件衣物坠地,季缺心跳开始加速,脸颊发烫。 宁红鱼很少脸红,如今却脸红得厉害。 片刻之后,屋子就响起了宁红鱼的声音——“唉,说好只是画画……”。 之后,白日里买的那张竹床发出了摇曳的声响。 那日在小镇没有做成的事,终于在这大战之后的放松做成了。 月光透过窗,犹若白霜,很是美好。 清晨,宁红鱼头发凌乱脸颊红润的出来了,说道:“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屋内,传来了季缺的声音——“我画还没画完。”。 “你那是想正经画画吗?”宁红鱼嗔怒道。 这嗔怒中又带着一种娇媚。 上峰的娇媚。 结果他们又接连画了三天三夜,正经的不正经的都有。 另外一边,陈老实孤独伶仃的归来,没好气的说了一下异物会被剿灭这种振奋人心的消息。 陈竹一行人不由得大喜,可看见陈老实心情不好的样子,不由得想到了什么,紧张问道:“季哥和宁姑娘呢?” 听到这个问题,陈老实更来气了,说道:“他们说去干正事了。” “正事?” “他们说是正事,谁知道是不是正经事。”陈老实回答道。 得到消息的林香织下巴都要掉下来,惊讶道:“你老就放他们孤男寡女去干随口说的正事?” 陈老实气得近乎跳脚,说道:“老子又不是他们爹妈,他们要去干,我能拦得住?” 坐在躺椅上的唐衣微眯着眼睛,没有说话。 第一天过去了,林香织焦急道:“肯定出事了。” 第二天,她看着躺坐在那里的唐衣,不由得郁闷道:“他们都去干正事了,你怎么不急的样子。” 唐衣翻了个身,没有理她。 第三天,林香织已经炸毛了,气愤道:“孤男寡女,什么大事一干干三天还没消息?” 唐衣依旧翻了个身没有理她,只是袖子下的拳头已悄悄握紧了。 有种干正事干得别回来!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三个女人一台车 事后,季缺和女上峰宁红鱼归来。 宁红鱼回到了降魔楼,季缺自然是回到了自己家里。 看着一脸惬意,眼神宁静如贤者的季缺出现在在门口,林香织愣了一下,脸上欣喜的笑容在一瞬间化作了愤怒。 她一把扯住了季缺的衣襟,近乎炸毛道:“你还知道回来?” 季缺一脸自然道:“事办完了,就回来了。” “你办的什么事?”林香织白丝右腿径直踩在了季缺的左脚上,像是恨不得把他脚趾踩扁。 季缺支吾道:“我们追去了一处山谷,发现里面有一个镇子,结果你猜这镇子里有……” “不是问你这个,这部分陈尊者已讲过了,我想问的是,你们出来后的。”林香织一字一句道。 “出来后?”季缺挑眉道。 “对,出来后,你和宁红鱼单独去的,这一去就是五天,你们到底干了什么正事?”林香织问道。 “那个……” 季缺刚做沉思状,结果林香织一把卡住了他脖子,说道:“快说!” 季缺被卡着脖子,认真回答道:“画画。” “画画?画什么?” “画人。” “画什么人?” “我画她。” “你竟然画她,那你为什么不画我?”林香织手上加力,恨不得把季缺掐死。 结果季缺却像没事人般回答道:“你也没叫我画啊。” 林香织眨了眨眼睛,本来气势滔滔的质问一下子有些偃旗息鼓。 对啊,她没叫他画啊。 这时,本来躺在那里懒洋洋的,展露着合身衣衫那美妙曲线的唐衣忽然说道:“你该问他为什么画个人要画这么多天?还有,画的时候穿衣服吗?” 林香织懵逼了一下,随即震惊道:“什么,还有不穿衣服的?” 之后,她忍不住继续质问起来,结果质问质问着,她忽然转过身,去到了后院,不再离季缺。 季缺稍显紧张的看了一眼躺在那里无所事事的唐衣,有些心虚。 他总觉得阿衣比想象中聪明一点,竟然一下子猜到了画画不穿衣服的基本准则。 不过他如今还是得先看看香织,因为她看起来不淡定。 林香织坐在后院的一块石头上,背对着季缺所站的方向。 四周很安静,风吹动着树叶,仿佛在诉说天凉好个深秋。 季缺故意咳嗽了一声。 林香织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依旧安静坐在那里。 季缺站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脸,于是靠近了一些。 林香织依旧没有理她。 他于是忍不住再靠近了一点。 结果只听见嗡的一声剑鸣声响起,林香织的剑已架在了他脖子上,森寒的剑锋激得他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林香织红着眼,说道:“为什么?” 这时,季缺的脸上终于浮现了心虚的表情。 “明明是我先和你认识的!明明是我们经常呆在一起的!” “我从小没见过娘,爹又走了,我以为至少还有个你,结果……” “香织。” 季缺迈了一步,说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74节 “你不要过来。”林香织把手中剑贴得更近。 季缺却没有停步,再走了一步,以至于脖子上出现了一条浅浅的血痕。 林香织慌乱的将剑往后退,季缺再往前一步,然后抱住了她。 季缺比林香织高大半个头,林香织因为慌乱的原因,又缩着脖子,于是这个时候,她的脑袋刚好抵在季缺的下巴上。 她初始还想挣扎,可转瞬就被季缺抱得死死的。 季缺将手指穿进林香织如瀑的黑发中,双方贴得极近,能清晰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下一刻,季缺认真道:“你永远都有我的。” …… 之后的对话变得很轻,就像是情人间的耳鬓斯磨。 直至铛的一声,林香织的手中剑坠落在地,四周再次陷入安静,只留下风吹过院落。 唐衣躺在躺椅上看着这一切,如樱红的嘴唇嘟哝了句“无聊。”闭上了眼睛继续养神。 …… 白日里靠着自己的深情专情蒙混过了林香织那一关,季缺一颗心落下去一点又悬了起来。 因为唐衣一直处于慵懒的状态,甚至没和他说几句话。 这简直是无声胜有声,让他有些心虚不安。 这让他联想到了暗流涌动。 结果就在他想着这些的时候,懒惰的唐衣忽然进来了,吓了季缺一跳。 季缺还没来得及说话,唐衣仿佛自动般躺在了屋里的那张躺椅上。 那张躺椅是之前她在桑水县时送给季缺的,如今回到她屁股下,简直人椅合一。 唐衣看着季缺,忍不住思索道:“当初在桑水县遇到你,只觉得你这人除了长得不错外,简直一无是处,倒霉倒霉不说,连个秀才都考不上。 我当时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喜欢你这样的人。” 季缺心里嘀咕道:“你还不是没考上。” 这时,唐衣不由得看向了窗外,说道:“因为经常丢银子,你那时候连点个灯都扣扣索索的,我当时就在想,你这样的男人大概只有本姑娘才看得上吧。” “我很喜欢那时候,因为你我都没有什么朋友,我总觉得你就是我一个人的。我反正无所事事,就在那座小城里陪你当一辈子兄弟,或者你厌倦了兄弟,我还可以变成现在这样做夫妻。 可没想到的是,你能在一夜间忽然打得一手好太极,把风莲教都料理干净,再加上你那祖传的烧饼,我知道你不再是我一个人的。” “我以为会把你忘了,却老是回想起我们之前念书的日子,可后面你却又来找我了,还撕了我的衣服。从那之后,我知道,除非你死了,我恐怕都很难忘记你。” “所以你们做了几次?” 此语一出,季缺浑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他正沉浸在回忆往昔中,温情脉脉的,结果唐衣却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这简直是平地起惊雷,纵马回马枪,打了人一个措手不及。 季缺本能的回答道:“我们只是画画。” “衣服脱了,一连数日只是画画,这事连林香织那蠢猫都不会信。”唐衣依旧躺在那里,懒洋洋道。 “最可笑的是,那蠢猫还说她是最早的,我和你一起考秀才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 “所以到底几次?” 唐衣用一双美丽的大眼睛看着他,让季缺有一种去外面勾肩搭背,却被正室逮了个正着的错觉,忍不住有些心慌。 “应该有十次吧。”季缺回答道。 唐衣眼睛眯了起来,说道:“行,那我们找个机会补十次,我总要多一次才行。” 说完之后,她就走了,留下季缺在那里凌乱。 这算是惩罚吗? 补十次,多一次,这算术…… 等等。 这时,唐衣忽然又回来了,说道:“不用猜了,那次是我。” 看着唐衣再次消失的身影,季缺忍不住喃喃说道:“原来那次真不是做梦,香织也不是梦游去了厨房,而是被扔出去的。 怪不得我觉得那里又大软,还以为是那只女鬼。” “唉,补十次,不会这两天吧。” 想到这里,季缺一时有些力不从心。 他力不从心的不是力气,而是心理。 他和女上峰是单独出去的,当时做什么都独门独户,而这庭院里,香织可还在。 不过想到那晚的温存,以及刚刚唐衣那略显紧身的打扮,他觉得他又行了。 他正处于容易冲动上火的年纪,自然不会不行。 于是季缺做了一个决定。 当晚,林香织做了一个梦,梦见黑暗中老是有些男女的喘息声,听起来就很不正经很让人难为情。 可一时间,她又生出了一种心慌的感觉。 之后,她就醒了,庆幸只是个梦。 唉,昨天才勉强原谅了那家伙,怎么就开始做这种梦。 …… 三天后,宁红鱼来了。 她刚一进门,就发现林香织正一脸仇视且紧张的看着她,说道:“你又来干嘛?” 随即她看见出来的季缺,忍不住妩媚笑道:“你不会全招了吧?” 季缺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女上峰真是不死人不嫌事大。 他立马岔开话题道:“上峰,什么事?” 宁红鱼摇头叹息道:“和你好的时候叫人红鱼,小红鱼,如今回到家里有了猫,就只叫人上峰了。” 这一边,林香织的眼神已快杀人了,质问道:“他刚回来几天,你又要做什么妖?” 宁红鱼一脸无辜道:“我只是带他去看看他的生意,我们一出去这么久,不管是丝铺还是丝坊总要去看看。” 季缺一本正经道:“这确实是正事。” 林香织像护宝一样把季缺护住,赶紧说道:“我也去。” “你去干什么?”宁红鱼质疑道。 林香织回答道:“我袜子破了,去选几双不行啊。” 这次自己如果不跟去,都要被这女人吃光了。 她不由得看了唐衣一眼,很是失望。 她本来是想和唐衣结结盟的,因为她觉得自己玩不过宁红鱼,可她很快发现唐衣懒得出奇,一点用都没有,于是只能失望的自己干。 “行啊。”宁红鱼爽快道。 “那我也去。” 这时,一直躺在那里的唐衣忽然开口道。 自从夜晚有事做后,她白天变得更贪睡了。 宁红鱼早就注意到了季缺这位“大胸弟”,眼睛微眯道:“唐姑娘也对这种杂事有兴趣?” 唐衣点了点头,看着宁红鱼腿上的黑色织袜道:“我觉得你们袜子都不错,也想试试。” 宁红鱼点了点头,说道:“正好今日天气好,那就一起吧。” 林香织赶紧去收拾东西了,很快跟上了。 季缺翻了翻账本,也要出发了。 轮到唐衣时,她忍不住说道:“你们能不能雇辆马车,把我直接抬马车上?” “不能。” “不能。” “不能。” 季缺三人异口同声道。 这次和三女一起出行,季缺身上压力不小。 宁红鱼像是真不怕事大,径直弄了一辆车厢极大的马车,三女一男全坐在里面,神色各异。 可压着压着,他就放松了下来。 我就是都喜欢,又怎样?同时喜欢三个女人有错吗?爱三个女人有错吗? 逐渐站在正义一方的季缺,也渐渐理直气壮起来。 这一次,林香织始终贴在季缺身边坐着,像是一个看家护院很厉害的漂亮小丫鬟。 宁红鱼坐在对面,环抱于胸,如满月般的臀形在青色裙摆中若隐若现,宛若一个霸道女总裁。 而唐衣自然是在睡觉。 那躺椅不好搬上来,她就躺在坐垫上,那前凸后翘的身姿在衣衫包裹下很是惹眼。 季缺先是看向了宁红鱼双手环胸的方向,结果被林香织一掐,于是只能换个方向。 结果这方向一换,就是唐衣躺在那里的诱惑身形。 唐衣睡得很甜,那种清纯甜甜的脸蛋配上这种惹火的身材,实在是很容易让男人冲动。 季缺刚没看几眼,又被掐了一下。 他忍不住一脸痛苦道:“这地就这么大,看你都快看成歪脖子。”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75节 林香织眼神犀利道:“你可以看车顶,要不干脆直接闭眼睡觉。” 季缺:“……” 结果季缺看天花板的时候,千姬剑一个转动,在他手臂上缠绕起来,冰凉凉的,有一种蛇鳞般的触感,还挺舒服。 他忍不住摩挲起来,跟撸猫一样。 千姬剑被摸后,很快给予了热情的回应,缠绕出了更多花样。 林香织看在眼里,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它在撒娇?” 季缺一边摸着剑,一边说道:“有吗?本命物不是都这样吗?” “怎么可能。”林香织气闷道。 “陈尊者的本命剑不会撒娇,罗老头的也不会?”季缺疑惑的看向了宁红鱼。 宁红鱼看着季缺手中那宛若美女蛇的剑,也陷入了沉思,摇头道:“应该不会。” “本命,本命,连撒娇都不会,算什么本命物。”季缺理直气壮道。 正在云雪宗当门房的罗老头儿和正在降魔楼内休息的陈老实近乎同一时间打了一串喷嚏,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嚼他们的舌根。 马车继续前行,往季缺和宁红鱼来北地后最大的一门生意地去了。 那座以彩锦出点小名的镇子,如今成为了北地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没办法,谁叫那丝织的袜子有魔力。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夜色蚕语 清平县,漫山遍野的桑树组成了一片桑海。 其中分布的蚕房,有的在夜色里燃着灯,就像是这片海里的渔船,将夜色衬托得更加深邃。 风一吹,桑林沙沙作响,仿佛有无数蚕在吞食桑叶。 自从那个姓宁的东家在这里扩建织坊,将周边的桑林规模扩大了近十倍之后,清平县里有不少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赵闯就是其中的受益者。 他当时就是正正常常过日子,只能说勉强温饱,生活麻木且无趣。 可让他在夜里痛心的是,他在老家青梅竹马的那个她却要嫁人了。 两人虽没有私定终身,却差不多了。 他离开了那个偏僻的小镇,来到了这个看起来算热闹的县城里,自以为能出人头地。 可是太慢了。 慢得她等不到自己回去了。 他当时看着小芸差人送来的那枚木簪子,并告诉他她已经订了亲事的消息,眼泪差点落下来。 而就在赵闯因为悲伤浑浑噩噩的时候,那位宁东家准备扩建织坊,需要更多人手种树养蚕的消息传来。 当时县城里的人都显得颇为谨慎,再加上有地头蛇扬言谁敢私自和外人做生意,准没好果子吃,那响应的人就更少了。 据说当时本来养蚕的人家都在转手,应该是遇到了某些麻烦。 赵闯正处于失去挚爱的痛苦之中,觉得没什么可以失去了,甚至有种“老子就做了,我看谁来让我吃坏果子。”的摆烂心态。 谁曾想,这成为了他出生到现在最幸运的选择,没有之一。 别人不想干的,不敢干的,他拿出了所以积蓄全包过来,成为了最先响应那位宁东家的几人之一。 他就是准备搏一把,早已做好了被地头蛇找上门的准备。 结果没想到的是,这事进行得出奇的顺利,那些叫嚣的地头蛇像是一下子都不见了,如冰雪般消融了一样,后面更是有县令大人鼎力支持。 这时赵闯才知道,那位宁东家是有手段的。 当县民们反应过来,纷纷加入时,那自然跟他这早早入局的比不了。 宁东家要的蚕丝是最上等货,别的养蚕人还舍不得原来的蚕,在想着掺一些中等货的时候,他这个新来的绝不掺半分假。 老实说,在第一批蚕丝出掉之前,他内心非常忐忑,如果这位宁东家口中的“最上等的货”只是说说,没给上足够的价钱,那他就是亏的。 他当时还听说这位东家只睁着一只眼睛,不由得更加忐忑。 结果幸运的是,这位宁东家是识货的,他的蚕丝给出了足够诚意的价格,而其他一些掺假的,部分甚至直接不收了。 他虽然靠着养蚕赚到了第一笔银子,这其中滋味确实挺美好,如果势头继续这般好下去的话,那小小的出人头地的梦想也是可以看见的。 可惜想到即将嫁作他人妇的小芸,他又是一阵难受和无趣。 即便后面他出人头地了,终究是失去了心心念念的心头好。 可谁想到,自从养起蚕后,他的运气就变得越来越好,小芸竟然跑来了。 他当时又是惊喜又是惊恐,问道:“小芸,你……” “我退婚了,以后我们就不要分开了。” …… 这一年半载里发生的美事,简直跟做梦一般。 赵闯觉得这真是上天眷顾,于是越来越珍惜眼前的一切。 为了把蚕养得更好,他更是在这片桑林蚕房里住了下来。 赵闯提着灯笼,走在林间,脚步和以往一样轻快。 其实这段时日他遇到的好事不止上面几件。 不知道是他天生适合养蚕,还是这运气好,捡到了极品蚕种,他有一只蚕长得特别好,肥肥胖胖得跟一只小猪似的,产得丝又好又多。 老实说,他初始看到蚕长这么大,还是有一点点怕的。 毕竟周围没听过有人养出这么大蚕。 可是后面和这蚕呆得久了,发现它不但和寻常蚕没什么不同,还产出极大,他反而生出了一种亲切感。 每次和这大蚕呆在一起,他总是特别安心。 这只大蚕是他的秘密,连小芸都不知道的秘密。 前方,夜色中的蚕房已很近了。 推门,将油灯点亮,本来黑漆漆的房间就变得一片温暖。 赵闯走进了最里面那间屋子,发现不过一个白天时间,这屋子里已挂满了蚕丝。 他轻轻掀开了那张白布,一条如小猪大小的蚕躺在那里,身体轻轻蠕动着,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他忍不住轻轻抚摸了一下大蚕的背部,上面的纹理很是清晰。 大蚕忽然颤抖了一下,醒了过来。 片刻安静之后,它忽然抬起了半截身子,露出了花色的腹部,对着屋顶,发出了沙沙的声响,看起来像是很激动。 大蚕一向安静,很少出现这种状况,一时间,赵闯有些担忧。 毕竟这大蚕可是他的宝贝。 不过还好,大蚕很快安静下来,像是重新睡了过去。 赵闯轻轻给它把白布盖好,就像是在给睡着的情人盖被子。 之后,因为晚饭吃得太饱,赵闯忍不住生出了一些困意,可现在又没到睡觉的时辰,于是他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下,准备小憩一下。 眯着眯着,赵闯忽然被一阵风声惊醒。 他看着这一屋子的蚕丝,又看了看外面,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当他再坐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反而那种惊慌的感觉一直在心头萦绕。 不由自主的,赵闯想起了刚刚大蚕抬起身子的模样,像是在说上面有东西。 会不会有老鼠、蛇之类的,大蚕才会害怕,并且向他示警?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一直在他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 于是赵闯拿起了油灯,来到了大蚕所在的蚕箱附近。 他抬起手来,往屋顶上照,发现上面除了黏着一些飘荡的蚕丝,什么都没有。 他仍旧不放心,拿起了屋外的木梯子架在了横梁上,爬了上去。 因为大蚕的缘故,屋子里分散着不少蚕丝,赵闯爬上梯子的时候,有一种拨云见雾的感觉。 最终,他趴在了梯子顶端,仔细去看,横梁上和屋顶上确实什么都没有。 梁上覆盖着一层细灰,也没有老鼠和蛇爬过的痕迹。 就在他准备下来时,他注意到梁上有一簇蚕丝有些惹眼。 它比其他地方悬挂的蚕丝要厚一点,也刚好像是之前大蚕抬起头时对着的方向。 赵闯调整了一下身形,靠了过去。 油灯的光芒要屋子里左右摇晃,将附近的阴影拉得很长。 而就在这时,赵闯眼睛微微眯起,缘于他发现这簇蚕丝中好像混着一行字。 他将蚕丝拨开了一点,眯着眼睛去看,喃喃念道:“是小芸,救……” 下一刻,赵闯只感觉后背一寒,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手上的油灯差点掉下去。 缘于他看清了这一行字。 一行用蚕丝粘成的字。 “我是小芸,救我。” 赵闯从梯子上下来了,吓得够呛。 一时间,屋外桑树的枝叶随风摇晃着,简直跟来抓人的恶鬼一般。 我是小芸,救我。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76节 谁是小芸,不会是…… 赵闯忍不住看向了那白布盖着的大蚕,只觉得这想法实在是太过荒谬。 怎么可能,他日子过得好好的,真正的小芸就在清平县城里。 而这个时候,白布下的大蚕像是感应到了他的目光,蠕动起来。 看着那抖动的白布,赵闯一时心头布满了恐惧。 他颤抖着双手,掀开了白布,陡然发现大蚕正看着他。 蚕的眼睛很小,即便放在大蚕身上也不大,像是两条缝。 可是不知道是油灯光线摇晃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赵闯只觉得那缝里充满了惊恐,像是在向他求救。 下一刻,大蚕的眼睛竟流下泪来。 “你,你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大蚕忽然闭上了眼睛,身体也不再蠕动,像是忽然又睡着了一般。 不对! 赵闯发现,大蚕并没有睡着,而是在害怕。 它是在害怕什么? 沙沙沙…… 那是风吹桑林的声音,既像是蚕在吃叶,又像是在地上走动。 赵闯拿着油灯,退步来到了门口,下一刻,他浑身就僵硬在了那里。 因为通过眼角的余光,他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站在蚕房门外,眼睛对着门缝,在窥视着什么。 赵闯只觉得心跳得好快,额头上都布满了汗水。 因为他觉得,外面那个人影的身形像是小芸。 小芸并不喜欢住蚕房,晚上都是住在他城里的住处,很少来这里。 可是现在她在外面? 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刚刚在横梁上看到的那一行字——“我是小芸,救我。”。 如果这大蚕是小芸的话,那外面的小芸是谁? 赵闯吓得够呛,结果这时,敲门声陡然响起。 “小闯,快开门。” 屋外,真的是小芸的声音。 蚕房深处的大蚕轻轻颤抖着,像是很惧怕这声音。 赵闯吞了吞口水,赶紧走去把白布盖上,开口道:“芸儿?” “是我啦。” 外面小芸的声音依旧温柔,可是在赵闯耳中已布满了恐怖的意味。 他先是把里屋门关上,然后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恐惧走了过去,打开了房门。 今夜有月,月色下的小芸面色一片苍白,跟纸一般。 赵闯强忍着恐惧,说道:“芸儿,你怎么想着来了。” 小芸拿起了一只竹篮子,说道:“我看天气渐寒,怕你冷着饿着,所以送点吃喝给你。” 赵闯赶紧接了过来,说道:“这天黑路暗,你何必为这点小事跑一趟,要是摔到了哪里,我怎么心安。” 小芸笑着道:“你知道就好。” 赵闯发现,她的牙床好红。 不知道是受了那行字的影响,还是什么,赵闯只觉得眼前的小芸好陌生。 这时,小芸吹了吹手掌,说道:“呆子,不知道让我进去坐坐?” 赵闯反应过来,赶紧让她进来。 进来之后,小芸就对着里面的蚕房张望,说道:“你刚做什么呢,我敲了半天才开门。” 赵闯赶紧解释道:“打了一个小盹,睡着了。” 赵闯住的这外屋并不大,只有一张床,一个板凳,连张桌子都没有。 小芸就径直坐在了赵闯的床上,和赵闯聊起了天。 赵闯和对方说着话,心头却发憷得厉害。 因为他发现,对方的目光时不时要瞟向里面的蚕房。 这时,赵闯忍不住站了起来,说道:“芸儿,天色已晚,我送你回去吧。” 小芸坐在那里没有动,责怪道:“你这么想我走?是不是藏了人?” 赵闯赶紧说道:“我哪敢,我是怕天色太晚,回去路上不安全。” “那我今晚就睡这了。” “啊?” 小芸看着他,笑着道:“我今晚想清楚了,既然要嫁给你,自然要与你同甘共苦,哪有让你一个人晚上在这里辛苦的道理。” “啊?” “小闯,我们睡了吧,我好冷。” 小芸来这里后,两人早已定了终身,所以早就睡过了。 赵闯强装镇定走了过去,装作和往常一样的样子搂住了对方。 一阵温存之后,赵闯就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 以往这种感觉他觉得很舒服,很放松,可这一次,他心底却因为恐惧保持了两分清明。 睡到半夜的时候,他只觉得怀里的小芸在动,像是一条肥腻的长虫。 不,应该更像是一条他每日呆在一起的蚕,只是有一个人那么大。 对方趴在他身上蠕动,赵闯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可是为了活命,为了不被发现异样,赵闯暗自咬了咬牙,和往常一样…… 在赵闯一夜恐惧的时候,季缺一行人来到了清平县内。 他们比预计的来得晚了些,缘于拉车的马先后崴脚,最后一只没有崴脚,结果车厢却掉进了山沟里。 季缺来到了落脚处,忍不住感慨道:“霉,真倒霉。” 话音刚落,那客栈的门匾唰的一下落了下来,被他抬手接个正着。 结果下一刻,他不由得脸色难看道:“艹,这匾上怎么有鸟屎。” 此语一出,宁红鱼三人不由得离他远了点,连唐衣都换了一个地方斜躺。 第二百八十章 恋人 一夜的折腾,不过一两个时辰的事。 他早上起床时,一脸畏惧看着旁边躺着的女人,只觉得全身疲倦。 谁能想到,以为时来运转的他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事。 本来心爱的姑娘忽然变成了妖怪,而他真正爱着的小芸实却变成了那只可怜的大蚕。 一时间,他眼瞳中出现了一抹恨意,想着要不把旁边的妖怪砍死。 结果这时,“小芸”忽然睁开了眼睛,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 “小闯,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白?” “小芸”关切的问道。 赵闯赶紧解释道:“没有,只是早上起来有点冷。” 说着,他就穿上了衣服。 “小芸”却一脸红润的看着他,娇笑道:“等下我就给你做饭。” …… 蚕房外简易的灶台前,冒起了袅袅炊烟。 以往温馨无比的一幕,在这时已然是一片恐怖。 赵闯忽然想起了一些细节,比如小芸之前一直叫他“闯哥”,而这次这个“小芸”找上他时,却一直叫的是“小闯”。 他一直被这忽然降临的幸福冲昏了头脑,现在才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仔细想想,“小芸”确实更像是个陌生人。 不由自主的,赵闯看向了里屋的蚕房。 “我是小芸,救我。” 那一行细小的字深深印在赵闯的脑海,让他不由得一阵心悸。 小芸竟然变成了大蚕,怪不得他每次和大蚕呆在一起时都会感到安心。 一时间,他不禁觉得这个李代桃僵的“小芸”更加可恶。 可是他深知自己不会是这妖怪的对手,恐怕得报官,甚至去传闻中的清气司和降魔楼求助才行。 这个时候,“小芸”已端着饭菜过来了。 以往清香可口的饭菜,如今落在嘴里寡淡无味,甚至感到了恶心。 特别是那混着白萝卜的稀饭,看起来就像是混着肥虫。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77节 而对方一直叫他“小闯”,这让觉得那张小芸的皮肤下,是一个很老很老的妖怪,再想到昨晚的缠绵,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闯装作很自然的样子。 他已然决定,只要这妖怪一离开,他就去报官。 按照习惯,对方并不太喜欢这片桑林,也不太中意他干的活儿,应该很快就会离开了。 可是让赵闯心惊肉跳的是,今日“小芸”非但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还时不时往蚕房里张望。 赵闯很清楚,真正的小芸用丝织出的那一行字之所以那般细小和隐秘,其实是因为她在忌惮眼前这只李代桃僵的妖怪。 如果被它发现真正的小芸泄露了秘密,他活不活得下去不知道,变成大蚕的小芸肯定会没命的。 今日天气很暗,乌云堆积在头顶,显得阴森且压抑。 看样子这妖怪是不准备走了,赵闯只能装作和平时一样忙活着。 几次回头来看,都发现这个“小芸”在看着他,并露出了笑容。 她的牙床好红! 赵闯忍着心头的恐惧,暗自思索道。 眼看临近中午,赵闯总觉得这气氛越来越不对,自己就像掉进了一张很大的蛛网里,要不了多久那猎食的蜘蛛就要来吃人了。 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小芸,我等下要去城里一趟。” “小芸”困惑道:“你不是还没忙完吗?” 赵闯只觉得她的脸色都变得阴沉起来,赶紧解释道:“那位宁东家要过来,这次的收益就全指望她了。” “小芸”说道:“就是那位只睁着一只眼的宁东家,听说是一个大美人。” 赵闯赶紧摇头道:“我没见过,不过确实是宁东家让我有了这么一点点事业。小芸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最好看的。” 说着,他抱住了对方。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来点甜言蜜语,只能说赵闯为了活命还是有些大毅力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小芸”自然不好再说什么了,决定和赵闯一起去。 听到对方一起去的意思,赵闯不禁一阵头疼。 可想到单独留真正的小芸在蚕房里也不稳当,于是他不再迟疑,带着对方向城里去了。 他只期望对方不要跟着自己太紧,这才能找到机会。 阴沉的天空,很快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因为这场雨,清平县街道上的人也稀稀疏疏,显得一片冷清。 “小芸”一直寸步不离,说是要跟着他见识见识,以便以后分担他的劳作,免得他辛苦。 如果没有昨晚的事,赵闯定然会很感动,而如今却有些不敢动。 他焦急的等待着转机,结果终于等到了。 有个黑袍人找到了正在县城家中的他,说东家要见他。 “小芸”跟着说要去,赵闯刚说“这样恐怕有些唐突。”结果那黑袍人就开口道:“放心,我们东家挺随和的,芸姑娘可以一同去。” 听到这里,赵闯恨不得撕烂这小伙子的嘴。 路上,赵闯才知晓要见他的不是那位宁东家,而是一位姓季的东家。 一问之下,他才知晓这位季东家是宁东家的相好。 不过如今都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 他今日必须把消息送出去,不然很有可能会暴毙。 他觉得身旁的这位“佳人”已越来越不对劲了,特别是他几次找借口想要单独离开的时候,对方眼中就有阴鹜的光芒一闪而过,很是吓人。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识破,可知道坚持不了太久了。 他的心脏砰砰跳得犹若擂鼓,下面已滴了几滴,算是小湿了。 …… 清平县唯一一家客栈的天字房里,季缺和唐衣在里面。 季缺坐着,唐衣躺着,宁红鱼去了织坊,于是把见蚕农的任务交给了季缺。 林香织本来也在这里等着的,可是看着那一车车织袜进进出出,相较于以往的黑白两色,如今还多了些紫色、红色,不由得一下子吸引了她的目光。 身为一只猫,还是一只母猫,林香织是非常喜欢逛街买东西的,于是坐不住了,决定出去逛逛。 临走前,她不禁问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她问的,自然是唐衣喜欢什么颜色的织袜。 唐衣想了想,说道:“随便,紫色吧?” “好。” 说着,林香织已一蹦一跳的走了,一脸窃喜,如捡了大便宜。 谁爱做谈生意那么无聊的事。 待林香织走后,唐衣忍不住说道:“她这么单纯,我有时候都有些于心不忍。” 季缺:“……” “她会不会是故意装傻?”唐衣认真思索道。 季缺回答道:“不会,她没那么多心思。” 唐衣:“……” “嗯。” “那个。” 一阵沉默后,两人同一时间开口,又同一时间闭嘴。 唐衣活动了一下躺得有点僵硬的脖子,说道:“你先说。” 季缺看了看她修长浑圆的腿,说道:“我喜欢紫色。” 唐衣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嗔怒道:“你滚!” 就在两人吵吵闹闹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声音——“东家,赵闯来了。” 季缺说道:“请他进来。” 女上峰已交待过,赵闯应该是这里货最好最多的蚕农了,也是最先加入他们的一位,应该优待。 结果和这位赵闯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姑娘。 赵闯向他们介绍了一下,季缺一下子明白了两人的关系,不禁笑着道:“夫妻同心,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之后就是相对枯燥的生意上的事,唐衣都听得睡着了。 赵闯和小芸姑娘离开了,不知为什么,季缺总觉得这位赵闯兄看他的眼神有些依依不舍。 不会是双性吧? 那实在是太邪恶了。 结果这时,唐衣睁开了眼睛,说道:“有问题。” 季缺疑惑道:“这颗头动了。” 唐衣随手从椅子下拿出了那颗之前造成桑水县影子风波的玉石头颅,发现它正在轻轻抖动着,眼珠转个不停。 …… 赵闯一脸绝望的走出了房间,只叹自己命不久矣。 这次出来和东家商谈,应该是他最后的机会,结果这“女人”却依旧跟着他。 赵闯盘算着,自己最好能和真正的小芸,也就是那只大蚕死在一起。 结果就在这时,身后的屋门开了,那位季东家忽然说道:“赵兄,有点问题我没弄清楚,你先过来一下。” 赵闯一时绝处逢生,一边答应着“好!好!”,一边快步向屋子走去,没给“小芸”反应的时间。 “小芸”反应过来时,季缺不由得向她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说道:“姑娘骚等,问下你家相公一点蚕丝的问题。” 说着,他就关上了房门。 屋内的赵闯既激动又惶恐,他看了看季缺和唐衣,又看了看外面,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季缺坐了下来,说道:“兄弟遇到事了?姑娘在不好开口?” 赵闯没有想到这位东家竟然聪明如斯,眼泪花都要掉下来了,声音沙哑道:“她是妖怪。” 季缺眼睛微微眯起,说道:“妖怪?” 赵闯赶紧点头道:“东家可以帮我找一下衙门,不,最好能去请清气司的大人或者降魔楼的高人帮忙吗?” 季缺点头道:“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赵闯惊恐道:“这妖怪不知深浅,东家你恐怕不好对付,只要能请来高人帮忙,在下甘愿为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季缺拿出了一块令牌。 那令牌上好像写着“降魔”二字。 季缺收起了牌子,说道:“如你所见,我勉强算得上你想找的高人。” 赵闯一下子激动得语无伦次,说道:“蚕,她是蚕变的,而真正的小芸在蚕房……” 这时,外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女子身影的轮廓。 季缺一下子拍了拍赵闯的手,说道:“好了,就这些,赵兄尽量多交货,如今天越来越冷了,那些小姐都想着加丝。” 这个时候,一行用茶水写的墨字出现在了桌上——“不要打草惊蛇,我会在你后面救人的。”。 “好的。” 赵闯站了起来,迅速调整了脸上的表情,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他出了门,一眼就看见了“小芸”正在那笑盈盈的等他。 他也笑了起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78节 原本绝望的他又生出了一点希望,毕竟多了位专业人士在后面。 待赵闯一离开,季缺已然找来了手下,问道:“赵闯的住处在哪里?” 那位手下说道:“他一般住在蚕房那边。” “你知道路?” 那手下点了点头。 下一刻,那手下就发现自己飞了起来。 缘于这位主子一下子把夹在了腋下,从客栈另一边冲了出去,速度极快。 他身子刚探出窗子,整个人就忽然一矮,像是在贴着屋瓦游动一般,吓了一跳。 片刻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这位季主人在带着他游。 他之前跟在宁家商队手下做事的,是知道一些修行者的手段的,可是这种在屋瓦上,在地上游得飞快的手段是真没见过。 听都没听过,以至于略显诡异。 不,十分诡异。 “走哪边?”季缺一边游,一边问道。 “东!” 雨水中的清平县一片朦胧,时不时有装货的车辆行过潮湿的街道,就像是在水墨画里流动。 靠着自己无与伦比的游动速度,季缺带着这位手下游出了县城,穿过了桑林,快速抵达了那处蚕房。 确定了这就是赵闯的蚕房后,他不禁对那手下说道:“绕路回去,路越偏僻越好。” 那手下不敢耽误,继续顺着桑林往下走,没有回头。 季缺轻灵的两个跨越,就来到了蚕房里屋的门前,一点灰尘都没带起来。 之后,他扯下一根头发丝一捅,那里屋的门锁就打开了。 他轻巧的走进屋里,为了不留下痕迹,活脱脱一副汤姆猫踮脚走路的模样。 赵闯提供的信息并不完善,可他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真正的相好是在这里,他要做的不只是降魔,最好是能把他相好救了。 他一路上还在奇怪,他真正的相好竟然藏在蚕房里。 直至看到了这一只肥得如小猪般的蚕,季缺在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小芸?如果是的话,就蠕动两下,不要多,也不要少。我是降魔者,是你相好赵闯让来帮你的。” 说着,季缺又拿出了那降魔令牌。 不得不承认,这令牌就像是证件一样很是管用。 那肥得如猪的大蚕蠕动了两下,停了下来。 “你是怎么被变成这样的?”季缺继续问道。 大蚕继续蠕动起来,一会儿快一会儿慢。 季缺有些头疼,忍不住说道:“那个,不太懂,你会写字吗?” 第二百八十一章 什么叫潜伏啊 几番沟通下来,季缺着实无法看懂这大蚕蠕动到底什么意思,只能选择走一步看一步。 “要不我给你换一个安全的地方?”季缺问道。 那大蚕连忙摇着肥硕的脑袋,表示反对。 “好吧,我会试着救你和你的情郎。”季缺回答道。 当时他和赵闯沟通时已然表明了身份,而赵闯却表示愿意继续潜伏,俨然是想他们想办法救这只大蚕。 因为按照他的说法,这大蚕才是真正的小芸,不知为何变成了这样。 要直接救这只蚕没什么难度,要直接收拾那只披着“小芸皮”的妖怪,好像也不太难。 难的是既然要降魔,还要把这位无辜的受害者恢复原状。 赵闯和他说好了,他会回到这里,那他做的自然是在这里潜伏下来,看清楚那妖怪到底是什么再对症下药。 当然,最后的手段就是直接把那妖怪撂倒、俘虏,逼其让一切恢复原状。 可这手段太过简单粗暴,遇到了宁死不从,或者本身就是神经病的妖怪恐怕并不好使。 唐衣说那颗玉脑袋在动这一点,倒是让他找到了一些思路。 玉脑袋是异物,它之所以有反应,恐怕也和异物有关。 只要找到了那只妖怪所拥有的异物,一切就会有头绪。 既然赵闯说能引那女人回来,他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好。 唐衣在后面看着,应该出不了大事。 那如今的问题是,他该躲哪里守株待兔? 最终,季缺找到了一个毫无新意的地方——床底。 这屋子里,好像就床底最合适。 季缺轻巧进去,尽力小心,连灰尘都没怎么带起。 到了这阴暗的床底,他确定了这地方不错,缘于床底边有一个小破洞,从这里望去,甚至能看到半边床的景象。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更适合偷窥,呸,是更适合观察妖魔了。 让季缺感到离谱的是,这床底板上竟然还长着几只蘑菇。 这养蚕的地方都要这么湿吗? …… 躺了一阵儿后,那种等待窥视的兴奋感逐渐减轻,与之而来的就是无聊。 正主不来,好戏就没法开场,就像是你准备看一部爱情动作大片,一直只有几个男的在聊天,女主就没露脸,你还不拉点进度? 可惜现实没法拉进度。 季缺觉得自己都要睡着了。 当初在长虚观里窥视,他经历了更久的潜伏,可是那时的状态却不是这样的。 那时那位李鲤就在附近,整个道观充满了让人窒息的恐怖气息,那简直有点猫捉老鼠的味道。 那时他和宁红鱼扮演的是被捉的老鼠的角色,又怎会感到无聊。 …… 另外一边,懒惰的唐衣懒洋洋的走在飘着细雨的街道上,一脸痛苦。 “为什么和这家伙在一起,老是要动呢?”唐衣郁闷道。 随即,她又想起了一些晚上的经历,不由得有些脸红。 连那种事他都要逼着人动,实在无耻! 更让她羞愧的是,她竟然真的就动了。 唐衣是一等一的美人,就是不看脸,仅仅是那惹火的身段,放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可如今她走在雨中,却没有一点存在感,仿佛一只幽灵一般。 她贴着一只机警的野狗走过,直至走到了巷子尽头,那只野狗才发出了一声困惑的呜咽声。 刚刚好像有人走过? 前方的赵闯和“小芸”表现得依旧很恩爱的样子,应该是把“小芸”暂时糊弄过去了。 在城里转悠了一阵儿,赵闯和“小芸”就要出城了。 唐衣本来跟得好好的,结果林香织忽然在街那头叫着道:“唐衣,我在这!你要的紫色的袜子!” 唐衣脸颊抽了抽,在一刹那间闪了过去,捂住了林香织嘴巴,将其按在墙边。 林香织吓了一大跳,因为她平时看唐衣懒得出奇,以为她就是这个样子,谁想到动起来却这般快。 “动如脱兔”这个词放在她身上都显得慢了。 “怎么,怎么了?”林香织挣扎道。 唐衣说道:“你来了正好,跟着那一对男女,那女的可能是你同类,小心不要让她害人。” “嗯?” “快变,不然等会儿你跟不上了。”唐衣催促道。 “知道了,那你拿着。” 话音刚落,唐衣手上已是一大堆衣服袜子。 喵的一声,林香织已然变成了白猫,轻灵的跟了上去。 跟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嗔怒道:“什么叫我同类,我又不是妖怪。” 成功把任务交给林香织的唐衣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眼看不远处有一间茶馆,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坐下、斜躺,放下衣服袜子,一气呵成。 小二来问她喝什么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 今天走了少说一千步,累死人了。 …… 不得不说,林香织在很多方面都弱于唐衣和宁红鱼,可追踪人这种事,她却是独一档的。 作为一只猫,做某些事却要方便不少。 因为今天的鬼天气,清平县城街道上除了跑商的人群,并没有多少人活动,显得颇为冷清,这城外的桑林就更是如此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79节 蒙蒙细雨中,那顺着山势连绵的桑林仿佛是一片海,给人幽邃之感。 赵闯和“小芸”走在田埂路上,脚底是松软的湿泥。 他如今的心情简直比这踩在松软泥土上的脚步还要沉重。 他总觉得这妖怪看出了什么,又像是没看出来。 这里四下无人,这妖怪贸然发难的话,他死了恐怕连尸首都找不到。 不过想到等待他去救援的真正的小芸,以及有降魔手段的季东家,他心底又生出了勇气,脚步不禁迈得更大了。 “小芸”挽着他的手,很是温柔的样子,可总让他联想到昨晚的蠕动。 恶心,真恶心! 赵闯这般想道。 结果这时,旁边的小芸忽然困惑道:“小闯,你在说什么?” 赵闯赶紧摇头道:“没,没说什么。” 刚刚怎么回事,他明明只是默念了一句,就被察觉了? 这妖怪难道会读心不成? 想到这里,赵闯更不敢胡思乱想,甚至强制欺骗自己这就是小芸,对其更加爱护。 这一招俨然起了效果,“小芸”没有再多问,而是挽着他的手,轻轻说道:“小闯,以后我们肯定会过上好日子吧。” “肯定的。到时候我们在县城里买一套大宅子,如果生意再好,我还要买两个下人、丫鬟服侍我们。到时候我们再生一堆儿女,就等着他们继承我们的家业,那时我们就可以享福了。”赵闯畅想道。 这倒不是他敷衍这女妖怪,而是他曾经畅想过许多次的画面。 只是这画面里是真正的小芸,而不是眼前这个假货。 也许是因为注入了真挚的情感,“小芸”把他手挽得更紧,说道:“小闯,和你在一起真好啊,到时候你对不起我,我会好好收拾你。” 说着,她的手甚至伸到了赵闯的衣襟里。 为了避免暴露,赵闯眼见四下无人,只能硬着头皮回应女妖怪,也把手伸进了这女妖怪的衣襟里。 两人相互摸索着,时不时发出一点声响。 后面,林香织听到这声音,一时如临大敌。 难道是妖怪动手了? 她不得不加快了速度,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赵闯身体已经弓了起来,发出了“哦~~”的一声痛呼声。 林香织见状,连忙“喵!”的叫了一声,奶凶奶凶的。 这一叫,倒是打断了前面两人的“施法”。 赵闯和“小芸”回过头来,见到确实只是一只猫后,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这桑林最近就有一对夫妻在里面“玩耍”,结果还被邻居恰好撞见了,这事传了开来,近乎没法见人。 “小芸”看着林香织,气闷道:“这猫真讨厌。” 就这一眼,林香织浑身毛发都差点竖立起来。 因为在一瞬间,那“小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像是有真实的细针从里面冒出来扎在她身上一般,让人畏惧。 这女人果真和我一样是妖怪,呸,是妖邪。 结果这样的变化只存在一瞬,“小芸”扭过头的瞬间,眼睛已经恢复如常。 一时间,林香织反而不敢跟得太紧。 没要多久,前面男女的声音又出现了。 林香织一下子勃然大怒,暗道:“大胆妖邪,光天化日之下就行凶作恶。” 她本该跳出来降妖除魔的,可想到唐衣告诉她的计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怕这男子坚持不住,于是不由得又忽然“喵!”的叫了一声。 这一次,赵闯和“小芸”又是一惊,转过头来。 “小芸”温柔说道:“小闯,这猫是不是饿了,一直跟着我们,我看它叫得怪可怜的。” 她说话的语气和模样都是一副温柔少女的模样,可是这一瞬间,她的眼角又极速变窄,恶毒的瞟向了林香织。 “我们不如带它回去,给它一点吃的吧。” 小芸一副温柔模样。 “好。” 赵闯哪敢违背这女妖精的意思,刚想去捉林香织,林香织已一溜烟的窜到了林子深处。 “看来这猫比较怕生。”赵闯嘀咕道。 “小芸”一脸妩媚道:“那我们快点,不管它了。” 说着,一男一女就加快了脚步。 没要多久,雨雾中的蚕房已近在眼前了。 赵闯被“小芸”带着,进入了屋内。 对方很快关上了房门,一脸娇柔,俨然是刚来的路上被勾起了火。 赵闯只能继续下去。 季东家定然就在附近,为了救芸儿,我必须潜伏得更加彻底,让他找到破绽才行。 于是赵闯一咬牙,很快进行到了下一步。 嘎吱嘎吱,木板床很快摇晃起来,季缺躺在床下,透过那个洞口观察起来。 他发现洞口很快被堵住了,于是心念一动,发动了“逍遥游”。 于是乎,他的视线很快变高了,从第一人称变成了第三人称。 那里。 看得出来,这位赵闯兄弟演技不错,竟然很投入。 只是恍惚间,他还是能看到对方眼角略显屈辱的泪水。 赵闯躺在那里,内心复杂。 真正的芸儿就在里面的房间受苦,他却不得不和这妖女在这里玩耍,不屈辱那是假的。 这个时候,林香织也赶到了。 她偷偷趴在了屋顶上,透过这屋顶的缝隙一看,一时间不由得大为震撼。 这是在…… 下方,女人的声音飘了上来——“刚刚那只猫真讨厌,人家每次舒服的时候,总是捣乱。” “是啊,噢。” 林香织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两人是在做什么了,怪不得这女妖怪这么生气。 她不喜欢看这种事情,于是扭过头看向了别处,想知道季缺到底躲在哪里,可是却没有发现踪迹。 这个时候,正在为降妖除魔被迫偷窥的季缺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 那位“小芸”姑娘忽然蠕动起来,像是变成了一条虫,而赵闯的眼神已变得一片模糊。 不,看着那蠕动的样子,季缺猛然想到了蚕。 这时,里屋的门无声的打开了,一阵冷风吹来。 季缺忍不住用“逍遥游”看得更仔细些。 黑暗的里屋里,有一条很细的蚕丝从这里蔓延到了蚕房深处。 随着蚕丝震颤,那条肥硕无比的大蚕就出来了。 它蠕动着往这边爬来,爬得十分辛苦。 在季缺的眼中,如一只牵线木偶一般。 那只大蚕很快到了赵闯身边,蠕动起来。 这样的画面着实让人大脑震撼。 季缺预料过赵闯会被蚕那个的局面,却没有料到过程是这样的。 他以为是这“小芸”会直接变成蚕。 这操纵着真正的小芸拿来骑自己的男人,这“小芸”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之后,“小芸”又爬到了蚕的身上,一时间两人一蚕叠在一起,跟玩叠罗汉一般。 一阵更加剧烈的蠕动开始,仿佛有三只蚕在一起爬行,季缺躺在那里,那底部长出的野菇到处摇晃,动静极大,甚至刮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怕把衣服弄脏,于是侧了个身。 结果就在他一边侧身,一边仔细目睹这正经画面的时候,只听见嗤的一声,一条蚕丝轻易的穿透了床板,冷不丁的刺向了他的心口! 第二百八十二章 那一年,那只蚕 那条蚕丝明显蓄谋已久,并且是抓住机会偷袭,再加上只隔了一块床板的距离,打了季缺一个措手不及。 嗤的一声,在那条锋利的蚕丝戳在季缺心口上的时候,他整个人已如一张纸张般滑了出去,哒的一声贴在了床底。 消力消减了这次突刺,可是那条蚕丝却像活的一般,追着床下的季缺而来。 千姬剑感应到季缺的心意,唰的一声从手腕滑出,切开了那条坚韧锋利的蚕丝。 可即便被切断了,那半截蚕丝依旧如活的一般,猛的钻向了季缺心口。 在衣服再次被刺穿一个眼的瞬间,千姬剑剑身忽然多了一条缝隙,一合,宛若一张嘴巴般把那半截蚕丝咬住了。 季缺借势一滑,滑出了床底。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80节 而那一边,千姬剑已自动把那段蚕丝剪得粉碎。 昏暗的房间内,入眼就是两人一蚕的蠕动,带着奇怪的规律,看起来诡异且惊悚。 下一刻,他刚想接近赵闯,把他解救出来,结果只听见一声“我的!”,季缺身体不由得一斜,倒在地上。 几乎同一时间,大蚕身体猛的一扩,无数蚕丝弹射而出。 嗤嗤嗤! 林香织一个翻滚,躲了开来。 屋顶上冒出了许多蚕丝,它们穿墙过瓦,跟针穿豆腐般简单容易。 只一瞬间,整个屋子就布满了无数蚕丝,蚕丝散发着森寒的光芒,如刀锋般锋利。 “我的,小闯是我的!” 四周的蚕丝开始乱转,带起了凄厉的破空声响。 一时间,本来安静的蚕房仿佛化作了一口可怕的绞肉机,要把里面的东西绞得粉碎。 墙面上出现了一条条极细的痕迹,要不是弥漫出的烟尘,你甚至很难看到这些缝隙。 可是它们确实是被切开了,整个房间不管硬的、软的,全部刀切热油般被切开。 嗤嗤嗤!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火星飞溅。 千姬剑化作了一个立体的护身圆环,拦住了袭来的蚕丝。 蚕丝继续搅动,床上的大蚕鼓动着,仿佛在剧烈的喘息,或者生孩子。 “小芸”扭头,看见这蚕丝竟然没能奈何季缺,眼睛一下子眯成了一条缝! 那里面仿佛藏满了恶毒的钢针,要将它仇恨的人扎成筛子。 “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里夺走他!” 沙沙沙…… 仿佛蚕吞食桑叶的声响。 这个时候大蚕的眼睛也透露出了恶毒的光芒,更多的蚕丝从大蚕嘴中、身体中冒出来,只是这些蚕丝并没有选择攻击,而是收拢。 它是要把赵闯缠起来。 赵闯眼神空洞且迷茫,呼吸却是平稳的。 很快的,他的身躯已覆盖了密密麻麻的蚕丝,仿佛一只蚕蛹在吞食它。 “小闯,我们要在一起了!” “小闯,我们要在一起了!” 这时,赵闯忽然清醒过来,看着身上的大蚕,惶恐道:“小芸!清醒一点!” 可是大蚕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继续吐着蚕丝,将两人一蚕覆盖,仿佛只要进入这蚕蛹中,他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眼看赵闯唯一剩下的脑袋就要被覆盖,结果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那蔓延的蚕丝。 那只手自然是季缺的。 “小芸”见状,凄厉叫道:“滚开!” 大蚕张嘴,无数蚕丝从中射出,直袭季缺面门。 嗤!嗤!嗤! 季缺站在那里,眉头都没有动一下,眼前则绽放出了无数灿烂的火花。 千姬剑横在了他面前,挡住了这疾射而来的蚕丝,挡得很严实。 如今的季缺对千姬剑是绝对的信任,也许这就是本命境带来的富余吧。 不过他眉头虽然没怎么动,就是火花太灿烂,弄得他眼睛有点干。 下一刻,季缺右手太极拳劲涌动,如一记锤子扫出般往旁边一扯。 那想闭合的蚕茧顿时被扯缺了一大块。 “小芸”在大蚕身上咬了一口,于是蚕丝又更快的重新蔓延,想要把赵闯重新吞进去。 “麻烦。” 季缺一抬手,一记肘击正中千姬剑剑柄。 一道清亮的剑鸣声响起,宛若流水冲过岩石的声音。 千姬剑在一瞬间化作了一条灿烂的流光,在整个蚕房里攒射起来,如一条飞速游过的游鱼。 空气中满是残影,剑锋和蚕丝相撞,火星飞溅如雨。 如果当纯来看这画面的话,甚至还有一种浪漫之感。 绷直的蚕丝纷纷断裂,断丝弹射而出时,墙体和屋顶破开一个个洞口,烟尘弥漫,整个房子看起来煮沸了一般。 林香织在上面左突右跳,使出大猫抓拍开那些断丝。 砰的一声! 屋顶被撞开一个大洞,飞出了一个厚厚的蚕茧。 蚕茧落下的时候,就有一记拳击声响起。 蚕茧再次飞了上来,林香织就看见了两人一蚕同步痛苦的脸。 蚕茧再次落下,又是一记拳击声响起,这一次,甚至带着火光。 林香织脑袋再次抬起,这次就看见了一女一蚕痛苦的脸,而男子则在痛哭道:“小芸,我的小芸,你醒醒啊!” 说着,他就要去吻那只肥蚕。 结果这时,一道人影忽然窜了起来,又是一记怒拳打出,将这吻强行打断。 蚕茧飞到了更好处。 不用想,这人影就是季缺。 林香织还没反应过来,落下去的季缺又是一记弹跳,往更高空追去。 这一次,她甚至能看见季缺身后真元练如火一般。 不,她甚至觉得季缺整个人都有熊熊的火焰。 轰的一声! 季缺使出一记庐山升龙霸,真元练的气流跟着往上,贯入了蚕茧之中。 这时,空气中已飘出了一股爆炒的香味。 蚕茧被烧得破碎,纷纷坠落,或黑或白,仿佛夹杂着灰烬的雪。 这炙热的拳劲轰得大蚕和“小芸”痛苦不堪,仿佛正在遭受某种酷刑,发出了嘶哑的惨叫声。 赵闯见状,惊恐叫道:“东家,不要伤害小芸,小芸是无辜的!” 他身体被蚕丝覆盖,只有脑袋可以移动,于是没有任何犹豫,他径直往大蚕头上吻去。 滋的一声,仿佛铁板烤肉的声音。 赵闯的嘴巴一下子被烫得肿胀起来,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喊声。 而这个时候,季缺把整只蚕蛹越颠越高,越颠越高,林香织总觉得有一条火龙在这里上上下下。 啪的一声,本来水火不侵,坚韧无比的蚕蛹就此被摧毁。 本来裹在一起的两人一蚕眼看就要分离,“小芸”飘在空中,泪流满面道:“小闯!” 正在空中的季缺看着这一幕,有一种《白蛇传》里白娘子被彻底镇压前,和许仙分离时刻骨铭心虐恋的错觉。 而这边的“许仙”流着泪,眼里只有身前那只肥硕的大蚕,给这场刻骨铭心的虐恋又加了第三者,以及不只是人的复杂元素。 季缺看在眼里,一时很感动,然后手起剑落,把深情的赵闯和那一人一蚕分开。 “不!” “不!” “不!” 赵闯眼里看着大蚕,“小芸”眼里看着赵闯,大蚕翻着白眼,异口同声发出了这声叫。 落地的刹那,季缺横腿一扫,一式太极拳劲带起落叶,把赵闯卷起,避免摔伤。 而那“小芸”和大蚕则啪的一声砸断了一棵桑树,重重掉在地上。 与之同时,那间蚕房终于不堪重负,轰隆一声坍塌成了废墟,烟尘弥漫。 “小芸!” 赵闯掉在地上,嘴巴肿起,撕心裂肺道。 他全身依旧被蚕丝缠住,像蚕一般蠕动着,向那倒地不起,身上冒着白烟的大蚕靠近。 与之同时,泪水如不要钱般流下来。 季缺确定了这是一个情种,于是咳嗽了一声,解释道:“那个,他们应该是一个‘人’,或者说一只妖魔。” 赵闯听见这句话后,愣了一下。 随即他明白了季缺的意思,不由得大声喊道:“不可能!她是小芸,真正的小芸!是那只丑妖怪把她害成这样的。” 季缺摇头道:“已经分不清了。我藏得很好,它却能很快发现我,并偷袭,只能说大蚕告了密。或者说这妖精能提取大蚕的记忆,后面它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所以我倾向于它们是一样的。” “不是,不是,小芸怎么可能是妖怪?都是这妖怪害的。”赵闯不敢置信道。 说着,他死死的盯着那个“小芸”,眼睛里布满了仇恨。 那边的“小芸”一脸心痛道:“小闯,你原来这么恨我。” “快点,把我的小芸还给我!”赵闯痛苦道。 “小芸”摇了摇头,旁边的大蚕也摇了摇头,一脸悲伤道:“他说的是对的,蚕就是我,我就是蚕,自始至终都没有那个小芸。 那个贱女人已经嫁人了,她在别人那里开心着呢,怎么可能还对你念念不忘,自始至终都只有我。”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81节 “我本来是一只蚕,结果在数年前忽然有了灵智,本来惶恐无比的我不知该在这人间如何存活,直至我遇到了你。 我觉得你对我很好,我喜欢你,我喜欢为你吐丝,看你快乐,可是你却始终为一个女人黯然神伤。我怕你出事,于是准备去找到她。 结果我就看到她过得很快活,于是我冒着风险吸取了一段她的记忆放在脑海里,然后变成了她来找你。” “等等,你把小芸怎么了!”赵闯激动道。 “小芸”愤怒道:“她没事,最多这段时日嗜睡一点,你以为我想吸她的记忆?我有时候头好痛,痛得我弄不清自己到底是只蚕,还是她的某个片段。 我是今日才知晓我的本体在无意间吐下了那些字,还让你看见了,我该早点带你走的。” “该早点带你走的。” 说这话的时候,“小芸”的模样已有些疯疯癫癫了。 听到这里,赵闯不再动弹了,如丢了魂一样。 “假的!都是假的!” “可我们的感情是真的。” “滚开!你这恶心的东西,你为什么要去伤害小芸。” “小芸不会有事吧?东家,你帮我解开,我要去看看小芸。”赵闯看着季缺,一脸急切道。 季缺用剑一划,赵闯就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嘴巴肿胀着,跌跌撞撞往外爬去,所去的方向自然是他的家乡。 他和小芸一起长大的地方。 “小芸”和大蚕看着他离去,眼神逐渐变得空洞无比,没有丝毫感情。 季缺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很奇妙。 他前世看过不少人和妖相恋的故事,结局大多都不怎么美好。 后面遇到了林香织,还产生了感情,不过对方终究还是像人,不是天生的妖。 而今天,他见到了活生生的人妖恋的故事,一个人和一只蚕,好像结束也不美好。 见到季缺走了过来,“小芸”开口道:“你杀了我吧。” 季缺说道:“你这样骗他,即便没有我,也不会长久。” “小芸”开口道:“可是我愿意,我见不得他黯然伤神、憔悴。” 林香织摇头道:“可是你没问他愿不愿意。” “小芸”看着这只白猫,沉默了。 “也许你应该只做自己,让他喜欢上你,而不是小芸。”林香织说道。 “小芸”摇头道:“他的心里只有那个女人,我又怎么比得过?是我唐突了,我以为他会开心起来。” 说着,她嘴巴一张,半片散发着五彩光芒的树叶从中滑落出来。 “是它改变了我,如果我再选,我宁愿只做一只蚕。一只只为他吐丝,丝尽方死的蚕。” “小芸”说着,整个人逐渐和大蚕融为一体。 “我死后,麻烦把我烧干净,我不想有那个女人的任何痕迹。” 说着,它就逐渐闭上了眼睛。 死去。 赵闯依旧在奋力的或爬或跑。 他开始明白,那东西说的估计是真的。 这一年来陪在他身边的,就是那只蚕。 小芸跑到他这里这么久,伯父伯母却没有来找她,或者过问一下,只能说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事情。 因为真正的小芸还在那边,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不过多了一只奇怪的蚕。 忽然之间,赵闯忽然停下了脚步,看向了山下。 那里是有一片他的桑林,有一间他的蚕房,有一只属于他的大蚕。 而现在,好像都没有了。 …… 黄昏,躲在街角的赵闯终究还是看到了小芸,真正的小芸。 她抱着襁褓里的孩子,笑得很甜,很幸福。 赵闯看着她身边的男人,有些嫉妒,可也渐渐心安了下来。 可这个时候,他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只蚕。 一只很大很大的蚕。 他竟然难过起来。 他曾经,好像也拥有过一段幸福。 是的,很幸福。 第二百八十三章 去情敌家过年 大蚕的事告一段落,季缺和林香织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在他们过往的经历中,太多事都是立场鲜明的,特别是降妖除魔这种事。 可这一件,却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当大蚕吐出七彩叶赴死之时,两人竟感到了些许伤感。 赵闯赶了回来,比他们预计的要早一些。 “东家,她呢?”赵闯神情恍惚道。 季缺指了指下方的一棵桑树,说道:“她死了。” 赵闯走了过去,看着那只已没有了任何气息的大蚕,缓缓蹲下了身子,抱住了她。 “她说走时想要烧干净点,如果再选的话,她宁愿只做一只为你吐丝的蚕,而她死时,刚好是丝尽的时候。”季缺看着他,转述道。 季缺和林香织可以清楚看见,赵闯肩膀轻轻颤抖起来,从这里看不见他的脸,但大抵是难过的。 “多谢。”赵闯声音沙哑道。 之后,季缺和林香织便离开了。 在走到山坡上的时候,两人不约而同的停足遥望。 那里,燃起了一团火。 两人看了一阵儿,林香织不由自主靠在了季缺怀里,季缺也搂住了他,两人看起来既亲密又伤感。 季缺看着林香织的模样,问道:“你难过什么?” “都是妖,你会不会也这么对我?”林香织触景生情道。 “你是妖?你不是人吗?”季缺反驳道。 “可是我有了妖身。”林香织皱眉道。 “那你也是人变的,不能单纯算作妖,如果非要说的话,你也是人妖,人在前,妖在后。”季缺认真解释道。 林香织听在耳里,不由得皱眉道:“人妖,怎么听起来有点怪呢?” “哪里怪了,挺好听。” 一男一女说着话,逐渐消失在了那片桑海间。 客栈,油灯摇晃。 那半片七彩叶子在灯火的映照下,周身仿佛有霞光围绕一般,隐隐有一股仙气。 看到这片叶子,季缺几人心头忍不住生出了想吞食的冲动。 因为叶子只剩下了半片,只能看到“物”字的一半留在叶片上,可依旧能推断出叶子完整时定然刻着“异物”两个古篆。 自从这叶子到了后,之前唐衣收着的那颗玉头颅就一直抖个不停,宛若要跳舞一般。 季缺见状,说道:“这算什么,异性相吸,还是老乡见老乡,激动得眼泪飙?” 宁红鱼看在眼里,说道:“目前我们只知道,它们都是前一代老君留下的东西,看起来亦正亦邪,实际上都让人感到邪性。” 季缺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观点。 从最开始那个老太婆的玉扳指开始,到如今的这片彩色叶子,他们可以说和异物是老熟人了。 这些异物有拥有着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可是却没有造福过人间一次,反而带来可怕的麻烦。 扳指让人死而复生,带着浓厚的怨气,玉头颅操纵人的影子,差点让整个桑水县陪葬,而这片七彩叶子则让一只蚕化了形,酝酿出了一段孽缘。 其中还有能提取人记忆的作用,只是并不稳定,容易被提取的记忆影响,这也是赵闯和大蚕悲剧爆发的导火索。 “你们有没有感觉,不管是异物会,或者是这些异物,看似不常见,却总是围绕在我们周围。”一直没有说话的唐衣开口道。 宁红鱼皱眉,说道:“你的意思是?”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或者是因为我们运气不好,这些东西像是在靠近我们,要把我们吞掉。” 唐衣喝了口放在胸襟处的茶水,慵懒的说道。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可是表达的意思却让宁红鱼和林香织慎重起来。 这种感觉仿佛是在下棋,他们是棋盘中的白子,周围则有黑子围过来,想把他们吃掉。 不过说到运气不好的问题,三个女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季缺。 季缺赶紧说道:“看我干嘛,我运气挺好的。”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82节 林香织思索道:“意思是,我们该注意异物会的动向?” 宁红鱼说道:“不,从之前我和季缺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异物会已然衰落了不少,他们对异物的掌控有些问题。我始终更担心的是太岁鼎。” 太岁鼎,上代老君造人的产物。 如今天上之所以还有仙佛,还有老君,地上还有异物会,和老君造人脱不开关系。 常道国国人自认为是老君的后代,这个说法其实也成立,只是他们应该不是老君靠血脉生下来的,而是造出来的,所以那一国人会那般容易畸变。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这常道国的人竟然找到了天宫的所在,发现仙佛消失后,渐渐消化了仙佛留下的资源,进而取而代之。 这让季缺感受到了危险的存在,因为那长脖子女人反复提到过一个词——畸变。 畸变有好的,有坏的,却往往代表着不稳定。 如果这种不稳定多了,迟早带来祸事。 季缺只希望前代仙佛留下的一切能克制住畸变的可能,让他们都好好当神仙。 神仙很远,天宫很远,却并不是遥不可及。 因为不管是异物会或者这些异物,多少都和祂们有些联系。 风莲神女的真身就曾降临过,那时如果没有凌千户在场,恐怕无法收场。 这个时候,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客观,你们要的火锅小的已经备好了。” 众人做了这么久的事,特别是唐衣,竟然说了两句仔细分析过的话,早就饿了,于是让人赶快端进来。 客栈老板连着几个小二赶紧把桌子收拾干净,端进来来了一口正在燃烧柴火的铁锅。 铁锅里油料翻滚着,冒出了浓烈的辛辣香味,看着里面沉浮的肉片,几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知不觉间,冬天已来临了。 穷人是最讨厌冬天的,本来就吃不饱、又冷,衣服也单薄,人生简直雪上加霜,而富人是喜欢冬天的。 因为冬天可以穿着雍容华贵的长袍,围着毛发细腻的围脖,一边赏雪,以及一边在温暖的房间吃火锅。 如今季缺早已成为了一名富人。 可以说整个清平县最大的产业都是他和宁红鱼两个人的。 是的,他这一边降妖除魔拯救世界,一边赚点银子很合情合理。 英勇的正义之士就不该穷。 这锅里本来就有煮好的羊肉、五花肉,香气四溢得厉害。 本来这里的人,除了季缺都是富贵人家出生的,三女人本来想保持一下矜持,可惜实在是太香了。 林香织率先开动了,夹了一片五花肉,好吃得近乎喵喵叫。 眼看季缺已要风卷残云,宁红鱼也加入了战场。 唐衣躺在那里,埋怨道:“你们就不能帮我盛一碗,放在我面前就行,又不要让你们喂。” 结果三人同时端着碗转过身来,看着她。 一边看,一边“唔唔唔!”的吃着,像是在和她说话,又像是只顾着吃。 最终,唐衣还是没有坐住,起身来到了饭桌前,吃了起来。 这屋里一时温暖如初,每个人吃得热火朝天,之前商量仙佛异物的阴冷可怖,全部都因此消散了干净。 外面的伙计儿看着这一幕,不禁好生羡慕。 他们羡慕不只是因为季缺吃得好,还因为季缺一个人和三个美丽至极的女人一起吃饭。 伙计儿觉得,这三个女人里有一个陪着,那都是天上掉金馅饼的美事,而这丫一次来三个。 “这公子运道好的逆天。” 最终,伙计儿给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如果让季缺听到这句话,他定然会怀疑那位公子是不是另有别人。 他这算运气好? 不过他今天运气真不错,吃猪皮都没遇到上面一堆长毛的状况。 很显然,每次解决了一个相对大的麻烦,他的霉运又会消停一阵儿,一如贤者般宁静。 吃到中途,宁红鱼不由得说起了过年的事情。 “我爹来信了,让你回我家过年。”宁红鱼放下了酒杯,淡淡说道。 林香织反驳道:“他凭什么去你家过年?” 宁红鱼皱眉道:“你爹也叫他回去过年?” “当然,我爹……” 林香织自己都不知道爹现在在哪儿,到底是什么情况,于是一下子失去了底气。 唐衣这时发话道:“他去你家我年了,留下我俩有什么意思?” 从一开始,宁红鱼就像是在说一件仿佛天经地义的事情,她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吩咐家里的小的。 可是懒洋洋的唐衣一发话,局势就发生了微妙的逆转,仿佛她才是女主人一样。 自始至终,林香织都像是随波逐流的存在,小的,或者丫鬟。 面对唐衣的问题,宁红鱼颇为爽快道:“你们也一起啊。” “你让我们两个去你家过年?”唐衣疑惑道。 “对,过年热闹一下没什么不好。再说,如果你说的异物在不知不觉靠近我们,想把我们吞掉的话,去京城是最好的选择。”宁红鱼说道。 “为什么?”林香织问道。 “天下的卷宗,京城最全,我们要查异物和异物会,从那里入手比较容易。如果我们已被异物会盯上的话,北地修士分布得太零散,缺云端上的人物,可京城不一样。 说实话,如果这北地降魔楼没有我们和陈尊者,早就撑不住了,而在京城里,和陈尊者差不多的高手不多,却也不算少。” “我以前在京城里听过一个笑话,那就是有一伙儿匪贼想要劫一家当铺,而那当铺刚好是清气司的一个秘密据点,据说当时最厉害的一群神捕全在那里商谈切磋,结果忽然听到了有人大叫‘打劫!不然把你们全杀了!’。” 宁红鱼耸了耸肩,说道:“之后的事你们应该能随便猜到了,异物要围我们,也要看它们敢不敢在天子脚下放肆。” “所以于情于理,我们都最好去京城,去我家。” 唐衣思索道:“可我家还有亲戚要和我住一个城里。” “那叫他们全部去我家,你亲戚十个八十个都没有问题。”宁红鱼爽快道。 唐衣点了点头,饶有兴致道:“我家亲戚和我一样好吃懒做,你不怕吃亏?” 宁红鱼淡然回答道:“相信我,我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银子吃亏的。” “有意思,拖家代口去情敌家过年,行,不过我得躺着去。”唐衣也颇为痛快道。 林香织一时还有些犹豫,结果那边的唐衣就这样答应了。 嗯,她的意见貌似不太重要? “没问题,这次我多准备点车,或者让这家伙单独去坐一辆。”宁红鱼回答道。 入冬又过了一月时间,季缺一行人就准备去宁家过年了。 以前抠抠搜搜的季缺,如今已有了改观,面对那好几辆低调奢华的马车,都只有一点点肉痛了。 毕竟他真的赚银子了。 这织袜火起来,银钱就躺着飘进来,简直跟有一个聚宝盆一样。 宁家能富有这么多代,就是靠着这一个个“聚宝盆”延续下来的,只是这几年出现了一点变故,这才开始打祖地财神爷留下的东西的注意。 那真正的聚宝盆已在宁家手里呆了大半年,不知道已变出了多少财富。 于是乎,看起来较为绵长的车队就在众人的注视下出发了。 陈竹见状,说道:“季哥,我还想去。上次当车夫我没什么存在感,我这次要去作客。” 这时,宁红鱼骑马过来了,说道:“那你问问王师妹的意见,再把大师也叫上。” 季缺揉了揉脑袋,觉得这次登门的人也太多了吧。 再多叫几个,能把这里降魔楼半数中流砥柱全拉走了。 结果陈竹刚兴奋的去问王花,就被一阵教训。 “你那是想去作客吗?我都不想明说,你就是不想见我爹娘。你滚!你去你的,我马上让我娘找人说个媒嫁了,不找你了。”王花愤怒道。 “什么!你还想嫁别人?” “我多大岁数了,我还嫁不出去,别人都笑话我。” 陈竹一急,一下子抱住了王花的大腿,怎么甩都甩不掉,老熟练了。 宁红鱼自知他是来不了了,于是挥了挥手,就此出发。 听见王花的说法,宁红鱼只能无奈笑了笑。 修士也是人,也要生活,也要嫁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病龙 季缺一行人顺利抵达了宁府。 不知是那聚宝盆起了定海神针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这宁府看似什么都没变,实则散发出了欣欣向荣的态势。 就像是一棵看似枯萎的老树,遇到了美好的春天,再次焕发出了生机。 是的,上次季缺来这里找宁红鱼,这深宅大院里的各色人等,都无声无息散发着一种焦虑之感。 而如今,这种感觉已消失了,整个宁府下到下人丫鬟,上到家主少爷,都是松弛的状态。 见到季缺之后,宁家二少早就迎了过来,亲切的带着他去见自己老爹宁成海。 宁成海是长辈,没有亲自来迎接,却早早坐在大厅里候着。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83节 对于季缺这个准女婿,如今他是喜欢得不得了。 先不说季缺拿出财神秘宝,挽救了宁家的颓势,他们上下必须得感恩不说,就凭对方那身本事,就足以让他注视。 关键是这小子长得还挺俊,和他年轻时差不多,不由得倍感亲切。 结果来到大厅里却是浩浩荡荡一堆人。 宁成海站了起来,一边亲切的拍着肩膀,一边疑惑道:“这些位是?” 宁红鱼站在旁边,很自然说道:“我情敌。” 宁成海诧异道:“怎么还有男的,和这位风韵极佳的……” 他指的自然是唐衣杀猪的叔父和喜欢刺绣的姑姑。 “那是情敌的长辈。”宁红鱼解释道。 宁成海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位看起来懒懒散散的唐衣,知晓了这位确实是自家女儿不可忽视的对手。 仅仅是从外貌和身段来看,这位姑娘已不输自己的女儿。 要知道看脸看身材的环节,自家女儿一向一骑绝尘。 随即,他又看向了林香织,忍不住暗吸了一口凉气,暗道:“这情敌的丫鬟都这么姿色天然吗?” 见自家父亲眼神复杂,宁红鱼大气介绍道:“这是唐衣,季缺以前念书的好兄弟,现在却成了女儿身。这是林香织,以前是一只猫,现在也变成了一个女人。” 宁成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第二个情敌,不是丫鬟,怪不得容貌气质都如此出众。 宁成海拥有这么大家业,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什么世面没见过,可这女儿带着情敌,情敌还拖家带口来的情况却是真的没见过。 一时间,他竟觉得季缺有他年轻时的那股风流劲了。 身为一个父亲,对女儿遇到这种事自然是深恶痛绝,可身为男人,他又感觉和季缺是一伙儿的。 他年轻时也是风流倜傥,不知多少小姐、仙子求着要跟他在一起,并且都说不图他的钱财,只图他这个人。 他自然也是信了。 这时,宁红鱼已介绍道:“这两位是唐衣家里的长辈……” 杀猪的随意拱了拱手,说道:“杀猪的,不值一提。” 瞎眼姑姑拱了拱手,声色动听道:“奴家姓谢,见过宁前辈。” 身为宁家家主,不知做了多少年生意,宁成海自然表现得很自然,一拱手,便真诚道:“既然到了宁府,都是宁某的贵客,那些儿女情长的小事不提也罢,快入坐。” 一时间,本来就年味颇浓的宁府就更热闹了。 宁府上下的招待自然是极其周道的,丝竹管乐,酒菜好吃不说还接地气,量大管饱,本来杀猪的叔父想挑刺的,一时都挑不出毛病。 中途,宁府时不时有高手进出,不显山不露水却也展示出了底蕴。 酒足饭饱之后,这一行人自然是被安排了妥当。 本来如果就季缺和宁红鱼两人回来的话,那打扮得颇为喜庆的小院就是两人的住处,可好家伙,小姐竟然带了两个情敌回来了,一个情敌还拖家带口。 特别是看见唐衣那杀猪的叔父和瞎眼的姑姑,下人们嘴上不说,心头却偷偷笑话着。 可宁成海却没有看轻这几人。 唐衣那叔父看起来粗鲁,可就凭能在宁府这般若无其事的保持本性,就肯定不是寻常的杀猪匠。 路上,唐衣三人走在路上,遇到了那练气功的四兄弟,对他们身上长包的模样生出了些许好奇。 三人被安排进了一个有四间厢房的院落,院子里梅花开得正浓,一副雅致景象。 宁红鱼之前确实没有吹牛,就算唐衣的亲戚来个几十上百个,依然可以如此规格的住下。 因为这大一片种着腊梅的院落,全是宁家的客房。 屠夫叔父酒喝得有点多,如今正在打嗝,唐衣忍不住问道:“那四个练同种功法的人如何?” 屠夫开口道:“气功练到他们那种程度的人确实不多,而且四人行走时皆隐有阵法,实力算不错的。” “三刀。” 屠夫补充了一句。 唐衣点了点头,说道:“那实力确实不错了。” 叔父都要用三刀才能砍死,那四人着实已算得上一号人物。 在入门,屠夫说道:“小衣,你让我俩跟来,是不是怕那小子暴毙?” “你的感觉是对的,他确实被盯上了,我也不确定保不保得住他。不过这家伙确实命硬,天赋也惊人,入了本命境实力拔高了好大一截,甚至都快赶上你父亲当年了。” “可惜……” 说到唐衣的父亲,这位屠夫忍不住又要翘起兰花指抹眼泪了。 唐衣看了看天空,今日天气晴朗,天边挂着火红的晚霞,很是美丽。 可是这晚霞和黄昏一样,总是转瞬即逝。 也许这个黄昏之后,坏天气就会来了…… 京城,皇宫,巍峨的宫殿罗列其中,如棋盘般规整。 而那屋舍的飞檐,高耸的宫墙,又将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 皇宫的最深处,有一处水潭。 相较于皇宫其他建筑的巍峨精巧,这里的建筑要显得古朴许多,那座架在水潭上的石桥因长期风吹日晒,也显得颇为老旧。 水潭上漂浮着些许浮萍,潭水幽绿,深不见底,从上方俯瞰,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潭水边是一处同样古朴的宅院,打扫得很干净。 可也就是如此了。 这样一个地方,即便和冷宫比起来都显得简陋,可它却是天子的居所。 大盛朝的皇帝盛玉就居住在此间。 这里虽然简陋,却能养心,能睡得安稳。 大盛朝天子盛玉本就是个搬山境的宗师,可身为一国之主,站在权力巅峰的人物,他依旧担心内部外部的刺杀。 盛朝天子住在这里之所以会安心,是因为这前面的深潭里养着龙。 大盛王朝里,历代帝王皆让人畏惧,而他们祖传能驯养蛟龙的本事,更给他们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这个深潭名为养龙潭,潭水里的龙只与历代帝王交流,曾经有无数人想刺杀天子,可他们皆葬身于龙腹。 某种意义上,养龙潭里的龙是帝王暴戾的象征,比帝王本人更容易让人畏惧。 就因为这潭水中的龙的缘故,天子一向能睡个好觉。 对于皇帝来说,龙往往比人更值得信赖。 清晨时分,水潭上还飘散着朦胧的水雾,给这碧绿的潭水增加了一抹神秘之感。 这时,桥上就出现了一个身姿傲人的身影。 异姓王离姿身着合体的黑色蟒袍,大步走过了石桥。 途中,她看着那一汪碧绿的潭水,神情有些凝重。 天子在养龙居里才能睡上一个好觉,这是她很多年前就知晓的事情,可是最近一段时日,天子盛玉并没有睡上一个好觉,这才急着召见她。 在这养龙居最里面的屋舍里,离姿见到了这位皇帝陛下。 帝王盛玉是一个很高的人,肩膀很宽,穿上龙袍更显威严。 只是今日他穿着一身便服,脸上也有些憔悴。 见到离姿之后,他也没讲什么规律,开门见山道:“离妹,清气司里还有合适的人选没有?” 离姿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司里已有七人在潭里音讯全无,贸然再派人下去,恐是不妥。” 半月前,皇帝盛玉做了一个梦,梦里面,他来到了养龙潭深处的那处龙居里。 潭水漂浮着水藻,看起来很是深邃。 之后,他就看到了那条老龙。 它盘亘在那里,说它病了。 盛玉就问它,你怎么了? 那老龙张着嘴,有些急躁道:“我开始只是身上痒,以为是龙鳞坏了,可后面发现肚子里也痒,痒得难受。” 老龙话音刚落,盛玉就看到它身上的鳞片在动。 这一细看下,直接把他吓醒了。 他看见那些龙鳞下面全是一只只眼睛。 人的眼睛。 它们密密麻麻堆在那里,看着他,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如果老龙托梦是真的,那些眼睛恐怕不会只在龙鳞下,而是蔓延到了龙腹之中,所以老龙才会觉得痒。 当然这只是一个梦,皇帝盛玉决定去求证一番。 这条老龙是先帝当年养的,和他并不算相熟,而他唯有用练成的“养龙经之术”,与老龙沟通。 可是诡异的是,龙潭里的老龙根本没有给他回应。 要知道这门皇族独有的秘法是养龙的根基,所养之龙往往有求必应,而如果没有回应的话,俨然是出现了变故。 之后,他马上尝试与自己幼年就养着的小龙沟通,可依旧没有回应。 到了这时,情况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盛玉只能找来了离王,让她派人入谭调查这件事。 这件事之所以让离姿来做,就是想要保密,帝王养的龙出了问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动荡。 离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派了信得过的手下下去,结果一连七人,无论境界高低,皆有去无回。 这种有去无回不是被龙吃掉了,而是一下子失去了联系,悄无声息的。 要知道他们身上皆带着皇族的宝印,遇到龙后,能护体一瞬不说,更能发出不小的动静。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84节 有了动静,皇帝才能进一步知道里面的龙到底怎么了。 可惜,没有动静,这些好手就像是被忽然淹死了一般。 不对,就算淹死了尸体至少能浮上来,结果没有。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养龙潭里出现了不小的变故,里面的龙真的生病了。 如果是梦中那种病的话,那就格外棘手了。 因为这种病明显很邪性,龙生病死了也就罢了,就怕出现变故,引起更大的动荡。 一时间,盛玉一时有些踌躇。 这大盛朝看似平和,实则朝堂内外早已暗流涌动,即便他是帝王,有的时候都得行事慎重。 下面的两条龙,实力皆有宗师水准,其实去探查的话,派搬山境的宗师去最为稳妥。 他身边是有能用的宗师,可宗师这种层次的人物,想要彻底控制是很难的。 表面敬重着他这皇帝,说不定暗地里也在吃着别的世家的饭菜,一旦下面出现了重大的变故,保不齐又是一起祸事。 深水之龙生变,是不祥之兆。 “不行的话,只有朕亲自去看一看了。”盛玉沉思道。 养龙的典籍只有历代帝王才能查阅,他这些天又重新翻阅了不少次,依旧没有多少头绪。 龙老死、病死皆有可能,先祖曾养过一条龙能飞九天,可从未有过龙潭一片死寂,老龙托梦,全身内里长满人眼的例子。 这时,离王不禁思索道:“按陛下梦境的描述,我怎么感觉像是某种畸变。” “畸变?” “陛下应该听过异物会。” 盛玉点了点头,说道:“说下去。” “这几年,无论是清气司还是降魔楼,都传来了异物会重新变得活跃起来的消息。而异物会里的那群异物,和我们最大的区别是,他们会出现畸变,比如忽然间长出了很多条手。 根据最近传来的卷宗来看,北地降魔分楼刚好在不久前拔掉了异物会的一个名叫‘小寒’的分坛,卷宗里记载,那处分坛里有两人,一个脸上长满了手臂,一个长满了人脚,应该是畸变造成的。” 盛玉思索道:“这倒和病龙长满了眼睛有异曲同工之妙。拔掉这处分坛的是哪些人?” 离王回答道:“陈老实尊者,以及后辈宁红叶和季缺,不知为什么,从卷宗上的纪录来看,他们像是和异物会杠上了,之前也是他们几人破掉了谷雨分坛。” “他们人在何处?” “陈尊者依旧在北地,而宁红鱼和季缺最近刚好在宁府。” “你认为他们值得信任吗?” “值得。”离王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答道。 “‘越境杀伐宁红鱼’这名号朕是知晓的,也知道你和她幼年就认识,关系匪浅,而这季缺应该不在这南方活动……”皇帝思索道。 离王径直答道:“不逊宁红鱼,不然宁家怎么可能心心念念想让他当女婿。” 皇帝沉思片刻,说道:“好,那你拟个时间,宣他们进宫。” “是。” 第二百八十五章 伽蓝诡谭 半夜伽蓝城方向传来震动声的时候,林香织正在读书,脸上的情绪有些复杂。 她被单独安排在这小院内,不用做饭一用洗衣,一时稍显冷清。 她不想贤者,于是准备找本书读。 而刚好屋子有一个书架。 这种时候,一本正经的圣贤书她是看不下去了,于是她找到了一本闲书。 这本闲书名叫《伽蓝诡谭》,看书的纸质不算陈旧,应该不是古书。 在这如今古董漫天要价的年代,宁家再家大业大,也不会在客房放一本值钱的古书。 不过这本《伽蓝诡谭》无论从纸质上,还是印刷的字体看起来皆很粗糙,应该小作坊制作的,又不太符合宁府格外有钱的规格。 不过并不妨碍林香织看下去。 这书本开头讲是一个大盛国江南的故事。 江南风光明媚,四季如春,自然少不了文人墨客。 那些文人身着轻薄的衣衫,带着俊秀的书童游山玩水,时不时吟诗作对,和书童寻欢作乐,显得很是风骚。 估计这也是“骚客”这个词的由来。 文人喜爱诗词,同样也喜欢戏曲。 江南这种地方,自然少不了戏曲。 江南百姓富足,生活相对安稳,茶余饭后听戏是家常便饭,不像北地的百姓听个戏像过年一般。 由于听戏的人多,所以江南的戏班子很多,演化出的戏曲种类也层出不穷。 只要在江南,你有钱可以找得到阳春白雪,你没银子没艺术追求也能同样能找到对胃口的泥腿戏。 而《伽蓝诡谭》的故事就是从一个外来戏班开始。 江南本地的戏班本已种类丰富,表演精湛,将达官贵人和平民百姓的市场垄断了个干净,外来的戏班根本不好念经。 可是两千年之前,一个彬氏家族带来的水云戏却打破了这个格局,一举成为了江南最受欢迎的戏班子。 相传这彬氏家族来自于海外,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底细,而他们的戏曲也确实别具一格。 水云戏名字上听起来文雅,事实上并不是这么回事。 他们每次表演时都会画着格外惊悚的妆容,然后整场戏曲没有任何声音,只有舞蹈。 他们的舞蹈是病态的,扭曲的,有人甚至觉得不像是舞蹈,而是某种古怪的祭祀。 可是不知为什么,看过的客人皆对这戏曲赞不绝口,但你要让他们说出好在哪里,他们反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样的怪事要是在如今的江南肯定会引起注意,但是那时盛国初建,降魔楼和清气司还未成气候,所以这种事情却没人会去管。 于是彬家逐渐在江南站稳了脚跟,可是奇怪的是,他们整个家族却一直绝少和外人来往。 他们唱戏时画着诡异浮夸的妆容,分不清男女,不唱戏时就深居在高墙大院内,基本不和外人接触,连最寻常不过的嫁娶都没有。 这样的家族人丁却不见减少,这说明他们不是偷人了,那就是自产自销了。 这种自产自销的事情自然是有违世俗,一些好事之徒开始尝试探寻彬家的秘密。 如果能挖出一些猛料来,少不了能赚些钱财。 一天夜里,一个女飞贼仗着自己轻功了得,在夜里悄悄摸进了彬家宅院里。 但是她进入彬家宅院后,却没看见一个人。 夜晚的彬家一片寂静,连一点火烛都没有,这飞贼一度以为自己进入的一座坟墓。 然后没过多久,她就听见了一阵婴儿的哭声。 夜里出现婴儿的哭声再正常不过,可是在这彬家的宅院里响起却让她毛骨悚然。 这飞贼也是胆大,之前和朋友打了赌,一定要探出这彬家人到底是不是自产自销,于是向那婴儿哭声所在的地方行去。 那是一间茅草屋,在夜色之中看起来有些陈旧。 飞贼循声摸了进去,然后差点吓死在那里。 缘于她在那里根本没有见到婴儿,只见到了一个大水池子。 水池子里的水呈绿色,上面飘着浮萍,而当她靠近的时候,赫然发现池子底部沉着不少小竹筐。 这些竹筐很窄,不到半人宽,而里面却有绿色的东西在蠕动。 这些怪物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婴儿,脸上却浑身都布满了皱褶,在池水的映照下,看起来格外恐怖。 飞贼吓得屁滚尿流,出了彬家大院,然后当夜就病了。 模模糊糊中,她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记载了下来,之后就病倒在了床上。 当夜,她梦到自己被关在了狭窄的笼子里,周围都是碧绿的水。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水里还能自由呼吸,但是被卡在竹笼里的感觉让她很痛苦。 这个噩梦一直到她病死前都在重复,没有一刻停歇,折磨得她近乎发疯。 而她的叙述,让她朋友认为她是疯子。 没过两月,这飞贼就病死了。 就在这名飞贼病死的第二天,尸体还不翼而飞了。 至于尸体到底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她那几个知情的朋友不禁猜测,会不会她的梦境变成了现实,此刻正养在彬家的水池之中? 之后再过不少年,长大了后就变成了彬家人,在台上表演水云戏? 数十年之后,彬家突然遭遇了一场大火,什么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了这样一个离奇的故事。 林香织半夜三更在屋子里独自看完了这个故事,只觉得浑身汗毛竖立,就像刚刚去江南听了彬家一场诡异的戏曲一般。 这本书这般粗糙,故事自然无法考究,一般都是写书人杜撰的,但是林香织却偏偏从字里行间读出了真实的惊悚感。 她甚至看见了那名飞贼在竹笼中苦苦挣扎的模样。 这个颇为惊悚的小故事,还真是让心绪不宁的林香织打发掉了不少时间。 可就在这个时候,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了一张人脸。 “啊!” 林香织吓得浑身一抖,所坐的椅子一下子往后倒去,连人带椅摔在地上。 随着那张脸被火光照亮,林香织这才看清那是宁红鱼的脸,不由得一阵后怕道:“这么晚,你干什么?” 宁红鱼思索道:“我以为作为一只猫,你会比较容易晚睡,特地请你去看戏。”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85节 林香织吓得够呛,说道:“看戏?” 宁红鱼点头,说道:“京城郊外的花灯戏很不错的。” 林香织赶紧摇头道:“不看戏,不看戏,我这人不太爱看戏。” 刚刚才看了一个有关戏曲的恐怖故事,结果这时宁红鱼却邀请她来看戏,这绝对不对劲。 窗外,烛火的灯光只能照亮宁红鱼一半脸颊,她无法确定对方的表情。 一时间,她觉得站在窗外的宁红鱼都分不清真假了。 宁红鱼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说道:“不去算了,那样只有我和季缺去了。” 听到这里,林香织忍不住开口道:“等等,季缺也要去?” “对啊。” “那我也去。” 身为堂堂林家小姐,猫猫女侠,人妖两界翘楚,她没道理看个故事就怂了。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已通过气味确定了宁红鱼没有问题,没道理让他们两个独处。 只能怪唐衣太懒了,唯有靠她平衡态势。 之后,随着季缺加入了队伍,林香织一时倍感心安。 三人一行乘坐马车,穿城而过。 季缺不得不感慨,京城不愧为京城,即便入夜之后依旧灯火通明。 直至出了城,到达了城郊,依旧有不少人家亮着灯火。 就在季缺和林香织以为这灯火已逐渐远去时,一条灯火通明的街道就出现在视野中,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长河。 这里就是戏曲街了,各大戏班齐聚于此,各显神通。 京城人听戏喜欢夜场,于是这个时辰整条街依旧很热闹。 宁红鱼带着季缺两人,随意进入了一间戏馆。 说是戏馆,实则是戏班搭的戏台加草棚,看起来是走的下里巴人的路数。 只是这座戏台占地不小,周围还用灰布围了起来,显然不想让人免费看热闹。 卖票的人戴着一张鬼脸面具,那鬼脸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也没有浓墨重彩,只是寥寥几笔,却给人一种惊悚之感。 由于笔墨简单,甚至有些随意,所以鬼脸的五官很扭曲,就像是一个精神病人扭曲的面容。 林香织看了看旁边的季缺,疑惑道:“确认要看这种戏?” 季缺回复道:“这种戏挺好啊?你没看那大头鬼很可爱吗?” 林香织一脸诧异,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审美来。 出乎她预料的是,本以为有那样一个吓人的卖票人站在那里,小孩子肯定不愿意进去,没想到恰好相反,好像小孩子都很喜欢这种戏,纷纷嚷着要进去,倒是有些大人比较犹豫。 这戏台刚好搭在河岸,水色又暗,加上旁边的树木,自然有一种阴森之感。 随着小孩子执意要看,就陆陆续续有人买票进入了其中。 看季缺和小孩一样开心,林香织没有办法,只好跟着进去。 戏台前排着好几排竹椅子,已经坐了不少人,林香织见到椅子后,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了下来。 不会这么巧吧? 刚看了戏曲的鬼故事,就来看这么阴间的戏? 这家戏馆的戏台同样走得的是神秘昏暗的风格,只在台子上方点燃了几只火把,让光线刚好投射在戏台中央。 很快的,门外的幕布被拉下,代表着戏曲要开始了。 林香织看着这小地方都坐了起码近百来号人,不得不感慨京城真是人多,连这种戏曲都有人捧场。 随着一阵掌声响起,第一个角色登场了。 这人如刚才卖票的人一样,戴着一张两个脑袋大的鬼脸面具,只是身形不同,看起来是一个女人。 这女人晃着脑袋出来了,她晃动的频率并不快,但是却给人一种面具上的鬼活了一般的感觉。 按照常理,这样的画面林香织本能的产生了一些恐惧的情绪,但是不管是季缺还是那些不到十岁的孩童,都兴奋地鼓起掌来。 林香织环顾四周,顿时有点无语,暗道:“难道你们都是被吓大的?” 这个时候,舞台上就响起了歌谣声——“五娘,五娘,往这瞧,你家孩子上学堂。学堂夫子教诗词,手拿戒尺……” 这是很简单的歌谣,但是林香织却觉得音律很怪,因为它没有任何节奏起伏,仿佛永远都是一个调,感觉每个字发音的间隔都是一样的,听得她很不舒服。 林香织从小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全盘接收,很少会听戏听得不舒服,但是今天她觉得不舒服。 随着台上唱戏的角色越来越多,他们无一例外都戴着那种宽大的面具,给人一种台上唱戏的人都是疯子的感觉。 林香织想起了刚刚看过的鬼故事,甚至觉得他们不是人。 而旁边的季缺和宁红鱼,以及前方看戏的人并没有表现出这种不适,反而看得津津有味。 林香织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猫咪特有的谨慎。 空气显得有些沉闷,配上台上那鬼脸戏曲,还真像是几只鬼在庆祝一般。 林香织看了看周围那些孩子大开心的模样,总觉得和她看得的不是一场戏。 因为这些观众的反应,与台上的表演对应起来,实在是很违和啊。 这个时候,林香织对身边的季缺说道:“这戏有这么好看?” “挺有意思的!你难道不觉得吗?你看他们的脸,多滑稽。”季缺认真分析道。 听见季缺的话后,林香织眉头不禁微微挑起,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这场古怪唱腔的鬼脸戏曲终于结束了,林香织设想了这些鬼面人行凶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除了林香织外,几乎所有听众都很满意,还在不停鼓掌。 一路上,季缺和宁红鱼的反应也很正常,说这戏有点意思。 林香织不禁质疑道:“你不觉得那鬼脸有些吓人吗?” 宁红鱼道:“不会吧,挺滑稽,小孩儿都不怕。” 林香织困惑道:“难道是我的问题?” 她不禁想起了那本《伽蓝诡谭》,唉,都是那书闹的。 第二百八十六章 季缺,我要你做我翅膀 当晚,看完了戏后的季缺并没有直接睡觉,而是再次干起了老本行——门房。 季门房重出江湖,不是为了守着宁家,而是守着林香织。 之前宁红鱼被关在家里,帮他和宁红鱼撑过场子的离王在今日差人找到了他和宁红鱼,让他们去调查一件案子。 京城很大,人很多,势力很复杂,每日都有人发财,也有人饿死,更有人失踪。 可到底是天子脚下,可事情到一定的程度,就必须得重视了,这也是衙门和清气司的压力一向很大的原因。 而最近京城却出现了人口失踪案。 最开始的时候,无论是衙门和清气司都找不到什么好的线索,因为这些人全部都像忽然离家出走了一样,没留下过多痕迹。 本来离家出走这种事见怪不怪,可最近衙门接到这类案子明显变多了,于是一下子显得不太正常了。 更加古怪的是,有几人失踪之所以被发现,皆是因为家人做了很类似的梦。 他们梦见失踪的人被关在水里,身上长满了眼睛。 衙门最开始接到案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头绪,因为离家出走的人根本没有任何共通点,有的人家过得艰辛,过得难受,可也有很幸福的一家几口人,甚至刚娶了美娇娘没两天的。 捕快们一致认为如果是自己,离家出走?怎么可能! 恨不得一整天不出门。 通过逐一摸查,衙门终于找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人都曾去听过戏。 最终他们确定了三家戏院,可当他们去调查,甚至捕头放弃了勾栏听曲去,专门去听了许多场戏,都没找到什么合适的线索。 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自然交给了清气司。 可能清气司最近像是遇到了点麻烦,没有合适的人选,于是离王就找上了季缺和宁红鱼。 说到底他们是欠对方一个人情的。 离王没有告诉季缺和宁红鱼,她之所以把这案子交给两人,是因为这景象和陛下那条老龙的情况相似。 她不清楚这是老龙事件的外溢,还是老龙变化的根源。 对于这种事,季缺和宁红鱼俨然比她更适合,因为不知道是运气不好还是什么原因,这两人遭遇的异物会之事,要远超他们任何人。 于是才有了季缺三人一起听戏的戏码。 他们也是瞎猫去碰死耗子,顺便娱乐一下。 主要是有季缺这个霉运吸引机在,他们这瞎猫说不准真会碰到死耗子。 果不其然,林香织今天的表现有些反常,让季缺警惕起来。 反常就对了! 反常就说明有问题。 于是他没有躺在自己屋子里睡觉,而是在林香织的小院门口当起了门房大爷。 躺在外面等待,没有佳人相伴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这种时候,有个陈竹来说段相声都比一个人呆着好些。 接连两天,林香织一直很正常,睡得挺香。 可是这第三天午夜,季缺就被吱呀一声开门声惊醒了。 林香织开了门,眼神看起来有些空洞,只是躺在那里的季缺并没有看见这情况。 他只能感受到林香织就站在他身后,至于在做什么,他不知道。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86节 他闭着眼睛,在装睡。 林香织那空洞的眼睛看了季缺一眼,然后轻轻一侧身,离开了院落,向外走去。 她身着一身白色的睡衣,在夜色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女鬼。 对方刚走,季缺就从藤椅上站了起来,悄悄跟了上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林香织出问题了。 午夜,薄薄的雾气中,林香织的身影若隐若现,落地无声,仿佛真的是一只行夜路的女鬼。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季缺跟在身后,脚步轻灵,后面干脆躺在地上游着走,是真正的落地无声。 这个时候,恐怕就算是这世间动作最为灵动的猫也无法比他做得更好。 林香织直接出了城门,往城郊方向去了。 季缺一直用着以前玩过的一款老少皆宜名为《尾行》的游戏的追踪方式,不远不近地跟着对方。 林香织有曾回望过一两次,却都没有发现季缺的存在。 就在季缺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林香织突然在一眨眼间消失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 季缺见状,身形顿时化作了一道闪电,冲了过去,然后马上冲了回来,一脸尴尬。 妹的,原来刚刚林香织是在蹲下尿尿,而那一片荒草刚好遮住了他的视线。 陡然撞见了这一幕的季缺只觉得格外尴尬,暗道:“这被控制了还知道脱了裤子尿尿?香织啊香织,你到底还有没有意识啊?” 没多久,林香织重新站了起来,往前走去。 她没有走城郊的大道,而是一些野草茂盛的小道。 没过多久,季缺就看见了夜色中微微泛着微光的河流。 四周静悄悄的,看不清在那里。 结果这时,他见林香织涉过了河流,紧接着,就有一个戏台呈现在眼前。 搭建在河边的戏台,周围被围上的布棚,要不是它孤零零的杵在那里,季缺一度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戏馆。 暗沉的夜色中,布棚内隐隐有火光闪动。 这个时候,林香织向里面走去,季缺立马跟了上去。 他站在棚外瞟了一眼,发现里面已经站着好些人。 这些人全部跪倒在地,而戏台上则放着一尊极为怪异的雕塑。 这雕塑呈黑色,材质看起来就像是被烧焦的木头,下边身体盘旋而上,就像是一条竖立起的蜈蚣,但是头部却戴着一副鬼脸面具。 在戏台那摇晃的烛火下,这雕塑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长着鬼脸的大型蜈蚣,是那般扭曲与病态。 这一刻,季缺生出了一种错觉,觉得那面具下恐怕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鬼渊,不知道埋藏了多少可怕的东西。 从那些跪在戏台下,眼神木讷的百姓的表现就可以看出,这是一场极为古怪的祭祀。 眼看林香织已经要跪了下来,季缺不动声色,走了进去,然后蹲在了她身旁。 季缺眼睛微眯,目光很快就将整个戏台前的景象扫了个一干二净。 没有人,白日里唱戏的那些人不在这里,整个戏台上下,只有那尊看起来极为扭曲的鬼脸雕塑。 那雕塑看起来是死物,但是总给人一种随时要活过来的感觉。 发现林香织嘴里已经念念有词后,季缺悄悄将掌心按在了对方背心,一戳 紧接着,一股柔和的“劲力”就进入了林香织的身体,带来了一阵舒爽到极致的感觉。 林香织从一阵混沌般的迷茫着清醒了过来,舒服得想要哼哼,却被季缺悄悄捂住了嘴巴。 她看见四周的诡异后,吓得想要大叫,但是嘴巴被季缺捂得死死的,发不出声音。 发现季缺在向她使眼色后,林香织不由得点了点头,安静了下来。 季缺松开了沾满了口水的左手,悄声说道:“你被鬼迷了心窍,不知不觉到了这里。” 看见戏台上那诡异的雕塑和戏台下那些人近乎病态的祭拜模样后,林香织慌得一逼,问道:“这什么情况?” 季缺思索道:“这些百姓应该和我们一样,看戏中了招。” 林香织浑身寒毛都竖立了起来。 在这些百姓跪在地上,神情木然地念着某种语调极为单调的句子,他们无论是敲还是打都没有反应,真让人头皮发麻。 林香织前天听到的戏曲就是这样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听起来很诡异惊悚,但是季缺和宁红鱼都没发现。 她环顾一圈,紧张道:“现在怎么做?” 就在这时,戏台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在这夜色中显得格外怪异。 听见这突兀的哭声后,饶是季缺都吓了一跳,林香织就别说了,差点直接跳入季缺怀里。 季缺因为天生霉运,拥有超强的抗击打能力和恐惧免疫力,于是很快恢复了镇定。 而林香织不同,她是一只猫,猫猫胆小一点很正常好吧? 季缺咳嗽了一声,林香织这才发现了自己太过紧张,放下了紧紧捏着季缺胸膛的双手,颤音道:“这些东西连婴儿都不放过?” 季缺眨了眨眼睛,道:“你还想着去后面救婴儿吗?” 林香织其实早就想跑了,但是想到自己再怎么也是一名行侠仗义的猫猫侠,这里还有这么多无辜百姓,甚至还有婴儿在危机中,只能硬着头皮道:“那是自然。婴儿更应该救,因为婴儿更容易夭折。” 说完这句话后,她咽了咽口水,缓步往后面走去。 季缺跟在林香织身后,一副跟在大佬身后瑟瑟发抖的小弟模样。 如今的林香织很紧张,因为这戏台后婴儿的声音越来越大,听起来好像还不止一个。 季缺从戏台上拿起了一盏烛台,递给了她。 林香织拿起了烛台,充当起了前锋。 她深深吸了口气,拉开了那厚布帘,往后走去。 布帘后的世界一片黑暗,宛若幽冥地狱。 烛台内上的火焰仿佛都要被吞噬了一般,能照亮的范围极窄。 不过林香织一双猫眼还是如炬的。 这戏台后已经到了河岸附近,前方不远处就是河水。 此时,婴儿的叫声已非常明显。 林香织提着烛台往前走去,一脚踩在水里,往下一看。 这一看之下,她忍不出发出一声怪叫,连烛台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只见摇晃的烛火下,暗沉的水中放着不少竹筒。 这些竹筒大得有些浮夸,少说也有半个脸盘大小,不知道要生长多少年的竹子才能长这么大。 而更加吓人的是,这些竹筒中装着婴儿。 这些婴儿一看就不正常,先不说它们泡在水里还能发出这样的哭声,仅仅从它们泡得发胀,以及爬了不少青苔的脸,都足以吓得人魂飞魄散。 饶是季缺看见这场景都头皮一麻,心中大骂了无数个“干你娘!”。 惊悚片也不带这样拍的。 这些竹筒有二十多只,挂在水中。 当这些“婴儿”看见林香织和季缺之后,顿时兴奋起来。 那些哭声穿过水面传来,变得越来越嘹亮,充满了怨毒的情绪。 紧接着,那些水中的竹筒都开始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冒出无数气泡。 林香织见状,吓得连退数步,差点跌倒,惊恐道:“它们要出来了!” “香织,它们出来就揍它们啊!”季缺用双手抵住了林香织的细腰,打气道。 “哇!” 第一个“婴儿”破开了竹筒,窜了出来。 这“婴儿”全身浮肿,仅仅是脑袋都要比普通婴儿大上一圈,加上脸上潮湿的青苔,看起来确实很有视觉冲击力。 地面的烛台灯火还没熄灭,摇晃的灯火中,林香织发现这婴儿的牙齿居然犹若细密的钢针一般,很是吓人。 “季缺!” 林香织站在前面,一脸痛苦。 要知道以往,她都是在季缺后面当翅膀的。 “香织,这次我来当翅膀。”季缺回应道。 “鸾凤倒转!” 听到季缺的声音后,林香织气海顿时升腾出了一股热流,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下一瞬间,那只“婴儿”发出了“哇”的一声哭嚎,扑了过来,而林香织直接一拳轰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季缺已如一块磁铁般黏在了他身上。 嘭的一声炸响,林香织的拳头带着一股勇往无前的劲力,轰中了那只扑来的“婴儿”。 只见“婴儿”的身体在一瞬间炸裂开来,水花飞溅,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装满了水的水缸被砸碎了一般。 原来这“婴儿”体腔内装满了水,肉因为泡在水中太久,连一点血色都没有。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清水中还有一串串眼睛。 林香织一拳灭了对方,顿时信心倍增。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一拳力量如此强悍。 这个时候,林香织的拳头甚至冒起了白色烟雾,看起来就像是一块烙铁。 “小心。” 这时,又有两只“婴儿”一左一右破水而出,几乎同一时间向林香织扑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87节 如果这个时候林香织轰左边,右边就会受袭,如果轰右边,左边就会受袭,堪称“顾此失彼”,一瞬间都傻了。 但是下一瞬间,她就感觉体内有一股庞大的劲力在游走。 嘭嘭两声炸响,林香织左右手开弓,两拳刚好砸在扑来的两只“婴儿”身上,水花血肉纷飞如雨。 林香织从没感觉这么好过,只觉得有季缺这翅膀真是无敌。 只见她双手一伸展,季缺就飘在了她右肩。 林香织豪气顿生,牙一咬,选择了主动攻击。 刚刚爬上岸的两只“婴儿”还没来得及发动攻击,就被林香织一脚一个踢飞了出去,撞在了河边的两棵树上,爆裂成浆。 林香织只觉得自己如有神助,力道极大不说,身体的自然反应也十分灵敏,实在恐怖如斯。 这些之前把她吓得够呛的婴儿,在她手里宛若砍瓜切菜一般。 林香织只觉得全身经脉内真气游走,每一次发力都是恰到好处,身体反应速度也快得出奇。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这身体的反应速度比她自己的思维快多了,已经不是如臂使指,指哪打哪了,是还没开指就打了。 二十多只看起来狰狞恐怖的水中怪婴,不到一盏茶时间就被全部搞定。 特别是有一只躲在水下不出来的,林香织直接一拳砸在了水里,激荡起的水箭将那怪婴的脑袋直接射爆了,眼珠滑落在地。 林香织站在那里,忍不住想说一句——“还有谁!”。 当一切尘埃落定,她有些迷茫看着身后的翅膀,说道:“原来不做翅膀这么爽,可为什么我脑袋有些……” 她嘴中的“晕呢?”还没出口,就倒在了季缺怀里,不动弹了。 季缺见状,诧异道:“怎么回事?该不会我太大力,被玩坏了吧?”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季缺,平a的神 是的,身为一只翅膀,季缺只顾着自己爽了,不断倒着鸾凤倒转的功法,将真气粗暴的输入林香织体内,让其实力大增。 以往他作为主体,林香织她们当翅膀的时候,他总是不断索取,并没有感到不适,反而很舒服。 可是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季缺一直把握着火候,可是就刚刚最后一击,他玩得上瘾了,一时忘了这不是自己的身体,轰出了超过林香织身体承受度的一拳,导致林香织气血虚浮,直至昏倒。 不过还好的,通过季缺运气调理一番后,林香织也只是晕倒罢了,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 季缺相信,只要在这京城,有宁红鱼在,即便是将林香织玩坏了都能修好,只是他心理上有压力,毕竟这猫猫是他的挚爱,遭罪了自己也会一点点心疼。 这样一番大战之后,林香织虚弱得近乎晕倒,季缺却依旧精力充足。 他的体质本就万中无一,加上刚才打架又没有用自己的身体,自然消耗也少。 水中怪婴被杀完了后,这戏台后方变得安静了不少,但是前面那些百姓跪倒在地念叨的声音却越来越明显。 这些声音汇聚在一起,显得沧桑老旧,就像是古墓中挖出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尸体,和这个世界显得那般格格不入。 季缺抱着林香织来到了戏台前,准备用拳头唤醒这些无辜百姓,结果这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缘于戏台上那诡异雕塑的鬼脸正在看着他! 季缺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他记得清清楚楚,这雕塑的鬼脸之前是正对着台下的,而现在却到了右侧,刚好对着刚刚从戏台后出来的他。 这一刻,季缺觉得这东西是真的活了。 mmp,一晚上几个恐怖电影场景也是够了。 还要不要人家的小心脏休息一下了? 季缺没有立即动手,毕竟他不知道对方的深浅,以及有没有什么后招。 他抱着林香织,来到了那些还在念叨的百姓身边。 这一过程中,那蜈蚣一般的鬼脸雕塑一直没有动,但是季缺总感觉对方在看着自己。 季缺一扭头,体力的“太极拳劲”顿时旋转起来,把这些百姓卷得飞起。 只见这些本来还在神神叨叨念叨的百姓在一瞬间发出了哼哼的声响,一副既爽又痛苦的模样。 季缺见状,不由得加大了力度。 三重太极拳劲有三重爽感,爽上加爽再加爽的马杀鸡,一般人百姓哪里遭得住,全身已经颤抖成筛子了。 季缺现在哪里有空管得到这么多,闪电般出手,直接将地上还在爽的百姓他扔了出去。 这些百姓的身躯在落地的瞬间,犹若一片片落叶般轻灵,全都安然无恙。 季缺之所以会急着想把这些群众扔出去,缘于他觉得这玩意儿像是要活了,他怕一会儿打起来地方太小,施展不开。 不过怀里的林香织他没有放下,毕竟外面说不定有鬼怪,那些百姓他管不了太多,而林香织的安危必须要保证。 想着,季缺将怀里的林香织直接吸在了背上,用上了被动带球撞人的触感。 那诡异的雕塑在此时依旧没有转过头,但是整个戏台周围已经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声响。 这声音就像是无数个人在对话一般,不! 不是对话,而是在自言自语。 就像是很多被锁在监狱里太久,不见天日,却精力充沛的犯人一般,发出了的疯狂呓语,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下一刻,只听见咔嚓咔嚓一声碎响,那雕像突然扭过头来,脸上的鬼脸面具裂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很多东西要破壳而出一般,整个戏台上下的声音变得更大,而戏台上方的灯火也开始摇晃起来,仿佛有鬼在那里吹气一般。 嘭的一声,鬼脸面具在这一瞬间彻底破碎,然后台上的烛火也跟着熄灭了。 季缺眼睛微亮,不由得倒退了好几步。 只见那鬼脸面具后,汇聚了不知道多少张脸。 这些脸每一个都只有巴掌大小,除去五官外,还挤着层出不穷的眼睛。 它们脸上的表情无不是愤怒、狰狞到极致,看得人头皮发麻。 紧接着,那雕塑蜈蚣般的身体也移动了起来。 季缺本来想徒手摧毁这雕像的,但现在看见这玩意长相这么吓人后,于是决定让小千姬出马。 下一瞬间,季缺身形一闪,往戏台下方的一把竹椅闪去。 鬼脸鬼怪见状,十多张鬼脸同时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从上方窜了下来。 它的速度很快,犹若闪电,十多张鬼脸在此时露出了尖锐的牙齿,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 更加诡异的是,这种咔嚓咔嚓声中还带着人语,仿佛它的口腔里住着无数人一般。 只见这些鬼脸往前一伸,脖子变长,如蛇一般往季缺身上咬去。 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可是季缺的速度却更快。 季缺先是跳到了竹椅上,然后用手抓了抓有点发痒的鼻头,这才猛的刺出了一剑。 只是一剑,但是空中却绽放出了六朵剑花。 千姬剑变化流畅自然。 只听见嘭嘭嘭一连串炸响,剑花过处,皆是血花。 六张最先发动攻击的鬼脸发出了一阵哀嚎,脸已经被炸得稀烂。 下一瞬间,这诡异雕塑如蜈蚣般的身体就如鞭子般甩了过来,快得异常,空气仿佛都被切破,形成了一道白痕,在黑暗的环境中分外扎眼。 面对这一扫,季缺脚步一个轻灵摇晃,带着林香织躲开了。 唰的一声,宛若最锋利的刀锋用力划过一般,戏台下的布幔连着椅子被这尾巴扫断不说,连外面的两棵树都拦腰而断,切口处光滑平整。 可惜的是,这一扫再如何锋利生猛,都没有击中季缺。 季缺风神腿一个甩动,带出一片残影,转瞬就出现在了这鬼脸雕塑的后方。 手中的千姬剑发出了一阵森寒反光,那是季缺体内的真气在剑体中流转的迹象。 嘭的一声,鬼脸雕塑蜈蚣一般的身体顿时飞出去了半截,还在地上不停扭转。 季缺神情宁静,扭了扭脖子,觉得林香织的胸口有点压人,不由得将其身体从左肩换到了右肩。 身体被季缺用剑削飞出去了半截后,鬼脸邪物顿时发出一声恐怖的吼声。 那声音就像是数百上千个犯人被同时处于火刑,发出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 之后,鬼脸邪物的速度陡然加快,不管是那如蛇身一般的脖子,还是蜈蚣一样的身体,都发出了一连串如闪电般的攻击。 季缺依旧表情木然,速度也跟着加快。 当初陈寒石号称飞剑都能抓得住,还不是被他偷袭成功,要比快,他罕逢敌手。 季缺周身有剑光不断亮起,将这个密闭的黑暗空间都照得明亮。 空气中满是炸裂的火花,嗡鸣声不止,那是千姬剑和邪物的鬼脸、身躯不断相撞。 没多久,四周只剩下了一阵啪叽啪叽的声响,那是邪物被分解得支离破碎的躯体。 邪物有十八颗脑袋,现在季缺将其分成了七十二份。 它那蜈蚣般的身躯看起来挺长,季缺就给他斩成了十八段。 地面之上满是深刻的剑痕,那围着戏台的篷布早就出现了很多道切口,只是因为季缺出剑太快的原因,要仔细去看才能看到迹象。 季缺看着这一地还在蠕动的器官,特别是那些一节节蜈蚣般的身体里,存在着很多只眼睛时,只看得很不舒服。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感叹道:“平a的感觉还不错?” 是的,只要速度够快,平a一般情况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哗啦一声,一阵风吹来,本就被切得支离破碎的布帷顿时散落一地,露出了夜色下季缺扛着林香织的身形。 那些之前被扔出去的百姓已然醒来,只是还在地上爽得爬不起来。 当他们看见季缺之后,顿时发出了一阵又爽,又惊恐的叫声。 地面上那些蠕动的肉块,以及那些还在张着嘴巴眼睛蠕动的半边脸,足以把人吓尿。 特别是一些姑娘,直接尿了。 季缺叹了口气,走向了戏台前,用手指一挑,烛台的火焰就重新跳动起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88节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只烟花,一点。 砰的一声,一朵硕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降魔杵图案。 不得不说,这降魔楼主楼不愧为主楼,连传信的烟花都这般专业。 季缺看着那些不断挣扎着的百姓,高声道:“乡亲们冷静。大伙是着了这鬼怪的道,不过现在它已经被我杀死了,大家放心,我是专业的降魔者。” 说着,拿出降魔令牌在外面一晃。 有牌子的人就是不一样,虽然只是晃了一眼,一众百姓还是逐渐安静了下来。 渐渐的,众人开始观察起四周的人对,才发现彼此真是有些个一起看过戏的人。 “我的娘嘞,看个戏都能遇到鬼,这什么运道。” “这鬼为何这般猖狂,这可是京城。” “这鬼知道。” …… 一时间,人群全部躲在了季缺身后,议论纷纷。 看得出来,他们对这种事感到很离谱,这足以证明之前的京城治安不错。 几个之前爽得翻白眼的女子渐渐适应了“太极拳三重拳劲”的爽感,颤抖着走了过来,向季缺行礼道:“多谢大侠相救。” 季缺立马答道:“不用谢!降魔者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不一会儿,就有宁红鱼带着一众降魔者同僚来了。 季缺早就和她说过类似的想法,结果两天没反应,她就去忙其他事去了,没想到还真被季缺等到了。 季缺担心林香织的身体,就扛着她先去看医师了。 在这些被救的百姓眼中,这位少侠两袖空空,没带走一片云彩。 这时,一个被太极拳劲弄得双腿加紧的女子怅然若失道:“我竟然忘了问那位少侠名号?” “请问这位降魔者姑娘,你知道刚刚那位少侠的名字吗?” “不知道。”宁红鱼坦然答道。 这时,她不由得看向了那地上一节节如蜈蚣般的丑陋身体,对着旁边的同僚道:“把这些东西封好带回去。” …… 当季缺扛着林香织回到宁府时,天都要亮了。 医师确定没什么大碍后,季缺才将林香织抱回了卧室。 之后,他再仔细检查了一遍对方的身体,确认只是脱力后,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出了门。 要不是他早有准备,恐怕林香织真的今晚会出事。 林香织到底是怎么被蛊惑的? 这世间只能说危险重重,前有风莲教传教带走人,如今听个戏都有危险。 他有“逍遥游”免疫蛊惑,宁红鱼有仙瞳洞察幻术,而林香织没这方面的天赋,这就是他们三人中只有林香织中招的原因? 不对,那日一起听戏的人,还有不少人没有出事。 难道是随机抓人? 他一时没有想明白到其中的缘由,只能等林香织醒了后再说了。 …… 到了午时,林香织从昏睡中醒来,立马从屋内跑了出来,看着躺坐在那里当思想者的季缺,眼中的情绪很复杂。 当然,这种复杂之中更多的是疑惑和惊恐。 林香织忍不住问道:“那后来怎么了?” 季缺道:“你晕了过去,我搞定了邪祟,接着我带着你回来了啊。” 林香织想着那些记忆,看着自己的拳头,一脸疑惑道:“我当时感觉自己超厉害,还以为是梦。” 季缺点了点头,道:“那以后我还是当你翅膀。” 林香织双腿双手现在都是软的,连忙摇头道:“不了,不了。” 季缺忍不住问道:“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中招的吗?” “我当时就觉得很吓人,你们偏不信,等等,那本书,在看戏之前,我看过一本书,就是讲的一种戏。”林香织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什么书?” “就我房间书架上的一本书,名叫《伽蓝诡谭》,第一个故事就是讲戏曲的。对了,里面有关那种婴儿的描述,很像……” 第二百八十八章 下水干活 根据林香织所说的那本《伽蓝诡谭》,季缺迅速确定了这些被蛊惑的人的共通点。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部看过这本《伽蓝诡谭》。 通过清气司的调查,这本《伽蓝诡谭》是最近半年才流传开来的。 其实京城一直流传着各种闲书,其中最多的就是各类艳q记,什么和尚降魔艳q记,门房风流记,总是越是离谱的流传得越广。 毕竟百姓生活艰辛,唯有靠这些书籍来慰藉心理。 可是最近半年来,不知何时京城里掀起了一股看诡书的风潮,其中故事大多以恐怖刺激为主,外加一点那种内容。 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谁也没有多想,谁曾想这一查下来,才发现这本《伽蓝诡谭》流传得最广,从宁府这种大户人家都有这书就可以看出。 此书据说是一位云游僧人游历四方搜集而来的见闻,有的甚至以亲身经历的角度来写,给人一种真实之感。 就是因为这份真实感,读起来才特刺激,所以它才大受欢迎。 看过此书的人,对那种古怪的戏曲肯定有印象,而这些人如果去听了这种类似的戏,那就可能中招。 季缺忍不住分析道:“难道是心理暗示?” 季缺斩杀的那只邪祟很快被清气司的人肢解研究起来,初步得出的结论是一条蜈蚣。 一条很大的蜈蚣,脑袋上挤满了人脸和人眼,躯体内部也有类似的眼睛。 这些眼睛聚在一起,很容易影响人心神,即便林香织这种修行者都不例外。 之前那个戏院早已人去楼空,不知所踪,而《伽蓝诡谭》流传甚广,要找到始作俑者无异于大海捞针。 清气司有官员甚至分析,这书会不会就是这条被杀死的蜈蚣写的。 因为他们通过观察,发现这只大蜈蚣已被拆解成很多块了,可有些碎块依旧能动,甚至还有些小心思,比如可能会偷偷咬人,显得十分聪明。 于是他们认为这只蜈蚣精说不定就那写书的云游僧人变的也说不准。 季缺和林香织钓鱼执法阻止了这一件恶事,却不知道有没有抓到凶手。 结果这时,宁红鱼带着一位身材和她近乎一样火辣的女人过来了。 离王? 季缺脸盲,记忆不算好,可对这位异姓王印象不俗。 缘于能和女上峰身材平分秋色的女人实在很少。 “这案子你们办得不错,走,跟我进宫,陛下要见你俩。” 听到这里,林香织赶紧说道:“我也想去,那天破案有我。” 离王点了点头,一脸欣赏道:“你这饵儿确实不错,不过陛下如今只想见他俩。” 说着,就带着季缺和宁红鱼走了。 林香织一个人站在风中凌乱。 什么叫饵儿,那天明明我是主力,他才是翅膀好不好? 对于大盛朝这位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忽然要见自己的事,季缺还是稍感意外的。 在北地,他着实已是一号人物,无论是降魔楼分楼内外,亦是北地的大小宗门内,说话办事都有一定份量。 可在这京城,他确实是个实打实的新人,非要说身份的话,那就是宁家小姐的相好。 他没有料到,自己不过刚来搞定了一个唱戏的蜈蚣,就得到了皇帝的召见。 同时,他也闻到了麻烦的味道。 进宫面圣的步骤并不如想象中繁琐,相反很简单。 离王带着季缺两人来到了一处雅致的偏殿,中途一个太监宫女都没见到。 偏殿里,一个身着黑色便服的中年男子就坐在那里。 男子面容并不如何出众,甚至可以说十分平凡,可他只是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 季缺正在琢磨该如何行礼,结果皇帝盛玉已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多礼,这次是朕有求于你们。” 罗列的桌子上分别摆着瓜果美酒,季缺三人入座之后,一场仿佛拉家常般的交流就开始了。 在讲正事前,皇帝陛下自然是好好夸奖了一番宁家,表述了它对王朝的助力,并回顾了一下先祖曾向宁家借钱的事。 这自然是为了套近乎,不过皇帝求人自然不会就只是说说,而是亲自开口道:“如果这事能成,就是朕欠了宁家一份恩情,如果有事朕能帮忙,自然会尽力。” 皇帝作为站在权力巅峰的男人,说的话自然不会是空头支票,只是可见他遇到的麻烦估计真的很麻烦。 这世上还有什么让皇帝都不好解决的麻烦。 之后,皇帝盛玉再次诉说了一次养龙谭的怪事,果不其然,和季缺那晚遇到的那只大蜈蚣有些联系。 那些中招百姓的家属,梦见的是家人体内长满了眼睛,而皇帝陛下梦见的是养的那条老龙长满了眼睛。 这个时候,离王介绍道:“那条你斩杀的蜈蚣,清气司已找到了有关卷宗,那可能是传说中的‘触龙’。” “触龙?”季缺疑惑道。 “触龙非龙,正如你所说,是一种蜈蚣。相传这种蜈蚣生长在天上的一棵树上,如果有龙在树上休息,它会尝试钻进龙体里,寄生在其中,长久以往,龙就会逐渐腐化,被它控制,这和陛下描述的情况很像。”离王认真说道。 季缺和宁红鱼不由得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89节 因为听到离王口中那棵长在天上的树后,两人都不由自主想到了那棵祖树。 皇帝陛下俨然也是刚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说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养触龙害朕的龙,可是那触龙在天上又怎么来到了凡间?” 季缺和宁红鱼都没有说话,但猜测这说不准和异物会,甚至和天上的神仙有关。 “你俩这种事接触得多,怎么看?”皇帝问道。 “如果那条龙真的出了问题,陛下准备怎么做?” “救不了的话,只有杀了。”皇帝盛玉神情复杂道。 最终,四人商议了该怎么做。 皇帝找来季缺和宁红鱼两人,除了看中了两人对付邪物的能力,还因为他们是“新人”。 这件事如果被人做了文章,恐引起不小的动荡,而让他们两个新人出手,是最合适不过了。 季缺他们的目标是下去查看一番情况。 这个时候,季缺和宁红鱼已经看起来了养龙潭的卷宗。 宁红鱼知晓养龙潭的存在,却不知道这龙潭下面还有一座古墓。 皇宫里有古墓这种事其实算罕见,可也能理解,因为不管历朝历代的死人与活人,都喜欢风水聚集之地。 这古墓是大盛朝第三代皇帝发掘和建造的,也就是从这代帝王开始,盛朝皇族才有了养龙的历史。 因为那里有浓郁的龙气。 第二天清晨,季缺和宁红鱼就准备下水了。 水色幽绿,一切尽显幽邃。 潭水边种着一排雪梅,随风抖落,落下一片粉嫩,宛若画师点下的粉彩。 季缺和宁红鱼不再犹豫,径直跳入水中,宛若一对投湖殉情的情侣。 这潭水很冷,有些刺骨,季缺心念一动,身体肌肤的毛孔闭合,顿时将那寒冷的感觉隔绝在外。 随着不断下潜,头顶的天光已离两人越来越远。 井水一片幽绿,不知道深浅。 季缺和宁红鱼深深吸了口气,开始下潜。 与之同时,他手上的剑镯亮起了冷光,让两人不至于两眼一爪瞎。 季缺和宁红鱼身法灵动,宛若两尾游鱼,飞速地下潜着。 特别是宁红鱼,配上一身红衣,宛若世上最美丽动人的美人鱼。 这水潭比季缺想象中要深很多,以他的速度他都觉得自己游了很久,像是一直触不到底。 一段时间后,这潭水才终于到底。 潭水底部有几块大石头,石头上长着青苔,看起来就像是黏稠的鼻涕,有些恶心。 季缺和宁红鱼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讯息。 按照卷宗的记载,龙居是在那处古墓附近。 于是乎,宁红鱼闭上了右眼。 潭水的流动很弱,并不比蝴蝶扇动翅膀的波动强多少,但是只要它有流动,她就能感受得到。 没要多长时间,宁红鱼睁开了右眼,往某处游去。 那里,很多有一个巨大的水洞出现在视线里。 水洞很是粗糙,应该穿梭时带出来的,坑坑洼洼的。 这条粗糙的洞穴并不长,约莫半盏茶时间就到了尽头。 洞穴尽头同样连着一处水潭,只是水要浅不少,季缺两人往上游去,然后湿漉漉的从水里爬了起来。 两人很快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偏殿里。 青色的砖墙,青色的灯,以及灯上还有幽幽泛着青色的火光,无不证明了这是地下陵墓的一角。 这个偏殿除了这一方水潭外,就只剩下了几根青石柱,看起来很简陋。 如果这真是地下皇陵的话,季缺觉得比自己想象中要寒碜很多。 不过季缺很快想到,这墓是盛朝三代皇帝修的,那时的风格较为原始,和目前的风格有较大的区别。 那些青色的火焰一直在燃烧着,将墙壁也映照成了青色,季缺不禁挑眉道:“这火不会从三代皇帝那时开始就烧着吧?” 他知道南海有鲛人,传说鲛人并不是美人鱼,只是人形鱼尾,样貌恐怖狰狞。 它们非但不会落泪成珠,歌声优美,据说吃起人来格外凶残,不少沿海的小渔村空无一人,恐怕都有它们的功劳。 而鲛人的油脂据说当作燃料的话,能千年不灭。 于是季缺不禁怀疑,那灯油说不定就是鲛人的油脂。 想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季缺就不再纠结这点小事了,他现在要做的,是找到那条龙。 可是即便是宁红鱼,一时都有些失去了方向。 就连之前下来的清气司官员的踪迹都没有找到。 季缺想了一阵儿,重新跃入了这水池中。 他以惊人的速度在这水池里溜达了一圈,确认没有自己要找的东西。 这潭水除了水外,就只有几尊位于水下的雕像了。 这几尊雕像应该是以某些异兽为原型,沉在水底,除了看起来有些古怪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结果这时,宁红鱼下了水,指了指一个雕像的下方,用手轻轻一荡。 水中漂浮的藻类和泥土分散开来,露出了一条由淤泥组成的洞口。 这应该也是龙经过留下的。 两人继续深入,然后就来到了水中的一处石殿内。 这石殿应该是偏殿,修得并不大。 可就在那里,季缺和宁红鱼同时听见哐当一声,忽然都转动了身形。 他们应该是触动了机关,地面上在一瞬间钻出了无数尖锐的利刺。 这些利刺很长,很尖,表面泛着幽幽绿光,足以将一个人小腿洞穿。 季缺看着脚下,喃喃道:“奶奶的,鞋子不要钱啊?” 说着,他抬起脚来,发现鞋子上多了一个尖锐的孔洞,而那根本来要贯穿他脚掌的利刺,因为消力根本没刺中他表皮。 而宁红鱼则靠着远超同辈的反应能力,躲了开来。 两人没有多呆,身体如光影般一掠,出了偏殿。 偏殿外是一处很空旷的空间,但是四壁都还是岩石,看不出有什么入口。 这处空旷的空间里,依旧只有一些粗暴的柱子,燃烧的青色火焰,以及一排排类似于之前水中的异兽雕像。 这些雕像不知道是岁月太久,还是什么原因,总给人一种模糊之感。 就是你知道它的形态,但是却很难具体到它的五官,可它明明是有五官的。 就像它们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遥远到仿佛不在人间,让人看不真切。 季缺和宁红鱼继续摸索,很快发现了一处石台。 这石台杵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祭坛。 到了这里,人类修葺的痕迹不禁明显起来,不像之前那些柱子和雕塑,介于人工和天然之间。 这石台呈青色,四面都有阶梯,而平台上方的四角,则是四张人脸石雕。 季缺往上走去,只觉得这石阶上铺着一层沙,他一走,因为鞋底有洞,那些沙子就钻入了他的鞋子里。 “腐化了?”季缺一步步往上走着,皱眉道。 很快的,他就走到了平台上,然后看见了一间屋子。 这祭坛上陡然出现了一间屋子,季缺和宁红鱼都有些意外。 这屋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口放大了好些倍的棺材盒子,呈长方形,只是有窗户,没有门。 只见这屋子的窗户纸已经腐朽成糊状了,在青碧色的火光映照下,看起来有些瘆人。 季缺往这窗户前一站,眉头不禁微微挑起。 屋里没有床,没有椅子,也没有桌子,只有一口井。 一口很大很大的井,里面不断冒出细小气泡,仿佛有什么东西活在里面。 龙? 第二百八十九章 水下王朝 这里出现这样一口井,井中还长了不少幽蓝色的冰,未免有些奇怪。 季缺之所以会用“长”这个字来形容井中冰,缘于它们表面有不少细毫,看起来就像是人类肌肤上的毫毛。 这些冰交错在井中,看起来有些锐利。 这时,宁红鱼忽然指向了某处。 那里有一点细碎的萤火光芒,正是清气司官员惯用的记号。 之前两人已经观察过,这四周的水域已没有其他出入口了,这井貌似就成了唯一的入口。 于是两人准备下井。 季缺往下一跃,就踩在了一根冰锥上,轻得犹若一片羽毛。 这井往下,空间就更大,而井中纵横交错的冰锥,逼得季缺和宁红鱼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因为这冰真给人长满了不详毛发的感觉。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90节 就这样前行了约莫一盏茶功夫,这口井就到底了。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连串大洞。 看着这些大洞,季缺已然能想到那龙是如何在里面穿行的画面。 对于要面对这种传说中的物种,他难免还是有些紧张。 宁红鱼很快发现了清气司官员留下的记号。 这个洞里的水藻损毁得特别严重,洞壁破碎,隐隐还有些恶心的黄色黏液。 他们不由得记起了皇帝之前说过的梦境,梦里老龙只说自己很痒,然后皇帝就看见它鳞甲里长满了眼睛。 这洞损坏严重,说不定就是老龙止痒时留下的。 “咦?” 季缺凝神看向了某处,接着突吐出一串气泡,往后一窜,直接撞断了两根冰锤。 这冰锤坚固异常,表面那些细毫犹若尖针,转眼就将季缺的衣服扎破,要不是有真元护体,估计都要被扎疼,扎流血了。 但是季缺现在顾不上疼不疼的,缘于这头上表面刚刚突然钻出来了一张狰狞的鬼脸,要来咬他。 这张鬼脸看起来很老,表面布满了深刻的皱纹,肌肤漆黑一片,呈金属的色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老太婆的脸被铁水浇筑在里面一般,很是惊悚。 它咧开着嘴巴,牙齿细小尖锐,还在不断咬合,看起爱像是闸刀一般。 它之所以吓了季缺一跳,都缘于出现得太过突兀。 这张鬼脸浮出这墩子表面半尺就停了下来,像是被卡住了,无法再往上。 但是这玩意儿带给季缺的视觉冲击力还没停下。 以前看恐怖电影时,季缺就最烦这种不经意出现的吓人镜头,配合着突然惊悚的音效,总能让人吓一大跳。 而眼前这阴森的水下皇陵,长毛的冰块,以及这突然钻出来的鬼脸,已经不是一般的3d电影可以比拟的。 宁红鱼倒是一脸淡然的模样,抽出妖刀敲了敲这鬼脸的牙齿,然后咔嚓一声,鬼嘴猛然一咬,咬了个寂寞。 “唉,还挺凶。”宁红鱼季缺及时抽回了刀,然后又用刀尖去戳对方的鼻孔。 不知为什么,至始至终这鬼脸都闭着眼睛。 戳了一会儿对方鼻孔,发现这鬼脸并不会打喷嚏后,宁红鱼不禁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只见这鬼脸又是猛然一抬,冒出了一截,只是脑袋依旧没有完全出来。 可见这鬼东西的脑袋很长,而且脑袋边缘平齐,反而不似鬼怪,有点机关的味道。 怎么说,机关活了? 季缺又被这玩意儿吓了一跳,不禁有些恼火,而这个时候,这鬼脸居然直接睁开了眼睛。 这双眼睛呈血红色,宛若带着血污的琉璃球,在它的点缀下,让这张鬼脸不禁变得更加森然。 季缺见状,猛然使出了一记鞭腿,砰的一声踹在了这鬼脸上。 鬼脸顿时下沉了两尺,它刚准备张开大嘴来撕咬季缺,结果季缺双手顿时如闪电般落下,扣住了它的眼球。 罡气在季缺指尖流转开来,咔嚓一声没入了这鬼脸的眼球中。 只一瞬间,这鬼脸刚刚张开的眼睛眼球就被捏爆了! 鬼脸惨叫着缩了回去,再也不愿意出来,水中弥漫着淡淡的血水。 “看来比较怂。” 之后,两人继续上路。 越往这洞深处走,那股腥臭味就越重,后面连里面的水草已全部枯死了。 可见这里确实出了问题。 洞穴到后面越来越宽,两侧排满了雕像。 季缺两人往前走去,发现两侧排着两排雕像皆呈跪姿。 这样的画面很容易让人想到帝王上朝的画面,只是让季缺感到不舒服的是,这些雕像里不仅有人模样的,更有奇形怪状的异类。 “如果这是三代皇帝弄出的陵墓,那意思是,在他的麾下,这种东西都能做官?” 季缺看着一只长着三对蝙蝠翅膀的猪头人,沉思道。 这些奇形古怪的东西和人跪在一起,姿态看起来和人没什么区别,并且季缺发现,这些人像也面目模糊,五官组合在一起,却反而不像人了,和这些异类仿佛一个群体。 片刻之后,只听见咔嚓一声,季缺低头一看,发现地面有一层薄薄的冰。 和之前在井中的冰锥一样,这些冰表面也有一层细毫,看起来就像是人身上的毫毛。 与之而来的就是寒意,这寒意仿佛能轻易穿透他们的护体真元,让他们感到寒冷。 下一刻,这个洞就到了尽头,一座以水溶洞为根基的殿宇就出现在了视线中。 殿宇一半在水中,一半在洞里,殿宇的石门又高又大,即便上面的皇宫也就这般规模。 石门上刻着一幅画,比划简单,却生动的勾勒出了帝王上朝的画面。 左侧门上上朝的画面很正常,群臣朝拜并没有什么异样。 右侧门上上朝的画面就显得有些诡异了,和刚刚他们在洞口看到的雕像一样,朝堂上有不仅有人类,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物种。 更加让季缺诧异的是,相交于左侧的画面,这幅画朝堂正上方的王座前多了一幕垂帘,而垂帘后的帝王根本看不清样貌,甚至是体型。 季缺注意到,珠帘下有不少毛发,不,应该说是肉须? 帝王不是人? 这两幅画面一左一右,笔触简单,但很是传神,季缺甚至有种自己就是大殿上的一员的错觉。 可是上朝的画面,为什么会有这种区分? 难道帝王上朝还分白晚班,白天是正常的,而晚上却是诡异的。 或者说帝王白天是人,夜晚就不是人了? 季缺觉得,自己离一些秘密很近又很远,中间就像是隔着一层纱,纱很薄,却很难捅穿。 只要纱不被捅穿,他就无法看清真相。 季缺和宁红鱼只能继续进入。 这片养龙潭的水域地势远比想象中复杂,历代帝王养龙,却绝少进入这里,这也是皇帝盛玉对下面也所知甚少的原因。 刚一进门,脚底就传来了冰晶碎裂的声响,可见外面这些冰晶都是从门内溢出来的。 当走过石门的刹那,季缺和宁红鱼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动弹,缘于他们看见了一幕有些震撼的画面。 在两人视力所及的地方,除了水,还有冰。 碧绿的水,幽蓝的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水面上有几座冰山,水下也长着不少冰棱,之前的寒气与冰晶,应该就是从这里溢出去的。 这座宫殿水下的部分更宽阔,即便是龙那种生物住在里面,也不会感觉窄。 季缺和宁红鱼看着这片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地下水域,觉得这里离龙居应该挺近了。 按照皇帝的说法,龙喜欢在龙气最浓郁的地方生活,而最浓郁的地方就是主墓室附近。 水中的宫殿和地上的宫殿一样宏伟,不似之前的粗糙,这里的雕塑也变得精美很多。 龙柱玉璧在水中沉静着,仿佛在等待着君王的醒来。 季缺甚至在水中看到了一些白骨,有人的,更有一些异兽的? 季缺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那些奇形怪状的雕塑,不由得啧啧称奇。 原来那些雕塑和门上的壁画都不是凭空虚造的,而是来源于现实? 看着那些散落在水中宫殿前的古怪骨架,以及骨架旁的一些锁链,季缺只觉得这水很不干净。 这些尸骨摆在这里,上面还有锁,证明当时这里是活葬。 不管是人也好,还是这些怪东西也好,他们都是用来来陪葬的。 看着这一幕,季缺甚至想到了他们淹死,血肉腐烂在水中的画面。 帝王的墓葬总是这么残忍,即便隔着这么多年,季缺依旧能感受到它的惊心动魄。 一时间,他觉得这水有些脏,仿佛那些腐烂的血肉还漂浮在里面。 于是乎,体内的真气缓缓溢出,周围的空气连着脚下的积水顿时如流水般转动起来,在他周身形成了一个大气泡。 宁红鱼也用了类似的手法。 两人径直跃入了水中,身躯处在这气泡里,算是与水隔绝了。 季缺如在陆地上一般,率先踏在了那条深埋在水中的台阶上。 台阶缓缓而上,尽头就是那座宏伟的水中宫殿,而两旁森白的骨架,就是那些被活活困死在这里的“臣民”。 臣民在这里了,那帝王呢? 结果这时,宁红鱼忽然往某处游去。 季缺赶紧跟上,然后发现了几个人。 他们穿着清气司的衣服,面目算得上清晰,衣服还很新,俨然便是之前下来后就没有踪迹的清气司官员了。 无一例外的,他们诡异的飘在水中,全部呈跪姿。 他们在拜里面的龙,还是皇帝? 难道那位三代皇帝还活着?活在自己的陵墓里? 或者真的如那扇门上画的一样,他不是人? 其中一具清气司官员的尸体只剩下了半截,断口处呈锯齿状,俨然是被什么东西咬断的身体。 确认这些官员没救了后,季缺和宁红鱼继续上路,神情已变得越发凝重和谨慎。 他们可不想重蹈这些官员的覆辙。 一路到现在,季缺越看这水下的宫殿越不顺眼,即便它雕刻得十分精细。 他只觉得有点古怪,但说不出怪在哪里?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91节 片刻之后,季缺才反应过来,怪就怪在太精细了点,或者保存得太好了。 这座宫殿处于水中少说也有几千年了,花纹一点都没有模糊,反而像是新的一样。 一直泡在水中的宫殿,为何连一点水藻都没沾上? 难道这水中还有人在打扫它不成? 或者说,不是人。 是的,人是不能在这水里活这么久的,即便他这个游得比鱼快的人都不行。 两人越想越觉得诡异,在这样的水域中,很容易让人产生畏惧。 人在陆地上生活,对水天生就有些畏惧。 不仅因为水会淹死人,还因为深水总是代表着未知与恐惧。 季缺和宁红鱼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深深吸了口气后,乘着气泡往宫殿内飘去。 宫殿内的水幽深得可怕,季缺手腕上剑镯的光芒成为了此间唯一的光芒。 他和宁红鱼刚刚踏入宫殿,就忽然听见了一阵女子的哭声从深处传来。 一时间,两人只感觉毛骨悚然。 这哭声该不会是那位三代皇帝的吧? 不对,三代皇帝不是女帝,那是给他殉葬的宫女还是妃子? 谁能想到,富丽堂皇的皇宫下面,还有这么一片阴暗诡谲的地方。 几乎同一时间,季缺和宁红鱼都发现包裹着他们身体的气泡出现了一些波动。 水里有东西! 水在此时有了波动,四周一片漆黑,即便宁红鱼都看不远。 那包裹着他们身体的水泡在水中拉扯着,虽然变形不多,但是看得出来周围有东西在游动。 大殿之中那几根雕文龙柱虽然气派,但在水中就显得阴森恐怖了。 这水不知道深浅,所以这几根龙柱自然不知道有多长,仿佛顺着它们能通向幽冥地狱一般。 远处女子的哭声并不大,有些缥缈,介于有与无之间,但是无形中增加了此间的恐怖氛围。 季缺和宁红鱼继续往内游去,而四周水流的波动一刻都没有停止。 有东西在他们附近。 就在这时,季缺突然猛觉得下方有动静,不禁往下一看,发现一张狰狞的脸在自己脚下一闪而过。 即便只是一瞬间,他还是看清了它的样子。 很难形容这张脸是什么东西,它表面布满了皱褶,血红色的眼睛和短小的鼻子都埋在皱褶中,以至于五官很模糊。 季缺甚至在它下颚的部分,看到了鳃? 鲛人? 第二百九十章 群剑有灵 当看到那个鬼东西的腮时,季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鲛人。 鲛人呈人形,油脂燃烧千年不灭。 刚刚他们在路上看到的那些油脂灯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位大盛朝三代皇帝当时不仅养了龙,甚至还养了鲛人。 这是历史上从未有过记载的事,从如今皇帝陛下的反应来看,他也对此并不知情。 碧绿的水中,时不时有一些碎冰浮动。 季缺和宁红鱼神情戒备,继续向女子哭声的方向行去。 在这暗沉的水中,包裹着两人的气泡就像是两艘小潜艇,显得有些脆弱。 黑暗中藏着的东西,仿佛随时都能将它完全撕裂。 片刻之后,只听见唰唰唰三声,碧绿的水中顿时多出了三条水痕,三只人形异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 那脆弱的水泡不禁变了形状,仿佛它已经预见了自己即将破灭的结局。 但是就是在这一瞬间,这椭圆形的气泡生出了变化。 它在一眨眼间就长出了无数尖锐的利刺,就像是一颗海胆,咔嚓几声将这三条人形异物撞在了一起。 那是季缺和宁红鱼斩出的剑光和刀光。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和对方撞了一个满怀,才算真正看清了这东西的面貌。 也许这东西,不是鲛人? 只见它们身体呈深蓝色,还泛着黑色的幽光,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古怪的金属。 它们颚下有腮,却不是传说中鲛人那般人身鱼尾,而是在背后生着一对肉翼,看起来有些血肉模糊。 宁红鱼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是夜叉。 她从小爱看书,也看过不少闲书,而其中一本名为《黑海记》的古人游记中就记载着这种鬼物。 夜叉一般只生存在海中,最喜吃人的魂魄,它每多吃一个人的魂魄,脸上的皱褶就会多一道。 夜叉是深海之中的恐惧之源,即便凶悍的鲛人都对它们很是畏惧。 而如今在这帝王的水墓中,却有这种怪东西存在。 此时这三只夜叉被季缺和宁红鱼的刀剑近乎戳成了筛子,但是即便这样,它们依旧没有死去。 它们藏在皱褶中的血红色眼睛阴险地看着季缺和宁红鱼,仿佛认定了两人是它们的嘴中肉。 下一刹那,这三只夜叉咧开狰狞的大嘴,强行将身体从刀剑中拔出,带出了一串串黑色的血污,再次消失在了漆黑的水中。 气泡上的尖刺很快内敛,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样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实则充满了攻击力。 就像某些女孩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能把你骑哭一样。 夜叉消失在了漆黑的水中,但是季缺他们知道它们并没有遁走。 因为刚刚的插曲,季缺和宁红鱼一时没有注意到那女子的哭声,到了现在,他发现那女子的哭泣声已经消失了。 他们只能凭借着自己之前模糊的记忆,往这大殿深去行去。 人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下很容易迷失方向。 气泡带着季缺和宁红鱼继续前行,黑暗之中的水一直在流动,季缺甚至觉得里面恐怕里面藏着的怪东西不止那三只。 就在此时,水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格外凄厉的尖啸声,仿佛恶鬼在捕杀人类发出的声响。 并且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 四道水箭疾射而来。 与其说是这是水箭,不如说是四道疾射而出的水龙卷。 不用说,这些玩意肯定之前那人形怪物弄出来的。 季缺和宁红鱼操纵着水泡,行动要比在陆地上缓慢不少,所以那四道水龙卷转眼就击中了水泡。 只一瞬间,水泡破裂,身处其中的季缺和宁红鱼只觉得耳畔布满了恶鬼的尖锐叫声。 他们的衣衫被割出了很多道口子,脸上甚至都出现了数道白痕。 这翻滚的水龙卷中,就像是藏着无数凶险的刀刃,要将他千刀万剐。 几乎同一时间,一道寒光亮起,然后很快湮没。 黑暗的水中在此时响起了一阵血肉被洞穿的声响,格外清晰。 那是千姬剑确定了这些东西的位置,化作了飞剑,展开了斩杀。 季缺一甩手,那狂舞的水龙卷顿时土崩瓦解。 他抬头,瞬间锁定了自己头顶上不远处的一只夜叉。 这夜叉中了一剑之后,依旧还在移动,而此时的季缺,身形却比它还快。 夜叉颈部刚被穿出一个大洞,脖子扭动有些困难,却在此时觉得背后有阴影闪过。 它还来不及反应,那阴影已扣住了它的肉翼,然后只听见吱呀一声脆响,仿佛撕纸般清脆。 这有着“深海恐惧”之称的夜叉,转瞬就成了折翅的天使。 季缺按住了它的脑袋,眉头微皱。 啪的一声,夜叉折翅的同时,脑袋也被敲进了体腔中。 至此,这头夜叉已然没有了任何生命迹象。 季缺随手一扔,就像扔掉了一片纸。 这个时候,整片水域的水流不禁变得更加明显。 只是这些水流不再是靠近他,而是远离。 有的人,真的比鬼还可怕。 季缺向宁红鱼比了一个“ok”的手势,继续往大殿深处行去。 由于这里近乎没有光线,又处于水中,什么都看不真切。 这样贸然下去,恐怕更加危险。 于是宁红鱼手一挥,一道明光符被点亮。 明光符往下沉去,带出的光芒在一瞬间将下方水域照亮,然后季缺和宁红鱼呼吸都近乎顿止了。 他们看见了那和那门上近乎一模一样的画面。 那里有一袭珠帘,珠帘很密,在火光的映照下,只能看见一个巍峨的影子。 而影子的下方,也就是珠帘的最底端,却有一些类似于肉须一样的东西。 明光符很快熄灭,四周的水域又恢复了黑暗,季缺和宁红鱼一时没有上前。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92节 幽暗的水域之中,那个更加黑暗的阴影有些显眼。 难道那珠帘之后,真的是那位皇帝? 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难道那门上壁画上画的是真的,他活着的时候是人,在上面的宫殿里上朝,死后就变成了鬼怪,在这里上朝? 可是,这都多少年了。 想到此处,两人只觉得四周的水域更冷,不禁有些汗毛竖立。 而就在这时,前方的珠帘晃动了起来,带出来的声音很奇怪。 女子的哭声? 珠帘怎么会带起女子的哭声呢? 季缺摸到了千姬剑,缓缓往下面沉去。 对于一名剑客来说,摸到了自己的剑,就像是捏住了情人的手一样,内心就不会空荡荡的。 或者说,多了许多底气和乐趣。 这也是很多剑客会孤独终身的原因了。 剑有的时候比情人还靠谱,好玩。 季缺和宁红鱼推动着水泡,缓缓向那珠帘靠近。 暗沉的水域之中,那个珠帘后的巍峨身影就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小山。 而珠帘下方那些蔓延出来的肉须子,则证明了后面的家伙不是人。 不是人是什么? 季缺和宁红鱼不知经历过了多少恐怖之事,喜欢开门见山,于是只见宁红鱼手中妖刀一挑,一道刀光往上而去,破开了珠帘的一线。 几乎同一时间,那本来幽咽着哭泣的女子声音顿时变得尖锐起来,就像女子被人卡住了脖子,发出了凄厉叫声。 不过破开了珠帘的一线,却像是谁的皮被破开了一样。 那些凄厉的女子哭声,仿佛就是女子身体肌肤被破开时发出的痛苦嘶吼? 当珠帘伴随着哭声被一分为二,宁红鱼眼睛微眯,目光顿时变得犹若闪电。 珠帘后面的,果真不是人! 她很难形容这东西,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一大块长满了肉须子的木头。 这木头很高大,犹若巍峨的小山,模模糊糊有点人形,但是你根本无法看到它的肌肤。 因为它近乎所有地方都长着肉须子。 是的,即便那有着模糊五官的脸上,甚至是鼻孔里都长出了肉须子,看起来很是恶心。 这种感觉,就像是整个水潭是酒桶,这水就是药酒,而这东西就是里面类似于人参的那种药材一般。 季缺看见这一幕后,立马给自己的气泡加固了两圈,缘于他真的对这东西很反感。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肉须子,季缺只觉得头皮发麻,同时又有些畏惧。 缘于这玩意儿要是扑过来,不说打不打得过的问题,恶心都要恶心死人。 目前来看,这东西确实是死了,没有一丁点生命的痕迹。 可是木头上怎么会长出肉呢? 季缺身体上浮了一点,看着一块没有肉须子的地方,操纵着千姬剑轻轻割了一下,发现那材质反馈还真像木头。 而这东西身体上为数不多没有肉须子的地方,反而像是人身体得了皮肤病的病灶区。 之后,季缺透过那地方往里面一看,不由得一脸错愕。 缘于他看见了剑,而且还不止一柄。 这些剑都被包裹在这些肉须子中,看起来黯淡无光。 结果这时,他手上的千姬剑就震颤起来,显得很兴奋。 季缺看着她,疑惑道:“你是想救它们,让它们帮忙?” 千姬剑弯曲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季缺眯着眼睛细看,发现这些堆积在肉须子里面的剑很多已经腐朽不堪,而有小部分还算完整。 看得出来,没有腐朽剑自带着一股灵气。 一些剑仿佛感受到了千姬剑的存在,不禁晃动起来,表现得很兴奋。 而有的剑晃动得更剧烈,发出了呜呜的声响,像是在哭泣。 原来之前发出哭声的不是珠帘,而是这些珠帘后的剑? 这些剑感受到了季缺和千姬剑的存在,于是发出了声音,召唤着他到来? 想到这里,季缺突然觉得这些剑有些可怜。 于是他放开了千姬剑,算是默许了它的行为。 千姬剑嗡的一声钻了出去,旋转着将那些肉须子展开,于是越来越多的剑露出了真容。 季缺看在眼里,总觉得这些剑就像是一个个伤残的老兵,在奋力抵挡着敌人。 而敌人就是这块长满了肉须子的木头? 这木头恐怕是某种邪物,不然也不会用这么多剑镇压。 在千姬剑的带动下,不少剑都活动起来,它们纷纷摆动着,很快脱离了控制,渐渐的在季缺周身形成了一条剑河。 宁红鱼都看傻了。 御剑者她看得多了,御几十把剑都被称为“天才中的天才”,而如今季缺周身有多少剑,几百把,上前把? 下一刻,剑河一个流转,围绕着那木头旋转起来。 于是那长满了肉须子的木头转瞬就被切得粉碎,画面一时蔚为壮观。 如今的千姬剑就像一支军队的将领,在领着群剑进攻。 几次旋转之后,这木头就被搅得粉碎。 千姬剑飞了回来,表示处理干净了。 季缺看着眼前的剑河,只觉得这种感觉实在是美妙。 他没领军打过仗,可如今却有一种领军打仗的感觉。 看着那巨大的木头被搅成了碎末,简直有种军阵一冲起来,就摧枯拉朽破灭一切的爽感。 结果这时,群剑嗡鸣起来,围在了季缺周身,全部向下,像是在保护季缺。 下面有东西! 剑河组成的森寒剑光将下方照亮,然后季缺和宁红鱼发现,下面有龙。 真的龙。 那条龙就在那里,盘亘在水底,并且是活的。 只是它的表面有一层厚重的冰层,将它冻结在里面。 季缺和宁红鱼终于知道之前的那些冰晶与冰层是哪里来的了。 这一切都是来自于这条龙。 从外表来看,这是一条很老很老的龙了,恐怕就是皇帝陛下说的老龙。 这是它自己把自己冰封起来了? 季缺和宁红鱼一下子就想到了某个缘由。 老龙身体恐怕真的如陛下所说,出现了变故,比如长满了眼睛,它唯有用这种方式控制和减缓那种变化? 季缺从没见过龙,他之前看着那些洞口,就对它的个头有了心理准备。 可当它看见它的本体时,依旧感觉自己想小了一点。 这龙到底有多长他看不到头,只知道头颅大得犹若高楼一样,会让人产生一种渺小之感。 从这条龙滚动的冷漠眼珠和它那张微微张合的嘴可以看出,它还活着,只是颇为痛苦。 老龙看着季缺和宁红鱼,并没有什么反应。 它冷漠、无情,居高临下。 对于这种食物顶端的生物来说,人类还真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结果就在这时,只听见咔嚓一声,那裹住它的冰层,开始碎裂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屠龙 咔嚓一声,裹住老龙身体的冰层碎裂开了一线。 就在这时,高处的水流突然变得紊乱起来,卷起了无数气泡。 季缺和宁红鱼赫然发现,一条极其细长的多脚长虫从破冰处伸了下来。 那无数细密的脚摆动着,发出一节节的声响,给人一种给外惊悚的感觉。 直到这时,季缺才看清这只长虫是从龙头冒出来的。 如果仔细去看,会发现这长虫应该是那种触龙,只是如今已变了些形态,长在驱赶的脚变得更为密集。 对于这东西的侵入,老龙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摆动着身体,想要脱离控制。 紧接着,老龙昏黄的瞳孔中就有一点红光亮起,墨色的鳞甲在一瞬间都立了起来,宛若无数面镜子,折射出了森寒的冷光。 之后,季缺和宁红鱼就看到了一幕格外狰狞恐怖的画面。 这条老龙的鳞甲之后,长满了眼睛。 人的眼睛。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93节 和皇帝描述的梦境不同的是 这些眼睛的缝隙还长出了无数肉须子,这些肉须子就像是蛆虫,不断摆动着,仿佛要将整条老龙的身体都吞没,显得格外恶心惊悚。 这样的异变着实让人头皮发麻,这头老龙仿佛已适应了这种变化,没有了一点龙的尊严。 这些肉须子怎么和上面那块木头有些类似。 那上面的那块木头真的是三代皇帝? 只是他还没有死,还在用着自己的方式养着一头老龙,等待着重现天日的那一天? 群剑架在季缺的身前,俨然已感受到了危险。 幽龙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发出了一阵可怕的嘶吼声。 随着这声嘶吼,整片水域都在颤抖,而那冻结着龙身的冰层,裂痕变得更甚。 裂纹一下子如蛛网般蔓延开来,俨然已困不住这头龙了。 季缺和宁红鱼互相看了一眼,准备先撤! 可是这头老龙却不想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吼!”的一声,那坚固的冰层在一瞬间碎裂成渣,潭水炸裂开来,水面之上都形成了一道道恐怖的水柱。 那些飞溅出的冰渣宛若利箭,但是根本无法触及季缺和宁红鱼的身躯。 因为在千姬剑的带领下,群剑组成的剑河已然把季缺和宁红鱼包裹在里面。 那些攒射的冰箭落在剑体,转瞬就化作了冰雾,袅袅而上。 其中,自然有不少腐朽之剑陨落,它们掉入潭水的样子,宛若一个个坠入深海,和人生告别的人。 活生生的人。 就在这个瞬间,老龙动了! 它那庞大的躯体破冰而出,宛若一辆疾行的火车般向季缺和宁红鱼撞来。 季缺感受到了那可怕的冲击力,眉头微挑。 嘭的一声炸响,龙头撞在这剑河之上,带起了近乎排山倒海的力量。 季缺和宁红鱼顿时化作了两道流光,往水潭底部砸去,去势极猛。 而就在两人身体要触底的刹那,宁红鱼身形一转,黏在了季缺身上。 季缺双脚踩地,带出了两声磅礴的声响。 坚固的石面层层碎裂,被季缺的双脚拖出了两道深深的沟壑。 季缺过处,水域自分,他周身百尺连一滴水都没有,并且身后还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无水领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窟窿,可见这一撞的力量有多么恐怖。 轰隆隆,潭底的沟壑在此时到了尽头,刚被撞得塌陷的群剑回到了季缺身边,流转起来。 其中自然又有剑陨落。 季缺清楚,不能只知道守了。 下一瞬间,宁红鱼这只翅膀轰的一声伸展开来,季缺身形顿时化作了一道灿烂的流光,向那头幽龙冲去。 与他一起去的,还有那条流淌着森寒锋芒的剑河。 几个呼吸之后,只听见一阵带着凄惨意味的龙吟声响起。 季缺带着一股可怕的剑意洞穿了这头老龙的眉心,部分固若金汤的黑色鳞甲在一瞬间破碎,而下方的眼睛也爆裂开来,化作了翻滚的血水。 老龙受伤吃痛,头颅疯狂摆动,而季缺踩在它的鼻梁之上,双手握着如钉子般扎入其肉里的千姬剑,巍峨不动。 那条之前贯穿幽龙头颅的那条触龙早已离去,但是龙鳞片下生长出的那些小肉须此时依旧在疯狂摆动,看起来特别恶心。 宁红鱼忽然眼瞳一缩,叫了声“闪!” 下一刹那,季缺一脚踏在龙首之上,带起了一圈荡漾的气浪,身体如光似电般往后掠去。 几乎同一时间,老龙张开了大嘴,一道半透明的黑色龙息喷薄而出,向季缺和宁红鱼追来。 季缺和宁红鱼后掠的速度很快,但是那龙息的速度却更快,转眼就要将季缺的双脚包裹。 季缺眉头微皱,发现这龙息已在这一瞬间凝结成冰。 他一剑扫出,切开了袭来的冰层,但是那龙息化作的黑色冰块还在不断生长,作势要将他完全冻结。 下一瞬间,部分飞剑飞来,啪啪啪将冰层全部卷得粉碎。 而另外更多的飞剑则和老头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切割声响。 这声音宛若数万把刀同时在刮鱼鳞一般,一般人听到这声音都可能暴毙。 幽蓝色的皓羽剑在此时有星辉流转,在近乎无形的浩然气包裹下,很是好看。 剑河森然,以至于整个暗沉的水域都被剑光照亮。 季缺双脚挣脱束缚,猛然在水中一踏,往后方飞去。 轰的一声,他的身体转瞬撞入了暗沉的水域,消失不见。 老龙抬头,发出一声怒吼。 就在它想乘胜追击的时候,季缺反而回来了! 暗沉的水域破开了一线,那是季缺和宁红鱼浑身剑气的刀劲在其间纵横。 季缺准备给这条异变的幽龙演示一记从天而降的剑法。 千姬剑一下子感受到了季缺的心意,在此时发出了一阵兴奋的嗡鸣。 轰!轰!轰! 暗沉的潭水在一瞬间化作了滂湃的细雾,翻转而上,如万马奔腾。 整个巨大的水中宫殿屋顶在一瞬间被冲开,像是被开了瓢一般。 那些仿佛屹立于天地的龙柱,此时纷纷碎裂,崩塌,随着狂暴的水流而去。 狂暴的水柱在出水之后还在翻滚,将整个巨大主墓室的顶部戳爆,落石滚滚。 有了群剑和宁红鱼的帮忙,如今的季缺俨然处于力量的巅峰。 怎么说,他全身上下像是叠了不少颇为逆天的buff。 比如如今的他,竟然有了类似万剑归宗的手段。 宽广的水域在此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而窟窿的正中央,那幽龙的龙首被群剑钉在了地上。 剑体不够长,不够大,可是只要数量够多就行。 那如卡车头般巨大的龙首,此时张开着巨大的嘴巴,龙血翻滚而出,仿佛在清水中倒入了墨汁。 它想要挣扎着出来,但是并没有成功。 季缺连人带剑压在龙头上,身形很小,可周身的群剑呈锥子撞,若泰山般沉重,将这头龙压得死死的。 他看着龙身上那些恶心的肉须,眼中满是厌恶的情绪。 片刻之后,季缺猛然抬头,发现那尊长满了肉须子的巨大人形木头已经沉了下来。 老龙仿佛受到了感应,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生生将脑袋从剑体中拔了出来,一时血如雨下。 这一瞬间,季缺只觉得黑云压城,缘于巨大的龙尾在此时如摧枯拉朽般扫了过来。 季缺依旧没有退,而是抬手一撩。 这一撩之后,群剑嗡鸣,往斜上方冲去。 巨大的龙尾扫来,与群剑相撞,带出了无数炸裂的星火。 季缺咬牙,猛然踩地,脚下那坚固的石头表面顿时如蛛网般碎裂开来。 即便遭受了如此攻击,季缺依旧未退一步! 屠龙,首先需要的就是气势! 扎滴,不想让老子走,老子就把你屠了! 在水墓的底部,巨大的龙尾排山倒海般袭来,很快将季缺和宁红鱼的身形淹没。 季缺一步不退,双脚如落地生根一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 潭水呼啸着飞了出去,化作了条条白虹,季缺站在那里,脚下的石板寸寸碎裂,直至地底深处。 这时,龙尾那些眼睛就齐刷刷的盯向了季缺和宁红鱼,间隙中的肉须子就像疯了般涌来。 看着那密密麻麻看向自己的眼睛,季缺一时感觉四周好安静,就像是坠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这世界的一切都很沉重与酥麻,让行动变得迟缓。 几乎同一时间,宁红鱼睁开了那一直闭着的左眼。 那些盯过来的眼睛纷纷裂开,流血,与之同时,那种沉重和酥麻的感觉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季缺手指在千姬剑上一弹,弥漫的青色剑罡顿时翻滚而出,如滚刀般将这些袭来的肉须子卷成了碎末。 龙尾恐怖的力量在此时还没停止,季缺一声怒吼,带着千姬剑一个划拉。 唰的一声,仿佛案板上的青菜被菜刀切开的声音,很是清脆。 附近的古剑以千姬剑为首,形成了一个锋利的扇形。 老龙尾部的血液顿时飞舞而出,也是一个扇形。 季缺一剑,去龙尾! 老龙发出了一阵凄厉的嘶吼,往旁边游去,落下了一串翻滚的眼珠。 季缺和宁红鱼同时一声厉啸,剑意和刀劲连着两者真气裹在了一起。 季缺只觉得体内的真气浩浩荡荡的,往外涌去,以至于他的衣襟都飘荡起来,又变得格外冷硬,看起来犹若锋利的剑锋。 老龙受创,刚想走,季缺身形已经犹若惊鸿般跃起,然后猛然下落。 打了人还想走! 空气出现了无数道波纹,那是季缺身形撞动空气留下的痕迹。 只见他双手高高举起,手握着嗡鸣不止的千姬剑,往下一斩!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94节 不,与其说这是斩,还不如说是劈。 这一刹那,季缺手上的仿佛不再是剑,而是斧。 而他的气势在这一刻也变得凶悍至极,宛若持斧开天的巨人。 这就是最简单的跳劈,但是在季缺的施展下却不再简单。 成千柄剑在这一瞬间呼啸而下,组成了这柄森寒无比的“斧头”。 又是啪的一声,声音清脆。 锋利的“斧头”径直破开了坚固的龙鳞,没入了老龙体内。 紧接着,群剑剑意暴涨,有的剑本已十分老旧破败,却依旧在疯狂攒动,仿佛一个即将油尽灯枯的老人,在释放着生命最后的光芒。 啪啪啪啪! 龙鳞连着肉须子、眼睛飞舞而出,龙体上顿时出现了不少的血洞,血若泉涌。 这时的老龙已经算得上遍体鳞伤,龙首是一道豁开的巨大口子,尾巴被斩断,现在连龙身都满是洞口。 那些龙鳞脱掉的地方,血肉和眼睛还在不断蠕动,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可怕的皮肤病,有些恶心。 老龙翻滚,想要跑,而就在季缺准备乘胜追击,给对方一个了结的时候,宁红鱼忽然大叫了一声“小心!”。 季缺耳朵微动,毫不犹豫一个前扑。 然后就是一阵咚咚咚的低沉声音响起。 只见那人形的巨大木头再次下沉,身上的肉须子在此时拉长、变硬,宛若一根根钢钎般插在地上,碎石飞溅。 紧接着,更加密集的肉须子插了下来,宛若疾风骤雨。 季缺和宁红鱼身随影动,在这些力道恐怖的肉须子中穿梭。 也许这浑身长着肉须子的玩意儿真的是大盛朝第三代帝王。 谁也说不清它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季缺只知道,它不是人。 没有人会是以这种形态存在! 但是如果这东西真的是第三代皇帝的话,那证明大盛朝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被这种非人的东西统治着? 或者说,他是死后才变成了这样。 一时间,季缺和宁红鱼只觉得黑云压顶。 那块巨大的木头身体不断下沉,它身上不断下戳的肉须子就变得越来越密集。 这些肉须子表面并没有什么气劲流动,也就是所谓的看起来没有什么特效,但是季缺的神情却很凝重。 一时间,他还无法确定这东西的危险,毕竟这东西目前来看力道极大,很锋利。 水潭因为暂时没有了磅礴劲力的冲击,那些之前被激荡开来的潭水,此时又倒灌回来。 从高空俯瞰,那形成的漩涡简直就像是抽水马桶在抽水。 只见那块人形木头身上的肉须子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不少古剑赶过来帮忙,转瞬就被挤压得崩毁。 季缺和宁红鱼靠着灵动的身形一躲再躲,但是最终无路可躲了。 他的前前后后都是这种宛若铁钎一般扎下的肉须子,他的退路已经被完全封闭。 这时,十多根肉须子顿时如骤雨般扎来! 第二百九十二章 低调了个寂寞 这时,十多根肉须子顿时如骤雨般扎来。 季缺左臂一甩,太极拳劲连着飞来的古剑咆哮旋转起来,化作了一个八卦图案,嘭的一声扛住了这一击。 地面的砖石在一瞬间化作了粉末,如烟雾般袅袅升起,可见这一击的力道十分生猛。 季缺却并没有感到多疼,缘于宁红鱼在他身下,给了他极大的缓冲。 而宁红鱼则眉头微皱,想把季缺顶出去,一时却做不到。 剑体组成的八卦图案凝而不散,宛若一副这世上最为坚固的盾牌,将季缺的头顶护住。 那木头继续下压,又有十多根肉须子砸了下来,带出了如闷雷般的翻滚声响。 几乎同一时间,那倒灌的潭水已然落下,轰隆隆如万马奔腾。 四周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得磅礴起来,仿佛要吞没一切,而季缺和宁红鱼身处其中,成为了此间唯一的间隙。 或者说,一男一女在对抗着一切。 “上峰,帮我顶顶。”季缺忍不住说道。 宁红鱼一脸蛋疼道:“可以,不过你得先移开。” 季缺移了起来,可是很快便尴尬道:“抱歉,卡住了。” 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身体一移,脱离了上峰高耸的胸怀,滑了出去。 与之同时,宁红鱼的红色妖刀往上一顶,和八卦图案合在了一起。 从这里看去,妖刀和群剑简直跟个千斤顶一样,顶着那木头恐怖如潮的攻势。 季缺滑出的瞬间,千姬剑已然嗡鸣起来。 群剑一下子给出了回应。 不管是好的,坏的,死的,活的,未完全腐朽的,腐朽得只剩一个剑柄的,此时都发出了嗡鸣声响。 既像是绝望的挣扎,又像是兴奋的呐喊? “来吧!” 这一瞬间,季缺周身真气暴涨,头发无风自动。 万剑归宗! 于是乎,深潭中就多了一条河。 一条剑组成的河流。 潭水被破开,浪花如雪,剑群森然,径直向那木头涌去,和那些肉须子撞在了一起。 中途自然有不少剑牺牲,毕竟这些剑大部分都腐朽不堪,垂垂老矣。 它们剑身破碎,化作碎片,如碎絮般飘零,很快不知所踪,但是每一柄剑在这最后一刻都显得很兴奋,嗡鸣着消失。 就像是一个受尽屈辱的人,最后燃烧着生命,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尊严。 它们也曾和主人鲜衣怒马,锋芒毕露;它们也曾森寒出鞘,热血痛饮。 它们被这烂木头困住,腐朽,光芒不再。 可它们是剑,是兵中君子,即便老了,也自有尊严! 季缺感受着这些剑的心意,双眉间已满是剑意。 涌动的剑河就像是深海的鱼群,围绕着季缺旋转起来。 季缺靠了过去。 古剑嗡鸣,腐朽的剑锋以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与这些坚韧的肉须子相撞。 它们曾被困在这些东西里,痛苦不堪,而此刻,它们选择了最为决然的方式和对方进行了结。 与其这样腐朽的活着,被这鬼东西耗死,还不如骄傲的死去! 每一柄剑的破碎都像是一朵灿烂的烟火,坚韧的肉须子也扛不住如此决然的剑意,纷纷断裂。 “三代皇帝”身上的肉须子在此时往回收,重重叠叠叠在一起蠕动,宛若多了一层可怖的铠甲。 季缺站在原地,抬头。 群剑在他周围游走,森寒、秩序,宛若最为坚实的屏障。 千姬剑则在此时再次发出了幽蓝色的光芒,蠢蠢欲动,而那些剑同样如此。 因为这个时候,它们同样感受到了季缺的心意。 季缺的心意,就是要让眼前这东西彻底消失! 下一刹那,季缺身先士卒冲了过去,群剑跟着嗡鸣着前冲。 森寒的剑河开始摆动,由圆变直,如神龙摆尾。 那些不时闪动的剑光,看起来就像是明亮的龙鳞。 躲在远处的老龙看见这一幕,瞳孔已然黯淡无光。 这条剑龙,足以让它失去颜色。 下一刹那,季缺提剑上撩,身上的剑意顿时拔地而起,而他身下的这条剑河,也跟着呼啸而出,向“三代皇帝”这团木头冲去。 剑飞惊天,如此而已。 在接近“三代皇帝”的刹那,为首的上百柄古剑顿时燃烧了起来,将暗沉的水色都照得明亮。 季缺手中挥出是剑,这燃烧的剑河是剑,他周围萦绕的气息也是剑! 他和千姬剑联系紧密,千姬剑又引领着群剑。 这一瞬间,整个空间都是剑。 他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剑中霸者,这座古墓,在这一刻已经被剑完全接管。 呼啸的剑河率先包裹住了“三代帝王”的身体,前冲,坠落。 那些本来护住“三代帝王”巨大身躯的肉须子在这一刻蠕动起来,还想将其再次黏合在一起。 可是燃烧的古剑不给它这样的机会。 轰隆隆,如瀑布落下,冲刷河道的声音。 这本就是由剑组成的钢铁洪流!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95节 燃烧的古剑群撞在“木头”身上,然后绽放开来,化作了一团火海。 那些潭水本来还在周围,结果在一瞬间化作了水雾,往四周散去。 剑火之中,那些肉须子在不断抖动,被烧得蜷曲,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季缺杵在身前,手中千姬剑不断往里刺入。 火光将他的脸照亮,依旧满是剑气。 数十个呼吸之后,只听见轰隆一声,整个“三代皇帝”身躯上的肉须子就轰然崩塌,落了下来,露出了它的真容。 那些木头里面,还真有一个“人”。 这个人脸上身上爬满了青苔,仿佛一个潮湿的老物件,可一双眼睛却透着精光,给人一种不敢直视的威严之感。 不过季缺可管不了这些,只见对方露出了真容,特别是露出了一颗头,他整个人都精神了。 千姬剑和他一起往前一窜,已然来到了这“真身”的身旁。 紧接着,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这位仿佛还没睡醒的帝王脑袋一个下沉,陷入了胸腔之中,抖落无数青苔。 胸腔上的脸型刚一浮现,季缺手上“义击”再次发动。 啪的一声,脑袋一个下沉,落入了肚皮位置,肚脐眼都被挤裂。 这个“真身”失去了外面那些肉须子的保护,显得颇为脆弱。 砰的一声,当它那威严的脑袋从屁股中冒出来时,季缺一双手已冒出了蒸腾的白烟,皮肤近乎被烧焦了。 与之同时,之前就插入那具身体的群剑变得越发狂暴,转瞬撕裂了这身体。 燃烧的剑火蔓延开来,这些剑用生命对这块木头进行了升华。 碧绿的潭水一个倒灌,这些木炭渣顿时化作了无数黑色的碎絮,飘散在了水中。 这一瞬间,季缺甚至闻到了一股烤鱿鱼的味道。 宁红鱼游了上来,和季缺站在了一起。 季缺则抖着因为义击反噬被灼伤的手掌,看向了某个方向。 真气在他周身围绕,将他与那倒灌的潭水隔离开来。 季缺在潭水间穿行起来,身后跟着群剑,宛若一名雅致的剑仙。 这种优雅,却成了那头受了重伤的老龙眼中莫大的恐惧。 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二个让它如此恐惧的人类。 它摇摆着残破的身姿,决定逃跑。 “想跑?” 季缺和宁红鱼转瞬又合体,带起了森寒的剑光,追了上去。 …… 砰的一声闷响,季缺和宁红鱼的身体重重砸在老龙的龙首。 看着脑袋里挤满的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睛,两人知道这龙是留不了了。 于是季缺手指一滑,千姬剑就带着剩下的群剑猛插了下来。 老龙吃痛,疯狂摆动着身体,嘶鸣着往上飞去。 养龙潭边,皇帝盛玉和离王神情严肃的看着深潭,忽然发现潭水荡漾起了无数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水而出一般。 “不会吧?” 离王质疑的声音刚刚响起,就听见砰的一声炸响,潭水炸出了一道如水瀑的水流。 一条幽黑色的龙撞翻了宫殿一角,冲天而起。 夜色之中,没有人看见,一个只穿着底裤的年轻男子和一个衣衫相对完整的美丽女子正贴在一起,两人手中的刀剑正插入龙首之中。 这条老龙的龙首上少说也插了上百柄剑,随着它疯了般的往天上飞,又抖落了一些。 不过此时的它每一次挣扎都会带来千刀万剐般的痛苦,于是飞行俨然成为了它的本能行动。 这时龙首已经近乎成了两瓣,龙尾断裂,身上满是血洞,血洞中又挤出了眼睛,看起来既惊悚又凄惨。 哗啦啦啦…… 夜空中飞行的老龙洒下无数龙血,如雨一般。 那些洒下的龙血有的落在了青楼姑娘的衣衫上,看起来就像某种奇怪的油,让她们看起来不禁更加诱惑。 不过与之而来的就是阵阵恶臭,弄得姑娘们一阵尖叫,客人们直接蔫了。 老龙往京城外飞去,巨大如城墙的身体不和谐地摆动着,激荡得周围的空气都如流水般涌动起来。 有百姓注意到了天空上的动静,当然更早注意到其间变化的是城中大大小小的修行者。 嘭的一声,幽龙撞塌了城墙上的哨塔,继续翻飞。 季缺知道不能再让它这般乱飞了。 眼看已到了郊外,他手中千姬剑猛的一个深入,找到了一条很粗的龙筋。 于是剑身嗡鸣着再起变化,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黑色夹子。 “起!” 吼! 老龙的龙筋被扯起,不由得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悲鸣。 巨大的龙眼在此时已经黯淡无关,它想就此落下,死去,季缺却咬着牙,抓着它的龙筋猛往上提。 季缺以前看电影的时候,经常看见飞行员猛提操纵杆化险为夷的画面,帅得一笔。 而如今,他好像在做同样的事情。 这个时候的老龙已经分不清是自己是飞龙在天,还是上面那可怕的人在带着它飞了。 它的血已经快要流尽了,龙筋被拔出来了一半,如绳子般飘荡在四周,断然没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老龙挣扎着,本能想要摆脱季缺的束缚,但是如今它已经是强弩之末,哪里还有这样的力气。 之后,京城外的城郊就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宛若无数闷雷滚过地面的声音,不少屋舍都在摇晃。 这条老龙活了这么多年,一直幽居在深潭之中,这算得上它龙身第二次飞行,却也是最后一次。 在下落的过程中,老龙发出了最后一声嘶鸣,龙嘴已经无血可吐。 最终,它死在了京城郊外,巨大的身躯将地面砸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地面翻滚如浪。 而它那庞大的身躯,宛若一堵陡然出现在这里的高耸城墙。 季缺和宁红鱼从龙身上下来后,皆有一种乏力之感。 对于季缺来说,屠龙这种事之前只出现在他看过的小说和动画里,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亲自做这种事。 宁红鱼睁开的左眼流着血,很快被她擦净。 说好只是去看看情况,结果意外把龙宰了。 最先赶到这里的自然是早有准备的皇帝和离王。 他们本意是想将这事低调进行,可谁料到来了个老龙飞天陨落,低调了个寂寞。 恐怕要不了一天,整个京城内外的修行者都会知晓这种事。 不过看着这头浑身散发着黑气,里面长满了眼睛的龙尸,他们又觉得心头的石头落了地。 这东西一日不除,恐怕他们永远寝食难安。 不过在盛玉以为屠龙这种事本该是他的戏份,没想到这两个探查前锋包干了一切。 盛玉带着离王找到了季缺和宁红鱼,看着那被拔出来的龙筋,忍不住感慨道:“你们比朕想象中要强很多。” 宁红鱼没有揽功,说道:“这都是他在出力,我不过只是辅助。” 季缺感叹道:“我也不过是因缘巧合,借了些外力,不然估计逃跑都头疼。” 说着,那些之前插在龙首上的飞剑纷纷飞来,静静漂浮在他四周。 上百柄剑如护卫般飘在他身旁,形成了一幕肃穆无比的画面,让皇帝和离王都有些动容。 “这是寒池宫里的剑?”皇帝思索道。 流传来的卷宗纪录了部分养龙潭的构造,其中就有一处宫殿名为“寒池宫”,里面插满了第三代皇帝从人间各处搜来的剑,而如今却出现在这里。 一人御百剑,这是皇帝盛元这位宗师也无法做到的事情。 他能把上百柄剑用真元丝束缚住,用来进攻和防守,可那只是靠着真元丝的驭剑,而不是季缺这种随心意的御剑。 季缺看着这些剑,一时也有些感慨。 上千柄古剑,如今只剩下了百柄,其中有半数也已腐朽不堪,如今能飘在他周身已不容易。 他觉得他可能很久都不会忘掉那些剑,也忘不了千剑环绕的场景。 也许,他这一生也只有这一次御千剑的经历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神仙手笔? 老龙轰轰烈烈的死了,在京城一带自然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只是它的尸首被处理得很快,很干净,当有心人想探索更多的时候,那被封锁的郊外只剩下了一个很深的沟壑。 四四方方的房间,黑白相间的颜色,不断有清气司的官员进进出出,看起来颇为忙碌。 这里是清气司的总司,相较于降魔楼那个半民间组织,这里有着更多更加专业的人才。 其中不少性情古怪的老头儿老太太,终身沉迷于钻研各种稀奇古怪,比如有个叫王老铁的前辈,曾经亲自把人和牛结合在一起,做成了让人闻风丧胆的牛头人。 牛头人什么都好,力气大肯干活还听话,拿起榔头来,打仗也是一把好手,就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一旦遇到打雷,基本会被吓死。 有人说是王老铁弄的这牛头人违反了人伦,恐酿成大祸,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降下天雷收命。 不过这曾经出现过的上百只牛头人中,终究有一头不惧天雷,活了下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96节 如今这只牛头人就在其中一间屋子里,手上拿着各种尺寸的刀、棍子、剪刀,而它的身前,一个头发稀疏的老头儿正不断拆解着那老龙的腐肉。 那腐肉里夹杂着不少粘稠的眼睛,看起来格外惊悚且恶心。 而老头儿则一脸兴奋,手上忙着不停,嘴里不断发出“呵呵”的声响,宛若一个疯子。 而在他拆解的过程中,身后的牛头人则会适时的递来各种工具,甚至会温柔的帮他擦擦汗,若不是它这牛头人身太过古怪,别人乍一眼看去,还以为它是一名贤惠的妻子。 自始至终,老头儿和牛头人附近都是处于真空的状态,缘于没有人愿意和他们这对组合打交道。 准确的说,没有人愿意和王老铁打交道,因为他们生怕一开罪了他,就会被他偷偷做成牛头人。 据说这只牛头人的前身,就是他的一个仇人。 老龙的肉被拆开,眼球也被划成一瓣一瓣的,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只被切开的皮蛋,还被摆盘一样,呈弧形摆放。 最终,这位变态的老头儿终于从这一堆肉和眼睛里找到了一截东西。 这截东西初始像是跟头发丝一般,很细,蜷在一起,很难发现,结果越拖越长,越拖越粗…… 最终,王老铁确定了这应该是类似蜈蚣脚的东西,只是在龙死后,失去了血水,萎缩了。 于是他找来了一条牛,将这东西扎进了牛身上。 咕咚咕咚…… 仿佛活了一般,这只蜈蚣腿不断吸着牛的血,重新变得鼓胀起来。 黄牛发出了痛苦的嘶鸣,而王老铁却一脸兴奋,用夹子夹着这东西,仔细观察起来。 中途,他更是拿出了一面近乎透明的镜子。 那镜子一放,被照的东西就会在镜面放大,看起来颇为神奇。 这个时候,王老铁惊奇的发现,这上面竟然有字…… …… 如今这截东西就摆在了离王、季缺和宁红鱼面前。 虽然结果造成的轰动和皇帝陛下的初衷背道相驰,可皇帝陛下更加隆重的将其定位成了大功臣。 宁家上下早已来了赏赐,特别是那御赐的丹书铁劵一到位,宁家在京城的地位不仅越发稳固,并且隐隐有更上一层楼的趋势。 有了皇帝这棵大树,再加上宁家的财力,只能说如虎添翼。 对双方来说都是赢麻了。 老龙这种事宛若刮骨疗伤,能提前去除了最好,不然等到病入膏肓,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季缺拿着这不知是谁做的放大镜看了一遍,确定了这截蜈蚣腿上确实有字,熟悉且又陌生的字。 熟悉是因为这上面的是“异物”两字,陌生是因为这两个字和以往的异物不同,它不是古篆,字体反而更接近盛朝如今用的文字,只是要扭曲一些。 也就是说,这像是另一种异物,或者说更新的异物。 季缺和宁红鱼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都凝重了几分。 离王双手环胸看在眼里,说道:“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宁红鱼也跟着双手环胸,让胸前显得更加伟岸,回答道:“只是有点猜测。” “说来听听。” 于是宁红鱼将她和季缺在异物会分坛得来的消息告知了离王,她猜测,如今天上的老君既然是新的,那祂造出的异物,自然不想和前代老君混为一谈。 离王神情肃穆道:“你的意思是,这是那位新老君的手笔?” 宁红鱼耸了耸肩,说道:“只是猜测,也许是上一代老君做出了两类异物,一类用的古篆标记,一类用的是类似我们的文字标记。” 不过她说出这句话后,离王和季缺都感觉不对。 因为如果他们了解到的信息是真的话,那前代老君离他们应该很久很久了,那时大盛朝也许还没有建立,而由此演变出的文字自然无从说起。 也就是说,眼前这东西大概是最近数百年的产物,那大差不差应该是这位新老君的手笔了。 离王的神色变得越发凝重,说道:“这位老君养了这只触龙,进而害了陛下的老龙。” “是的,这只触龙定然是与众不同的。按照卷宗记载,触龙只会鸠占鹊巢,控制别的龙,最多让龙腐化,而让龙身长满眼睛这种事,卷宗内从未提起,按照我们的了解,只有老君动过手脚的东西,才有资格被称为异物。”宁红鱼分析道。 离王皱眉道:“天上的老君在陛下身边埋下这么一步棋,祂是想干什么?” 在离王的认知中,天上的神仙和地下的他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异物成祸,是异物会的那些人动用前代老君的异物造成的,和天上的神仙并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而这一次老龙事件,怎么想怎么有一种神仙在亲自布局的感觉。 “好好的天庭不呆着,却来害陛下的老龙,祂到底想要干什么?” 离王掌管清气司,自然知晓不少秘辛,其中偶尔有“神仙”出手,只要不是造成太过可怕的后果,他们一向选择息事宁人。 有时候确实去追查了,确实也无果。 可那些事一般是存在于乡野小镇,或者更偏远的地方,这种神仙的手脚伸到皇宫里来的情况,还是颇为罕见的。 这让离王感到了危机。 这危机不只是她的,还有皇帝陛下的。 天上的神仙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们并不清楚,祂们怎么看待他们也很难揣测。 也许大盛朝权势滔天的一国之君,在那位老君眼里也不过是一只大一点的蚂蚁罢了? 如果这蚂蚁不好玩了,会不会被祂一脚踩死? 第二百九十四章 朕想吃鱼了 皇宫里的皇族感受到了天上神仙的威胁,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皇帝能动用的资源,可比季缺他们一群杂牌军多得多。 老龙事件之后,季缺和宁红鱼俨然成为了皇帝陛下身边的大红人,连着受益的还有宁家。 之前对宁家的产业生出过想法的家族,早已退避三舍,比如吃过亏耿耿于怀的赵家。 有皇帝撑腰的宁家,着实比什么降魔楼、离王让人忌惮多了。 这些天,季缺一直在玩剑,自从从养龙潭出来后,他身边已然多了不少剑。 虽然再也不复千剑齐鸣那神奇的画面,可到底也多了些伙伴。 这些从养龙潭中出来的老剑,自然是剑中极品。 因为能被养在那潭水中的剑皆非凡品,经过多这么长的时间腐蚀,这些剑依旧坚持到了最后,在打败了老龙和那截木头后能够飞行,只能说它们是极品中的极品。 于是乎,院子里经常出现千姬剑带着二十八柄飞剑一起玩耍的画面,就像是一群飞行的大雁。 这画面颇为神奇,同时又很有压迫感,毕竟不是谁都有信心面对几十把飞剑的攻击,除非他喜欢成为筛子。 因为这二十八柄剑的加入,季缺自然拔高了一个档次,因为他可以一个人群殴对手了。 当然,最爽的单人群殴自然是屠龙那一次,上千柄飞剑为已所用,他觉得就是那凌千户见到那场面恐怕都要暂避锋芒。 毕竟对方后背上插满了刀,也不会超过二十把。 只是他确实只能阴差阳错爽那一次,剩下的只有这索然无味。 如今多了这二十八柄飞剑,以往他不怎么想挑战的那气功四兄弟,如今见到他都绕路走。 二十八柄剑怎么收纳,也是一个问题。 他自然不想学那凌千户,把身后插得跟戏台上老将军的旗子一样。 万幸,当今陛下是一个挺懂事的皇帝,居然差人送来了一只黑色古剑匣。 这剑匣造型古朴,并没有过多繁复的花纹,却给人一种沉稳迷人的质感。 这就好比朴实无华的黑丝,只要质感足够细腻,视觉上足够通透,就超越了一切花里胡哨的花纹。 这剑匣不大,却容得下二十八柄飞剑,缘于里面有一方半个房间大的小世界。 同时,剑匣隐隐还有一道残缺的阵法,剑在匣中可养剑,同时剑不出匣,剑气也能透出杀敌。 总之,非常适合季缺。 季缺沉迷于剑,让林香织有了意见,忍不住吐槽道:“不知道,还以为剑才是他女人呢。” 唐衣只是静静看了一眼那正在季缺周身撒欢的千姬剑,继续打瞌睡。 宁红鱼则仔细分析道:“至少我感觉,有的剑比猫管用多了。” 林香织反应过来,说道:“你说谁不如剑管用?” 宁红鱼挥手道:“切,那你过去和那柄剑打一架,你赢了你比它管用。” “打就……” 话说到一半,林香织犹豫了。 这不是代表它怕这柄剑,而是这件事怎么做都是蠢。 你赢了吧,说你不过打赢了一把剑,你输了的话,那就是连一把剑都打不过,那简直能丢人丢到姥姥家。 …… 清晨,离王走在皇宫里,傲人的身姿映照在池面上,很是好看。 她此去的地方是皇帝陛下的书房,陛下这么急着召见她,显然又有要事交待。 这段时日,清气司总司上下皆在对异物会、两种异物,以及天上的神仙进行了大量的情报搜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清气司对异物并非一无所知,从建司之日开始,有关异物会、异物的情报就一直在更迭。 只是它们非常零碎,除了异物之祸那些年代造成了可怕的影响,其他时候,异物会以及和它有关的神仙皆只偶尔在时光长河中露出一点真容,并不起眼。 可随着情报搜集,这些零碎的线索珠子被逐渐串联在一起时,离王惊奇的发现,那些时光长河里神仙看似不起眼的动作,却像是在影响着天下大势,甚至朝代更迭。 特别是大盛朝养龙的三代皇帝,其和神仙之间的传闻尤其多。 季缺和宁红鱼搜集来的情报早已告知了他们,特别是在那小世界那里得来的情报,真的像一条线,把许多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原来人间一直都有神仙的阴影,不管是前代已消失的神仙,还是后面这些新神,一旦祂们想做什么,定然会给人间造成巨大的影响。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97节 比如历史上那些忽然暴毙的王孙贵族、帝王,忽然崛起和消失的宗门、世家,看似是一场场意外,实则更有可能是早就设计好的。 这次老龙事件,无疑让陛下和她都感到了危机。 因为他们很有可能成为历史上那些忽然暴毙的帝王和王孙贵族。 可是离王也深知陛下不是那么好把控的。 大盛朝如今的国力强盛,高手如云,想要随意改变格局,即便天上的神仙恐怕也不会多轻易。 纵观这么多年历史,特别是季缺他们了解到的新神登顶的这些年,神仙显得低调多了。 换个说法是,祂们确实像是用了自己的手笔改变了天下大势,可做得却十分隐蔽,甚至略显猥琐。 只能说,这些李代桃僵的新神也许并没有那么强大和不可战胜,祂们也在忌讳着什么。 清晨的皇宫还弥漫着一层水雾,琼楼玉宇,跟传闻中的仙宫并没有多大区别。 御书房就在这片水雾的最深处。 离王加快了脚步,往那里赶去。 可她很快放慢了脚步,缘于她很快发现,陛下的暗哨正潜伏在外面,显得紧绷,甚至有些剑拔弩张。 离王眼睛微眯,看着御书房内的两个身影,神情肃穆。 御书房里除了陛下外,还有别人。 从这里看去,那人应该是个老妪,背有点驼,和宫里那些辛苦干着杂事,看起来饱经风霜的老妪没多少分别。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老妪,却出现在御书房里,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那里,不见任何礼数。 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太后,是皇上的母亲。 很显然,御书房里正进行着一场交谈。 风儿喧嚣,吹过碧池,吹动花树,落英缤纷。 这是一幕很美的画面,可是离王根本没心情欣赏这些,神情变得格外凝重。 美丽的御书房里,也许正在进行一场世间最为险恶的交谈。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后,那个老妪大摇大摆的从御书房走了出来。 她脸上长满了褐色的老年斑,头发稀疏和花白得厉害,和离王想象中饱经风霜的老妪没任何区别。 你甚至在宫中的洗衣坊随便一抓,就能抓出一大把这样的老妇人出来。 可是她就这样走在回廊上,双手背在后面,仿佛太后在逛自己的御花园。 埋伏在周边的暗卫早已蓄势待发,如即将离弦的箭一般。 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将用尽一切方法将这老妪制服,或者是杀死。 可是随着皇帝挥了挥手,这些暗卫最终偃旗息鼓,退了下去。 老妪走到了离王身前,看了她一眼,继续往外走去。 离王眼神冰冷着继续抬步,往御书房去了。 错落的光影中,皇帝坐在里面,离王一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陛下。”离王恭敬行礼道。 “她说她是老君的仆人,叫我听话一点,而她就这样走了进来,没惊动四周任何侍卫。” 皇帝淡淡说着,语气逐渐有了变化。 “她认为老君天经地义该是这片土地的主宰,朕屠了老龙已是逾矩,老君不过恩慈,才暂时放朕一马。” 一阵风吹动,窗外树影摇晃,皇帝整个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宣凌将军进宫,告诉他,朕想吃鱼了。” “是!” 离王神情变得更加肃穆,缓步退了下去。 她知道,有些可能会影响人间格局的事就快发生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 最伟大的选择 大盛朝皇帝盛玉是一个很喜欢吃鱼的人,蒸的、烤的、烧的、焖的、生的他都爱吃。 同样爱吃鱼的还有一个凌千户。 凌千户早已不是千户,无论是修行界,亦或是王朝军队里,他都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 曾有一个说法,那就是千户一步可登天。 这里一步,指的是他只差一步。 不少年以前,凌千户就是搬山境巅峰的大宗师。 众人以为他最迟二十年内就会跨过那道门槛,成为武道通神第一人,可足足四十年过去了,他依旧没有跨出那一步。 不知道他是在忌惮什么,或者说对这种事本就不屑。 而说起皇帝盛玉和凌千户吃鱼的事,那不得不说是不少年前了。 那个时候凌千户真的只是一个继承了祖上职位的千户,而皇帝盛玉还是个皇子。 两人阴差阳错因为争一条醋鱼相识,最后成为了好朋友。 皇帝盛玉修行天赋也是极佳,不然也不能一边日理万机,一边成为搬山境的大宗师。 皇帝和千户这对朋友可谓亦师亦友,而他们的才能终究在他们羽翼渐丰后展露出来。 从身为皇子争皇位,到后面登基后根基不稳,盛玉无时无刻不在遭受巨大的挑战,而凌千户则成为了他当时最大的助力。 两人经常在一起吃鱼,一吃鱼说灭谁就灭谁,盛玉路上的阻碍,就是两人一口一口吃掉的。 如今大盛朝盛传皇帝陛下治国有方,潜意识的认为他是一个贤能温和的君主,因为在他的治理下,很少出现可怕的流血事件。 可宫里宫外的老人都清楚,陛下那温和的外表下是藏着一头猛虎的,他们很清楚当初陛下那雷厉风行,想灭谁就灭谁的手段。 大盛王朝的根基之所以如此稳,全在于这两个喜欢一起吃鱼的男人关系一直稳固如山。 只要有这两人在,王朝的根基就会安稳。 只是离王知晓,自从陛下治国走上正轨之后,他已很少和凌千户吃鱼了。 因为凌千户就是他最大的底牌,甚至没有之一。 如今他亲自开口,说想要吃鱼了,往往代表着他会有所动作。 也许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动作。 …… 凌千户得到陛下想要吃鱼的消息,稳重的脸庞上也出现了一抹诧异。 他看着离王,认真说道:“已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老龙之事他早就有所耳闻,可他很清楚,以陛下的手段,这最多只是会起一定的波澜,远远到不了吃鱼的时候。 离王解释道:“不是龙的事。” 龙死之后,确实会引来不小的麻烦,可这些麻烦,她都能镇下来,更别提陛下了。 很显然,那个自称老君仆人的老妪触到了皇帝的逆鳞。 …… 宫内,湖里,一只扁舟。 扁舟上坐着两个人,船头是一只烤鱼的架子,以及燃烧的篝火。 鱼是最新鲜的,刚从皇宫内湖里钓出来的,烤鱼的佐料也很专业,花椒、辣椒油、陈醋、粗粒盐巴……一应俱全。 凌千户和盛玉一人钓鱼一人烤,手艺没有任何生疏。 皇帝忍不住感慨道:“你我已多久没这样吃鱼了。” 凌千户感慨道:“以前喜欢在船上吃鱼,是因为鱼老三的鱼确实烤得好,后来他老了,死了,我俩就再也没有在船上吃过鱼了。” 鱼老三算是他们共同的朋友,擅长捕鱼、烤鱼。 只是如他们这般的修行者寿命要比常人更长,那就注定了要面对这些旧人离去的生离死别。 皇帝摇头道:“朕记得你说过,你想要修行,就是想不被欺负,甚至只要是大盛国土内的百姓,都不会被欺负,即便是妖鬼神仙也不行。” 凌千户那如剑的眉头微挑,说道:“我当然记得那些话,只是活得越久,我就越发感觉这天下之大,想要做成这种事谈何容易。 我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做不成这种大事,倒是陛下你治国有方,才让这种事有了可以成真的苗头。” 皇帝将烤好的鱼递给了面前的男人,说道:“朕以为这王朝有你和我,至少在你我生前,是没什么人敢欺负我们,可惜这人间却有些不是人的东西。” “妖怪?”凌千户问道。 皇帝摇头。 “神仙?”凌千户再问道。 皇帝点了点头,眼神深邃道:“那家伙竟然叫朕听话,说得好像朕只是祂的一条狗。” …… 宫里宫外的老人,知晓皇帝陛下喜欢和凌千户吃鱼,并在吃鱼的过程中决定了王朝大事走向。 可没有人知道,这两个可以说天下最强大的男人最初聚在一起的理想,是不想被欺负。 这种不被欺负,不止于人,还有神。 这世上有这种野心的人绝少,可并不是没有。 比如以前那个名为山流的组织,要不是首领陨落了,恐怕依旧走在“神灵不仁斩邪神。”的道路上。 而世间这种事,就犹若黑夜中的薪火,这一簇熄灭了,迟早有另一簇会亮起。 两个自称老了的男人,依旧没有忘记初衷,于是准备给想欺负他们的神还一点颜色看看。 在某个片段里,这两个老男人甚至抛弃了经常挂在嘴边的大局为重。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98节 如果这个王朝皇帝都活得如一只狗,那下面的百姓呢? 于是出宫之后的凌千户,后背上又插上了十柄刀。 跟随着他一同前去的,还有一支约莫百人的凌家军。 …… 那名头发花白,有些驼背的老妪,就住在京城一条泥泞的巷子里。 她每日依旧在靠着织布讨生活。 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人前些天才大摇大摆的走进皇宫,直至走进了被防卫得如铁桶般的御书房才被发现。 即便是皇帝见到她,都得客客气气的,甚至有些畏惧。 老妪对此很满意,同时她也很清楚,这一切皆是天上的老君赐予她的。 于是不由自主的,她对那位老君更加死心塌地的虔诚。 皇帝,不过如此罢了。 结果就在她皱起个老脸,吃着桌上的白粥青菜的时候,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 这脚步声很规律,听起来挺远,可却越来越响。 这代表着有一支队伍正毫不避开的往这里靠近。 自从从皇宫出来后,老妪自然知晓附近有皇帝的谍子盯着,可她并不在意,甚至很愉悦。 因为她能看到他们的小心翼翼,以及深深的畏惧。 而这次不同,来人则像是故意让她听见动静一般。 老妪放下了筷子,看向了屋外的天空。 从这里看去,就像是一团浓厚的乌云正在随着这一阵脚步声向这里靠去。 “有高手?” 老妪看着双手那森寒的指甲,露出了同样森寒的笑容。 这世上还有她畏惧的人吗? 与之同时,屋子里的不少影子一下子变得蠢蠢欲动起来,那摇晃的光影,就像是有无数人正躲在暗处偷偷的笑,露出了森白的牙齿。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背后插着十把刀的男人。 那男人大跨步走了进来,开口道:“跪下,求饶,认错。” 男人的语气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是如山的命令。 老妪抓了抓脸颊,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笑的时候脸上皱纹更深,整个脸皮如破败的橘子皮一样,与之同时,她身后整个房间的阴影一下子都仿佛出现了恶意。 凌千户看着她,开口道:“好了,你失去了活下去的选择。希望你在死前依旧能笑得如此开心,最好能告诉我你主子在哪里,我会亲手宰了他。” 第二百九十六章 花里胡哨 凌千户坐在那里,说着话,仿佛一名判官,宣布着这位嬷嬷的死刑。 嬷嬷初始神情只是阴沉,可听到这位千户大人口出狂言,要宰掉她的主子时,她的神情变得越发癫狂,质问道:“你知道你说的是谁吗?” “不过是一条老狗。”凌千户翘起个腿,淡然说道。 “哈哈哈……” “老身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作神仙手段。” 话音刚落,屋子的嬷嬷身形一暗,竟凭空消失在了屋子里。 她当时能大摇大摆的走进皇帝的御书房,俨然是靠着这种手段。 与之同时,屋子的阴影跟着出现了变化,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其间走动,却看不清什么东西。 一声凄厉的破空声响起。 坐在那里的凌千户忽然动了。 他一挥手,背后一把长刀就横斩而出,带出了一道弧形波纹。 唰的一声,波纹瞬间被染得一片通红,那是飞洒而出的血。 是有什么东西被斩出了伤口,可屋子里看起来依旧什么都没有。 阴冷的风在老旧的屋子徘徊,四周的阴影像是都充满了恶意。 凌千户坐在那里,手指轻弹,指了一个方向。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哐哐哐的声音响起,那是金属的齿轮在转动的声音。 不知什么时候起,院子上方的土墙上不知何时架起了一张大弩。 从上方俯瞰,那只大弩就像是一只展翅的大鹏,给人一种凶狠无比的感觉。 八个炼体的凌家亲军扯动着大弩,手臂上的肌肉绷紧,线条明显。 刚才的声音,正是这大弩在调整角度。 两个呼吸不到,大弩上那支比长枪还粗的弩箭就轰的一下射了出去。 架弩的墙头轰然坍塌,同时坍塌的还有凌千户所在的屋舍。 凄厉的惨叫声连着血水不断响起,露出了一个个身形。 之前那消失的老妪被弩箭扎了个对穿,正在不断惨叫,而她周围则有些染血的影子在蠕动,看起来如被剥皮的虫子,很是凄惨。 凌千户踩着军靴大步走了过去,看着那被刺穿的老妪,平淡说道:“花里胡哨,有屁用,这就是那老狗教你的手段?” 说着,他就拍着那老妪苍老的脸皮,说道:“就你这种货色还威胁陛下,那老狗是自己无能,还收手下没人了?” 老妪没想到老君赐下的神通就这样被破了,贯穿的疼痛让她全身骨头都如炸裂般疼痛,可听到老君被辱,她一张脸瞬间狰狞起来,说道:“老君,老君,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着,她脑袋就扭曲起来,凌千户一把捏住了她嘴巴,捏开,看着那条红艳艳的舌头,说道:“怎么,怕得想自杀?” “很好,我不介意让你更怕一点。” 说着,他一把捏住了那舌头,往外一扯,老妪的瞳孔一下子因为极度的痛苦变成了漆黑的两个点。 凌千户向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可这是形容他的杀敌摧城时的那份霸道。 可他对付敌人并不残忍,而这一刻,却将这老妪的舌头生生拔了出来,显得暴戾无比。 这是他和陛下的决定。 做这种事是没有回头路的,他这么做,就是要让那什么老君知道他们的决心。 人间的帝王不是能轻易侮辱的,即便祂们是神。 看了那死不瞑目的老妪一眼,凌千户擦了擦手,返身离去。 这个老妪之前在皇宫里有多嚣张,此刻就有多惨。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凌千户的报仇却是不过夜。 这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皇帝陛下,以及整个王朝的意志。 凌千户随意的走在大街上,在临近一个路口时,他抬头看向了天空。 那是很高很高的地方,上面住的神仙可能也很高很高,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几层楼那么高。 他这些年可谓没有敌手,倒很想见识见识这天上的神仙有什么手段。 并且他的想法和陛下一致,不是等着对方找上门,而是先打到别人那边去。 背上,那十把刀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意,跟着嗡鸣起来,显得很是兴奋。 …… 那位嬷嬷死了,死得很惨,当时凌千户带着人去的,并没有什么避讳,特别是对方被一支用来攻城的重弩射穿时,闹出的动静极大,所以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 季缺几人也很快知晓了这件事,因为有资格能让凌千户亲自出手的本就没几人。 通过离王那边,他们更是知晓了不少细节。 老君的手已伸到了人间,连皇帝的龙都因此惨死,后面来得这老妪更是显得不讲道理,竟然想要一国帝王乖乖听话。 换句话说,是想要皇帝直接当狗。 很显然,这老君和嬷嬷是误判了皇帝的脾气,凌千户的所作所为,就是最好的回应。 季缺等人自然是赞成这个做法的,没有什么莽不莽的,最好的防御就是把敌人的全家都干掉。 只是看得出来,这次老君的手法有点糙,甚至有些急切,所以显得有些怪异。 纵观历史,异物会、天上的神仙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影响着天下大势,可这影响更多的是暗流涌动,并没有浮于表面。 而这次先害一条老龙,再派一个老妪来传话当狗的行为,实在是有些睿智。 “是不是天上发生了什么,让这位传闻中的老君把事情做得这么糙,这么急?”季缺分析道。 离王听见这个说法后,说道:“你的意思是,天上局势不稳?” 季缺回应道:“我只是猜测。” 离王一拍自己浑圆的大腿,激荡起一片震颤,说道:“你猜得有理!” 说着,她就起身走了。 不用想也知道她是去找皇帝了。 如果说王朝注定了和天上的神仙不和,那只能打,打得一方服为止,甚至打得一方死为止。 这么多年来,天上的神仙只是在暗地里推动天下大势,并没有粗暴的改变一切,这说明他们伸过来的手可能不够粗壮。 神并不是不能战胜的,无论是凌千户之前斩杀了一些拦路的野神,亦或是当年的山流组织直接和神仙叫板,并杀死了一些神仙,都是最好的证明。 而如果真要打的话,那最好的时候就是对方内部最混乱的时候。 在你自顾不暇的时候捅上一刀的偷袭虽然在说法上不太悦耳,却最是有效。 这样的机会一定要抓住才行。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399节 第二百九十七章 重走西行路,再临长虚观 根据那位长脖子异物女人的描述,他们的先祖之所以能到达天宫,是因为找到了人参果树。 人参果树是前代老君天上带下来的,可以说祖树的分支,而就是从那里,常道国国人才找到了去往天宫的入口,进而变成了新神仙。 这些年里,人间出现了不少诡异祸事,或多或少都和这些神仙有些关系。 特别是这一次,老君竟然直接派了个老嬷嬷来跳脸输出,这多少代表了双方已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如今大盛朝皇帝想要找到天宫,趁乱给天上的神仙反击,或者至少了解到一定的情报,那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人参果树。 有关人参果树的说法不少,可最直接的就是长虚观。 季缺和宁红鱼的经历早就证明了,长虚观说不定就是前代老君的手笔,而里面的观主陈鲤则说见过人参果树。 当时他的原话是“贫道所知道的人参果树是在万寿山,整座万寿山只有那一棵树,当年我有幸看过它一会儿,差点疯掉。”。 “那确实不是凡人该看,该知道的东西。这么多年了,贫道只希望从来没有看过那棵树。” 而季缺想要问具体的情况时,陈鲤当时并没有拒绝,只是那个时候,黄昏到了,陈鲤忽然想要吃饭。 之后,他整个人就变了。 他不再是一个和后辈侃侃而谈的老者,而是变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东西。 他一脸疯狂地生吞活鹿,而他的徒弟丹灵子忽然出现,让他们离开。 后面,季缺和宁红鱼更是在长虚观潜伏了好些天,基本可以确定了观主陈鲤不是人,丹灵子恐怕也不是人。 因为丹灵子的墓数都数不清,仿佛每天都有一个丹灵子在观外死去,又有一个新的丹灵子从太岁鼎内冒出,去往观内,重复着之前的一切。 那段时间,季缺和宁红鱼只觉得陷入了一段阴险的时光缝隙里,出不来。 是的,无论是丹灵子,亦或是被陈鲤吃掉的怀孕母鹿,他们每天都在那个时辰出现,做着同样的事情,仿佛他们一直在进行着某类祭祀,避免观里出现任何变化。 如果出现变化,应该会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 当时季缺和宁红鱼没敢强行去改变这种局面,因为他们当时觉得水太深,把握不住。 而现在他们依旧如此认为。 不过如今长虚观已然成了突破口,他们两个老手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恐怖之地。 面对离王的请求,季缺忍不住说道:“那个地方邪门,我和上峰怕把握不住。” 离王说道:“放心,这次有尊者陪你们去。” “嗯?” 说话期间,一个看起来像是生意人的胖子走了进来。 宁红鱼扭头,说道:“王尊者?” 这王尊者算是季缺所认识的第二位尊者,之前宁红鱼被困宁府,这位尊者受陈老实尊者所托,可是来给他们撑过场子。 所以两人对其印象皆不错。 宁红鱼更是清楚,这位王尊者的修为可是在陈尊者之上。 有了王尊者这条大腿的加入,那这次长虚观之行,两个“新人”俨然多了几分底气。 王尊者感慨道:“你们两个小辈太妄自菲薄了,你们能把陛下的老龙都屠了,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啊。” 其实王尊者和陈老实差不多,一直是闲散的状态。 他这次选择出马,除了和皇帝是关系不错的旧识外,还因为这未来。 如果不好生对付这天上的神仙,无论是季缺和宁红鱼这些未来可期的后辈,亦或是他们这些修士,甚至是整个人间王朝,恐怕都没有未来了。 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而这个时候,他很欣赏皇帝的决断。 因为看得出来天上的老君很急,而对方越是急,他们越是没有退路。 既然决定了重回长虚观,季缺和宁红鱼稍微准备了一下,就要出发了。 林香织想要去,结果被拒绝了。 “你胆子太小,不适合去那里。” 这是宁红鱼给出的理由,林香织想了想,却没法拒绝。 第一次和季缺一起去长虚观的明明是她,可最后和季缺一起查到重要讯息的却是宁红鱼。 那鬼地方,她当时真是害怕极了,现在却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唐衣自然是不会去的,她对这种事兴趣不大,只想躺着。 在离开前,王尊者看了唐衣杀猪的叔父、瞎眼的姑姑一眼,眼里多了一抹诧异和敬畏。 之前季缺来这宁府,他来撑场子,以为他这尊者面子还可以,没想到后面凌将军府也牵扯了进来,如今看来,恐怕还不止如此。 如今的季缺还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句——“老子背后有人!”。 这是季缺第三次西行前往长虚观,只能说每一次都有全新感受。 第一次带着林香织去,懵里懵懂只感到了巨大的恶意,不敢深查。 第二次和女上峰一起,两人路上他还要当模特被画画,而在长虚观潜伏的那几天,他才深刻感知到了此地的邪性,他们像是掀开了一层面纱,实则感到了深深的不安,于是迫不及待生出了变强的想法,当晚就练了《鸾凤倒转》。 而这一次,他入了五境本命境,多了几十把剑,其中一把本命剑还会撒娇卖萌,引领群剑,同时他也掌握了颠勺等新技能,再加上这位王尊者陪着,可谓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他们已经商量好了,不必在意长虚观有意无意保持的平衡,以问出人参果树的信息为主,至于打破平衡恐会引起可怕的变化,这皆由王尊者来兜底。 这让这位看起来像是个生意人的王尊者压力很大。 他又不是陈老实那变态,以受伤为乐。 不过他心头早有盘算,一旦出现自己稍微有点应付不了的情况,就带着这两个后辈跑路,摇到人再来。 王尊者纵横人世间这么多年,打架方面没太大自信,可逃跑却是超一流的存在。 这次从京城去长虚观,路途更加漫长。 王尊者行在路上,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差事。 季缺和宁红鱼两个后辈郎才女貌,卿卿我我,时不时还腻在一起双修,而他身为两人的临时父亲,堪称“孤寡老人”,冷冷清清戚戚。 这路行到一半,他已然开始怀念京城里的勾栏小曲。 中途路过一个小城,那勾栏十分破败,里面营生的女子也是人老珠黄,如果不是粉铺得厚,恐怕都要成大婶了。 可王尊者终究是忍不住,说无论如何都要去放松一把。 翌日,王尊者梳洗得整整齐齐的出来,脖子上有几个浅浅的印记,眼神如贤者般宁静。 初春,当路上的树枝开了新芽,季缺三人总算来到了长虚观所在的青寒山。 时间和季节仿佛不能在这座山上留下任何痕迹,这座山看起来依旧是郁郁葱葱,一片阴森。 让季缺和宁红鱼有些不安的是,这一路上,除开最开始有一匹马拐了脚外,季缺的霉运一直没有发作。 通常这种情况,代表有一波大的。 于是不由自主的,两人生出了和王尊者近乎一致的想法,只要套到了信息,他们绝对会退至王尊者身后,一旦情况不对,迅速撤离,绝不动摇。 沙沙沙…… 风吹密林,树枝摇晃,宛若张牙舞爪的鬼影。 三人经过了那条仿佛是分界线的木桥,算是正式来到了长虚观的地盘。 季缺和宁红鱼故地重游,能清晰回忆起此地的阴冷邪性。 季缺手腕上,千姬剑转动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安。 眨眼间,长虚观已近在眼前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最重要的线索,来了! 这一次,季缺三人准备让宁红鱼出马去套信息,他们负责掩护。 因为宁红鱼虽然来过这里,并和季缺住了几天,却并没有在观主陈鲤和丹灵子面前露脸,是个“新人”。 这么久没来,长虚观依旧是那般,仿佛连天气都是相似的。 季缺和宁红鱼很清楚,整个道观就像是活物,即便你弄出一些伤口,都可能愈合,恢复成最初的样子。 落叶飘零在广场上,带着腐败的味道,天光透过树荫投射下来,十分黯淡。 那棵大树之后,每天都会有一头怀孕的麋鹿,被新生的丹灵子牵出来,供这陈鲤食用。 仿佛这里不变的,唯有这位观主陈鲤。 季缺和宁红鱼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可依旧能感受到那股阴冷的恶意。 王尊者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如一个和气生财的生意人。 进入这长虚观后,季缺已然隐匿在了暗处,而宁红鱼则和王尊者去向了观里。 “有人吗?”宁红鱼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在观内回荡起来,显得有些瘆人。 片刻之后,一点扫地声在大殿后方响起,算是给了他们回应。 宁红鱼和王尊者穿过了大殿,很快看到了一个手持扫帚的道人。 那道人站在一棵如华盖的桑树下,一身蓝色的道袍很素雅干净,可是你一眼望去,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他的胡子。 他的胡子很长,差不多已垂到了膝盖位置,所以你第一眼看去,总感觉他在拿胡子和扫帚一起扫地。 与之同时,道人很瘦,给人一种他身上的精华全部被胡子吸收了的错觉。 这时,那道人看见宁红鱼和王尊者后,不由得施了一礼,说道:“小观难得有贵客到访,请问两位居士所为何事?” 季缺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是当初的重复。 只是当时和这道人对话的是他,而如今变成了宁红鱼。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00节 宁红鱼按照计划,恭敬回了一礼,说道:“晚辈前来找观主陈鲤打听一些事情。” 长须道人陈鲤一脸温和道:“在下正是陈鲤。” 之后,和季缺来的那次一样,宁红鱼和王尊者就被迎进了那间藏书房里。 季缺依旧潜伏在外面,没有动弹,甚至来呼吸都静止了,宛若一块被遗忘在暗处的石头。 不过他依旧在观察着周围,甚至循着记忆玩起了“大家来找茬”的游戏。 不管第几次来这里,这座长虚观仿佛依旧是这般。 跃过那门帘,依稀可见那座只有一只下巴,长须却齐膝的天尊像。 季缺仔细看了一阵儿,觉得这天尊像好像比之前老旧了一点。 特别是那雕刻出的胡须上,有了一些不起眼的裂纹,这是之前的他没有注意到的。 嗡嗡嗡…… 落叶遍地的院子里,时不时响起一点苍蝇嗡叫的声响。 叶子上,偶尔会有一两只绿头苍蝇冒头飞过,可以算是这院子里唯一能动的生命,却给人一种腐朽的气息。 藏经室内,宁红鱼按照计划,循序渐进的询问着有关人参果树的事。 此刻,信息也到了关键时刻。 “前辈,五庄观到底是什么样的?那里真的有一棵人参果树吗?”宁红鱼问道。 那陈鲤摇头,神情一时有些痛苦,说道:“我记不清了,只是回想起来,依旧会感到恐惧。” “那前辈,恕在下冒昧,你是如何阴差阳错去到那里的?”宁红鱼追问道。 观主陈鲤的神情变得越发痛苦,说道:“那日我在万寿山里,遇到了一片田。” “田?” “对,那片山林茂密,没有人迹,却忽然出现了一片田。” 这个时候,陈鲤的眼睛里已出现了一抹恐惧。 “那田是什么样的?”宁红鱼问道。 旁边的王尊者双手抄在袖子里,看起来云淡风轻,实则已有了一丝警意。 “我说不好,我画给你们。”陈鲤说道。 “那多谢前辈。” “你们跟我来。” 和上次季缺遇到的情况一样,陈鲤带着宁红鱼和王尊者出了藏经房,要亲自画给他们一些细节。 与之同时,他也出现在了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季缺眼中。 走到一半,陈鲤忽然顿住了脚步,问道:“你们吃了吗?” 宁红鱼和王尊者听过季缺讲的细节,当时季缺和林香织一摇头,这老头儿就要吃饭了。 之后丹灵子就来了,事情就没有继续下去。 于是这一次,宁红鱼径直答道:“吃过了,饱得想吐。” 陈鲤愣了一下,说道:“贫道还未进食,估摸着也该开饭了。” “丹灵子啊,该开饭了。”他忽然吼道。 宁红鱼赶紧说道:“前辈,要不你一边画,一边等饭吧?” 陈鲤看了她一眼,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说道:“好。” 可是宁红鱼通过睁开的右眼看得清楚,他的眼球鼓动了一下,从中冒出了几条血丝。 那种近乎让人窒息的暴躁感虽只存在了一瞬,可她依旧察觉到了。 院子里有一张石桌,石桌旁有一块黑炭。 陈鲤拿起黑炭,画了起来,神情一时畏惧且痛苦,仿佛真的如他所说,他宁愿从没进过五庄观,从没见过那棵树。 看得出来,他画的是一块田,田里还有不少人。 这黑炭很粗糙,陈鲤的作画也不算精细,可这简陋的画面却给人一种非常真实的感觉。 “这些人是?”宁红鱼尝试问道。 “不是人,是稻草人。”陈鲤解释道。 “稻草人?” “对,那片田里,就是有这么多稻草人。” 从画里看去,这些稻草人有的倒在地上,有的斜斜叉在那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模样各不相同。 而它们的表情也是不一样的,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一脸慈悲,有的一脸凶恶…… 总之,这些表情看得人很不舒服,因为过于夸张,给人一种格外虚假的感觉。 忽然之间,陈鲤大叫道:“丹灵子,什么时候开饭啊!” 这一次,他的暴戾气息表现得非常明显,以至于宁红鱼和王尊者都差点摆开了防御姿态。 因为这种环境下的陈鲤,还真给人十分危险的感觉。 就在这时,道观门口一晃,走进来了一个道士人影,不是丹灵子是谁。 和上次一样,丹灵子看起来有些紧张,也有些疲惫。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赶着给陈鲤“送饭”。 结果就在丹灵子要过去的时候,他的身体忽然一顿,被人扯向了某个角落。 他想呼喊,嘴巴被塞上了季缺发明的丝袜,想要挣扎,整个人却被另一个人锁住了。 是的,这一刻,季缺锁住了丹灵子! 季缺一直潜伏在这里,就是等待着这一刻。 他很清楚,一旦让陈鲤看见怀孕的麋鹿,他们定然是问不出什么的。 因为那个时候的陈鲤,是疯的。 丹灵子被锁住,陈鲤吃不上饭,不由得变得更加暴躁。 可是在宁红鱼和王尊者提醒他继续时,他总能和蔼笑着继续给两人讲述那日的见闻。 仿佛他的身体有两个灵魂,一个是暴躁的想生吞活鹿的疯子,一个则是一位热情温和的老观主。 “这稻田里,有一处阶梯,是通往山下的。”陈鲤解释道。 “我当时想要下山,顺着这阶梯一直往下走,结果走了一天一夜,忽然来到了万寿山的山顶。” 说到这里,陈鲤的眼睛露出了恐惧的情绪。 与之感到其中恐惧的还有宁红鱼和王尊者。 一条路,笔直的通往山下,可走了一天一夜,却来到了山顶。 这句话看似很平淡,却隐藏着恶意的凶险。 想要下山的人,走的下山的道,却忽然来到了反方向的山顶。 “丹灵子,该开饭了!” 忽然之间,陈鲤放下了手中的黑炭,再次吼道。 这一吼,倒是把宁红鱼吓了一跳。 缘于此刻的陈鲤并不是完全暴躁的。 他明明是狂躁的想要吃饭,眼珠都要从眼眶红凸出来,脸上却挂着那种和煦的笑容。 这一刻,狂躁的陈鲤和和蔼的陈鲤像是一起出现在这具尸体里,在这黯淡的天光下,在那幅劣质的土画旁,组成了一幕格外惊悚的场景。 这时,季缺低头,眼中露出了一抹诧异。 缘于被他锁住的丹灵子尿了…… 一阵风吹来,观外的树叶哗哗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靠了过来。 表情惊悚的陈鲤忽然一动不动,就那样眼神狂躁却一脸和蔼笑容的盯着宁红鱼和王尊者。 宁红鱼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可这个时候依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怕的变化要来了? 哗哗哗…… 树林里传来的响动很明显,像是有什么在靠近,却分辨不出具体方位,或者说,本来什么都没有,只是风动树动。 滴答滴答…… 温润的液体顺着裤管滑下,季缺能清晰感受到丹灵子的恐惧。 忽然之间,王尊者看向了墙头某个位置,宁红鱼也看了过去。 王尊者眉头一皱,只觉得不对。 那里没有什么的。 而下一刻,即便他这老江湖的差点跳起来。 因为就在这刹那间,本来站在那里的陈鲤沸腾开了。 是的,沸腾。 他的整张脸连着身体,就像是锅里被烧开的沸水一般,跳动起来,看起来随时要破裂一般。 而这个时候,本来不动的陈鲤忽然动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开始发癫! 浑身冒着泡的陈鲤忽然动了,宁红鱼和王尊者忍不住往后退去。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01节 他看着两人,大叫道:“娃儿,你们着相了!” 期间,他眼中的癫狂神色越发明显。 陈鲤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宁红鱼和王尊者则摆开架势往后退。 下一刻,他忽然奔跑起来,宁红鱼和王尊者则谨慎的往后退。 结果砰的一声,本来奔行的陈鲤忽然爆裂开来,肠子、脑袋、血肉散落一地,发出了如骤雨般的落地声响。 陈鲤连着那股可怕的气息一下子就这样自爆没了,宁红鱼和王尊者同时愣了一下。 结果这个时候,本来已吓尿的丹灵子眼瞳中露出了更为绝望的情绪,浑身抖动得更加剧烈。 沙沙沙…… 那些肉快落在地上的落叶上,发出了沙沙的声响。 下一刻瞬间,这些肉块忽的全部站了起来。 是的,它们的下方冒出了长长的胡须,和之前陈鲤的长胡子一模一样,看起来就像是一双怪异的脚,充满了惊悚的味道。 沙沙沙…… 猛然间,最前面的几串胡子已跳了过来。 宁红鱼从小到大,行走江湖,见过不少邪祟,更是杀过不少,很少害怕过。 可是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被这些胡子吓到了。 这种胡子,仿佛只是存在,都会让人本能的产生畏惧。 只见她手中红色妖刀一声嗡鸣,斩了出去。 咔的一声,那前冲而来的胡须竟然一个分叉,如一双手一般,把锋利无比的妖刀卡住了。 眼看另一簇胡子要冲袭过来,她已准备睁开自己一直闭着的左眼。 而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爆鸣声响起。 砰砰两声炸响,两簇胡须被炸得裂开,往后倒去。 宁红鱼这才看清,刚刚飞来的两颗核桃。 弹指间,王尊者已站在他身前,两颗核桃一击即中之后,就围绕着他周身旋转,而他的左右双手上,分别拿着两颗核桃旋转,宛若喜欢玩铁弹珠的大老爷。 不对,他看起来是个生意人,不少上了年纪的生意人确实喜欢手上转动这种东西。 这时,季缺已把丹灵子松开,靠了过来,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啧啧称奇。 谁能想到,王尊者的本命物竟然是六颗核桃。 王尊者小的时候,据说脑子不太好使,看过不少医师,皆不太管用。 直至遇到了医圣陈许音。 陈许音和王尊者的长老父亲是旧识,于是给了他一个法子,就是让王尊者从小转核桃。 没想到的是,王尊者手上的核桃越转越多,从最开始的一两个,到后面三四个,再最后六个,核桃转得得心应手不说,人也越来越聪慧。 本来王尊者的父亲已对这笨蛋儿子没多大指望,没想到对方硬是靠着六颗核桃入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些连着肉块、五官的胡须俨然有灵智,被核桃击伤之后,不由得发出了阵阵古怪且癫狂的叫声。 另外一边,丹灵子茫然坐在地上,喃喃说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弹指间,又有新的胡须冲了过来,带起了凄厉的破空声响。 王尊者身体一扭,顿时有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仿佛是有山在他体内移动。 搬山境,就是能搬来山一般巨大的元气为已所用。 一串残影飞出,六颗核桃咆哮着飞了出去。 轰!轰!轰! 每一击击出,皆是地动山摇的动静。 地面炸裂出了一个个巨大的破洞,空气早已扭曲,仿佛害怕此间可怕的存在,纷纷远离,形成了条条灰色的湍流。 观内的院墙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屋瓦炸裂成了粉末,飘荡在空中,宛若黑云。 宁红鱼和季缺仅仅是在站在那里,都只感觉耳朵嗡鸣不止,十分难受。 搬山境,搬山境,王尊者的每一次进攻仿佛都有一座山在横冲直撞,带起的元气更是直接燃烧起来。 一时间,季缺和宁红鱼只觉得处在一个巨大的熔炉一般,炙热无比。 这仅仅只是余波已是这般恐怖,而被撞中的邪祟会是怎样的了。 不少那种诡异的胡须已燃烧起来,可是它们并没有死去。 它们挣扎着跳了起来,扭动着,像是被折断了手脚的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不但没有因为受伤而害怕,反而变得更加癫狂。 就像是疯子。 是的,每一簇胡须都像是一个疯子,整个长须观的院子里像是布满了无数疯子。 不对,季缺三人一时觉得,就是那裂开的院墙,被点燃的大树,老旧的屋檐曲线都发生了变化。 看起来它们都疯了。 整个长虚观都疯了! 嗡嗡嗡! 之前季缺看到的那些绿头苍蝇,不知为何没有死去,反而疯狂飞舞起来。 连着一起飞舞而起的,还有地上那一半灰烬,一半脉络的落叶。 咔嚓一声,王尊者不由得扭头一看。 只见后院方向,那棵燃烧的大树之后,出现了一颗球。 那颗球比墙还要高上一丈多,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它就像一个巨大的熔炉,把成白上千人融在了一起,才会变成这般畸形的存在。 关键是,这些“人”还活着,见到王尊者三人之后,发出了或哭或大叫的刺耳声响。 季缺和宁红鱼自然认得这东西,之前他们夜晚跟踪丹灵子的时候,就遇到过一会儿这玩意儿,差点暴露。 照理说,这些东西该入夜才会出现的…… 这里的次序正在被破坏,以往的规则自然不能再适用了。 轰的一声,院子的石桌忽然飞了起来,和院子里那棵燃烧的大树撞在了一起。 在季缺的视线中,刚刚那颗出现的巨大肉球滚动了一下,像是要逃,却忽然飞了进来。 呼呼呼…… 一阵狂风刮起,空气中满是燃烧的灰烬,遮天蔽日的,看不真切。 但是季缺能感受到,这灰烬之后是有什么东西存在的。 那颗巨大肉球上的人转瞬发出了阵阵凄厉的惨叫声,转而又化作了狂笑声,最后都被嗡嗡嗡的嗡鸣声取代。 “退!” 宁红鱼仿佛看到了什么,忽然叫道。 没有任何犹豫,三人同时往后一窜。 轰的一声炸响,地动山摇。 只见刚刚三人所站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脚印。 涌动的灰烬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形。 那东西没有头颅,或者说只有一个下巴,长长的胡须垂了下来,如一条瀑布。 而它的身体则是由一块块发胀的肉泡组成的,肉泡上布满了绿头苍蝇,而苍蝇下面,则是夹杂着那些融于球中的人的残肢。 那些人像是陷入了淤泥里,发出了一阵阵惨叫声。 这东西一抬步,哗啦啦,就有腥臭的液体从中滑落,在季缺的眼中,跟滑落的湿水泥一般。 很难具体形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因为它实在是复杂且又恶心得超过了人寻常的想象。 季缺他们可以肯定,如果是一般人,仅仅是站在这里,看到这一幕都会当场暴毙。 如果非要描绘它的话,那就是一个由发胀起泡的腐肉、扭曲的人体、无数苍蝇组成的活的长须天尊。 那如瀑且又布满了苍蝇蛆虫的胡须,总能让他们感受到陈鲤的存在。 观主陈鲤变成了腐化的长须天尊? 还是长须天尊本就是长这样的? 这时,只见那腐化的天尊一颔首,用下巴对着三人。 一时间,就有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 是的,那些融于这巨大身体的人全部看向了他们,表情各异。 与之同时,无数绿头苍蝇疯狂飞舞旋转起来,组成了一道青黑色的风暴,卷了过来! 季缺三人看见这一幕,只觉得疯了。 这里什么都疯了! 第三百章 我还没进来! 苍蝇组成的飓风旋转而来,其中仿佛能包裹着刀锋一般,仅仅是刮来的气流就让人脸颊生疼。 这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恶心。 试想一个人被苍蝇淹没,一层皆着一层,连鼻孔嘴巴都钻满,是怎样一种体会?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02节 这是连知乎编都编不出来的体会! 没有任何犹豫,季缺往后一抽,那背后的墨色剑匣顿时来到了前方,轰的一声砸落在地。 二十八柄剑顿时嗡鸣声飞出,如鱼般旋转起来,将他和宁红鱼护在其中。 王尊者看着把自己隔绝在外的剑阵,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大喊道:“我呢?我还没进来!” 季缺诧异道:“您老还需要这个吗?” “我他……” 王尊者话还没说完,那可怕的绿头苍蝇风暴已席卷而来,转瞬就把他吞没了。 群剑旋转得更为迅捷,从高空看去,宛若一块旋转的磨盘,把可怕的苍蝇风暴隔绝在外。 空气中响起了刺耳的摩擦声响,剑锋和密密麻麻的苍蝇相撞,甚至燃起了火光。 这些苍蝇的个头个坚硬程度,都觉得普通苍蝇能比。 季缺抓住空隙往外看了一眼,惊讶道:“王尊者没事吧?” 宁红鱼早已睁开了一直闭着的左边眼睛,回应道:“没事。” 她的话音刚落,只听见轰隆一声落雷声响起。 本来蜂拥而至的苍蝇群顿时一个塌陷,不少苍蝇还来不及反应,顿时灰飞烟灭。 轰的一声,又是一道惊雷声响起。 密集的苍蝇风暴顿时破碎开来,露出了王尊者生意人的身形。 季缺这才知道,刚刚那不是真的惊雷落下,而是王尊者在挥舞着鞭子。 只见那六颗核桃由透明之物连成了一线,组成了一条霸道的惊雷鞭。 而王尊者则成为了玩鞭人。 每一记鞭子落下,就仿佛有真正的惊雷落下,抽得群蝇灰飞烟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焦的味道,十分恶心。 随着这惊雷鞭不断落下,苍蝇组成的风暴自然支离破碎,因为威力太大的原因,地面被抽碎,留下了条条焦黑的沟壑,连着院墙和后面的树林都被波及,砖头和拔根而起的大树飞在空中,久久落不下来。 王尊者抽鞭,恐怖如斯! 只是那被苍蝇围绕的长须身形虽然被抽得倒退了几丈,可依旧如阴云般久久不散。 下一颗,一阵凄厉的破空声响起。 乱飞的苍蝇群中出现了一个风洞,直袭王尊者的面门。 王尊者一惊,提着鞭一横。 本来柔韧的六个核桃惊雷鞭一下子变得坚硬无比。 砰的一声炸响,四周的空气扭曲变形,如水般疯狂流动起来。 同时流动的还有王尊者的脸皮和头发。 不对,王尊者的头发飞走了。 那是他用了很多年的假发! 那是一根白骨腐肉组成的长杖,起码有十丈长,被“陈鲤”握在手中砸了下来。 双方狂暴的力量仿佛是两座山在较量,王尊者身体早已陷入了地底,身后的泥石径直拱成了一座小山。 看得出来,他挡得有点辛苦,以至于双眼内聚,舌头都吐了出来。 而下一刻,那骨杖再被抬起,一时风云变色,又砸了下来! 砰的一声剧烈声响,地上本来已隆起如山丘的泥石再次上涌,如一条奔涌的泥石流。 由此可见,王尊者在承受着如何的重要。 不过王尊者依旧扛住了,只是这次连舌头都伸直了。 只见那大如天尊的东西长胡子涌动,发出了声响,仿佛是疯狂的陈鲤在嘲弄他。 下一刻,那骨杖又被抬起,四周的苍蝇疯了般向其聚集。 眼看这一杖又要砸下,王尊者的脸上已布满了苦意。 这东西不讲道理,老子搬山境都要吃不住了。 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那骨杖在下落的前夕,忽然顿了一下。 那是季缺携剑阵率先撞了上去。 骨杖威力恐怖,可是要下砸,提高速度的情况下才能发挥出来。 而季缺则抢了个先手。 那剑阵围绕着他,本来就如一个磨盘,而如今这磨盘就和这巨大的骨杖撞在了一起。 相撞处,星火飞溅如雨,这群古剑则发出了一阵啸鸣。 可季缺清楚,即便自己抢了个先手,依旧扛不了太久。 他刚想喊快闪,结果王尊者已然把自己从地底拔了出来,比他更先一步喊道:“快撤!” 王尊者这丫刚一出土,整个人已一溜烟往外窜去,跑得飞快! “你娘!” 主力一下子都跑了,他哪有不撤的道理。 只见他将剑匣一甩,背在背上,那些组成剑阵的飞剑就唰的一声回到了匣里。 于是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骨杖的落下,轰的一声爆鸣声刺耳响起。 地上早已被翻了好几遍的泥土再次翻滚,季缺则趁着这股劲力甩动着双腿,往外窜去。 女上峰刚奔袭起来,转瞬就感应到了季缺体内鸾凤倒转的真气,立马给了回应。 于是下一刻,她的身体如利箭般飞出,唰的一声穿过了烟尘,和季缺合二为一。 季缺动了动肩头的“翅膀”,于是女上峰的胸口顿时摆动如浪。 他没有任何犹豫,双腿在一瞬间晃动成了虚影。 风神腿全力施展开来,便没有什么能成为他的阻碍。 烟尘中有些还未落下的泥块、断木,俨然成了他的踏脚石! 冲到后面,他一边挥动着女上峰这只翅膀,一边在空中游泳,速度快得飞起。 烟尘中陡然出现了一个风洞,那是季缺在用各种方式疯狂奔行。 本来冲到前面的王尊者只听见嗖的一道风声,不由得扭头一看。 下一刻,他吓得差点把刚刚从风中捞回来的假发弄掉。 缘于季缺带着宁红鱼游泳的奔袭方式太怪,并且太快! 他自认逃跑从不弱于任何人,结果发现好像有点跑不过对方了。 就在他疯狂迈动着双腿,依旧被季缺游泳超过的时候,身后忽然风云涌动。 王尊者回头一看,只见那长须巨物已然脚踩着一团云朵,追了过来! 乍一看它还真如降临人间的天尊一般,可一旦你仔细去看,会发现那团云朵,全是由苍蝇聚成的,邪异且恶心。 干你娘的! 王尊者喝骂着,吃着季缺带出的“尾气”,往前奔去。 第三百零一章 英雄朝生暮死 陈鲤化作的长虚天尊乘云而来,速度也不慢。 一时间,天空中风起云动,天地变色,那是苍蝇组成的云团在疯狂攒动。 王尊者狂奔的身形转瞬就被阴影覆盖,不由得大声骂娘。 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又是搬山境的宗师,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是这种场面是真没见过。 他知道此行可能会遇到凶险,而他自认为都能接得住,身为一名降魔楼尊者,第一次在两个后辈面前表现,怎么可能接不住。 季缺和宁红鱼的描述再如何诡谲,可两个小家伙都进进出出,说到底有些故弄玄虚的味道。 可他没想到这么霉。 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实在弄不懂,季缺和宁红鱼当初是怎么招惹到这玩意儿的。 他们怎么敢啊! 王尊者一向行事稳健,经常以境界压人、压鬼,通常意义上,他愿意直面的对手,在他手下过不了三招就得躺。 而他不愿直面的对手,他通常不会直面,靠着拉远距离、偷袭取胜,而偷袭更是用的一击必杀的手段,那就更快了。 而今天他真是被拖入了持久战,可谓是遇到了生平最可怕的对手。 特别是如今,他最自信的跑貌似都无法一骑绝尘了。 按道理说,两个人一起行动,只要你比同伴跑得快,特定不会出事。 可今天,他居然落后了! 看着前方季缺带着宁红鱼疯狂跑动带出的残影,又看了看身后已然逼近的乌云,王尊者天上浮现出了一抹苦主般的苦意。 轰! 依旧是那条骨杖,从天空中砸下。 空气仿佛都惧怕的存在,纷纷远离,如水般流转起来,形成了浅灰色的涡流。 只见王尊者一咬牙,两侧腮帮子在一瞬间如充气的皮囊般鼓起,附近的皮肤也浮现出了密密麻麻的疙瘩。 呱!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03节 一声响亮的蛤蟆音响起,王尊者双腿陡然发力,整个人如一颗炮弹般冲了出去。 砰的一声炸响,地面泥土翻滚如浪。 王尊者靠着这陡然加速,和那袭来的骨杖擦身而过。 下一刻,呱呱呱的声音接连响起。 王尊者鼓动着腮帮子,双腿肌肉鼓胀,撑破了裤子,在飞速的弹跳窜行。 本来季缺靠着宁红鱼这只翅膀和风神腿,以及陆地游泳,已经和王尊者拉开了距离,结果没想到对方又赶了上来。 回头看了一眼王尊者的模样,季缺大骇道:“王尊者变成蛤蟆精了!”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这已然是他的极限,不能再快了。 就在他准备唤出群剑,把逼近的王尊者拦上一拦的时候,宁红鱼开口道:“不用管,这是王尊者的独门蛤蟆功。” 王尊者凶猛的逃窜着,仿佛屁股带着雷一般,他每一次跳跃落下,地面上就会有一个明显的深坑。 那是大力带来的狂暴速度。 因为蛤蟆功比较特殊,放肆用一次需要不短的时间才会恢复,久而久之,还会影响人的容貌,变得越来越像蛤蟆,所以王尊者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而今日,他俨然掏出了这一记底牌。 从高空俯瞰,只见一个高如山岳的无头天尊正乘着乌云往前追,而前方是一只人形蛤蟆和一只长着半边翅膀的鱼在疯狂前窜,画面一时颇为神奇。 总之,都不像人。 蛤蟆过处,皆是深洞,而那天尊过处,则是树木偃倒,风云变色。 本来仿佛万年来一层不变的青寒山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苍蝇过处,树叶在一瞬间枯黄,嗡鸣声过处,即便是树林里的毒蛇老鼠皆身体爆裂而亡。 季缺三人已冲得很快了,可那天尊却越来越快,再逼近着他们。 可就在三人卷起一地落叶,冲过了那座独木桥后,天尊像逐渐慢了下来。 那笼罩在头顶的阴影开始退去,压迫感也在消失。 季缺抽空回望,只见那如山岳般的长虚天尊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瓦解,变小…… 空气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正在阻拦着它,和它碰撞,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拉扯着它,要把它拽回去。 “快回来!” “娃,你们着相了!” 空中飘来了李鲤癫狂且不甘的叫声。 它周身上的腐肉在瓦解,和附着在腐肉上的人也纷纷掉落了下来。 其中一人忽然扯着嗓子喊道:“三个月!最多三个月,祂就要出来了!” 这声音很有穿透力,径直从那边传了过来。 不过季缺三人依旧看清了,那是丹灵子。 下一刻,只见一只大手啪的一声抓住了丹灵子,仿佛随手抓住了一只苍蝇,把丹灵子捏成了肉泥。 空气中还留着丹灵子的余音,配合着那正在腐朽的长虚天尊,形成了一幕诡异且悲壮的画面。 只有三个月,最多三个月时间,这东西就要出来了。 如果不提前阻止的话,到时候人间定然是一场浩劫。 想着那庞然大物般的陈鲤在人间行走,所过之处群蝇乱舞,就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丹灵子是好人。 自始至终都是好人。 季缺曾怀疑过,陈鲤忽然发癫,是受徒弟丹灵子的威胁,而从这里可以证明,并不是。 无数个丹灵子死去,活过来,前赴后继,就是想要把这陈鲤困在这里。 他想要维持住这份平衡,可这份平衡终究是被他们打破了。 没办法,要想从陈鲤那里套出有用的信息,他们必须这么做。 不知为什么,季缺心头又有些难过。 因为他想象出了那个画面。 每一个丹灵子就像是一只朝生夕死的蜉蝣,前赴后继做着看同样的事情,这些事看似并不起眼,却默默阻止着一场人间浩劫。 这是无数“蜉蝣”阻止的浩劫。 如果他们从未来过这长虚观,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有无数个丹灵子在做这件事。 他是朝生暮死的蜉蝣,同样也是英雄。 如今丹灵子维系的平衡已被他们打破,而接下来,就该他们亲自来阻止这场浩劫了。 季缺、宁红鱼和王尊者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再互相看了一眼,决定接过这份重担。 他们选择…… 摇人! 第三百零二章 什么叫兵强马壮啊! 想着那陈鲤化作的长虚天尊,以及丹灵子的话,季缺三人自然不敢耽误。 只有三月时间,一来一回再加摇人,时间已挺紧了。 当然为了避免出现新的变故,一切自然是越快越好。 三人马不停蹄赶回来了京城,向皇帝说明了其中情况。 王尊者描述着三人近乎九死一生的经历,目的自然是想要皇帝引起足够的重视。 结果翌日,他们想要的人就集结完毕了。 是的,来了三个搬山境的宗师,两个清气司的,一个军部的,更有一支上百号修行者组成的队伍整装待命。 季缺以为,即便皇帝陛下做决定很果决,那下面的组织定然会有各种流程,左右权衡,有一定的官僚气息,进而拖慢进度。 可是并没有,一切完成得格外顺当丝滑。 一天时间不到,降魔楼、清气司、军部三个组织的人就聚集在一起,以军部那位老人为首。 皇帝陛下轻描淡写着完成了这一切,展示了厚实的底蕴。 几大世家宗门的探子得知了这个情况,告知了自家主人,他们不由得对皇宫里的那位更位忌惮。 这些年来,皇帝不见山不见山,行事什么低调,实则在暗地里积蓄着一股格外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远超他们的想象。 王朝军部的那位宗师老者,看起来有些岁数了。 他头发花白,牙齿掉了几颗,饱经风霜的脸上长满了褐斑。 可即便这样,他腰背依旧挺得笔直,看起来有些萎缩的身体仿佛蕴含着可怕的能量,让人不敢小觑。 自从看过这其貌不扬的王尊者战斗之后,季缺已深知搬山境的可怕。 搬山,搬山,还真像是把山拔起来扔来扔去。 根据女上峰的私下介绍,这位军部的老人乃是赵爷,如果没有凌千户这位千年难遇的人物横空出世,他铁定就是大盛朝军部第一人。 这些年赵爷早已退隐,只在城郊老宅的碧湖边钓鱼。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是军部第二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赵爷。 如今这位老人再次出山,几位宗师以他为首,没有任何异议。 于是乎,这支看起来人数不多,实则强悍到极致的队伍就这样往青寒山去了。 一路上,季缺观察到,这支队伍的修士身上皆携带着重物,从他们走过地面,会留下深深的脚印就可以看出。 宁红鱼见季缺生出困惑,解释道:“这些皆是炼体的力士,通常只在攻城拔寨时出现。” 季缺忍不住感慨道:“我以为这次会让凌千户出马,没想到陛下能一下子聚起这么几位宗师。” 这让他联想到前世看网络小说时某些读者的吐槽,后期宗师遍地走,先天不如狗。 可这是合理的,按照宁红鱼的说法,明面上的搬山境大宗师,整个大盛朝不超过五十个,还分布在各大势力之间,能在一天内随意调拨四位宗师同行,也唯有皇帝陛下这个天下权力最大的人物才能轻易做到。 而至于更大的底牌凌千户,则据说正在养剑。 养剑自然是为了杀敌。 从李鲤那里得知五庄观、人参树的讯息后,皇帝陛下俨然是想两头都要抓。 这边派人来剿灭邪祟,那边已开始着手去探查五庄观了。 …… 寒泉、枯井、遍地的落叶。 凌千户一身戎装坐在那里,那口仿佛深不见底的枯井前,两把金剑浮在上方,不断发出嗡鸣声响。 这两把金剑正是凌千户蕴养多年的人间之剑。 看似干枯的深井里,却连着浩浩荡荡的人间气息。 凌千户看着这两把剑,忍不住感慨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有需要你们绽放光明的一天。” 他记得自己刚开始蕴养这两把剑的时候,还是意气风发的年轻人,而如今孩子都快有孩子了。 这两柄剑当初还是黑色的,如今已然变得一片金黄,如麦田里金黄的麦须。 两把剑仿佛也听懂了他的意思,发出了悦耳的嗡鸣声响。 …… 此去前往青寒山,路途可以说是遥远,特别是在那些力士携带着重物的情况下,就不能一路风驰电掣。 可是在这支队伍中,季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稳定。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04节 这位老将军行路,仿佛每一步都用尺子丈量过,一分不会多,一分不会少,而那些力士虽然做不到他这个程度,却也十分稳定,所以队伍前行的速度一直很稳固。 不急不缓,看起来颇为漫长的道路,竟比预计的还要早几日。 队伍一行人只在青寒山外休憩了半天,便向长虚观逼近了。 看着这么多号人跟在一起,特别是还有四位宗师坐镇,季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真的是即便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感觉。 重走那条道路,以往眼中阴森诡谲的道路,因为人多势众的原因,都仿佛变得明亮了许多。 可在看到长虚观那看起来破败的建筑时,季缺和宁红鱼的神情不由得慎重起来。 长虚观比以往更破更老旧了,可是它理应更破更残破,甚至一片废墟才对。 当日他们三人和陈鲤化作的长须天尊对战弄出来的动静极大,特别是王尊者的那几次对轰,简直跟两座山在碰撞一样。 在这样的情况下,长虚观自然被毁得厉害,连着外面的树林都受到了极大的波及。 可是他们不过离开了两月时间不到,这座道观连着外面的树林像是又恢复了,只是有几处格外明显的裂痕,证明了它和之前有些不同。 本来该是死物的道观,却能如受伤的动物一般恢复,那它本身就是让人惊惧的存在。 老将军得到这个讯息之后,并没有怎么停留,径直率先走了进去。 上百号人往道观里钻,俨然没有在演戏的意思,可是众人很快发现,观主陈鲤不在了。 是的,观主陈鲤并不在道观内,这样的变化着实有点出乎人的意料。 因为之前的遭遇,总让季缺几人有一种错觉,那就是陈鲤就像根深蒂固长在这一般。 可谁想到,陈鲤竟然不见了,也没有了丹灵子,整个长虚观没有了主人。 老将军径直下令道:“找。” 队伍中人很麻利的以小队的方式分开,寻找起来。 无论是外面的树林,亦或是道观内,一时都没有收获。 直至王尊者来到了那尊天尊像的下巴处,仔细听了听,忽然开口道:“里面有动静。” 第三百零三章 年轻的陈鲤 王尊者站在长虚天尊像的顶部,发现只有一个下巴的天尊像应该是中空的,就像是一个洞口。 而不断有细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仿佛人在说话,显得阴森且诡异。 于是他向老将军说道:“我去探探。” 眼看老将军像是有话说,他又赶紧补充道:“放心,苗头不对我就跑。” 让一个搬山境宗师说出这种话,足以见得这长虚观的凶险。 王尊者深深吸了一口气,顺着那洞口跳了进去。 紧接着,他就感觉进入了水里,浑身湿漉漉的。 他继续下潜,漆黑的水域突然变成了白色,如牛乳一般,王尊者皱着眉头,继续下潜。 白色之后,又是仿佛化不开的黑。 这个时候,王尊者不由得想起了道家的阴阳鱼。 阴阳鱼也是这般黑白两色,格外分明。 哗啦一声,当他的身体破水而出,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长虚观的前院,只是长虚观已然变了模样。 入眼的长虚观显得更加灰暗了,空气中弥漫着灰烬,有的细碎如尘,有的大如鹅毛,它们附着在地上和建筑上,整个空间像是被火烧过一通一般,一片死寂。 而头顶也不再是湛蓝天空,而是一片看不到尽头的水域。 一眼望去,长虚观上空宛若悬着一片随时会坠落的深沉海域一般,格外压抑。 最为关键的是,同行来的人都不见了。 原来,这长虚观地下也有一座? 王尊者不敢大意,放轻了脚步,缓缓往内走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在他的视线中,整个地下的长虚观比上面的要斜一些,或者说扭曲一些,像是被地底的什么大家伙拱过。 噗啦啦啦…… 就在这时,一团灰烬从墙壁的一侧涌出,王尊者立马蹲在了前院的石桌后。 他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结绳中钻出来。 与之一起到来的还有一种难以压抑的心慌感,但是王尊者依旧没有动。 他整个人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一颗石头,没有了任何体貌特征。 哇! 随着一阵怪叫响起,一张张布满了皱纹的脸庞从墙中钻了出来,抖落了无数灰烬。 那是一颗球,由无数人体融在一起组成的肉球。 这玩意儿他上次已见过了,只是这一次,这肉球小了不少。 肉球从墙壁上探出来后,轻轻摇摆着,上面的人脸像是不断在诉说着什么。 肉球在附近滚了一阵儿,没有什么收获,最终重新消失在了墙壁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之后,王尊者继续潜伏了一阵儿,这才开始缓缓踱步,变得更加小心。 在跨过大殿门槛的时候,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被灰烬覆盖的门槛上有几处缺口,缺口处露出了门槛本来的颜色,却有一种滑腻的皮肉感。 王尊者一阵心惊,环顾四周,发现整个道观其余地方也是如此。 是的,整个道观就像是披着一层油腻的皮囊。 调整了一下呼吸,王尊者进入了这大殿之中。 落入眼中的依旧是一尊巨大的天尊像,只是在这里只能看见半截真容。 另外半截被上方的水域淹没了,整个道观大殿,一半建筑,一半水域,形成了一幅颇为奇幻的场景。 这下半截的神像颜色漆黑,即便有金属的质感,却给人一种衣袂飘飞之感。 如果只看这半截神像,你会觉得神圣威严,甚至有一种天外飞仙的飘逸感,但你的视线一旦上移,会产生一种惊心动魄的怪异感。 淹没在水中的上半身,在颜色幽绿的水中有些扭曲,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神像那长长的胡须,在水中看起来就像是一条人形长满了长须的鲶鱼一般。 是的,从这里望去,你已经分不清这神像到底是人还是鱼了。 看着神像前那一堆堆香灰,王尊者内心生出了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地下的神像一直有人祭拜。 这么多年来,这祭拜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这时,上方本来平静的水域突然泛起了一些雪浪,一道巨大的暗影出现在了上方。 王尊者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一条很大的鱼,因为太大的原因,他只能看到对方身体的一截,难见其真实容貌。 这时,神像前本来插着的香烛突然自己燃烧起来,缭绕的雾气格外凝练,一头撞入了那片水域中。 王尊者静静看着这一幕,心跳不断加速,眉头紧皱。 那团阴影逼得更近,巨大的威压笼罩在整个大厅里,让人忍不住有种跪倒在地的冲动。 那真的是给人一种比人类高深许多的物种的感觉,即便王尊者这么莽的人,一时都倍感压抑。 不过王尊者不是一般人,随着时间推移,他很快适应了这种威压。 那些烟雾进入水域后并没有消散,反而变得更加凝练,然后王尊者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那是一对硕大的鼻孔,正在吸食这些烟雾,虽然不能窥其全貌,但是王尊者依旧可以确定,这是和这天尊像很类似的东西。 无论是鼻子的样子,以及嘴巴弧度,特别是嘴巴两侧如鲶鱼一般的长胡子,都和这天尊像一模一样。 如果说上方的天尊像只有一只下巴连着长胡子,那这下面的则要完整许多。 关键是祂是的活的。 换一个说法,天尊像所代表的神灵一直生活在那里,生活在头顶那片仿佛无边无际的水域里。 这时,王尊者浑身冰凉,想到这东西离自己这么近,内心生出了惊惧之感。 他浑身肌肉绷紧,以便随时爆发出恐怖的力量遁走。 一阵簌簌的声响在头顶响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屋顶的瓦片上,王尊者斜了斜脑袋,透过余光看见了外面院落里的场景。 那里早已是灰烬漫天。 那些灰烬像是大雪一般,落在地上,发出了簌簌的声响。 怪不得这地方会有这么多灰,原来这大东西吸食香火时便会产生这种异象。 数根香烛很快被吸食了干净,那可怕的东西在那里逗留了一阵,逐渐消失在了头顶那片水域。 整个大厅里那种可怕的威压随之消散,王尊者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他环顾了大厅,并没有什么其他发现,准备去其他地方看看。 出了大殿,他不由得看向了那间藏经室。 就是在那里,他听着那观主陈鲤给他和宁红鱼讲人参果树的传说。 只是当时他和宁红鱼在上面,而如今他却是在下面。 和地上不同的是,这藏经室很鲜艳。 是的,很鲜艳,缘于它的墙壁像是刚刷过红漆,如血一般。 屋梁上挂满了白布条,垂落下来,和红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尊者继续往前走着,尽量躲避着这些时不时飘动的白布条。 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缘于他看见了自己。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05节 一串白布之后,出现了一面等人高的铜镜。 在这灰败的环境中,这面镜子格外干净,像是有人经常擦拭一般,显得格外诡异。 镜子的四角雕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花纹,有的像兽,有的像花纹,很古朴。 不对,真的不对! 王尊者发现这镜子里的自己像是年轻了许多。 几乎同一时间,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了镜子里,就在王尊者身后不远处的一根布条后。 陈鲤! 镜子中的陈鲤也像是年轻了许多,只是他的模样王尊者是不会忘的。 王尊者立马扭头,发现那里根本没有陈鲤。 他立马回过头来,镜子里的陈鲤却已经逼近了过来! 他再次猛然转头,背后依旧是空无一人。 巨大的恐惧感扑面而来,王尊者再次看向了镜子,镜子里的那个陈鲤已经到了他身后几步的位置,脸上挂着阴邪的笑意。 王尊者再次回头,没有人。 可这一刻,镜子中的那个人已扑向了他…… 第三百零四章 镜中世界 镜子中,年轻的陈鲤已经扑了过来,可是王尊者又去看,依旧什么都没有。 不对,他感到了一股寒意,就像是一股若有若无的风在颈部萦绕,激得他后颈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他着实感到身后有什么,有点像是误判。 下一刻,他回过头来,不由得吓了一跳。 缘于镜子忽然冲了过来! 这样的变化十分突兀,镜子的速度也快到了极致,带出一片残影。 没有任何犹豫,王尊者一掌拍出,想要把这看起来如饥似渴的铜镜拍飞出去。 结果他只感觉身体一顿,仿佛穿过了一道薄薄的膜,嗯,还有点湿。 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正站在那藏经室里,面前是一面镜子,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对!不是幻觉! 王尊者陡然发现,之前那些空荡荡的白布之后,已然多了好些个人。 他们的脸是蜡黄色的,没有任何气息,应该是一具具尸体。 只是这尸体都长着一张张陈鲤的脸。 他们有老的,有年轻的,有稚嫩的,仿佛各个年龄段的陈鲤都在这里,看起来格外诡异。 更为诡异的是,当王尊者去看镜子里的画面时,这些白布里又是空空荡荡的。 忽然之间,他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现在他在镜子里。 是的,刚刚那一瞬间,他来到了镜子里面。 镜子里的世界有陈鲤,可镜子外没有。 这也是之前他不断回头,也没看见陈鲤的原因。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脚底生成,弄得王尊者打了个哆嗦。 降魔尊者是降魔楼里最强的人,降魔经验自然也十分丰富,可是王尊者很少遇到棘手的妖魔,基本上就是靠着实力碾压。 一旦有不好碾压的,转身就跑,所以修行界内,王尊者有一个绰号叫“王跑跑”。 只是如今的王跑跑只感觉挺倒霉的,他差不多已十年没出过手降魔了,没想到这出山的第一关就是这长虚观。 无论是之前那变成长虚天尊的陈鲤,亦或是如今这诡异的地下道观,都让他感到了棘手。 “老子以前有这么倒霉吗?” 王尊者尝试着想要从境面直接出去,发现不行。 一道阵法般的屏障阻挡了他的去路,他估摸着强行破开的话,会引来这阵法的反噬。 这是一个道观,道家阵法通常是有生门的,他得尝试找到才行。 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了刚才在镜子里从他后背扑来如饥似渴的年轻陈鲤,神情变得更加凝重。 如果陈鲤只在镜子中,那刚才那个能动的陈鲤是不是就在附近? “呵呵……” “娃,你着相了。” 忽然之间,一点声音在藏经室内飘荡起来,很轻,却依旧能听清那是什么。 陈鲤! 那股疯狂又阴险的意外,和之前陈鲤即将发疯变成长虚天尊时好像。 一时间,他竟听不清这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难道是这些尸体? 王尊者锐利的目光扫过这一具具尸体,六颗核桃在手上蓄势待发。 如果一旦出现问题,他恐怕不得不选择直接破阵。 身为搬山境的宗师,王尊者自认为应该顶得住。 “嘿嘿……” “小年轻。” 这时,那声音又传了出来,并且就在附近! 王尊者手中的核桃已经转动了起来。 如果他想,应该能在弹指间把眼前的一切轰成渣。 “嘻嘻……” 忽然间,一条白布里忽然落下了一个人影,不是那刚刚那如饥似渴的陈鲤是谁! 想到刚才自己被对方吓得够呛,王尊者没有任何犹豫,暴躁的弹出了一颗核桃。 砰的一声,核桃径直贯穿了正在嬉笑的年轻陈鲤头颅,脑袋炸裂成花。 他的身体则如一只破麻袋般飞了出去,滑进了屋内的木桌下。 王尊者一把握住了飞回来的核桃,环顾四周,屏气凝神。 一时间,他觉得这白布里的所有陈鲤都充满了恶意。 不过他看了一阵儿,这些陈鲤确实如死尸般一动不动。 于是乎,他不由得掀起了那桌子,想看那刚被自己打爆脑袋的陈鲤是什么玩意儿。 结果桌子下面,并没有陈鲤的尸体。 地上只有一簇乌黑色的脑浆,以及一个横着的洞口。 这桌子下竟然还有其他空间。 “嘻嘻……” “娃儿,你着相了。” 之前那嘲弄的声音再次传来,王尊者一时只觉得血压高升。 他不是一个轻易动怒的人,可无论是这白布里裹着的尸体,鲜艳如血的墙壁,还是这飘出来的声音,都像是在刺激着他,让他有些忍不住。 王尊者查探一番,确认这外面没有生门,于是身体一滑,顺着那洞口滑了进去。 那是一片幽暗的空间,却并不是漆黑一片,六排长明灯在中间摇晃着,将它们附近的环境照亮,而其余环境则更暗。 王尊者一挥手,其中两颗核桃就轻飘飘的飘了出去,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 于是这两颗核桃就像是两颗明珠般,将黑暗的环境照亮。 忽然之间,王尊者发现了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青色道袍,正蹲在那里,不知在做什么。 当他靠近了些,基本确定了这背影就是陈鲤。 之后,他就看清了对方是在干什么了。 陈鲤在吃肉。 生吃活鹿。 那头鹿大着肚子,躺在那里,眼神里布满了惊恐,却一动不能动。 之后,核桃飞过了更多地方,王尊者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很多很多个陈鲤都趴在那里,吃着活鹿,并且那些活鹿的模样都是近乎一模一样的。 黑暗的空间里,一时照不到头,也无法估量到底有多少个陈鲤在吃着活鹿。 忽然之间,核桃的光芒照到了一片纹理。 王尊者赶紧把核桃凭空拉动了一下,将附近的情况照得更仔细。 之后,他发现那原来是一只鼎。 一只长满了皱纹的鼎,跟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一样。 王尊者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恐怕就是季缺和宁红鱼提到过的太岁鼎。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那些皱纹里就像是布满了恶意的目光,全部朝他看来。 之后,王尊者发现,那些本来一直埋头吃鹿的陈鲤全都看向了他。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06节 这一瞬间,仿佛他才是鹿子。 啊~~~~ 陈鲤们几乎同一时间张开了血淋淋的嘴巴,向他扑来。 “我干你娘!” 王尊者头发都竖立了起来,大叫道。 第三百零五章 祂要出来了! 面对着无数陈鲤疯了般扑来,王尊者也不惯着,手中六颗核桃一流转,变成了一条惊雷鞭。 啪啪啪…… 昏暗的空间里,亮起了道道雷光。 这一刻,王尊者已然是一名雷鞭法王,把扑来的陈鲤全部抽飞了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味道,不知是那些陈鲤的,还是那些被陈鲤扯在手上的鹿的。 抽鞭子的过程中,王尊者屁股还在不断扭动,跟扭秧歌一样,很快逼近了入口处。 是的,看似他在和陈鲤们对轰,实则是在后撤。 在离开是非之地这方面,王尊者可是实打实的行家。 只见他明明上一刻还在挥鞭扭秧歌,下一刻就是一个滑铲,从那处洞里窜了出来,回到了藏经室里。 只是这依旧是镜中世界,眼看那些陈鲤还在不断涌来,王尊者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了,对着镜子就是一记猛轰! 轰隆隆! 仿佛有一座山在移动的声音。 本来完好无损的镜面,出现了一道极窄的口子。 王尊者一咬牙,就往里面钻去。 这一瞬间,他感觉里面湿湿的,有一点紧,就像是有一层膜。 他依旧用着大力往外面挤,如一只遨游在水中的蝌蚪。 嗤的一声,王尊者红着脸挤了出去,发现自己终于来到了外面。 这一次穿过那条湿漉漉的缝颇为费力,以至于王尊者双腿有点发软。 可是想着镜子里的怪东西,他决定还是先溜。 结果刚一出藏经室的门,他就看见季缺杵在大殿里。 那神像上面可是有大家伙,于是他赶紧靠近了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季缺回过头来,说道:“你半天没上来,担心你出意外,所以我就下来了。” “这下面果然有问题。”王尊者遇到了熟人,那种孤零零的感觉消散了不少。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先上去。” “嗯。”王尊者回答道。 王尊者就要原路返回,而这个时候,那面古怪的镜子已杵在了门口,像是一个人在看着他们。 季缺赶紧说道:“不行,原路不行,走这边。” 王尊者看到那镜子就头痛,生怕又被拉进去,再钻一次洞。 这钻一次腿都有点发软,多钻几次岂不是要被榨干。 于是没有任何犹豫,他跟着季缺往旁边跑去。 这地下的长虚观和上面的格局很类似,皆是四四方方的,左侧就是一排厢房。 季缺很快钻进了最左侧那间老旧的厢房,王尊者紧随其后。 中途他看了一下,发现那面铜镜依旧杵在门口,如一个人般在看着他,没有跟来。 不过这种被盯着的感觉实在让人很不好受。 这厢房着实很是老旧,铺着一层厚厚的灰烬不说,甚至长了很多青苔。 屋顶依旧是海洋一般的水域,甚至能看到一棵树的树根。 这样的画面,总让人联想到离奇的梦境。 这时,季缺停了下来,指了指上面。 王尊者皱眉道:“从这里上去?”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我先走。” 说着,他就往上一跃,钻进了那幽邃的水域里。 王尊者总觉得什么东西要跟来了,于是也跟了上去。 水域呈深蓝色,到了后面,甚至变成了黑色。 盘桓的树根如一条条巨大的蟒蛇潜伏在水中,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忽然之间,季缺停止了游动,指了指上方。 王尊者看了他一眼,再顺着其视线看去,发现有一条树根像是活物,在那里不断卷动。 这时,季缺已然靠了过来,俨然是想和他说话。 结果下一瞬间,只听见砰的一声炸响,水域爆发出了一个雪白的掌印。 季缺径直被轰飞了出去,胸部塌陷,鲜血直流。 而这个时候,他的脸也变了,变成了年轻陈鲤的脸。 “咯咯咯……” “你发现了啊。” 王尊者对季缺有所怀疑,是因为刚才在水中,他注意到了对方的脚。 季缺身高腿长,可脚应该没这么长。 他初始以为是水域太过昏暗没看清楚,可在对方靠近时却确定了这件事。 一旦对人有所怀疑,那要找到其他破绽就显得容易。 比如就算上面派人来寻他,大概不该是派季缺来。 季缺对这地界虽然熟,可实力在却在那几位宗师之下,如果他这位宗师都没能出来的话,怎能保证没到搬山境的季缺能带他出去。 于是在长脚的季缺靠近的瞬间,王尊者悍然出手! 那假季缺虽被识破,王尊者一时却头皮发麻得厉害。 这种被骗的感觉让他没有丝毫安全感。 关键是,上面那条仿佛活了的树根,真的投射来了一道目光。 没有任何犹豫,王尊者使出了一记千斤坠! 他的身躯转瞬如一颗天外飞下来的陨石往下面坠去。 轰的一声,他的身体破开了水域,回到了那厢房中。 而这时,一条树根已如一条触手般对他卷来。 砰的一声,一颗核桃飞出,将这触手击毁的同时,王尊者身体已宛若一道青烟,掠出了厢房,重新回到了院子里。 紧接着,就是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那面镜子依旧杵在藏经室的门口,只是里面钻出了不少人。 毫无意外的,他们都是陈鲤,各种年龄段的陈鲤。 这些陈鲤趴在地上,宛若一条条肥虫般在蠕动,而院子上方的水域里,一个巨大的身影正趴在那里,不断伸着那长蛇般的胡子去捞这些陈鲤,将其放在它巨大的嘴巴里,咀嚼起来。 长虚天尊! 长虚天尊正在吃这些肥虫般的陈鲤。 王尊者忍住头皮发麻,使出轻铲,想趁着毛虫般陈鲤的掩护,溜出去。 初始这效果挺不错,他都要摸到前院了。 结果这时,他忽然发现蠕虫般的陈鲤都看向了他。 同时看向他的,还有那水域里的长虚天尊。 王尊者见状,屁股猛一杵地,跟忽然爆炸了一样,径直往上方的水域弹去。 如水之后,他一扭头,就是长虚天尊那如巨大蛆虫的胡子卷来,其中还夹杂着不少人的声音,仿佛里面藏着不少人。 他没有任何停顿,屁股疯狂炸水,甚至让核桃不断击打自己屁股,用以加速。 在屁股开花的前提下,王尊者以一种浮夸的速度穿过了黑色水域,又进入了白色水域,之后再加速! 哗哗哗…… 可他再如何快,后面总有东西跟着,他根本没有去看。 砰的一声,王尊者忽然脱离了水面,从天尊像的断口处飞了出去。 众人听见动静,围了过来。 只见王尊者一边光着屁股,一边大喊道:“祂要出来了!” 第三百零六章 如来神掌 轰隆隆,整个长虚观都在颤抖。 肉眼可见的,长虚天尊的雕像杵在那里,如一条肥虫般蠕动起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07节 哗啦啦…… 紧接着,就是如水泥浆般的粘稠黑色液体从雕像头部喷射而出,直接冲碎了屋瓦。 众人皆往外退去,老将军一挥手,之前跟来的炼体兵士已在长虚观外有序摆开了阵势。 咔嚓,咔嚓…… 一件件漆黑的金属被有序组装着,声音清脆。 只是这个时候,下面的东西已钻了出来。 那粘稠如水泥般的黑雨之后,就是数量惊人的苍蝇群出现了。 苍蝇狂暴的冲天而起,整个大殿的屋子连着墙壁轰然坍塌,然后被苍蝇撞成碎絮。 所有人如临大敌,站在最前面的是清气司的两位搬山境宗师。 冲天之后,那些苍蝇顿时一个俯冲,就像一根倾倒的巨大天柱,向季缺他们砸来。 两名搬山境宗师应该是两熟人,同时发出了一声怒吼。 肉眼可见的,他们周身的空气径直扭曲,流动出了七彩的光芒。 “开山!” 两宗师同时出掌,两个巨大的掌印陡然生成,轰鸣着与苍蝇形成的柱子撞在了一起。 轰轰两声,汇聚的苍蝇群顿时被拍得崩散,恐怖的掌劲过处,苍蝇更是径直化作了粉末。 轰!轰!轰! 又是接连几掌拍出,本来看起来排山倒海的苍蝇群竟真被拍得难成气候。 季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掌法?” 旁边的王尊者喘着粗气道:“如来神掌。” “嗯,这两位看起来不像是大师啊?” 季缺一边让飞剑缠绕,削开散落而来的苍蝇,一边问道。 王尊者用手拍开苍蝇,回答道:“练成后谁还当和尚啊,自然还俗了。” 季缺忍不住感慨道:“原来如此。” 如今看来,这技艺要是练成了,就和心境、心性没多大关系了,就好比古往今来有好些人并没有所谓的宗师气质,甚至还有着或猥琐或可恶的性情,却依旧无法阻止他们走到最高处的原因。 啪的一声,王尊者一巴掌拍死了飞往脸上的三只苍蝇,一脸幽怨道:“你每次用剑阵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 啪的一声,王尊者又扇飞了几只苍蝇。 季缺赶紧说道:“抱歉,前辈,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说着,他就带着十多把飞剑飘到了宁红鱼身边,把自己和女上峰护在了里面。 王尊者一边拍着苍蝇一边看着这一幕,一脸震惊。 就你他娘有女上峰!!! 轰隆隆,两位清气司的宗师接连拍出如来神掌。 看得出来,这神掌越来越火爆,从开始的排山倒海,到如今掌印上甚至带着火焰。 即便是看起来无穷无尽的苍蝇,在这般恐怖的掌法之下,也被拍得七零八落。 苍蝇难以汇聚,不禁露出了一个高大惊悚的身影。 和季缺三人上次看到的差不多,一个胡须如蟒蛇的长虚天尊杵在那里,如一座山一般。 只是这一次,这长虚天尊竟然多了半颗头颅。 是的,上次看到这天尊只有下巴那一截,而如今竟有了鼻子和一只左眼。 季缺估摸着,待到这天尊脑袋全长出来,是不是就是丹灵子口中祂彻底出世的时机? 如来神掌宛若煌煌大日,轰击在长须天尊裹满了人身子的身体上。 掌火烤得腐肉里的“人”凄厉惨叫,声声刺耳,仿佛真有无数人在火海里挣扎一般。 可是即便面对如此可怕的神掌,长须天尊不过退了几步,压塌了身后的一片野林罢了。 “娃,你着相了!” 一声癫狂的叫声响起,两位搬山境宗师同时往后一撤,同时撤退的还有季缺等人。 无数巨蟒般的胡须在一瞬间扎下,恶心且可怖。 胡须扎入了地面上,径直蠕动起来,就像是一条条巨大肥虫在吸血一般。 砰砰砰! 与之而来的,就是整个地面都蠕动起来。 这一瞬间,地面仿佛跟着活了一样,咔咔裂开的裂缝,就宛若一个个巨大的嘴巴,要将这里的一切神灵吞噬。 季缺转瞬把女上峰吸成翅膀,不断脚踏飞剑往上窜去。 而两位宗师则是直接左脚踩右脚往上方飞去,很快就有了几十层楼那么高。 看着整个一直在蠕动的地面,两位擅长掌法的搬山境宗师皆有些心惊。 要知道两师兄弟自从还俗之后,从来没有一只邪祟能在他们手上走过五掌。 而眼前的这位“天尊”已生生受了他们二十多掌,依旧安然无恙。 这如来神掌极其消耗真元,接连轰了这么多掌之后,他们头顶已冒出了蒸腾的白雾,宛若海外仙山上的雾霭。 两师兄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同时摆出了罗汉降魔的手势,而他们的身体也变得一片金黄。 轰轰! 两只燃烧的巨大掌印如两轮炽阳般向长虚天尊涌去。 掌印未至,天尊身上的人已然发出了刺耳的惨叫声。 它们被掌印照亮的瞬间,整个身体连着腐肉都在燃烧蜷曲。 远远看去,就像是有两轮太阳砸在长虚天尊身上,以至于天尊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 可是下一刻,长虚天尊的胡须一阵涌动,竟如巨大拍子般把掌火全部拍灭了。 地面的蠕动从长虚观内部一直蔓延到了外面,眼看就要对准那些列阵的力士。 这一刻,老将军从天而降,轰的一声踩在了地面上。 那古怪的蠕动之力在冲到老将军这里时一下子就被拦了下来。 老将军身后,上百个力士组装的械具已完成。 很难形容那是一个什么东西,仿佛是一只由金属组成的巨大飞鸟,其中甚至有流火在涌动。 “撤!” 老将军一声令下,身体一个后翻,落在了这只“金属大鸟”的顶端。 下一刻,这大鸟身体不由得一个下沉,被固定在了。 之后,所有力士全身肌肉鼓胀,奋力往后拉着一条铁链。 操纵着飞剑后撤的季缺看到这一幕,眼里出现了诧异的表情。 这是一只弩? “射!” 老将军站在飞鸟头顶,一挥手。 下一刻,只听见一声响亮的鸟鸣声响起,一只巨大的火鸟从大弩中涌出,宛若捕食一般,径直往长虚天尊飞去! 四周的温度极速升高,季缺只感到头发都蜷曲起来。 这一刻,他想到了两个字——“朱雀!”。 第三百零七章 四象屠神 巨大的火鸟从上百修体力士拉动的怪弩中飞出,有一种焚灭天地的气势。 方圆数里的树叶在一瞬间蜷曲变焦,即便是地上的碎瓦在一刻都被灼烧成了粉末,如蒸腾的黑云一般。 不可一世的长虚天尊此时都做出了反应,手中的骨杖伸出,刺向了这只大鸟的眼睛。 唳! 大鸟一往无前,扑了上去。 那骨杖转瞬被烧得漆黑一片,根本无法阻挡这火鸟的前扑。 下一刻,长虚天尊整个身体已被彻底点燃。 不同于如来神掌只烧毁了表层的那些腐肉和人身,这大鸟的火焰明显更加炙热狂暴。 长虚天尊身上的腐肉和包裹着人的身体一下子就变成了焦炭,随着大鸟扑腾着翅膀,焦炭转瞬就变成了滚动的灰烬。 灰烬冲天而起,宛若一条顶天立地的柱子。 长虚天尊终究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怒吼,可惜祂的嘴唇一下子就被火焰塞满。 这一刻,巨大的火鸟已然和长虚天尊融为了一体。 长虚天尊不断拍动着身上的火焰,四周劲风呼啸,可是这火反而乘风而起,烧得更为剧烈。 不出半盏茶时间,那如小山般的巨大身躯就被烧穿了,血肉化作的灰烬铺天盖地。 肉眼可见的,那本来气势如山的长虚天尊变得瘦小了许多。 可是那火焰依旧如跗骨之蛆般继续燃烧。 其中最耐烧的依旧是祂长长的胡须。 只是那些胡须如今全部在火海中挣扎着,宛若一条条狂蟒,并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砰!砰!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08节 那两名搬山境宗师又是两记如来神掌拍出。 之前根本拍不断的胡须径直爆裂成了碎末。 这时,其中一根表面布满了纹理的红胡子露了出来。 只见它肥硕的躯体如心脏般跳动着,转瞬脱离了长虚天尊已被烧成骨架的身体,要往地下钻去。 “想逃?” 这个时候,只见老将军从天而降,下落的过程中,巨大的轰鸣声陡然响起,仿佛有一座山在坠落。 砰的一声炸响,地面塌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周围的泥土顿时浪般翻滚起来,蔓延到了远方。 只见老将军手持一把大戟站在坑洞中,宛若一棵不老的苍松。 而他的脚下,那根发红的胡须早已被踩成了碎块。 燃烧的大鸟火焰一阵坠落,顿时将其彻底烧成了灰烬。 “结束了?” 季缺带着宁红鱼飞在空中,围观看戏道。 这一轮攻击实在是可怖,如果这老东西还不死,那就太可怕了。 宁红鱼睁开了左眼看着这一幕,说道:“死透了。” 大鸟的火焰久久不息,直至把那傻立在那的天尊像骨头都烧成了灰烬,它才逐渐消失在了这片天地里。 四周空气灼热得厉害,要不是季缺他们是修行者,有真气护体,恐怕已经被烤熟了。 不,有好些个力士已受不了这高温,被同伴很快拖了出去。 炽热的高温下,长虚观一带的那股阴冷意味彻底消失不见。 长虚天尊已死,代表着这里最大的祸根已除,剩下的收尾工作就轻松多了。 随着长虚天尊身死道消,下面那座长虚观也跟着崩塌,直至如冰雪般消融掉了。 可以说,那也是一方由长虚天尊凝结成的小天地,天尊已死,那方天地自然就没有了。 只是那位一直没有出手的宗师像是很擅长钻地,一个猛扎就消失在了地面,再加上他身体不高,很容易让季缺想到一个人。 他不由得问道:“那位宗师是不是姓土?” 宁红鱼挑眉道:“原来你认识他?他这人一向低调,很少露面。” 没要多久,随着泥土如水浪般一阵翻滚,土姓宗师从中拖出一只大鼎来。 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一方太岁鼎。 只是这方太岁鼎比季缺他们之前见到的都要大得多。 反复探查了一番,确定了这一带再也没有什么祸害,季缺一行人班师回朝。 这是季缺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个伟力归于自身的修行世界,集体也可以爆发出可怕的力量。 比如这些力士弄出来的那只巨大的火鸟。 别说季缺不懂,就是宁红鱼这个修行界的“老人”也不懂。 攻城略地时的重弩她见过,却从未见过这样一支弩。 关键是,那只飞出的火鸟像是有灵性一般。 老将军知道两人的想法,咳嗽道:“这是人间的四象之力中的火象。” “有关四象之力的研究,其实已持续了近百年,特别是陛下登基后,对这种事尤其重视。陛下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他熟读史书,发现了人族被仙神邪祟威胁、操纵的以往,所以他和凌将军一直在寻找能够应付那些局面的方法。” “特别是遇到搬山境的宗师都感到棘手的敌人时,人族该如何更进一步,陛下做了很长远的打算。” “你们应该知道凌将军最近在养剑,用人间之力养剑,其实能杀死仙神的力量一直都在人间。这是火象第一次杀敌,效果还不错。” 看得出来,这位老将军打了胜仗心情不错,说着说着就灌起了酒。 来时路上的沉重,在此刻都化作了轻松。 天气仿佛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心情,晴空万里无云。 老实说,对于反攻向天宫这件事,季缺一直没什么信心,因为之前王尊者这位宗师坐镇,也没奈何这位长虚天尊。 可这之后,他有了信心。 原来陛下的依仗不只是这些个宗师,还有能屠神的四象之力。 如今火象威能已这般惊人,那其他象呢? 季缺并不清楚皇帝陛下掌握了多少四象之力,只知道他打仗好像挺富裕。 不由自主的,他有点期待起凌千户蕴养的人间剑起来。 很显然,那应该是比四象之力更强的杀招。 人间的最强者配上人间蕴养起来的剑,不知道那天上的仙神见到会不会抖一抖。 如今长虚观之事已了,剩下的就该去五庄观找人参果树了。 跟在队伍中的季缺,很享受这种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感觉。 是的,也就是这些强者,让他有机会继续发育下去。 第三百零八章 活到老,学到老 季缺一行人回到了京城,长虚天尊虽已被火象之力剿灭,可是因为祂本体太过邪异庞大的原因,依旧会时常出现在梦里。 是的,好些个精锐力士直接病倒了。 按照这些力士的说法,那就是他们会经常做梦,梦里全是长虚天尊满身蝇虫,腐烂着向他们坠落的样子。 之后,他们就会感到浑身不适。 可以见得,即便是那邪神的模样,就足以给人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 这些力士还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如果是普通人看见那天尊真身的话,恐怕会被当场吓死。 不过总的来说,他们屠神的第一步是成功的。 长虚天尊这种邪神在天宫的神仙里到底是什么水平,没有人知道,可这再次证明了一点,神也是能被杀死的。 长虚天尊的祸事暂了,季缺获得了喘息的时间。 凌千户养剑需要时间,动用火象之力的力士还得重新补充,而季缺自认为需要发育。 他一向很莽,即便是遇到神都要去逗一逗的那种性格,可见识过长虚天尊和搬山境强者的战斗之后,他觉得自己真的不太够看。 不然身为一个五境本命境的修士,他极有可能连一个六境搬山境的宗师都打不过。 五境的他连个六境都打不过,这还怎么混。 [姓名:季缺 年龄:20 境界:五境本命境中阶 实力:不够(自我评估) 技能:水陆双栖游泳(大成),跑步(熟练),烤肉(熟练),极意·太极拳(宗师),义学(大成),千机剑法(大成),逍遥游(大成),风神腿(大成),云笈符箓法·水火(大成),鸾凤倒转·化羽(精通),仁手(大成),本命物·化灵(大成),万古古烹饪法(大成) 悟性积攒值:正在积攒中] 季缺看着这面板,总结着自己的不足。 经过这么久的锻炼,他的太极拳终于到达了宗师水准,或者换一个说法,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他更懂太极拳了。 可以说如今他这一身技能傍身,能打能跑能抗,算得上六边形战士。 可是这六边形战士还不够强。 打一个搬山境宗师恐怕都够呛,确实是不够强。 在年轻一辈中,如今的季缺俨然算得上第一人了,比如他初始需要追赶的女上峰,如今正在追赶他,初始认为他可能还行的小凌千户,已经不想努力追赶了。 总之,如今的季缺想要努力变强,努力变强! 可是他变强的路上遇到了阻碍,那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变强。 作为一个即将年满二十一岁的迷茫青年,并没有多少前辈能给予他指点。 因为即便是这些大宗师,年轻时候都没有季缺这么强。 用王尊者的话说,他娘的一个二十岁的小家伙到了五境本命境,问我们怎么快速变强,我他娘二十岁的时候还在苦恼四境怎么突破。 而之后,无论是四境到五境,五境到六境,都是水磨功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找到一个契机吃尽苦头。 他们能成为大宗师,自然是天赋异禀得厉害,并且十分走运。 而如今站在他们面前的季缺,却让他们感到自己的天赋跟纸糊的一般,运气也不如对方。 哪有一不小心就破了境,一不小心屠了个龙就得了一堆飞剑,一个不小心就找到了一个大胸女上峰,一个不下心隔壁男邻居其实是一个大胸美女,一个不小心遇到一只猫就是猫耳娘…… 这运气着实逆天。 是的,人在比自己强的人面前,总要找点理由安慰自己为何不如对方。 而王尊者的理由就是,季缺运气太好,太逆天。 要是季缺知道了他的想法,铁定会当场跳脚。 竟然有人认为他运气好? 说这种话,到底有没有问过我鞋底的意见,那些被我踩的屎的意见…… 这里的宗师是不好指点他不说,清气司总司那个老变态王老铁甚至想要研究他。 要不是离王和宁红鱼拦着,他说不定把这家伙连着他的牛头人一起宰了。 这个老不正经,不干正事,一个老男人竟然想研究他一个年轻男人。 不过就在季缺对自己修行之事迷茫的时候,凌千户派人来了,要他去找他。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09节 是的,整个大盛朝内,能指点季缺这个变态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姓凌的变态了。 凌千户是实力从小变态到大,而年纪轻轻的季缺也是这趋势。 怀着对变强的渴望,季缺来到了凌千户那里。 他以为凌千户这段时间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在深山老林里养剑,结果并不是。 凌千户养剑的地方是在京郊一座城的闹市里。 那地点也平平无奇,只是一个两进出的院子。 季缺到了那里时,凌千户正在看闲书,好像还看的是什么《侠女泪》。 这名字一听就…… 这让季缺一度以为这丫是找了一个养剑的借口磨洋工。 凌千户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我也是人,是人就有享乐和休息的时候。我这人不嫖不赌,就这点乐趣。” 说着,他又拿起了那本书。 季缺忍不住凑了过来,问道:“这书有插画没有?” 凌千户诧异道:“这种书还有插画?” 季缺回答道:“当然有,你这买的什么简化版本,只要银子给够,这些书都是带画的,而且是大手子画的,保证惟妙惟肖。” 凌千户揉了揉额头,惊讶道:“他娘的,敢情老子看了这么久的简化版,那书商还卖得挺贵。” 凌千户一边说着,一边展现着冤大头的模样。 随即,他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说的那种带画的版本,一般是从哪里搞到手的?” “书局啊,素雅书局、黑白书局里的最全。”季缺回答道。 凌千户震惊了,说道:“老子正宗京城土著,这些书局我去过没一千次也有八百,怎么完全没见过?” 季缺一脸嫌弃道:“那是你没找到门路,你看哪家地下赌坊把赌桌摆在明面上。” 凌千户忍不住感叹道:“真是活到老,学到老,那门路到底是什么?” 季缺咳嗽了一声,说道:“在说这种门路前,你老是不是该和我说点正事了?” 第三百零九章 千户与神 季缺此行的目的,主要是想让凌千户传道受业解惑,如何快速变得更强。 于是凌千户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蜀地多鬼神传说,他深入其中的故事。 那一年,凌千户还很年轻,差不多和季缺一样年轻,却倍感寂寥。 因为他在同辈之中没有对手不说,还是一个单身狗,不像季缺又有女上峰、又有漂亮女同窗,还被一只猫耳娘养着,甚至还和小姨子扯不清道不明关系。 于是高处不胜寒的凌千户准备四处去转转。 那一年,他路过巴蜀之地,听闻这地界的蒙雨新茶好喝,于是便欣然前往。 “结果刚巧不巧的是,蜀地闹起了蝗灾,死了不少人,自然引来了不少邪祟。 我一路斩杀妖邪,想要带着粮食去发放,却是杯水车薪。 可在路过一座叫不青庄的地方时,却发现那里的百姓竟红光满脸,在外面饿殍遍野的时候,有的人居然长得颇为肥硕。 当时我感到了怪异,于是进入了那地方。 那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庄子,颇为排外,可能是庄主知道我实力不错,最终还是罕见的接待了我。 在进入庄子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一个院落。 那个院落外墙用黑色石块堆积着,有一棵很大的槐树,看起来和附近的屋舍有很大的不同。 我问起了那里,庄主神秘的说那是神子住的地方,这庄子能这般兴旺,全靠神子的施舍。 我当时感到很奇怪,因为我身为修行者我一般不信神佛,之前也没见过真正的神灵,于是想要见见这位神子。 庄主说只能帮我们转告,我们能否见到神子,要看淹神的意思。” “淹神?”景越困惑道。 凌千户点头,说道:“对,淹没的淹,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位神灵的名字,我后来才知道,那是一尊野神。后来我被拒绝了,说是淹神不想见我,也不要我见神子。” “可是老子哪是这么听话的主儿,还没入夜,我就去了那座院落里。 到了那里,我才发现那座院落的院墙竟然比上午看到的时更高,给人一种囚笼的感觉。 我们站在那院子里,能看见后院那棵高大的槐树,枝繁叶茂,宛若一柄巨大的雨伞。 一个老太婆看见了我,发现我是闯进来的时候,不由得大为愤怒,说我们这样触犯了淹神,你看那神树已在哭泣。 我看过去,发现那树上确实有水在滴落。 我当场反驳道:‘那不过是蝉在尿尿罢了。’ 不过我细看之下,当时也有些头发发麻,原来那棵高大的槐树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蝉。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趴在树叶上,不断滴落水珠。 那老太婆想砍我,自然被我一拳打晕了过去。 之后,推开了一扇厚重的黑门,不得不说,这扇门很沉重,对于当时四境的我来说。 进入到了后院里,我便看到了让我如今都记忆深刻的一幕。” 之后,根据凌千户的描述,她看见了一个女子被九条手臂粗的锁链挂在了空中。 那九条锁链全部是从那棵树上伸展出来的,它们穿过了她的身形,与她瘦弱的身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此。 诡异的是,她看起来很虚弱瘦弱,可是一张脸却是圆润无比,甚至有点肥胖的感觉。 那女子看见他后,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空洞得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 到了那时,凌千户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因为能被这般铁链穿身困住的人,总让他想到某些大妖。 可是那女子身上没有任何妖气。 见女子没有任何反应,凌千户便去向了后院那唯一的屋子。 整个宽阔的后院,除了那一棵高大的槐树,一池半开半谢的白莲,以及那一个被九条锁链穿身的女子外,就只剩下了那一间屋子。 进入那间屋子后,凌千户看到了一条条人腿和手臂挂在里面。 最可怕的是,那些手臂和人腿看起来近乎是一样的,在阴暗的房间里,说不出的惊悚。 他甚至在这间屋子里,看到了供奉用的香炉。 他们在供奉这些手和腿。 “杀了我。” 直到这个时候,凌千户才听见了那女子的说话声。 之后,他开始同那女子交流,这才发现那女子便是传说中的神子。 “我并不想做什么拯救人间的神子,求求你杀了我,我知道你是能杀死我的。”那女子眼神依旧空洞无比,用近乎乞求的声音说道。 “他们每日折磨我,砍下我的一条手臂,一条腿,让我痛苦难奈,我越是痛苦,那棵树上的蝉就会长得越多,直至掉下地来。 我想死,可是被砍掉的手臂和腿总是会在第二天重新长出来。” 凌千户看到了落在地上的蝉子,发现它们饱满且肥硕。 原来这庄子的人,就是吃这些蝉才没有被饿死。 一个被九条锁链穿身的女子,被砍掉的手臂和腿总是会奇怪的在第二天长出来,而和她连在一起的大树上的蝉,因为她断腿失手会密密麻麻生长。 就是这些蝉,在整个遍地饥荒的蜀地,将整个不青庄的人养得白白胖胖。 这近乎可以说是神迹。 修行者擅长杀伐,即便修为极高深者,也很难做到这一步。 可是这代价却是让这女子每日遭受断臂断手之苦,日复一日。 女子说自己本是庄外十里的淹神观的弟子,她在三年前忽然做了一个古怪的梦,梦见了自己遍身爬满了蝉子,蝉子吐水,近乎把她淹死了。 之后,师父便认为她是淹神选中的神子。 而在蝗灾发生之后,她被师父诱骗至此,说是让她在这修行,帮忙救助受灾的人,结果…… 凌千户当时存疑,说要去淹神观里去确认一下事实,才会决定要不要帮她。 当时的凌千户即便小小年纪,却已颇为大胆,和季缺很像。 于是他去了淹神观。 可能因为饥荒的缘故,淹神观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座枯叶遍布的道观。 凌千户喝了口茶,接着道:“我到了淹神观,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早已人去楼空,东西被搬了干净,只有大殿里那尊神像还在那里。 那地方明显没人打理了,遍布着蛛网灰尘,可那神像却挺干净,像是有人经常打扫。 而当时最让我恐惧的是,我发现那淹神像居然和那院子里的女人很像,就像这神像忽然活了,变成了那女人,来到了人间。” “我认为那女子说的话是真的,于是返回到了庄子里,却发现那庄子里的人全部异变了。” “异变了?” “对,他们全部像是被水淹死过好久的样子,面目铁青,见到人就咬。而我们赶到那后院时,那位女子依旧一脸祈求的看着我。” “之后呢?” “之后我们见庄民救不回来,全部变成了要咬人的怪物,说不定还会像瘟疫一样传染,这女子也甚至可怜,于是我把他们全杀了,并且放火全烧了。” “那女子死前告诉我,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杀死她。” “然后呢?”季缺问道。 “然后我就变强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10节 第三百一十章 道!道!道! 听完了凌千户的故事,季缺若有所思,说道:“这就是所谓的杀伐之道?” 凌千户摇头,说道:“世人都认为我走的杀伐之道,事实上,我走的是人间之道。” “人间之道。”季缺若有所思道。 “我从小生活在富庶繁华之地,衣食无忧,以为人间就是这样的。直至后来,我跟着父亲去了战场,看见国与国的征战,正与邪的厮杀,无数人轻易的失去生命,才知晓人间更有满目疮痍的一面。 我非常不喜欢那样的人间,于是我很小就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全天下的人至少都能好好活着。是的,只要活着,有口饱饭,不要朝不保夕,不要轻易死去。 那种信念一直催促着我,催促我变强,我一直以为这世上只有我有这种信念,于是在这路上倍感孤独,直至后面,我遇到了皇帝陛下,这条道路上就不止我一人了。 我们开始施展抱负,完成心中的夙愿。如果有人想要践踏城池,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我就去应战,杀得他们胆寒,杀得他们退却,甚至把他们全部杀死,免得再起事端,如果有人想要威胁皇帝的统治和变革,我也会提刀去杀个干净。 是的,即便是一些造成祸事的神灵,我知晓了也会毫不客气的将其斩杀。 久而久之,近乎所有人都认为我走的是杀伐之道,而唯有我和陛下清楚,我们走的是人间之道。” 之后,凌千户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很清楚,我这样的人只适合杀伐来维护我心中的道理,却不擅长建设,可陛下不同,陛下擅长做这种事。 我俩年轻时以为这样的我们迟早能实现当初的夙愿,如今看来,远远不够,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就像仅仅是养剑这种事,都需要极其漫长的过程。” 说到这里,凌千户眨了眨眼睛,季缺竟在眼角边看到了几缕风霜。 原来战无不胜的杀神千户也会老。 “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么多年来,一直让我持续变强的,就是这股想要人间美好的信念。而我修为增长最快的时光,就是我重回蜀地的那段时间。 因为蜀地多仙神传说,那里的野神或者地仙大多不仁,以至于生活的百姓过得都极惨,当年我离开蜀地时,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后面回去了,开始杀神。 大的杀不了,就杀小的,小的杀不了玩阴的,总之,最后我离开蜀地时,有不少百姓至少不会为那些不仁的东西担惊受怕,而我则连大的也能杀了。 只是后面,我被其他事耽误了,离开了蜀地,这便是我的经验。” “我说这么多,不是要你学我,而是你可以去试试找到你自己的道。” 季缺点了点头,回答道:“明白!” 这一刻,他脑海里像是有一条线连了起来。 在离开前,他忍不住问了凌千户最后一个问题——“这么多年了,为何前辈你一直不跨过那道门槛?”。 他指的自然是凌千户一直呆在六境搬山境巅峰,没有再跨出一步。 他知道,如果凌千户想,这件事应该不难。 凌千户回答道:“因为我怕。” 他拿起了那本简陋般的闲书,回答道:“我怕再进一步,会因此失去这份有关人间的信念,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见过有神对人间有过浓厚的感情。” 季缺点了点头,说道:“懂了。” 再进一步,就是成神,凌千户害怕的是成神之后会失去身为人类的那份情感。 离开了那里之后,季缺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独自去到了一条陌生且又热闹的街头,想了很多。 凌千户的人间道在他的心上留下了浓厚的一笔。 对方讲的很简略,他却能感受到凌千户的那份信念,如果非要总结的话,那就是道。 他身负不少通过积攒悟性领悟到的技艺,可那都是技,未尝于道。 他想起领悟义击时,梦境中那个高大身影,领悟逍遥游时,那瑰丽无比的梦境,可以说,他在那些似是而非的梦境里,窥到了先贤之道的冰山一角。 可他仍旧没有找到自己的道。 这条热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的行色匆匆,有的满身尘土,而片刻之间,行色匆匆的人忽然见到了想见的人,拍着对方肩膀哈哈大笑,而满身尘土的卸货汉子,终于有了歇脚的机会,他就坐在那里,拿起了随身携带的水囊,喝了一口,露出了一声满足的轻叹声…… 这就是人间百态,凌千户期望的,不过是他们能这样活着,不会在某天忽然失去生命。 季缺也喜欢这人来人往的街道,有紧迫、有闲暇、有辛苦,也有烟火。 可他依旧看不到自己的道在哪里。 于是他做了一个决定,去蜀地,试试凌千户当年的经历。 按照凌千户的描述,蜀地多鬼神之事,当初他只杀了一部分就有事离开了,而他如今想去接着做这种事,就当磨练技艺了。 是的,他们探听到的五庄观也在那地界,可季缺并不急着去碰这件事。 他想要发育,想要去寻找自己的道。 凌千户说,当时他从蜀地东边一路向西,那里多神仙或古修士洞府。 最开始时,他要找到那些野神和小地仙挺容易,可后来,可能因为他杀得太狠,那些东西像是在躲着他,就不太好找了。 于是他只能去找那些神仙洞府找神仙,甚至挖了不少墓。 而如果季缺和当年的凌千户一样狠的话,恐怕后面也得面临这局面。 想到打洞、挖墓找神杀,季缺不禁兴奋起来。 这感觉应该挺刺激。 许多次冒险,季缺身边都有人跟着,不是女上峰,就是林香织,而这一次,他准备自己一个人去。 这一路没有姑娘陪伴,难免孤独,可也无法避免,毕竟他要找的是自己的道。 结果这时,化作镯子的小姬不禁发出了一阵嗡鸣声响,如撒娇一般。 对,也不算孤单,至少还有小姬和这一群剑陪着自己。 第三百一十一章 领悟!七分归元气! 季缺决定去蜀地,并没有回去和林香织她们告别,只是送回来了一封信。 宁红鱼耸了耸肩,向林香织和唐衣说道:“他一个人去蜀地了,说是寻找自己的道。” 唐衣秀眉微挑,没有说话,林香织惊讶道:“什么叫他的道啊?那得去多久啊?” 宁红鱼喃喃说道:“不知道啊。无所谓,反正他已进过我的道。” 唐衣笑了笑,针锋相对道:“我应该比你早一点。” “是吗?”宁红鱼挺着高耸的胸口,说道。 这一边,林香织一脸懵逼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你的我的道?” 宁红鱼和唐衣同时扭过头来,困惑的看着她。 林香织依旧一脸茫然。 宁红鱼忍不住说道:“不会吧,这么久了,他连你的道都没进过?” 唐衣也一副略显惊讶的样子。 最后,两人皆有点可怜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留下林香织站在那里一脸懵逼。 “什么你的道,我的道。” “你们能不能说清楚点,不要当谜语人。” “我……” 忽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震惊道:“什么,他和你们那个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当日,猫猫林香织哭了好一阵儿,一连三天没有做家务,足已见得十分生气。 …… 远乡城,季缺站在一处装修颇为豪华的车坊前,旁边是一个候着的车坊伙计儿。 这里因为临近京城,车坊业务四通八达。 季缺想着路途遥远,这银子一时半会儿也没处花,于是决定奢侈一把,租辆好车。 “给我来个车夫和一辆马车,怎么说,外面要朴实的,里面要舒适的那种,目的地是蜀地,就这样。” 既然舍得花银子了,季缺提出的要求也变得朴实无华起来。 那伙计儿抓了抓脑袋,表情为难道:“您的意思是,车夫要是个女的,外表朴实的我们这有,可是她们里面舒适不舒适小的真不知道。” 季缺露出了一个“这破路你也能开车?”的表情,说道:“我说的是车,马车的车!管你车夫什么样,只要技术好就行,最好擅长修车。” 是的,之所以想要技术好的,擅长修车的,主要他是怕自己的气运在身,车会损坏。 那伙计儿反应过来,知道是误会了季缺,连忙说道:“客官放心,技术一定好,一定好!” 事实上,这车坊伙计儿是真是难,作为花开车坊的一个分坊,车坊一直贯彻着总坊“以人为本,乘车创造快乐。”的理念,尽量满足顾客的各种需求。 前提是,钱给够。 这京城一带的富人不算多,可变态却不少,什么坐车要随时随地吃上十八样新鲜水果,有美女服侍着吃饭,车夫必须是身着纱裙的大汉等等,反正各种奇葩的要求都有。 这种事经历多了,车坊伙计儿很难不想歪,所以才有了刚刚那番对话。 确认了季缺是个正常的客人之后,伙计儿开始推荐各种服务,季缺以前没租过马车,这一租才知道这里面门道挺多,弄得跟前世运营商套餐一样,一套一套的。 为了寻找自己的道,季缺这次一点也不吝啬,选了低调奢华版的一等马车和一等车夫。 之后,便有一个妙龄女子身着浅绿纱裙拉着一辆黑色马车过来了。 只见这马车外表涂漆剥落了几块,也没什么华丽的装饰,确实朴实无华,而当季缺坐在里面之后,才知道内有乾坤。 雪白毛毯铺成的宽阔长椅,可坐可卧,之后,车夫小姐姐轻轻拉开了车厢里的几个隐藏式抽屉,表示里面的水果、酒水,已泡好的果茶可以随意享用。 不得不承认,这马车确实是外表朴实无华,内里舒适无比,很符合季缺的要求,只是他对这车夫不太满意。 不是说车夫小姐姐不年轻,不好看,因为有她这样漂亮的车夫在,那这马车的低调等于脱了裤子放屁。 于是季缺向伙计儿说道:“我想换个车夫。”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11节 伙计儿说道:“客官,您别看小巧姑娘长这样,却是位真正的御马好手,入行八年来没出过什么差错,而且身手还不错,这蜀地山高路远,还可以一路确保客官您的安全。我们车坊的车夫,她可是最抢手的。” 季缺说道:“不要漂亮的。” 伙计儿立马反应过来,说道:“忘了李公子喜欢外表朴实无华的,那我给您……” “不要女车夫。” 伙计儿露出了一个“原来你好这口。”的表情,说道:“小的这就去给你安排个男的。” 于是乎,一个朴实无华的中年汉子顶替了车夫小姐姐的位置。 那车夫小姐姐小巧姑娘离开时一脸怨念,显得很不开心。 她之前之所以主动出来,还真不是缺生意,事实上,她已经不止一等车夫了,而是特等车夫,她自降了身价,其实就是看上了季缺的颜。 这一边欣赏俊哥哥,一边还把钱挣了,着实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奈何季缺只要男的,让她很郁闷。 她从没想过,在男顾客面前,自己会输给一个长相木讷的男同行。 一路上,马车行驶得很稳健,从车厢内小桌板上那杯轻轻晃动着波纹,却没有丝毫溢出趋势的酒水就可以看出。 季缺没有想到,这大盛朝的车坊服务已发达到这个程度,和之前吃饭时专门有人逗小孩,唱歌、跳舞差不多。 这车夫果然是个好车夫,不过跑了五百里路,就修了三次车轮,扛车脱了四次坑。 中间没有给季缺带来任何不适,全部轻巧完成。 季缺不得不佩服这车行的一等服务,连备用车轮都准备了好几个。 不过那老实车夫也有些汗颜,他次出事故的次数,都要赶上他几年来的总和了。 马车上,季缺看着面前的一摞册子,分别为《风云三掌》、《睡梦拳》、《七分归元气》、《三花拳》。 这是他这段时间高价收来的秘籍,想着虽然追求道,可技也不能停下。 所谓技多不压人,是时候把这管悟性用掉了。 最终,他看先了那本《七分归元气》。 第三百一十二章 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 马夫正在驾车,忽然感到车身一震,仿佛有狂风呼啸而过。 与之同时,他就感觉整个人连着车轻飘飘起来。 弹指间,车辙连着马蹄离了地,彻底变成了一辆飞车。 马儿转瞬发出了一阵惊恐的嘶鸣声响,又被这老道的车夫控制住。 在车夫的感知中,仿佛有无数无形的手臂正拖着马车前行。 一段时间后,他惶恐的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厢,猜测着可能是这位公子所为。 是的,在悟性注入那本秘籍的瞬间,季缺就感到了所谓七分归元气的奥秘。 七分指的是七种不同的武学,本来相互克制,因为融为一体,又呈相生之向,奔流不息。 其中,他看到了刚猛无比的拳法、大开大合的掌法、开山裂地的锤法…… 七种武学归于一体,刹那天地间,仿佛有一尊七条手臂的神佛从车厢内生成,拖着马车在空中前行。 同样的,季缺能感受到七种武学共同进攻时的妙用。 哗的一声,其中一条透明的气劲手臂砸出一拳,空气扭曲变形,紧接着,又有一条手臂砸出了一记猛锤。 砰的一声,车夫只感到一阵如雷鸣般的声音响起,下方的山林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洞口,碎石飞溅如雨。 是的,七种武学有多种组合,而组合在一起最直接的作用是——“增加暴击”。 所谓“七分天注定,三分靠打拼。”就是指的如此。 这暴击效果远远大于武学本身的力量,如果一重再叠一重,那将是格外恐怖的杀招。 不过这考验运气,次次暴击直接升天,不过没有暴击也不影响寻常伤害。 总之,皆是赚的。 不过季缺这运气嘛…… 足足在空中飘荡了一柱香时间,这马车才重新落下地来。 这面庞男车夫要不是个面瘫,定然会和这些马一样露出惶恐的表情。 想到刚刚那宛若神仙的手段,这车夫不由得对车厢内的客人更加敬畏,同时又充满了安全感。 此去蜀地山高路远,说不定会遇到些山贼野兽。 寻常山贼野兽还好,如果遇到点子扎手的,他这小二境的本事恐怕难以护客人周全。 如今却没有这方面忧虑了,这客人本身就是大佬。 一路上,季缺算是见识到了这车夫高超的车技。 有时候路过狭小的路段,一边是悬崖,一边是山壁,这车夫竟能单边压轮过弯。 是的,要知道马是活的,也会趋利避害,要达到这个程度,必须人马合一。 把悟性用掉之后,这一路上除了遇见了一伙儿应该是农民刚落草的山贼,并没有什么意外。 主要是那些山贼看起来太菜了,一个个受得跟皮包骨一样,手上的武器不是锄头,就是擀面杖,装备极差。 车夫是练过的,一番反揍,那些山贼都被揍哭了。 嚎啕大哭,模样凄惨,弄得季缺他们才是恶人一样。 路上,季缺和车夫交流起了车技,对方很谦虚道:“公子,我人笨,唯手熟尔。” 经过十天半月的星月兼程,季缺和车夫抵达了巴蜀之地的边缘。 到了这里,确实是悬崖峭壁应接不暇,而蜀道的艰难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有的时候,马车在悬崖峭壁间的蜿蜒山路前行,一面是峭壁断崖,一面就是没有尽头的云海。 马车行于此间,有时候看起来就像是在云海中飞行一样。 到了这里,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花开车坊”的花开车坊也没了踪迹。 是的,车夫行在车坊没有涉及过的领域。 季缺看前路凶险,于是下了车,多付了车夫百来两银子,说道:“兄弟,就到这了吧。” 那老实脸车夫一脸感恩道:“多谢客人。” 之后,剩下的道路就是季缺一个人踽踽独行了。 他在崇山峻岭间行走,感受着这片山水的险恶和瑰丽。 层峦叠嶂,出没翠涛,季缺一个人在里面行走,只感觉无尽的孤独和荒凉。 有时候十天半月遇不到一个人,陪伴他的只有猿啼、鸟鸣,腐烂了不知多少年的落叶,以及偶然遇到,仿佛生长在悬崖上的悬棺。 人走在其间,像是随时都会被这片荒凉吞没。 有时候会忍不住生出心慌的感觉,而季缺也只有靠撸千姬剑解乏,以及撬开几个悬棺看看能不能撞鬼。 偶尔遇到了一两个村镇,他本来挺开心的奔赴,结果进去就发现都荒芜了。 村子乡镇里一个人都没有,野草肆意长在屋顶墙壁上,就像是尸体上起了霉斑。 这段时日,季缺有种不知岁月之感。 直至这一天,他穿过了一片充满了芬芳味道的空气,只感觉来到了某片净土。 结果下一刻,他体内的真气自动流转,把那些呼吸的空气逼了出来,他才知道这些芬芳的空气是毒。 不过穿过了这条芬芳的毒瘴之后,隐约就有一些小城镇的轮廓出现了。 时隔这么多天看到了活人,季缺自然是开心的,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小城镇外是一片片依着轻缓山坡而耕的农田和茶园,田野间依稀可见忙碌的身影。 可是走着走着,季缺却还是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那就是这田野里忙活的好像绝大部分都是女人,偶尔能看见一两个来送饭的男子。 怎么说,路上一些女子老是用色眯眯的眼睛看着他。 季缺想着好久没吃过热饭熟食了,于是进了小镇。 你别说这小镇还挺热闹,摊贩不少。 可季缺总感觉怪怪的,缘于在这路上,他已看到了好些个胸毛大汉坐在门口绣花。 忽然之间,他走入了一条街道,迎面而来就是喧嚣的人声。 “小姐姐,快进来啊。” “人家等你哟。” “勾栏听曲,美男裸唱。” …… 紧接着,季缺就看到了无数穿着轻纱装的汉子,或魁梧胸毛茂盛,或白面娇滴滴的模样。 他们全部站在阁楼上或者阁楼下,手拿着纱巾,扭动着粗壮的腰肢,摆动着臀,勾引着女子去玩耍。 这一瞬间,季缺只感觉头皮都麻了,眼睛都要瞎了。 这他娘的这是一条鸭街? 第三百一十三章 痴女太多了 季缺一琢磨,顿时明白这里确实是烟花之地。 别人去烟花之地勾栏听曲上青楼是享受,而季缺来这里却是实打实的折磨。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12节 试想着一群穿着袒露的男人在那里花枝招展的让你进去玩,瞬间扭动着他们粗壮的老腰,简直比鬼怪还可怕,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为了了解这地的风土人情,季缺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小城里这条红灯笼街还没到晚上都非常热闹,前来寻欢作乐的女子并不少。 一时间,季缺情绪复杂。 他只感觉这些妖娆的男人辣眼睛,而那些罗列两边的男子见到季缺之后,脸色同样很差。 mmp,你长这么好看跑到这里来,是想砸生意吗? 是的,红灯笼街突然出现了季缺这样一位英俊公子着实引人注目,所以很快引起了不少女嫖客的注意。 当她们看了季缺的模样,再看身旁这些男人后,顿时觉得落差好大,连嫖的心情都没了。 于是,季缺在一众鸭子近乎杀人的目光中走过了长街。 如果目光能捅人的话,他恐怕已成了蜂窝。 长得俊有什么错? 前世,季缺听过川渝一带女子脾气火爆,男人都是耙耳朵的新闻,而如今在这异世的巴蜀之地好像也得到了继承。 可最主要的问题是,这是不是太彻底了点? 这一路走来,男人在家缝缝补补,洗衣做饭,女人在外干活,那一条街全是鸭子,没有鸡。 这让他忍不住想发出感慨——“气冷抖,男人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季缺开始思索,到底要有怎样的环境,才能造成如此奇怪的生态。 结果这时,他忽然听见了一阵哀嚎声。 只见一个大汉忽然破门而出,脸上有伤,结果他还没跑几步,一个最多一米五的女人猛的冲了出来,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 之后,这女人对这大汉拳打脚踢,大汉一边护着脸,一边哀求道:“夫人,别打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以季缺的观察来看,这大汉一直被打,这不是谦让,而是真打不过。 他中途试图反击过一次,结果被一个过肩摔撂翻在地。 试想一个一米八的大汉,被一个一米五的女人过肩摔,这画面只能说清奇。 一米八对一米五,体重臂展优势极大,却依旧被打得还不了手,只能说这女人在力量上占据了绝对优势。 因为这场家暴,周围已然多了不少围观群众。 壮汉被打得有点难受,特别是衣服被扯开的时候,惹得不少女人频频侧目,以至于被男伴呵斥。 “你看够了吗?” “他有那么好看吗?” “那你把这被打的皮鞋娶了吧,别来找我!” 一个男子更是翘着兰花指,眼含热泪的和女方吵起了架。 众人习以为常,只顾着看乐子,季缺则有点头脑发胀。 怎么说,有一种精神被污染的感觉。 这地界绝对有问题。 主要是过了这么久,他已有些饿了。 于是他继续往前走,结果忽然遇到了一件挺欢快的事——吃席。 那是一个名为方宅的大户人家,大红灯笼高高挂着,充满了喜庆。 他刚一到门口附近,就家丁邀请他进去吃席。 “我家夫人今日迎娶五姨夫,敞开吃席,酒水管够!” 饿肚子的时候,还真能遇到免费吃的,季缺只认为运气不错。 只见占地宽广的宅院里,摆了数十上百桌宴席,里面气氛简直热闹至极。 看得出来这方宅的主人很大方,只要不是特别邋遢的,都可以进来吃席。 如今这院子里到处都是人,人们管认不认识,进来就是吃吃喝喝。 肉眼可见的,喝酒的绝大部分都是女人,或翘着二郎腿,或双腿分开,豪迈的喝着酒,有的应该是见酒不要银子,甚至对着酒壶吹。 而男人则要斯文得多,坐在那里摆出端庄姿态,吃饭时也不敢太过大口。 偶尔有男子被人趁乱揩了油,又羞又怒,大叫“讨厌!”。 季缺喝酒吃着菜,近乎和周围的女人一样豪放,再加上长相英俊,惹得人频频侧目。 自然有女人想要趁乱揩油,可长得丑的永远摸不到他,长得漂亮的就将就一下。 他在外面孤独了太久,还是挺喜欢这种被女人环绕的感觉了。 在这期间,他总算找到了这方生态的优点,那就是女人比较豪爽,因此也就可能造成暴露。 这群女人喝到兴头上时,虽不至于袒x露r,可衣襟乱扯,露出结白的胸肌和深深的沟壑是常见现象。 这让不少男人非礼勿视,避开眼光,可在季缺这里算得上福利。 试想上百个女人这样随意的穿着,露出沟壑,时不时还要喝酒喧哗,甚至有人划拳,弄得那两团颠来颠去,要是一般人来,恐怕都要晕奶了。 万幸,季缺和女上峰、唐衣相处的时间不短,这方面有一定的免疫力。 因为他们都是随意邀请来的客人,算不上亲朋好友,所以看不见大堂里的情况,只能偶尔从吆喝声从中听出进度。 到了后面,新娘子方夫人穿着一身鲜艳的红裙,前来敬酒。 这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容貌不错,保养得也极好,如果打扮得再年轻些,恐怕分不出年纪。 她挺着胸和众人敬了酒后,就去洞房了,而这宴席一直在持续下去。 可能是很少有机会吃到这么丰富的宴席,季缺这群宾客直至到深夜才逐渐离去。 季缺酒足饭饱,准备找地方睡觉。 他走来走去,却发现城中只有一家正经客栈。 因为他已经进去三家不正经的,有的客栈老板甚至直接问他去服侍几号房的客人。 敢情把老子当成上门服务的鸭了是吧? 不得不说,季缺长得不错,在这夜色里又是独自一人,于是身后早已尾随着几个痴女。 特别是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女,挺着胸口靠近了过来,甚至向他吹起了口哨。 见到此情此景,季缺忍不住感慨,男孩子在这地界真得好好保护自己,因为不老实的坏女人太多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漏尿惊魂 深夜,万籁俱静,从高空俯瞰,这几座城镇除了青楼聚集处外,只有几处摇晃的灯火,犹若一只沉睡的巨兽。 这座位于蜀地的黄松镇虽然不小,却也算不得繁华之所,每到了晚上,镇上除了烟花之地外,只有几间小酒肆还开着外,其余的店早就关了门。 当然,说起青楼一条街,此时正值最热闹的时候,整条街挂满了红灯笼,里面各式各样的男人都有。 你只要一走进那条街,“小姐姐,快来玩啊!”的声音就会把你淹没。 这是黄松镇一些饥渴女人经常谈起的话题,每次谈论得如火朝天,然后回去准会对自己男人一阵“厮磨”,以至于这些女人的男人一般都是熊猫眼、白脸皮,看起来面色不好。 如今是深夜,黄松镇北边的一条街道上,却有一盏灯笼在缓缓移动。 这灯笼在一片漆黑中显得很孤独,左摇右晃的,看起来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王小四今天很不顺,白天被老婆胖揍了一顿,于是气得离家出走了。 但是他那老婆理都没理他,这让他很愤怒,因为这就可以看出,他的女人不爱他。 于是王小四就独自跑到了镇子南边的小酒肆喝起了闷酒,要知道一个男子独自跑到酒肆喝酒并不常见,特别是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情况下,就很容易被人揩油。 比如王小四,刚刚就被两个走江湖的女人和酒馆老板娘摸了个遍。 想到之前在自己身上游离的那几只脏手,王小四顿时脸颊通红,骂道:“这些臭女人!” 他喝得有点多,所以身体有些晃,由于害怕被一些不怀好意的女人吃抹干净了,于是还是决定回家,毕竟自己是有妻之夫。 前方,方家的红灯笼已经近在眼前了。 方家是镇上大户,地位排得近前三,大门前每晚都会挂两盏灯笼,彰显地位。 今日方家家主有了新欢,更是宴请四方,这是平民家庭无法承受的浪费。 王小四的家在方家前方不远处,是几间瓦房,在镇上算中规中矩,可和方家的宅院比起来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当他走到方家门前时,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晃晃了。 方家宾客已经散去,那两头白日里看起来很气派的石狮子,此刻在红色灯光映照下,影子在墙上被放得很大。 那两双瞪得如铜铃一般的眼睛,总给人一种一直盯着你的错觉。 这时,一阵阴风吹来,王小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清醒了不少。 在他手中灯笼摇晃的火光中,他陡然发现前方石狮子旁边蹲着一个人。 那人蹲在阴影里一动不动,看起来有点奇怪,甚至图谋不轨。 王小四身为一个男人,胆小是肯定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心肝发颤道:“是谁。” 他可知道城中有些流氓女人,一旦被她们捉住,不知道被玩成什么样。 而那人一直蹲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王小四顿时就慌了,抬脚就往前跑,结果因为慌乱加上喝了酒,脚步一个不稳,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手中牺牲色相才从酒肆借来的灯笼也滚了出去。 灯笼滚了约莫一丈远后,停了下来,刚好落在了那个“人”附近。 王小四抬头一看,只见一个毛茸茸的家伙立在那里,吓得一声尖叫,尿了裤子。 他想逃,但是双腿发软,再加上醉酒的原因,连站都站不起来。 半晌之后,那毛茸茸的家伙还蹲在那里,没有动弹。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13节 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的王小四眯眼一看,这才发现那是一个草人。 匹娘贼,谁放一个稻草人在这里吓我! 这个稻草人穿着一件灰色的破衣服,草也比较蓬松,所以一晃眼看起来像只毛茸茸的鬼怪。 这样的稻草人一般都是用来驱赶庄稼田里的鸟类的,结果不知道是哪家倒霉熊孩子搬来了这里,把他吓尿了。 想到要是自己尿着裤子回去,王小四内心便一片凄惨,那还真和自家女人没法解释了。 离家出走到半夜,被人玩尿了才回来,还不得再挨一次揍? 说不定还要被吊起打! 想着这些种种,王小四不禁泪流满面,只觉得自己的命好苦。 男人总是苦命的。 不过王小四如今没空感叹自己的命运,因为看到窝在那的那个稻草人,他就瘆得慌。 稻草人用破布缝出来的五官歪歪斜斜的,在夜里看起来特别惊悚。 于是他连忙连滚打爬的爬了起来,捡起了地上的灯笼,慌忙往家方向冲去。 王小四没有看见,在他离去的时候,那稻草人用黑色破布缝成的两只眼睛动了一动,好像在注视着他离开一般。 …… …… 夜,更深了…… 季缺找了半夜,终于找到了一间正经客栈。 虽然被风韵犹存的老板娘摸了一下手,可这到底是其中最正经的了。 今日吃席吃得有点撑,季缺很享受这种感觉,于是心情不错的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方宅吃席的地方,只是四周只有自己一个人。 大大的红色灯笼高悬,洒下的光芒如血一般。 紧接着,季缺就听到了一阵缥缈的歌声。 那歌声如烟似雾,有一种难言的诱惑力,让人想靠近。 到了这时,季缺已然知晓自己是在做梦了,或者说处于一种幻觉中。 因为一只蝴蝶正在他眼前翩翩起舞。 紧接着,他的视线一个跳跃,就看到了自己本体。 他虽然意识到了问题,却没有排斥,而是任由其发展下去。 他这次来蜀地,本就是来钓鱼的。 他今夜倒要看看,这个阴阳颠倒的地界到底有一条怎样的鱼。 这个时候,被“诱惑”的季缺俨然已离开了床铺,自顾自的站了起来。 在季缺自己的注视下,他无声无息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季缺来到了街上,发现四周已有好几个和他类似的人。 他们眼神呆滞,看向前方,和梦游一般。 整个城镇里,那缥缈的歌声仿佛不只存在于梦境里,而是现实中也有。 于是乎,季缺随着人群,往前走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去的目的地是方家宅院,而这些同行的人,应该都是他一样,吃过席的人。 第三百一十五章 你瞅啥? 夜晚,无星无月,厚重的云层就像一团团棉絮,将天空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要落下来。 方府上下一片安静,只留下些许虫鸣,伴人入梦。 这么天因为纳小男人操劳了许久,家主方红玉好不容易可以睡个好觉,准备大睡一场。 这么累的状态下,她已经失去了折磨她新娶的小男人的想法。 半夜时分,一阵阴风吹来,方红玉打了个哆嗦,从梦中惊醒。 只见屋子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她记得昨晚睡前明明是关上的。 “小相呢?” 方红玉这才发现,自己的小男人竟然没在身边。 于是她起身点燃了屋内的油灯,想看看情况,却发现远处却有一片橘红色的光亮。 那是府上正厅的方向。 这个时间点,那里怎么会有光呢? 如果说府上办宴席,大厅处挂了不少灯笼,有这样的灯光还不为奇。可是明明宴会已经结束,是谁把那些没来得及拆掉的灯笼点燃了? 这些下人真不会办事。 “小轻。” “小轻。” 方红玉又接连叫了几声自己男仆的名字,这才想起因为这段时日操劳,已给这贴身男仆放了假。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平日里挺熟悉的宅子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方红玉深深吸了口气,套了一件红色斗篷,拿着短剑,提着一盏风灯就出了屋门。 在风灯的映照下,她身上那件红色斗篷有些透明,于是姣好的身材就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当方红玉走到大厅附近时,眯眼一看,吓得手一抖,风灯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只见正厅外来不及收拾的桌凳上,此刻坐满了人,就像之前宴会时一样。 只是这些人就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犹若木偶,在灯笼灯光的映照下,看起来格外惊悚。 这些已经走了的亲朋友好,怎么又都回来了? 家主方红玉饶是胆子再大,此刻都吓得够呛,强行忍住尖叫的冲动,转身就要走。 可是她刚一转身,就忍不住一声叫,倒在了地上。 不知何时,自家刚纳的小男人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不远处,一声不响。 只见小男人身穿着红衣,肩膀奇怪的拱着,在风灯摇晃的光线映照下,看起来不像是人! “恩人,你是想找我吗?”这时,小男人翘着兰花指,声音妖娆道。 这一刻,家主方红玉这才意识到,她对自己新娶的这个男人根本不熟。 对方说是从家里逃出来避祸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关键是人俊技术好,硬是把她弄得神魂颠倒,夜夜笙歌。 作为镇上的大户人家,通常意义上,她是不会娶这样一个男人的,最多把他养在外面。 如今看来,她实在是被迷得失了心窍,这才娶了他。 方红玉一下子慌乱起来,说道:“啊!来人,来人啊!” 她抽出了短剑,挣扎着往后退,然后突然碰到了某样东西,眼瞳径直收缩成了两个漆黑的点。 是的,是草,她碰到了草,扎稻草人的干草。 下一瞬间,空气中响起了一阵啵啵的脆响。 只见身后,自家小男人脸颊上的肌肤顿时破裂开来,然后就有黄色的草屑生长了出来…… 短短数个呼吸时间,那腐败的稻草就破开了他的咽喉,覆盖了男人半边脸。 小男人笑盈盈的指着她喉咙,眼睛中都冒出了一截草管子。 啪的一声,一截带着鲜血的草管从方家家主方红玉喉咙冒出,紧接着,脸颊、眼睛…… …… 季缺混在人群之中,发现这群人果然又来方家吃席了。 那若有若无的歌声短暂消失了,人群各自坐在座位上,眼神呆滞,开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泥塑一般。 昨夜下过一场细雨,这来不及收拾的碗筷被打湿,于是这些桌子上的杯碗食物,看起来就像是长久放在山野间的祭品。 啪的一声,季缺忽然发现旁边的一位姑娘脸上冒出了一截稻草。 啪啪啪啪…… 越来越多的人脸上身上冒出了稻草,就像是长满了不详的毛发。 他只感觉皮肤一痒,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下冒出来。 下一刻,体内的真元如清泉般流过,那东西顿时如冰雪般消融,消失不见。 如果季缺没有猜错的话,那可能是草的种子。 他能把体内的种子消融,可这些百姓不行。 如果继续下去,他们铁定会变成了一个个不知死活的草人。 他没有任何犹豫,身形往上方一掠。 季缺这一掠就是近二十丈高,整个人如一只鹰般飘在空中,可以俯瞰方宅的景象。 最终,他把目光放在了灯火阑珊处,那个穿着红衣嫁妆的男人身上。 男人身前,一个身着睡衣的女人正手捂着脖子在地上挣扎。 红衣男子脸上的表情越发讽刺和阴森。 当他舔着舌头,露出了雪白的肌肤,俯身向自家妻子的时候,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地面都是一抖。 “喂,你们这大晚上在外面搞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14节 一个男子的声音好奇的响起。 红衣男子愣了一下,眼神阴冷的扭过了脑袋。 他半边脸是涌动的稻草,在夜色中看起来狰狞异常。 季缺一脸英俊站在那里,困惑道:“你瞅啥?” 那红衣男子本来只是眼神阴冷,涂着红唇,走的是邪魅一路,可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三个字后,眼睛凸出了一点,看起来有些生气。 下一刻,簇簇簇簇的声音连成一片。 男人的右臂猛的窜出了无数稻草,如一根长矛般刺向了季缺。 结果听见了一声“太慢了。”的声音响起,男子脑袋啪的一声贯入了脖子里。 紧接着,他只感到手臂连着大腿被扭断,被人绑了起来。 是的,把他手臂和大腿当绳索一般的捆绑。 季缺刚完成五花大绑,结果冷不丁的往后一窜。 只见这一刹那,无数锋利的稻草破皮而出,遍布了男子的全身。 从这里看去,整个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人形刺猬一般。 冷风吹过,院子里灯火摇晃。 那些木讷坐在那里的客人,已然站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 新领悟:阴阳逆转! 宽敞且阴森的院落里,那些客人全部站了起来,看向了季缺。 季缺仿佛没看见他们一样,只看着这躺在地上的“刺猬”。 穿着大红嫁衣的无头稻草人很快站了起来,发出了狰狞的笑声。 “咯咯咯……咯!” 这阴冷的笑声刚一开始,结果忽然就变得断断续续的。 缘于他长满刺的身体忽然跳跃了起来,或者说,在季缺手中颠了起来。 几乎同一时间,那些站起来的客人如疯了般冲了过来。 可惜,他们跑得没季缺快。 空中的新郎不断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季缺一边狂奔,一边颠勺,每一次颠勺都带着灼热的火气。 客人们跟发了疯一般冲过来,季缺也不出方府,一直在那里围着跑,跟遛狗一样。 好些客人明明已追到了他,转瞬就被他撞成了断腿,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一时间,院子里传来了季缺“哈哈哈哈……”的狂笑声,以及断腿人的哀嚎声。 这些被撞断腿的百姓清醒了过来,看见一边颠着稻草人,一边狂奔的季缺,双手健步如飞,如见了鬼般想逃离。 越来越多的客人醒了过来,随着稻草人被颠得破碎,他们那从体内长出的稻草也逐渐软化,消融。 咚的一声,季缺撞碎了一面墙壁,那涌动的炙热劲力逐渐消散。 而他的身前,则是一个已烤焦的肉团。 那肉团还在蠕动。 啪叽一声,季缺踩住了它,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啪叽,啪叽,烧焦的肉团依旧在蠕动。 “最后一次机会,不然我会让你更痛苦。”季缺踩着它,一副反派魔王的姿态。 一些被撞断腿,没来及爬走的百姓见状,不由得露出了惊惧无比的表情。 特别是季缺回头向他们打招呼时,他们竟有一种刚离虎群,又如狼窝之感。 是的,这年轻侠客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十分英俊,可是行事作风癫狂不说,撞断人腿毫不手软。 别说那些百姓,就是这诡异的稻草人肉团,此刻都瑟瑟发抖得厉害。 应该是害怕承受巨大的痛苦,那肉团蠕动着,发出了一阵黏稠的声响——“万寿山”。 听到这里,季缺感到了诧异,赶紧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他感到诧异的瞬间,脚上不由自主加大了一点力度,于是一不小心把这一团肉彻底踩死了。 季缺擦了擦靴子底,思索起来。 这一次他们去长虚观问路,观主陈鲤给他们画了一幅画。 画中就在万寿山里,无人的山林里忽然出现了一大片像是开垦过的田地。 田地里插着各式各样的稻草人,当时对方笔触虽然简单,可是却让季缺感触极其深刻,缘于那些画中的稻草人或多或少都透着股邪性。 这只稻草人自称是来自万寿山,难道就是画中的那种? 可惜这家伙已被他踩死了,已完全问不出什么。 而就在这时,有一点微亮的光芒在那团血肉中闪动,宛若一粒米。 季缺俯首一看,只见那点微光忽然弥漫开来,将四周全部晕染成了另外一种颜色。 他发现四周的一切都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 依旧是那个院落,那个格局,只是很多细节不一样了。 比如这院落里的一方池塘,荷花开得正艳,而之前是开败后的模样。 紧接着,就有一阵痛哭和惨叫声响起。 季缺循声看去,只见在这池塘的另一边,一个女人被五花大绑着,脑袋被不断按入池塘里灌着水。 这一幕十分凄惨,可季缺没有行动,因为他知道,这应该是一处幻境。 “你的回忆?” 季缺来到了女子和那几个哈哈大笑的男人身边,身体直接从几人身上穿过。 这着实是一处幻境,他做不了什么。 于是他只能看着女子被淹死,她的尸体就漂浮在水面上,肚皮圆鼓鼓的,里面灌满了水。 男人们大笑着离去,池中的鱼开始在尸体周围汇聚。 可半夜时分,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阴影。 当那阴影逐渐垂落下来,季缺发现那是一种介于蛇和龙之间的生物。 总之,很大很长,上面挂满了很粗的草绳子。 看到那些草绳子,他很容易联想到寺庙里的那种注连绳,或者巨大的肥虫。 这时,就有一根草绳落下,把女子的尸体带走了。 如龙的生物在云雾间穿行,四周的景象也跟着变幻。 没要多久,挂满草绳的生物降落在一片山林里。 准确的说,是山林的一片田地里。 女子的尸体被插在了地里,就像是用来驱赶鸟类的稻草人一样。 只见日起日落,云卷云舒,到了后面,她的尸首真的长出了一根根稻草。 某一天,女子的尸体动了。 可以说是那挺着大肚子的稻草人动了。 它的脸上带着死前那惶恐和怨恨的表情,离开了那片田地。 它回到了这方宅院里,径直去到了那片池塘的底部,仿佛一根水草般驻扎了下来。 时间流逝,四周的画面在飞速掠过,可季缺还是看清楚了。 那就是这座城镇四周的变化。 本来男外女内的常规出现了变化,女人变得越来越厉害,男人变得越来越弱势。 有男人想要跑出这片山林,他们总是会被抓回来,按在水里浸泡而死。 不知不觉间,那个水底的稻草人已离开了那里。 它吃掉人血肉,披上人皮,变成这方宅的各种人。 有丫鬟,有厨子,有家主新纳的娇男…… 她的每一次出现,方宅总是会遭受各种磨难,要不是方宅每次元气大伤时,她都会故意送上一笔财富,让其继续延续下去,好让她继续折磨这方家的子孙后代。 这样的画面,让季缺想到了喜欢虐待动物,虐待后又将其治好,治好后又继续虐待的变态。 只是这种看起来无穷无尽的虐待,在季缺这里打破了。 幻境破碎,四周恢复了正常。 季缺感受着那股滔天的怨气,以及这片土地男女生态的变化,若有所悟。 一点米粒般的微光融入了他身体。 他并不清楚这算不算凌千户说的道,只知道自己变强了,可以随时轰出带着无穷怨念的一拳。 这拳法不仅能打死人,还能让猛男变成娘娘腔,温柔女变成暴躁妇人。 第三百一十七章 找到了! 季缺灭掉了这只诡异的稻草人后,给这个区域带来了和平。 他行的是英雄之举,可百姓们并不如此认为,皆惧怕他。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15节 因为好多个断了腿的人从方府中爬出,清晨的街道上全是这样乱爬的人,画面着实骇人。 特别是一些夫妻双双来吃席的客人,两人的腿都被撞断了,爬不动了就抱在一起大哭,简直让见着落泪。 特别是一些男人,依偎在自家女人怀中,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而造成这一切的季缺自然被传得更加吓人,被说成了“断腿狂魔”。 当然这倒不是没有好处,那就是当他从方府上走出来后,已没什么女人想揩他油了。 这座城镇虽然热闹,填补了他这么多天里在蜀地游历的空虚,可终究不适合自己。 看着地上那个躺在自家婆娘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胸毛大汉就脑仁疼,于是当着对方女人的面,一拳击出。 换成外面的地界,这种行为相当于当着男人的面,一拳打在他梨花带雨的老婆胸口上,可以说是奇耻大辱。 可介于季缺的淫威,她只能含着泪,眼看自家男人被欺负。 可谁想到,这一拳下去,男人精神变好,活泼乱跳不说,还变得特别粗鲁,甚至可以说是娘娘腔。 “你这婆娘碰我干嘛?” “你哭个什么劲儿,老子又没死。” “那位壮士,你刚一拳打得我好通畅,再来一拳!” 男人挺着胸口,豪迈道。 “好。” 季缺一拳砸出,不过没有砸在这男子身上,而他的女人。 于是下一刻,他的女人一下子从豪迈变得娇滴滴的。 “相公,我好怕。” “怕个卵,走,跟我回家。” 于是两人就回家了。 不得不说,这镇子的人特别喜好看热闹。 在季缺已如此恐怖的情况下,他们仍旧坚持在那一脸恐惧的围观。 怎么说,如今的季缺在他们眼中恐怕就类比于长得好看,手段毒辣的魔道妖女,这对于这个相对闭塞的城镇来说很是稀奇。 季缺不想被围观,于是随手买了个包子,两腿一迈,很快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 出了城镇之后,就是田野,田野消失之后,又是大片大片的密林。 季缺想着昨晚那稻草人的记忆,那如龙般的事物带着女人好像是向西去的,路过了一个裂开呈葫芦状的山峰。 于是他也选择一路向西。 没有的人迹的蜀地,恢复成了大片大片荒草和森林的模样。 这地方寻常人真的很难生存,因为走在路上,随意一个不起眼的斜坡,脚一滑,皆可能通向万丈深渊。 上一世,诗仙李白曾赋诗“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而他所在的这方世界的蜀山山脉,可以说连道路都没有。 如果这里错落着人类聚集的城镇,恐怕真如一座座很难联系起来的孤岛。 也是这样的生态,才会造成之前那种男女性格颠倒的地方却不为大众所知。 季缺一路跋山涉水,无聊时,要不顺着河流游泳,捉些鱼吃,要不就在那里一路滑铲,上蹿下跳,颇有上辈子玩游戏时控制角色的风采。 没想到他运气不错,竟然在第三日看到了那座裂开的葫芦山峰。 他一路往上,没想到这座山体裂开的不只是山峰,还有峰体。 不起眼的裂缝被荒草树木掩盖,很容易掉下去。 他就掉下去了三次,其中一次还发现了两具人类的骸骨,旁边是早已腐朽得稀烂的竹篮子。 季缺猜测,这应该是失足掉下去的菜药人。 最终,他站在了这座裂开的葫芦山峰尖上,一眼望去,裂开的葫芦口如连着幽冥地狱的深渊一般,从中冒出阵阵阴风。 这裂口少说也有两里路宽,人站在边缘,总会生出一种特别渺小的感觉。 季缺记得,那条如龙的事物带着被淹死的女人飞过这里没多久,就到达了深山中的田野了。 这么说,他离李鲤口中的五庄观入口并不远了。 循着并不十分确定的方向,季缺继续下滑,往山林深处行去。 当天夜晚,他还真找到了那遍布着稻草人的田地。 本来树木繁茂的深山老林,忽然出现了一块块开垦过的田地。 田里并没有播种什么东西,却插着一个个造型古怪的稻草人。 和李鲤画的一样,在清冷的月光下,这些稻草人表情各不相同,像是全在盯着你,充满了邪性。 如今的季缺自认能把一般的搬山境揍趴下,却依旧感到了恐惧。 之前在无人的深山老林中行走,他感到了荒凉、难以言说的孤独,可到底认为自己就在人间。 可到了这里,他像是登上了一座完全陌生的孤岛,远离了人间。 风一吹,稻草人左摇右晃,甚至发出了咯咯类似发笑的声响。 这一刻,季缺甚至认为传闻中的幽冥地狱都要更可爱一点。 因为人们口中的幽冥地狱虽然可怖,却有所描述,而眼前这一片插满稻草人的田地,却给人难以描述的荒诞之感。 不过季缺到底是专业被吓大的,虽然这地方吓人,可他依旧往里走去。 长虚观观主李鲤之前透露的信息,在这里得到了初步验证,那之后呢? “这稻田里,有一处阶梯,是通往山下的。” “我当时想要下山,顺着这阶梯一直往下走,结果走了一天一夜,忽然来到了万寿山的山顶。” 当时那长虚观的观主是这般说的。 于是季缺开始找阶梯,走在这田野间,除了风声,一点其他的声音都没有。 可这些稻草人或倒或立,脸上笑容各不相同,像是活着,让这里又显得很热闹。 在走了约莫两里路后,季缺找到了那条通往山下的石阶。 石阶淹没在荒草间,并不起眼,可他到底是找到了。 他回首看向了那些稻草人,发现它们像是都在看着自己,仿佛在给自己送终一般。 季缺没有多停留,往下走去。 他循着李鲤的说法,一直往下走,发现四周的景色都很像,大片大片幽绿的荒草,蔓延到了远方,宛若一大片幽邃的海。 这个时候,季缺忽然停下了脚步,缘于他看到了一个标记。 清气司的标记。 他曾跟清气司的官员合作过不少次,知晓这个标记的意思。 他们遇到了危险,被困住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要死,要死啊! 季缺开始顺着石阶往下,这里只有这一条石道,按理说他只要加快速度,迟早就会发现那些求救的清气司官员的蛛丝马迹。 可惜没有。 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们去了台阶以往的荒林里。 那要找到就不容易了,可以说没救了。 季缺继续走,他依旧不理解李鲤的话,因为和之前那片插满了稻草人的田地相比,这里显得平平无奇,既不诡谲,也不惊悚。 可是走着走着,季缺就莫名生出了毛躁躁的感觉。 四周什么都没变,也没发生什么,可他就生出了这种感觉。 紧接着,他就发现了一点异样。 他不记得自己下了多少台阶了,风景也各不相同,而右手旁边的那棵大槐树却像是看过好几次。 于是他跃过了漫漫荒草,走了过去。 这棵大槐树比在台阶上看到的还要更大一些,并且底部还有一个不小的树洞。 这下面隐隐像是还有空间。 于是季缺走进了树洞里。 果不其然,这树洞竖直向下,不知通向何处。 季缺顺着往下滑去。 这树洞内里颇为潮湿,隐隐有些发霉的味道,可与之而来的,那就是之前那毛躁躁的感觉消失了,心头恢复了清明。 紧接着,他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泛黄的屋子里。 屋子中央放着一张长条桌子。 这桌子少说也有三丈长,从这头到那头,上面摆满了各式美酒佳肴,以及散发着草木清香的水果。 不得不说,只是看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不过吃货季缺只关注了这一桌子吃的一阵儿,就将注意力移向了另一边。 在这屋子的角落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洞窟,洞窟那里,如今正有一只屁股在那里瑟瑟发抖。 季缺一步一步走了过去,顺便再看了看这屋子,发现除了那一桌子美食外,其余看起来都平平无奇。 随着他越是靠近那洞窟,那洞窟口的屁股就抖得越厉害。 忽然间,季缺猛一出手,把这屁股捉了出来。 屁股后面是一个年轻女子,穿着清气司的衣服,看到季缺英俊的容颜,吓得花容失色,大叫道:“不要!不要!” 季缺把她放在一旁,看向了洞窟里,发现里面还有屁股。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16节 于是他又是一阵掏,跟黄鼠狼掏鸡窝一般,掏了两男一女出来。 他们无一例外穿着清气司官员的衣服,个个吓得够呛,根本没有一点专业素养。 本来一个吓得像是在水里不断扑腾的中年男人扑腾着扑腾着,忽然停了下来,说道:“季少侠?” 季缺看着他,只觉得面熟,却叫不出名字。 那中年男人马上说道:“那次在降魔楼找异物会,我和领头见过你。” 季缺二话不说,直接上去握手。 剩下的同僚见季缺没有吃人,逐渐安静了下来。 中年男子一时眼眶都红了,激动道:“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季缺这才问起他们为何在这里。 原来这几个清气司官员和季缺刚刚的感受差不多,他们找到那片插满了稻草人的田已吓得够呛,可为了完成探索,只能硬着头皮顺着台阶往下走,看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五庄观。 可走着走着,他们都生出了一种毛躁躁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 并且这种感觉很快在几人之间蔓延开来,他们甚至觉得下一刻就会死。 忽然之间,就是那位刚刚撅着屁股的女清气司官员忽然说队伍中多了一人,众人无不吓得屁滚尿流,慌忙跑路。 后面有些跑不动了,他们就有人发现了这样一个树洞,于是钻了进来。 到了这树洞里,那种心慌错乱的感觉消失了,队伍也恢复了正常,并没有所谓的多一个人。 可是当他们尝试走出树洞,那种感觉又会弥漫而来,仿佛之前那个多出来的“人”马上就会出现,要了他们的命。 那种骇人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让这些专业人士都失去了探索了勇气。 那刻的几个求援标记,已近乎用掉了他们全部勇气。 可以说,他们被困在了这树洞中。 长时间的恐惧和奔跑,带来的自然是饥渴。 用他们的话说,不知为什么,到了这里人就是容易感到饥饿和口渴。 其中有两名官员明明已到了三境真元境,照理说十天半月滴水未进也没有问题。 可是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很想喝水吃东西。 近半月时间,他们身上带着的吃的喝的消耗得一干二净,于是就有人盯向了那长桌子上的各色食物。 出门在外,不能吃来路不明的东西,这是清气司最重要的规矩一人。 他们曾经就有好些前辈,就因为吃了路边的供品,找到时只剩下了一具内里空空的尸体。 可是时间越久,他们越是难以忍受发自心底的饥渴。 再加上这里确实像是一片净土,让他们感到安全,于是一个一向胆大的同僚,忍不住吃了一颗葡萄。 吃完之后,同僚并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就在他们稍稍放心下来的时候,树洞之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仿佛一种奇怪的鼓点,让人产生巨大的恐慌。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个没有脸的人,或者没有五官的人就出现在了屋子里。 当时他们自然是吓得够呛,不是逃窜,就是反击。 可是那无面人什么都没做,径直把那个吃了葡萄的同僚吃掉了。 是的,整个无面人就像是一件衣服,径直笼罩在那同僚身上,之后就吐出了一些骨头。 后面,连骨头都吞掉吃了。 这之后,那无面人就走了,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可是刚刚发生的一切给这些清气司官员造成了极强的冲击,所以偶然听到季缺下来的声音后,吓得纷纷钻洞。 想着不是那可怕的无面人后,清气司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结果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了一阵吃葡萄吐葡萄皮的声音。 只见季缺正端着一盘葡萄,一边吃着,一边问道:“你们那位同僚就是这样吃葡萄的吗?” “!!!” 这一瞬间,这行清气司官员吓得全身毛发都竖立了起来。 要死,要死啊! 第三百一十九章 树中道观 在清气司官员惊恐的目光中,季缺一边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一边看向了门口。 而那些清气司官员已急着又去钻洞了。 果不其然,树洞外的通道里很快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如鼓点一般,在这空间里回荡着,着实带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感觉。 在快带屋门口的时候,那脚步声忽然停了下来。 可那惊悚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带来了更强的压迫感,那名中年清气司官员吓得整张脸都在抖。 “进来吧你!” 结果下一刻,只见季缺手一伸,七分归元气凝结成一只大手,哗的一声把屋外的一个人影抓了进来。 清气司官员们头皮都炸了,哪还有主动让这邪祟进屋的! 之后,他们就愣在了那里。 缘于七分归元气里那手持大锤的大手,对着被抓的邪祟就是一阵狂砸,以至于四周气浪翻滚,整个房间都在轻轻跳动。 那邪祟身体转瞬就被砸成了一张薄饼的样子,然后被季缺放了下来。 这个时候,这人形邪祟依旧想要挣扎着来吃人,可因为太扁了,刚走两步就躺在了地上。 众清气司的官员见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放松下来。 这实力,原来是六境搬山境啊,那就没事了。 季缺打包带走了一些吃的,挥了挥手,示意众人跟上。 一下子来了季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年轻高手,众人一下子绝处逢生,安全感倍增。 “王云。” 中年官员刚想离开,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于是本能的往后看了一眼。 只见那邪祟倒在那里,它的一张脸呈混沌状,从中忽然冒出了之前那位被吃的同僚的脸。 那张脸挣扎着,叫道:“王云,救救我。” 中年官员像是被勾了魂一般,想要靠近,结果忽然被旁边的同僚拉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之后,他们便跟着季缺出了树洞,继续在那石阶上往下走。 不知是季缺出现了,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之前那被什么东西追着的感觉就消失了。 或者说,之前想追他们的就是那个人形邪祟。 那人形邪祟像是吃葡萄一般,吃了很多人,而那被人的灵魂可能也被束缚在里面,所以才会让中年官员产生那种幻觉。 按照季缺收拾的力度来看,那邪祟战斗力应该不是无法战胜,如果他们全力反击的话,说不定能勉强应付。 可这并不是关键,关键是那邪祟带来的巨大恐惧感,让他们的实力十不存一不说,更是连战斗的欲望都没有。 就这样一只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个洞穴。 阶梯一直蔓延到了洞穴深处。 季缺走在前面,清气司官员总觉得这洞不详,有危险,于是紧紧跟着季缺。 从前面看过去,季缺身后的人堆在一起,看起来宛若“满身大汉”。 洞穴里十分潮湿阴暗,清气司官员刚想施展火术照明,结果陡然发现前方已有一片光亮。 也就是说,这洞穴很短,转眼就到头了。 之后,他们一路向下,穿过了洞口,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山顶。 是的,这是一处山顶,这周遭望过去的最高处,仿佛之前他们下的坡根本不存在一般。 而最让他们头皮发麻,甚至难以呼吸的是视线中的一棵树。 一棵巨大无比的树。 仿佛顶天立地的巨人已不足以形容它的高大,它枝繁叶茂,扩散开来,布满了古老岁月的气息。 季缺他们站在那里,是真的如蝼蚁一般。 这棵直接没入上方云层上的大树,看起来腐朽了,表皮脱落了不少,而露出的内里昏黄的颜色,仿佛有夕阳映照的湖水融于了里面。 即便经历了无数离奇的经历,可季缺一时难以形容这棵树的所在。 他忽然响起了长虚观观主的那句话——“我宁愿这辈子都没见过那棵树。”。 是的,眼前这棵树只是杵在那里,就带着厚重无比的古老岁月气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大恐怖气息弥漫在四周。 旁边,几个清气司官员已坐了下来,不敢再看。 他们总觉得面对是一尊不可直视的巨大神灵,仅仅是窥视一角,已让他们心肝发颤。 唯有季缺一直在看着这棵树,这棵大得过于离谱的树。 脱落的树皮,露出的黄色内里,看起来就像是巨人身上的血肉。 之后,他在树的一段上,看见了一座道观的轮廓。 那座道观的山门就在树干的云雾处,看不真切。 一座在树上的道观? 五庄观?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17节 而且在季缺的感知中,这座道观还不是像树屋一样的存在,而是长在树内。 是的,长在树内。 如果说这棵大树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的话,那这座道观就类似于祂怀的孩子。 总之,邪性、可怖,季缺能想到的词汇就这些。 面对这样一个可怖的庞然大物,即便是说话挺骚的季缺都感到了词汇的匮乏。 好些个清气司官员基本都坐在那里大喘气,根本不敢再靠近这棵树。 唯有那两个三境的官员,依旧能勉强继续行走。 也就是说,仅仅是这棵树的存在,就压制住了三境以下的修士。 季缺站在那里,感慨道:“奶奶的,真的找到了。” 这时,他忽然看见了旁边不远处已熄灭的火堆,疑惑道:“你们还有同僚吗?” 中年官员点了点头,说道:“有一批大人比我们先到这里,我们还没找到他们,就被困在了那树洞中。” 季缺看着这棵应该被称作“人参果树”的巨树,说道:“你们先在此处等候,我去买几个橘子。” 一众清气司官员:“……” 季缺反应过来,赶紧改口道:“说顺口了,我去找他们。” “好。” 得知不用继续往前,几个人皆松了口气。 有多大碗吃多大碗饭,这里对他们来说太勉强了。 季缺不再迟疑,一个滑铲就往下滑去,中途更是变成了仰泳。 看着季缺以清奇方式离去的背影,一众清气司官员一时苦笑不得。 怎么说,他就像是这抹沉重底色里的唯一一抹亮色,能让罕见的放松下来的存在。 第三百二十章 远征军,开拔! 季缺一阵仰泳往那棵人参果树去了,从这个角度,他能很清楚的看见这棵巨大无比的老树,把天空近乎完全遮盖了。 在这里,你甚至很难感受到天空的概念,仿佛这棵树支使了一切。 抵达树根之后,季缺快速往上窜去。 如今他的风神腿再加陆游术已炉火纯青,于是速度飞快。 这对寻常修士很高的高度,他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就窜了上去。 过程中,他感觉这树皮也和寻常树皮有极大的区别,有一种滑腻之感。 到了那树中道观的门附近时,季缺发现其果然被包裹在树皮中。 到了这里,树皮显得更薄一些,脱落得也更严重,可以看见整个道观的山门都浸泡在昏黄的液体中。 这树干里全是这样的水? 季缺没有强行破皮而入,而是下滑,找到树干的一处破损处。 那个缺口破损得比较彻底,不像其他树皮脱落处有一层膜包裹,这里不断有近乎透明的液体流出,旁边也有清气司的标记。 可见清气司的官员是从这里进去的。 季缺也不迟疑,从这里钻了进去。 他刚一进去,就发现自己正漂浮在树干中,吐出一片气泡。 这种液体很接近水,而颜色昏黄不像是水体自带的,更像有夕阳余晖洒在水里的效果。 就是因为这种昏黄的色彩,让季缺感到了一股沉重的氛围。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古往今来,黄昏的风景很美好,可带给人的心情却并不全是美好。 因为它往往代表着美好的逝去,时间的流逝,年华的苍老。 而在这树干的液体中,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并且季缺很快发现,人在这液体中能够自由呼吸,像鱼一般。 是的,季缺很清楚自己并没有使用任何行气法门。 可以说,这些昏黄的液体仿佛是空气,根本不会给人的呼吸带来任何困扰。 季缺顺着树干往上游去,这树干里的汁液一直是昏黄的颜色,给人一种沉醉在光阴河流中的错觉。 越往上游,树干中就越多些细枝出现。 这些细枝呈墨黑色的,表面甚至有金属的光芒,很像是树枝的延伸,或者说人的骨头。 这个时候,季缺脑子里灵光一现,疑惑道:“如果这是骨头,那这液体就是血,那整棵树岂不是很像一个人?” 他穿过了这些黑色的细枝,终于抵达了那座树干中的道观。 道观的门高两丈,院墙也足有一丈来高,一眼看去望不到头。 这规模制式和外面的道观相比,并没有缩小,这也从侧方面说明了这棵树的庞大。 一棵树的内里,竟然能装下一整个道观。 道观上的门匾漆黑一片,季缺轻轻一浮,靠了过去,隐隐看见了一些金边。 他手一挥,门匾上的“黑漆”一下子散开了,赫然是无数密集的小虫。 这之后,他便认出了门匾上的字——“五庄观”。 这里确实是五庄观,他们一直寻找的地方。 五庄观的门虚掩着,季缺走入其中,发现这里的一切和外面的寺庙都没多大区别。 它本来就在树中,这入门的院落却也长着一棵巨大的云松。 整座道观都在这昏黄的液体中,季缺走在其间,只觉得像是走近了一段老旧的时光里。 这种昏黄的色彩,很容易让他联想到电影中泛黄的回忆特效。 与之同时,那种压抑的感觉也扑面而来。 头顶是看不到天空的,只有那些长在内里的树枝横在上方,宛若一条条交错的大蟒,将头顶的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 这里是一方前院,前院中摆着一只巨大的丹炉,丹炉上刻着仙鹤祥云图案,栩栩如生。 这样的格局,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长虚观。 或者说,这五庄观是一个放大了的长虚观。 季缺很想知道,这观里主殿里祭拜的是何天尊。 结果接近主殿门槛的时候,他忍不住停了一下。 缘于屋檐下,站着几个“道人”。 准确的说,它们是道人雕像。 道人身体干瘦无比,身体泛着黯淡的金属光泽,看起来像是青铜铸成的,十分老旧。 可它们一张张脸却是圆润无比,眼神也颇为干净,看起来宛若初生的婴儿。 季缺想要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忍不住伸出了手,结果这时,只听见一声“不要!”的厉喝声响起。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留着山羊胡须,神情慎重道:“你是几处的?这些东西千万不能动。” 季缺疑惑道:“为什么?” “这些人参果一旦苏醒,就会疯狂的攫取周边生灵的生机。” 说着,中年男子指向了屋内的一个角落。 那里,躺着三个已呈干尸状的清气司官员。 季缺拱了拱手,表明了身份,听见他的名字后,这中年男子神情一下子变得尊重了不少。 如今的季缺,大小也是个名人了。 “这些道人是人参果?”季缺忍不住问道。 中年人点头,说道:“这是姜老的说法。” 季缺知道,姜老是清气司的老变态之一,沉迷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事物不可自拔。 之前老龙体内的那只蜈蚣,就是他剥离出来的。 这时,一位地中海发式的老头儿走了出来,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正是姜老无疑了。 看见季缺之后,这老头儿眼里的精光更甚,感叹道:“这么好的苗子,不拿来研究可惜了。” 季缺总觉得他眼睛色眯眯的,像是能把他衣服看穿一样。 老实说,这姜老头儿要不是一直保持着理智,恐怕早就被杀了。 因为他曾亲切表示过,很像研究研究皇帝的龙体,切开来研究的那种。 皇帝陛下非但没有生气,还和他打了一个赌,表示如果他驾崩后老头儿还活着,就让他研究。 季缺问道:“姜老,去天宫的路找到了吗?” “找到了。”姜老兴奋道。 “没想到在死前,老夫还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季缺忍不住问道:“怎么去?” 姜老抬头,看着道观上那些昏黄的水,说道:“直接往上游便是,天宫自然是在天上。” “有危险吗?” “这里已是一片死地,哪里有什么危险,不要碰这些睡着的果子就好了。”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18节 说着,老头儿看向了手下,说道:“通知陛下,如果想远征的话,可以开拔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大小老婆来同游 接下来几天,季缺皆在和老头儿研究整棵人参果树,以及果树中的五庄观。 五庄观内外皆有那种青铜雕塑般的道人。 按照老头儿的说法,这些东西是这棵树的果实,应该就是传闻中的人参果。 只是这些人参果应该是没成熟的原因,一直都在沉睡的状态,而遇到人或者其他生灵时,就会猛然苏醒,吸食生灵血肉,再度陷入沉睡。 那两个牺牲的清气司同僚就是最好的例子。 对此,季缺不禁想起了前世小说里的一个说法,那就是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难道这些人参果也经历了如此漫长的岁月? 这几个变态老头儿并没有因此生出任何胆怯,反而十分兴奋,每天来这人参果树中进进出出。 季缺不擅长研究,于是循着老头儿说的通往天宫的道路,径直往上游去。 在这棵诡异的人参果树中,季缺很难分清楚自己是在游,还是在走路。 因为树中这种昏黄的液体并不会给人造成任何呼吸上的困难。 身在树中,你有时候根本看不到树皮,由此可见这棵树的巨大。 季缺一直在树中上游,他的速度并不慢,可一时却有一种不知岁月之感。 因为在这棵树中,你有一种永远处于黄昏中的错觉。 仿佛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永远不会变化,此间唯一的变化就是你。 这种时间被锁住的错觉,总给人一种孤寂之感。 季缺顺着树干往上而去,逐渐发现了越是往上,内里横布的树枝就越多。 上面挂着一个个人形胚胎,俨然是还没成熟的人参果树。 这些胚胎个头小不少不说,最主要的是一张脸,跟喇叭花一样,中间一圈布满了细密的牙齿。 这难道就是开花的人参果? 越往上走,这种开花的人参果就越多,给人一种难言的惊悚之感。 终于这棵树到了尽头。 季缺从树梢的一处缺口处冒了出来,见到了那老头儿所说的升仙路。 那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仙气飘飘,比如石阶山石都漂浮在空中,反而像是一条贴着山崖而行的山道。 只是这宽阔的山道皆是由白玉阶铺成,玉阶没有一丝灰尘,直通上方的云雾里,倒也有了几分肃穆的仙意。 季缺没有继续往上,而是原路返回。 既然已有远征军的存在,他倒不必急于一时,打乱了皇帝的计划。 五日之后,远征军的先头部队过来了。 季缺一看,好家伙好多熟人,其中包括了他的三个女人。 女上峰宁红鱼那近乎完美的身段,最先映入了他眼帘。 后面,是左顾右盼的香织大小姐。 最后,连懒得出奇的唐衣都来了,甚至带着她的伯父和姑姑。 香织大小姐率先跑了过来,兴奋道:“你果然在这。” 随即她用鼻子嗅了嗅季缺,说道:“你看看你,出门在外弄得脏兮兮的。” 说着,拿出了换洗的衣服。 季缺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不是听见你才这,我才不凑这热闹。”林香织嘀咕道。 唐衣则懒洋洋说道:“怕你死了。” 她明明是站着,却像是在躺着睡觉。 “身为你的好兄弟,如果你死了却没给你留个后人,岂不是对不住你。” 季缺惊讶道:“原来你是想跟我生孩子。” 宁红鱼走了过来,说道:“你懒成这样,估计动不会动,也想生孩子?” 唐衣很淡然道:“那种事,女人就是随波逐流,让他动就行,怎么,你难道还想用技巧讨好他?” 林香织一脸懵逼杵在那里,听着两老司姬不断开车,却插不上话。 没办法,她没有相关经验。 于是乎,她只能一脸怨念的看向季缺。 季缺装作看星星,看向了那棵人参果树。 不得不说,这批先头部队里皆是精锐,除开季缺一家子外,还有擅长逃跑的王尊者,宁家的气功兄弟,以及清气司等若干强者。 这些人里,少说都是四境神念境的修为。 这先头部队都这么大阵仗,这样来看的话,这次皇帝陛下是要梭哈了。 老实说,看到这棵巨大的人参果树,即便是这些强者皆生出了畏惧的情绪。 那是根植于人类身体的本能。 不过看季缺在那和几个女人说说笑笑,有和几个女人一起谈情说爱的架势,本来挺严肃的氛围一下子变得轻松了不少。 之后,自然是继续前进。 于是这棵巨大的人参果树里,很快出现了许多人影。 得知里面的那些雕像其实是人参果,碰了它们会吸食人,前行的队伍不由得谨慎了些许。 对这些长了不知多少年的老东西,他们还是不想去触碰。 可这次,他们去碰的会是更古老的家伙。 和之前季缺的感受一样,在这棵大树昏黄的积液里,人很难感知到时间的变化。 不过如今季缺有香织、阿衣和红鱼陪着,倒一点都不孤单。 有一种带着大小老婆来旅游的感觉,虽然这旅游的地方有点阴间,可并不影响旅游的心情。 是的,孤独修行了这么一段时日的季缺,很喜欢这种一起的感觉。 后面那种开花的人参果越来越多,整个前行的队伍不由得拉长变窄,形成了长条形状。 老实说四周皆是脸部开花的东西,会给人强烈的压迫感和不适感。 四境及以上的修士都是这种感觉,只能说这对四境之下的修士是巨大的挑战。 那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那就是能参与这场伐神之战的人会很少。 经过了这场漫长的上游之后,那条由玉石组成的登天路就呈现在眼前。 看着这冒着烟雾的玉石台阶,唐衣那杀猪的伯父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味实在是太正了,当初和大哥在那座雪山上的宫殿里,也是这个味吧?” 盲眼的姑姑点了点头,说道:“这就是仙味,要人命的仙味。” 这时,领头的王尊者不由得走了过来,请教道:“两位山里的前辈,你们对这种事比较熟,如今该怎么做?” 屠夫甩了甩胳膊,说道:“大步的往前走,别回头。” 说着,他已大摇大摆的踏上了玉阶,往上走去。 宁红鱼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用右眼偷瞄了一眼懒洋洋的唐衣。 季缺的这位“好兄弟”,来头竟是比她还大。 第三百二十二章 菩萨倒悬 季缺的好兄弟,来头比她还大,不过令女上峰宁红鱼安慰的是,胸没有太大。 蜿蜒向上的玉石阶梯,配上缥缈的云雾,人走在其间,还真有一种乘云而上的感觉。 这段登天路很长,按照屠夫的指示,季缺他们一行先锋部队差不多二十来号人,走在期间完全没有回头。 走着走着,阶梯终于要到了尽头。 尽头处竟然是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山林,山林里还能看见一座庙宇的轮廓。 是的,之前的人参果树里藏着一座道观,而如今这里却是一座庙。 继续往前走,他们已可以看见那片山林里破败寺庙的山门。 它看起来是那般不起眼,却又隐藏着这世间极大的秘密。 走近了后,季缺等人才发现一块石头上写着“无根寺”三个字。 这座看起来破烂不堪的庙宇,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就像是一个奄奄一息的老人,却始终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 上山的路早已被荒草覆盖,数条五彩斑斓的大蛇在附近游荡,并不惧人。 越往山上走,四周的温度就越低。 就像有一股无形的阴风刮在四周一般。 前方,那无根寺的庙门已近在眼前。 青苔遍布的残破墙壁,只剩下了半截的残破庙门,就像是老人枯萎的牙床,没有一点生气。 唐衣懒走在后面,林香织身为猫猫,本能的害怕,也跟唐衣混在一起。 而季缺和女上峰宁红鱼选择当先锋中的先锋,最先并肩进入了庙中,地上的湿泥混着青苔,踩上去有种踩在狗屎上的感觉。 从这里看去,这依旧是一座很普通的庙宇。 这种破败阴冷的庙,放在偌大的世间相似的能有成千上万个。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19节 可它就在这里,在这处登天路的尽头。 这庙是随着山势往上的。 庙门后是一个并不宽敞的小院,布满了枯叶和湿泥。 前方的大殿稍微大气了一点,只不过塌了半边不说,屋顶上更是长满了荒草,看起来如一颗腐烂的巨大头颅。 走在前面的人没有放松警惕,毕竟这是传闻中隐藏着巨大秘密的地方。 大殿内,藤蔓纷纷垂下来,如蛇一般。 不,真的有几条褐色的小蛇藏在其中,眼神冰冷的吐着蛇信子。 大殿中间,藤蔓最为茂密的地方,像是裹着什么东西。 这时,走在最前面的宁红鱼轻轻一挥手,元气化剑气,将那密集的藤蔓斩断,露出了一片石材的灰色。 天光透过屋顶投射下来,映照出了一张斑驳的石脸。 整张脸依稀可见是观音的形态,只是五官已模糊不堪,看不清它是睁眼还是闭眼。 最关键的是,它是倒悬的。 “菩萨倒悬?”宁红鱼挑眉道。 这倒悬的斑驳观音,配上那如蛇的藤蔓,给人一种阴森可怕的感觉。 从这里看去,就像是整个观音已死,被人刻意吊在上面一样。 不过两人没有过多耽误时间,径直往后院走去。 季缺没有看见,在他们踏出大殿之后,一条毒蛇缠住了观音雕像的脖子。 而下一刻,本来面目模糊的观音像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石制的眼眶中,竟然是人的眼睛。 每一只眼睛里诡异的有两只瞳孔,并排着,一时鬼气森森。 本来寂静的寺庙里,逐渐出现了一些细小的声音。 沙沙…… 沙沙…… 季缺和宁红鱼同时停下了脚步。 那沙沙的声音不断在寺庙中响起,季缺和宁红鱼并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走去。 前方寺庙里的寮房,看起来最为正常,实则最不正常。 它保存得相对完好不说,最关键的是,竟然有和尚不断从中走出来。 这种地方冒出人来,总给人一种惊悚味道。 这些和尚面目不同,眼神呆滞,最关键的是,短短一段时间,这明明只有巴掌大的地方,已出来了上百个和尚,而且和尚还陆陆续续从中冒出。 季缺甚至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间寮房是活的,就像是巨大的子宫,不断从中吐出和尚。 这些和尚汇聚在前面的后院里,光头排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照理说这和尚无止境的从寮房里冒出,别说整个寺庙,这片荒野都该遍布着和尚才是,可是季缺他们很快发现,那群和尚一旦被挤出了后院,就很快回化作一滩绿水。 院落外的绿水铺成一片,跟沼泽一样,上面散落着些人的头骨,看起来鬼气森森。 两人再次回到了寮房门口,依旧是有容貌不同的和尚从中钻出。 他们面色麻木,对英俊的季缺和美貌的宁红鱼视而不见,仿佛两人是死人一般。 准确的说,这群和尚才更像只有空皮囊的死人。 宁红鱼一挥袖,走出的和尚滴溜溜滚到了一边,给两人让出了一条道。 季缺和女上峰走进了这寮房里,第一感觉就是冷。 这屋子比想象中更冷,也比想象中更窄。 可奇怪的是,他们在外面明明能看到整个寮房的全貌,结果进来之后,整个空间反而变得狭长起来。 就像是一条隧道,隧道两侧又有很多门,门里又是许多和寮房一样构造的房间。 而那些和尚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无穷无尽。 一时间,不同的和尚从他们身边走过,整个狭长如隧道的寮房一时显得鬼气森森。 两人继续往前走去,发现墙壁上的门越来越少,从中钻出的和尚自然也少了。 墙壁上清晰可见的裂痕,从中呼呼的吹出冷风,像是会通往另一个世界。 两人继续抬步,几乎同一时间,宁红鱼和季缺身上的护体罡气涌出。 前方的空间,给人一种扭曲之感。 很明显,他们接近了天宫的入口。 这里的空间有些扭曲,时间说不定也有问题。 两人继续往前走,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 不过那扭曲空间带来的扭曲气劲,始终破不掉两人的防御。 就像是负重走了很远一段路,这个时候,前方已能看见出口。 呼啸的罡风从墙壁的裂缝中刮出,击打在季缺和宁红鱼的护体罡气上,带起了灿烂的火花。 这扭曲的空间,如果不好好应付的话,会抹杀掉不少人。 破碎的墙壁上,隐约可见一些颜色艳丽的壁画。 它们看起来很新,就像刚刚用染料涂上的一样,可是它们却很破碎,因为整个墙壁都是破碎的。 这些壁画中,依稀可见那些高大无比,服饰各异的身影。 季缺猜想,这就是那些住在天上的神仙吧。 随着眼前的光影一阵变幻,季缺和宁红鱼已然来到了外面。 那里,是一处乱石滩。 乱石嶙峋,杂草生长,和这人间的不少乱石滩并没有多少区别。 就因为太过寻常,才让季缺和宁红鱼有些错愕,有一种走错地方的感觉。 他们以为会看到一幕瑰丽无比的画卷。 可惜没有。 两人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加快速度,中途更是分了些干粮吃。 这片乱石滩走完了,很快迎来的就是一片荒原。 当看见这片荒原的第一眼,两人才确定了此地的不凡。 两个大如山岳的人形骨架杵在那里,上面挂着零星的碎肉,让人感到说不出的震撼。 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大了。 人世间庞大的鲸鱼和它们比起来都小得可怜,更何况这骨架还是人类的形状。 也不知道它们活着时到底有多么庞大威风,季缺不由得感慨造物主的神奇,心头不由自主生出了一种渺小之意。 两人向那巨大尸骸走去,走得越近,那种震撼感不由得越是强烈。 这种庞然大物,确实不是人类能轻易想象得出的存在。 它们更倾向于神话里的物种。 这时,几只大如老鹰的黑鸦哇哇叫着,落在了那尸骸的骨架上,吃食起了那零星的碎肉。 结果它们刚一动口,一卷鲜红如舌头的东西就从碎肉里冒出,把黑鸦吞了进去。 紧接着,那碎肉就不断蠕动起来,就像是人在咀嚼食物。 一段时间后,一串白色骨头从肉里冒出,就像是人吃完肉吐了骨头。 季缺和宁红鱼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这两个巨人还活着! 它们虽然是剩下了庞大的骨架和零星的碎肉,依旧在找机会夺取周围生灵的生命,以便苏醒。 只是它们太大了,不知道会花多少时间。 前方吹起了风沙,看不清前路。 风沙之中,两人始终觉得里面有东西在游走,像是在窥探着他们,却又一直无法确定。 结果这个时候,他们甚至已能听见风声中有人在窃窃私语。 前方,两人终于看见了两个人影。 他们并肩在一起,真的像是在说话。 季缺和宁红鱼没有动用身法,只是加快了速度,想去看个究竟。 结果刚一逼近对方,就看到那两个人飞走了。 是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呆呆笑着,随着风一下子就飞走了。 两人飞走时的模样,就像被风刮走的纸鸢一样。 而如果他们真的是纸人的话,那刚刚的外貌实在也太传神了点。 一时间,这个被称作“仙界天宫”的地方,竟给人鬼气森森之感。 于是乎,季缺和宁红鱼互相看了一眼,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等待后面的人过来。 前方确实有古怪。 第三百二十三章 天宫天人 面对诡异的被风吹走的怪人,场间氛围诡异,却没有影响到季缺和宁红鱼。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20节 这便是强者的心境。 不过对于季缺来说,那是火力足够的安全感。 如今的他真的能乱拳打死搬山境。 一段时间后,屠夫等人跟了上来。 看着那两个巨大无比的巨人,屠夫忍不住感叹道:“吾铜,吾铜人果然死在了这里。” 季缺忍不住好奇道:“伯父,这巨人叫吾铜吗?” 屠夫喃喃说道:“当初和大哥见过祂们,祂们自称身上流着盘古天神的血,只是整个部族早已凋零。祂们应该和天宫的神仙有仇,说是迟早会杀回天宫,没想到死在了这里。” 既然后面的人来了,众人便继续往前走,风沙依旧在弥漫,时不时出现被风吹走的人影。 为了避免被风沙影响方向上的判断,屠夫干脆一挥袖,斩出了一道破空的刀气。 风沙被斩断,形成了一条通道,众人便在里面前行。 走了约莫几盏茶的功夫,风沙消散,然后两人看见的就是一幕震撼无比的画卷。 一棵庞大无比的巨树耸立在那里,仿佛和天地相连。 任何庞大、巨大、粗壮等词汇都不足以形容其存在。 人参果树与其相比,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树苗。 那树干和树枝中布满了昏黄的色彩,以至于整个树就近乎像是透明的,而那些缠绕的树筋,更像是粗壮无比的血管,看起来恢弘又怪异。 这就是那棵祖树了。 而祖树前,则是那庞大的建筑群。 天宫确实是在天上,那些建筑就像是围绕在祖树上生长出来的一样。 建筑呈漆黑的底色,有白玉石的点缀,看起来冰冷且肃穆。 与其说它是天宫,季缺更觉得其更像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坟墓。 而在这片天宫的前方,则出现了之前风沙中的那种人。 它们果然是人,只是近乎只剩下了一点骨骼和一层皮,被线牵着,飞在空中,跟一只只纸鸢一样。 准确的说,它们是人皮做的鸢。 这些皮密密麻麻飞在空中,如一个巨大的屏障,连光线都遮住了。 人走在其间,这些人皮就飘在上空,就像是有无数人正瘆瘆的看着你。 即便火力依旧充足,季缺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屠夫说道:“这里面大部分是和天宫里那群狗东西有隙的修士,他们被杀后,就被做成鸢挂在这里。” 二十来人就在这无数人皮的注视下往前走着。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望山跑死马。 那天宫和祖树之前看起来并不遥远,而如今走起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地方震撼又邪门,那种苍凉诡异的感觉扑面而来,众人勉力稳住心境。 来这里的都是老江湖,是凡间的大修士,可到底是人不是神,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局面。 就在这时,上方飘着的人皮突然发出了一阵嗤笑。 是的,它们在笑。 那些本来麻木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那森白的牙齿格外醒目。 “小心了。”王尊者提醒道。 肉眼可见的,那些漂浮的人皮往下沉了一截,也就是离他们更近了些。 随着那笑声回荡,四周已浮现出了若有若无的杀机。 这会是他们自从进入这地方以来,遇到的首次袭击? 哗啦啦! 一连串人皮冲了下来。 它们张开了大嘴,依旧在笑着,看起来恐怖狰狞。 王尊者指尖一点,一道磅礴的戒尺影冲天而起。 这尺影初始只有一缕,如发丝一般,却是见风而长,转瞬就化作了一条大河,将迎面扑来的人皮冲得粉碎。 天空中掉下了几根很轻的骨头,众人继续上路。 他们的上方,黑压压的人皮又压了下来,将刚才戒尺真气冲出的窟窿堵上。 不过众人脚步不停,继续前行。 刚刚的试探,这人皮风筝貌似攻击力不强,更倾向于给人精神上的压迫感。 天宫、祖树就在前方。 那位想掌控人间的老君呢? 天空中,人皮风筝呼啸着扑了下来,发出了诡异的笑声,以至于整个区域宛若鬼气森森的阴间。 王尊者面露不喜,又要挥尺,结果这时,季缺自告奋勇道:“尊者,放着我来!” 下一刻,他身上真气转瞬化作了七只各持武器的大手。 七分归元气! 一瞬间,七只大手化作了一片巨大的残影,斩尽一切芜杂! 本来黑压压的天空一下子被撕开,恐怖的气流冲天而起,将那些人皮绞得粉碎。 当天空中的阴影被绞得粉碎,那七条气劲手臂又重新收回,远远看去,宛若天神收回了神通。 “视野开阔多了。”季缺喃喃说道。 他对自己的小试牛刀挺满意。 而王尊者则一脸震惊。 此子恐怖如斯! 天空中的人皮风筝被清理了个干净。 那棵巨大无比的祖树,以及天宫的恢弘建筑一下子看得更加清晰。 这种庞然大物,真是怎么看都会生出一种震撼之感。 奇怪的是,即便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传说中的神仙依旧没有出现。 整片天地寂静得可怕,如坟墓般阴沉,连风都带着古老苍茫的味道。 之后,众人便开始加速前行了,因为后面的情报是,真正的主力凌千户正在赶来。 既然已决定了要决战,那他们这先头部队就得先冲杀起来。 当众人离那天宫和祖树越来越近,那种从心底生出的渺小之感便越来越浓烈。 人如蝼蚁,在这里得到了最为直观的展示。 哒哒两声,季缺一行人踏过云梯,落在了天宫的入口处。 那里,两朵约莫五丈高的莲花正在莲池中绽放。 本来秀雅的莲花,因为太过巨大,它的花朵就像是一张可怕的大嘴,要吞人一般。 而它们的旁边,是五六朵已彻底衰败的巨大莲花。 它们斜斜躺在清池中,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具弯腰的巨人尸骸。 看着这莲花和清池,季缺脑海里浮现的是前世文学作品中的瑶池。 可是这里没有仙气飘飘,只有颓败荒芜。 那一阶阶通往天宫的阶梯,最矮的也有一人来高,给人一种误入巨人国的感觉。 没有生命。 除了那两朵看起来可怕的巨大莲花外,他们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任何生灵。 正如他之前的形容,整个该是天上神仙聚集的地方,寂静得犹若一座巨大无比的坟墓。 黑色的宫殿,白玉做成的阶梯,宛若静止的白山黑水。 而那棵巨大无比的祖树,你抬起头来只能窥到很小的一部分。 如今,季缺等人笼罩在树荫下,能更清晰的看见树的茎脉和纹理。 不过更惹他们注意的,依旧是树体内部那昏黄如落日余晖的色彩。 从这里看去,满眼都是黄昏,树体有一种半通透的感觉。 季缺和宁红鱼携手往那应该是“南天门”的地方而去。 而就在两人走过南天门时,肉眼可见那些本来黑色底色的建筑,上面隐隐有些血红的色彩。 就像是埋在肉里的血管,看得人挺不舒服。 因为这给人一种血肉感,仿佛这庞大的宫殿群都是活物。 季缺这些年也算去过不少地方,其中更不乏冷清诡异之地。 可是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能冷清到如此,冷清到让人产生绝望感。 宁红鱼也有同样的感受。 她甚至生出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一旦走进这片宫殿群,就想埋葬在这里。 不过一行人依旧还是走了进去。 宽阔无比的殿门,只留下了一道很窄的缝隙。 只不过窄是相对的,对于季缺他们这种凡人来说,可以并肩而过。 殿宇内,大门虽然紧闭,却不是漆黑一片。 漫长黑暗的前方,有一处很开阔的天井。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21节 天光从上面洒落,带着点点昏黄的色彩。 走在这昏暗的殿宇里,人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这里荒凉得可怕,却不见什么尘埃,干净得过分。 “神仙呢?”一位清气司的强者问道。 这里太过干净和安静。 他们本以为到了这里,会有一场格外激烈的厮杀,没想到看到的是一片冷寂。 这时,一行人已来到了那处天井下方。 到了这里,那祖树看起来更加近了。 一根树枝就横在天井上方,如龙一般。 树枝里的昏黄色彩,在这里看去,宛若黄金水一般。 片刻之后,宁红鱼突然指向了一个地方,说道:“那是什么?” 树枝里,有黑色的影子在移动。 它们从树枝一端移到了另一端,像是水里漂浮的杂物。 随着那黑影里树皮越来越近,宁红鱼和季缺终于看到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个“人”。 树枝的黄金水里,沉睡着人。 “天兵天将吗?”季缺疑惑道。 他们闭着眼睛,全身不着寸缕,看起来丰满健美,却一时分不清男女。 下一刻,那些本来沉睡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他们。 那是金色的瞳孔,圣洁且诡异。 这些“人”苏醒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走啊走啊走,好汉跟我一起走 祖树中的这些人,应该算得上天人。 咚咚咚…… 一时间,树中人如出水一般,离开了那如龙的树枝,纷纷落在地上。 他们落地之时,脚下坚固的玉石皆出现了细密的裂纹,可见这些不着寸缕,难辨雌雄的人身体十分强悍。 下一刻,他们睁着金色瞳孔的眼睛,看向了季缺一行人。 嗤!嗤!嗤! 几乎同一时间,如电流般的声音响起。 四周的空气出现了团团涡流,猛的窜出了一道道金色的闪电,向季缺等人袭来。 千姬剑率先飞出,与金色闪电撞在了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响。 众人也动用了本命法宝抵抗,一时间五彩光芒和金色闪电纷纷相撞,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唐衣不知哪里找了张椅子躺了下来,仿佛这里的事和她都无关一般。 而就在这时,树中人身形一下子变得模糊,也如闪电般迅捷。 季缺站在最前面,自然首当其冲,眼看那树中人唰的一声来到了他身前,要用手刺穿他的脑袋,他不由得抬起了手掌,扇了下去。 砰的一声炸响,本来快若闪电的树中人竟慢了半拍,被他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那树中人绝美的脸庞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诧异的情绪。 他刚想抬头,结果又是一大耳光子刮下来,把他重新扇了回去。 季缺用的方式就是这般朴实无华,宛若街头打架的泼皮一般,可它就是这般有效。 几耳光下来,那树中天人已被扇得面目全非,倒地不起。 这支先锋队伍皆是强者,面对这诡异的树中人,终究是赢了。 可这到底算是个下马威。 在季缺等人的认知中,这应该是天兵天将,也就是说,龙套角色都挺强悍的。 是的,这些天人的实力差不多四境神念境的体修,身体十分强悍。 就在这时,一直躺坐在那里的唐衣忽然说道:“他们来了。” 季缺等人回首望去,只见一支约莫三百人的队伍正往这里赶来。 他们的速度并不比他们之前快不少,却十分有次序。 为首的那人背后背着一堆剑,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位遇神杀神的千户了。 这一下,之前的那点下马威顿时烟消云散。 正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而这个高个子来了,他们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凌千户看见季缺后,径直走了过来,拍着他肩膀道:“本来想让你当后手,没想到你倒是比我先到。” 之前季缺就听女上峰说过,凌千户让他去寻找人间之力除了有意让他增强实力外,还有意让他远离远征这件事。 因为他担心全军覆没后,人间再没有能对付老君的人。 而季缺的火速崛起,让凌千户看到了希望。 他很清楚,假以时日,季缺未来成就不会弱于他,也算是希望的火种了。 结果这火种跑着跑着,居然跑到他前面来了。 不过凌千户倒没有因此忧虑太多,反而觉得这就是一种天意。 来这里的人,俨然已是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们没有退路,目标只有一个字——“赢”。 如果没有赢,那就全都战死吧。 如果说季缺他们这些先锋部队是修行界的精锐,来自各门各派,那凌千户带领的这支队伍则更像是军队。 由于这宫殿实在太过巨大,以至于他们浩浩荡荡这么多人,依旧显得空旷。 如龙的巨树枝丫,昏暗的巨大宫殿,有一种荒凉的美感。 由于凌千户带领的不少火象和水象力士境界稍弱,走过了那么久的登仙路后,看起来有些疲乏,于是他们便选择原地休整,季缺他们继续趟雷。 想着身后有火象和水象这样的四象神力照顾,众人也算士气大振。 穿过了这座宫殿之后,就是宽阔无比的玉石阶。 和之前的一样,这玉石阶也大得浮夸,高得浮夸,季缺他们上阶梯,甚至要用跳的。 阶梯两侧则是一座座屋舍。 这些屋舍有的如宫殿辉煌,有的则是竹舍,显得颇为雅致。 可他们无一例外的就是很高大,给人一种恢弘之感。 就在这时,走在右侧的王尊者忽然往季缺这边闪来。 季缺见状,说道:“怎么了?” 王尊者指了指右侧上方的一间屋舍,说道:“脸。” 下一刻,季缺就看到了一颗巨大的脑袋。 这颗脑袋近乎把那仿佛巨人居住的屋子塞得满满当当。 它杵在那里,一张脸被窗户框切割开来,可依稀可见其形态。 看到这颗脑袋的第一眼,季缺脑海里的第一印象就是寿桃。 “寿星?” 而这个时候,这颗神似寿星的头颅忽然对着他们笑了起来,模样和声音都格外惊悚。 季缺知道王尊者为何要往他这边靠了,因为他也忍不住想远离这玩意儿。 只一个照面,那根植于灵魂深处的巨物恐惧症一下子全释放了出来。 一行人想要远离这寿星头颅,结果这时,只见这颗头颅竟从门内挤了出来。 直至这时,季缺他们才毛骨悚然的发现,这不是一颗头颅,而是有完整的身体。 只是相较于这颗头颅,这身体小得可怜,所以一时才难以察觉。 很难想象,那幼童一样的身躯竟能撑起这么大一颗脑袋。 “吾乃老人星,来赐你们绵延福寿。” 这声音陈厚且有神性,显得庄重且肃穆。 可是它的一张巨脸已然笑开了花,所以显得特别惊悚。 “上!” 王尊者一声令下,众人的本命物皆呼啸而出,招呼到这邪性的寿星脑袋上。 如果说之前的树中人算是虾兵蟹将,那这算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神仙了。 按照他们的了解,这应该是有一个继承了初代寿星功法的常道国人。 这便是后来者的神。 砰砰砰! 众人本命物寿星的脑袋上,并没有造成多么可怖的伤害。 因为祂脑袋实在是太大太坚固,撞得火星飞溅如雨,依旧只是出现了几处凹陷,身体趔趄了一半。 与之的变化是,祂笑得更邪性,更是向众人飞奔而来。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22节 “吾乃老人星,来赐你们绵延福寿。” “吾乃老人星,来赐你们绵延福寿。” 祂不断重复着这一句,速度越来越快。 季缺一沉气,匣中飞剑高速旋转而出,如一张磨盘般撞了过去。 咚的一声闷雷炸响,气浪翻滚成一朵巨大的涟漪,往四周散去。 寿星被这一剑撞得一个翻滚在地,然后又如一颗球般站了起来,发出了如孩童般顽劣的笑声。 “吾乃老人星,来赐你们绵延福寿。” 肉眼可见的,祂身前的空气开始扭曲变形,这让季缺等人想到了之前入口处那段扭曲的空间。 “闪开。” 这时,王尊者耳朵一动,听到了类似巨大弓弩拉动的声响。 众人毫不迟疑往一边散去。 与之同时,一声高昂的凤鸣声响起。 一只巨大的火凤飞过,与寿星撞在了一起。 轰的一声,寿星顿时在火海中翻滚起来,依旧发出了诡异的声音。 “吾乃老人星,来赐你们绵延福寿。” 可是这一次,祂之前被飞剑们砸出凹陷的脑袋迅速崩塌溶解,再次不复固若金汤的坚固。 半盏茶功夫不到,寿星化作一滩血水倒在那里,就此死去。 而刚刚拉动火象之力的力士们皆纷纷脱力,混身是汗的坐了下来,当场调息。 凌千户带着剩下的人往前,说道:“走,继续走!” 燃烧的火焰,让人想到了残酷的战场,而那依旧在盘旋的凤鸣声,则像是高昂的战歌,带着众人继续向前。 越往里走,季缺越能感知到此间的颓败。 那些不染尘埃的玉石阶梯,好多都坍塌了,而两侧高大宏伟的建筑,好多都空荡荡的。 这让季缺想到了遭遇过大水的城镇,即便大水退去了,屋舍仍在,却有越来越多的人搬离了那里,只剩下一片颓败。 就在这时,只听见砰的一声开门声响起,以及一阵抱怨声响。 “什么鸟吵吵嚷嚷的!” 竹舍里,钻出了一个一丈左右的道人。 一丈左右的高度,在这天宫的地界算得上袖珍了。 对季缺他们来说是算得上正常。 可是祂的脑袋却十分奇怪,像是把一只夜壶倒扣在了脑袋上。 季缺忍不住向王尊者说道:“那是夜壶吗?” 那道人俨然听到了他的话,愤怒道:“不识货的狗东西!这是炼丹炉,什么夜壶!” 轰的一声,祂头顶的“夜壶”一下子燃烧起来,火焰一下子窜起了几十丈高,场面蔚为壮观。 结果这时,只听见吼的一声怒吼,屠夫率先冲了出去,跟着冲出去的还有盲眼的姑姑。 “你这厮还没死!” 话音刚落,一刀如河的刀光落下,向夜壶脑袋斩去。 火焰顿时一份为二,道人头破血流般倒退了几步。 “是你们!” 下一刻,双方身体就轰然撞在了一起,地动山摇。 “继续!这厮交给我们!”屠夫吼道。 很显然,他和这火道人有私仇。 凌千户招了招手,其余的人全部往上面行去。 看着那燃烧的火海,和如河的刀光,众人非但没有退却,反而生出了一种豪迈之感。 伐神,如今也就他们做得出了。 破碎阶梯的尽头,就是这片天宫群的最高点。 他们要找的老君,恐怕就住在那里。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人间正道不灭,季缺没羞没臊(终章) 跟着凌千户一路往上杀去。 季缺能感觉到整个天宫的颓败。 如果在出发之前,他们是孤注一掷,并无什么胜算,毕竟这算是逆天之举。 可到了这里,他们反而生出了些许信心。 这些后来的神仙,并非不可战胜,而整个天宫也比他们想象中更为冷清颓败。 如果和凡间的城池比起来,这偌大的天宫可以说是一座空城。 初始还有些稀奇古怪的神仙来抵抗,结果遇到凌千户这个手起剑落,一剑一个这种狠角色后,竟纷纷逃窜了。 这些神仙有的心脏像个桃子般挂在脖子上,有的长着几十条腿,说是畸变的妖怪都不为过。 当然也有俊美非凡,仪表威严的,开起来和庙宇里供奉的神仙没多少区别。 同样的,也是这样的神仙实力强悍,给予了季缺他们可怕的打击。 比如这位刚被凌千户浴血砍下头颅的天神,就用一把分尺剑斩杀了半数水象之力的力士。 后面,能跟住凌千户脚步的人越来越少,季缺算是最为稳定的一个。 前方,这片天宫建筑群的最高点,一座最为巍峨的宫殿杵在那里。 明黄色的巨大布幔,在云雾中飘荡着,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凌千户脚步一直很稳定,不快不慢,跨出的每一步都像是被尺子测量过一般。 这个时候,他已率先跨入了这座宫殿内。 季缺紧随其后。 走进这座恢弘殿宇的第一眼,季缺就感到了空洞。 是的,整个殿宇空荡荡的,地面上还有不少镂空的位置,就像是把一座正经的宫殿刻意改成修士洞府的感觉。 黄色的布幔依旧在飘荡,整个巨大宫殿依旧给人一种威严无比之感。 这种威严和压迫感,远非人间的皇宫可以比拟。 如果说在人间,人进入皇宫诚惶诚恐,本能的就要跪拜帝王,那这里,仿佛空气都值得让你跪拜。 宽阔的殿堂,进深极深,偶尔有祖树的树干穿过了殿宇的房顶,垂压下来,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季缺和凌千户走在其间,还真有一种走在金銮殿上,要去见皇帝的感觉。 忽然之间,凌千户停下了脚步。 金色的阶梯尽头,黄色布幔飘荡,露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身影就坐在那里,如帝王一般。 祂穿着一身蓝色的道袍,头戴法冠,看起来也不苍老,皮肤光滑。 如果把他缩小十来倍的话,那和寻常道观里的道人也没多少区别。 可是这一刻,无论是凌千户,亦或是季缺都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是天宫的最高点,某种意义上,也代表着这天上地下的最高点。 祂就不紧不慢坐在那里,仿佛视季缺和凌千户为无物。 这个时候,凌千户拿起一把长剑,上面还染着神仙的血。 铛铛铛! 长剑敲击在地面上,发出了金石交击的声响。 坐在上面的那位终究微微低头,看了过来,光洁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说道:“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人上来了。” “你就是老君。”凌千户踏步向前,问道。 “本座已很久没见到如此狗胆的人了。”老君坐在那里,淡淡说道。 “就你他娘的找了根老葱就想让我们当狗?” “千万年来,是神建立了轮回,拯救了天下苍生,维持着人间次序,天恩浩荡,如今本座不过要占用你们人间的一点土地,一点人命,就不愿意了?” 老君开口,声若闷雷,在整个宫殿里回荡。 凌千户脚步不停,说道:“那你的一点土地,一点人命,是多少?” 老君站了起来,开口道:“半国城池,半数百姓很多吗?和这浩荡天恩比起来,这算得了什么!” “就这点索取,你们这群妖孽就敢打到这里来,简直狗胆包天!” 这个时候,老君俨然有了情绪。 四周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凝固,在季缺的感知中如无形的水泥一般。 凌千户依旧一步一脚印的走着,说道:“半国城池,半数百姓,你果然好大的的脸。怎么,这么钟灵毓秀的天宫,这么大一个狗窝都关不住你了?” 本来就来屠神的千户,对于这位老君没有丝毫敬意。 这位天上地下最为有名的老君,恐怕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无礼之人,祂不由得冷笑道:“一只蚂蚁看了一眼天空,学会了飞,就不是蚂蚁了?” 结果祂的话音还未落下,凌千户身后的长剑顿时化作了七条墨色的线条,向老君面门斩去! 老君转身,背对着他,负手而立。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23节 嗡! 飞剑在接近老君身体时,像是遇到了一座无形的屏障,嗡鸣着摇晃起来,再也难进分毫。 空气中布满了巨大的嗡鸣声响,仿佛有山在撞击。 可即便这样,那些染了不知多少血的黑剑依旧无法破开着屏障。 这时,只见凌千户一跃而起,七剑飞回,连成一线,形成了一只长矛,刺了出去! 唰的一声,墨线连成一线,声势极猛,却细弱发丝! 有青紫色的火焰燃烧而起,无形的屏障破开了一个洞。 凌千户身形如电,跟着贯了过去。 这时,负手而立的老君终究转过了身,一拂袖。 只一刹那,凌千户身体顿止,身上的黑色盔甲径直燃烧起来,化作了片片灰烬。 与之同时,露出了凌千户那万战荆棘,满是伤痕的身躯。 “区区凡体,也敢造次?” 七剑连成的长矛跟着燃烧起来,迅速腐朽。 可就是这冷不丁的,凌千户双手一伸,三道金光一闪而出,飞向了老君的腹部。 这三道金光自然是他一直蕴养的人间之剑。 这三柄剑动用的手段也平平无奇,甚至和飞剑都无关,手法更像是武林中人的撒飞镖。 可就是这平平无奇的一洒,却轻易的破开了老君的护身屏障,贯入了祂身躯。 一时间,三朵青紫色的血花绽放而出,老君不由得往后一退,发出一阵闷哼。 金色的剑气如江河般翻滚而出,作势要把老君搅得七零八落。 结果这时,整个宫殿的地面颤抖起来。 只见老君的伤口处,涌出了无数蛆虫蛾子。 这些蛆虫蛾子和金光剑气绞在一起,剑气顿时变得黯淡,被引向了外面。 紧接着,之前墙壁和地板镂空的部位,飞蛾和蛆虫汹涌而出。 季缺剑匣一砸地,匣中飞剑顿时盘旋而起,如鱼群般围绕着他高速旋转起来。 嗤嗤嗤! 这些蛆虫飞蛾仿佛无穷无尽,爆射出的血浆带着巨大的腐蚀之力,以至于群剑都变得黯淡无光。 季缺知道这样下去十分凶险,因为群剑扛不住后,被腐蚀的只有他们。 吼! 凌千户一声战吼,身上那些伤疤一下子如火般燃烧起来。 一个高逾五丈的火红战神影子盘旋而起,将四周的蛆虫飞蛾焚烧。 燃烧的战矛,被战神握在手里,越变越长。 老君见状,整座宫殿的飞蛾皆向祂身前聚集,而这个时候,燃烧的战矛已被掷了出去。 轰轰轰! 沿途的飞蛾纷纷爆炸,凌千户跟着往前。 本来空旷的宫殿,一时间化作了火海和虫海。 这一刹那,凌千户和老君终于撞在了一起。 他全身笼罩着的战神和老君近乎一样高,双方顿时僵持在了一起,互相角力。 可随着虫蛾涌来,战神身上的火焰已变得黯淡。 季缺见状,身上气息暴涨,身后七个各持武器的大手挥砍而出。 每一种武器都对应一种功法,七种功法依次打在虫蛾,产生暴击。 季缺的运气一向不好,可架不住他的频率快。 一时间,七分归元气不知打了多少下,那些气劲大手已变成了虚影。 于是暴击伤害连成了一片,以至于他也逼近了老君,向祂的脑袋不断猛砸,气浪翻滚。 这时,凌千户身形一动,握住了两柄金剑的剑柄,往上一划! 金光咆哮而出,宛若飞龙出水。 老君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可同样痛苦的表情也出现在了凌千户身上。 他遍布伤痕的身躯也被群虫包裹、腐蚀,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下一刻,老君挣扎着一挥袖,飞蛾蛆虫回涌得越发剧烈,季缺只感觉步入了一片黑色的海域一般。 他的衣衫连着皮肉被腐蚀,可他管不了这些。 因为这个时候,凌千户已被这群东西挤向了老君的身体。 他的身体被虫群覆盖,来到了老君肚子伤口附近,从这里看去,老君竟像是用身体把他生生吞噬。 吼! 凌千户再次一声怒吼,战神身上的火焰再次燃烧,往前一撞。 老君的身体一个趔趄,轰的一声撞破了身后的墙壁,往下坠去。 那是无尽的高空。 这时,一道金光一闪而过,飞向了季缺。 凌千户的声音响起——“季缺,我的剑能找到我,变得强大后,杀掉祂!我在祂的身体里等你。” “快走!” 这个时候,凌千户身体笼罩的战神已消失,他的整个人消失在了老君身体里。 那下坠的老君,身上虫群乱涌,同时被金色的剑气切割,神色痛苦。 嗡的一声,季缺握住了那柄凌千户蕴养的人间剑,并没有听对方的话,而是踏步往下,顺着那洞口跳了下去。 金色的剑带着他追着凌千户而去。 途中虫群涌动,被他用七分归元气砸开。 凌千户感知到了变化,吼道:“你会死!” 季缺咬牙,笑着回应道:“要杀祂,就现在!老子等不了那么久!” “你想当战死的悲情英雄,老子不准!” 下一刻,季缺身形忽然一晃,飘出了一道弧线。 那是他在空中飞速游泳。 老君一边镇压着体内的凌千户,一边挥手,让虫群袭向季缺。 结果季缺这空中游泳的路线十分诡异,那虫子一时竟追不上他。 这时,季缺已来到了老君的下方。 下一刻,老君的身体忽然倾斜了一下,往上一抖。 没有任何犹豫,季缺发动了颠勺大法! 老君身体被颠,那些虫群一下子变乱了不少。 这时,季缺双手被腐蚀出孔洞,大吼道:“借我剑气!” 金色的剑气顿时往下一涌,和他汇在一起。 轰!轰!轰! 青碧色的天空下,云层被染得一片金黄,四周的空气仿佛都燃烧起来。 那些金色剑气随着季缺的颠勺,不断往上涌动,贯入了老君被虫群覆盖的身体。 老君身体上被剑气贯穿的孔洞越来越多,一张脸都被戳成了麻子。 到了这时,祂再也无法淡定,吼道:“竖子安敢!” 砰砰砰! 季缺双手越颠越快,越颠越快,整个人就像是燃烧起来。 他双手的火焰和着金色剑气连在一起,气势非凡。 时不时的,他夹杂着使出阴阳颠倒拳,以至于老君发出的吼声一会儿像女人,一会儿像男人。 当然,一会儿像男人,一会儿像女人的还有跟着被颠的凌千户。 “死!” 在这时,季缺的颠勺终于达到了极致,双手往后一甩。 轰轰轰! 金色的拳劲连着剑气形成了一张切割的火网,将老君切割得支离破碎。 砰的一声,被虫群覆盖的身躯化作了天空中一朵巨大的烟火。 老君燃烧的身躯坠落,直接砸在了人参果树的树干上。 以至于这棵巨大无比的树木都断折开来。 这样的画面,宛若天柱崩塌…… 两日之后,最懒的唐衣最先找到了季缺,以及躺在那里,混身都是孔洞,却还活着的凌千户。 他们坐在那片尸骸里,放肆的笑着,一笑就流血,却还在笑着。 这些狗日的伪神也不过如此,这真是人间正道不灭。 …… 老君被灭,本就空荡荡的天宫自然一片颓势。 神诡世界,我有特殊悟性 第424节 事实上,季缺他们之前的感知是对的,居住在天宫的神仙并不多,或者说,很大一部分已经跑了。 他们在上面得到了不少信息,其中最主要的一个信息就是“祖树吞神”。 天宫是在祖树上建立的,而天地初开之后,初代神灵的力量也是来源于这棵树。 可是神灵对祖树的索求,并不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 到达了某一个阶段,祖树就会试图收回这些被索取的力量,最直接的就是吞神,初代神仙的消失,很可能就和此事有关。 祂们应该不是被吞了,而是察觉到了危机,离开了这片土地,以躲避这种劫难。 而这一次,这常道国人变成的伪神也遇到了这样的事,这也是祂们鸠占鹊巢的天宫开始快速凋零的原因。 这些伪神应该不少去了人间,去了离祖树更远的地方。 这位二代老君也到了不得不离开天宫的时候,可是祂依旧执迷于无上的权势,所以才会粗暴的想要接管人间。 然后就被宰了。 …… 危机得以解除,之后的季缺待伤势恢复后,已然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这天夜里,宁红鱼衣衫凌乱的从屋内出来,看见唐衣说道:“今晚你陪他。” 唐衣赶忙摇头,说道:“不了,不了,我就是不动,他都能把人折腾死。” 不由自主的,她们看向了林香织。 林香织吓得一抖,径直变成了猫形。 “你们总不能连一只猫都不放过吧?” 一时间,三女皆长长叹了口气。 她们的境界落后了季缺一大截,所以根本不是他对手。 虽然她们暗自发现宏愿,境界赶上后要让这家伙口吐白沫,可终究需要一定的时间。 这时,季缺出来了,不由得说道:“你们三个商量好了没有?” 林香织赶紧摇头道:“没有。” “要不明天吧,我们今晚想打竹牌。”宁红鱼建议道。 季缺用看细狗一般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三个女人,说道:“你们能不能行,要不一起吧?” “你想得美!” “你想得美!” “你想得美!” 三女异口同声道。 这时,只见屋子的墙头上忽然窜出了一个身影。 只见小白露坐在墙头,说道:“季哥哥,你上次答应我的烤鹿什么时候吃?” 季缺回答道:“能改日吗?” 宁红鱼等人赶紧劝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爽小姑娘的约,赶快去!” …… 看着季缺和小白露离开的背影,三个女人长长松了口气。 这时,唐衣懒洋洋道:“他刚刚要我们一起,不如我们试试,挫挫他的锐气。” “不要!” “变态!” 宁红鱼和林香织回答道。 宁红鱼看了一眼季缺和小白露离开的方向,感叹道:“我看再过两年,我们打竹牌就不会三缺一了。” …… ……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