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伤(校园 1v1)》 1)、冷女 晚自习下课铃已经拉响五分钟了,教室里的同学已悉数收拾好书包离开。负责关教室门的男生环视了一圈,发现倒数两三排的一个女生还在座位上。 她低垂着头,如瀑长发倾泻到肩两侧,一双弯眉被好好修剪过,并无多余杂毛,白瓷一样莹润的脸庞上,偏偏在眼下点缀着一颗小小的黑痣,让人忍不住想象,泪水流经它的样子,虽然这个人本身,几乎从不流泪。 看到是她,他宛如看到神魔一般,竟不敢上前打扰。 时间一点点流逝,教学楼内各班的灯光逐渐熄灭,周遭变得一片死寂。 等得实在受不了,男生才慢慢走到最后一排,还未开口,女孩那张冰冷的脸便看向了他。 “唐…唐元同学……”被她盯着,他觉得舌头就像打了结一般,“很晚了,该…该走了。” 唐元低头看了下手机,差不多了,可以离开了。 也不回他,唐元摘下蓝牙耳机,背上包离开教室。 梧大附中的后门在一条小巷内,穿过这条昏暗的窄巷,才能走到大路上,看到灯光、听到人声。 白天刚下过一场雨,巷子里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积了好多水,唐元提起长裙,注意脚下散漫地走着,也不着急回家。 “咻——”忽然,口哨声从不远处传来,痞贱的男声响起,“元姐,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 这是同年级10班的混子学生车野,中考侥幸擦边进了附中,可终究心思不在学习上,一天到晚就跟校门口的混混聚在一起,抽烟、打牌,调戏女生。 车野从高一第一眼看到唐元时,就疯狂迷恋上她了。不得不说,唐元真的是附中万里挑一的女生了,身上充满吸引雄性目光的特质:一头天然的波浪卷发,纵然只有十七八岁,胸脯却发育得宛如熟女般挺翘饱满,臀线分明,而更令人遐想的,是她裙下一双又直又白的长腿。散发的,是一种风情外露,又桀骜不驯的气息。 说实话,没哪个男生不想对着她的脸撸一发,更别说,和她上床了。 看他那龌龊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唐元抑制住反胃,冷冷回头,继续往前走着。 “元姐!一个人回去吗?我送你啊,我摩托车就停在外边!”车野不依不挠,还厚脸皮地追了上去。 “听着。”忽然,唐元停下,转身,从头到尾打量了他一遍,冷笑,“是想让我坐在你的后座,双手紧紧揽住你的腰,奶子压到你的背上吗?然后,带我去某个廉价旅馆开个房,把我给肏了?” 唐元看了眼他发黑的鞋面,嫌恶地捂住口鼻,“我不跟脏狗混一块。” 梧城,滨江美墅小区,市二环里富人区的集聚地。 唐元进了小区,又看了眼时间,十点半了。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栋三层的欧式别墅,外墙全白,窗口点缀着应季的蔷薇、牵牛,地面由白色大理石瓷砖铺成,每分每寸,无不传递出主人的奢侈考究。 这是她家,可唐元眼中没有一丝归家的喜悦。她从没对这座房子产生过归属感,除了她房间的那一小片天地外。 一楼的灯还亮着,预示着晚会还未曾结束。要再等一下吗? 唐元为自己生出这个想法感到可笑。凭什么?这是她的家,才不是那对母女的地盘,今晚,她是疯了才故意在学校呆这么久。 唐元大踏步走上台阶,推开门,所看到的场景却和设想完全不同。 ——————————— 微博:叶闻知 2)、TouchMyBody(微H) 没有盛大的晚会,只有那三个人坐在餐桌旁,桌上还摆着一个切了一角的大蛋糕,上面插着一个立牌,写着“舒玉17岁生日快乐!” “元元,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看,你妈和你妹妹等了你这么久了!”唐祁山站起身,冲唐元招手道,“快,过来吃口蛋糕!” 唐元沉默在原地,面无表情开口:“她们是你的老婆和继女,跟我没关系。”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听清。 唐祁山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起身走到唐元身前,“给个面子嘛,你舒阿姨和舒玉妹妹等你很久了。” “唐祁山。”唐元迎向这张中年男子的面孔,翕动嘴唇,“要讨好你新老婆,别拉上我。” “你!”忽然被女儿叫大名,唐祁山觉得很没面子,瞳孔急剧放大。 “别忘了,你是靠我妈家才有了今天。她死了,你就迫不及待让你的小三和她的小畜生进门了?” 只听空气中“啪”的一声,唐元就被打得侧开了头。 “有你这么称呼长辈的吗!” 唐元“呵”地轻笑,继续正对上他的脸,“怎么,是戳到你痛处了吗?” “祁山,算了,算了……”饭桌那头,中年女人吓得站起了身,用那惯有的柔弱姿态开始劝架。 “欸,你不用管!”唐祁山对后面挥了挥手,看着唐元倔强的面孔,迟迟说不出话。唐元不论是从外形还是性格,都像极了她妈妈,如今她站在这里和他对峙,让他想了起以前和妻子吵架的情形。唐祁山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知道斗争胜利了,唐元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我回房间了。” “元元,明天开始,舒玉会转学到你们班上,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听到这话,唐元猛地抬头,前进的脚步停住,又转过身,“你说什么?” “附中是梧城最好的学校之一,你们班是附中最好的班级。” 唐祁山已经坐回了餐桌,也恢复了平静,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唐元会意,心底厌恶成百上千增加。唐祁山是故意的,一个外强中干的男人非得和自己女儿争个你死我活,只为在新妻子面前不输面子。 真好、真阴险。 回房间的路上,唐元强迫自己镇定,而浓厚的热血却直冲脑门,耳朵嗡嗡作响,全身接近眩晕。 她下腹开始急躁、发痒,急需某个硬物狠狠的抵弄。 唐元知道,它又来了。 急速跑回房间,关上门,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洗干净的震动棒,唐元甚至连内裤都来不及脱下,就直接打开开关,抵到私处。 粉色震动棒立刻“嗡嗡”作响,隔着布料带动阴肉颤动。唐元侧躺在地板,紧咬住唇,双腿死死夹住震动棒,好让整个下半身都能得到疏解。 或许是最近几次的自慰频律过高,唐元明显感觉到自己阈值提高了,五六分钟过去,阴蒂依然充血发痒。她拇指连续猛按开关好几次,直划到震动棒最大档。瞬间电流声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就连她的手心也被震得发痛。 硅胶软头直接对准阴蒂,毫不留情地一张一合,力道头一次大到让唐元的阴唇隐隐作疼。 一种又痛又爽的极致体验蔓延开来,股缝中流出滑腻,唐元这才感觉下腹平静起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摸大腿间的液体,却看到了指头上的一点猩红。 唐元皱了下眉,站起身,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往下身擦了擦。拿起来看,纸巾变润,吸饱了她的花液和血迹,凝集成一片浅红色。 这是第一次,她自慰的强度大到磨破了阴唇皮肤。尽管,她并没感到明显的痛意。 把废纸扔进垃圾桶后,唐元走进卧室自带的卫生间,打开花洒对准腿心,喷头上温热的小水柱还泛着白汽,悉数喷到受伤的阴肉上。微疼,唐元却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麻木地看着双腿间流下的淡红水液,缓缓汇入地漏。 性瘾伴随着唐元好几年了。 小学起,被输了牌的母亲当作出气筒呼来唤去,关进漆黑的房间时,为了应对焦躁,唐元自发学会了夹腿——坐在椅子上,两条腿狠狠地闭在一起,不过几分钟,腿心就可以舒服得一抽一抽,做到忘我时,全身还能带动椅子前后摇晃,椅子脚也随之在地板上发出“吱吱”的声音。 好几年来,在同一栋房子中,一墙之外是唐祁山夫妻的吵架声;另一边,是唐元房间里,地板上的吱吱声。 可以说,从最开始自慰,唐元不是为了获得性快感,只是想要缓解焦虑。但随着时间变长,她的身体便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焦虑或者生气,一定要通过自慰来抑制。越焦虑,强度越大。 唐元知道,她离不开自慰,正如吸毒的人离不开针筒。 微博:叶闻知 3)、逗(微H) 接近凌晨,唐元盖着羽绒薄被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除了窗外风吹树枝的声音,她几乎再听不到任何声响。家里所有人都已睡着了。 唐元不得不承认,她的身体还存在着某种欲望,但不局限于双腿之间。她的大脑总是不受控制,不断假想今晚楼下的蛋糕、蜡烛和祝福。心越来越浮躁。 唐元摸出床边的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到了那个名字,略有些犹豫。他们约定过,超过了十二点,必须互不打扰。 可今天这种情况,必须是个例外。 唐元拨通了电话,心异常平静。她知道,他会接,他一定会接的。 “嘟…嘟……”电话持续响了三十几秒,终于,在即将挂断的时候,对面的人终于接起。 “喂?”伴随着男人放低的声音的,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我要跟你见面,现在。”就算是提出请求,唐元仍然是一副冰冷平静的语调。 “不是说过吗?现在不是时候。”对面轻笑,以那惯有的口吻安抚,“别胡闹了,元元。”说完,远离话筒,准备挂掉电话。 “等等。”察觉到对方意图,唐元问,“你现在在哪里?” “外面。” 唐元不说话了,俩人沉默好几秒,男人才又哄人般补充:“教育局几个领导来巡查,现在正陪酒呢,我离开久了不好。你明白的,元元。” “给你二十分钟解决,然后来我家接我。”唐元故意压低了嗓音,就像个娇软少女似的,“想你了,表叔——” 一个小时后,滨江别墅区的侧门外,停了辆银灰色的SUV。 当褚品良还在抽第二根烟时,车副驾驶的门忽然被打开,伴随着浓郁的玫瑰香水味,一个黑色的身影钻了进来。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一双赤脚就轻快地放到了方向盘上。这双脚背在红色指甲油的相衬下更为白洁。褚品良的视线循着脚一直往上走,来到唐元分明的美人骨上。她现在穿的黑色吊带裙,顺着蕾丝领口,可以轻易窥见莹玉般的乳房,更令人窒息的,是她胸脯上黑色的凸点。 褚品良喉结轻轻滚动一下,眼皮上抬就看到唐元狡黠的笑容。她单手撑在车窗上,挑着下巴,无辜笑:“洗完澡我不喜欢穿内衣,你知道的。” 褚品良并不回应她这句话,只说:“不是说马上下来?也没见你这样子需要收拾多久。” “表叔。”唐元咯咯笑,“你让元元等了二十分钟,元元也得让你等这么久。” 她看着他手上未灭的烟头,一副得逞之态:“等了这么久,这是第几根烟啦?” 褚品良看着方向盘,不动声色:“把脚移开,元元。” 唐元忽略他的话,“我这是在满足您,你老婆不是不喜欢你抽烟吗?在我这儿,你随便抽。” 声音依旧那么娇。 “我要开车了。”他的语气开始带了点强势。 “别用你那当领导的口吻对我说话。”唐元一把夺过褚品良手上的半截烟,食指和中指夹起烟身,红润的嘴唇咬着烟头海绵,猛吸好几口后吐出一阵灰色烟云。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尽管隔着灰色的迷雾,男人的声音传来。 “表叔真觉得自己了解我吗?”车内雾气还未散尽。 唐元放下脚,把烟头在车窗玻璃上轻触后甩掉。 “开车吧。” 车身微颤,褚品良刚发动汽车,却感到大腿一沉,往下看,才发现唐元又顽劣地将小腿搁在了他身上,双眸挑衅。 汽车经过附中外的兴盛路,褚品良悄无声息关上所有车窗,直到来到地下停车场一个隐蔽的角落才停车。 阴暗的地下停车场,阴暗的车内。 一只大手突然覆上唐元的膝盖,声音低沉又难耐,“拿来。” “什么?” 他宛如一只在夜色中盯取食物的猎豹,“避孕套。” 唐元慢慢从兜里掏出一个四方形小袋子,轻笑:“就刚才那样子,我还以为,表叔是个正人君子呢。” 两人早就心知肚明,夜晚见面会发生什么。 “刚才经过学校,可能会有人看到。”褚品良低着头正声道。 “所以,附中的上上下下都以为他们的褚校长是个正义持重的好领导。”唐元撕袋子,拉下他的裤链,把避孕套套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阴茎上。 “其实,褚校是个衣冠禽兽。”唐元爬到褚品良身上,掀开长裙,直往他身下坐,“这个,只有你、我知道。” “等一下。”褚品良突然出声,一手托住唐元的屁股,“我再检查一下戴好没有。” “不信我?” “不是。”他噙着笑看她,“乖,我们都得保证万无一失,不是吗?” 褚品良一向谨慎,每次做爱前总要仔仔细细检查好几遍。 “是确保我不能怀孕。”检查完毕后,唐元露出孔洞,对着肉柱往下坐到底。 “还是,确保你的名声不受损呢?” 4)、是表叔把我变成了一个女人(微H) 幽静的车内。 蜜穴“噗呲噗呲”吞进肉棒又慢慢吐出来,连带着流出两人的体液。女孩的手撑在男人肩头,挺动着屁股起起伏伏。每次坐下,唐元总能碰到褚品良硬实的小腹。 不得不说,褚品良很自律,在年近四十的男人堆里,身材保持得还算不错。 “老实说,”唐元的指甲隔着西装,用力陷进他的肩头,“你身材保持得挺好,你老婆为什么不和你做爱。” “还是,你一边上我,一边上她?” 褚品良伸手刮了下她鼻子,“和一个人老珠黄的女人做能有什么快感?不过例行公事罢了。” “那学校里还说,褚校长夫妇是一段佳话呢,从大学情侣到现在,一直恩爱如初。”唐元纤细的指尖覆上他的脖颈,发出一阵轻笑。 “原来,都是伪装。” 知道唐元口齿向来伶俐,褚品良也不放在心上,只跟着她一边笑,一边挺着臀往上顶她。他隔着黑裙去吻她的胸乳,吸了好一阵的玫瑰香气才甘心。 “说吧,今晚约我出来是因为什么?。” 话刚说出口,唐元的身体马上平静下来,整个人气压也开始低沉。 明显感知到唐元的不悦,褚品良手穿过她的腋下,拉开她背后的拉链,露出她少女的酥胸,含住那樱花丝的红蕊,舔了好几秒后问:“唐祁山?” 沉默了好几秒,唐元从鼻腔里发出一阵“嗯”声。似乎一秒都不想多提这个人名。 “听说,他把继女弄到你班上了。” 唐元猛地抬头,“你知道?” “这件事是他求我办的。”褚品良头埋在她胸里,一边舔她乳晕一边说,“成人之间,这种事很难拒绝。况且,现在他还算我表姐夫。” 唐元无从反驳。 褚品良又说:“也算可笑,从前,他靠我们家。你妈死了,他还得求我们家。” 唐祁山出身卑微,原先在做地产的凌氏下工作,为人圆滑又勤快,逐渐得到老板信任,位置越升越高。偏偏这时凌家千金凌樱,被爱人抛弃后一蹶不振,他便趁虚而入,整日嘘寒问暖。凌樱在某日知道爱人的婚讯后,也头脑一热,决定嫁给这个追求她的小员工。于是唐祁山便顺利入主凌家,拿了股份,当上了董事长,甚至在凌樱死后都在凌氏位高权重。 一场儿戏的婚姻会有什么好结果? 凌樱作为大小姐本就骄纵惯了,婚后自然便对唐祁山呼来唤去,还迷恋打牌。某日通宵赌博之后,在开车回家的路上疲劳驾驶,出了车祸,人还没送到医院就断气了。 一直压制自己的老婆死了,老公自然也就表面上深情要死要活好几个月,没几年就把温柔听话的小三娶进门了,反正,钱也有了,权也不差。 直到看到唐祁山和那个女人你侬我侬的模样,唐元才醒悟过来,当年他对母亲的追求,也很难说有几分真心。 人嘛,都是算计而已、相互算计。 “表叔。”忽然,唐元浮了热汗的手臂紧紧环住褚品良的脖子,二人皮肤贴紧,氤氲着层层热气。 “你爱我吗?” 褚品良边笑边去吻唐元嘴角,下体还在她穴内窜动,“当然。” “那么,更爱元元,还是你老婆?” “当然是元元。” “那我要你马上跟你老婆离婚。” 褚品良溢了层冷汗,指腹蹭了下唐元的嘴唇,“别开玩笑了,宝贝儿。” 唐元发出几阵没有感情的笑声,“这么紧张干什么,跟表叔调情呢。” “坏得很。” 褚品良从唐元的胸一路亲到下巴,意欲去吻她嘴唇却被唐元快速避开。他抬头困惑去看她。 “你嘴里一股烟味,我不想和你接吻。”唐元咯咯笑着,表情在暗黑光线中看不太清。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的裸体还重迭在驾驶座上。 褚品良喜欢事后抽烟。此刻,他又点了一只烟。橘红的一点在暗黑中明显。唐元向后伸手,“给我一根。” 褚品良把烟盒往后甩,皱眉,“小女孩不能抽烟。” 原来,他还知道她是个小女孩。 “给我尝一口。”唐元也倔强拉扯,“否则,我马上打电话告诉唐祁山,说我现在光着身子在你车上。” 褚品良只能将点燃的烟递过去。 唐元吸了几口后,借着火光看了下烟嘴,“我口红都沾上面了,你得赔我一根新的。” “当然。” 褚品良并不是没有给唐元买礼物的习惯。 “我要迪奥999。” “就是广告上那种烈焰红唇?”褚品良算是识得女人货的稀有男人了。 “这种正红色太像成熟女人了,不适合你,元元。” 唐元捏着烟的手如暗夜下蔫了的花。 “是表叔把我变成了女人,却又不希望我有女人的特质。” 5)、别叫姐姐 “姐姐,这是妈妈让我给你带的石榴,可…可以课间吃。” 下课间隙,舒玉端着个保鲜盒,来到唐元跟前,面上恭恭敬敬的,手却在不住发抖。 唐元注意到她的反应,整个人怯生生的,就像只从下水道钻出来的小老鼠。她心底冷笑,怎么,是把她当恶魔吗? “别拿这玩意儿来恶心我。” 唐元站起来,一下子就高出舒玉半个头,一手推开她手上的东西。 只听“啪”的一声,玻璃保鲜盒就在地上摔了个粉碎,红得发亮的石榴籽连珠似滚到了地上。 “我告诉你!”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想念出来,唐元指着她的鼻子,“别以为你妈攀上了我家我们就真的是一类人了!” 舒玉本来就胆小,看到地上的碎片不知所措,又被唐元汹涌气势吓住了,眼泪汪汪道:“姐……” “不要!不要叫我姐!恶心到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唐元用力狂踩地上的东西,仿佛是在践踏所有讨厌的人。 石榴籽在唐元的鞋底下破裂,汁水哗哗溅出,逐渐把地面都染成了暗红色。 看到妈妈辛辛苦苦剥好的石榴就这么被糟蹋,舒玉委屈极了,要不是妈妈坚持,她才不会主动来找唐元! 舒玉伸手去拭泪水,“…你太过分了……” 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谁看?唐元觉得这对母女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唐元抑制住想要掐死她的冲动,恐吓道:“不准哭!” 明明,她已经够忍让她们了,为什么还要主动来招惹她? 舒玉猛吸一下鼻子,果然不敢再哭,低身去收拾地上的东西。 “听清楚,在这个班上你我就形同陌路,你别说你和我有关系,也别主动来招惹我,否则,我马上让你和你妈连夜滚到大街上去睡!” 唐元气场太强,舒玉被压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有同学看不过去了,主动拿着扫把上来,帮忙把玻璃碎片铲进垃圾桶。舒玉也识感恩,带着哭腔不断道谢。 这下,课间班上同学都看过来了,有看戏的,有好奇发生了什么的,还有,为哭得惨兮兮的新同学打抱不平的。 唐元回以众人一个冷眼,走回座位。 唐元坐下,同桌乔之涵拍着她的背帮忙顺气,“你那个继妹肯定是想巴结!” 乔之涵算是唐元为数不多的朋友,因着两人妈妈是牌友的关系,二人从小就一起玩到大。凌樱死的时候,乔家还专门上门悼唁,安慰了唐元父女好久。 “不过,今天你太冲动了。班上好多同学又不像我一样了解你家情况,估计都以为你霸凌新同学呢。” “关我什么事。”唐元只轻飘飘吐出这几个字。 乔之涵叹了口气。唐元不轻易对人示好,又倔得很,都高二了,班上同学都不大了解她,这下,只怕误会更深了。 她能理解唐元。一个素来冷静的人,是有多绝望,才会了丢了理智地大疯大闹呢。 “说实话,你爸确实不够意思,怎么能把你们放一个班呢?这继女啊,都当亲女儿一样待了……” 好一会儿,乔之涵又道:“不过啊元元,刚才我看舒玉低头的模样,居然觉得你们某些角度还挺像的。” 话刚说出口 ,乔之涵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马上捂住嘴巴,看到唐元脸已经黑完了。 乔之涵立刻转移了话题,笑得脸都酸了:“哎哟喂,下节物理课咱直接逃了吧,反正又听不懂,去老地方做新美甲怎么样?” 两人都不喜欢学习,虽然在英才班,成绩却是年级吊尾车。至于唐元,除了英语勉强凑合,其他科目,尤其是物理,都差到不行。 唐元看了眼自己的手背,皱眉:“最近做得太勤了,甲床都薄了。” “我看看。”乔之涵凑到唐元跟前,“确实欸,太软了,那你就去护个甲吧?” 唐元当然一口答应,就算只是单纯陪乔之涵打发时间,也好过听无聊的物理老师念经。 乔之涵拿起手机,开始在网上寻找新款式,“这次啊!我要做个法式包边加腮红!” 唐元问:“这次,还从食堂偏门那儿溜?” “好啊!不过啊,这周是隔壁班的灭绝师太值周,咱一定要小心些,别被她抓到了!”乔之涵提醒。 “哪会这么巧?” “拜托啊姐,你以为我们回回都能像上次那么幸运吗?”乔之涵感叹,“上次上完网回来就被褚校长抓个正着!我还以为,他会马上把我们拎到办公室外加全校通报批评!” “可没想到啊,他居然说了几句就放过我们了!啧啧……真险啊,还好他是你亲戚…欸,是你表舅来着吧?” 唐元不动声色地收拾好东西起身,“再不走就没时间了。” 6)、名为嫉妒的种子肆意生长 逃课很顺利。二人在商城做完美甲后,一直玩到傍晚才回校。然而,晚自习时,物理科代表却来到两人课桌前,告知‘老师有请’。 “老、老师找我们干嘛啊?”乔之涵略有些心虚。 “我也不清楚。”科代表摇头,却看向了乔之涵的五彩缤纷的手指甲。 乔之涵把手缩进衣袖里,忙笑:“好、好,我和唐元马上去。” 科代表转身离开,乔之涵就立刻焦灼起来:“操啊,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别慌,先看老师怎么说。”唐元安慰道。 唐元和乔之涵偶尔会逃课几次,但每次都有技巧地挑文科课,或者佛系老师的课逃。几乎就没被抓到过。 今天,老师主动找上门来,还是头一回。 两人刚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物理老师已经正襟危坐在等人了。物理老师是个中年女士,为人严谨,但用另一个词来说,也可以叫啰嗦。因为她总喜欢在课上不厌其烦地重复每一个细节。唐元讨厌唠叨,所以素来不爱听她的课,连带着,物理也没考过多少分。 老师示意两人搬板凳来坐,笑眯眯问:“今天上课,我不是评讲了上次的月考试卷吗,你们都听懂了吗?” 额,这个问题……说‘听懂了’也不是,说‘没听懂’也不是。 好几秒,乔之涵和唐元对视一眼,笑着打哈哈说:“还、还差一点……” “嗯,不错。”老师把试卷摊开在办公桌,指着某处说,“这道电磁感应的题我上课用了两种解法,你们更喜欢哪一种?” 此话一出,两人再次愣住。乔之涵反应稍快,结结巴巴道:“第…第一种吧。” “好,那你们再跟我说说它的思路吧。” “……” 乔之涵在老师的注视下拿起笔,却哆哆嗦嗦写不出一个字。 “忘了?”老师突然拿过她手上的笔,和蔼一笑,“你们还是祖国的花朵呢,记性怎么不行呢。”一边说,她一边在草稿上自顾自写了起来,“那我帮你们回忆一下吧。” 接近一个多小时过去,老师不仅帮她们“回忆”了电磁感应,连带着把卷子上百分之八十的题都温习了一遍。 “希望以后的课堂上,我都能看到你们,你们也能像今晚这么认真。”讲到最后,老师这样说。 两人震惊抬头,刚好和物理老师那无限包容的双眼对上。 原来,发生了什么,老师早已明晰。 唐元没想到物理老师会是这样的态度。微睁的瞳孔焦距在她身上一动不动,仿佛对面的人是天使,正散发着圣洁的光。而更令唐元惊讶的,是老师的下一句话。 “唐元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老师一直都知道。” 仿佛暖春熏风,吹动了唐元原本死水般的心。 讲题完毕,老师又从一堆试卷最上面抽出一张答题卡,递给二人,说:“这是我从10班的老师那里借来的,你们可以参考他的过程修改,这是我们办公室公认的最完美答题卡了。” 10班不过附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班,而老师居然把这个班同学的卷面给她们参考,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谢谢老师。” 唐元接过试卷,只瞟了一眼,就立马明白了老师所说的‘完美’的含义。这张卷的主人不仅做到了全是红勾,而且,字迹相当整洁,用钢笔写的,却一点也没有晕开和修改的迹象,显然是想好之后一气呵成的结果。 唐元单是摸试卷背面,都能感觉到凹凸不平的笔迹,可见这人的笔力是多么遒劲。她看了眼姓名栏,上面写着‘何梁’。 二人临走时,老师的目光还停留在唐元身上,饶有深意嘱咐:“舒玉同学虽然是小地方来的,但挺努力的,这次物理考了年级前十。加油,你只要努力,也能追得上她。” 唐元刚才还上扬的嘴角,霎那变得僵硬。 “喂,元,你怎么啦,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从办公室回来后,乔之涵就觉得唐元不对劲,关切问道。 “没有,你看错了。” 二人说话期间,晚自习的下课铃拉响。乔之涵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今天要不要一起回家?” “我想一个人走。” 唐元给的理由直白,她不是那种迂回绕弯子的人,就算在好友面前,也无所顾忌展露自己的尖锐,不管,会不会伤害对方。 “好吧,那我先走了。”乔之涵背上包,嘱托道,“至于那张物理答题卡,你今晚先拿着改吧,我明天再改。” “嗯。” 附中后校门、窄巷。 唐元迅疾、又用力地走在路上。她生起一种被愚弄的恨意。是老师滋养了她想重新改过的念头,但也是她,又残忍地扼杀掉她向上的种子。 “你只要努力,也能追得上舒玉” 想起这句话,唐元就觉得可笑。她要保持骨子里的自尊,就算舒玉光芒万丈如天神,她也宁可在泥潭里发烂、发臭。 唐元有些困惑,她明明已经想得很通透了,为何今晚心绪还能这么烦乱? 舒玉明明就是只下水道的小老鼠,凭什么能这么快就耀眼起来? 唐元脑中忽然闪回了无数个片段:舒玉低头认真写题,上课积极举手,课后勤快跑办公室,笑着和每个同学问好打招呼…… 唐元倒吸一口凉气,什么时候,她这么留意她了?她一向懒得关注别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唐元脑仁发疼,下身又开始起反应。她伸出右手穿过裤头,摸到私处。幸好巷子太黑,没人会看清她此刻在做什么。 唐元干脆蹲下身,用食指和中指去压捏阴蒂。她知道,这里是自己的敏感点,只要一直用指甲来回扣阴蒂头,她能很快高潮一次。 “啊…哈……”唐元浅闭着眼享受自己给自己带来的快感,暂时得到放松,但两个字却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嫉妒’。 嫉妒。对,没错!她在嫉妒舒玉。但不是她那狗屁成绩,而是,她的生命力,那种放肆、又无法阻挡的向上意志。 阴沟里的老鼠上窜下跳,灵活得来无影去无踪,这就是它们能在城市里生活下去的秘诀。 这种丑陋的小东西都能有生机,怎么她…会没有? 性欲终于得到舒缓,唐元表情又平静下来,得到满足的面颊变得潮红,汗液从额边滑落。但她还舍不得把手从裤子里掏出来,还想享受一会儿下体有东西插入的充实感 一阵风吹过,一股燃烧的机油味扑面而来,摩托车发动的声音‘轰轰作响’。 “元姐——” 是车野!唐元吓了一大跳,迅速抽出还放在裤子里的手。 7)、帮你复仇(男主出场) “干嘛呢女神?这么紧张。” “滚开呐!” “口气这么冲,谁惹我们元姐了?” “嗨哟喂,瞧我这记性!”车野敲了下脑门,自顾自继续,“听说最近,你和你们班一个小女生不对付是不是啊?” “关你什么事。”唐元冷冷回来这么一句,站起身离开。 然而,就在她迈步的瞬间,只听“啪”的一声,一束张扬的光线穿透空气。唐元被闪得眼泪直流。 车野打开了摩托车的前大灯,正一脸笑嘻嘻地看着她。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就是你的继妹吧?” 车野本来就是附中远近闻名的混混哥,手下一帮弟兄,消息自然灵通。他把唐元奉为女神,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的事。 “要不,我帮你报了这个仇,怎么样?”他故意放慢了语速,声音蛊人,像炼狱里出没的幽灵。 时间仿佛被凝结。短短几秒钟,唐元脑中构建出了残忍又绝美的图景:幽静的暗夜,舒玉仿佛一丛飘摆纤弱的细草。而她则一步步向这朵弱株走来,伸出手臂,闭拢手指,将其连根拔起。 理智犹在,脑中愉悦的画面刹那间破碎。 唐元撇过头,语调阴凉:“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和讨厌舒玉比起来,她更讨厌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 “承认吧,你恨她。” 车野没有放过唐元眼中任何异样。通过这束白光,他看到了她跌宕的内心。什么高高在上的女神啊,不过跟他这种人一样,都是嫉妒、堕落的烂人罢了。 唐元冷笑:“我是恨她。可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唐元转身离开。车野声音自后方传来,“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今天唐元负责回收体育器材。下课时,待同学们都一一把东西放进装器具的竹筐里后,唐元开始清点,发现还少了一副乒乓球拍。 “还有哪个同学没有还器材?”她面向队伍问道。 没有人回答,因为大家都把东西还回来了,此刻,只躁动地等待着放学。 众人就这样面面相觑着,大约半分钟后,人堆里发出细细碎碎的疑问: “今天,好像看着舒玉打乒乓来着呢。” 舒玉?提到这个名字,唐元下意识去看舒玉所在的位置,一个大大的空缺。 “欸,舒玉怎么不在了啊?” 正在唐元疑惑之际,有同学适时提出了同样的疑问。 “对啊,上课的时候明明看见她在球台那儿呢。” “是啊,不会是早退了吧。” 早退?唐元暗想,以舒玉那乖乖的性格,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那…会去哪儿呢? 时间流逝,下课铃都拉响一分半了,人群越来越浮躁不堪。体委耐不住这架势,只好吹了声口哨,赶紧解散队伍。 于是,唐元只能登记了一下暂缺的器具,把竹筐抱回器材室。 体育器材的位置也各不相同,唐元花了十几分钟才把它们回归原位,一番收拾下来,累得呼吸都有些急促。 渐渐的,唐元听到门外有阵脚步声。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外面有人走路的话根本听不见的。只是,现在下了课,学生少,唐元听觉又灵敏,是以能很快反应过来。 唐元循声回头,发现门外站了位高个少年,他穿着洁净的篮球背心和短裤,左肩上披着一件附中的白底黑杠校服。 他站得挺直,虽然隔着两三米,唐元还是能清楚看见他上臂微隆的肌肉,和宽阔的双肩。他有规律地呼吸着,额角碎发的汗珠也随之滴到锁骨上。 看样子,是来借体育器材的。 唐元很久没有见到这么干净的人了。她想起了早晨太阳渐升,白雾化成露水的的森林。 眼神聚焦仅这短短刹那。收拾完东西,唐元准备离开。不过,就在她往前移步的过程中,少年突然出声。 “你是唐元?” 唐元微愣片刻,皱眉:“我不认识你。” “那就没错了。”他漆黑的瞳孔凝视住她,“我来找你的。 “我叫何梁。” 两人的距离不超过几公分。唐元抬头,这才发现何梁比她以为的还要高,直接超出她一个头。 何梁,唐元立刻想起了那张物理答题卡。脑中本就不多的印象迅疾在她脑里构成一个形象:同年级10班的一个同学,成绩还不赖。 “你找我干什么?” “准确的说,我是来找舒玉的。” 唐元再次抬眼看他,微突的眉骨下是挺立的鼻梁和轮廓流畅的薄唇。 一个生得还算俊朗的男生来找舒玉。唐元脑补了舒玉依偎在他身下的场景,何梁高到接近一米九,舒玉估计一米六都不到,两个人配在一起,估计接吻都有些困难吧。 “既然找她,那找我干嘛?” “是这样的。”何梁清了清嗓子,解释道,“这节课我们班也体育课。课上我发现舒玉不在了,但听人说,是你找了她过去。” 她找了她?呵,这是唐元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她连靠近她都厌烦,怎么可能主动找她?大脑飞速转动,下一秒,唐元突然想起了昨晚和车野的对话。 “要不,我帮你报了这个仇,怎么样?” 而现在,舒玉消失了。唐元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仍然努力克制自己的反应。 “我不知道,我得走了现在。” “抱歉。” 何梁话音刚落,唐元就感觉自己肩上衣料被人一提,整个人便被拎着转了个身,抵到墙上。又听得“砰”的一声,器材室的门便迅速关上,下一秒,黑暗便笼罩了整个屋子。 “你不说,今天我不能放你出去。” 8)、而你,没有心 唐元不是那种临危胆怯的人。但此刻,不知是怀疑舒玉失踪和车野的关系,,还是何梁的姿态太具有威胁性,她在某个瞬间产生了一丝濒近窒息的错觉。 “我—不—知—道——” 唐元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灼热的气息蔓延在两人靠近的间隙。唐元说完后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何梁颈上随着呼吸而起伏的青筋。 “如果…你觉得跟我在这里耗着,就能找到舒玉的话。那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真的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没、有。” “可是。”,何梁眉峰往上挑,意指她的手腕,“你在发抖。” “难道不是你离我太近了吗?”唐元立即将不听话的右手握紧,努力将语气压得生冷。 “一个人心虚的时候,身体是会起反应的。” 何梁的声音自唐元上方传来,而下一秒却及时退开,拉开了和唐元的距离。 “如果刚才的行为让你不爽,我向你道歉,唐元。”何梁态度柔和起来,“但如果你有办法知道舒玉的下落,请告诉我,谢谢。” 又是沉默的两三分钟。黑暗里,唐元掏出手机,拨通了车野的微信电话。 高一的时候,车野不知从哪个同学那儿弄到了她微信,本来,她是拒绝了好几次的,但实在抵不过他死缠烂打,才勉强通过他的好友请求。不过,是处于仅聊天状态。 电话铃只响了一两秒,就马上被接通。 “元姐?”心心念念的人主动找上门了,车野全身是抑制不住的兴奋,背景音还有点吵闹。 “舒玉在哪里。”唐元可没有心情和他多扯,直接开门见山。 “这么急干嘛?来酒吧这儿喝一杯咋样,我骑车来接你。” “少说废话,我要见她人,现在。” “这么拽?没关系,越拽我越喜欢。”车野哈哈笑了好一阵,才继续说,“放心吧,一切都如你意了,我可给了那妞一顿下马威,估计她现在还在艺术楼男厕那儿昏迷不醒呢,为了你啊,我……” 器材室太过安静,话筒里的声音几乎都能被听得清清楚楚。 唐元在听到“昏迷”两个字后就开始全身眩晕,立刻按了挂断键。也是在此刻,她忽然感觉手腕一紧,完全被人捏住。 “还说跟你没有关系!” 何梁刚才还算克制的眼神变得汹涌,“呵,这么快挂断干嘛?心虚了?” 手臂骨头仿佛快被捏碎,皮下的血液似乎也完全被掌控,连正常流通都困难。唐元紧闭唇,上下牙槽咬得作痛。 “没……” 又听得“砰”的一声,何梁打开器材室的门,拽着唐元往外走,语气狠烈,“跟我一起去看看你做的好事吧。” 唐元根本没有说‘不’的机会,只能踉踉跄跄紧随其后。何梁走得又快,力气又大,唐元只能被迫加快脚下步伐跟着他。步履不稳,也只能用另一只手狼狈扶住一旁的栏杆。 艺术大楼因为有常年有练习拉琴、唱歌的学生,声音有些大,被建在学校最偏的北角。平常除了上课,几乎没什么人来,是以也成了一个供学生偷偷谈恋爱、打架斗殴的绝佳之地。 两人找遍了所有男厕,终于在顶楼发现了目标。 舒玉浑身湿透了,正昏迷着,靠在厕所墙壁上,其他人,早已不知去向。但水泥地上交织凌乱的脚印,预示着不久前这里曾有一场混乱。 看到此景,何梁几乎像只暴躁的狮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唐元吞之入口了。 不过,残存的理智犹在,何梁当即就脱了校服裹在舒玉身上,立刻将她抱了出来。 艺术楼下的空地。 何梁抱着舒玉坐在树池台上,一边拍她脸,一边急切地叫她名字。舒玉头发也是湿的,昏睡时还眉头紧蹙,全身缩成一小团,仿佛梦里也是刚才所遇的恐怖场景。 唐元就站在一旁,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也没有想过要离开。唐元心情复杂起来了,看到舒玉柔弱无助的模样,竟莫名有些内疚。自从舒玉到她们家后,她从来没给过她一点好脸色。上次在教室里对她破口大骂后,舒玉每次见到她都打哆嗦,每次都躲得远远的 “咳”。 伴随着细碎的咳嗽声,舒玉慢慢睁开双眼。她一边咳,还一边往外面吐了好几口水。何梁赶紧给她拍背,帮她顺了好几口气。 看到是何梁,舒玉一下子放松下来,但随即又满含委屈,带着哭腔开口。 “哥哥……” 此话一出,唐元瞳仁放大,大脑一阵混沌。 “我在,别怕。” 何梁的对答竟也那么自然! 还没待唐元反应过来,舒玉就一眼看到了她,眼神竟是惧色,握紧何梁的衣角,颤巍巍开口:“我再也不敢了,姐……” 唐元被这软软的语气一震。她是多么恶贯满盈吗?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们泼我水……” 何梁顿时血冲上头,朝唐元投以一个凌厉的眼神。 “我没有……”唐元顿时变得慌乱。 “你以为,这一个多月来,你对她什么态度我不清楚?本来,我一直告诉她,要理解你,要隐忍。而你却……” 何梁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向她,“我就知道,我妈嫁到你们家,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唐元蓦地被点醒,瞬间理清了这两人的关系。 “原来,是一家子吸血虫啊……”唐元开始发笑,“这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你说什么?” “你们,不都是靠我们家吗?”唐元倏地想起了舒玉能在附中读书的原因。舒玉能来,难怪何梁也能出现在这里。 唐元高傲地抬头,“不要告诉我,你也是靠我爸才进了附中的。” 何梁的眼色闪过一丝不自在。但唐元没有错过这个反应,挑眉笑。 “不知感恩的穷狗。” 这句话仿佛戳中何梁要害,直逼唐元到空地的池塘边。他仿佛在极度地克制自己,手握成拳,指甲也因用力而泛白。 “怎么,破防了吗穷狗!” 瞬间,何梁猛地凑近她,隐忍许久,缓缓开口,“没错,我没有钱。”他额头几乎快抵住她的,嗓音暗哑。 “而你,没有心。” “哥哥,我好累。” 直到舒玉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二人才回神。 何梁应了一生‘好’,去不远处的车棚里取出一辆黑色带烫金字母的捷安特。在他将舒玉放到自行车前杠上面后,还不忘回头警告唐元。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 哼哼,何狗你现在这么对你老婆,等着以后被狠狠真香打脸吧!! 9)、奖学金 许久,电话铃再次响起。 唐元收起涣散的眼神,拿起手机,看到是车野的来电,接通。 “喂,女神,怎么样啊!是不是可解气了?欸,我让了两个兄弟去给了她个下马威,还没做什么呢,那妞就被吓晕过去了……” 解气?唐元只觉得现在一肚子的火。 “谁他爹要你做这件事的!” 被呛了一下,车野沉默几秒,但又死皮赖脸道:“我…我这不也为了你吗?欸,我帮你出了气,元姐你可不得奖励我些……” “怎么?”唐元一下子就堵住他的话,恶心到想吐,“奖励?让我奖励你和我打炮吗?” 他想的什么,她还不清楚。一直以来,为她做那么多事情,不就是想上了她吗? 听此,对方竟还嘿嘿笑道:“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今晚……” “呸!轮奸都轮不到你!” 唐元被气得手发抖,“我告诉你,你自己做的事,别来沾我!” 说完,唐元马上挂了电话,但转而又联想起一件更棘手的事。舒玉的事情,如果…晚上回家她给他们告状怎么办? 无穷无尽的烂事怎么一下子全到她手里了! 唐元脑中又习惯性地出现了这个名字。 想也不多想,她马上拨通他的电话。 “元元?” “我现在要来找你!” “现在在开会,我得过会儿才回办公室,怎么了?” “我不想上晚自习了,今晚也不想回家了。” “又任性了?回去上课,乖……” “连你也像唐祁山一样教训我?我不管,我就要来你办公室等你!” 唐元说完,好久,才听得话筒那边传来一声叹息,“行吧。” 挂掉电话,唐元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如云朵般盘旋在心上,越积越多、越积越多,汇集成浓云,化作阵雨淋在头上。 外人想都想不到平时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唐元还有这样一面吧?蛮不讲理,可笑得像个疯子。 只有在褚品良面前,她才能这么蛮横。 只有他,才能包容她。 甩开手机,唐元坐在池塘边,凝视着自己在水面的倒影。 如此晃晃悠悠、如此,破碎。 唐元并没有等很久。 大概半个小时,当她还坐在褚品良的书桌玩手机时,门就被人推开。 “怎么这么久才来?”一股娇蛮的语气。 刚才的情绪早被收起。唐元又恢复成以往那样,没心没肺地翘着个二郎腿,脚还踩在真皮椅子垫上。 “已经尽量赶回来了,我的小祖宗。” 就算一进门看到唐元踩在自己心爱的坐垫上,褚品良也只是笑笑,锁好门好,一步步朝她走来。 “刘主任刚才还问我这么急匆匆离开干嘛。”褚品良走到唐元身前,一把把她的二郎腿放下,放到自己腰两侧。 “那你说什么嘛?”唐元也顺势勾住他的脖子。 “说,”他凑到她耳畔,语气轻轻,“我老婆在家等我。” 褚品良话音刚落,两人默契地同时发出大笑。 唐元双手狠狠捏住他的肩膀,“下次,才不准这么说。” “怎么?被比作老女人不高兴了?” 唐元冲褚品良晃了晃食指,“表叔,我们这是乱伦。怎么可以提夫妻关系呢?” 说完,唐元刚才还闪着星星的眼睛立马失去了光泽,下一秒,将褚品良一把推开坐到椅子上。 “我问你,何梁是谁?” 褚品良有些茫然。 “何梁,唐祁山新老婆的儿子。”唐云适时补充,“现在,也和舒玉一样,在附中读书。” 褚品良立马被点醒,“这个之前是铁中的学生,也是唐祁山让我帮忙弄到附中的。” “不过现在看来倒也划算,之前全市联考时,这个学生考了全市前十,不失为人才引进……” “谁要你多此一举的!”唐元立刻打断他,“帮舒玉就算了,还要个拖油瓶干嘛!” “怎么了?”褚品良被唐元的火气搞得莫名其妙,“他惹到你了?” 一下被问起来,唐元反倒不知如何说出口了。不知是刚才舒玉的样子太过狼狈,还是自己过于可笑,总之,她不想再回忆。 “对,我讨厌他,讨厌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一切!” “何梁成绩很好是吧?”她又问。 褚品良嗯哼一声。 好啊,不是穷狗吗?唐元直视着褚品良,缓缓道:“我要何梁拿不到这次月考的奖学金。” 此话一出,褚品良眉头皱起,双手十指交叉在胸前。似乎…有点难办。 附中财力雄厚,每次月考都会奖励文理科前十名,而且出手阔绰。因此,奖学金也成为了学生努力的一个强大驱动力。 “你办不到吗?”唐元轻哼,“可别骗我了。褚校长可是学生奖学金的负责人。” “元元。”褚品良安抚道,“正因为我负责这块,更得公平起见。” “别人,可都看着我呢。” “可是,表叔。” 唐元伸脚踩上他腿间的那团突起,“他欺负了元元。” “听说,昨天你去你表叔家过夜了?” 中午放学回家,唐祁山问道。 “怎么?” 唐元只简单回了他两个字。如果真的关心她,昨晚早主动打电话了,为什么留到今天才问。 “你表婶在家吗?” “她昨晚加班。” ‘所以,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家。’唐元在心里默念着这后半句话,却并未说出口。她扬起头看着唐祁山,心砰砰跳着,似乎渴求他能再问点什么。问吧、问吧,就算,只提一句‘你成年了,要注意影响’。 “一直看我干什么?” 唐元没有回答。 唐祁山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冲女儿点点头,留下一句“不要随意大小姐脾气”后,转身离开。 看见父亲逐渐远去的背影,唐元在心里默默重复着这句话,“他没有问。” 他没有问。 10)、生理期 连着一个多星期,唐元都能看见何梁亲自接舒玉上下学。警惕得很,不把人亲自送到,绝不会离开半步。偶尔,他目光会和她碰上,但都会在瞬间冷眼甩开。 以无言的动作,把‘憎恶’写在了脸上。 上次的事情早被弄清楚了,是车野叫了两个兄弟,借唐元之口把舒玉骗到了男厕,连番恐吓。 可舒玉回家后并未曾提过此事。 唐元猜测,是他们兄妹不敢主动招惹她。 哼,面上再拽又能怎样?就算吃了亏,不也还是只能乖乖当哑巴吗?装什么装。 每次何梁离开后,舒玉总会撅着嘴,一脸不舍,但手上却总是少不了哥哥买的奶茶,或是糖果。 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小女孩,在哥哥的一点关护下,就可以笑得很灿烂。 ‘软弱的乞丐兄妹而已。’唐元一边高傲地重复着这句话,另一边,却可怖地发现,心底嫉妒的小恶魔正在不断地壮大。 唐元毫无办法。 周一的大课间,是月考奖学金名单公布的日子。 唐元挤在人堆里面,努力伸长颈子去看告示栏上的通知,从理科的第一行开始数,果然,就像褚品良承诺的那样,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看到那个名字。 “哇!这次姜云又是第一!智商真高,不愧是能打竞赛的!” “可是,何梁是第三啊,为什么没有他呢?” “对欸,不是说前十名都有奖励吗?为什么把第十一名都抬上来了?” 人群中,已有学生提出疑问,进而开始躁动不安,更肆无忌惮,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了起来。 “是因为何梁是这学期才转来的吗?” “我那天经过主任办公室门口时,好像听到了,褚校说何梁的档案还有点问题,还没资格参评。” “啊?这也行?” “不会是因为何梁之前是铁中的,学校不把他当亲儿子看,故意的啊……” “谁知道呢?” 喧哗的人群里,看到梦寐以求的结果,唐元只觉得胸口一阵畅快。 是的,这就是她要的结果,她在阴暗里,就得拉个人同行,谁也别想过得多快活。唐元忽然很想看到何梁的反应。 她想起了何梁笔挺的身板和桀骜的眼神。这样的人,如果能跪下来,磕头乞饶,该是怎样的一副画面呢。想到这里,唐元嘴角缓缓勾出一个弧度。 事情发展总是遂人所愿的。当唐元离开了人堆,走下楼梯时,就迎面碰上了那个想见的人。 他正从步梯上来,手里还拿着张试卷,看这架势,是要去办公室的。 这不刚好送上门来? 唐元把手一抄,也不避闪,直接正面撞向他。 似乎是感觉到面前有一团黑影,何梁偏浓的眉峰一挑,抬头,在看清楚是谁时,眼神马上一片冷恶,轻吐出两个字。 “让开。” “是你挡我路了。” 何梁不作声,直接偏过身去,似乎一点也不想和对面人产生一点肢体接触。 “学习很勤奋嘛。”唐元看了眼他手上的物理试题,依旧是行云流水般的笔迹,“那我祝你下次半期考试成功吧,毕竟,月考的奖学金,才不过5000元而已。” “连买我一件衣服都不够。” “借你吉言。”忽然,沉默了许久的何梁终于出声,用那双清傲的眸子注视着她,“我会拿下半期的奖学金,期末的,联考的,高考毕业前所有的。” “而你,可以随便从家里拿到成千上百万的钱。”何梁扬起嘴角,泰然而又坚定,“却没本事拿到学校一分钱。” 唐元瞬间被堵得舌头发涩,还未想出反驳的话,就听见何梁的声音再次传来。 “别被铜臭味浸得太庸俗了,唐元。” 体育课,网球场上。 少女正一边迈开腿来回窜动,一边握住球拍迅速而又有力地把球击回。即使她热得全脸发红,额上的汗都滴到眼睛里了也不去管,只专注着前方的来球。 十几个回合后,对面壮硕的男生早被打得头发都湿了,显然是累得不行了,干脆放下球拍求饶:“唐元,是我输了。” 男生刚走,乔之涵立马就冲了上来,“喂!元啊,老师明明都说了,就同学间随便练练手,你怎么打这么狠啊!” “有吗?”没人陪练了,唐元只觉得扫兴。 “球在空气里都快闪出火星子了!还说不狠!”乔之涵给唐元递了瓶冰水过去,“最近都见你火气挺大的,怎么了啊?” “没怎么。”唐元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后,又跑到对面启动了发球机,一个人自顾自练了起来。 唐元就是这样,有事总习惯藏在心里,但只要发泄好了,就又能变正常了,像没事人一样继续相处下去。 这就是两人的相处模式,可以一起玩,但别想走进她的心。 乔之涵习惯了这种模式,也只能无奈一叹,重新坐到长椅上。她看了眼表,都下课好几分钟了,人都快走完了。但还好是最后一节课,现在刚好放学,耽误点时间倒也没什么。 时间逐渐流逝,唐元仍在咬牙奋战着,而脸色,却从健康的运动红,逐渐变得惨白。直到看到唐元不稳的双腿,乔之涵意识到事情开始不对劲。 “元!你别打了!太用力啦!” 乔之涵冲到了唐元身边,还险些被她手上的球拍打到。 “别管我!”唐元口气冲得很,“不想等我就自己先走!”说着,还试着推开身旁的人。 也就是在这刹那间,唐元却发觉,整个人开始头晕眼花,伸出的双手一点劲儿也用不上,“啪”的一声,球拍落地。 “元!”乔之涵吓了好大一跳,赶忙把人抱到怀里。 瞬间有了依靠,唐元也顺势躺进乔之涵怀里,下腹窜起胀痛。 “你嘴唇都白了!” 唐元牙齿打颤:“肚子…有点疼……” 肚子?乔之涵顿时清醒,“你是不是生理期了?” 生理期?唐元心中闪过一丝疑问,她记得,她的时间都是月末,现在才月中旬而已。但下腹的坠痛感却是越来越真实,腿心骤然窜出一股细细的热流。 “可…可能吧……”用尽最后几丝力气说完,唐元只觉得自己灵魂快要游离到躯体之外,下一秒,意识开始昏昏沉沉。 “元!别吓我啊!”乔之涵惊得直拍唐元的脸,而唐元却只能艰难地撑开眼皮,几乎寸步难行。现在都下课了,网球场这儿人也少了,根本没人能注意到她们。 唐元身高一米七,乔之涵人没她高,要背起她是很困难的事。但现在,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于是,乔之涵只能将唐元的手放到自己脖子上,拖着她往球场外走。 刚离开球场没几步,乔之涵就累得扶住旁边栏杆,“等下,我缓缓……”。这效率,要把唐元送到医务室,估计得一百年吧…… 渐渐的,远处有篮球弹跳在地面的声音,好几个男生正一边说着笑,一边从旁边的篮球场下来。 乔之涵定眼一看,里面有不少熟悉的面孔,似乎…就是10班的男生。她记起来了,她们班体育课刚好和10班重了! 既然有外援,何不上去求救。想着,乔之涵把唐元放在原地,直接朝那堆男生冲了过去。 “你们好!请问,可以帮个忙吗?” …… 大脑越来越不清醒,身体仿佛快因痛觉而失去知觉。唐元疼得直接趴在了地上,缩成一团,头枕在手臂上。 耳朵越贴近地面,越能听清声音。唐元能听到,重迭的脚步声正离自己越来越近。又是几阵冷汗滑过肌肤,她抬起一点头,勉力睁开的眼皮。 一团穿着篮球服的男生和乔之涵。人群还在对话。 “我朋友就在前面。” “对,1班的唐元。” 人影在唐元的视线中重迭,一群一群,不大真切。在无数个灰暗的人头中,她看到一双清傲的眼眸。这个人也在看着她。 “元!你怎么这么狼狈啊!”乔之涵立即焦急跑过去。 她很狼狈吗?似乎、好像是有一点。 脸被浸湿了,头发散乱,整个人蜷缩在地面,毫无体面可言。 “清醒点啊!”乔之涵拍她背。 唐元无力、又认命般地靠在友人怀里。她又不自觉看向了那双眼睛,心说,笑吧、笑吧,偷偷开心吧。 那双清傲的眼睛蒙了丝惊异,上方的眉头紧蹙。许久,眼睛的主人终于,又率先在人群中开口。 “我来背她。” 11)、关于更多 唐元第一次清楚意识到什么叫‘有些事情,自己无能为力’。 何梁朝她走来,蹲下,伸出修长而结实的手臂。他的大手覆上她的腿,稍微往背上一掂,她整个人的身体便被瞬移。连拒绝都来不及说出口。 唐元还记得他上回的动作:飞快侧身,似乎怕极了碰到她。 唐元也不会认输。纵然身体有下坠、不稳的威胁,她仍旧散漫放着双手,既不去环他的脖子,也不抱他的双肩。 “不怕掉下去吗?”他的声音自前方传来,问句都被说得毫无情感起伏。 “没要你背我。” 何梁没有回答,放任她在他背上随着重力,自由滑落。 不到半分钟,身体逐渐下沉,即将有摔倒在地的风险。“啊。”唐元情急,叫了出来。 下一秒,他的双手又及时扣住她的大腿,像是故意的,重重往上一顶。 被掂起来的幅度太大,唐元上半身就快甩出去了,不得已抱住他的肩,一时也不敢再放开。 何梁只感觉手心的触感很好,细腻软嫩。他微微往下喵了一眼,立觉有些不自在。 唐元今天穿的网球裙,裙摆大概刚遮住臀部,剩下的,全是她修长的双腿。她的双腿白洁,却并不纤弱,一看就是有运动的习惯,因而呈现一种健康的白色。 “我很重?”感知到他一滴汗落在自己手背,唐元这样问道。 “没有。”,何梁仍是语气平静,耳根却沾了一点红。 何梁规律地呼吸着,每一步都稳实,唐元也并未感到有多难受。她默默看着何梁后颈,闻到一股清爽的苦柠香气。 奇怪,打完篮球的男生应该都很臭,身上全是汗痕,而何梁却出奇地干净。 唐元察觉到这或许是沐浴露的味道。他应该有运动后冲澡的习惯。 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人的背结实又宽阔。整个人趴在上面,会不自觉想要将全身交付出去。自唐元有印象起,就没什么人背过她,除了小时候在保姆背上以外。褚品良会抱她,亲她,但没背过她。 舒适但却并不平静的十几分钟终于过去。 医务室,唐元被轻手轻脚放到了病床上。她动了动,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再抬头时,却看到何梁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今天!”她叫住他。 “为什么要帮我?” 何梁步伐随即停下。似乎想了很久,最后道:“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做不出那种违背良心的事情。” 那么,是在暗示她没良心? 唐元的脸色在刹那变幻,从喉中发出低沉的三个字,“给我滚。” 别指望她会感激他。 何梁走后不久,乔之涵终于买来卫生棉。唐元去卫生间换上后,出来问她:“为什么要求他帮忙?” 谁?乔之涵心里这样想,但随即反应过来,“你说10班的男生吗?” “他们班体育课跟我们班同一节,我认得他们班班长来着,欧子杰,你听过吧?我邻居,我就想着让人帮个忙来着。” 乔之涵说得很诚恳,唐元发觉自己这样生闷气,实在太小心眼了,垂下眉,轻轻嗯了一声。 乔之涵又顺手把止疼药和一杯水递给她,“医生说,你最近情绪波动太大啦,激素不稳定,所以月经提前了。是有什么事吗?” 唐元接过,缓缓咽下水,怔了好一会儿道:“谢谢你,乔乔。” 忽然被感谢,乔之涵略有些受宠若惊,忙道:“没事。如果…你肯跟把想法跟我说,我会更高兴的。” 唐元痛经很频繁,稍微走走就难受,于是生理期一周基本就粘在座位上没动过。等这一周期结束之后,才能去操场随便走走。 刚好下午放学,晚饭之后,唐元和乔之涵也就沿着红色的塑胶跑道散步。时值深秋,空气微冷但干爽,呼吸起来好不痛快。 远处,隔着操场的绿色网栏,闪现一辆黑色的捷安特。骑车人披着校服,戴着有线耳机,穿着白色低帮运动鞋,鞋上还露出了一寸脚踝。他只轻踩在踏板上不动,车便能沿路飞速滑过,扬起一地落叶。 “那不是何梁吗?那天背你去医务室的男生。” 乔之涵反而比唐元更先说出这个名字。 “你认识他?” “当然,一个礼貌又热诚的帅哥,谁不会记得?他刚从铁中转过来那会儿,就被贴表白墙上了,想不到,居然是我们年级的!” 帅哥唐元见多了,也不觉得这个人的颜值多么稀有,只是震惊于‘礼貌热诚’这四个字。她从不觉得他还有这样一面。 “听说何梁家境不好,父母离婚了,一直跟着他爸生活。他爸是铁路局的下岗工人,现在在城郊那儿修摩托。”乔之涵继续八卦着。 “你怎么知道?” 乔之涵冲唐元眨眨眼,“欧子杰说的啊!他是何梁的班长嘛。就是因为家庭情况不好,何梁基本天天都穿校服,因为…没什么其他衣服能穿。哦,当然,附中的丑不拉几的校服他穿的话,倒也看得过去……” “既然穷…那他哪儿来的钱买捷安特?”唐元还试图抗争一下。 “兼职赚的呗,他家在城郊,离学校又远,还想省住宿费,可不得买辆自行车?实话说,我还挺佩服这种人的,如果我是他那样的出身,估计就整天幻想自己是仙德瑞拉,盼着白马王子来啦!” 唐元一震,想起了那原本属于他的5000块奖学金。她只是随口一提,他接近一个学期的生活费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12)、夜泊 周末于天性好玩的高中生而言,注定拿来是要消遣。 中午,唐元刚睡下,就接到乔之涵打来的电话,说是组了一个局,邀大家市郊的旅游景区放松,晚上再一起去吃大餐。并且还特别强调,这次算是‘自驾游’,超刺激。 虽然有些疑惑,唐元还是答应了。不过,当她赶到约定地点,见到乔之涵和她那一竿子朋友后,顿时悟了。所谓自驾,就是让里面唯一有驾照的欧子杰,租辆共享汽车,带着一堆人兜风。 欧子杰因为中途转了户口的关系,降过级,现年十九岁,比周围任何同学都更先通过驾考。 梧城濒临海边,市郊的风景自然也少不了热带树啦、沙滩啦、海湾等常客。虽然类似的风景大家都见过不少了,但真正看到时,心还是难免有所触动。 白天玩是玩够了,不过晚上回来嘛,就有些惨了。因为是市郊,城市建设还不完善,一到晚上路灯就这儿亮一行,那儿暗一列,光线差得不行。 偏偏欧子杰也没几回实战经验,直接把人往犄角旮旯带了。 “我说杰哥啊!你看走眼了吧,地图上说是前方往岔路口开!” 乔之涵正坐在副驾驶,一边拿出自己手机,一边跟旁边的欧子杰吵得不可开交。 “屁!我的谷歌显示直走!” “喂,我真是想不明白你驾考咋通过的啊?” “乔之涵,你再乱喷人!这跟哥技术有毛线的关系啊!” …… 前面两人就这样喋喋不休,弄出好大声响,加之车内空气也闷。唐元干脆摇上车窗,趴到窗沿看外面风景。 车上的吵闹声逐渐变成白噪音,累极了,唐元就直接这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车地盘“砰”得撞了一下,又把她整个人直接吓醒了。 唐元睁开眼,看窗外的情况,卷帘门的店铺挨着开了一条街,上面是红砖修的自建房。整条街没有路灯,但就靠着好多从店散发的灯光,也基本能看个大概。 “我去,城乡结合部!”乔之涵惊道。 “相信我,开过这条街,就有回市区的路啦!”欧子杰握着方向盘,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好好好,你厉害,我甘拜下风。” 开玩笑,要不是乔之涵又拿着个地图瞎指挥,哪至于这么晚还在郊区转悠。 欧子杰腹诽。 虽然此地看上去挺寒酸的,但唐元心底却产生了种莫名的亲切感,尤其,是当她看见一家超市的老板在门外搭了张桌子,和妻子小孩一起围坐着吃晚餐时。尽管不知道吃的是什么,但看人家脸上会心的笑容,唐元也觉得,这顿饭很香。 沿街有时会有打闹的小孩,和忽然蹦出来的猫猫狗狗,因此欧子杰注意着,一路龟速行驶。唐元也得以悠哉游哉地,把每个店铺具体是什么看得清清楚楚。 当车经过一家没有招牌的店铺,其外还停了辆卸了一个轮子的货车时,唐元探出头仔细观察了好久。 原来,是家修车铺。 正看着呢,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就算是夜色中,唐元也能把他认出来,因为,这个人的肩背实在太熟悉了。 是何梁,此刻,他正背对她,蹲在辆倒在地上的摩托车旁边,手上还拿了副手钳。或许是今天温度有些高的原因,何梁今天只穿了件白色背心和黑色长裤。 看到他蹲下的身形,唐元才发觉,何梁居然这么高,他的大腿和小腿弯曲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小腿略长,却能通过裤料感受到其中的肌肉。 下一秒,他拿着扳手对车进行拆解,头上开始流汗,逐渐从颈流到大臂上。他的手臂肌肉偾张,蒙了层汗和点点机油,是一种说不出的性感。 13)、好心当成驴肝肺 汽车仍在往前开,唐元视线中的人影逐渐变成一个小点。可她还有些不甘心,费力伸颈往后看。 “喂!元,你干嘛呢?”乔之涵无意偏头看到她,冷不防一句话传来。 唐元吓了一跳,马上坐回原位,“没…没事。” “好,耐心点,开过这破地方就到啦!” “其实…还好。” “是吗?哈哈哈哈那好,你现在好好养精蓄锐,待会儿我们去吃烤肉,再杀到国金中心那儿shopping!” “行啊。”唐元随意答道,这是她们的日常活动,她司空见惯了。然而,下一秒,刚才所见之景又在她脑中重现。 她们的周末是在景区商圈血拼,而何梁的周末是留在父亲车铺,帮忙修车。 唐元想起了舒秀越,她攀上唐祁山,是不是就是嫌弃何梁父亲两手空空呢?再或者,舒秀越离婚时,跟着她的不是舒玉,而是何梁,会怎么样呢。依舒玉那软娇娇的身板,能吃苦吗?但是这样,何梁不就成她哥哥了吗,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说不定,还要在同一个班一起上下学…… 唐元吓了一大跳,猛喝了一大口矿泉水,她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晚自习下课。 单车棚,红、绿、黄三色交替的爬山虎缠满了栅栏,呈现出深秋独有的景象。 唐元就站在栅栏外,透过交错的叶子去看里面的人影。不多久,所寻目标便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并伴着好友一同推着单车出来。 虽然有些不自在,唐元还是一边控制着不听使唤的脚站在原地,一边不断重复打好的腹稿。 很快,那人推车出来,眼神瞟到她,又飞快闪开,继续和旁边人有说有笑,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何梁。” 唐元冷冷叫住他。哼,她才不会逃,她可是大小姐,想什么,就敢做什么。 何梁停住。 “我有事找你。” 唐元说得干脆又中气十足,这架势,仿佛真的有要事商量。何梁思考了半分钟,对旁边人说了句“邵慈,你先走。” “你来干嘛?” 听上去还挺不耐烦的。唐元忽然有些后悔了。于是,她把手上的银行卡举高,故意大声道:“给你钱你要不要啊。” 何梁眉头微拧,一口回绝:“不要。”都懒得正眼看她。 好心不当驴肝肺!唐元觉得很丢面子。这可是她昨晚想了很久,才说服自己做的决定。这么多年来,她可从没给谁主动示过好。 “装什么装啊?”唐元看了眼何梁身上的校服,“明明都没几件衣服能穿。” “这可是你妹哭着求了我好久,我才大发慈悲可怜你们的。”末了,唐元还这样心虚补充道。 听到这句话,何梁瞳仁睁大,直接愣在了原地,眉锁得更深了。 见他不动,唐元胆子也就大了些,一边走近何梁,一边说:“我可劝你,别不识好歹。”说着,她纤细的拇指和食指夹起卡,往何梁胸口的衣袋里塞。 两人靠得近,唐元只能平视到他胸脯,看到校服白色的衣料因为他的胸肌微微凸起,唐元耳垂有些发热,想到了他昨天蹲身修车的模样。呼吸有些燥热,唐元以不多的理智把自己拉回正轨。 “密码是……” 忽然,一只手大力直接握住她的手腕。 “拿回去。”何梁声音低沉,夹杂着些隐忍的怒气。 手忽然被控制住,微疼。唐元瞪大眼望对面:“你!” “唐元,不错,我承认你有钱是了不起。但可别自以为是,习惯了以这副上位者的姿态,随便对别人加以侮辱。” 暧昧的泡泡彻底被打破。唐元现在只余一身火气,“你才自以为是,顶着个皮囊和成绩都拽上天了,要知道,你妈和你妹在我们家可是要看我脸色过日子的!” 如果说何梁刚才只是轻微的怒意,表情还可管理,那现在是直接扭曲狰狞了。 “有什么直接冲我来,敢动我妈和我妹一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你管得着吗?她们吃我们家的,靠我们家,我随便发泄一下她们敢不乖乖受……” “嘶——” 何梁加大了手上的力量,唐元被捏得生疼,咬着牙直接叫了出来。她算是明白了,绝对不能在何梁面前提那对母女,他会直接黑化愤怒到最高级别。 直听到唐元不断加深的呻吟,何梁才一把甩开她。 力气有些大,唐元被甩开后踉踉跄跄好几步,直到撞到花坛才一下子坐在上面,后腿跟和花坛瓷砖碰到,还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音。 见此,何梁手微颤,但仍然停在原地,直到确认没有任何流血的场景,才推着车离开,还撂下一句“来钱可以有很多渠道,但绝不是伸手朝人乞讨。” 夜色中,校园已一片寂静。 身上还有些痛,唐元坐在花坛上休息了好一会儿。起身时,她狠狠将那张卡甩到了花丛中。 14)、散发本能无尽的欲望 “叫我来干嘛?” 晚自习下课,校长办公室里,唐元这样对褚品良问道。 褚品良将烟头在烟灰缸杵灭后,朝唐元伸出一只手,“坐。” 他旁边刚好有一张板凳,但唐元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回握住他的手。 看到她的动作,褚品良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手上轻轻使力,便把唐元带到大腿上。 “下个月,我要去京城出差。” 说完,他又贴在她耳廓问,“会想我吗?” “你猜。” “老实说,我不想猜。”褚品良指尖插入她的黑发,小心打理着,“因为,每次元元让我猜,却又不肯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 褚品良自顾自梳完她头发后,又添道:“走前给你带了点礼物,今晚,拆拆。” 说罢,褚品良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好些东西摆到桌上。 “都会是元元喜欢的。” 这些礼盒有好几个,都被精致的彩纸包了起来,大小不一,看上去还真让人有拆解的欲望。 唐元是有些兴奋的。一直以来,她并不缺钱买东西…只是,缺乏一个送自己礼物的人。 不过,当她拆开几个大的礼盒,看到是洋娃娃、水晶球和音乐盒时,刚才还跌宕的心情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表叔觉得我现在还是喜欢洋娃娃的年纪吗?” 虽然,能从外观和材质看出来,这些东西价格不菲,褚品良也是花了心思的,唐元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褚品良双手一摊,“当然,元元才十八岁,不正是该喜欢这些东西吗?” 唐元不应答,继续拆最后一个小礼盒。是一只迪奥口红。不过,当唐元仔细看包装时,才发现这是一只粉色系口红。 “我不是说了要999系列吗?” “我问过柜员了。”褚品良拿过唐元手上的口红,再次把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坐着。他端详了一会儿唐元姣好的面容,慢慢拧开口红,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依着她的唇形,仔细将唇膏涂了上去。 “她说像你们这种小女孩子,适合粉色。” 语毕,唐元原本红色泛着点紫的嘴唇立马变成饱满的杏粉色。褚品良微笑,仿佛艺术家在欣赏创作的作品。 “这才是最适合元元的。” 他用指腹描绘着她的唇纹的模样,亲密又老练地吻下去。 一番唇齿交缠。但不多久,唐元纤细的手腕缓缓推开了他,像个小孩一样,赌气般宣布:“我要参加今年的网球比赛!”她说着话,嘴上还是斑驳的粉色口红痕迹。 “梧桥联赛?”褚品良思索着,就像是在处理什么棘手事。 梧城和桥城临近,每年秋天都会联合举办中学生网球比赛,两个城市的学生都能参加,获胜者还有证书、奖金等丰厚奖励。 “宝贝,我不希望你参加这次的比赛。” “为什么!”唐元急躁起来,声音有些大,“是不想让它影响学习吗?够了吧,你知道我最讨厌那些东西!” “你的学习的确是我考虑的要素之一,不过,更重要的,”,褚品良伸手,顺着唐元的大腿一路摸到脚踝,并在这里停下,“你这儿不能再受伤了。” “忘了吗?两年前,你也是因为这场比赛受伤的。” 唐元轻笑,她怎么可能会忘? 就是在那年的秋天,她和他在一起了。 作为千金大小姐,唐元从小到大接触的东西数不胜数,骑马、击剑、高尔夫、钢琴……不过,在这不计其数的东西里,最能勾起她兴趣的,只有网球。 于唐元而言,网球比羽毛球更有实感,击打时,腰身微侧,双手紧握,两只手臂发力,让人的多巴胺分泌到极致,数不尽的畅快。 喜欢网球,唐元从小到大参加过无数网球比赛。像梧桥联赛这种,自然是当仁不让。 十六岁那年,唐元作为附中初三学生,参加了梧桥联赛,一路过关斩将,直接杀到了最后梧城和桥城对战的男女混双决赛。只可惜,当时她的男搭子,也不知是梧城哪个中学的,技术实在不过关,一直拖后腿。于是,唐元只能提着口气,一个人扛起所有。但或许是太心急了,最后十几分钟,她一个急躁,直接把脚给扭了。比赛还没结束呢,人就给直接抬医院去了。 那个时候凌樱早死了,唐祁山一天忙工作,就只能拜托佣人护工过来照顾大小姐。但唐元喜欢清净,有时嫌太吵了就直接把人全轰走了,但人走光后又矫情得要死,嫌孤独,一个人蒙在被子里直难受。 直到某天晚上,风雨交加,她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脸。那人手有些大,掌心粗糙,唐元还以为是唐祁山来看望自己了,一直抓住这手不放,嘴里还嚷着“不要离开我。” 那人出奇地耐心和温柔,一边回应她,一边拥她入怀安抚她。唐元被勾得抱他更紧。 第二天醒来,唐元才发现陪了自己一夜的,是褚品良。他给她买好了早饭,还一口一口喂她吃下去。 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自己,懵懂的唐元感动得直问“要我怎么感谢表叔才好?” 褚品良只笑,悄悄把她的手放到了他双腿之间。 于是,二人就这么一起度过了两年。 唐元不是那种保守的传统女人,失了贞洁就要死要活。加之从小自慰的经历也促使她学会疏解自己的欲望。褚品良不失为一个好对象,至少,这两年来为她提供的情绪价值,直接超过了凌樱和唐祁山十八年来的所有。 何乐而不为呢?好不容易…有一个能无所顾忌,展现自己所有卑劣一面的对象。 是对的吧?唐元心里问。 “真的只是担心我的脚伤复发吗?”唐元问道。 “嗯哼”,褚品良点头。 “元元不是说过,表叔才是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人吗?” 沉默中,唐元慢慢用手背擦掉唇上的唇膏,笑道:“我真觉得粉色不适合我。” 褚品良看着唐元的头顶,神情复杂。 唐元犹如一只小树苗,在他的浇灌下,越发茁壮茂盛。而他作为一个迟暮的园丁,看着这棵渐长的树,无数次自问,是否有一日,树会长高到冲破他为它设的棚顶。 15)、简单又纯粹的事 唐元最近有些失眠,半夜两三点,睡不着,起床去客厅看电视。她没有开灯,就静静盘着腿,抱着个枕头坐在沙发上。 电视里正在上演法网直播,当看到运动员完成一记漂亮的回击时,唐元也蓦地兴奋起来,激动到深处,几乎都快尖叫出来。还好,在关键时刻,她猛然意识到家里还有人在,及时止住了声。 然而,也正是这个想法提醒了她。家里还有人在?她几乎都快忘了这个事实了。这个家已死气沉沉太久了。 最近凌氏新开发了块地皮,唐祁山没日没夜忙工作;舒秀越母女在家过得谨小又慎微,低着头出没,几乎很难让人注意到。 在这样的家庭生活,是株野蔓也得枯死。 电视里运动员轻快迈动步伐,唐元看着,不由自主去摸自己的左脚踝。有些疼,似乎…又不疼。 有点可笑,怎么会不知道疼不疼呢?她闭上眼,去捏被皮肉包裹的脚骨,逐渐加大力,似乎还要去感受骨头里的筋脉、韧带。 自从那个时候伤了脚,她再没长时间打过球了,顶多是体育课的四十分钟。 力气越来越大,指甲泛白,脸色泛白,脸颊汗液淋漓。 许久,唐元倏地睁开眼,她要的并不是“痛或不痛”的答案。她只是想做一件事而已,一件简单又纯粹的事。 唐元敢说,她有许多复杂浑浊的欲望,但对热爱的欲望,一定是干净无瑕的。 附中的梧桥联赛人员选拔结果出来那天,激起了千层浪。无数学生主动报名,但最终能被选上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告示栏外围了好多学生,唐元也在。她有些兴奋,但又害怕,不敢去看告示单上的结果。就在她低头挣扎时,偶然听身边同学说出“唐元”二字。她一惊,赶紧抬头看,果然发现,自己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但是下面一个名字,却也并不陌生:‘何梁’。 唐元还未反应过来,又听见旁边一阵熟悉的女音说“我哥哥打网球可是第一名!”。 唐元皱眉,循声望去,刚好和舒玉视线撞上。 看见是她,舒玉立马噤声,捂嘴逃走。 附中这次一共选了四个人去参加联赛。唐元和10班的邵慈组队参加男女混双,何梁参加男单,另一个女生是女单。 离比赛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参赛的四人总会免不了要一起抽空训练。 第一天训练时,唐元再次看到了何梁。他穿的是附中的网球服,黑色的翻领短袖T恤和黑色梭织短裤,下搭白色运动鞋和白色短袜,看上去清爽干净。 看见彼此,两人都默契地偏过头去,当作互不相识。反倒是何梁身旁的男生,人高马大,戴着副黑框眼镜,显得温吞又平易近人。 男生主动向唐元打招呼道:“你好唐元,我是邵慈。你人长得漂亮,我老早就知道你了,可就是从没敢跟你打招呼。” 很陈旧的对白。唐元早听过无数人夸自己美貌了。邵慈说不敢上来打招呼,多半又是和车野一样,把她当所谓的高岭之花了。 唐元并不想在意眼前这个人,但想着是合作搭档,也就点着头,随便应付了几下。 打混双的选手,更要去和自己的搭档培养默契。 第一次练习,唐元便和邵慈一起组队,但过程并不愉快。 原因无他,邵慈也把唐元当女神看待,打球时总是会紧张,时不时去看唐元反应,根本不能专心。唐元偶尔侧头时会看到他的动作,更心烦了,于是,打了没几下就直言要“中场休息”,邵慈当然也恭恭敬敬点头答应。 唐元坐在观众席上休息,不多久就看到乔之涵站在门口的身影,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很累?”乔之涵走过去,坐下后问。 唐元点头,都懒得回答。 “没想到,何梁也在啊。”乔之涵一边说,一边示意网球场下方。 何梁正轻轻把球往上一挥,腰身灵巧旋转,球便立刻飞速闪了过去,直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我去,深藏不露嘛。”乔之涵惊得嘴巴成O字。 动作轻松流畅,力道却大得惊人,球的方向也出其不意,一看就是老手。 唐元却并不以为然,能被选出来的,可不该就是这个技术水平的?只是基本功而已。 “你觉得我做不出来?”唐元反问。 “没没没!!!你们都很厉害啊!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想象你们被颁奖的模样了……”乔之涵被何梁的水平震惊,又了解唐元的厉害,已经开始托腮幻想了,“欸…对了,你们的奖品是什么来着?” “冠军的话,是证书和一万块……”说到这里,唐元忽然顿住,想起了那天何梁在车棚里的话。 “来钱可以有很多渠道,但绝不是伸手朝人乞讨。” 或许,何梁参加比赛,是为了这个。 有生活负担的人,注定欲望没那么纯粹。 但很快,唐元的思绪就被邵慈扰乱。他已经休息完毕,又开始一个人在下面练习,但唐元已在短短几秒内看出他动作的异样。 刚才他们磨合不好,绝不仅仅是因为他太紧张了,他的发球姿势也有问题。 她算是明白了,邵慈只适合跟着她一起打混双,如果,像何梁一样,被拎出来单打,迟早得完。 越看,唐元越无法忍受自己会和这样的队友合作。她站起来,把水瓶往乔之涵身上一扔,走到邵慈跟前说,“把你的动作再演示给我看。” 16)、暗流 夜晚十点,网球场。 身着白色网球服的唐元宛如一只白鸽,摆动着双翅,不知疲倦地在场地来回飞奔,即使半身衣服被打得透湿,小腿肚也累得又酸又涨,仍没有停下的征兆。 “元,歇会儿吧!再这样下去会感冒的。”乔之涵坐在观众席上,实在看不过去了,“你怎么最近就跟个永动机似的!” 半个多月了,唐元每天晚自习下课,都会去网球场练习。最开始的原因当然是邵慈。就算唐元尝试过纠正他不规范的动作,可他的身体总比脑袋更先作出反应。加之知道合作对象是她,他打球时总会多一层压力。因此两人搭档时,唐元总能察觉他的不自在,久而久之,也失去了对他的希望。 改变一个外人太累,倒不如把希望都放在自己身上。于是,唐元开启了对自己的疯狂压迫。 但在打球的过程中,唐元发现自己的原始想法开始变质了。她不仅仅是想赢下这场比赛。她有了更多的念头,她要证明给褚品良看,就算曾经为网球受过挫折,也不代表一辈子与之绕道相见。 更重要的,唐元发现网球能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说句难听的,从小养尊处优,她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网球除外。热爱是生命的源动力,十八年来她行如僵尸,但是网球可以让她在某个瞬间,摸到自己的脉搏,呀的一声感叹“啊!我还活着。” 唐元屈膝半弯腰,脚下移动小碎步,双手紧握球拍,注视眼前来球。它通往自己左侧方,是个高球,正逐渐在空气中加速。 一秒、两秒,马上,很好,右臂往上滑动。击中、完美。 忽然,网球馆大门被人打开,高个人影从外面闪进来。网球还没落地,正好冲人影飞去。 何梁反应迅速,微微侧身,球便擦着他的脸,直落到地。 “你来干什么?”唐元暂时停下动作,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 何梁沉默,低头看着地上的网球。力道十足,刚才和空气摩擦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宛如流星一般带着烈焰火光,在暗黑宇宙闪出勃勃生命力,仿佛不再是一个被简单击起的圆形橡胶化合物。 仿佛被潜意识控制,何梁拾起地上的球,抬起手臂,手腕轻甩。瞬间,球在空中滑出优美抛物线。 唐元视线紧随球的方向,在离自己还有两三米时,出拍,反击。 “啪”的一声,球落在邻近底线正中央的位置。 一个绝好的球。 唐元微怔,这是她今晚练习这么多次以来,打出的最完美的一个球。 她的眼神从球移向站在门口的何梁。何梁也惊住了,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两人目光在短短一两秒内交汇。同时生出一种恐怖又惊异的感觉。 没有合作、没有共同练习,只单单观察对方的一个动作,居然能在刹那间形成默契。 高手的血脉相通。 “谁要你动我球了!”唐元率先大声嚷道,带着点掩饰般的愠怒。 “抱歉。”,何梁不自在地偏过头,“衣服落这里了。” 说完,他跑到地上某个角落,拿起一件校服外套,又急匆匆离开。 唐元并不回应他,在他动作时,就像是没看到一样,又开始自己的动作,可却再没刚才那样专心了。 今年的梧桥联赛是在梧城大学体育馆举办的。正式开赛的前一天,所有参赛选手以学校为小组,一一进场报道。 体育馆的看座上密密麻麻挤了好多人,不是各个学校的学生和老师,就是参赛选手的亲人朋友。 唐元没抱希望,她知道唐祁山不会来。在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和对女儿的关心当中,唐祁山一直选择后者,对于从卑微怯懦到一步登天的他而言,证明自己的尊严,更重要。 然而,在重重人影当中,唐元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舒秀越和舒玉。她如今名义上的母亲和妹妹。但是她们究竟为谁而来,不言而喻。 唐元可悲地发现自己又开始嫉妒了。 没关系,唐元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她不需要任何东西,她的世界中,唯有她和网球,就足够了,其他人来了,反而是对自己小小世界的侵犯。 多么可笑,就像是一个小丑在嫉妒发狂无果之后,给自己编的蹩脚谎言,达到心理平衡的一种手段。 为了使自己再次进入正轨,唐元在中午时,特地在梧大校园找了块无人的网球场,开始自己的练习。 秋季的阳光正好,到了下午,吃过午饭,校园里闲散的学生又多了起来。唐元长得又出挑,打球技术也不赖。没一会儿,网球围栏就被学生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其中,男生尤其多。 人多起来了,声音自然也就大起来了。 “我去这小妞谁啊!” “长得又漂亮,身材也好!” 唐元的美貌和身材在梧城内几个中学都出名,身材高挑,五官立体,自然的微卷发垂到肩后,简直是明艳的大美人。加上今天这身网球短裙,双腿显得匀称又细腻,直勾人眼球。 何梁和邵慈恰好在学校闲逛,无意中看到网球场外围这么多人。在邵慈的鼓动下,两人也便跟着围过去了。结果,一眼就看到球场中的焦点——唐元。 何梁通过人头缝隙,看到唐元挥舞球拍的动作,忽然记起那晚在学校网球场看见她的样子。 仿佛暗流。平静的地面下,浑浊、阴暗却涌动不止的暗流。 “大家眼光真好!唐元真的好漂亮,尤其是她眼尾的那颗小痣,简直就是风情的代名词。” 邵慈听到了人堆里对唐元夸赞,觉得在理,忍不住应和道。 听到这话,何梁皱眉,忽然生出了些反感。 17)、更衣室自慰(微H) 梧桥联赛的晋级机制是,先让梧城和桥城的学生各自比拼,选出合适的人选,但并不要求都得来自同一个学校。最后的总决赛,才是梧城和桥城学子的对战。 今年梧城组晋级的选手来自梧大附中和梧城二中。因此,便由这个两个学校的学生在决赛对战桥城。二中参加女单决赛,附中是男女混双和男单决赛。 虽然晋级了,唐元却并不感到轻松。这几次和邵慈的合作几乎是险象迭生。邵慈仿佛是刚学走钢丝的艺人,连自己,都不清楚下一步到底是前进,还是深渊。 唐元有种不好的感觉,隐隐觉得即将重蹈两年前的覆辙。 果然,在梧大附中和桥城一中的混双决赛场上,唐元的猜测被应验。 实话说,邵慈的技术总体是高出一竿子人,但是,心理素质不行。但是网球,作为竞技体育,除了考验体能,对心理也自然是一场磨练。 邵慈或许是经历太少,进了决赛,肉眼可见的紧张,对方打球过来,过于专注来球,以至于身体反应慢半拍。每次,都是唐元扳回一局。 “对不起。”当邵慈又错过一个球时,他这样对唐元道歉。 唐元本一直专注着打球,也没怎么看他,听他声音才瞟了他一眼,顿时大惊。他脸上都被汗浸湿了,没她跑得多,却比她还要夸张。 唐元只摇了摇头,累到话也说不出来。 “待会儿,我一定追回来!”看到让一个女生这么拼命,邵慈心里满是愧疚。 现在他们已经落后两分了。按照规则,只要一方领先另一方两分,就能赢下这句。 那么现在,正是关键时期。 邵慈做了好几下深呼吸,握紧球拍,随时待命。对面一球再次传来,邵慈咬牙,仿佛破釜沉舟,像是豁出条命也得把球接住。 “啊——”他从身体深处发出呐喊,抬脚跑动。 或许是冲得太猛,邵慈一个踉跄,戴的黑框眼镜顺着汗从鼻梁滑下,“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惯性还在,邵慈脚一时收不住,右脚直接踩在了眼镜上,并伴随着镜框一路踩滑,坐到了地上。 完了,邵慈都快哭出来了,但就在这瞬间,听得“砰”的一声,即将落地的球被接起,又“嗖”的一下飞到了对面。 “谢谢……” 唐元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早猜到邵慈不太靠谱,压根就没放心把这颗球交给他,一直埋伏在旁,伺机而动。 现在,估计对面早看清他们的局势了,就等着把她累趴下了。 唐元咬唇,不但觉得双腿快要没有知觉,脚踝也开始隐隐作痛了。 ‘必须赢下这一局。’她心底这样对自己说,经过这么久的比拼,根本不可能再抱着“重在参与”的天真想法,每个数据在对她进行染指。她只要赢。 欲望支配动作,动作导致结果。激战又过去十几分钟,双方终于打成平局,结束。裁判吹了声口哨,表示第二天再加一场比拼。 唐元的心又悬起来了,只感觉全身形成一种强大反差,身体疲软,但头脑焦躁。双腿之间的原始欲望开始作乱,唐元再克制不住,把汗巾随手一扔,直冲进了更衣室。 来到更衣室,唐元随手把门一甩,坐到地板上。 她全身血液沸腾,身体仿佛有条蛇在窜动,恨不得在躯体上戳开无数个洞窟。 ‘慢慢来、慢慢来,还有一天的机会。’唐元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伸手抚摸身体。她张开双腿,食指和中指紧贴着布料按压腿心,私处像是有意识一般,张开小嘴,想要吸含。 欲念一经触碰,便不可收拾。唐元轻抬臀,脱下的网球裤裙,面料是速干的,但摸起来仍觉湿润。唐元觉得不够,继续把蕾丝内裤脱至脚踝。 阴唇和阴蒂终于能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她把双腿撑开至最大,呈M状,两片粉嫩阴唇也随之开合,露出核心的花蒂,以及,最下方的穴口。 即使还没被插入,穴口也已经忍不住流出黏液,顺着会阴一路滑到菊穴口。唐元试着探入中指,刚进去一个指节,肉穴便从四面八方轻易将它裹住。显然还是不够,再探入无名指、小指。 三根手指齐发力,直戳穴内不同角度,拇指和食指负责按压阴蒂。焦躁得到缓解,性欲急待满足,唐元双臀开始不安分在地板摆动,努力扭腰去适应手指抽插。 偏偏上身又开始发涨,唐元不得不用另一手掀起衣服到胸口,去抓捏自己的奶子。 她有些后悔,这次没带小玩具过来。上次,她试着用吮吸棒玩了下乳头,快感便可窜到小腹,直接引领一波高潮。 唐元使力,汗液从从胸口沿着小腹滴落大腿,两三分钟后,一阵白色水柱直接从尿孔喷出,流了一地。 “哈——哈——”唐元大喘着气,终于先发泄了一次,背无力靠在衣柜。 忽然,听得“啪”的一声,更衣室的木制大门被打开一个缝隙。 唐元吓得直起身子,回头,一眼就看到何梁瞪大的瞳仁。 他拧着眉,目光焦距还在地板上那摊水渍。 18)、你就没自慰过? 沉默的房间里,灯光打在地板那片湿润上。这摊水渍,就在唐元的双腿之间,还散发着淫欲的气息。 何梁不是没有看过A片,从小到大,跟着一大堆兄弟好友,早就被启蒙过了。他知道AV女优做爱时迷离的眼神,嗲声嗲气的嗓音,还有潮喷时,从腿心涌流出的水液。 他知道女人会喷,但无法想象,这个人,可以是现实生活中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是唐元。 刺激而惶恐。何梁刹那间清醒,立刻转过头去,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开我门干嘛。” 唐元已经收起了情欲里的嗓音,收拢双腿,如瀑长发盖住上半身,防备状抱膝而坐。 是在他人面前撕开秘密后的恼怒,惨杂着,少女本能的性羞耻。 就算唐元曲着腿,白皙的双腿仍在无可奈何地散发魅力。何梁避开眼,耳根发烫,手指抓捏着门把,似乎想要遁地消失,但是想到待会可能会发生更恐怖的事,还是立在了原地。 “对…对不起。”他先道歉,又像是自己理亏一样,艰难开口,“但…这是男更衣室。” 这句话让唐元在瞬间失去所有意识,知觉、听觉、嗅觉、触觉……心率跳高,血压上升。 她猛然抬头,看到天花板、墙壁这如出一辙的装潢,瞬间反应过来,男更衣室和女更衣室太相似。她一时急躁,走错方向了…… “那…那又怎么样了?”她依旧强逞能。 何梁无言,虽然已经避免去看唐元,但脑里仍不听使唤地重现她刚才张开双腿,低低喘气的自慰模样。 ‘…她裙下的那双腿才又白又匀称。’ ‘…尤其是她眼尾的那颗小痣,简直就是风情的代名词。’ 那些男生聒噪的声音齐齐在这个时候,向他所有感官发出最猛烈的一击。 何梁从不评价任何女生,却无法也难以刻意忘掉别人的言语。灵魂深处的他,也像个充满肉欲男人,开始卑劣地将那些评价和她身体各部位一一对应起来。 的确、可称之为完美。 …… “你在想什么?” 唐元冷冷的质问打破他的思绪,何梁回神,对上她那犀利的眼眸,浑身一震,心虚道:“没、没有。” “不会是在幻想我的身体吧?” 他摇头,脸红得要命。 虽然还只是一个少女,唐元却悟出了一条适用于任何男人的描述:拥有发情本能的雄性生物。 褚品良、唐祁山、车野…甚至,何梁,不都一样的吗? 唐元又想起了曾经娱乐圈的某条新闻,某女星的裸体被狗仔偷拍,于是,一怒之下,脱光自己大方展示。打破女性身体束缚的禁地,公示身体从奶子到阴部的每一寸,反倒成就了一份绝对的自由。 现在,眼前少年一片稚嫩,更增添了她的勇气。 “你就没自慰过吗?”唐元坐直身,舌尖轻快一舔,吮干了指尖的水液。 一个十八岁的青春男生,没碰过自己的身体,她可不信。 在唐元说话的间隙,何梁已经关上了门,但仍杵在原地,更不敢靠近她。唐元的质问仿佛一把小铲,一点一点挖开他埋藏地底的秘密。 “自慰,用你们男生的话来说,就是打飞机、打手枪、手淫。”既然已经撕开了一个小口,那么继续撕破,也无所谓。 何梁脸色更红,不自在地用手扯了下网球T恤的下摆,但却没逃过唐元的注意。她顺着他的动作往他裆部看去,那里,已经鼓起了一大团。 “硬了。”她一言道破他的窘态,“你不会还是个乖乖孩子,鸡巴硬到发痛,都还得找妈妈哭诉,一脸天真地问这是什么吧?” 何梁节节退败,双手不受控发颤。他承认,他有过自慰,从十三岁青春期以来,做第一个春梦,看到第一个性幻想对象,他都会勃起。然后,在男厕、在卧室、在无人的角落,双手握住阴茎,白浆蹦出,前列腺高潮。 作为好学生和懂事孩子,他一直都羞于提起这个他从来都自视为龌龊、下流的一面。 但现在,唐元的声音直通他心灵。仿佛此刻他们都脱去了外在身份,是一个灵魂在向另一个灵魂发问。 “把裙子穿上。” 终于,理智把崩溃从悬崖边缘拉回。何梁还做不到将自己完完全全袒露在一个女孩面前,他暗暗咬着牙,用尽血脉所有力量支配自己发声。 “现在,把裙子穿上,唐元。” 他重复着这句话,故意忽视性别之差,去正视她的身体,仿佛是一场交战。 唐元只笑,但还是照着他的话,起身,捡起地上的内裤,抬起一只脚,穿入。 “累死爷了!” “刚才那场面可真是让我捏了把汗。” “附中那个谁…邵慈?被教练骂得可惨了,现在的心理阴影无法估算了!” 渐渐的,有男声从远处传来,还混着交错的脚步声,一听就知道,人还不少。 声音过于熟悉,何梁立刻意识到这是什么,心又开始慌乱。 “他们回来了。”他小声对唐元道。 唐元还在穿内裤的动作直接僵住了,睁大双眼看向他。 “何哥,在吗?” “何梁!” 男生们离更衣室越来越近,甚至还开始叫嚷何梁的名字了。 何梁不答话,打开自己的衣柜,一把把唐元塞进里面。 19)、在他面前自慰(微H) “等等。” 在何梁把衣柜门关上之前,唐元这样叫住了他。 “凭什么要把我关在里面?” 何梁眯起眼,心说,有病吧?现在情况关键,他可全是为她着想。 “想被看光?”他声音很急,“我可是为你……” 何梁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咕咚’一声,整个人就突然被唐元拽了进去。他人有些高,慌乱之中,头还狠狠地在衣柜顶碰了下。 “我可没遭过这罪,要把我闷在里面,你也别想跑!”唐元尖锐的气音窸窸窣窣从下方传来。 带着点报复的意味。她想起了第一次见面时,他不顾她感受地拖她前行。 何梁揉着微疼的额角,完全没料到短短几秒内,自己会完全换了番处境。他稍稍抬起头,在幽暗里,看到了对面那双光亮,又带着些狡黠的眼睛。 关上柜子的刹那,门被人从外推开,进来了三个男生。 “欸,我说怎么没人应呢,原来没在啊。” “奇了怪了,刚才不是才看到何哥进来了吗?” 衣柜本来就不大,容纳一个人还好,又挤进来何梁这样一个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两人稍微动弹一下,门就会被挤开。现在,唐元只有屁股能勉强坐在一个小角落,而整双腿还被迫横在何梁曲起的膝盖上,两只脚板抵着门。 眼看她的脚就要不听使唤踢开柜子了,何梁不得已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刹那间,有些惊异,皮肤细腻,触感很好。何梁下意识低头一看,又开始脸热,她的蕾丝内裤还挂在小腿上。 柜子里空气稀薄,又闷得慌。唐元觉得吸的气都是热的,全身开始发烫、溢汗。何梁也很热,甚至,还更严重,唐元能感受到,他正像个火球似的通过皮肤,向她源源不断释放能量。 衣柜外,更衣室的三人已经进入休闲模式,坐下来闲聊了。 “刚才邵慈学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啊,看样子,是要被换下来了。” “啧啧,那也没办法,就刚才那场,唐元不知道救了他多少次了!” “哈哈哈哈哈!毕竟是跟唐元合作嘛,训练的时候眼睛可不都长她身上了,那还来什么时间提升自己水平啊!” …… 看这架势,几人还要聊很久。 唐元又烦闷又紧张,刚才的欲望还没彻底得到疏解,她现在更难受了,下体的贝肉裹着黏滑的蜜汁,中间的小珍珠挺立起来,叫嚣着要得到爱抚。唐元难耐,双腿交错着摩擦,又挤了根手指入穴。 何梁还以为她的脚又不听使唤了,再次狠狠按紧,却听到她抱怨,带着点幽怨的细碎呻吟,很软的声音。他手打了个颤,望向她,借着柜门缝透的微光,一眼就看到她迷离的表情。 何梁顺着她的动作,往下看,立马瞥到她伸着指尖,在微张的双腿之间游走。 对于何梁而言,这简直是一副爆炸性场面,血脉偾张,筋脉膨胀,整个人可以直接原地火化了。更要命的是,衣柜外男生们,还在探讨眼前这个女主角的相关话题。 “这可不怪邵慈学长,毕竟这可是唐元啊,胸大、腰细!这典型的魔鬼身材,哪个男生看了坐得住啊!” “你们说,要当了唐元的男朋友,岂不是每天都要喷鼻血了!想想啊,这样一个大美女在你面前,一件件脱光自己……” 何梁觉得呼吸更困难了,现在,唐元不仅是脱光了,还在他面前张开双腿自慰! 偏偏唐元正到兴致高潮,手指把插穴带出好多水液抹到阴蒂上,被刺激得急速呼吸,胸口高低起伏不断。 她越这样,何梁越怕,情急之下一手捂住她的嘴,不准她再出声。 口鼻忽然被捂住,快感也被迫中断,唐元微恼,一双眼愤恨地盯住他,在他的注视下狠狠咬住他的手,双脚在他身上乱蹬。 慌乱之中,唐元感到脚背碰到一团硬物,低头瞄了一眼,才发现踩到他裤裆上了。 唐元心底冷哼,装什么装啊,明明自己也硬得不行了。 渐渐的,衣柜外传来衣料和皮肤摩擦的声音,两人猜想,外面应该是开始换衣服了。 果然,没几下,就听到男生们开始调侃起对方的‘小兄弟’。 “我日,你鸡巴好大啊!” “哈哈哈哈哈,他那算啥啊!” “之前我跟何哥一起上厕所,我觉得他的不仅大,而且颜色也好看,粉的!” 既然听到外面这么说了,唐元也就注意了下她脚下的那团东西。是粉色的?嗯,那还挺难得的,褚品良的是乌紫色,记得刚开始看到男人那玩意儿,她还挺害怕的。 唐元又试着去踩了踩,脚拇趾在那根硬物上发力,去感受他的形状。渐渐的,在她的抵弄下,这根东西的直径开始不断胀大。 20)、我有让你射吗?(微女调教H) p o 18 一滴汗落在唐元脚背,是何梁发梢掉下的。 他咬着牙,一眼可见颈上青筋和薄汗,已经隐忍得不行了。 唐元忽然很享受看到他这样子,外表下冷傲克制的何梁,在原始欲念的支配下,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 从认识他开始,唐元就想看到他乞怜的模样。 她故意用两脚隔着布料夹住他的鸡巴。何梁穿的是网球裤,本就轻薄,她稍稍用力就能感受到他的形状。 和脱光了没什么差别。 唐元一脚踩在那根鸡巴上,在那根逐渐膨胀的肉柱上来回摩擦,来到前端时,脚趾还蹭了下他的蘑菇头。 “为什么会硬呢?”她低低发问。 不蹭还好,一碰到敏感的前沿,何梁倒抽一口气,五指下意识并拢、捏紧。 “是因为我吗?” “因为…我在踩你?”唐元做出夸张的口型,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快射了?” 何梁只觉得积涨感越来越强,性器的铃口微张,已经准备好一发而出了。他咬着唇,似乎从来没有哪个时刻能这么崩溃!他即将射到裤子里了! 然而,窘境却没像何梁以为的那样到临。一团柔软忽然严实地抵在了他的马眼处。 他低头,看到了唐元放在他的双腿间的脚。 “我让你射了吗?”她灵动的气音传来。 因她而硬,那么,什么时候射,就得她说了算。 何梁偏头,却只能在微弱的光线中瞟到她扬起的嘴角,仿佛黑暗中魔女在玩游戏。 白浆已积聚占完甬道,越增越多,有些还禁不住涌了出来,一点点沾湿唐元的脚心。何梁尴尬,试图拿开她的脚,但唐元却像是豁出去了一样,另一只脚放在衣柜门上,作势要踢开。 ‘不听话,就破罐子破摔。’她用肢体语言警告他。 何梁只得再次投降,他没法想象一竿人看到他和唐元如此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一起。有嘴也解释不清了。 “——哈——”夲伩首髮站:p o18t d. co m 又过了半分钟,他脸涨成深红,发出自己都没察觉的低沉喘音。 他难受的呻吟仿佛暧昧的求饶曲。唐元还记得他那晚在单车棚一副清高的模样。现在,不还是得任她支配吗? “求我。”她靠近他说。 何梁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从小到大的自尊心就不允许他求人,何况,还是在这个关口,还是在唐元面前。 唐元默笑,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示意再憋就会死掉。 “求我,我就让你射。” 人终究是本能动物,临界到极致是理智的丧失。 终于,他低下头,小声而又不甘心地从喉腔发声,似乎痛苦到了极点,“…求…你……” 声音如此细微,如此破碎。 “没听清。” “求——” 衣柜外,男生们已悉数换好衣服。脚步声再次响起。 “——你。” 唐元移开脚,更衣室的大门刚好被关上,人声已熄。 意识到终于得到救赎,何梁一手推开衣柜门,清新的空气和透亮的光线迎面袭来。他一举跳到地面,两手抓住肉棒,任浓浊的白浆一阵一阵泄出。储存了许久的精液积累量太大,何梁花了足足好几分钟才射完。 唐元还在身边,直到最后,他也没好意思拉下裤子 。 看到他的背影,唐元又想起了褚品良。她还记得,她第一次用手帮他达到高潮时,他舒爽的表情。 然而,此刻,何梁却只给了她一个背影,身体愣怔,就像刚刚没经历过性高潮似的。 “你不会都射在裤子里了吧?” “你可以走了。” 立刻,何梁冷冷的声音传来,从后还可以看到他耳垂发红,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又不是没看过男人那玩意儿。”唐元一副老练的语气,开始自顾自穿上内裤和裙子。 听到声音,何梁微微侧过头,瞥了她一眼,但又马上偏过去了。 还不敢正眼看她。 “为什么…要这样?”他的声音再次袭来。 唐元走到他跟前,抄起手,“好玩呗。”当然,还有复仇和恶趣味作祟。 “你不会以为我看上你了吧?” 此话一出,何梁直接红到了脖子。 “别自作多情了。”唐元看了眼他的裤裆,“还没我小玩具好玩呢。” 21)、16岁的秋天 唐元还在梧大的休憩室午睡,就接到教练急匆匆打来的电话,说是把邵慈替换下了,让她赶紧过去和新搭档磨合一下。唐元是有些震惊的,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依照邵慈的性格,再来一回附加赛,岂不当场心跳加速死掉。 只是,当她听说换成了何梁后,心情更复杂了。先不说他们没有磨合过,就单拎今天上午在更衣室发生的那件事,就足以让她烦躁了。 ‘算了,看他那反应也挺好拿捏的,有什么可恼的!’唐元一边这样自顾自安慰自己,一边起身拿好装备,赶往体育馆。 等唐元赶来时,何梁和几位教练早到了。看这两个人经验也丰富,技术也不赖,教练只简单指导了几句,就让二人先自己练练了。 唐元注意到,何梁已经换了一套全新的运动套装了。她下意识多看了几眼,结果立刻被何梁察觉。 他迅速回瞪了她一眼,用球拍挡住短裤,脸又多了几分红晕。 唐元努力抑制住嘴角的弧度。还挺纯情的。 “来吧,先对打试试,看看你打球习惯。”唐元主动发话,也没打算征求这位“搭子”的意见。 何梁没说话,也没看她,只“嗯”了一声就默默走到唐元对面去了。 没几秒,击球声在球馆内回荡起来。 由于只是热身,加上对手是个女生,何梁也没使多大劲。但唐元可没想过和他客气,一上来就表情严肃,发力十足,恨不得把他吃了。 唐元迎球时习惯降低重心,一边猜测来球方向,一边小碎步调节距离。 本来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但何梁看着看着,视线就偏到了她脸上。唐元刚刚临时扎了个高马尾,随便用手抓抓而成,发顶微微凌乱却蓬松,好几缕碎发留在额两侧,随着她行动而肆意飘荡,显现出一种凌乱美。再往下,就是她精致的锁骨、纤腰,以及双腿…… 一看到这里,何梁马上移开眼,浑身又不自在起来。什么时候,他也像那些庸俗的男生一样,去注意她这些地方?简直毫无意识!明明,他最讨厌像观察物体一样去观察女生! “你没吃饭啊!” 对面,唐元的叫声突然袭来。何梁的思绪才被拉回,他在心里狠狠赏了自己一个巴掌,马上归位,全心投入下一个球。 见他像模像样了一点,唐元才定下心,但仍然存了几丝烦躁。她还以为,何梁会比邵慈好一些的…… 二人又打了几个球,唐元有些累,忙说要休息,跑到一边的长椅前坐下。 没一会儿,空空的网球场就闪现了个身影,直跑到唐元身旁坐下。唐元吓了一跳,转过头看,才发现是邵慈。 邵慈又换了副新眼镜,手里还拿着杯奶茶,抵到唐元跟前,有些愧疚地笑道:“唐元,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了你,让你这么辛苦,给你买了杯奶茶。” 当然辛苦了,唐元心里这么想。但现在的确有些渴了,便大方接过邵慈手里的东西,说:“我自己练好了也能上。” 听此,邵慈有些尴尬,果然,是在嫌弃他…… 但邵慈也只能陪些笑脸,从包里掏出一个迷你小电扇,打开,凑到唐元跟前,“我给你吹吹。” 小电扇还自带喷冷雾的功效,唐元一边喝冰奶茶,一边吹,都快舒服得飘起来了。但看到邵慈这么一大高个,手里拿着一个那么小的粉色风扇,弯着腰替她服务着,唐元觉得有些滑稽,忍不住说:“我自己来拿。” “不不不!!”邵慈重重摇头,“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实在太抱歉了。” 语气更殷勤了。 唐元也懒得跟他拉扯了,继续喝着奶茶刷手机。 “欸,梁哥,练累啦!” 没过一会儿,邵慈的声音再次响起。唐元拿下手机,瞅了眼,才发现,何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何梁坐到了邵慈旁边,经过唐元时,还瞄了眼她手上的奶茶。 “我送的我送的!”邵慈赶忙回答,又有些抱歉地说,“没给你准备啊,哥,不好意思。” 何梁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好几口。 邵慈就这么夹在两人中间,想想又觉得不好意思,干脆起身说:“要不,你们先交流交流战术?我出去走走。” “行啊。”何梁应。 “好好。”邵慈点了点头,拍拍屁股准备离开,却被唐元从后叫住。 “你的小风扇!” “送给你了!”邵慈露齿一笑,转身离开。 唐元看着手上的小玩意儿,又新又漂亮,还是清新的粉红色,反应过来,这应该是邵慈专门给她买的。 现在,球场只剩下他们两人,唐元本有些恼何梁刚才的不专心,也不想主动搭话,就这么沉默着。 “你很容易累吗?” 过了好久,何梁忽然问道。 唐元心底呵呵好几声,当然是因为她很专心,很重视这场比赛,所以练习才容易累啊。 然而,正当她想怼人时,何梁却忽然又问了句:“刚才看你左脚移动时有些不便,是这里受伤了吗?” 这话直接让唐元呆住了。这是十六岁那年受的伤,虽然最近她已经又开始锻炼复健了,但前几次打得太猛,又开始隐隐作疼了。她明明掩饰得很好,但这短短二十分钟,何梁怎么就注意到了呢? 唐元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又马上补充:“到最后,谁拖谁的后腿还不一定呢。” 语气有些刚,还带着几分自傲。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梁急忙解释。 “我可是参加过梧桥决赛的。倒是你,你的技术,还有待考察呢。”没一会儿,唐元又不甚客气道。就像是要在别人完全抓到自己弱点之前,先刺中对方几次。 何梁低头,陷入沉默。 就在唐元以为这次的斗争即将胜券在握时,就听见他又说,“其实,我本来也能参加梧桥联赛的决赛的。” ? 唐元心底打出一个问号,心想,可别装了。她最讨厌自己说什么,别人就跟着说什么。 看到唐元毫不信任的表情,何梁继续解释:“两年前,我十六岁的时候,打进了梧桥联赛的网球混双。” “别开玩笑了,何梁。”唐元更觉得好笑了,撒谎偏偏撒到她这里,“很不凑巧,我就是那场比赛的女主角。” “我记性再差,也记得那一年我的搭档,可不是你!” 忽然,何梁苦笑了一下,“所以我说是‘打进了’那场决赛,没说是参加了。” “那年我家里有点事,没去。学校另外找了个男生顶我,不信你可以查查,那年的男选手,也是铁中的。” “说起来,十六岁的秋天,还真是有点遗憾呢。” 沉闷的空气里,又慢悠悠飘了这样一句话。 唐元喝奶茶的动作停住了,脑中再次浮现那年的碎片。 终生受损的脚踝、褚品良紧紧拥抱她的双臂。 22)、我为自己负责 “再练练吧。” 不久,何梁的声音再次传来,他垂头,自嘲般笑:“刚才我说的,你信不信都无所谓,毕竟全是空话。不如现在实操试试,我已经有好的想法了。” 唐元尚未回过神来,迷茫中抬头,却看到何梁眼睛散发着异常的光亮。 “嗯。”最终,她点点头。 “来吧。”何梁指引着她来到一块空地,和她站在同一方向。 “首先说明,我并不想输。”何梁拿起球拍,做了一个预发球的姿势,却正式行动前又看了唐元一眼,“所以,让我们达成暂时的和解如何?” 立刻,网球如拉开的利箭般“嗖”的一下闪到对面。 唐元已经摸出来了,何梁在压力和野心之下,常常会呈现出一副灵快又轻松的姿态。 是坚定的自信,也是积极的自我暗示。 唐元大概能猜出来,何梁想赢只是为了拿到最高奖金。而她呢?当然也想,不过,是为了尊严。 既然目标是一致的,不如暂且合作一番。 “那你记好了,谁也别想连累对方。”唐元一口答应,发球,手臂用劲,力道狠辣。 听到唐元震耳的发球声,何梁偏头看了她一眼,却并未多说什么。 好几轮练习过去,唐元越来越沉浸在自我世界当中,表情愈发严肃,似乎再注意不到外界其他动静了。 “唐元。”突然,何梁叫住她。 唐元仍未察觉,直到何梁整个人贴在她眼前,才听到人声,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她没好气回应。 “停下吧,不用再练了。” “我最讨厌别人插手我的事,你不想练的话自己一边呆着去!” 不仅没听他的,还恶声恶气的,把胜负欲都明晃晃摆到脸上了。 何梁有些忍俊不禁。果然,球技和性格是相通的。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们集中火力攻击你一个人了。”何梁没再拦她,只停下来,轻飘飘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捕捉到关于自己的关键词,唐元停下来。 “因为你‘过于用力’了,之前决赛时,几乎把退防的任务全部揽了下来。当然,我承认邵慈技术没你好,但就是因为这个行动,让对方更加针对你。毕竟,按照人的生理特性,退防的活,更多是让男搭档去承担的。”何梁的表情认真,似乎的确是在坦诚说明问题。 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唐元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去想,好像、的确是有几分道理,难怪这几次比赛,她都这么累,身体透支这么多,以至于脚踝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如果,你信任我,不妨把防守交给我。”阳光之下,何梁羽睫低垂,正在认真思索,“你反应快,技术多变,很适合专守前场。” 唐元无言,何梁是根据两个人的球风划分的任务,理由充足。并且,刚才她也不是没注意过何梁的动作,他是灵巧那一挂的,最擅长贮备力气,以达到四两拨千金之效,加上他人高体魄强健,不失为一个防守的好角色。 “如果你觉得有道理,那就这样做。毕竟,我们谁都不想输。”最后,何梁试着发出邀请。 唐元心里是同意的。果然,这个何梁总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作为她讨厌的人,可真是有点恐怖呢。 但唐元一时之间又觉得面子过不去,这些精妙的安排,都是他提出来的。要她主动去附和他,无异于跟他低头服输。她才做不到! “光说有什么用,继续练啊!”唐元只憋着气,大声嚷嚷道。 正当她要捡起地上的球拍时,何梁却先她一步把东西拾起。 “嘘——”何梁把拍子在手上掂了掂,冲她轻快地吹了声口哨。 “不用再练了。已经傍晚了,你今天早上才打过一场比赛,下午又训练了这么久,现在,应该养精蓄锐,保存体力了。”说着,何梁还看了她脚踝一眼,“看你刚才的回答,是赞同我的话了。既然达成协议,不妨再听取一下我这个建议。” “回去吗?”何梁指了指网球馆门外,“是时候吃晚餐了。” 唐元想要试着再争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不能奈他何,只有不搭理他,迅速迈起步伐,先他一步走向大门。 就像是,谁先出这个门,谁是赢家一样。 真是幼稚的举动。 何梁走在后面,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第二日上午,混双的决赛再一次开启。 即使再不爽何梁,唐元还是听取了他的话,直接封锁前场。 并且这次,反倒变成对面的人心态不稳了,一是他们知道男选手换成何梁了,不清楚何梁的战术,还要慢慢探究,稍微有点紧张;二是何梁走的轻巧风,出其不意地放狠招,平击球、上旋球、切削球换着来,力道还大。 因此一开始,唐元何梁这一组就略占优势。 越打,两人越默契。当唐元无意识和何梁站到同一水平线时,会及时往前站。 渐渐的,对面被打怕了,想集中火力再次进攻女队员。但前场是唐元的优势,截球时,还有意多点位发球,绝对不起高球。简直让人无计可施。 全场下来,唐元发觉比之前要轻松不少,尤其是脚踝,没有前几次那么疼了。立马,她意识到,是因为自己一直在跑前场,运动量当然小了不少。 想到这里,唐元往后看了何梁一眼。他正在拦截最后一个赛点球,神色严肃,全脸浸满汗水,立体的五官更显分明。 “嘘——”随着一声哨响传来,胜负定下。 唐元和何梁对视一眼,起初都有意克制自己的表情,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漾出笑容。 胜利嘛,谁不想要呢。 颁奖典礼是在下午两点准时举行的,这天刚好是周末,来参观的学生也很多。 开场固定是领导的一套说辞,接着分别给冠、亚、季军颁奖。当给混双组颁完奖后,唐元走到后台,摸着颈上挂的金牌,迸发出一阵极大的满足。 这是她渴望的,两年前受伤失败的遗憾,终于得以在今日得到弥补。 忽然,手机“嗡”的震动一下,收到条信息,唐元拿起一看,才发现是乔之涵发的,她说今天下午要去外婆家,没空过来亲自祝贺。 本来,唐元是什么都没想的,但这条信息就像一根针一样,出其不意又尖锐地扎在她的背上。她环顾了四周一眼,才发现原来后台挤了这么多人,百分之九十,都是专程来看望参赛选手的,不管,他们最终有没有拿奖。 唐元面无表情地笑了一下,回了乔之涵一句“没关系,不需要。” 没错,她不需要,根本不需要这些俗情又繁琐的东西。收拾起情绪,唐元继续往前走,却在不远处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舒秀越和舒玉,她们两人买了好大一束向日葵围在何梁面前。三人都其乐融融笑着,似乎正在共同分享眼前这份喜悦。好一副阖家欢乐的画面。 真碍眼。 唐元赶紧低下头,加快脚上步伐,但是,在走的过程中又忍不住去看。 ‘回家’,唐元心里默默念着这个词,现在,她只想回家。 不!不要!那个家也早被舒家母女玷污了,已经不算她的家了……不然,去之前和乔之涵常光顾的网吧!她要好好打场游戏,点好多高级酒和零食,一个人好好享受。 “唐元——” 不知过了多久,当唐元前脚刚迈出礼堂大门时,何梁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你要干什么!”唐元口气非常恶劣,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当处的敌对状态。 忽然被这么一吼,何梁明显愣了一下,眼眉闪动了一下,才复道:“学校派了大巴车过来,让大家一起坐车走。” 经过这一个多星期的相处,何梁能干、责任心又强,深得老师信任,俨然成了整个附中队伍的leader。 “我自己回去。” “学校担心大家安全,毕竟这儿是梧大新校区,挺偏的。” …… “我最讨厌别人管我的事了!” 两人正在拉扯着,渐渐的,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传来,越来越近,直在唐元跟前停下。 骑车人脱下头盔,冲唐元咧了个笑,“女神!刚听几个兄弟说你比赛赢了,我专程来给你道喜,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喝一杯庆祝庆祝!” 听着车野半开玩笑的话,唐元蓦地感到一股巨大又酸楚的液体涌到胸腔。毕竟,也不是没人记得她啊。 “好啊。你这么有心,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想都不想,唐元一口应下。 “啊!”,车野本来就只是按照习惯随口说说,没想到唐元今天居然答应下来了,瞪得眼睛都大了! “我操!!元姐,您可真是太给我面子了!”车野全身不住发抖,一边让唐元上车,一边给她递头盔。 “好了,开车吧。”唐元戴好头盔后,从后紧紧环住车野的腰,冷眼看着原地的何梁,抛下一句“有人接我,我为我自己负责。” 23)、去网吧 夕阳时分,新修好的柏油路铺了一层金光。道路上,印着“梧城大学附属中学”几个大字的大巴正在摇摇晃晃行驶着。 车上人很多,座位全坐满后还有不少站着的同学。或许是刚比完赛的缘故,学生们都有些兴奋,叽叽喳喳地骚动着,你一堆我一堆的说些空话。 “欸!重大新闻!重大新闻!我刚才看到野哥把唐元接走了!” “什么?车野真把人追到手了?但…他不是上次才把元姐给得罪了嘛!” “什么时候的事啊?” “嗯…我也不太确定,偷听他手下的兄弟说的,说是车哥擅作主张去收拾了1班的舒玉…嗯,听说,就是唐元继妹呢……” “卧槽!还有这么劲爆的消息!!” “听说唐元知道后直接冲野哥发飙了,千真万确!不然啊,我倒立洗头!” 大巴车倒数几排的过道上,何梁正抓着扶手,以一个僵硬的姿势站立着。最后一排的讨论声越来越大,他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哥哥,要不,换你来坐吧。”几分钟后,乖巧的女声传来。 “哥哥?” “嗯?” 看到何梁惊异的表情,舒玉马上意识到他根本没听她说话,只得又补充道:“你刚才走神了吗?我说,你要不要来坐啊?刚才你全都在帮我和妈妈找座位了,结果最后却只能自己站着……” 何梁摸了摸舒玉的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乖,哥哥不累,你们坐。” 马路上,红色摩托车正一边发出“嗡嗡”声响,一边以超高速超越各类车辆,嚣张地驰行着。 “放我下来。” 骑车人还一副笑脸,沉浸在超车的刺激中,完全没有听到身后人的要求。 “车野!放我下来!现在!” 直到唐元提高音量,不断拍打他的肩膀,车野才不得不靠边停车,一脸茫然问:“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要下车了,你自己玩去吧。” “啊!唐元,你他妈玩我呢?刚才自己说要上车,现在开到半路说走就走?你有没有良心!” “我不是坐过你车了吗?怎么,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难道,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这可不是我说的。”唐元冷笑,直接从后座跳下来,脱下头盔甩到车野怀里,“先走了。” 其实,刚才才坐上摩托时,唐元就已经后悔了。她承认,自己只是贪婪地利用了一下他来维护自尊罢了。像车野这样的人,她碰碰就觉得难受。 “想走?没那么容易!” 正当唐元往前走了好几步时,车野再次骑车追了上来,直接横在了她身前,言语中尽是愤怒和不甘。 “我可没空和你玩儿呢。”唐元翻了个白眼,压根不带怕的。一两年了,她并不觉得车野敢对她做什么。 “唐元,我说了,今天我说走,你才能走。” 可是今天,车野眼中多了几丝火花,似乎是来真的了。 “好啊,那有种你试试啊。” …… “车野?唐元!”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一个人影自远方走了过来,并在唐元身前停下,以防御状的姿态转向车野。 “我说车野,你把人一女生拦在路上想干嘛呢?” 好熟悉的男声。唐元望过去,发现居然是欧子杰!因着乔之涵的关系,她和欧子杰也算认识,但并不熟,只知道他是个降级生,还是10班班长。 “欧子杰,你在学校管我就完了,在校外还针对我干嘛?” 立刻,车野表达了强烈不满。虽然他还没怕过谁,但这欧子杰年纪大,混过几个学校,人脉广,属于黑白通吃那一类。目前,他对他,还算客气。 “并不是针对你,唐元也是我朋友,待会她要跟我一起走,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一边说,欧子杰还对唐元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一定会安全带她离开。 唐元悄悄点头,忽然有些庆幸搭着乔之涵交上了这么一个朋友。 “呵,欧子杰,少装你那班长样儿了!”车野从上到下瞅了他一眼,啧啧道,“瞧你这黑眼圈和潦草的头发,一看就是又泡了好几天的网吧!你自己都没个人样,还好意思管我?” 欧子杰只笑,摇摇头说:“我可没工夫管你。” “只是,如果…你实在想活动活动身子骨,我几个朋友刚好在附近,要不,我让他们过来陪你玩玩?”说着,欧子杰还从裤袋里掏出手机,作势翻通讯录。 见此,车野略微咽了下口水,但仍大声回应说:“你以为我怂啊!要不是今天我人少……” “好!我知道,野哥当然有实力。”欧子杰马上堵住他的话,又主动软了姿态道,“所以,谢谢野哥今天大方通融,我欧子杰记下了。以后,在班上,你有什么事,我一律当作不知道。” 一番争论下,最终,欧子杰成功带唐元离开。但一时半会儿,两人也的确不知道要做什么,先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了好一会儿。中途,欧子杰询问过唐元要不要回家,但唐元当场拒绝,他也只好作罢。直到最后,天越来越黑,外边越来越冷,两人达成协议,先去网吧待会儿。 欧子杰打车,带唐元来到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大型网咖,直接跟老板打了声招呼,就去开机了。其中,他还叮嘱唐元不要开会员,说可以用自己朋友的账号。 这一套操作下来,直接让唐元惊呆了,简直是轻车熟路嘛…… 两人在电脑前坐下后,唐元又点了奶茶,烧烤炸串之类的小吃,还不让欧子杰A钱,说算是报答他的,她来请客。 欧子杰也不客气,直接答应了。 但是,享受食物时,唐元才发现,欧子杰根本没吃几口,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游戏上了,一边死死盯住电脑屏幕,还一边戴着耳机狂飙脏话。 “喂!这小黄鱼都快凉了,你不吃吗?”眼见食物都快被自己消灭完了,唐元忍不住提醒他道。 而欧子杰只简单回了个“没空”,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唐元无言,只能自己吃了。直到把所有东西都解决完了,唐元看到欧子杰都还专注在屏幕上,忍不住托腮打量起他来。 嗯,的确…和车野说的挺像的。潦草的头发,青黑的眼圈,下陷的脸颊。样子可真是够颓废的,和磕了药简直没差别嘛。 “欧子杰,说实话,你是不是这样放纵好一阵了?” 欧子杰没回她,但唐元却敢肯定,和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恍惚间,晚上十点多了。欧子杰仍在奋战;但唐元却打腻了游戏,开始看起电影了。 然而,没过几分钟,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从前台窜到了两人身后,盯着电脑屏幕,淡淡发声道:“欧子杰,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此话一出,两人直接吓了一大跳,同时转过头去,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何梁。 看到欧子杰身边的唐元,何梁明显一怔,但仍旧冲他说道:“你逃了一个星期课了,老班实在忍不住了,让我今晚把你带回学校。” 24)、致歉 何梁说得轻淡,目光却异常冷冽,如射线般紧锁住他,势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定。 发现自己的战局就快输掉了,欧子杰又偏到电脑屏幕前,焦急晃动着鼠标,敷衍道:“好好好,等我打完,等我打完……” 瞧见他这副模样,何梁怒火中烧,直接把屏幕一关,双手揪起他的衣领吼道:“你他妈的还有没有人性!直接消失一个多星期,大家都快急疯了!今晚要不是听隔壁班同学说,好像看到你出没在后校门附近,我怎么找得到这里!” “何梁!我操你妈啊!”欧子杰根本来不及阻止何梁,只能看见自己辛苦打下的江山付之一炬,直接开启暴走模式,“我跟你拼了!” 说完,欧子杰一记拳头砸过去。何梁眼疾手快,偏头躲过,双手更用力地捏住他的衣领,就这么拖着他往前走。 欧子杰人又重,这么劈里啪啦地被带起来,差点把桌椅都掀了。唐元被吓个半死,忙把倾斜的椅子扶正,退到了一旁去。 但欧子杰也不是就这样任人摆布,在半路上就又跟何梁动起手来。两人就这么你一下,我一下,把网咖快闹翻天了。 “何梁!别仗着老师们都喜欢你,你就可以蹬鼻子上眼!老子的事情要你管!” 一听这话,何梁立刻激动起来,“你以为我想管?我找你就是来确认你人死了没?老班生怕你出什么事,急得哮喘都快犯了!枉费他当初那么信任你,选你做班长!” 听到‘班长’二字,欧子杰直接僵住了,收敛了些动作,颤巍巍地望向何梁。 欧子杰由于贪玩心重,刚读高中时成绩不好,便被父母转了去了附中,还降了级。但刚来那阵,他还有着最初的悔改心,又比其他同学成熟,为人也义气,逐渐受到老师同学喜欢。班主任也信任他,相信让他多担点责任一定会走向正轨,便选他做了班长。谁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高二才开学不久,他就又堕落起来了。 见他有反应,何梁乘胜追击,“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还有没有脸见江东父老啊?” “呵,是啊…我就是这么个人……”欧子杰苦笑几声,任凭何梁动作。 何梁放开了手,一脸痛惜,“还记得,这学期,我刚从铁中转过来,你是那么有正义感责任心,关心我的情况,带我融入这个圈子,我是真心把你当兄弟的…怎么,才过来半个学期,你就成这副样子了?” “不!别…别说了!”欧子杰抱住耳朵,眼里也噙了些泪花。 “一个人连自己的身体欲望都克制不住,还怎么追求目标呢?被感官控制,完全就是堕落,是堕落啊!杰哥……” “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你说的没错,何梁!是我控制不住……” 何梁摇头,把欧子杰扶正到椅子上,“能意识到就是好的。现在,回去跟老班认错,一切都还不晚…以后,要实在想放松,打球、游戏我都奉陪。” 何梁说得诚恳,欧子杰听着直点头,细细思考了好一会儿后,站起来,“我现在就回学校,我给老班一个交代。” 何梁松了一口气,连声答应,就见欧子杰起身离开网咖,步履还算平静。于是,角落的唐元在此刻就变得十分显眼。 唐元不管,又坐到椅子上,戴上耳机继续看电影,但没多久,就感到有个人影站在身后。 “不走吗?”何梁的声音自后方传来。 唐元没有暂停,也没有回头,只平淡说:“我可不是你们班上的。” 何梁哑然,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停了好几分钟,慢慢说:“之前…是我误会你了,关于我妹的事,在这里我向你道歉,唐元,对不起。” 语调郑重又诚挚,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即使唐元戴着耳机,还是将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当‘对不起’三个字闯入唐元耳膜时,她忽然感到鼻尖一阵酸涩,心思也完全不在电影上了。 十八年来,她从没听到过这么诚恳的道歉,一种人格上的平等、尊视。唐祁山和她一向是硬碰硬的,从来不会软下姿态好言好语;褚品良倒是经常说对不起,不过大多都是笑着哄人说的,为了调情;至于凌樱,关于她的记忆唐元已经很模糊了…… 即使内心已经涌起了巨浪,唐元还是骄傲地保持面色如常。 “你吵到我看电影了。” 语气淡淡的,一动也不动,仿佛把他的话看得如尘埃般卑贱。 突然,何梁听得打火机“咔嚓”一声响起,唐元手上便出现了一支点燃的烟。没一会儿,灰色烟雾就从她口中飘出,顺着空气往上延伸,直到他可以通过灯光,清楚看到雾团的细小颗粒。 唐元正一边看电影,一边抽烟了,桌上还杂乱摆着吃剩的烧烤和餐盒。烟味和孜然辣椒的味混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捂鼻。 一种极致的萎靡、堕落。 何梁轻咳一声。 唐元听到转身,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你还没走啊?” 何梁用力拧眉,意味深长看着她手里的东西。 “怎么?没抽过吧。”唐元反唇讥讽,“也对,你可是个乖乖好学生呢。” “抽过。”何梁面色波澜不惊,回答得认真,“从小就闻着我爸的劣质二手烟长大,他不在时,动过家里的烟盒。” 虽然有些震惊,唐元仍只笑:“这可不像你。” “都是好奇心作祟,你我本质是同类。” 一句话,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少年抽烟的罪过。只是,天真的好奇心罢了。 何梁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烟,重重嗅了一下尼古丁的味道后,杵灭在烟灰缸里。 “回去吧,唐元。”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我都希望你能离开这个地方。” “为什么,这地方怎么了?”唐元讽笑,“要知道,我在网吧的经验可比你丰富多了。” 许久,何梁摇头,缓缓道:“这不是真实的你。” 25)、腿伤复发 p o18zy. c o m “行,我走。” 何梁的话语仿佛有魔力,唐元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鬼使神差般答应了。 何梁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往前带路。 然而,当唐元起身,迈开第一步时,脚下的酸胀感又隐隐袭来,仿佛初化人形的美人鱼,每一步都若走在利刃上。 唐元死死咬住下唇,仍坚持跟上前方步伐。 直到何梁来到楼下车棚,取出捷安特时,才借着路灯,看到唐元白得血色全无的面容。 “你怎么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sanyeshuw u. vi p 唐元摇头,“我过去打车了。” 就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何梁立马看向她的左脚踝,大惊:“你脚都肿了!” 唐元低头一看,才发现左脚踝关节处已经肿胀充血了。在修长匀称的腿中直接凸出了一大截。仔细看,还有点吓人。 但唐元觉得,再怎么严重都比两年前好些,那个时候都挺过来了,还怕这次吗? “不用在意,我会解决。” 但何梁可不这么认为,直接冲上去一把拉住她,“再这么走下去,脚都废了!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何梁焦急地环视了一圈,几乎都没什么车。这儿地是附中后门,一向有些偏,看样子,只得先到大路上,才好叫车。但…如果这样的话,唐元该怎么半呢? 显然,唐元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说:“我往前走就行。” 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与何梁在这里拉扯,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何梁想了想,最终下定决心说:“我骑车带你先到大路上。” 带她? 唐元猛地想到了第一次看见何梁的时候,他把舒玉放到了自行车前杠上。 唐元下意识摇头,她才不要! 可何梁才不管她那么多,直接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到前杠上侧坐好,然后自已又踩着脚蹬,嗖的一声轻快跃了上来,一看就是骑车老手了。 “我的是赛车,没有后座,你先这样将就坐着。” 唐元吓得激灵,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紧紧拽住车龙头,结果却被何梁贴身凑近。 “手别放这儿,我不好控方向。” 唐元吓得又马上松了手,结结巴巴问:“那放哪里啊……” “不用放,坐着就行。”说着,何梁已经开始踩脚蹬子了。 自行车开始行驶,唐元总觉得不安全,摇摇晃晃的,尖叫说:“屁!这没法坐啊!” 唐元叫的声音太大了,以至于何梁才反应过来,唐元又不是舒玉,哪坐得惯他的车啊。想了许久,何梁最终说:“实在害怕的话…可以先环住我的腰。” 听到这话,唐元也有些不自在……陷入沉默。 何梁骑车时会俯下身来掌控龙头,唐元只要稍微直起身子,头就能撞到他胸口。实在…太近了。 自行车仍在前进,路上不知被哪个调皮的娃娃搁了块石头,天色又暗,何梁没注意,一个不小心,车轮碾过石块。 自行车剧烈一抖,唐元跟着一颤,双臂立刻紧紧环了上来,脸几乎都快陷进他坚硬的胸膛了。也是在此刻,唐元才贴身感受到,什么叫肌肉与力量感,何梁身上几乎都是硬实的,稍微撞撞都疼。唐元抱住他的腰时,可以明显感受到他腰腹侧方的线条,以及呼吸时一起一伏的小腹。 何梁今晚穿的是校服,唐元再次闻到了一阵清香的洗衣粉味。他的衣服白净、整洁。 唐元很难想象,为什么他出身在一个萦绕着机油臭味的家庭,身上还会如此纯白洁净,头发还会如此规整。 只能是,自律。超出常人的自律和行动力。 “好了。” 不知骑了多久,两人终于来到大路上,何梁也适时停车,并跳到地面。唐元也准备下车,可却被他一把拦住。 何梁比她高二十多公分,两手来到她腋下这么一抬,就轻轻把她抱到了单车坐垫上。 “你先继续坐上面。” 唐元点头,打算拿手机出来打网约车,而何梁却比她更快一步。 “我已经打了,车马上就过来。” 唐元有些惊讶,她比他有钱太多,她想都没想过让他出这个钱。但这个关头,她却发觉,自己连一句‘你家那么穷,我来’‘姐有钱’之类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更何况平时最常骂的‘穷狗’二字。 没过几分钟,白色的大众汽车驶来,何梁先抱唐元上了后座,才锁好自己单车,坐了进来。 车上车窗紧闭,空气流通差,加之刚才唐元一心都想其他事了。现在,她坐进车,才发现脚下痛得更厉害。 这次,是直接硬扛都难的那种。唐元靠在靠背上,缩着身体,努力想要缓解一下。 坐在一旁的何梁当然看到了她这副模样,一边摇下车窗,一边让出更多空位,以便让她躺下。 “马上就到市二医院了。”何梁安慰道。 唐元点头,却在下一秒失去意识。 等唐元再次睁眼时,只看到白色的天花板,以及墙壁上指着12的挂钟。她人已经躺病床了。唐元动了动脚,感觉有些凉凉的,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 病床旁的人看见唐元醒了,惊得站起来直叫:“唐元、唐元!” 唐元抬头去看,有些讶然,居然是邵慈,“你…你怎么在这里?” “刚才梁哥跟我打电话了,我就赶过来了。你现在怎么样,脚好些了吗?医生说是骨折引起的肿胀,才给你冷敷过。” “好…好些了。”唐元又往四周看了看,却没发现想找的人影,“何梁呢?” 邵慈给唐元倒了杯热水,说:“拿药去了,来,你先喝水。” 唐元在邵慈的帮助下坐起身来,捧着热水喝了大半杯,才又问:“那…你过来干什么?” “嗨!”邵慈把板凳挪到她跟前坐下后,才开始解释,“你路上直接昏过去了,刚才看病挂号拿药打石膏可不得先给钱嘛!梁哥身上钱没带够,刚打电话给我,让我帮忙把他的卡拿过来了,哦,就是网球赛赢的奖金。” —————————— 24、25章可配插曲 Only Heather - Wild Nothing 歌词如下↓ “Misunderstood yet she is good, I can tell. 即使被误解,她还是那么好 Everyone tells me I under her spell 每个人都告诉我我为她痴迷 I’d never leave her, don’t know ideal 我将和她相守到永远,不懂理想的人 It’s better to fade then to learn her real 不如忘记一切,去了解她的真实。” 这首歌的歌词适配何梁开始对元元的理解。 曲风很梦幻又浪漫,像穿堂风一样的爱意,直白、猛烈、清爽,钻入五脏六腑。 26)、这次,脱了裤子射(微H) 唐元和邵慈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时,何梁推门而入。他拎着一包药来到唐元跟前。药是用塑料袋装的,何梁把不同包装的药分别拿出来,一一给唐元说明,这个是一日两次的,那个是饭后服的,哪个又是外敷的…… 介绍完后,唐元发现,自己根本不用记,因为何梁早用笔在药盒上详细标明了。 “麻…麻烦了。”唐元有些生硬地说出这三个字,她还不习惯说谢谢。 邵慈也注意到了,有些发酸地调侃:“哟,想不到哥你学习那么有条理,其他方面也是这样啊。” 何梁睨了他一眼,只说:“习惯……” 邵慈又问:“这么晚了,唐元你一个人在这儿怎么办啊,总该有人照顾吧。” 已是凌晨,整个住院楼都静悄悄的,窗外偶有蝉鸣,细看之下,在夜幕中还有一点可怖。 马上就是周一,大家都还有课,这个点还在医院,已经够耽误人了。唐元不喜欢欠人情,主动开口说:“没事,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何梁和邵慈略有些犹豫。唐元又推辞了几番,两人才关了房间灯,准备离去。只是,何梁在临出门时,又站了几秒,缓缓说:“待会儿…我给我妈说一声,让她过来。” 唐元本已经将被子埋到了头上,听到这话,平静的心再次被点燃,“谁要你这样!” 要让舒秀越过来,看着她在病床上摇尾乞怜的可怜模样吗?瞬间,唐元对何梁还存留的一丝感激化为乌有。 “要你妈过来怎么?看我笑话,让我亏欠她,好让她以后骑到我脖子上吗?你做梦吧!” “不,唐元,梁哥不是这个意思……”邵慈赶紧打圆场。而何梁却已经将薄唇抿成一条线,僵硬着身子不动了。 唐元不是没看出何梁的隐忍。果然,这话又踩到他头上了。呵,唐元轻哼,再次宣布:“你今晚花的钱我明天就十倍还给你。现在,你们俩马上给我出去!” “唐元,你先别生气…好好好,我们先走……”邵慈软声软气的,一边哄着唐元,一边扯着何梁出门。 听得“砰”的一声,门关上,病房陷入一片死寂。 唐元泄愤似大声翻了个身,又把棉被重重盖在头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唐元睡得迷迷糊糊的,闭上眼时脑中闪过大片大片纯白的光影,还是在病床,还是在秋天。她后脑勺一跳一跳,全身骤然发冷,但总有双手一直抱住她。黑暗之中,她看不清这个人的脸,只知道这人环住她的力度如铁链般紧致,而她怎么也挣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畔传来一声“元元”。 是褚品良的声音!唐元猛然睁眼,却看到窗边果然立着一个人影。“啊!”唐元惊叫一声,后脊椎都如过电般发麻。 那人似乎也被吓住了,关好窗后,“啪”的一声打开灯。 白光再次充盈于室内,唐元才发现,居然是何梁。 “你干什么!”唐元直接坐起身,抱膝,一副警示状盯着前面。 何梁半低着头,神色有些窘迫,“外面下雨了,没法回家。” 刚出医院和邵慈分开,天就哗哗下起了好大一阵雨,家太远了,何梁一时找不到避雨的地方,只能暂且又回来了。 “雨下得挺大的,我进来看看你房间窗关好没有。”何梁解释完毕,又开始道歉,“是刚才动作太大,把你吵醒了吗?” “我睡眠一向不好。”唐元收起了刚才赶人的锋芒,低头,用手背去抹额上的汗。只是,就在这刹那,唐元才发现自己的衬衣扣子不知何时松了好几颗。被紫色蕾丝内衣半包的乳房若隐若现。 唐元及时拉起被子盖到胸口,去看何梁反应,幸好,他还背对着她在窗边看雨势。 看得出来,何梁的确是被雨逼回来的。他的校服白T被淋得透湿,一眼可见健硕的肩颈和流畅的背部线条。 唐元想起了今晚和他骑车的画面,抱住他腰时的触感仍在。 何梁什么都没察觉到,转身,踱步到她床头,附和道:“确实,刚才听见你说梦话了。” 梦话? 唐元也来了兴趣,“说什么了?” “嗯…说有人抱着你…”何梁仔细回忆着,“还说了表,一会儿又说书。” 一听这话,唐元冷汗直接把背打湿了。但何梁没注意到她的反应,还在继续思考,“应该是念到一起的吧,是不是你的表……” “何梁!”忽然,唐元大叫出声,一手捏住他裤裆中的凸起,开始语无伦次,“你存心的吧!上次就在更衣室臆想我了,现在又趁我睡觉故意跑进我房间!” 何梁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感到自己的阴茎被人紧紧握住,而且,这个人还是一个女生。 上次她踩他的场景马上又浮现在了他脑海。偏偏唐元的手又软,捏的劲又大,他马上就不争气地硬完了。 何梁脸红了,“我没…没有……” 唐元当然敏锐地感觉到他逐渐壮大的肉茎,“明明就是!你又硬了。” 唐元面不改色说着,心却怦怦直跳。但此刻何梁的反应让她安心了一些,似乎…每次触及到性方面,她总是能在他面前站上风。 成为掌控者的快感再次向唐元袭来。 唐元放缓了握住他的力道,改为磨人的、若有若无的上下触动。 “你不会是个处吧?” “你…你放…放开。”何梁小喘着气,并不回答她。 “被个女生这样握一下就能硬,还说不是?”唐元又打量了他一眼,故意说,“还是,你是个纵欲狂,稍微碰一下摸一下就要起反应?” 这两个问题都不好回答,但何梁明显觉得选前一个更合适一些,“是…是第一次…难道…难道你不是吗?” 居然还反问起她来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唐元面色一沉,想起了褚品良对她做过的一切。现在…她莫名产生一种报复、宣泄心理。 眼见何梁胀得越来越大,唐元一手都快包不住他了,只能再来一只手一起握住,这么粗壮的一根巨龙,究竟能射多少出来呢? “上次,居然都不敢脱了裤子射。”唐元侃道,“胆小鬼。” 何梁更急了,他是在尊重她啊。怎么…怎么可以当着一个女孩子做这种不雅之事,就算这个人是唐元。 “不要再碰了…唐元。”何梁咬牙,额上青筋都要爆出来了,再这样下去,他就快撑不住了。 “反正都要射了,”唐元凭经验能感觉出来他的变化,“这次,直接把裤子脱了吧。” 何梁睁开迷离的眼,却在乱晃之中看到了唐元的胸口。她的衬衣扣子已经完全松开,两团高挺的白乳半露。唐元的胸型是饱满型,挺翘又圆实,搭着紧身露脐装最为致命。 现在,唐元只规律呼吸一下,奶乳就能微微起伏,露出深陷的乳沟,沟壑尺寸,似乎刚好符合他肉茎的大小。 27)、精液射乳(微H) 她的手来到他的运动裤的裤头,将抽绳轻轻一拉,鼓胀的四角内裤就这么弹跳出来。 全程他宛如一个好学生,除了乖乖站立颤动,再做不出别的。 阴茎似乎感知到少了一层障碍了,隔着更薄的面料,耸动地更加汹涌,仿佛即将冲破堤岸的海浪。 唐元用那双光灵的双眼看着他,冲他狡黠一笑,趁他不备时,放在他胯上的双手‘哗’地一下扒下最后的阻碍。 瞬间,原本贴在何梁小腹上的性器在空气中向上扬起。何梁是雄性激素发达的那类,除了皮肤微黄之外,肚脐下方还长着一绺稀疏的灰色腹毛,一直延伸到性器上方。然而,他粉色的肉茎却在这成熟男性体征中显得格外稚嫩。 “越来越大了。”唐元挑眉望他,“现在我还没摸你呢。” 何梁偏头,指甲拧得泛白,他才不敢承认,是因为她完美的胸型过于诱人。他看过日本、欧美的片子,不乏有豪乳的女星,可是,现在只瞥几眼唐元若隐若现的乳肉,他就能膨胀到史无前例。 简直难以想象。 唐元从被窝钻出,以猫女一样的姿态,四肢爬行。她的每一寸动作,都可见紧实白滑的腿肉,以及摇晃不止的乳波。终于来到他跟前,唐元俯身,逐渐朝何梁下半身靠拢。 “唐元!”他慌乱叫住她,“别……” 唐元抬头看他,两只手不急不慢握住他的肉柱,露出轻蔑笑容:“你不会以为我要给你口吧?” 在何梁身上做这些事,唐元早就跳出性的范畴了,对她而言,他的鸡巴和芭比娃娃、积木拼图没有任何区别。她只是在玩一个射精游戏,他射了,射得越快,她就赢了。 唐元在此刻给与何梁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放荡、媚人、风骚,但有同时带着点傲慢和疏离,仿佛是女王施恩,暂且给他点快活,而他必须跪下来为她效忠至死。 “是不是用手更舒服?”唐元的声音带了些俏皮。 何梁又一次想到了上次和她在狭隘沉闷的衣柜里。她插穴自慰达到高潮,兴奋到痉挛的脚胡乱踩着他的龟头,还发出细碎呻吟,引诱他一起来到淫欲的天堂。 而现在,她是直接接触到他的皮肤,他能感受到她滑腻白软的掌心和微凉的温度。 无论手还是脚,似乎,只要是她给的,他都想贪婪吞下。 “我问你呢。” “舒…舒服……” 何梁的肉棒上的盘旋的青筋越来越分明,给唐元的视觉刺激也愈发强烈。 唐元能感受到腿心开始发酸,底裤濡湿,蓦地开始想象,如果这根粗长狠狠塞入肉穴的话,一定能…完全堵满,甚至,还要被迫扩张好多。 想到这里,小穴像是有意识一般,窜起一股又怕又期待的欲火。 好热,唐元觉得全身开始燥热起来,颧骨上的脸颊肉显出片片红晕。明明,外面还在下着绵绵秋雨,阴风肆虐。这只能和喝酒一样,是由化学反应引发的燥热。 空气中,漂浮着太多两人醉人的荷尔蒙气息。 “控制不住了…唐元……” 当唐元指腹划过阴茎的伞状前端时,何梁再无法忍受。 听到这话,唐元才发现他已经撑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在这么硬的情况下。她掌心握得都酸了。 “那就射啊。”唐元起开,甩着手轻喘气休息。 何梁转身,却被唐元又拉了回来。 “不准背着我射!”她就是要看他当场释放,否则,和上次穿了裤子完全没区别。 何梁双手还捧着自己性器,“会…吓人。” “当着我射啊。”唐元拉住他的大腿,“听到了吗?” 何梁只能豁出去了,咬着唇,连眼睛也不敢睁,就这样迎接他的高潮时刻。 只听“噗噗”几声,马眼迸发出一团白浆,就像是凌空泼出一瓶鲜奶。 一大滩淫靡的白色毫无章法四处溅射。 唐元没有想到何梁射得这么多,完全向她扑面而来,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一股脑喷在了自己胸上。 于是,何梁射完一看,只能看见唐元的乳肉上铺着希希零零的白色粘稠。 白色,是纯洁的象征,也是邪恶的象征,一个含义模糊不定的颜色。 空气中还散发着浓烈的腥味。精液的确和牛乳很像,不仅色调一致,还都从生物的器官中产生,原始勃发出来,散发强烈的味道。 唐元还在喘气,胸口上的粘稠就顺着她的动作,经过耸立的乳峰,一路往下流进乳沟。 这副场景直接刺激得何梁双眼发红,一大股满足感油然而生。 “Moveable Feast.”何梁做出这个唇形。 Her breast is a moveable feast. 一场盛宴,一场流动的盛宴。 唐元休息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自己胸口的是什么,居然这么多,还全部喷到了自己胸上! 一大股委屈莫名其妙漫上了唐元心口,尽管,是她让他射出来的。唐元嘴巴开始痛苦地抿成一团,“谁让你射这里的!” 不等她开口,何梁也早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就算他是被逼着射的那个,他也觉得让一个女孩子沾到他的体液是种羞耻。 “对不起对不起。”何梁赶忙开口,慌里慌张提上裤子。 人就是这样,听到道歉后情绪反而会蔓延得更深。 唐元觉得更委屈了,“滚出去!” 毕竟从小身边就有个妹妹,按照照顾女孩子的经验,何梁当然知道这个时候更要哄。他下意识拿出对舒玉的那招,走近唐元,拍着她的背。 唐元冷眼凝视住他。。 何梁只得更近一步,一股脑倒出些以前哄舒玉的话。 “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 仿佛此刻,唐元彻底成为了他妹妹。 但何梁清楚,唐元不会是舒玉。他可以抱舒玉、哄舒玉,但绝不会在她面前脱下裤子,露出阴茎,还把精液射到她身上。 那现在和唐元的关系,究竟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对呢? 何梁不知道了。 “我帮你擦掉?” 就像他往常的一贯作风一样,自己做的自己负责到底。 既然是他的东西,那就他负责解决干净吧。 见唐元不说话也不动,何梁也按照心中所想的行动,坐到床边,让唐元靠着床头。他拿出一张纸巾,又犹豫了一阵,才下定决心来到唐元胸前。 精液尚有余温,黏黏糊糊盖在胸乳上。何梁小心翼翼动作着,半眯着眼避免去看她,指尖却还是时不时透过薄薄纸张,触在她柔软的乳房上。 唐元又开始起鸡皮疙瘩,好痒。仿佛何梁并不是来给她清洁身体,而是在,逗弄。这感觉,像极了她第一次拿吮吸式小玩具玩自己胸。 痒意可以互通,从乳房窜到乳头,直到双腿之间。 终于擦完,何梁觉得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把废纸扔进垃圾桶后,他看到唐元还暴露在外面,又走到她身边,手穿到她膝下,把她抱进被窝。 只是,当何梁准备帮唐元盖上被子时,才发现她短裙下的底裤,已经透湿了。 28)、隔着被子指奸(微H) 湿润的底裤紧紧贴在唐元的花穴,几乎能清楚看到凹槽形状,简直太像鲜美多汁的鲍鱼。 唐元湿得太难受,趴在床上,挺动屁股和大腿,小腹慢慢摩擦着床单,丰美的臀部曲线便在空中起起伏伏。 这样的疏解只是杯水车薪,她的内裤湿得更多了。 “嗯——” 唐元慢慢泄出细碎娇吟,既像是在说自己的情欲难耐,又仿佛是在无意引诱别人犯罪。 何梁听得脸更烧了,汗液顺着下巴流了好多,下腹的欲望又开始被唤起。他能看到她眼睛通红,还泛着水光,像受伤的兔子,被渴望折磨得委屈极了。当然,他也好不到哪去,情欲已占满了他大脑的七七八八。 两人眼睛对上的刹那,都能无声看见对方的欲望。 他们都是十八岁的成年男女了,早就懂得人类原始本能。 何梁咬着下唇,终于说:“我去洗手。” 唐元滴了粒汗在枕头,“把门锁上。” 好几分钟后,何梁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擦手,一边走到唐元床头坐下。就算从没做过这件事,他也按照心中所想的,处理得很仔细:抹洗手液、消毒液以除尽细菌;用热水洗手来保持合宜温度。 唐元还趴在床上,但却将被子盖了个严实。看到这里,何梁也暗自庆幸,幸好,不用完全面对。 何梁伸出中指,钻进被子来到唐元双腿之间。他进得很顺利,因为手刚钻进来那会儿,唐元就兴奋地分开了双腿。 他的手沿着她的屁股缝一路往下,这里已经流了好多水,菊穴和穴口间的会阴肉都已经一片湿润了,还有点黏黏的。就算何梁只是碰到了菊穴,唐元下体都痒得不行。 “往…往下啊。” 虽然看不到,何梁还是依照感觉来到了阴道口,这里是蜜液的来源。他隔着内裤插了一根指节进去,就马上被热情地吸住了。 “啊…哈——” 唐元的喘声类似于浅泣,充满了雌性生物柔软的气质,让人更想狠狠蹂躏。 何梁大概能听出来她是舒服的,于是更加自信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行事。指奸和做数学题可以是一回事。 都要慢和耐心,按照计划,步步行事,逐渐达到高潮。 就算是第一次插穴,何梁也像个老手一样,逐渐加深指节,看着唐元如何主动抬起屁股往他手上靠,主动吃进去。 等何梁的中指完全塞进小穴后,唐元随即开始做性交般的活塞运动,主动往后顶他的手。 “嗯…嗯哈…哼…哼……” 何梁饶有耐心等唐元先自己撞击,爽个三四次后,立马,眼睛一眯,趁她不备时狠狠往前一顶,恰逢唐元也正好往后撞。 就这么一下,指尖马上顶到肉穴深处。 “你——”唐元哪想到何梁还有这招,啊的一声大叫。而何梁还乘胜追击,曲起指节肆意乱戳每块褶皱肉。 “啊…啊…哈哈…你太狡诈……”唐元的泣音更重了,她从来还没体验过这样的插指,身体在欢愉的同时,陌生又害怕。 狡诈? 何梁还在叹服自己的技巧呢。 “怎么?”何梁挑眉,想起了她每次戏弄他的样子。不得不说,送人上高潮的感觉,蛮有成就感。 “不舒服?” 他一边问,一边加了无名指和小指进去,一起弯曲逗弄她。 唐元已经没力气回答了,双腿被激得紧紧夹住他的手腕,嘴也死死咬住枕头,流下生理性的眼泪。 “胀啊——” “哦,那就是舒服的。” 数学题已到了最后的计算步骤,大脑以简单的机械重复飞快运行。 一股液体已经堵到了何梁手指,但他还没完全拔出,只等着水液慢慢积蓄。 “到了…快到了……” 唐元胡乱拉住他另一只手,哭着渴求:“拿出来…拿出来……” 这让何梁震惊又满足,拇指继续揉着她的阴蒂,一直弄到花头变硬后,立马抽出手指。就像打开饮料瓶的活塞,花液顺着穴口一直往下冲,还流到了大腿上。 唐元也是在此刻同时达到阴蒂高潮和阴道高潮。 下半身完全抽离了意识,十八年来从来没有哪个时候这么爽过。直到何梁手抽开好几分钟,唐元还缩成一团痉挛着。 就算唐元身上还盖着被子,何梁也能看到她扭动的身姿。 不用想也知道,刚被三根手指肏开,小穴现在一定鲜红多汁,开合的肉洞还在汩汩流水。 好一阵,唐元镇静下来,脸颊还泛着宣泄后的红光。她瞟了眼何梁的手,现在已经完全沾满了她的淫液。他的手掌宽大,是骨节手,能够看到修长骨节的形状,光中指大概就有十一、二公分长!就是这双手,刚才,全心为她服务着。 内裤已经湿完了,穿着太不舒服了,唐元干脆脱下来扔到地上。 何梁看到地上那片布料,性器硬得更凶了,不自在地用手挡在前面。 完了,他每次遇见唐元,都会失控,而现在,看到这条内裤他都会勃起。说不准,只要看到她的内裤,他都将形成条件反射。 ‘变态!’何梁在心里这样狠狠骂自己。今晚这样的事情,只能发生一次,刚才已经是极限了! 必须冲凉水冷静下来。 何梁转身,“我去洗手。” 唐元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身体又开始感到空虚,明明,五分钟前她才被满足过。 雨已经停了,但经过刚才那档子事,何梁再没理由离开。就算,他和唐元还没到最后一步,但身体逾矩已经太多,现在再走,何梁觉得和睡了人不负责的渣男没什么区别。 在荷尔蒙和责任感的双重作用下,他帮唐元掂好被子,看她安睡后,自己又找了张椅子守在旁边,直到天明。 第二天唐元醒来时,何梁已经上学去了,给她留了张字条说会帮她请假。唐元又给唐祁山打了电话,没多久保姆和护工就过来了。 不过,唐元想不到的是,当天中午乔之涵就跑来看她了,还一脸惊讶。唐元让她坐下后,她就开始喋喋不休: “你受伤了居然不跟我说!你知不知道,我都是在办公室听到何梁帮你请假才知道的!” 唐元只好解释说因为他们一起比赛的缘故,她受伤了,他送她去了医院。 乔之涵听得直点头,附和道:“我就说,何梁真的是一个挺负责的男生了,今天我还听10班的人说,何梁昨晚去网吧把欧子杰劝回去了!” “嗯…不过嘛……”乔之涵想了想,“以我对欧子杰那脾气的了解,不吃点苦头,没那么容易听话。” 当然没那么容易了。唐元现在脑海里都还有昨天那俩人打在一起的场面。不过,现在当着乔之涵的面,她也只有含糊应:“嗯…估计是有打架的。” “打欧子杰…那可太不容易…不过对于何梁嘛,应该绰绰有余。” 说到这里,乔之涵眼睛一亮,凑近唐元耳朵说悄悄话:“…何梁爸妈不是离婚了吗?他爸会家暴,听10班同学说,何梁之所以选他爸,就是想保护他妹妹和妈妈来着。” 29)、背叛和报复 乔之涵并没有和唐元聊多久,她下午还得回校上课。而就是提到这里,乔之涵想起了某重要事项。 “你住院这么长时间,学习功课怎么办啊!” 唐元倒觉得她大惊小怪,“你觉得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吗?” “呃……”乔之涵一时无言,的确,换作是她躺床上的话,岂不趁这个机会大玩特玩,更何况比她还厌恶学习的唐元呢? 乔之涵走后没多久,唐元有些犯困,打发了护工出去,开始睡午觉。这间病房原本是两个人住,唐祁山知道她喜欢安静,多出了些钱,不让人再住进去,是以唐元一直都能免受打扰。 大约睡到了下午,唐元睁眼就看到房间暗得不行,窗外阴云低低,又要下雨了。 “砰砰。”房门忽然被叩响。 唐元还以为是保姆,随便叫了声“进来”。 门把转动,那人刚打开门就马上关上了,步履缓慢,一步一步走在瓷砖地上,能清楚听到皮鞋踩踏在地面的声音。 氛围有些奇怪。 唐元警觉地半坐起身,却发现来者竟是褚品良。 “表叔?” 见她这副模样,褚品良冲她摆手,示意她躺下。 “你怎么来了?”唐元还是完全坐起身。 “脚伤了?”褚品良皱眉,手上还余有烟味,看来是抽完才进来的。 唐元没有说话,但打了一大块石膏的左脚就那么明晃晃地露在了床铺。 褚品良仔细看了唐元左脚好几眼,抿唇沉默好久。 “打网球伤的?” 他站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不带有过多情绪。因为房间太暗,总萦绕着一股怪异的气息,唐元凭直觉感应到,他并不高兴。 “但…我拿冠军了。” 唐元说话有些发抖,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家长抓到把柄后想法设法拿另一件好事去填补。 “哦。” 听到这个答复,唐元心瞬间一沉。 “怎么了?”褚品良又问。 唐元仿佛坠入世界最深谷底,随即而来的是深深的无力感,不仅是身体的动弹不得,更是心灵的永久禁锢。 他太懂如何左右她了。表面上一副困惑不解的模样,而实际,早就玩味地等你如小丑一样卖力表演。 “表叔,我赢了比赛,你不高兴吗?” “怎么会?”褚品良忽然笑了,“就是参加比赛弄伤了脚嘛。不过就是趁着我出差不在,贪玩了一点而已。” 不过,就是没听他话而已。 “心里开心,所以脚上感觉不到疼。” 不知道再说什么,唐元只能最后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声音细微,却含了丝坚韧。 好几秒,褚品良俯下身,趁唐元不注意时,一把抱起她。 “啊——”唐元吓得一声惊叫,但却在下一刻又重新贴到床面。褚品良再次给她盖好了被子。 “睡得太外面了,也不怕一翻身就掉下去?” 语气有些斥责,但更多的是宠溺。 原来,只是给她移了下位置。 唐元乖乖睡在枕头上,“没注意到。” “好好养着,我隔一两周来看你一次。” 唐元点头,但却感到有些奇怪。她和他,一向都避嫌,为什么这次他还会来好几次。 褚品良眼神略有些闪烁,“你表婶怀孕了,我会经常来医院陪她做产检。” 听到这话,唐元脑袋完全被抽空,嘴巴微张,指尖捏住床单紧紧不动。 “怀…孕了?”她开口有些艰难。 “嗯。” 看着他紧闭的双唇,唐元生出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是这张嘴,在无数次和她做爱时,情意绵绵开口说讨厌和那个女人上床;也是这张嘴,现在告诉她他即将迎来一个新生命,一个所谓的完美家庭。 唐元知道她和褚品良的关系从来就是见不得人的,他们两个都是烂人。可是,两年多来,她还是会贪婪地依赖、占据他。 “别担心,元元。”似乎是看出她的一些心思,褚品良笑得温和,又补充道,“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 像以前那样? 唐元听得想笑。哪样?就是他一面限制她,却在另一面,肆意自在地生活? 他背叛了她。而她还要听他话,因为他某个语气词就下意识唯唯诺诺。 唐元笑出了声:“哈哈哈,是啊是啊。” “元元?”褚品良有些急,一只手拍拍她的脸,贴身过去,预备烙下一个吻。 “砰砰。”也就是在此刻,重重的敲门声响起。 “唐元!吃饭了吗?我和梁哥放学过来看你!” 褚品良吓得手发颤,马上站直了身,和唐元拉出一段距离。而邵慈也在说完话后推门而入。 看到褚品良居然在,邵慈和何梁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又马上招呼道:“褚校长好!” 褚品良手握拳抵唇咳了两声,“来看唐元?” “是啊是啊!”邵慈一口应道,拿着饭盒蹦蹦跳跳到唐元跟前,打开盖子,“我买了学校门口卖得最好的酸汤米线,试试?” 邵慈比何梁开放多了,属于脸上藏不住事的那类人,跟人说话时笑得露出白亮的牙,总是更惹人注目。 唐元看到邵慈手上的超大塑料盒,里面是满满的黄色酸汤,堆了好多牛肉,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马上买了赶过来的。 酸味最容易勾人食欲了,唐元顿时食指大动,拿过邵慈手里的筷子,“好。” “嗯——”邵慈刚准备把盒子递给唐元,又马上收了回来,纠结着说,“有点烫啊,要不要我帮你端着?你只管吃就行啦!” 好周到的服务。 何梁有意隔了段距离,四处张望着;而褚品良则为邵慈让出位置,默默看着床头挨着一起的两人。 唐元刚想拒绝,就瞥到了褚品良的眼神,有点想报复他,话到嘴边又笑着改口:“好啊,麻烦你了,邵慈。” 看人吃饭并不是什么精彩表演,没过两分钟,褚品良直言告辞,唐元也恭恭敬敬说了声“叔叔再见。” 褚品良点头离去,在关上门的最后一秒,又瞅了眼唐元身旁的男生。 唐元并没有错过他这个动作。这让她产生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褚品良可以在拥有她的同时拥有别人,那为什么她就不能这样? “邵慈。”唐元吃到一半叫他名字。 “嗯,怎么了啊?” “你想不想帮我补补落下的功课?” “我?”邵慈指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一时难掩兴奋,还对何梁抛去个激动的表情。 何梁想为友人庆贺,努力挤了好多表情,最后却发觉只能勉强扬起一点嘴角。 30)、我给你十秒钟思考,是走,还是做? 下午放学后的教学大道上,夕阳余晖将两具高个身影拉长。 “梁哥,这周末晚上有空吗?” “怎么?” 邵慈露齿一笑,脸颊左右的酒窝凹陷更深,“唐元这周末出院,我打算请她去吃个饭,你方便来暖场吗?” “她跟你说那天出院的?” “是啊是啊,我昨天帮她补习的时候她说的!” 何梁的脚步顿了下,又马上恢复自然。 “主要是啊…这几周进展都不错。”邵慈笑意更浓,“她天天都让我过去帮忙补习,好几次啊,还被褚校长逮个正着,欸你说他是唐元叔叔,不会以为我们早恋吧……” 就算嘴上说着什么害怕被校领导误会,邵慈一点都不带怕的,反而一脸乐呵样。 不知是不是现在刚走到上坡路的原因,何梁觉得胸口略有些发闷,连带着头也闷,邵慈的声音完全成了蚊子的嗡嗡声,再听不清了。 何梁察觉自己最近太奇怪了,隔三岔五出神,做事一点也不专心,一闭上眼,脑里就是那晚唐元俯身摸他阴茎的那双手,或是她在他的手指下潮喷呻吟的模样。而她现在又和邵慈亲密来往。 他居然还莫名生了一股火气。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利用完他就甩掉,转头又去和邵慈待在一起? 何梁看了眼邵慈走路时自然垂下的手。那么,他们现在进展到哪步了?同样是在医院,她有没有让邵慈用手插她那里,或者…直接帮邵慈打飞机,甚至…还给他口? 天…简直不能再想,何梁觉得自己一定会崩溃下去。他感到尊严被狠狠践踏了,唐元这么轻佻逗弄起他来无非就是把他当玩具! 唐家人,有钱人,都如此残酷卑鄙吗? 周末下午,唐元早跟唐祁山打了招呼,不要来接她。而不久之后,又接到褚品良来电,她听得出来,那头还有电视声,他正在家陪他老婆,唐元照例随便说了几下挂断,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她要找个人做爱。 褚品良是她的第一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床伴。这么久来,她太过胆怯,又怕脏,还从没敢随意约过别的男人。 既然褚品良能有别人,她干嘛不行? 邵慈从打球开始就对她一脸殷勤,唐元又不是傻子,怎会什么都看不出来?嗯,干净又强壮,会是一个好的床伴,更重要的是,褚品良就忌惮上邵慈了。没错,她就是故意让褚品良看见她和邵慈在一起,她还要更大胆地宣布,他们还会接吻、上床。 这不,机会不就来了吗? 唐元看着手机在昨天收到的消息: 【唐元: 既然你明天出院,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饭喝酒啊?我叫了朋友一起来,大家为你庆祝一下,怎么样? —邵慈】 晚上吃饭,还喝酒,那么喝酒以后做什么?不就是可以上床了嘛。 唐元哼的一笑,回了一句“OK”。 出院的时候乔之涵也过来帮忙了,因此,办完手续后,乔之涵、唐元、邵慈、何梁四人一起聚餐。 邵慈想着唐元吃了接近一个月的清淡菜,于是这晚专门带大家去烧烤店吃串。 唐元当然开心死了,抓住这个机会狠狠放纵,点了好多肉,指明要爆辣口味,还要了半箱啤酒。 没过多久,桌上就满满当当摆满了,尤其是那盘香烤罗非鱼,鱼皮被炭烤得又干又香,简直让唐元馋死了,“我先吃这个!” “欸,等等!”对面邵慈立马起身,眯眼笑着,“这个刺多,我帮你先挑了。”说着他还重新拿了副筷子在唐元眼前晃悠,“放心,用的是干净的筷子!” 坐在旁边的乔之涵张大了嘴,给唐元传递了个眼神。这追人的架势,可真猛啊…… 唐元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贴着乔之涵耳朵说:“我今晚不会回家,有秘密。” 乔之涵差点没喷出来,拿起啤酒给唐元干了个杯,又用只有她们听得到的音量小声问:“能告诉我吗?” 看到对面两个女生这么豪爽,邵慈也不甘示弱,撞了撞何梁手肘,站起身说:“一起干杯啊!我敬你们女生!” 何梁虽然不大情愿,还是顺着邵慈说了几句。他不太提倡深更半夜喝太多酒。现在越来越晚了,必须送两个女生安全到家。 何梁承认,就算再不爽唐元,依照自己的性格,还是难以放任她们不管。 于是,就这么一来一回下来,四人把半箱啤酒都喝完了,而唐元似乎是上瘾了,还拉着人喝。乔之涵实在喝不动了,何梁也拒绝了,就只剩邵慈,为了讨好唐元,一杯接一杯下肚。 见此,唐元当然高兴了,专门挤到邵慈身边,跟他勾肩搭背,又是说笑话,又是划拳。 看到她那细白的手臂放在邵慈肩上,何梁就觉得碍眼。唐元的确像他直接见到的那样,那么直接,那么风情外露!从不在乎和别人的社交距离。有钱人不都相当有教养吗?看来她可真是一点也没学到。 越来越心烦,何梁干脆站起来,坐到没人的那一边,专心吃东西。但坐了没多久,他就又低头去看玻璃桌上那两人的倒影。唐元都快靠到邵慈肩上了,好像,还塞了个什么东西到他手心里。 不多久,菜吃得差不多了,乔之涵及时制止唐元喝酒的动作,拉着她对两个男生说:“我和唐元先走啦,今晚谢谢你们招待。” 何梁不放心,“我和邵慈送你们回去。” “可是……”乔之涵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指了指桌上,“我觉得何梁你先解决这个人比较好。” 何梁往桌上一望,邵慈早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今晚我没喝多少,我送唐元。邵慈人也大,我抬不动,你就负责送他回家,好吗?”乔之涵饶有计划安排着。 何梁觉得乔之涵说得在理,便点头同意了,不过还是坚持看到两人上了车,并记下了汽车车牌号才又返回烧烤店。 回到店里时,邵慈的鼾声直接响得隔了四五桌的人都听得到。 睡得可真是沉啊。 何梁赶忙上去把人抬起来,他把邵慈手臂放到自己脖子上就这么拖着他走。但是,在行走途中,邵慈手上一松,一张卡直接从手心掉了出来。何梁原本没当回事,只是当垃圾一样暂时握在手心。 大约半个多小时,何梁终于打到车,并完成了送邵慈到家的任务。 走在马路上好一阵,何梁才意识到手心还有个东西,拿起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张房卡。 上面写着:云都酒店403。 酒店? 何梁脑中忽然闪回了唐元放到邵慈手心的动作。 是她把房卡给了邵慈? 那么,他们不会早就突破最后那一步了吧?并且,还商量着今晚再来一次?要不是两个人都意外喝倒了,估计这张卡也到不了他手里。 何梁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他有预感,唐元一定是先跟他亲密接触的。那为什么现在,她宁可把更深入一步的机会给邵慈? 是因为讨厌他妈和他妹妹?还是因为…他是她口中的‘穷狗’? 也不知道为何,何梁现在只有一个想法,他得去一趟酒店! 于是,按照心中所想,何梁打车,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云都酒店,把这张卡给前台展示时,服务人员告诉他,这间房给出了两张房卡,而不久前,房间的另一位客人才进去。 另一位客人?会是唐元吗? 何梁应了声谢谢,直奔电梯到了房前。可刚敲了一下门,何梁又马上停下来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站在这里干嘛? 拿到邵慈手里的房卡直接当没看见就是了,为什么自己还要找到这里来?就因为给卡的人是唐元吗? 何梁攥紧拿卡的手。算了,直接走了算了,趁门还没开。 然而,上天就像是和他作对似的,门偏偏在这时开了。 唐元的头从门缝露出来,脸上还红红的,她穿了件浴袍在身上,身上已经没有酒味了,显然,是刚洗了个澡。 看到居然是何梁,唐元愣了好一会儿,“怎么是你?” 这话莫名让何梁心里不爽。因为是他,所以很失望吗? “邵慈喝醉了,这个从他手里掉了出来。”何梁费了好大劲才把话说得这么平淡。他低头,闻到了浓郁的玫瑰香水味,又看到了唐元浴袍领口,还是大开叉,露出好几厘米长乳缝。 “哦。”唐元抄手站着,“我给他的,约他今晚睡一觉来着。” 何梁没想到唐元能当着他的面说得这么直白。天,她居然都能面不改色地告诉他她要和其他男生上床的事,是把他当成什么了?没有情绪的机器,还是玩弄的工具? 何梁的脸色更难看了,就这样在门口和唐元对峙着,虽然尴尬,但又不想离开。 唐元露出一个大扫兴的表情:“算了,算我倒霉。约不了就约不了了呗,喂,你怎么还不走?” 还要赶他走? “我…嗯……”何梁吞吞吐吐了好久,但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和她僵在这里的理由,“好…好吧。” “喂,站住。” 看到何梁即将转身的背影,唐元又马上叫住了他,笑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何梁的耳根瞬间红得像血,怎么会?他明明是厌弃她这种水性杨花的人!他一点也不想和唐元这种人多接触! 但唐元想明白了,她本质上只是想尝尝背叛褚品良的滋味,让他知道,她也能利用其他男人给她带来快感。其实,邵慈和何梁没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那晚在医院…何梁发挥得还不错。 “何梁。”唐元继续懒洋洋地靠在门口,“算了,来都来了,今晚我也不是不能就将就和你上床了,要不…你考虑考虑?” 将就和他上床?多么勉强啊,是把他当成替身了吗?何梁心里一阵冷笑。可还没等他拒绝,唐元的声音便又传来。 “我给你十秒钟思考,是走,还是做?” 何梁低头,看到唐元那双无辜的眼睛,还闪着玩味的光。她现在半干的头发披到了肩,睡袍下是修长白嫩的腿,看得出来,才涂过身体乳。 她的动作,似乎完全把他当成一个随意摆布的工具。 “…七、八、九……”唐元慢悠悠地倒数着,直到念到‘十’,她打了个哈欠,手放到门把,关上房门。 也就是在最后还剩一个缝隙时,何梁忽然一把推开门,直接钻了进去,一手揽住她的腰,狠狠吻了下去。 31)、穿着情趣内衣被无情后入(H) “唔嗯——” 唐元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大力量扣住,嘴也被紧紧堵住,气都喘不过来。 真正亲上唐元的那刻起,何梁才惊异发现,她的吻和她的人完全是两码事。唐元为人是咄咄逼人,强硬得不行的那类;而唇却是这么娇柔亲切,还散发着淡淡的麦芽气息,似乎能任由他的舌随意侵入。 一亲上,就完全舍不得放嘴了。 这是何梁的第一次接吻体验,他从没想过跟女孩子,尤其是唐元亲吻会是这样上瘾的滋味。 可是,一想到这只唇也愿意让另一个人肆意含弄,他心情就开始差得不得了了。 何梁加大顶弄她口腔的力度,舌尖四处往她嘴里最柔软的部位乱窜,手也直接扒开她胸口的浴袍。何梁这次是失了理智,只晓得用蛮力把浴袍从她双肩往下扒。直到唐元含着他的舌直叫唤,他才反应过来,要先解开浴袍腰带。 唐元叫得太可怜,何梁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有多粗鲁,嘴上马上温柔了下来,双手解开她的浴袍后,又寻着她的腰线上下爱抚。 然而,这番温柔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当何梁完全看清楚唐元身上穿的是什么后,他背上又烧起一股无名火。 唐元浴袍里面并不是嫩白裸体,而是,一件性感的黑色情趣内衣。 用性感来描述过于‘含蓄’,准确的说,是‘暴露’。 这件内衣是吊带式的,胸口是乳罩样式,从纱质乳罩吊了层薄纱垂到屁股,下身的吊带内裤清晰可见。乳罩两端和内裤都开了一个大缝隙,不用挑开都能将私处看个七七八八。 第一次看,肯定是会喷鼻血的。何梁的第一反应是,热血直冲到脑门,但,还没来得及从鼻腔涌出来,他就又想起这件内衣也不是穿给他看的,而是,专门为另一个人准备的。 “你发什么呆啊?” 唐元刚刚才被放开,喘了好几口气后就看到何梁大眼直直盯着自己,倒有些怪不好意思了。 实话说,这是她第一次穿这种成人情趣内衣。之前身体发育还不够成熟,她还没敢买,想着今晚是一次特殊体验才专门穿的。当然,也不是特地为了邵慈。她只是喜欢自己的身体而已。 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穿情趣内衣的性感身材吧?胸挺、腰细、臀翘、腿直,怎么看都看不过瘾。她刚才还在浴室对着镜子臭美了大半天呢。 何梁没说话,却在她不备之际一把托起她的臀,把她放到窗边的桌子上。 “你吓死我了!”唐元尖叫,但看着何梁发红的眼,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何梁分开她的腿,站到她的双腿之间,俯身凑近了她一下,又马上站直了身,颈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一看就紧张得很。 “你…你行不行啊!不然我还是等邵…呜……” 唐元还没说完何梁再次吻了上来,这次,是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亲,另一只手还无情地拉开乳罩中间缝隙,完全探进去抓捏。 唐元的胸乳算是身体最娇嫩的部位之一,又才涂过润肤身体乳,滑滑腻腻,何梁指尖完全包不住,稍微小点力,乳肉就会从他指缝穿过。越摸越上瘾。 何梁觉得自己快疯掉了,怎么她身上哪里都这么诱人!掐住她下巴的手更用力了,仿佛是要惩戒她的魅力。 唐元被何梁吓住了,她都快怀疑现在趴在她身上的人到底还是不是平时那个克制理智的穷狗。被抓着亲的感觉太陌生,他力道又大,没什么技巧,只知道吸着她的舌喝她的津液,让人有种被抽干的恐惧。 唐元只得两手攀附着他的肩,双腿乱蹬着,想把他推出去,可是,何梁就像块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开。没办法,唐元报复性地用手扼住他脖子,何梁察觉到,吸她的力道更大,手更加没有章法地乱拍她的胸。只听得“啪啪”好几下,唐元原本白洁的乳房上就被弄出了好几条红痕。 两人斗缠了好一会儿,才气喘吁吁分开。不过,仅仅是嘴唇的分离,她的腿还被他抓在他的腰上呢。 何梁啃得太凶残,没一会儿,唐元的唇就肉眼可见得凸起,被亲得红滟滟,湿淋淋的,好几根银丝还挂在下唇,一直流到下巴,简直娇艳欲滴,还更一步激起让人重重蹂躏的欲望。 被放开好几分钟后,唐元还没缓过来,挺立的胸脯一起一伏,贪婪呼吸着新鲜空气。 突然,只听得“啪”的一声,何梁就被利落甩了个巴掌,紧随而来的是唐元带着点委屈的怒吼。 “谁准你这样了!” 声音有些大,何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有多过分。唐元红肿的嘴唇高高隆起,眼尾还泛着怜人的红光。他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女孩子?平常对女生连句重话都不会说,怎么到唐元这里就这么崩溃了呢? “对…对不起。” 何梁懊悔握紧拳,连连道歉。但又觉得不够,伸手抚上唐元柔软的脸颊,轻轻剐蹭着。 唐元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他,一下甩开他的手,冷冷道:“让你来你还耍什么脾气?!告诉你,想跟我上床的人多得是。” 唐元说的是实话,何梁早就知道。她长得好看,身材高挑又有料,一直都是学校好多男生的梦中女神。光只谈外表,跟唐元做爱都会是种恩赐,而他还不好好珍惜。 看到何梁闪躲的眼神,唐元更进一步教训道。姿态也硬气了些,像个女王一样大敞开腿,骄傲地露出小穴,高耸着胸脯,用双手撑在背后。 “现在,服务我。” 何梁乖乖听话,微曲着腰去抚慰她的胸。他有些发抖地挑开纱质乳罩中的缝隙,唐元红润的奶头瞬间露出,仿佛六月熟透的树莓,酸甜饱满,高高挂在枝头。看到这里,何梁反而不敢动了,随意用手指去掐捏,或是用嘴吃住都像是会亵渎女神一样。 “刚才的气势去哪里了啊?” 乳尖一碰到空气,唐元全身就敏感得要命,何梁迟迟不动作,她都想要自己上了。 应该…是允许他舔的吧。何梁期待,又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唾液,然后才小心翼翼凑到唐元胸口,慢慢深处舌尖去舔弄这粒树莓。 好香好软!何梁第一反应是这个,唐元的口感比任何浆果还美味。他都舍不得下重手,只能先围绕着乳晕边缘动作。 “哈…啊…啊…哼哼……”唐元再次发出低泣般的呻吟,何梁小幅度的动作让她发痒,腿心马上湿得更快。还说他没经验?这一看就像是故意的! “再重点呐!” 唐元再受不住,双腿紧紧夹住何梁的腰,腿心直往他裤头上蹭,手紧紧抱住他的头,完全把他按在胸口。 何梁含住整粒乳头,像新生婴孩的自然本能一样,“嘶溜”一吸,牙齿也轻咬着乳肉。 “另一边…另一边也要!”唐元被吸爽了,又开始自己揉弄着另一只空虚的乳。 何梁先把口中这只吸到充血泛红了,才又去叼了另一边,以同样的力度服务。他有经验了,也没冷落刚才那边,覆上手完全盖住。 现在,画面色情极了。唐元明明还穿着乳罩,而这片布料却被人全部推开,红点全部露出来了。 “该下面了啊。” 好几分钟,上面被伺候舒服了,唐元只觉得小穴更难受了。 何梁十分满意自己的成就,看到唐元的两只胸都被他爱抚得胀胀的,现在都还没敢相信。 唐元的泣音逐渐加重,何梁也只好转战下方。唐元的双腿打得很开了,因为穿的是缕空的吊带内裤,肉穴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何梁再次被唐元的身体震惊。他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逼,花蒂头上是健康蓬勃的丛丛阴毛,逼缝线条流畅,两片花唇像极了粉红色的百合花苞。而现在这两朵花苞还挂着透明的蜜水。 上次在医院,他只知道下面触感很好。的确,样貌和质地是相通的。唐元究竟是什么奇才,全身上下没有哪一个地方不叫人惊叹! 该他出手了,这次,是边看边插。 唐元看到他的手,小穴就条件反射般湿润、开合,想要完全吞下。就是这双灵巧的手,能让她轻易潮喷。 何梁依旧先伸出一根食指进穴,唐元湿得厉害,很容易就进去,穴肉还紧紧地夹住他不让出去。 “好紧……”何梁也享受着她温暖的包裹,指尖肆意带着她的软肉窜动。 唐元也随着何梁的手淫荡地扭起屁股,甚至主动抬高臀去吃他。 两根、三根,又填满了。唐元已经累得溢了好多汗,何梁还在进行最后的攻克,提动手腕上下用劲,穴内的水液也被连带着“啪啪”流出,比之前还多。 最后,何梁照例曲起指节,掐住她的花蒂,让唐元先去了一次。 “噗”的一声,唐元高潮得尿孔也打开了,花液和尿液两股汁水一起喷到了何梁衣摆。 看到何梁衣服上的湿泽,唐元邪恶“咯咯”笑着,带着满足的气音说:“还不赖,你的手。” “脱了吧,全身都湿了。”唐元又补充道。 因为刚才的动作,加上唐元高潮诱人的模样,何梁全身上下出了好多汗,后背都打得半湿了。 现在,唐元扩张完毕了,而他也早就硬了,马上就该关键那步了。 何梁脱完以后,唐元对他说:“避孕套在我外套里。” 何梁点头,去衣架放衣服,顺便把套子摸了过来。只是,当他把它拿到唐元面前时,忽然犯了难,他…还不知道怎么戴这玩意儿。 见到他的窘样,唐元一把拿过他手里的套子,笑道:“果然是第一次啊。” 唐元流利地撕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塑胶套子,老练地套在了何梁粗大的勃起上。 还有些费劲,他的尺寸有些大,差点就套不住了。 “你的比别人的大些,套上去要多费些时间。”唐元解释了下,又张开腿,闭上眼准备享受,“好了,直接进来吧。” 然而,一、二、三…好几秒过去,何梁却并没有像唐元想的那样插进来。 唐元有些奇怪,正想睁眼看看情况,却忽然被何梁一个重重翻身,整个人直接跪在了桌子上。下一秒,何梁直接从后面狠狠地捣了进来。 32)、肏哭后舔穴哄人(H) 后入比任何体位都更深入。 唐元还处于被突然翻过身的懵逼状态,她双膝跪在桌面,上半身大部分还是直立的,手心还撑在玻璃窗上。高高的窗景让人眩晕,还来不及多想,下身就突然被某根巨物凶猛捅开。 “啊——”唐元惊叫,尚在沉睡的肉穴立马就被激得一缩。 这架势,是要被全部肏穿了!唐元吓得抬屁股直往上躲。然而,她臀瓣刚动,一个巴掌就“啪啦”的打过来,五根红指印便这么烙在了白洁的屁股上了。 “你有病啊!” 唐元扭头过去,却看到了何梁深暗的眼眸。他一点也没听进她的抱怨,反而黑着一张脸,劲腰直往她臀肉撞。 太深了…… 唐元被身后的人吓得不敢吱声,只敢呜呜叫着,就算有过性体验,也油然生出一股未知的恐怖感。她还从没被人这么变态深入地插过。 而何梁只聚焦于唐元挺翘的洞穴,脑里完全被她刚才某句话所占据。 “你的比其他人的大些,套上去要多费些时间。” 比谁大?她怎么知道?而且戴套的动作还这么熟练。 邵慈两个字又出现在何梁脑海。他薄唇抿紧,一手扣住唐元两只手腕,一手掐住她的后颈防止她移位,下身更加毫不留情地抽送。 现在唐元已经适应他的尺寸了,花穴里的肌肉紧紧吸附住他。稍微动动,还能感觉出他龟头的形状。 唐元完全被禁锢在桌子上,白嫩的小屁股被何梁的腰胯撞得发红,一想跑就被他捏住颈子狠狠肏。肏得她肢体都快失去意识,只知道下身还有根肉刃在嚣张进进出出。 何梁特地抽出一大截,只留个龟头在穴里,每次可怜的粉红穴肉就被不成形状地带出来,又顺着性器的进攻再塞进去。何梁像是故意的,每次插得又快又凶,就像是铁了心每次进去都要比之前更深。 “王八蛋!你报复我!” 唐元觉得以这个频率,很难说小穴还能剩块好肉。偏偏桌子又临窗,窗户留了一个小缝隙,晚上降温吹的风刮人疼。每次何梁从后面一挺臀,她的头就往窗子缝隙多靠一点。 她都快冻死了。 于是,唐元逐渐从嚣张的辱骂声变成了可怜的求饶,即使,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 “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放开啊…求你啊我再也不骂你妈了……” 唐元几乎不流泪,可此刻也委屈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被肏得只剩屁股还高高隆起着。穴在他又一次的冲刺下软成一滩水,红肿的小穴出了好多花液,顺着情趣内衣的黑纱裙往下流,淅淅沥沥地滴在桌子和地板上,像极了被撞坏的水龙头。 画面太旖旎,唐元翘着臀半天没再动过。何梁渐渐清醒过来,把她转过身,一眼就看到唐元布满了泪痕的脸蛋,眼睛红红的,还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哭了? 而他居然没发现!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坏心情里,居然没有听到她哭声?现在,何梁承认,即使刚才再不爽唐元,可一看到她这副模样,其他什么都是屁事。 何梁恨不得杀了自己,他刚才在生什么气?现在她身边的只有他一个人! 是他把她弄成这样的! 唐元渐渐清醒过来,屁股坐到桌子上,一手抹着眼泪,另一只手再次赏了何梁一个耳光。 “穷狗,我不跟你做了!”说着,唐元还伸手指着门口,“你滚出去,马上滚出酒店!” 就算脸上火辣辣的,何梁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喊痛。可也正是唐元这番话提醒了他:他还在她体内,现在,两个人下身还亲密结合在一起。 “你出去啊!” 显然,唐元也发现了他还在里面,脸又烧得火热。 何梁握着柱根,慢慢从甬道里拔出去。刚才两人紧密连接在一起太久,穴肉早适应了和阴茎裹贴的舒适,何梁一点一点往外抽的时候,还有些费力,粉烂的逼肉依着惯性紧紧吸住他,直到何梁完全退出,龟头还沾着一点她的软肉。 完全就算另一番‘软磨硬泡’。 “哈…啊……” 唐元穴肉又被绞得慢慢上高潮,微弱地呻吟着,迷离之中看到何梁俯身主动来吻她。 “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的唇很软,轻轻碰着她的唇瓣,间或伸出舌头舔舐她的牙齿,耐心又细致,讨好般地服务着她。只可惜,不到几秒,就被她无情推开了。 “不准跟我接吻!” 唐元可不领他的情,刚才的气还没消下去。 这次,何梁却没乖乖听她话了。他还站在她面前,嘴唇从她的下巴一路往下亲,锁骨、胸乳、肚子,再到腿心。 说不让和她接吻,又没说不能亲她其他地方。 “你…你走啊……” 何梁吻得很灵,唐元又慢慢在他的亲吻下软了身子,被亲过的每处皮肤都发痒,话音也没那么坚定了。 唐元的反应让何梁更大胆起来,直接把她的双腿大分开,分别架在他两肩,把小逼张到最开,连屁股和菊穴都能被看个一清二楚。 这下,唐元只能用尾椎骨坐在桌面,手还必须紧紧握住桌沿。 唐元怕得全身都在抖,连着穴儿也颤。她的双腿之间完全是场盛宴,粉逼刚被肏开,洞口还没来得及合上,流出鲜美的汁液到阴道口,甚至菊穴。 看到何梁眼尾通红,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下面,唐元心又慌乱起来,“你…你要干嘛!” 她话刚毕,何梁脸就埋到了她腿心。马上,唐元就感到下体被带着点粗粝的软物舔着,但是,并不是自己的花唇…而是菊穴! “你个变态!” 唐元简直想钻到地面下,这么久以来,还没人舔过她那里! 何梁就沿着菊穴边沿舔,而她的小穴都会有感觉,一缩一缩的,被插入的渴望更强烈。把这片肌肉舔完,何梁还卷起舌头去往菊洞里戳。 “不准往里面!” 太羞耻了!唐元可不能忍,双腿乱蹬,“再不停,就不准再舔我了!” 不准再舔她? “哦,也就是说我可以继续舔别的地方了?”何梁抓住时机反问。 太有心机了!但全身就这么被固住,唐元也毫无办法,只能嚷道:“要做就做,不做就滚!” 当然要继续,冷静下来的何梁知道,今晚的机会是多么失控,也…多么难得。他根本做不到潇洒穿上衣服走人。 何梁往上,手拉开缕空内裤两边的带子,完全含住她的花唇,先把上面的蜜汁喝干净。 “啧啧——” 他吸得声音几乎响彻整间屋子,动作也色情得不行。唐元没几下就又软了身,肉穴又开始酝酿起甜浆。 喝完后,何梁冲唐元舔了舔自己湿润的下唇,“没有味道。” 唐元才不敢看,只偏过头靠在窗边。 何梁被逗得笑了一下,又去亲她花蒂,还伸舌进花穴甬道,舌尖灵活搅动着里面的褶皱肉。 唐元咬着手指,爽得溢出了眼泪。她能感受到他舌尖的动作,和刚才和她接吻的样子一模一样。这…简直就像,他在和她下面的小嘴接吻! 粗粝的舌面戳着G点,没一会儿,唐元的穴肉就夹着他的舌高潮了。何梁及时退出,站直身,又把她的双腿环在他腰上。 他又亲上了她的唇。这次,唐元没有再躲,高潮中的身子泛起阵阵舒爽。她被伺候地心情大好,伸出双臂环住何梁的脖子,也主动去纠缠他刚刚埋在她身体里的舌头。 两个人亲密交换着唾液、花液,唇瓣亲得‘叭叭’响。就在唐元吻得晕乎乎时,何梁悄无声息地挺动劲腰,坚硬再一次插了进来。 ——————— 还有肉…两人第一次do比较重要,大概上万字 33)、磨逼(H) “呜——” 柔软的下身再次被刺穿,唐元闷哼一声,嘴又马上被何梁堵住。 他安抚似在她唇上啄了好几口,“这次我会轻点。” 唐元被他温柔的声音蛊住了,环住他的腿也的确感受到,何梁只是浅浅动着。他的肉茎顺着她缩穴的频律插进去的,不算快,能给穴肉带来一定的缓冲。 这次算是比较温和的交合了,唐元感受到下面的蜜穴被撞得勾连带液,上面的小嘴还被他紧紧吸住。好几分钟,唐元就舒服得哼唧唧叫,嘴角管不住流下好几滴涎液。 看到她红润,还带着点汗的鼻头,何梁更卖力地提起她的大腿。瞬间,唐元就屁股悬空了,只能又用手后撑在桌面上。 这次何梁动得凶了,抓着唐元往前撞他小腹的同时,自己也随之往前狠狠一顶。就这么一下,唐元小穴就被吓得紧紧吸住了他,何梁狠心拔出,等穴口刚闭合一点,又往里面送。 “啊…哈…哈…哼哼……” 唐元被弄得又怕又期待,但最终还是挺着腰去迎合他。于是,两个人都饶有默契地往对方身上冲,没一会儿唐元下身就开始痉挛,绞弄着硬根不放。何梁感受到她的变化,把她的双腿闭合,都搭到自己一只肩上,这样,唐元小逼上的孔洞就斜露出来了。 何梁插得更顺,刚往洞里送了两三次,唐元就原地高潮了。 “好了、到了、到了!!” 唐元哭着求饶,这个姿势虽然高潮很爽,但腰被扭着放半空,着实有些痛。 “快了、我也快了。”何梁放了根食指进她嘴里,暂且安慰着,阴茎还在唐元的颤穴里猛力抽送。 “王八蛋!”唐元一口咬住他的手。 这简直是要她命!她正在高潮的小穴被他捣得失控,直往半空喷水,全身都要失去知觉了! 何梁本来还能再忍一会儿,奈何唐元的小逼就在他眼前。看着她因他绽放的景象实在太美妙,好多水还射到了他胸口,在视觉刺激的加持下,何梁最终迎来了第一次爆发。 唐元能感受的一股灼热正隔着套子在身体释放,偏头就看到何梁一脸享受的神态,修长的颈上挂着性感的汗,还贴着她的屁股往她穴里射。 完了,他还满足地耸动了几下,才把唐元又抱在桌上坐着。 “啵”他又亲了下她的唇,似乎是在奖励她带领他来到人生第一次极乐。 唐元半死不活地靠在他肩上,缓过气后拍他,“射完了就出去了!” 何梁这才反应过来,都过了五、六分钟了,他还在她里面。被她裹住的感觉太美好,他私心一点也不想分开。现在,唐元在他心中的形象完全颠覆了,她才不是蛮横的大小姐,而是个甜美包容的女孩子。她的小穴,是如此有魅力和包容性,接纳他,承受他的一切。 “喂!还不动啊!你要不要脸!” “都要软了!” 唐元连骂了好几句,听到最后一句,何梁脸颊爆红,从她穴里抽了出去。果然,套子里装了满满一袋乳白精液。 “你怎么每次都射这么多。”唐元睨了他手上的东西一眼。 何梁没好意思再说什么,慢慢脱下套子。那么现在,是结束了吧。他该跟她告辞,穿上衣服离开,然后,忘记今晚的一切…… “我去丢掉。”何梁转身,咽下心底的失落。 “记得打个结再扔啊,会有味道。”唐元在后补充。 还很嫌弃他。 何梁更郁闷了,走到垃圾桶前,发泄一般把套子‘啪’的甩进去。也是此时,唐元的声音悠悠又传来,“你再拿个套过来。” 听到这里,何梁的心情哗的一下又明媚了。 “好。”他背对着她平静应道,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唐元坐在桌子上,脚还放松地乱舞着,没一会儿就见何梁挺着‘凶器’回来了,心里还纳闷呢,就这一会儿功夫又硬了?果然,不愧是十八岁血气方刚的少年。 他一边走,狰狞的粉色巨龙前端还滴着点情液在地上,狂妄得可怕。唐元看着,腿心下意识又痒痒的。 “怎么没戴套?” 唐元怀疑刚才自己动作太快了,何梁没看清怎么戴,跳到地上赤脚往前走,还想再教一下他。 何梁没应她,快步拦住她,揪着她的下巴就猛亲上来。 “嗯——”唐元被迫承受着他的吻,任他在自己口腔快速卷席,还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吻着吻着,唐元就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黑纱被掀开,一根火热的东西放在了自己肚子上。 这个触感和形状……不就是他那个吗…… 唐元瞪眼往下看,一幕色情的场景马上闯入眼帘!何梁正用手握住他的热铁,往她小腹上蹭,另一只手还放在她的后背,让她往他身上贴! 何梁握住肉柱,龟头也顺着她的小腹往下滑,最后来到她的阴阜。可他并没有进穴里,而是在她的花唇、花蒂上蹭来蹭去。 “啊…哈哈……” 唐元被刺激得冒了好多热气,才满足过的小穴又开始不争气泛湿,主动往他伞端磨擦。 “是不是很舒服?”何梁边舔她耳朵边问。 他的前端的情液和小穴的花液融在一起,肉柱沿着花缝移动,龟头还抵到了唐元的屁股。 难怪他没戴套!他是故意用他那里来磨她的!唐元能通过花唇清清楚楚感觉到他性器上的茎脉。 实在太折磨,唐元指尖不住划着他胸口,“给我啊——” 她等得急,光脚还在他脚背胡乱踩。何梁这才注意到唐元的左脚踝还有些红,她今晚才出院,肯定没有完全恢复好。 何梁这才止了逗弄她的心,戴好套后,又埋进她的穴里,再一把抱起她。 感觉到他的手正稳稳托住自己的屁股,唐元也有了安全感,双脚缠紧他的腰,勾着他脖子,心情甚佳地往他头上靠。 何梁惊喜于唐元的热情,额抵着她的额,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就这样抱着她慢慢在房间走着。 每一步何梁都走得很稳,他没有主动抽插,阴茎只顺着走路的频律往唐元身体里浅浅戳刺。就是这样,也让唐元舒服,如果,能这样慢慢磨着,在穴里放上个一天一夜该多爽。 她还能听到何梁平稳的呼吸,似乎并没有因为多了一个她就气喘吁吁了。 何梁就这样缓缓踱步,两个人都沉浸在当下的静谧,仿佛放着纯音乐,跳着慢舞的情人。 “你不是第一次吗?刚才那招是在哪儿学的?” 唐元享受地闭眼,抱住他的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呃…片子里。”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有些姿势,用过了就用过了啊,好好享受就是,问出来就煞风景了…… “像你这种好学生也看黄片吗?” “‘学生’这个标签不会跟随我一辈子。”言下之意是,他归根到底是个男的。 “你是不是觉得刚才那样蹭会让人很舒服才做的?” 何梁更窘,“当时看到…挺有感觉的…就…实验了一下……” “哦。”唐元换了一边靠他,半眯着眼舒舒服服说,“那你实验成功了。可以把这招用到你未来女朋友身上。” 她是带着点八卦的口吻说的,一副抽身事外的姿态,仿佛不是亲历者。何梁听着,嘴角又沉了下去。 ————————— 做一场爱,梁哥被元元弄得…心情就像坐过山车…… 34)、爆肏(H)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都不见何梁应她,唐元又问。 何梁脸一直黑着,他真想一把抓起唐元去看她表情。城里的小公主都这样没心没肺吗?何梁心底又开始自嘲,莫名染上一股自卑情绪,呵,他们又能算什么呢,唐元怎么会跟他这种‘穷狗’多接触。 更何况…今晚,还是他捡漏邵慈,阴差阳错得来的。 “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好久,何梁才压着心情,憋出了这么一句话,仔细听,还有点阴阳怪气的意味。 唐元不知道他又在别扭个什么劲,心情也被感染得低沉下来了。烦死了,跟这个人做总是怪怪的。他们俩,果然气场不合,注定不可能好好交流。 “喂,开肏吧!”唐元也有点生气了。 “啊?”何梁懵。 “啊什么啊?”唐元火气又大了点,“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干脆别交流了,只管做就行了!你听到了没有!” 很直白地点明了,他们只用像动物交配一样,享受肉体关系。 “行,这可是你说的。” 何梁冷着脸,脚步突然一顿,双臂高高挑起唐元的膝盖窝,把她抵到墙上。他一边迅速吻上她,一边搅弄着她的花穴。 唐元再次被他的突如其来吓到。果然,何梁这次依着她所说的,只低头闷干。他的舌大肆扫荡着她的檀口,交织出‘呱唧呱唧’的暧昧水声,下身捣得她粘液汩汩。唐元几乎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去,何梁手劲很大,完全能托住她的臀,而他自己只用微微弓着腰,用力往上顶就行。 现在的他,跟刚才蹭她的他,完全是两个人。唐元叫到嗓音沙哑才被放开。就在她以为自己能得以解脱时,又对上何梁淡漠的表情,唐元心里一个咯噔。 果然,她又被他重重摔在床上,虽然酒店的床很软,唐元也被这力道撞得微疼。 唐元还没来得及动,脚踝就被何梁拉着拖到床边。马上,何梁也欺身压了上来。唐元现在是侧卧的姿势,何梁双腿就直接跪在她放在床上的腿的两侧,又拉高她另一条腿到他肩上。于是,她的粉红的腿心再次大开合露在他眼前。 就着这个姿势,何梁再次闯进去了。 “啊——”唐元被拉得大腿根都酸了,每次何梁往她穴口撞,她的头也被迫往一点点往前。唐元怕极了,双手只能紧紧抓住床头赶以防掉下去。 这个体位能让她的洞口一览无余,何梁看得眼发红,每次都顶到最深处。偏偏唐元的小穴又敏感,没试过这种姿势,被捅了几下,就很没用地湿了一片在床单。每次退出,何梁都能看到自己性器沾满了她的水液,被刺激得更猛了。 “啊、哈…哼哼……”唐元也随着他而肉体大震动,头都快被撞晕了。 这次是在床上,两人每次抽插,都要引得床咯吱咯吱响,听得人羞死了。 “不要了…我不要了…何梁……”唐元羞耻心发作,哭着求饶,手还麻木地抓着床杆,“要掉下去了……” 何梁默不作声把人拉回来,身下动作却一点也不减,只没有温度地说了三个字。 “等我射。” 听到这句话,唐元发觉自己彻底错了。什么‘服务她’啊!按照男女体能和力量大小,最终在床上占上风的,只能是何梁。而他一发起狠来,她就别想好过…… “刚才如果哪里惹到你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在今晚这几次体验下,向来高傲的唐元早被驯乖了,受不住了一定会开口求饶。 “是不是我刚才冲你发火你生气了?” “没有。”何梁依旧没什么表情,轻轻嘬了一口她放在他肩上的腿,继续挺着阴茎往前抽插。 好久,唐元才被放开平躺在床上,上半张脸早被肏麻木到没表情,下身已经像断闸一样只能无意识流水了。 何梁跪到她面前,下身还坚挺着。 “不要了……”唐元看见他那个东西,大腿就打颤。 “乖。”唐元实在楚楚可怜,他心软了,忍不住吻了一下她的脸,但仍旧拿了三个枕头垫在她腰窝和屁股下。 唐元发现,自己腿间烂熟的蜜桃肉穴能对着他高高耸起,声音怕得发抖:“我很酸了啊……” “是吗?”何梁用食指戳了戳她的洞穴,马上就被吸住了,指头上还带着点透明黏液。他伸舌,当着她的面把她的水吃了下去,笑着说:“很酸,但是也很湿。” 唐元气到说不出话,却也不能奈他何,她酸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了。 “我们再来一次。” 语毕,何梁就挺着腰插进了蜜桃烂穴,唐元的穴像过熟的果肉,随便戳戳就能流出蜜水。何梁才进去不过几下,她就又有反应了,穴肉蜂拥而上地裹住他,生怕他残忍抽离。 身下有东西垫着,唐元能毫不费力接纳他。 看她被欺负得听话又可怜,何梁终于温柔下来,跟她十指紧扣,倾身上来吸她的汗液,吻她的锁骨和奶子。两人身体交缠好久,何梁才终于甘心释放,他射的时候还故意把唐元的腰往他小腹贴。 “感受到了吗?”他不要脸地问。 唐元红到了脖子,她当然能感知到他的灼热正隔着塑胶喷洒着。何梁一边舔她的舌头,一边射。到了最后还在她体内放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当何梁抽出来时,唐元下身已经开始有了隐隐痛意,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肿起来了。刚才过分太激烈了,她还从来没经历过接连四次的高潮。 何梁扔完套又上床,看到唐元的情趣内衣已经不成样子了,不是被他撕破了口,就是沾了她的水,湿透了。他抿唇,开始慢慢脱掉她的衣服,也是在此时,唐元又甩了个巴掌上来。 他都习惯她这招了,反正,做了就是要挨她打的。何梁承受着她的动作,继续脱。 “你还脱!”唐元叫得声音有些尖锐,一把拉住自己的衣服。 “穿着…和脱了也没什么区别。”他看了眼她露出的粉嫩乳尖。 “再看我把你眼睛戳瞎了!”唐元嘴上毫不留情骂着,但却开始有了泣音。 “好好好。”何梁把她抱到怀里,一边拍她背,一边哄人。 唐元当然知道他什么都看光了,可心里就是怀着一股怒气,一边哭,一边抓着他掐捏。 何梁任由她动作,又把她打横抱起去浴室,“去洗洗。” 到了卫生间,何梁把唐元放到花洒下,往左抽开热水,两个人同时沐浴在氤氲热气里。 “不要!”唐元怒吼,“不准跟我一块洗,你滚出去。” “行啊。” 何梁一口应道,放开撑着她背的手。没了依靠,唐元根本站不稳,脚下一滑就又快摔跤了。 何梁眼疾手快扶住她,才慢悠悠道:“不想摔,就只能跟我一块洗了。” “你把我内衣都打湿了!”唐元护住自己身体,她的衣服本来就是纱质的,水一浇,半透半不露的,身上的曲线更诱人了。 何梁受不住,又吻上了她,抓捏着她的胸,含糊应:“我洗。” 35)、什么都没改变 唐元第二天醒来时,天已经大亮。 她试着去拿手机,可刚伸出一只手,肘关节就软得不行,只能认命般又摊回床上。而就这么静静躺着,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腿心熟悉的酸痛感再次变得明显。 都怪那个畜生!昨晚做那么猛!想到这里,唐元转过头一看,床的另一头居然空空如也!而枕头上的凹痕预示着那人才离开不久。 “贱人!睡完老娘就跑……” 唐元连骂出声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心里默默谴责,她还隐隐约约记得,昨晚他就睡她旁边来着。愤恨之中,唐元想起,今天刚好周一。 呵,果然是好学生呢,纵欲到半夜也不忘要早起去上课。 但光骂又有什么用呢?唐元只能埋怨自己,找了个床伴把自己折腾到下不了床。这架势,她今天都别想好好走出酒店了。 然而,十几分钟后,房门突然‘滴’的一响,是刷卡的声音!唐元吓得一激灵,害怕是酒店清洁工来打扫,赶忙用被子裹紧全身,她现在赤身裸体呢。 房门随之打开又关上,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听着有些不对劲,唐元掀开棉被的一角探出头,看到来人,惊得结巴:“你…你没走?” “走?去哪里。” 何梁边笑边反问她,手上还拎着一个饭盒和一个黑色塑料袋。他把塑料袋扔到床头柜上,拿着饭盒坐到她床边,“我买了粥和蒸饺,要不要先垫点?” 唐元看到他手上的东西尚还冒着热气,又飘着点咸香味,把她这一角的空气都染得可口了。 唐元咽了一下口水,“吃啊。”她这么饿,当然和昨晚跟他奋战逃不开关系,吃他的东西,天经地义。 “先吃还是先刷牙?”何梁又问。 刚醒来,唐元咂嘴还能感到一股味儿,她一向讲究,才受不了直接这么吃东西。 “我要刷牙!”唐元一边说,一边努力坐起来,但下身又开始发软,身体刚往上缩一点就疼得呲牙咧嘴。 “算了,你继续躺着。”看她这么执着,何梁感到有些好笑,这人怎么什么事都喜欢硬撑着?他把唐元按回床上,站起身说:“我去拿卫生间拿漱口水来。” 唐元拗不过,只能硬着嘴说:“呸,那不都是你应该的!” 一会儿,何梁就拿了一次性漱口水和洗面巾过来,唐元接过,简单地清理一番后开始吃东西。 饺子一看就是路边那种最普通的小食,唐元不会去吃,也没抱什么希望,但刚咬了一小口,就吸到萝卜清甜的汁水,顿觉惊艳。而且,海鲜粥的温度也刚好,总的来说,是一份合宜的早餐。 唐元吃着,笑意有些合不住。何梁看到忍不住问:“怎么样?” 唐元这才恢复神态,撇撇嘴,“还行。” 其实,这份早点对她而言是惊喜的,她没想到何梁能专门起早帮她买饭,并且味道还不错。但现在,他们两人没有做爱,是正常交流着。完全史无前例。唐元忽然产生一种安全区被侵犯的感觉。 她和这个人,明明不该这样。 何梁看到她的端着碗的手有不稳,又问:“要我帮你拿吗?” 上次邵慈在医院帮她端饭盒的场景,一个多月来,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想。 “我自己来就行!”唐元恢复冷静,直接一口回绝。 “行。” 何梁无所谓地点头,却敏锐感受到了她变化的态度。他不说话,拿了张椅子坐在唐元床边,等她吃完后又帮忙把饭盒扔掉。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何梁在旁观察唐元表情,酝酿着想说的话,许久,终于红着脸大胆开口:“我买了药。” “啊?”唐元一脸懵。 “就是…涂你下面的药。”何梁指着床头柜的黑袋子,“我在药房买的。” 还没等唐元回应,他又连忙解释:“我朋友交过女朋友,他说…事后可以买这个药。” 唐元的第一反应倒不是害羞,而是…惊讶,她没想到何梁这么细心。原来,还能有这样的床伴。 “哼,你是还想占姑奶奶便宜吧。”虽然那样想着,唐元依旧嘴上不饶人。 “不、不。”何梁连挥手,急得脸又红了,“如果你介意也可以自己涂。” 唐元差点被他这个反应逗笑了,现在这么纯情,昨晚在床上可不是这副表情。装什么装啊。 “算了,你来吧。”唐元撑开双腿,反正看都看过了,也不差今天这么一下,“现在还没出酒店,我们还可以像昨晚那样。但是,出去了,就还和以前一样,你是聪明人,懂?” 她话语轻柔,听在他心里,却像刀子一样在割。原来,发生亲密的肉体关系根本不代表能改变什么。他们的距离没有任何变化。 只是,做了一场爱而已。 最终,何梁‘嗯’了一声,拿过药膏给她上药。 唐元用被子盖住上半身,两只腿则直接曲起,裸露出来。何梁看到,她腿心的两片花唇格外肿,还有点往外翻,一看就知道是被他昨晚肏开的,但洞口基本还是闭合的。何梁心情马上又转成自责,痛悔自己昨天和她斗气,才把花穴糟蹋成这样。那么现在,不论唐元说什么,他都活该受着。 何梁挤了点药膏在指尖,抹到她的整个阴户,起初唐元还没多大反应,直到,他掰开她两瓣红肿的花唇往小花心涂药时,唐元蒙着被子,哼哼叫了两声。 “疼?” 唐元只咬着被子呻吟,叫得还有点娇,她早对何梁的手指形成条件反射了,花心又痛又痒。 “对不起,忍一下好吗。” 何梁减轻了动作,唐元只觉得更难耐了,他的手指一伸进甬道就马上吸住,下意识还想得到更多抚慰。何梁下面也起反应了,现在只敢闭上眼睛,在她穴里快速搅动,觉得差不多了后立刻抽出。 “好了!”何梁站起身,已经憋得满头大汗,不等唐元掀开被子就快步走近浴室。 “我去洗个手!” 浴室里,何梁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一个劲地往脸上泼凉水。他知道,自己又硬了。其实,根本不用碰唐元下面,现在他只要看到她就会起反应。 他还记得昨晚,他和唐元最后从浴室里做到床上,唐元先睡过去,他就躺在她身旁,看到她光洁玲珑的身躯。他不知道她是否会允许他们像恋人一样相拥而眠。他只能静默着听她的呼吸声。到了半夜,他实在忍不住,碰了一下她的手肘,而她却意外地、很乖地缩到了他身上。 就像她潜意识中,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这算是她允许的吧?’何梁心底问着,手却忍不住环住了她全身。 第二天早上,他因早晨时生理反应惊醒。唐元就在他旁边,可他能看到她腿心的肿胀,他不可能在她这种情况再碰她!最终,只能轻手轻脚跑进浴室手淫。 何梁再从浴室出来时,唐元刚好在换衣服。但看到他,她依旧神态自若,大方地脱光、又穿衣。 何梁没错过她身上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爱痕,想来是被他折磨狠了。 “我可以对你负责的。” 空气中,忽然传来这样一句话。何梁费了好大勇气才说出口,还带了些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私心。 “负责?”唐元蹙眉,伸腿套上丝袜和裙子,“负什么责?”她打量了眼何梁,“昨晚,不是你情我愿的吗?” “可……”何梁话语有些堵塞,“你终归是…是个女孩子。” 唐元笑:“你不会以为我是那种和别人发生了关系就哭哭啼啼的小女生吧?” “别开玩笑了何梁,你对我负责?是给我钱呐,还是跟我谈恋爱?”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把他那句‘负责’衬托得像个笑话,仿佛在嘲弄他的天真。 何梁无话可说,他没钱给她,更没妄想收服她的心。 “何况。”唐元不再玩笑,直盯住他,“别忘了,你妈和你妹是我最讨厌的人之二,凡是和她们有关的人,我都不想多沾。” 所以,他就是那个她最厌弃的人,他们的关系,是无法改变的鸿沟。 “对不起……”何梁只有这句话可说说。 “不用再说了,没必要。”唐元背好包,拿起房卡又问,“你东西拿好了吗?我要退房了。” 她手上金光闪闪的卡无声宣告,酒店房费还是她付的。 “好了。” 唐元比了个OK的手势,对何梁挥了下自己的手背,“那我去做美甲了,你就做个好学生回学校吧,估计还得给老师编个迟到的理由。” “嗯。”何梁对她勾出个笑,站在原地久久不动,房间里还残余着昨夜的暧昧气息。 36)、庸俗的爱 何梁来到学校时,前两节早课已经结束。他跟老师解释说没听到闹钟,起晚了。老师听后,只一脸痛心看着他,问是不是昨晚学习太用功熬夜了。何梁听了心虚,但也只能面不改色地点头。 等何梁回到教室,邵慈早在座位上等着他,忙冲他招手,一看就知道存了一肚子话想说。 “怎么了?”何梁问。 “哥们,昨晚还是你送我回来的,怎么我到学校了你都没来?” 何梁仍然用那一套说辞:“错过闹钟了。” “好吧,啧,可真不像你会干出来的事!”邵慈皱眉,又说,“说来也奇怪,今早我去唐元班上,居然也没看到她人!” 听到这个,何梁更不自在,避开邵慈的眼神,用平常一贯的口吻问:“找唐元干嘛呢?” “想找她道个歉,我…失约了。”说到这里,邵慈噤了声,环视周围一圈,才又凑到何梁耳边,“昨晚…她约我去酒店来着……” “你…怎么知道?” “喝酒的时候,她往我手里塞了房卡,你说…她是对我有意思吧?”邵慈情绪上来,声音陡然增大,“天!我居然喝倒了,真没用,她不会因为这个看不上我了吧!” 邵慈念得哭天撼地,何梁理智上知道应该安慰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觉得自己还能站在这里听他说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命的是,我把卡都弄丢了!” 何梁呛了一声,“咳…你…你记得起来掉哪儿了吗?” “完全断片了!” 他妈的,倒是把唐元的话记得清清楚楚。何梁心底腹诽,但更多的还是庆幸。 邵慈把手肘撑在何梁肩上,直拍脑门:“本来…我和喜欢的人昨晚就能完成生命大和谐。” 何梁听到这几个词语,鲜血涌上脑门,握紧拳。 他完全不敢想如果是邵慈去了酒店,那两人会是怎样!邵慈是不是会抱起唐元在房间踱步?会不会和她一起洗澡?还要动不动就接吻!要各种姿势在床上! 可…如果邵慈知道,是他把唐元上了,是他背叛了他,应该会比他还生气吧!想到这里,何梁又把拳头摊开成掌拍拍邵慈:“没…没关系的。” “不啊!”邵慈捏住他衣领,“你说!我们还有没有下一次滚床单的机会啊?兄弟。” 何梁根本不敢直视他,邵慈这么揪住他,仿佛就是在质问他。 “你们之前…没有过吗?”何梁干脆换了个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操啊!怎么可能!就是因为是第一次我才这么后悔!我真想扇自己一耳光,你说,昨天她该不会一直在等我,太失望太孤独,今天故意不来学校见我吧!” ‘放心,她没有,你也没那么重要。’ 何梁心里这么想的,最后,只能化身成老大哥安慰他:“别想了,你们还是学生,做这种事终究不太像话。” 上课铃打响,二人回到座位上课。 但是,何梁却再不能像往常一样专心听讲了。 他在思考自己对唐元的感情。如果说,他在酒店那么迷恋唐元是因为性和荷尔蒙,那么,为什么刚才听到邵慈的话,他除了心虚,还会生那么大的气? ‘唐元’,何梁在草稿写下这两个字,她精致的样貌再次浮现在了他脑海,魅惑又稚嫩的笑、匀称的双腿…甚至,饱满的乳房,粉嫩的小逼。 他迷恋上了她的身体,这是何梁最先确定的。其实…从那次在更衣室,他就已经坠入了那美丽的陷阱。 多么庸俗的爱啊。何梁自嘲,原来,他也是这种人。 何梁看向了教室里车野的空座,他又逃课了。第一次见到唐元后,他就听说了车野对唐元狂热的追求。就车野那吊儿郎当的样,一看就是奔着她那张脸去的。呵,世俗的肉体之爱,这是何梁当时高高在上的嘲讽。 原来,他也有打脸的那一天。何梁看不起自己这恶心又世俗的爱意,但又深知,他现在没法摆脱。 中午放学,邵慈和何梁都不回家,一起在食堂解决午餐。 吃饭时,邵慈忽然说:“梁哥!你帮我追追唐元呗!” 何梁哽了一下,立马想起自己才下定的决心。他要摆脱这肉体之爱,就像在做一场拔河比赛,要凭意志力把欲望压倒,他要远离、摆脱唐元对他下的魔咒。 “你说。” “我准备周五下午放学,约唐元喝奶茶,你先在那儿帮我拖住她一会儿,我给她准备了道歉礼物!”邵慈说着,眼睛又开始闪闪发光。 人家会答应你吗?这是何梁的第一反应。马上,他就又沮丧地意识到,自己还是很在乎她。 “我刚刚跟唐元发了消息,她说她会来!”邵慈又补充,还把手机屏幕在何梁眼前晃了晃,“啊!太幸运了,她居然没生我气欸,我要把这个聊天记录截屏保存!” 何梁瞟了他手机一眼,唐元不过就回了一个“行”。而邵慈居然还能乐成二傻子……靠!唐元为什么还要答应赴约啊!是心还挂在邵慈那里是吗?凭什么啊!最后陪她比赛的人是他!送她去医院的也是他!让她高潮呻吟的还是他啊! 何梁想起今早唐元说,她讨厌他!所以,她只会约邵慈去酒店,有过第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不可能每次都能让他碰上!只要他们想要发生什么,他毫无办法。 “哥,你怎么不吃啊?” 邵慈见何梁一直拿着筷子愣神,忍不住打断他,“平常食堂再难吃的饭你都能‘哗哗’吃很香,今天…怎么吃饭一点也不香啦!” “想…想题。”何梁吓了一跳,赶忙吞了好几口饭。 “哟,又卷我呢,哥!”邵慈笑,“我呢,计划着给唐元送点礼物,女生嘛,不都喜欢香喷喷的东西吗?我送她一束玫瑰,再来瓶高级香水!买迪奥的!” “挺用心的。”何梁评价。 “毕竟要匹配女神的档次嘛!” 邵慈是独生子,父母都是国企员工,家也就在城里,虽然成绩一般,但为人乐呵呵的,也没啥心眼,典型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何梁觉得,以邵慈的性格和背景,追唐元,也没那么困难。 邵慈把手机放下,拉开可乐易拉罐拉环跟何梁干杯:“那么,一言为定啦!你是我在学校最信任的朋友!事成后我和唐元请你吃饭!” 何梁轻轻碰了一下杯,嘴只在杯口蹭了下,“不客气。” 37)、三人行 x yuzhaiwu.x yz 晚上,学校车棚。 何梁解开车锁,把捷安特往外推了好一段路,刚打算上车,忽然听到绿化带那边有两个小女生在说话。 “哇!你猜我等你拿车的时候,发现什么了!” “什么呀?” 女生笑了一下,伸手在伙伴面前晃晃:“一张银行卡!喏!刚才我看花坛的三角梅开得好,想摘几朵,结果居然在花丛里找到了这个!” “啊!”另一女生也张大嘴巴,小心翼翼问,“这可不是小事,我们要不要交给老师啊?” 夜晚寂静,人声空灵,什么都能听得清楚。何梁捕捉到关键词,把车一甩,奔到两个女生旁边,“你们找到了什么!” “哎哟!”两个女生被突然钻过来的大高个男生吓到,一时呆住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xsyush uwu.c om 何梁反应过来自己的冒失,礼貌一笑,语气柔和起来:“同学,你说你在花坛找到了什么?” 女生还有些没缓过来,但看到何梁这张正义的面庞,恐惧感立马消减了许多,“一张银行卡,我们打算交给老师呢。” 何梁看到女生手上的东西,越来越眼熟。他还记得,两个多月前,这张卡也曾被夹在唐元指尖。 “其实,这是我掉的东西。” “你掉的?”女生蹙眉,显然是不相信。 这个时候失物认领,多半…是为了钱吧。 “真的是我掉的。”何梁把学生证给她们看,“上面是我的名字、班级和学号,我愿意把我的信息袒露出去,不怕追究。我不说谎。” “这……”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好像,挺有说服力的,加上何梁这张帅气逼人的脸,要拒绝,还真有点难呢。 “嗯…他既然也是骑车的,掉东西在这里也说得过去吧。”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会说谎的人欸……” 两个女生窃窃私语着,还时不时去瞅何梁一眼,最终,还是把卡交给了他。 “谢谢。”何梁接过卡,把上面的泥渍揩了个干净,仔仔细细翻看了好几遍后,放进兜里。 周五下午,附中校外的奶茶店。 何梁和邵慈一下课就奔过来占了三个靠窗的座位。现在,俩人坐在位置上,隔着透明玻璃看街景。 邵慈有些忐忑,翻出手机看了好几遍:“还有二十分钟外卖员就把花送过来了!要是待会唐元来了刚好碰到怎么办啊!我的惊喜岂不泡汤了。” “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喂!您也太理智了吧!”邵慈听了一脸苦相,“都不帮我想想法子!当真有在帮我吗……” 何梁语塞,抬头看外边,“没那个意思。” 没几分钟,窗外,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何梁的视野,由远及近,直到完全占满他的视线。真奇怪,街上人来人往的学生那么多,她就穿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卫衣,而他却能一眼识别到她。 仿佛一只总能在成群的羔羊里,找到自己幼崽的母羊。 邵慈直到两三分钟后才激动站起身,“我看到唐元啦!” “嗯。”何梁任由邵慈死命摇晃自己身体,默默啜了口苏打水。 不久,唐元走近店里,邵慈把手高高一挥,还嫌不够,干脆起身跑过去,引她过来。 三人最终落座,邵慈坐在中间,何梁和唐元分坐在他两边。 “想喝什么呀?这家的杨梅沙冰是招牌!”邵慈拿了菜单到唐元身边,指着菜品喋喋不休,“你想喝什么啊,我请客!哦,对了,这儿还有小甜品,想吃什么随便说。” “我不喜欢杨梅。” “那就黑糖珍珠奶茶怎么样!” “那个又是什么?” “榴莲班戟,想要吗?我们多点几个!” “味儿太大了,不要。” …… 何梁就坐在最边角,默默听那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热闹都是他们的,而他什么也没有。 有很多个瞬间,何梁都想拍桌离去,但想了想今天自己的任务,以及邵慈拜托自己的事,也只能继续坐着。 一个人独自坐在角落总会显得狼狈,何梁掏出手机刷了刷,佯装忙碌 ‘这次以后,再也不要掺和进来。’他在心里发誓。 不知过了多久,何梁手肘被人撞了下,他抬头,就见邵慈冲他小声说:“东西来了,但我得花时间再包装一下,帮我在这里陪她一会儿。” 何梁没说话,侧眼望去,唐元身前多了一碟蛋糕和一杯奶茶,现在,她正一边搅着吸管喝饮料,一边刷手机。 “我去趟厕所!”邵慈忽然站了起来。 “行啊。”唐元瞥都没瞥他一眼,做了美甲的指尖还在手机屏幕点点画画。 “好。”邵慈回应,临走前还对何梁比了个手势。 此刻,窗边只剩下这两人。一时之间,谁也没跟谁说话。 看到唐元认真的模样,何梁发现,邵慈根本不用叫他帮忙拖住她。 何梁想好了,把东西还给唐元就离开。至于待会儿送礼的盛况,他除了逃避,实在没更好的办法应对。是的,他在面对自己心意上,就是如此胆怯,连争取都不敢。 如同初见冬妮娅的保尔柯察金。他一站在唐元面前,不堪的家世和缺点无处遁形,外在光辉速速褪去。 “唐元。” 好久,何梁开口,掏出被掌心握得温热的银行卡移至她面前,“还给你。” “你说什么?”唐元起初还有些迷茫,直到,看清桌上的东西,眼神瞬间冷淡,“给我干嘛。” “抱歉。”何梁想了很久,但发现自己最终只有这两个字能说。他可以想象唐元是以怎样的心情将它扔在花坛里的。除了因真心被践踏而发怒以外,他再想不出其他理由。 是唐元对这张卡弃如敝屣的态度,让他顿悟,当初她给他钱,绝不是出于羞辱。 “我不要。”唐元答得坚决,那夜的难堪再次涌上心头。那时她决绝丢弃这张卡,便是表明以后再不会随便对任何人生出怜悯,这是她的尊严。 “收下吧,我为那晚自己的冲动道歉。” 何梁明白,是自己没给他们的关系留下退路。现在,唐元讨厌他,是他应得的。 “当时的我仅凭片面的认知来对你下定义。是我的问题,事实证明,你是个很好的女孩。”何梁对她笑笑,起身离开,“我有事先走了,请你在这儿多呆一会…祝你,待会儿过得开心。” 38)、注定纠缠 下午放学正是人潮涌动的时候,学生们几乎把两边人行道都占满了。因此,好多人干脆直接走在了车道上,唐元也是其中一份子。 “滴——” 奥迪SUV从唐元侧身而过,拉下车窗并发出聒噪的喇叭音。这一响,几乎让车道边好多同学都注意到了,纷纷看了过来。 唐元用余光瞥了眼驾驶座上的人,愣怔几秒,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干嘛要在这么多同学面前这样。”唐元系好安全带坐好,却始终没正眼看旁边人一下。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大张旗鼓在校门邀请她上车。 褚品良只笑:“你是我侄女,坐我车有问题?” “何况,这不是你喜欢的?”他反问。 他知道,唐元喜欢、渴望,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的偏爱。 “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 褚品良认真开着车,仿佛不经意间般提的一嘴。 “没有。” “哦?那上周五就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唐元不吱声。她的确是故意的。她知道褚品良那个时候会从校门出去,故意赴了邵慈的约。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接过邵慈的玫瑰与香水。 “我十八了,正是和同龄男生交往的年纪。表叔。” 车又行驶了一段路程,离学校越来越远,可也不是通往唐元家的方向。 “你出生那年,我还在梧城读研,当时我来医院比你爸早,除了你妈,我是第一个抱你的人。”半途中,褚品良突然自顾自说道。 “你三岁时,父母吵得不可开交,是我把哭哭啼啼的你抱到学校的。我在宿舍写论文,你就在我身边玩彩泥。” “你五岁时,家里禁止你吃零食,是我给你带你去超市买了人生第一块歌帝梵。你跟别的孩子一点也不一样,偏要挑黑巧,疯狂迷恋这种苦涩的可可味。” …… “你十三岁时,母亲车祸去世,是我陪你熬过在医院和殡仪馆的几个黑夜的。” …… 唐元就这样静静地听他说着,说他和她交迭的人生篇章。 所以,听说他即将迎来更美满的家庭,她首先是怨恨他背弃他们心照不宣的誓言。然后是嫉妒,进而用尽一切极端行动来引起他的关注。 不知何时,车已经停在了地下车库。 “元元,除了在你胚胎时期,一直和你脐带相连,供你养分的母体,我的手臂,是你降世后第一次触及的肌体。” “所以。”褚品良主动和唐元十指交合,“我们两人就像这十根指头。” “注定不可分割,注定紧密纠缠。”他的手指最终来到她的红唇,露出一个笑,“做一次。” 又是每周例行的体育课,这次唐元班上需要学习新一套的广播体操。课上到一半,好多同学已经大汗淋漓,而天气也热。解散休息的时候,同学们一窝蜂把衣服脱在主席台上。 唐元也热,也忍不住脱下针织外套。 不得不说,焦点就是焦点。当她仅穿着贴身内搭,完美身材立即耀眼呈现出来。胸部发育饱满,腰肢只可盈盈一握。只在人群中那么一走,一堆男生就自动给她让出条道来,分站在两旁,仿佛虔诚仰视神女的信徒。 对于唐元而言,这些黏在她身上的目光,和黏在街上的口香糖没什么差别。她走过人群,将臂弯中的外套轻轻往台阶一甩。 轻蔑又冷酷。 本来,这个姿态能一直让人冷到骨髓里,直到,听到一声“啪”响,两个微小物品从衣兜中甩出,掉到地上。 看清地上的东西,唐元和周围众人皆是一震。但唐元,除了震惊,还有惨白的脸色,和过速的心跳。 “我操!这是什么啊!” “从唐元衣服里掉出来的?” “天,避孕套啊!” 不等唐元反应,周围已有好多人相继起哄了。毕竟是青春期的男生嘛,对性话题异常敏感。何况,唐元还是他们日常的焦点。 一下子,话题引爆全场,众人就像炸开了锅一样,直接原地沸腾! 听到这三个字,唐元全身发紧,脑袋一片空白,一头扎进人堆。而已有好事男生先一步捡起那两个袋子大喊:“快看啊!唐元兜里掉出的避孕套!” “还给我!”唐元的声音尖到刺耳。 昨天她和褚品良在办公室来了一次,她顺手将没用完的套子放进衣兜,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东西会这样掉出来。 唐元脑中只有一个声音,要阻止这场即将愈演越烈的闹剧!她一边推开紧密的人群,一边用力尖叫到黑发浸湿。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早已逃离了性羞耻。直到今天,在公共场合下,她才知道,自己也会因为性而感到羞耻。 唐元在班上没什么朋友。此刻,除了少数几个起哄的人,更多的人,是作壁上观。唐元的视线中,密密麻麻的人头交错、重迭,变得模糊,呱噪的人声逐渐统一为耳膜边的‘嗡嗡’声。 “肯定早跟别人做过了呀?不然怎么能有这玩意儿” “也是,我就说嘛,唐元身材那么好,肯定欲望也强……” “天哪!是什么人能被唐元看上!” 就这样普通的你一言我一语,交汇成最浓重的恶意。 “够了!”不知道是哪个女生率先冲了过来,对着为首的男生破口大骂,“这么说一个女孩子你们尊重人吗!” 一个正义使者站出,无数人同样受着道德心驱使,纷纷出头。渐渐的,局势逐渐倒戈,变成对随意揣测别人东西的指责。 “是啊!人家的事情你们议论个毛线!” “就算这个人是唐元,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 压倒性胜利即将迎来,体育老师也适时赶到,吹了一声口哨:“一堆人聚在这里干嘛呢!” 口哨声让好多人下意识冲唐元看,老师也循着众人视线,迷惑望向唐元。 该是她解释的时候了。 但唐元的动作是跑。她在大家没反应过来时,一头往外逃窜。 没什么好解释的,她不想解释,也不需要解释。 她没有哭,只是肺部有些抽噎。从小到大养成的‘不能哭’习惯,让她有把眼泪贮藏在泪腺的能力。 “唐元!你们也体育课啊!” 跑到中途,天真又欢欣的男声响起。 唐元捂着鼻子抬头,看见前方人正是邵慈,以及他身旁的何梁。她只甩去一双冷眼,继续自顾自往前。 “欸,这是怎么了啊?”邵慈摸不着头脑,只能默默看着唐元逐渐消逝的身影。 何梁闭唇不语,忍下想要拔脚的冲动。 “元!”乔之涵的声音随之传来。她正一边喊叫,一边气喘吁吁朝唐元奔的方向跑来。 “怎么了?”何梁在距离逐渐逼近时,伸手拦下来人。 乔之涵叹息一声,扭捏着说:“一言难尽啊……” 39)、势不可挡地燃烧 唐元消失的第三个小时。 晚自习,教室里,老师正对黑板上的某道数学题滔滔不绝。 何梁盯着黑板,握笔胡乱写了几个字,就又从抽屉翻出手机看是否有了新消息。然而,和邵慈的对话框里,依旧是他五分钟前才发出的“人找到了吗?” 今晚不少同学都没怎么听课,几乎都在你一团我一团地窃窃私语着。 当然,闭着眼睛也能猜到是在讨论校园女神唐元的爆炸性事件。虽然当时1班的体育老师及时警告同学们不要乱传,可谁让他们班刚好和唐元班同一节体育课。加之人多口杂,一传十十传百,估计现在,唐元的事可以传遍全校了。 听到那件事,何梁首先想到的不是唐元的性经历,而是,体育课他撞见她时,她的模样。很冷、很硬,像只遇到危险的小刺猬,为了保护自己,把所有的尖锐通通暴露。 多么符合她一贯的作风。脚伤了也叫嚣着绝不会拖后腿,知道车野不是什么好人也非要逞能上他的车,接近凌晨还要在外面酷酷地抽烟上网。 何梁几乎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这么善于保护自己,极端得就像…为了不让自己内心被窥探到,要拼命拿起自己的小尖刀刺向别人。 可现在每每想到她这么会保护自己,这么刺人,他反而会莫名地愈发难过。 “叮”手机震动起来,何梁点开,发现邵慈发了一句“出来”。他往教室后门一望,邵慈正站在走廊冲他招手。 是有消息了吗?何梁心快提到了嗓子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溜了出去。 “怎么样了?”这是他跑出教室对邵慈说的第一句话。 邵慈只挫败地摇了摇头,似乎都快哭出来了,“没,发消息不回,她们班同学也还在找她,但有几个高一的小学妹说,一个小时以前,有在广播室那边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生,穿着和唐元很像。” 何梁第一反应是想骂人,想狠狠抓住邵慈的领口问,为什么你这么没用,三个小时了却只知道这一点消息! 可是,何梁知道,他不能,也没有资格这样做。自从听说那天唐元接受了邵慈的表达爱意的红玫瑰后,他就明白,唐元或许早就意属邵慈了,甚至,还愿意和他进一步发展关系。 “梁哥…我想…想休息一下……”邵慈又添了这样一句话,眼泪顺着颧骨流了下来。 “为…为什么?”何梁舒缓了一下语气。唐元去向不明,他怎么还能有心休息? “我…我一时有些难受,我还没缓过来唐元可能早就跟别人在一起过,我…我以为她和我一样,都…都很单纯。”邵慈抹了把眼泪,“我…我还是很喜欢她,我只是有点累,我休息一下,待会再找她……” 何梁一震。原来,邵慈还是在乎那件事。听到这里,他真想直接给他来上一拳!现在,是唐元是否和别人发生过关系重要,还是她的去向重要? “可…可你们不早就在一起了吗?现在,她最需要的…难道不是你吗?”最终,何梁还是只问了这样一句话。 邵慈慢慢蹲在了墙角,双手捂住脸,摇头:“没…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确定其实。” 所以…这是推卸责任吗?何梁想笑出来,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居然这么脆弱,难怪他会在决赛时心态不稳!邵慈从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只是,一个还没成熟的孩子而已…… 何梁就这么伫立着,冷冷凝视他的哭泣,几秒钟后缓缓开口:“我去找她。” “因为,我不放心。” 一场直白的、赤裸裸的宣誓。 说出来后,何梁感到史无前例地轻松,勇气成倍增加,决心没有哪一刻比现在还坚定。 邵慈惊讶抬头,而何梁根本来不及看他反应,只匆匆留给他一个背影,离开。 何梁不知疲惫地翻遍学校每个角落,仿佛身体血液每时每刻都在沸腾。 ‘她和别人上过床重要吗?’何梁一边找人,一边反问自己。重要,他在乎过,否则,那晚就不会在酒店那么失控地肏哭她了。 可是现在,他只想找到这只倔强的小刺猬。就算,知道自己会被刺得鲜血淋漓,也抑制不住想拥抱她的冲动。 他大爷的,让什么几把界限、束缚通通去死吧!就让这份冲动势不可挡地燃烧下去吧! 又过去一个小时。 何梁几乎把广播室楼每个找遍了。有些累,他静下来思考,倘若一个小时前唐元还出现在广播室,那她现在一定还在学校!保安在晚自习这段时间是不会允许学生随意进出的。 不能再这样无头苍蝇般乱找,何梁知道,自己需要一点线索。 想了许久,何梁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手机只响了几秒,温柔的女声随即从另一端传来,“喂?” “妈妈。”何梁单刀直入,但仍问得有些吞吐,“能…能告诉我唐元的电话号码吗?” …… 宁静如水的夜晚,除了教学楼偶尔传来的人声,吹动树枝的风声,再听不到其他。 少年坐在梧桐树池上,屏住呼吸,紧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 “滴、滴、滴——”电话已拨响30秒。 他逐渐产生不好的预感,像被困住沙漠的旅人,从最初的期待,渐渐变得紧张、失落…到绝望。 “喂。” 仿佛老天垂怜似的!在即将自动挂断的那几秒,电话被接通,熟悉的女声传来。 她居然接了?他还以为她会无情挂断所有来电。何梁一时没敢说话,静静听了好几秒,在她将要挂断时,出声,“是我。” “你是……”唐元先困惑了一会儿,转而发出有些惊诧的气音。 他知道,她听出了他。但这一时之间,双方竟饶有默契地无言着。 两秒后,唐元率先挂掉电话。 立刻,何梁只听到手机转为‘嘟嘟’的忙音,似乎预告着一次失败的通话。 然而,何梁却扬起一个微笑,他听出来了,他知道她在哪里。 40)、安全距离 十分钟之内,何梁赶到学校实验楼下。 在和唐元的通话中,他听到了隐隐约约的电焊声。 实验楼刚好对着校外某幢正在修建的楼房,最近工人们都在加班加点赶工。凡是在实验楼待一会儿,都能听到嗡嗡机械作业的声音。 何梁想,如果他猜的没错,唐元或许会在这里。 他仰头,密密麻麻的窗户映入眼帘。在高高楼房的映衬下,他的身形渺小像只蚂蚁。不知为什么,虽然他并不敢肯定,可心却一直怦怦直跳,仿佛身体在给予暗示。 何梁捏紧拳,抑制住偾张的血管,一边忍受着加速的心跳律动,一边慢慢从下往上数着。一共十层楼,每层十个教室。 一百间教室。似乎…的确有些多。但何梁是欣慰的,他知道,只要自己一间一间翻,总能找到她。 她就在这里。 来到一楼,何梁每打开一间教室门,指尖忍不住颤抖,小心翼翼拉下每个门把,就像是怕会吓到里面的唐元似的。一楼找遍,没有。何梁略有些失落,但仍在两秒之后恢复斗志。还有九层呢!好,那就继续上! 实验楼没有电梯,何梁便提着气,一步两梯地往上爬。又开始找二楼、三楼、四楼,从走廊的这端到那端,一一翻遍,连厕所都不放过。 第七层了,没有。何梁原本满满的斗志早已泄了一大半,脸色逐渐由抑制不住的嘴角上扬,变成面无表情。 何梁越来越急,再不像起初那么耐心。每打开一间门都用足了劲儿,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抱怨,痛恨自己的无能。 第九层已经找了一半了,他不禁自我怀疑。自己真的听对了吗?唐元会不会已经跑到学校外了?如果到了外面,她会不会又去网咖之类鱼龙混杂的地方?遇到危险怎么办?她脚伤好完了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往脑外蹦,何梁只觉得头皮都快炸裂,找不到她,他根本做不了下任何事。 第九层也没有她。 只有顶层了,他最后的希望。只会是两个结果。 或许是体力消耗有些大,又或许是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何梁的步伐再没之前轻快,每踏一步楼梯,小腿便沉重如灌铅。 不行!他不能先丧气,他还需要给予她力量。这里没有,她总会在其他地方,他总能找到。何梁安慰自己,又开始翻第一间教室,第二间……。 当何梁把第十层翻遍时,也没找到唐元人影。累得筋疲力尽,他晃晃悠悠来到走廊尽头,沉默。 顶层给人孤寂飘渺之感,就夹在半空,离天端还尚远,离地面,也不算近。何梁手撑在栏杆,浓密的头顶刚好沐浴在银白的月光下。夜凉如水,晚风一吹就能冻得人起鸡皮疙瘩。 凉极了。 何梁能听清自己的呼吸声。慢慢的,这微微的起伏逐渐变奏,低沉的啜泣传来。何梁视线逐渐模糊,栏杆上沾满他的泪液。 呵,现在这么激动找她有什么用?是他自己之前太懦弱,争取都不去争取,就这样把她推给别人了。他根本不配说喜欢。 晚自习下课铃打响。何梁能从高处看见,好些人头已出现在教学楼下,由少到多,逐渐密密麻麻起来。何梁长叹,循着远方望去。 也就是在此刻,身旁一间铁门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怎么会有一间门?下面的楼层从没有过。何梁有些奇怪,走近,这才发现,这是顶楼特有的,通往天台的门。 天! 何梁瞳仁瞪大,死去的脉搏又开始跳动。他试着推了下铁门,门只‘哗’的一声,轻而易举敞开了。 一定有人来过! 何梁嘴角又开始不可控地上扬,他推门上梯,边走边抹掉脸颊的泪渍。 天台,夜风习习。何梁一上来,一眼就看见一个纤细身影,正坐在边角背对着他。 依旧是那么熟悉的装扮,披头长卷发、白色毛衣、牛仔裤。 他没说话,放轻脚步,一点一点朝她靠近。 像是感受到了身后有人,唐元回头,刚好和他对视。她惊地嘴微张,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马上,就唰的一下站起来,防备状警惕着他,大喝:“不准过来!” 就像只流浪猫,一被人靠近,立马尖叫着,扑腾着爪子要抓你。 何梁只觉得心底越来越难受,好半天才抑制住情绪说:“坐…坐在这里很危险。” 唐元冷冷的眼眸在黑暗里凝视他,“你来干什么。” “我…我们很担心你。” “担心我?”唐元轻哼,“还是来看我笑话的。” “绝对不是,你相信我。过来好吗?”何梁没再动,就这么伫立着。 他看着他和她的距离,还隔着两三米,这段距离没有光,一片黑暗,仿佛她生来对人划出的安全距离,也是他难以走近的地方。 “你不会以为我来这儿是准备跳楼的吧?”唐元带了抹笑,“那你们错了,我不是这种蠢人。” “我只是站在这儿,高高在上地俯视你们。”唐元伸手指着他,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话,“从高处,看看你们这群人到底有多渺小,有多可笑!” 那头,唐元说得越来越尖锐、不入耳。 这头,何梁便默默承受着,仿佛他代表着所有人。 …… “所以!”唐元说得嗓音撕裂,“我不是好人!你们也别以为自己多高贵…你们全都……” 唐元还未说完,何梁不知何时已迈步过来,倾身,双臂伸出环上她,低头堵住她的唇。 两具交缠的身影与漆黑的地面融为一体。安全距离,消失。 41)、你的身体对我有感觉(微H) q uy ush 温柔却汹涌不息的吻。 唐元能感受到自己正与一双火热的唇相贴,他照顾着她的感觉,轻轻舔舐着她的舌,但姿态却是不可撼动的强势,让她一时之间没法推开。 寒风中,两人体温却不断升高,脸上血色愈发明显。吻令人醉,那就先丢弃理智一会儿吧! 唐元是以报复、发泄的心态回吻的,她缠住他,重重吸住他,不准他离开,仿佛要将一腔怒火全部倾泻。而他竟默默受着。 居然就这么承受着!唐元更加上瘾、发狠,一直吻到全身力气失尽才放开他。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 o18w. vi p “你们不会以为我就是这种很随便的人,所以可以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吧?”她直视着他,似乎刚才缠绵的并不存在,“还是说,你觉得你之前上过我,我就是可以随便让你动手动脚的。” “呵,别想了穷狗,上次我在酒店说得很清楚了。” 何梁被她的话吓了一大跳。当然不是她说的这样!刚才一看到她,他只想狠狠吻下去。似乎,只有身体语言才能完全表达他的情绪。 “不是这样的……”何梁语塞,又开始难受起来,是他自作多情了,他从来就没有正当理由对她做这些事。 “对不起…可…可为什么现在,”何梁觉得每说一个字,都是在他心上剜下一刀,“你男朋友都不出现一下呢……” 就这样,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吗! “男朋友?”唐元冷笑,“我没有。” 她就这么直直盯住他,一字一句道,就像是在故意宣布,她就是如此轻贱。 何梁听到第一反应不是庆幸,而是…困惑、挫败。他还不够了解她,他猜不透她身上的秘密。他再次走近唐元,试着伸手抚上她的脸,“那他是……” “不要提!”唐元条件反射般大叫,后退,“不要问!我不想说……” 唐元的反应太过激烈,眼看就要后退到生锈的栏杆了,何梁一把将她拉回怀里,口中不断重复:“对不起。” 唐元任由他动作,脸靠在他肩上干笑几声:“是吧,我就是那种欲望很强的人,我还自慰呢。” 然而,下一秒何梁的动作却超乎了任何人想象。 他握着唐元的手来到自己的衣服里,接触到火热又沟壑分明的肌块。他紧紧贴着她的手背,要她好好感受他。 没一会儿,唐元就在何梁身上摸了个遍。不仅如此,他还故意重重落吻到她肩上、脖子上,势要两人之间迸发情欲的火花。 唐元全身开始发烫,何梁伸手摸到她双腿之间,循着记忆捏住她的敏感。 “很热吗?”他含着她的耳垂,声音低沉而诱人,“你对我的身体也是有感觉的,对吗?” 唐元没有回答,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不断去蹭他,要他去触摸她,抚慰她。 何梁接收到她的信号,伸手直接钻进她的内裤,揉弄着她的小花唇,抵着阴蒂的软肉按动。 唐元没几秒就被刺激得夹紧双腿,嗓音沙哑娇俏:“再…再重一点呐。”欲火太烧,她的手还按捺不住地去摸他双腿间的巨物。 何梁顺从地加大力度,一直按到她达阴蒂高潮,下腹肌肉收缩时,脱下她的裤子。而他在她手的抚摸中也逐渐坚挺。 何梁拉下自己的裤链,将唐元的左腿环到自己腰上,直接顶了进去,再次感受到了那温热的肉穴。 唐元兴奋得腿有些晃动,两只手紧紧勾住他脖子,主动去亲他的唇。 而何梁却及时避开了她的索吻。他手按住她屁股,让她下身和自己密密结合,任由黏热的体液溢出,“唐元,如果喜欢我的身体,我们当床伴怎么样?”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任何姿势,任何地点,你喜欢就好。但我们得随时知道对方的信息、状态、联系方式。” “放心,在你交到新的男朋友后,我们关系就解除,我主动会离开……” ———————————— 最近几天三次元有点忙,字数也少了一点,后面字数会变正常(会让宝贝们觉得每个章节都有情节点和信息量),加更的两章我都记得,也会补上来! 42)、试试我的身体(把尿H) “你疯了吗。” 唐元停下,但一只腿仍挂在他的腰上。她凝视着他,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轻贱的提议。 “不开玩笑。” 何梁对她勾住一个笑,又亲了下她,舔吻着她的下巴,一路延伸至肩颈。他闭着眼,忘情投入着,唇每每和她肌肤相贴就发出好听的气音。 他红润的舌扫着她白皙的肌肤,弄出些湿泽,在冷夜中显得尤为暧昧缠绵。 纵使唐元清醒着,也很难不被诱惑,小穴又小幅度吸着他。 何梁感知到,再度往她里面顶了顶,“想要吧?” “先试试我的身体?先验货,再决定好答不答应我。” 月光下,唐元只能看到他漆黑的眼眸,坚定而深邃。仿佛极力在证明自己的决心。 “不说话?”何梁微笑,露出亮白的牙齿,“那我就当默认了。” “开始了。” 何梁刚说完话,唐元便被他猛地转了过去,前半身直接趴在了天台的栏杆上。动作之利落,隐隐预示着待会的狂风暴雨。 看到唐元圆润有形的臀瓣,何梁忍不住先重重揉了两下。然后,双手掰开她的屁股,细嫩的花心洞口露出。 唐元穴口被扩开,被凉风吹到,有些冷,但马上,何梁的炙热便填满了她的甬道。 “好烫……”唐元咬唇,双手紧紧抱住冰凉的栏杆。 何梁就这样环住她的腰肏弄,他每撞一下她,唐元上半身就被顶出去一下。 这里算是第十一层了,唐元趴着栏杆往下望,只能看到芝麻豆般的人影。尽管下面的同学并不可能看清他们在做什么,她也产生了一种难言的羞耻感。 像是偷情,又像是故意违背校规的坏学生。 “在想什么?” 在她出神之际,何梁又重重塞了进来,环在她腰的双手已经移到她两只胸脯上了。 唐元吓了一大跳,承受着他凶猛的进攻,奶乳又被他蹂躏着,加上开阔高远的视觉刺激,下身又泄了好多。 “是不是很刺激。”何梁色情地舔着她后颈,“居然夹我这么紧。” “你…阴险…”唐元抽噎得话都说不完整,想叫又不敢叫。 何梁被她的反应逗笑,“还有更多的呢,都试试。”话罢,他立即就着现在这个姿势将她抱起,像给小孩把尿一样,两只手握住她的膝盖窝。整个过程,他都一直埋在她身体里。 何梁手臂有劲,把唐元托得屁股直接到了他小腹的位置。 唐元从来就没被这样抱过。在她印象中,只有小孩才会被把尿,他这样托着她,就像是要抱她撒尿一样。 “放…放开我啊——” “为什么要放开。” “我又不小便!” “怎么不可以?” 何梁当然不听她的,只继续动作着。这个体位几乎全靠他发力,他既要自己挺腰去顶她,还要抓着唐元去撞他。由此,肉体相碰,清亮的‘啪啪’声直响。夜风一刮,暧昧的声音飘进风里,传遍八方。 “啊…哈…哈…好高啊……” 唐元没有着力点,太没安全感了,唯有抓着他的手臂。这种姿势只能让何梁从斜上方插进去。他每撞一下,唐元甬道的软肉就被龟头狠狠戳到。又痛又爽。 唐元下身被顶得发红发深,穴口流畅粘稠的液体到地上,开出好多艳靡的花朵。 “看看地上。”何梁轻喘着气,诱哄着她,“好看吗?” 唐元只敢半眯着眼低头,却看到了两人色情的结合处。何梁没有全部捅进去,留了一截深红的硬根在穴外,而穴口处,唐元可以清楚地看到花唇已经动情得红肿,紧紧吸住他不放。而他还在往里抽送,她几乎可以看到她一点一点吞下他的全过程。 只几秒,唐元就马上别开了眼,而小腹,也被这水淋淋的画面刺激得有了胀意。 “害羞了?”何梁能感受到她吃他更紧了。 “你闭嘴……”唐元没想到这个姿势让两人交合得这么紧密。她一点也不愿和他谈这个,但又在他身上下不来,只能胡乱扑腾。 何梁手臂本来就浮了一层汗,唐元瞎动,他差点就手滑了,惩罚似的猛力撞她。 “啊…啊…哈…嗯……” 太激烈了,唐元又哭泣般的低吟,大脑再无法思考,但小穴却还是有意识去迎合他,不管他撞得多凶都贪婪地咬他。 “好深啊……”唐元被插得眼泪直掉,下腹的胀感却越来越强,“不要了,你现在放开我啊……” “不是还没到高潮吗?” “呜——”唐元还用最后的意志憋住,“我想下来…再高潮啊……” “想喷就喷呐。” “不要。”唐元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何梁不喜欢她这个反应,抽送得更快了,势必就是要逼她上巅峰一样,“不高潮…怎么能展现我的作用呢?” “有啊、有啊。”唐元继续摇头,却在他又一次挺进下,尿孔被撞开。 于是,便生出这样一副香艳的画面,男性肉茎还埋在花穴里,而透明的小水柱却正从尿道倾斜,哗哗哗流到地面。 何梁微惊,终于想明白为什么唐元刚才那么抗拒了。但这股热流又马上将他思绪拉拢回来。很舒服,很温暖,她的液体流下时还冲到了他的囊袋,仿佛他也在接受她的沐浴。 好久,尿液才流尽。唐元在小腹回缩时,颜面也顺便丢了个干干净净。她居然真的被把尿了! 何梁抽出性器,唐元穴内被堵塞的花液又顺着流了一滩。这是从不同的孔洞流出的,算是第二次喷射。 太羞耻了,唐元想着,就抽抽嗒嗒地哭了出来。 …… 好一会儿,何梁从后吻了吻她的脸颊,安慰似道:“这次,轮到我喷了。” 唐元一愣,低头,只见一股白浆出现在空气里,落到被她液体沾湿的水泥地上。 43)、以后记得把套带上(H) 深夜,人声渐静,天台的风越来越凉。 而在角落的栏杆处,却热意蓬勃,两具身体还不断交缠着,间或发出男声轻喘和低泣的女音。 肉棒还在小穴里噗呲噗呲搅动,带出小水花般的液体。 唐元刚才经历了太多高潮,根本没法再靠自己站起来了,只能双手抱着何梁的脖子,再让另一只腿挂在他腰上。 她低着头,感知到何梁又要凑过来亲她,又侧头躲开了。她还怨着他呢,不论身体多畅快,都没法忘记刚才被把尿的羞耻。 何梁无奈,这是自他抱着她小便之后,她第三次躲开他的亲吻了。 还挺记仇的。 被肏舒服的时候就抱着他亲,一旦清醒过来又马上翻脸不认人。果然,跟她之前在酒店的时候一模一样。 何梁有些挫败,如果…她能一直像做爱的时候这么依恋他就好了。 “再快点呐……”小公主又开始发号施令,因为做爱,声音娇得让人牙酸。 “马上、马上。”何梁一边哄她,一边加快挺腰的频率。他并不是故意慢的,而是,他刚才稍微动得凶了一点,她就马上哭着说腰被撞疼了,于是,不得不放缓了速度。而现在,进得不快了,她反倒又开始抱怨起来。 坚硬肉柱又在甬道软肉上狠狠一戳,唐元的洞孔被打得更开,透明的蜜汁又顺着深红的蚌肉流到了地上。 “啊…啊…哈…嗯啊…好…好舒服啊……”唐元又被肏得半迷糊了,脸颊尽显粉色霞光。 “那…现在可以亲吗?”看到她那娇艳欲滴的唇,何梁实在忍不住了,但又不敢擅自动作,唯恐又将她惹哭。 “亲……”唐元皱眉思考着,抬起头来看,何梁清晰的俊颜又闯入眼帘。她的意识又清醒起来,就是这个人让她出丑的! “不行。” 她死命摇着头,把脸离得远远的,却忘了下身她是怎么缠着他的了。 “亲一下,就一下。”何梁讨好似低哄着,唇凑到她下巴,“不是被伺候舒服了吗?” “不要。”唐元又被逗哭,重复着刚才的说辞,“都怪你呐!我…我不想尿的……” “我错了、错了。”一听到她声音,他就只有投降。何梁把她脸上的泪一一舔干,完毕后,还舔到了她的脖颈和双肩。 两人做的时候,她的奶子就贴着他的胸摇晃,天知道他有多么想去抓抓!他还记得上次的滋味,就像牛乳一样嫩滑。只可惜,现在在外面没地躺,两人只能一直站着做。 “呜…哈哈…好累哦。” 又过了好久,唐元站得腿都没知觉了,往何梁身上一扑,几乎把全身都倾到他身上了。 何梁稍惊,被撞得踉跄了一下。但接下来是绵绵无尽的欢欣。看来,她潜意识里,还是信任他的。他心念一动,看了眼唐元的腿,再次把她抱了起来。 立马, 唐元就像只无尾熊一样,紧紧勾住了他。 天台的风越来越大。唐元的脸被冻得僵红了,把头完全都埋到了何梁的脖子里。 何梁感受到,便一步一步地抱她离开。从天台边沿走到铁门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何梁就这么边走边肏着。 “嗯——”唐元闭着眼低吟,感受着小穴被慢慢杵动,他每捣一下,她下腹就缩一下。 微弱的快感逐渐积聚,终于在重点爆发。 何梁刚走到铁门,唐元就开始在他身上发抖,快感来得太急,唐元咬住他的肩呜呜叫着。 何梁一边忍受着被咬的痛,一边停在铁门加快肏动,任由肉体撞在栏杆上。 “好了…好了!你拿出去啊!” 唐元尖叫着。只有最后宣泄出来,她才能攀上巅峰。 何梁把唐元屁股抬高,退出性器,立刻,她的小花穴就像降雨一样喷出蜜汁,浠沥沥地流在地面。 何梁暂时憋住要射意,抱着她的手臂直发颤,等唐元完全喷完以后,把她轻手轻脚放到阶梯上。而他自己则转过去,撸了几下阴茎,背对着唐元射了出来。 他知道,他不能射在她里面,是以每次都努力憋住,唐元达到高潮后自己再射出来。 何梁宣泄完毕,拉上裤链,把全身都收拾干净,又去整理唐元。 她还气喘吁吁坐在台阶,牛仔裤和白内裤还半垮在膝盖处。何梁掏出兜里的卫生纸,跪到唐元面前帮她擦干双腿之间的黏液。害怕她的小穴又像上次一样被肏肿,他还专程拿出手机灯照了一下,还是有点红。 还怪娇气的。 “待会儿,我去买药,你拿回家再擦擦。”他一边说,一边帮她穿上裤子。 唐元屈膝坐着,双手撑着下巴,好久,才发出了含糊的一声“嗯”。 何梁蓦地嘴角上扬,坐在了她的身旁,又问:“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呢。” 夜晚安静,细微的人声在楼道也能穿得很远。 唐元看他一眼,站了起来,在原地踱了几步,鞋面在水泥地踩出‘得得’的声音。 何梁去看她的背影,隔了一两米,中途仍旧一片黑,安全距离还是那么宽。他低头,自嘲式笑笑。 “以后,记得把套子揣在身上。” 好一会儿,唐元的声音又飘在了空中。 44)、所谓炮友准则(微H) 唐元回到家时,已是夜半。偌大的房子里只有门口还点着盏微弱的灯,一片沉寂,似乎…所有人都已睡下。 唐元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一个未接来电也没有。她这才死了心,原来,她这么晚回来,对所有人来说,都无所谓。 她淡笑,又把手机甩进兜里,上楼,进房间。 唐元洗漱完毕后,又去厨房接了杯温水,准备回房。就在此时,她对面的房门却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唐元本想直接忽略她走过去,而那人却颤巍巍地开口了,“我…我没跟叔叔提这件事。” 哪件事,不必言明,两人都心知肚明。 “怎么,专程拦住我要我感谢你?” “不…不是。”舒玉极力否认,“班上同学好多…都觉得是那些男生的问题,他们不应该讨论你的事情。” 自从搬进来,两人就几乎没什么交流。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舒玉能大着胆子拦着唐元说话。还是这样充满怜悯的安慰之辞。 唐元并不觉得感动,她只是眯起眼打量着舒玉,似乎想要急切在她脸上找到隐含的‘鄙夷’‘嫌恶’之类的情绪。她才不信她。 可舒玉的眼神太过诚挚,她几乎都快被她眼睛的光亮照得无处可逃了。 “唐元。” 就在唐元即将陷入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局面时,唐祁山的声音忽然传来。 唐元吓了一跳,望过去,看到他正穿着件睡衣站着三楼走廊,想来是听到动静又起床了。 “今晚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又是那副典型的质问口气。 “本来打算不回来的。”唐元习惯性怼了回去,语气轻飘飘的。 果然,唐祁山立马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声音也瞬间提高几个分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跟乔之涵、欧子杰那些人去网吧、酒吧鬼混!一个高中生这样像话吗!” “那你得庆幸我还没喝醉。” “你……”唐祁山拍拍胸口顺气,刚要发作,舒玉温柔的声音便及时响起。 “叔叔,这么晚了,您注意身体,回去休息吧!唐元姐姐会听您话的。” 唐元一震,没想到舒玉会忽然插了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怯生生如舒玉也能大大方方去接唐祁山的话。就像是,在唐元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有了很多交流。 一种难言的感觉。 而舒玉正望着唐祁山,露出甜甜的笑容,似乎是个正在展现自己无尽光辉的天使。 唐祁山果然被打动,看了舒玉好久,长叹,“如果,她能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语气是无尽的惋惜,仿佛恨不得她才是他的女儿一样。 “别这样说啦。”舒玉轻点头,就像是被奖励后更想好好表现的孩子,声音更加甜美。 但这话在唐元耳中却没那么中听。如果说,刚才她还对舒玉带有一丝感激,那么现在,就全是讨厌了,讨厌她和唐祁山装腔作势的对话。 / 晚自习下课,教室里空空如也。朦胧的月光透过玻璃窗倾泄到课桌上,照亮上面的纸页。 是两张一模一样的物理试卷,一张笔记工整,而另一张除了几个潦草的公式,几乎一片空白。 而课桌旁的椅子上,是一对重迭的人影。 唐元跨坐在何梁身上,短裙早被挤到腰上了,匀称的光腿露出。她抱着他的脖子一起一伏着,本就曲线优美的腰身在银光下更为曼妙。 两人的动作有些激烈,弄得椅子脚也咯吱咯吱响,和两人的喘息交融得更为暧昧。 这个姿势让插入得深,唐元每次往下坐都是带着点期待与惧意的,就这么上上下下好多次,唐元累得不行,又摊到他怀里,小穴吸他吸得紧,强烈抒发着还差一点的渴望。 何梁感受到,贴心的往上顶,按着她的腰往下坐。要不是她刚才赌气要自己来,早到高潮了。 起因只是物理测试。唐元考得很差,上课也听不懂,放学后拿着卷子让何梁跟她讲讲。但何梁说着说着,她就开始莫名发脾气,抱怨他讲得太抽象。 于是,两个人便就地做了一场。反正他承诺过嘛,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可何梁觉得,又不仅仅是因为卷子,唐元更像是有气要发泄,找不到人,便随便扯了个理由发作到他身上。 何梁加大了往上顶的力道,另一只手又来到她阴蒂抚弄着。唐元本就只差一点,被他这么双重刺激着,没一会儿就高潮了。 “啊…啊…哼嗯……” 她还在享受小穴收缩的快感,而手机铃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唐元本有些烦,但看到是乔之涵打的,还是接了起来。 于是,她就这么一边趴在何梁身上,一边讲了十多分钟的电话。 通话结束时,唐元也被喂饱了。她从何梁身上站起,大方在他面前提上自己的内裤。 不得不说,这么一个短暂的动作,也是那么魅力四射。何梁就这么看着,忍不住说:“那…我帮你回去把卷子改了吧。” “那谢了啊。”唐元并不意外他会这么做。 说完,两人又开始沉默,仿佛除了做爱,再没其他什么可说的。 …… “刚才,听你打电话,这周末是要出去玩吗?” 好一会儿,何梁又主动挑起话题。 “哦,是啊。”唐元把衣服全部穿好,又拿出镜子照了照,确认自己衣着完整才又继续道,“和我朋友。” 并不是不回他的话,也不是没给点信息量。可何梁听着总是略有些失望。 她的吃喝玩乐,生活伴侣有很多。只是,不会是他而已。 45)、你怎么来了 周末下午,乔之涵邀唐元出门玩,说是怕上次的避孕套的事让她留下阴影,要和她好好消遣一番。 其实,那件事刚爆出来,褚品良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主动跟唐元说要保持距离一段时间,第二天就把消息压下去了。班里的人也决口不再提,唐元最后的借口是,买个避孕套吹气球玩玩喽。 当然,大家面上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凡是回忆起那天唐元的反应,谁会信? 于是,唐元在大家心里的评价暗悄悄堕落为‘不仅乱搞男女关系,还喜欢用权和钱捂嘴’。 唐元起初的确是不知所措的,但自从何梁主动撞上来,她便就着他发泄着,一星期下来,对众人的窃窃私语也就麻木了。 这样也好,那些成天骚扰她的男生直接少了一半,她倒还图个清静。 化了个淡妆后,唐元对着全身镜看了好一会儿,转了个圈,不满意这套衣服,又换了下一套,再下一套…直至完全满意。 她要好好打扮,让许多人看看,她依旧是最鲜艳,最无可挑剔的那位。 好几轮换装下来,唐元看了眼手机,心中暗叫一声,糟了!试衣服居然忘记时间了!她赶紧换好鞋,拿好包,打开房门就蹭蹭蹭跑下楼。 好巧不巧,舒玉刚准备上楼,和她迎面对上。 今天周末,大家都不上学。但舒玉一般不出去玩,而是喜欢抱着本书随地啃。现在,她就穿着件最普通的白衬衫和背带牛仔裙,跟这个家的气场格格不入。 唐元看到她的穿着,心里忽然顺气很多。很有自觉嘛,没怎么花家里的钱买名牌,夹着尾巴做人。 两人本来是习惯性不打招呼的,可是今天,舒玉端详了唐元好久,罕见地主动问起了话。 “你…出去吗?” “怎么,你也想跟着去?” “不是、不是……”舒玉赶紧摇头,否认得脸潮红,眼里却暗含了一丝期冀。 唐元没错过她这个眼神,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个反应。不过,留给唐元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她就快迟到了,还得抓紧时间打车。 唐元来到约定的商场,发现乔之涵这次居然约了一大批男男女女,当然,欧子杰也在内。 “今天人可够多的。”唐元给众人打了个招呼后,这样跟乔之涵调侃道。 “就要人多才好玩嘛!”乔之涵笑着回应。 于是,几个加起来五六个的青少年就这样成群结对来到了电玩城,买了好多游戏币,就在什么推币机啦、跳舞机啦、赛车等设备旁玩得不亦乐乎。 两三个小时过去,大家都嚷着说口渴,用手机在商城里面的奶茶店下单了饮品,在手机接收到订单完成提醒时,唐元和欧子杰刚好输币最多,被迫承担起去拿奶茶的使命。 奶茶店在一楼,电玩城在八楼,直梯又太挤了,两人只得坐扶梯下楼,一层一层下去,速度慢得像只蜗牛。周末的商城人来人往,唐元和欧子杰又属于长相和身材比较出众的那类,女靓男帅,在这浩浩人流中便尤为显眼。尤其是欧子杰,不仅个子高,还穿了件花衬衫,一下子抓住了更多人眼球。 “看什么呢?”欧子杰见唐元四处张望,一手撑在扶梯上,懒懒问道。 “感觉有人在看我。”唐元答道。 “你不知道你长得很漂亮吗?” 唐元给了他一记白眼,“我以为你打游戏打得脑子早傻了,原来还会说人话啊。” 欧子杰尴尬,他还没忘记唐元是全程目睹了何梁怎么揍他的,“呃…现在我基本从良了……” “哦,也就是说还是会逃课喽?” 两人这么你一言,我一句,下到第一层时,唐元侧眼一望,立马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过,她并没有声张,而是在即将到奶茶店,猛地一个转身,那人便被逮了个正着。 “你来这里干嘛。”唐元双手环在胸前,仰着头质问。 舒玉本想逃,但就唐元这个架势,愣是一步也不敢动。她畏怯地看了唐元一眼,顺便扫过她身旁的欧子杰,又马上低下头:“我……” 从没说过慌的人,一时之间,还真编不出什么理由。 “你不会一路跟踪我到这儿吧?”唐元朝她走了一步,似是非要得到她一个回答。 舒玉几乎从不出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况且,梧城商场这么多,这地离家还挺远,来也不应该来这里。 “没有我……”舒玉被堵得实在说不出什么。 但唐元却看得出她的反应,舒玉心虚了,她就是来跟踪她的!唐元觉得可笑,舒玉明明什么也不差,为什么还要这样来窥探她的生活? 莫非,她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看似温吞腼腆,其实小心思小手脚不断,完全继承了她妈的劣质基因。 她绝不能放过。 “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跟我说出个理由,别想那么容易走!” 唐元打算直接僵在这里了,拿奶茶的事早抛之九霄云外去了。 “唐元。” 就在这时,欧子杰突然插嘴,不动声色瞅了舒玉一眼,摆摆手道,“拿饮料去吧。一直杵在这里,没必要。” 46)、灰姑娘和恶姐姐 舒玉自从那天在商城被逮个正着后,整个人就变得恹恹的,眼尾常低垂着,眼睛光亮也消了不少。 这转变之大,大到平时不怎么关注她的唐元也发现了。 如果说,前段时间的舒玉还是明媚,脸颊红润的春色少女,那么现在,即和具死尸无异。 在家里,有唐祁山和舒秀越在,舒玉还不敢怎么表现出来。但到了学校,她哭丧着的脸便肆无忌惮绽放。 某个下课间隙,当舒玉作为新晋的物理科代表,发作业本来到唐元面前时,唐元终于爆发。 “一天垮着个脸给谁看啊?那天我又没拿你怎么样。” 唐元回顾起和舒玉相处的点点滴滴,能够肯定,舒玉一直都很怕她。但她想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威力,随手一折,一枝娇艳的花朵便能枯死在她手上。 舒玉只默默把作业本放到了唐元桌前,“你的作业。” 声音微弱,不正眼瞧她,也不回答她的问题。一种消极式抵御姿态。 “不准走。”唐元把本子重重一甩,“你就明说吧,是不是那天我骂了你你不爽我了?现在就把事说清楚!” “没有的事。”舒玉语气轻轻的,对唐元咧出一个僵硬的笑,双眼不知何时已红了一大半,还泛着银光。 唐元慌乱了。 恰好不少后排同学也见证了这一幕,又一团团捂着嘴,交头接耳着,不时还用怜悯的眼光投向舒玉。 不用猜也知道在议论什么。 本来嘛,什么有钱人的家族爱恨情仇,继姐继妹的八卦老早就在私底下传开了,又发生了避孕套事件,还被神秘势力强硬压下。也不怪班上同学怎么都对唐元有点争议。 “我…我可没对你做什么!” 唐元急得说话有些磕巴,像是在急切命令舒玉对大家解释。她不是没注意到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跟看灰姑娘的恶毒姐姐没什么区别。 舒玉领会到她的意思,转身道:“什么都没有。”说完,便走开了。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反倒越描越黑了。好多同学的眼神反倒更充满同情了。就像是,刚才舒玉只是在唐元的淫威下才被迫这么说了一句。简直太可怜。 “你们看什么看啊!”唐元叫嚣起来,仿佛,声音越大才越能证明她的无辜。 上课铃在不久之后拉响,学生们八卦的眼神和讨论随之熄灭。 / 晚自习下课,唐元去了趟厕所,回来时,正好撞见何梁和舒玉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讲题。 她并不新鲜。这兄妹俩从开学起就经常聚在一起讨论学习。多数情况都是何梁拿着练习册来找舒玉,看得出来是先被问了,想好之后又专程过来解答的。 唐元本想直接走进教室,一句“都是唐元,今天唐元把舒玉弄哭了”忽然飘进了她的耳朵。 唐元下意识寻到说话人,是个和舒玉交情不错的同学。此时,他就站在舒玉和何梁身旁,一脸忿忿不平,这样子,显然正在跟何梁告状来着。 唐元冷笑,索性不走了,就这么站着听他要讲些什么。 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看自己,一转头就看到了她,吓到直往后跳。 “不…不是…我……”他解释了好久,又说不清什么,最后只能大声冲唐元道,“反正,全班都看到了!我没有说谎。” 舒玉还垂头沉浸在自己的伤感里;而何梁则顺着同学的话,皱眉望向她。 唐元毫不畏惧撞上何梁的眼。他的目光有些复杂,全然没有了前几天还和她贴身私语时的温度。 唐元下意识动了动自己手腕,仿佛还能感受到几个月前被他紧紧攥住的痛意。当初何梁是为了舒玉才跟她有了交集。现在,听到温顺的妹妹被她欺负哭,估计想直接掐死她了吧。 舒玉,看着不起眼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她哥哥爱护她,唐祁山也喜欢她,班上所有人都能为她打抱不平。 唐元面无表情盯住何梁说:“对,他是没说谎。” 那又怎么样呢?唐元升起破罐子破摔的畅快,那么多人看不爽她,她无所谓多加一个。 唐元又挑衅一笑,和何梁对峙着,似乎做足了准备等着他上来狠狠扼住她。 只可惜,几秒之后,上课铃打响。一切成为幻想。唐元离去之前无奈耸肩,像是在遗憾地告诉何梁,他失去了一个绝佳的复仇机会。 / 晚自习放学没几分钟,唐元还在收拾书包,手机就嗡嗡响个不停。她瞟了眼,全是何梁打的。 自打那天俩人在天台做过之后,他就有了她的联系方式。 不过,她并没有接他电话。唐元觉得很累,一个字也不想说。她没管手机,径直出了校园,走到路途时才拿出来又看了眼。何梁已经换成发信息了。大意无非是,想和她讲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逼着她给个解释吗?唐元把手机又揣回包里,发泄似的,每一步走得又急又快。 唐元到家时,是舒秀越开的门,她一脸讨好相伸手帮她拿书包,“元元,刚刚我烤了蛋糕,要不要尝一尝啊?” 唐元迷惑看她一眼,警惕状地把包背得更紧了。她走进门,却在客厅看到了瞠目结舌的一幕。 何梁今晚居然和舒玉一起回家了?现在还就坐在她家沙发上! 唐祁山也在,并适时权威发声:“今晚有客人,会在我们家住一晚。” —————— 猜猜为什么会出现蛋糕呢。 47)、才不稀罕那个狗屁床伴协议呢! h e i 唐元就算只是这样站着,也能感受到身后何梁灼热的目光,让她好不自在,“我回房间了。” “等等。”唐祁山在后喊住她,“不吃蛋糕吗?” “吃不下什么。” “一口也是吃。” 唐祁山在关键时刻总会露出强势的一面,不达目的不罢休。唐元听得出来他在生气,毕竟,不给他老婆面子就是让他难堪。 唐元不想吵,随便把书包扔沙发上后,匆匆走近饭厅坐下。唐祁山,舒玉和何梁随后也坐了过来。 见人坐齐,舒秀越端了盘烤得焦黄的海绵蛋糕走来。她穿了件素色长裙,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 单看这气质,已经足以令人着迷。而手上香气扑鼻的蛋糕,更为她加分不少。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i yu zhaiw u. xy z 舒秀越有意把蛋糕放在靠近唐元的那边,话语轻柔又贴心,“最近去烘焙馆学了一下,刚好大家都在,就顺手做了一个,你们试试?” “加的是代糖,没什么热量,不用太担心自己身材问题。” 她一边说话,还一边伸手指着蛋糕。她穿的是针织材质的裙子,手臂被贴身的毛衣包裹住,可以看到纤细又漂亮的骨头形状。身上还散着淡淡的香水味。 唐元忽然明白为什么唐祁山会被她吸引了,舒秀越和蛮横平庸的凌樱完全是两个极端。贤惠能做饭,会体贴说话,总是软得像水,似乎任何男人都能在她的无限柔情中得到抚慰。和唐祁山这种大男子主义式男人,再适配不过了。 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当然能让那所谓的男性自尊得到无尽满足。 想到这里,唐元觉得盘子里的蛋糕已经索然无味,放下手里的叉子,“不想吃了。” 一旁的唐祁山立马厉声喝止,“都坐到这儿了还发什么脾气。” 唐元横他一眼,把空盘子往前重重一摔,“不想吃就是不想。” 唐元起身,忽视舒秀越尴尬的表情,撂下一句,“我回房间了。” 凌晨,唐元还躺在被窝里玩手机,房间的门却被人敲响了,敲的声音不重,就像是怕被人发现一样。 唐元没动,不到两秒钟,手机收到何梁的信息。 【可以开下门吗?】 还没等她回复,何梁的又发了条消息过来。【今晚就是想找你说清楚。】 她不开门,敲门声也无休止,就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样。唐元实在听烦了,起身开门,看到何梁一身睡衣站在门口。 见她终于肯开门,何梁有些惊喜,但转而变得谨慎,马上钻了进来,轻轻关上门并锁上。 “我还以为你不会开呢。”何梁笑着,伸手去拉她。 唐元躲开,拉开和他的距离,冷冷道:“找我干什么?” “问我怎么欺负哭你妹的,还是怎么给你妈耍脸色的?”她一字一句说着,脑里又浮现出刚才唐祁山霸道的模样,以及当初何梁第一次在器材室是怎么对的她。 一遇到什么事,她就一定是那个恶人了。 “唐元,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梁表情严肃起来,他看到了唐元眼底的委屈,同样想起了当初自己怎么冲动对的她,心底无限悔恨起来。 “对不起,是我的错。”他一步步走近她,一手把她揽进怀中。 唐元现在情绪上来了,可没那么听话,在他怀里直乱动,“我告诉你,我才不稀罕那个狗屁床伴协议!我对你妈和妹的态度就那样,不爽的话直接取消协议好了,我也不是找不到别…唔……” 唐元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下巴便被猛地挑起,唇被紧紧堵住了。 48)、他的女王(微H) 何梁一手环住唐元的腰肢,修长的五指还能一把握住她的腰侧,另一手扣着她的后颈,不准她动。 他有个习惯,遇到正事喜欢严肃起来好好说,要对方镇静下来。 此刻,唐元全身都被大力锢住,反抗也反抗不得,说话也说不出来。何梁早撬开了她的口腔肆意扫荡着,软舌贴着她的舌面滑来滑去,还搅弄细细的水声。那些被搅出来的唾液就顺着两人嘴角滴下去,甚至还来不及咽下。 但两人没激情多久,何梁就听到唐元的‘呜呜呜’的闷哼声,她的手也报复似地掐着他的肩,表情痛苦极了。 何梁心里咯噔一声,意识到自己做法有问题,马上放开了她。唐元也就顺势仰起头,下巴还盖了一层水光,也不知是她的口水,还是他的。 “怎么你们都那么霸道!” 唐元一说话眉头就全皱起了,眼里一片晶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何梁听到更后悔了,他刚才就注意到了唐元和唐祁山的相处模式,想来她一定是相当排斥强迫的,自己怎么还能用那么强势的一面去对她? “对不起……”何梁想了很久,最后觉得还是先说开比较好,“我刚才问过舒玉了,她说跟你没关系。” “我想跟你解释一下,可你一直不接我电话,我才急得只能来你家找你。” “最主要的是,之前误会过你,所以,我现在都很谨慎。” 简简单单两句话,对唐元却是致命一击的。虽然她面上并不表现什么,而心底却在不断喃喃,这是她一直都渴求着的话。 从小到大,她凭着这副又差又怪的脾气,早不知被身边人非议、误解过好多次了。尽管每次她都摆出一副不屑姿态,可是每每晚上,那些尖酸的言论总会跑到梦里来。那时,她才意识,这些话语早像铁烙一样,滋滋的烙在她肌肤上,留下永久性的,泛着焦臭味的红痕。 “我看你就是想跟我上床才来我家的。”唐元轻哼。 何梁刚想再张嘴解释,唐元却忽然像出笼的鸟一样,一下子把他扑到在地。她坐在他的身上,扯开他的外套,去咬他的颈,他裸露的胸脯,身上的每一个部位。 唐元像不知分寸的小兽一样,在母兽的身上随意乱啃着。何梁有些痛,看着自己的身体一个接一个出现小小却深红的牙印。 明明是生理难以忍受的,可他看着她这样,却莫名有种想哭的冲动。 唐元在咬得筋疲力尽时坐直身,她看到他身上的密密麻麻痕迹,心底忽然产生奇异的满足感。她在做标记,像是寻到一块好肉的野兽,要把这东西归为己有。现在,她身下的这个人,是可以供她享用的。 “看你那么急,那就做吧。”她噙出一个笑,吻上他的唇。 何梁及时搂住她的后脑勺,在她气喘吁吁时反客为主,身体一翻,把她压在了身下。 两人红着脸对视几秒后,何梁解开唐元的睡衣扣子,看到里面洁白挺立的双乳。 唐元喘息着,带动着两只丰盈上下起伏。何梁再次变得忐忑,他没有忘记第一次碰她这里的触感,太柔软太丝滑,让他迷恋了许久。 他喜欢她这个地方,甚至到了不敢随意亵渎的地步。何梁只把脸埋在唐元的双乳之间,没有压下去,而是上下左右来回摩擦,攫取着她这片土地的气息。 唐元能感受到他的鼻尖碰到自己的软肉上,微热、惑人。她微眯着眼去看他,没有舔或吸,只若有若无的触碰,但画面却很色情,就像才出生,还依恋着母性乳房的孩童。 “唔……”唐元微弱呻吟着,小穴被刺激得更加泛滥,夹着他的腰,寻求抚慰。 何梁接受到信号,恋恋不舍离开她的胸,起身把她抱到床沿坐着。 “该下面了。”唐元脚踩在他肩上命令着。 何梁点头,却背对着她坐在了地上,将她的两只腿分别架到自己双肩,又拉着她往他脸下滑。 唐元有些懵,但依旧照做,腿心从他的额头滑倒他的山根、鼻尖再到朱唇。 不一样的体验,随着下滑,她能通过花唇感受到他五官的形状,摩擦多了,她肉穴泛起的湿液还能涂到他脸上。 “好香啊。”何梁主动仰头去舔她的花蒂,一脸享受状。 唐元听得脸发红,但性快感和掌控的满足感却在交织迭加,她这样坐在他的脸上,仿佛是他的女王,可以随意凌辱他。 49)、好多避孕套!(H) 卧室昏暗,泛着夜灯微弱的光亮,暧昧的气息却在整个房间萦绕。 唐元闭着眼,双手撑在床面,肆意又放荡地发出醉人的呻吟。 “嗯…哈…哈…嗯啊……” 原始的嗓音酥极了,不加任何修饰,也能让人听得情欲高涨。 她扭动细软的腰肢,臀瓣在何梁的额头摩擦,湿润的小逼刚好抵在他的鼻尖,散发出阵阵热气。 “再下来点……”何梁伸舌去够,距离有些远,只有舌尖能碰到她的花唇。 唐元呻吟着,双腿紧紧夹住他的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享受中。够不着她的粉逼,何梁干脆一手抱住她的大腿,去亲她大腿内侧的软肉。 “好痒啊……”唐元一缩,身子一动,夹他头更紧了。 现在,变成她的腿心完全正对着他的头顶了。何梁稍稍动一下,他茂密的头发就碰着她的花穴。唐元似是找到了刺激点,手捧住他的下巴,花穴在他微硬的发梢上磨了好一会儿后,流出甜腻的水液。 “我才洗完头,”何梁低沉的嗓音传来,“宝贝……” 听到这句话和这个称呼,唐元再次红了脸。她鼓起勇气看了眼他的黑发,一大半都湿透了,湿湿哒哒黏在一起。 “你…你再去洗一次不就…啊呀……” 唐元话还没说完,腿就被抓着往下拉,一瞬间,整个人直接坐到了他背上。而何梁,也早变成了跪趴的姿势在地上。 唐元都快以为他疯了…如果不是他说了下面这句话。 “想不想骑我。” 喑哑蛊人的声音一点点传进唐元的耳鼓膜,听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羞耻又兴奋。 唐元半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何梁紧实分明的背部肌块,他中间是性感的脊柱沟。她的大腿,正夹在他两边的腰窝。何梁的背部曲线几乎可称完美,弧度漂亮的腰侧,往胯部下方走又微微往外凸。 唐元看着,手便忍不住去摸。亲眼见了,她才知道原来男生的后背还能好看到这种程度。 “啊哈——” 唐元指尖刚戳进何梁背上的肉,他便立即跟着低喘了一声。 唐元听到脸更热,小穴被勾得又一缩一缩呼吸着,花唇微微动一下都会触到他的背。感觉,实在太美妙。 渐渐的,唐元越来越放松,完全坐在了他身上。她的双手也撑在他背上,不由自主到处游走。越摸,身上欲火越旺。唐元再受不住,俯身压在他背上,樱桃乳头也蹭着他。 她的手捧起他下巴,舌尖在他耳轮打转,“我梳妆台左侧第一个柜子里。” 何梁被她这招逗得耳根通红,她的声音再度传来:“有避孕套…你快去拿啊……” 唐元撒娇实在太好听,何梁硬到下身都可以直接爆发了。他也快憋不住了,把唐元重新抱起放到床上后,转身去拿套子。 何梁拉开抽屉,但却在看清里面的东西后,脑子瞬间清醒了一半,心又凉了半截。 里面有五盒套子,四盒全新的,但有一盒,已经拆开过了,大概一看,都快用了一大半了。 她怎么会有这么多套子?这些包装,都是他没用过的。 能够证实了,唐元的确不止他一个床伴。而那些人,都能看到她这么美丽性感的一面。 一想到这里,何梁就嫉妒得发狂。他宁可今天没来过她的房间,这样,他就会忘掉她还有别人。可是……他又在较劲个什么呢?她能愿意和他做,都已经是那么难得了。 “你快点呐……”唐元已经在床上难受得翻来覆去了。 何梁压下心底的酸涩,快步走向她,“来了。” 他刚来到床沿,唐元就已经迫不及待起来,夺过他手上的套,半跪着帮他戴上。 何梁垂头,看着唐元红润的双颊,痛楚又幸福。他还是很喜欢她,这喜欢宛如铺天巨浪,他只是岸边的低堤,根本无法抵挡。 就算只是以这种方式待在她身边,他都求神拜佛地感激。他完全无法想象当她交上新男友,决意跟他脱离关系的那天。 “好了!”唐元灵动的嗓音再次响起。 何梁冲她宠溺一笑,坐在床上,又抬起她的身体坐到自己身上,就这样面对面抱着她。唐元是以女上位的姿势进去的,小穴一和肉茎结合,她就舒服得四肢紧紧贴住了他。 看她也享受,何梁抓住她的下巴,再次吻住了她,同时又用力往上顶。上下两端,同时和她亲密连接。 他没有她的心,只能将这一腔热切和渴望,抒发在与她无尽的交缠中。 何梁挺动了好几百下,在唐元累得话都说不出来时,才依依不舍地释放出来。他退出后,唐元赶紧躺回床上大喘气。 她觉得奇怪,今晚的何梁,也太过热情了吧,这才第一次,就这么猛。 ‘明天还要上学,今晚差不多也够了。’唐元心里正想着,腿就又被抓起来,连带着整个人往床尾滑。 “你…你怎么又来了!”唐元看清了何梁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他又换了个新的套子,抬头的性器就算被一层橡胶裹着,也能看到那深红的色泽。 何梁爬到她身上,吻着她的脸,声音含糊,“你也想的……” 唐元本想再反驳几句,但看到他的巨物,小穴又开始兴奋了。真的是又菜又爱。 “它对着我湿了。”何梁挑眉,眼神示意她的小孔洞。 唐元羞得要合起双腿。何梁眼尖,把她腿分得更开,往她身上折。这么一下,唐元只有背部的尾椎骨睡在床上,连着屁股都被抬起来看得一清二楚了。 “是为我湿的吗。”何梁一边问,一边握住热铁慢慢往穴里送。 这动作过于诱人。他的下腹也是硬实的,几根青筋稀稀疏疏凸显出来,力量感十足,就这样一点点贴近她的白软的臀,直至完全契合。 50)、简直和偷情没区别(H) 何梁动得很慢,两手撑在她颈两侧,每撞一下,身体就和她贴近,偶尔额上滑下的汗还会滴到她肩上。实在太性感。 唐元现在不敢看他,只因他每次倾向她时,都会用那灼灼的眼神看她,像是非要得到她一个回答。 是为我湿的吗? 唐元知道,生理反应最诚实了。她早依赖上了他的贴心服务,凡是看到他的手指、小腹甚至…面庞,她的身体都会蠢蠢欲动。那又能有什么办法?她不过也才十七八岁,经验除了和固定的某个人外再无其他。和何梁这种精力充沛的同龄人做,还是第一次。 她现在眼睛晶莹水润,肌肤因情爱而泛粉。好羞耻。唐元撇过头不去看他。 “怎么能这么漂亮?”何梁笑,眼前这个人太过可爱,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小穴却将他裹那么紧。 “再看把你眼珠挖掉!” “嗯?”何梁皱眉。 “啊——” 何梁猛地加速,唐元被打了一个措不及防,四肢一下子环紧了他全身。 “你混蛋呐!” 她哭着骂他,下身却不受控制地去迎合,甬道的肌肉从四面八方吸紧他。二人的结合处又开始泛滥,析出滑腻的黏液。 何梁再次封住她的唇,“小声点……” 唐元这才清醒,现在可不是在酒店!她刚才都快忘了,叫到整个房间都在回响。 头一回,她居然纵容一个异性在她的床上干她。唐元好难受,何梁每次都那么用劲,还故意用唇堵住她,她再爽也只能小声呜呜叫着。 何梁的警示果然是对的。没多久,就有脚步声出现在唐元房门外,紧接而来的,是轻柔的女声。 “元元,能和你聊聊吗?” 是舒秀越! “刚才听到你房间有声音,应该还没睡吧?阿姨现在能跟你谈谈今晚的事吗?” 唐元吓得花穴直缩,指甲深深陷进何梁肩膀,狠狠瞪他,无声做了个嘴型:‘乌鸦嘴’! 何梁也没想到,暂时停了下来,但仍然没有从她体内退出,只是吻她。虽然他没再动,但唐元早快到高潮了,这样一来,被弄得不上不下,小穴没得到满足,一张一合地咬他,嘴又被他弄得说不出话。 更憋屈的是,现在为难她的,还是他妈妈! 唐元的头难耐地在他颈间蹭来蹭去,小声叫着,“给我啊…呜…” 何梁知道她难受,他也心疼,忍了几秒,自己也不受情欲控制,小幅度挺动起来。二人现在频律特别慢,都饶有默契地把动静降到最低。 “元元?”舒秀越有些困惑,里面又…似乎没什么声音。 天哪!怎么还不走!唐元更委屈了,把气全部发到他身上,缠他更紧。这…简直跟偷情没什么区别嘛!何梁和她十指相扣,动得更深,只能用这种方式暂且好好安慰她。 不知多久,舒秀越的脚步声才逐渐消失。房内俩人积压良久的热情终于能好好释放,激吻交缠,把这火烧满了整个房间。 唐元最后累到只能把身体蜷成一团,侧卧着。何梁也就跪在她背后,挺动劲腰,将阴茎一下一下塞进她穴里。 听着这肉体相撞的啪啪声,唐元嘴咬着手指,眼泪直流。 好久,这场盛宴才落下帷幕。何梁依依不舍抽出自己,把被子盖到唐元赤裸的身上。他把套子扔到垃圾桶后,忍不住又看了唐元一眼,凑到她耳边说:“我先走了。” 现在太晚了,绝对不能被人发现他出现在她房间里。 “唔……”唐元拧着眉微哼,提出抗议。 “我不能让别人看见。” “混蛋,睡了人就跑。” 何梁听到的第一反应是错愕,他没想到唐元会这么回答,但听着她含糊的声音,转而意识到,她…或许是在梦呓。 何梁忍不住嘴角上扬,或许,唐元的潜意识并没那么排斥他。他温柔地碰了碰她的肩,正想再多哄几句,却不想唐元一个转身竟又紧紧抱住了她。 理智的城逐渐崩塌。 他清楚,他根本没法推开!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渴望和她紧紧相拥!何梁毫无办法,嗅着她的体香,再次爬上她的床拥她入怀。 感知到他暖热的臂膀,唐元更是一骨碌滚进他怀里,头紧紧靠着他肩。何梁一边抱她,一边看她娇憨的睡颜。终于,再一次,他能抱着她躺在同一张床上。 何梁这夜并没怎么睡,他一边看她,一边注意窗外,在夜色越来越薄时,狠心推开她,静悄悄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早晨,唐元像往常一样来到饭厅吃早餐。何梁和舒玉早到了。 当保姆把煎蛋、面包、香肠端到桌上时,她依旧默不作声吃了起来。豆浆打好后,舒秀越端来,但今天还有何梁,她便倒了三个杯子,不过,照例是把第一杯放到了唐元面前。 唐祁山早上很早就会去公司,家里一直是舒秀越照顾舒玉和唐元吃早餐的。唐元也渐渐习惯了,她当然能接受,把这个女人当下人一样不就行了呗。 唐元接过豆浆喝了一口,就听见舒秀越问:“今天早上怎么走?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 唐元腹诽,舒秀越估计还以为她不认识何梁呢。 “我…我要跟哥哥一起坐公交!”舒玉立马答道,但说完,就马上和舒秀越交换了一个眼神,而舒秀越也满是尴尬。 毕竟,居然还蹬鼻子上眼让自己儿子来了家里。 唐元咬了口面包,淡淡道:“打车。” 舒秀越一笑:“好…好啊。”反正,她也没想过唐元会和那兄妹俩一路。 何梁偷偷看了唐元一眼,给了舒秀越一个笑:“嗯”—— 51)、哦,我假期不会找你做的 地处亚热带的梧城,冬天是湿冷的,簇簇绿叶缀满枝头,空气里氤氲着沁骨的潮湿。 教室里,唐元才改完月考的物理试卷。当然,还是老样子,满面的红色圈圈叉叉,处处都是问题。看得出来,这几个月,何梁跟她说的,是一点效果都没起到。 拿起改好的卷子,唐元叹气,心底无限烦恶。又得到老师那里去检查,指不定又要被问好一通,麻烦死了。 故意耽搁了好久,唐元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离开教室。长长的走廊上,唐元所经之处,几乎没有哪一间教室不人声鼎沸,现在下课了,月考又才结束,大家都有些兴奋,抓着成绩的话题说个不停。 经过班级号为“10”的教室时,唐元下意识往里一看。 讲台上,站着的是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左手拿着试卷,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支钢笔,正指着某道题对一个齐耳短发女生讲解着。 何梁嘴唇动了好一会儿,那女生还是一副茫然的表情,很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何梁并没有丝毫不耐烦,反倒又抽出一张草稿纸,重新写了好一阵,似乎是要把每个过程都再说一遍。 原来,何梁也有自我魅力。 这是唐元的第一反应。想不到,平时在她面前这么卑微的一个人,面对别人,居然能有这样游刃有余的一面。不仅如此,他还很耐心,总是慷慨地将自己的善意分给许多同学,并不局限于她。 保持着这些想法,唐元在原地驻足好久,默默看着。 许久,女生的终于露出恍然大悟的笑,何梁冲她点头,并把笔和试卷交还。也是在此时,何梁似乎是感应到了有人在外面,往外一探,刚好和唐元对上,眼神一滞。 唐元平静地和他对视几秒,转身,走人。 唐元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她还得抓紧时间去办公室。可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邵慈。 “唐元……”他笑着朝她挥手。 唐元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走得更快了。话都懒得说。 上次体育课事件后,邵慈隔了几天才给她发消息,内容大致是相信她是被整蛊了,是出于好奇去玩避孕套。除此之外,还寄了好多贵重礼物到她家。的确是诚意满满的,唐元心想。除了,他绝口不提她是真的和别人发生过性关系。他只一厢情愿认为她是个纯洁的女孩。 看到唐元风一样的身影,邵慈叹息,但又知道这怪不得任何人。是晚了,太晚了,她不会原谅他的。 “唐元——” 唐元行至步梯,激动的男声混着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听出是谁的声音,唐元锁眉,抓着扶手,蹬蹬蹬跑得更快。 女生的体力终归比不上男生,唐元在楼梯转角处被何梁追上,堵住。 “怎么不理我呢?”他还喘着气,一脸委屈和难过。 唐元被他这幅模样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就是不想跟他说话。 “我要去办公室。”想了半天,唐元给出这么一个回复。 何梁嘴惊地微张。他瞟了眼唐元手上的试卷,看到好多红色的批注,伸手去拿,“是月考的吗?里面有题我跟你说过的!我看看……” 看到他的动作,唐元把试卷往后一藏,人也跟着一缩,声音尖锐起来:“看什么看!专门跑到这里是想羞辱我吗?” “不…我不是……”何梁急得直摆手,哎呀好几声之后,吞吞吐吐说,“我…我是专程出来跟你解释的。” “刚才那个女生是我们班同学,上节课有题没听懂,问了我一下……” 何梁越说,唐元越窘。最后干脆捂住耳朵大声吼:“谁要你说这个!” 见何梁镇住,她沉默几秒,收敛了激动的情绪:“我是说,就我们俩的关系,你没必要跟我汇报这些…你有没有暧昧对象,甚至女朋友都跟我无关。” 何梁的眼尾在唐元说话的某个瞬间耷拉下去。说完,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默默伫立着。 “没事了?”唐元又看他一眼,“那我走了。” “唐元!” 何梁在唐元转身之际再次叫住她,“我…我寒假会回老家,不会在市区里了。”他一边说,一边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任何一丝依依不舍的痕迹。 唐元撇头,胸口莫名沉闷,“哦,我假期不会找你做的。” 52)、爱得倍受煎熬 期末眨眼即至,最后一堂英语测验的结束预示着高二上半期的彻底终结。 唐元和乔之涵约了考试结束当晚去游戏厅放纵。唐元过于迫不及待迎接假期,提前交了卷,回家收拾一番。 唐元回到家,家里还是漆黑一片,一个人都没有。为避免待会儿碰上人麻烦,她洗澡、换装、化妆一气呵成。 最终,唐元换了一件黑色的吊带短裙,化了个一直以来都想尝试却没敢的烟熏妆。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因为唐元眼型本就好看,并不需要特殊的眼妆作修饰,二是烟熏妆基本单靠黑色晕染过渡,化起来的确有挑战性。 打扮完毕,唐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转了好几圈,又搭配了个香奈儿盒子包。果然,一下子气场全开嘛。这一下,谁认得出她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女学生? 唐元离开卧室,在经过二楼某房间时,停了几秒。她知道,这是凌樱和唐祁山以前的房间,自从凌樱死后,这间屋子就空了下来。现在,唐祁山和舒秀越睡在了三楼,房间还是请国内某大牌设计师重新设计并装修的。 这间房的门已经有些陈旧了,即使钟点工每天都会擦洗一边,却依旧透露着一股阴沉之气。虽然知道要抓紧时间,唐元还是鬼使神差地打开门,探了个头进去。 房间相当大,还有单独隔出来的卫生间和衣帽间。整体是意式轻奢风,床头是凌樱的梳妆台,窗边还放了张唐祁山办公的黑色大理石桌。 唐元推门而入,来到这张书桌前,指尖蹭了下冰凉的桌面。很干净,没有灰尘,看来这里也有每天都被擦拭。唐元笑了下,她妈没死的时候,唐祁山都不一定会在这里办公,更何况现在?早没必要叫人收拾了。 唐元又笑。她这么想也并不是为凌樱抱不平,她对凌樱也没多少感情。这些年来,她脑中对这个母亲的唯一印象就是‘娇气的小公主’。凌樱并不算一个模范母亲,她会在唐元面前肆意哭闹,会无所顾忌地发泄自己坏心情,完全记不得一个母亲应有的职责。 唐元还记得,她七岁那年患过一次重感冒。那个时候,她还很淘气,玩得衣服都汗湿了。凌樱发现后却并没有引起重视。而她也就穿着这身湿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反复好几下,喉咙全肿了,还被迫去医院吊了人生第一次水。后来,凌樱给出的解释是,她并不知道小孩子体质虚,这样穿衣服是会生病的。 很简单的一件小事,唐元却记了很久。只因那次抽血、皮试,躺在病床好半天不能动弹的体验实在太糟。 唐元经常在想,一个连妈妈都不知道怎么当的人,怎么就会生下她呢?是一时好奇,还是传统观念作祟?从此,她被迫来到世上,经历着不想经厉的人生。 就在唐元静思时,书桌边上一个黑色牛皮笔记本引起了她的注意。看这商务风的封皮,唐元猜测,应该是唐祁山的。唐元拿起本子,刚这么略微翻了翻,一张照片就掉了出来。 唐元拾起一看,居然是她五岁的照片。那时的她还梳着公主头,戴着小皇冠,穿着白色的纱质蓬蓬裙,一脸天真。唐元端详好久,不自觉默笑着,好久,都没看到自己这么可爱的模样了。 唐元看着,忽然感觉照片隐隐有字迹透出,她往后一番,竟真的在背面发现了一小行黑墨钢笔字。 ‘酷似母亲的脸和脾性,让我爱得备受煎熬。’ 短短一句话,读完只需零点几秒,但唐元看了好几分钟。 直到第二十几次读完这句话,唐元确认,这一定出于唐祁山。老实说,她心中并没有太大波澜,十八年朝夕相处下来,她也不是摸不着两人的关系。只是现在,冷漠有力的证据直接摆在了她面前。 酷似母亲的脸和脾性。从小,身边就不乏有人夸她多么多么漂亮,眉眼像极了她那美人坯子的母亲;又说她性格如何如何执拗骄纵,也随了那千金小姐的妈妈。 和母亲相似是她不能获取父爱的原罪?就因为父亲过于怨恨母亲? 唐元把照片又摔在桌上,对着它直笑。要说完全没触动,也不太可能。毕竟,再冷血的人,要真正接受父母不爱你,应该…也还需要一点缓冲的吧。 伴随着房里的乌黑沉闷,时间一点点流逝。唐元把照片又放了回去,拿出镜子,借着微弱光线看自己的脸。烟熏妆依旧完美。 她起身,离开。 事情有时偏偏又是那么地凑巧。 当唐元来到一楼,家里大门刚好从外打开。唐祁山背着公文包走了进来。 “要出去?” 看到女儿这副打扮,他口气相当不耐烦,“允许你买化妆品你就这么把自己捣腾成个站街的?” …… 唐祁山一顿输出好一会儿,渐渐的,发觉有些不对劲。唐元没有像平时那样回嘴或闹腾,反而就仰着脸听他这样说着。唐祁山奇怪,望过去,看到的女儿是眼底冷如死灰的光。 屋里还没来得及开灯,唐元形影单只地站着,在月光下宛如一具瘦骷髅。 见他安静了,她张开嘴唇:“酷似母亲的脸和脾性,让我爱得备受煎熬。” “唐祁山,别提对我爱,我恶心。” 朦胧的夜色里,唐元平淡的话调泛着寒光。 53)、青春舞曲 po18et.com 唐祁山的脸色乍然间突变。 其实在唐元说出那句话时,他已经呆住,只是现在才反应过来。 “酷似母亲的脸和脾性,让我爱得备受煎熬。” 他怎么可能不熟悉。无数多的日子里,唐元的容颜让他的被反复拷打。带着爱惜与遗憾,他在夜深人静时写下这么一句话。 有一个从小样貌就这样出挑的女儿,他怎会不骄傲、不怜爱?但遗憾的是,她太像她母亲。结婚以来,他日日生活在妻子的阴影下,她那暴戾的脾性将他的男性自尊狠狠践踏。噩梦太多,以至于看到无辜的女儿,他也要联想到憎恶的妻子,联想到自己那段卑微的前半生。 如果…女儿能多像他一点,该多好。这是他最经常的自我独白。 “元元。” 直到唐祁山颤抖说出这两个字,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怎么会不爱她?一个流着他血的生命体就这样活生生站在这里。 “你听爸爸说。”他走近她,手试图去环住她。 唐元的心脏跟着热血跳动,内里是这么热切,身子却僵得像块木头,最终只能发出一声闷哼。 “你…你别抱我。”唐元的表情在暗夜下极度扭曲,在眼前这个男人不自然的怀抱中无所适从着。 “你…你…你怎么能抱我呢……” 唐元觉得有很多想说的,但最终只能说这么一句话。她默默看着他慌乱、无助、生硬的姿势。 唐元咬着牙,五官更痛苦,再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重复:“你…你为什么要抱我呢……” 他抱她是那么生涩,而她也根本不知道如何去适应这个陌生的拥抱。夲伩首髮站:po18t d.co m “元元…爸爸…爸爸是爱你的……” 极端情况催生极端反应。唐祁山的慈父本能似乎此刻才被激发,像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孩一样,去哄早已十八亭亭的女儿。 唐元在某个时刻情绪被点燃,猝不及防啊的尖叫一声,一把推开唐祁山,拉开门往外窜。 “元元——” 唐元跑在前面,能够清楚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和呼唤。 可她已经没力气再和他争论。抗拒到极点,唐元的身体潜能爆发,冲刺出小区立马拦到一辆出租。 “去哪?”司机听到夸张的喘气声,还不解地看了眼后视镜。 唐元观望着后面,唯恐唐祁山要追上来,“你先开!” 车辆发动好一会儿后,唐元才逐渐有了安全感,人也冷静了些。今天本该和乔之涵一起去游戏厅。但显然,她已没心情了。现在整个人这么狼狈,她更不想跟别人多解释。 “姑娘,去哪里啊?”司机盲开许久,又问。 “去……”唐元沉思一会儿,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梧城这么大,竟没她的容身之处。 “去…去酒吧。” “是…哪一家酒吧呢?” “离刚才我拦车的地方,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司机最终把唐元送到了河对岸的某奢侈酒吧。 冬天天黑得早,才不过八点,酒吧歌厅的夜生活就升起了。 唐元下了车立马被冻了一圈鸡皮疙瘩。她才想起来,刚才太急了,竟连外套都没来得及带。她吸了吸鼻子,紧紧抱住自己肩,飞速上楼。 刚一进门,尼古丁和酒精的气味就迎头冲来。唐元眯眼,打量着眼前这光亮不算明晰的空间,也是她今夜的归属,踏步而入。 她是一个人来的,又这么突然,现时很难找到几个好的座位。唐元在几个氛围嗨闹的散台边徘徊了好几圈,吧台座上才有人离开。 她抓住机会坐上去,看着酒保和周围的男男女女闲谈。空气中快乐因子一步步感染她,没多久,唐元就有了想一醉方休的欲望。 “给我一杯鸡尾酒好吗。” 瘦小却西装革履的男酒保冲她礼貌性点头:“要什么口味?酸的、甜的?” “苦的。”唐元打断他,强调,“越苦越好,越烈越好。” 酒保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还是照做,在十分钟以内递给唐元一杯萨泽拉克,“这款酒以黑麦威士忌风味为主,入口辛辣,兼之淡淡柠檬香。” “您长得这么漂亮,请…注意……”看她是一个人来的,酒保忍不住又提醒,“这款是烈酒,度数不低。” 唐元随意哦了声,接过啜了一口。辛辣的涩感立刻布满舌尖,宛如刀刃在一寸寸割扯肉体。 苦调是最后泛上来的。唐元等到这苦涩完全过完喉,心道也不过如此。完全不及她心头十分之一。 唐元一直都有嗜甜的习惯。小时候每逢她心情不好,她都会去国际商场买糖。生理上的甜度足够了,心理上也会不那么苦了。这是她遵循的人生法则。生理与心理是相通的,现在,她越尝这苦味,反倒品出了那么一点甜。 …… 灯红酒绿的另一头,忽然响起吉他和小号的声音。紧接而来的,是乐手嘹亮的歌喉,还带着点放克的节奏。 唐元望去,才发现那边已有乐队开始表演了。 伴随着激烈的歌手,舞池的人群早兴奋地脱掉外套、甩头、舞动四肢。 唐元带着微醺,仔细听了听歌词,发现这正在演出的歌曲竟是罗大佑的《青春舞曲》。 “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 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 我的青春一去无影踪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别的那样呦 别的那样呦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 唐元没有移动,就这样坐在位置上跟着人群摇摆。让粗犷的男声一点点钻入耳膜。 欢乐的曲子,欢乐的舞蹈。唐元听着听着,却开始掉泪。脑中回荡的依旧是那重复的歌词。 “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 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 我的青春一去无影踪 … 我的青春一去无影踪。” 54)、公主与骑士 不知演到第几支歌了,唐元逐渐觉得耳边从有调的韵律变成了模糊的人声。她脑袋晕沉沉的,浑身生满燥意,这样坐着,几乎就快睡着了。 就在唐元眼皮打架的时候,手机响了。她不是听到的,而是放在膝盖上的包震个不停,让她不得不去注意。 在出租车上时,唐元早把唐祁山拉进黑名单了。按理说,这时候没人会找她。 酒精让唐元思考有些困难,她仔细辨认着屏幕上歪七扭八的字…好像是乔之涵。 天!是乔乔!她都快忘了,刚才一时冲动没给人家说一声,估计她现在还巴巴在游戏厅等着她呢。 可惜的是,唐元反应太慢,手还没来得及滑开,电话就自动挂断了。 唐元赶紧重播过去,听到对面刚接起连忙说:“乔乔啊,今天晚上我有事,不去游戏厅啦,你们先玩吧!别…别等我啦——” 说完唐元本想马上挂掉,谁知对面不死心又问了句话。 “啊?什么!我听不清啊,你这里怎么这么吵!” “醉?哦…我刚喝了点酒,挺上头的,你也要来点吗?” “没有、我没在家,我在酒吧来着…哪里啊?”唐元敲了敲脑门,起身去了门口。可惜,她现在太懵,觉得门口招牌的大字怎么都看不清。 “我看不清店名啊…嗯…嗯…对面好像有个很大的广场啊,有个巨大的雕像,还有江,旁边还有好多柳树啊……”越说,唐元脑子越晕,她再没耐心,干脆道,“我说不清啦,你嫌麻烦的话还是别来啦。” 说完,唐元挂断电话,没一会儿,又觉得身上奇冷无比。她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一时间脑门又酸又痛,流了好多鼻水,只得又跑了回去。 再到酒吧时,刚好遇上有人办生日party,空中喷了好多彩带,又点着蜡烛,好多人一边放着生日歌,一边对那看不清脸的寿星挥舞着海报。 好久没见过这么欢快的场面,又想到待会儿乔之涵过来估计就得错过了,唐元赶忙拿出手机对着对面一通乱拍。 “啊...嚏...” 暖热的氛围下,唐元一边打喷嚏,一边冲着对面挥手叫喊,仿佛她也是其中一员似的。 生日曲完毕,寿星开始许愿,吹蜡烛,分蛋糕。唐元看得见,这个蛋糕超级大,足足五六层,二三十个人分着吃也够呛。哼,不就是过个生日嘛,装什么排场啊,叫这么多人过来。 唐元又瞄了好几眼,那个蛋糕可真是丑得过分,就随便迭了些水果,造型也不精致,一点也不好看。 一点…也不好看。她心里默默说着,可眼眶又开始泛着嫉妒的水光。 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下她的肩。手掌和光裸的肩膀接触,唐元后背有些发麻,转过头去,看到一个染着红发的男生。 “要过去吗?”男生对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生日party,朝她咧了一个笑,“今天我朋友过生日,要跟我们一起嗨一下吗?美女。”他说着话,黄渍的牙齿还能被看个一清二楚。 唐元脸上满是红晕,“不…不了。我…我朋友就快到了。” 朋友? 男生听后又反复打量了唐元好几眼,最终确认这是这位一定孤身一人。开玩笑,这么明艳的大美人,刚才一进门他就注意到了。面部轮廓这么好看,身上还有料,他就没舍得移开过眼。 “去吧,一起喝一杯?”他凑唐元更近,主动和她碰了个杯,“今晚,我保证,让你难忘。” “不要。”唐元说话向来不留余地,虽然她脑子不算太清醒,但眼前这个男生给她的感觉实在太糟,让她只想拒绝。 “来嘛。”看着唐元娇艳的红唇,男生越来越有想要吻上去的冲动,也顾不得她是拒绝还是同意。 唐元不论是清醒还是迷糊,做事都属于强势的那类。眼见这个红毛越来越近,她毫不客气甩了个巴掌上去。 只听“啪”的一声,红毛脸上就多了五根指印。就算是乞丐在公共场所被羞辱也会气极,他的火气直往上冒,也顾不得眼前的人到底有多漂亮。 “他妈的,你敢打老子!” 红毛把酒杯一摔,啐了一口:“今晚老子就让你这小婊子见识一下厉害的!” 刚才杯子摔碎的声音啪啪作响,说不被吓到是不可能的。唐元看了地上的碎片一眼,还是强硬叫嚣着:“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红毛把袖子往上一捋,刚准备把唐元给逮起来,手还没碰到她肩,忽然就被一股大力握住了。他抬眼一望,看到的是一个穿着黑色棉服的大高个男生,额前还飘着碎发刘海。 “你…你谁啊——”红毛被捏得手痛,声音也尖锐起来。 男生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吐出四个字:“动她试试。” “你…啊哟…你谁啊你小子。” “你只需要知道,你对她做什么,我会十倍百倍还到你身上。” 唐元虚起眼睛,努力去看这个突然闯入男生。好熟悉…声音和面孔都是。越想辨别脑袋越痛,唐元看着,头便不受控制地埋到了男生腰上。 见此,何梁一手护着她的头,把唐元安稳抱在怀里后,才松开捏住红毛的手,“滚。” 红毛又依依不舍看了唐元好几眼,才不甘心地说:“你给我等着!” 55)、今天我生日! 看到人远去,何梁去摸唐元查看情况。没有感冒或发烧,只是喝酒引起的脸烧。 感觉到有手在自己身上乱蹭,唐元下意识挣扎,但这次,她却一点也没感到不适,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全感。这人的动作很轻柔,摸她碰她都小心翼翼,像是怕把她弄碎了似的。 “你…你干嘛啊……” 唐元双眼像浸在水里一样红润。何梁看到,心几乎快揪成一团了,他拍了拍唐元脸颊,“醉得很凶吗?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唐元半眯着眼看他好一会儿,发出银铃般轻灵的笑声,“是穷狗啊……” “你怎么来了!你…你跟踪我!” 完了,还是醉了。何梁皱眉,看到唐元现在的装扮,吊带裙露出的乳沟实在太多,眼神迷离但媚人,声音更是酥酥的,他根本没法想象今晚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会怎么样! “今晚你在电话里跟我说了。”何梁脱下外套披到唐元身上,确认她全身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后,将她打横抱起。刚才红毛离去前的眼神太过挑衅,他觉得现在离开是个绝佳时机。 “胡说!”唐元虽然嘴上强硬,但一被抱起来,双手就自然环到了他脖子上,“我…明明是跟乔乔打电话来着!喂,是不是你抢了她手机啊!” 她的脸蛋因酒精而红彤彤,猜也猜得出来,一定是误拨了他的号码。今天是放假的第一天,半个多小时前,他都在火车站准备检票进站了,偏偏接到了她的电话。 自从上次俩人在楼梯口闹过不愉快后,她就再没主动理过他了。看到她的来电,他开心得都快跳起来了。不过,在听到她第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后,他十分确认,她需要他,于是,退了车票,回去放了行李,骑着自行车就赶了过来。 二人在眨眼间来到酒吧门口。何梁抱着唐元等出租,夜风有些凉,他时不时低下头看她衣服是否盖好。 “要…要干嘛啊……” “坐车。” 车?唐元脑子晕乎乎,随便四处看看。台阶下那辆熟悉的捷安特立马抓住了她眼球。 “车在那儿啊!”唐元伸手去指,“哈哈哈,你怎么回事儿啊,眼神还没我好。” “不是……”何梁赶紧否认。废话,现在这么冷,他怎么舍得让唐元坐自行车,身上再没钱也得省出来给她打车。 “呜呜……”出人意料的是,唐元听到竟开始呜咽起来,埋在他胸口哭了好一会儿后,可怜巴巴说,“我就想坐自行车。” 啊?! 何梁惊地嘴巴差点没掉下来,他弯身伏到她耳边,“现在凉,会感冒的。” “连你也不听我的……”唐元哭得更委屈,在他身上乱动着就要下来。 何梁赶忙把手一收,“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自行车就自行车,宝贝。” “哼!”唐元这才罢休,乖乖躺回了他臂弯。 何梁这下犯了难。他走到车前,将唐元放到车前横杠上侧坐着,把这件唯一可称宽大的黑色棉服在她身上系紧。 “冷不冷?”他问着她,自己却打了好几个寒颤。 “不冷不冷,你快上来啊!”唐元热切地回应他,“我好想这样坐车啊!就像…像上次一样……” 听到这里,何梁忽然感到无限热流到胸腔,心脏扑扑跳着,就快窜出胸口了。原来…上次带她去医院,她潜意识里记得那么清楚。 感动又心疼。究竟是因为什么,让他当时不过是本能的关心,能被她记这么久? “好。”他的话里带着泪意,一下窜上车,只觉身体热量无穷,“抱紧我。” 十二月的城市深夜,少年带着女孩迎着风,穿过星罗棋布的马路,经过一个又一个十字街口,五彩霓灯在他们身上变幻。 唐元抱着何梁的腰,仰头看着灰蓝的云层、橘黑的夜空,还听得到轮胎在柏油路面打圈的声音。何梁技术一流,让她几乎感受不到任何磕磕绊绊,两人这样轻快骑行着,就像夜里两只自由的鸟。唐元再度循着回忆唱出青春舞曲。 “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 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 美丽小鸟一去无影踪 我的青春小鸟一样不回来” …… “怎么了?”何梁听到声音低头问道。 唐元唱着,脑子里闪回了酒吧的生日party,以及,舒玉17岁的生日蛋糕。 “今天…今天我生日!”她的声音被狂风吹得破碎。 何梁有些懵,眉心一紧,“生日?” “嗯!” “满…十…十八吗?” “不,是满十七!” 唐元的声音过于肯定,何梁干脆停了下来。 “我…我今天十七岁了……”她一边说,一边对他严肃的面孔嘿嘿笑着。眼神清澈如水,鼻尖还有些发红,也不知是冻的还是哭的。 什么都不必说了。这是何梁的第一反应。一看到她的表情,他只能投降。 管他三七二十一,今天只能,也必须是她生日。 “生日快乐。”他双手捧起她的脸,笑得温柔又歉疚,“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 “嗯…我想吃生日蛋糕…”唐元还认真思考了好一会儿,宛如正在挑选礼物的孩童,“要栗子蛋糕!” “好。”何梁打开手机,搜索附近的烘焙店,发现最近的在三公里外。一点开主页,精美的图片,以及…骇人的价格就一个个跳了出来。这片街区是梧城的富人区,烘焙店走的多是高品路线,自然没有哪一家不奢侈的。 唐元要的蛋糕还是限定款,价格一下飙到接近四位数。 何梁看了眼手机里的余额,只有三位数。把回老家用的路费剔除后,剩得就更稀碎了。 想了好一会儿,他点开手机的导航功能,又抱唐元坐好,“乖,等一下,马上就有吃的了。” 56)、以后一定会有完整的 十分钟后,何梁按照地图所指,来到最近的烘焙店,他把唐元安置门口的木椅后,走近店门。 这是一家外观咖啡色的烘焙店,店名由法文字母组成,里面陈列的面包、蛋糕在窗外也能一览无余,只因店内的玻璃窗全被擦得一尘不染。 从精致装潢到门口员工疏离的表情,无不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在市区这么多年,何梁并不是没见过高奢店铺。不过那时,他并没有任何距离感或过多复杂心绪。因为,他从未想过要和它们有交涉。直到今天,为了唐元,他不得不进去。 只是一个凡物的店门,却像是散发着最强烈的x光,将他外在伪饰通通击穿,只余下那真实又卑怯的心。 何梁回望了眼后面的唐元,走近旋转门。 一进门,热情的店员立马围了上来,并不因他的穿着而惨杂任何异样眼光,服务素质极好。 “先生,我们这里有chaussonauxpommes,经典的法式苹果酥皮角,选用最新鲜的苹果每天现熬酱汁,那个是l'escargot,是专门邀请的蓝带学院大师手工开酥……” 何梁目光随着店员所说的方向随意瞟了几眼,都被小心翼翼陈列在展柜中,有型的弧度和焦黄的颜色无不诉说其珍贵。被呵护得比人都好。 “我要…栗子蛋糕。” “栗子蛋糕?”店员脸色惊喜,“这可是我们家的主打产品,栗子蒙布朗芝士蛋糕!您的运气真好,今晚卖到刚好还剩最后一个!” 店员边说,边领着何梁来到收银台旁的展柜。何梁看到,一个点缀着大颗栗仁的蛋糕正被暖黄的灯光照得蓬松、富有食欲。 当然,蛋糕下那1200元的价目牌也同样令人注目。 何梁对店员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脑子却在飞速旋转,计算着全部家当。 他只有不到一千元,还是不剔除路费的情况。 现实的鸿沟第一次这样血淋淋在他面前展现。无数次和唐元在床上,他都快以为俩人近得只有负距离了。可是今天,事实再次提醒他,就算他倾尽所有,也难以负担起一个唐元日常零嘴的消费。 “先生。”见何梁许久没反应,店员出声,并注意到了他不自在的神态,好心建议道,“如果…您在店里注册会员的话,我们可以给您打八折,不到一千元,就可以买到了。” “怎么注册会员呢?” 何梁试探着问,但店员的下句话却更让他如火烤一般难受。 “报给我们您的电话号码和姓名,并预存4000元,即可享有优惠。” …… 夜风习习,唐元裹着棉服在店门口坐得都有些困了,何梁才出来。 “怎么这么久啊!”她激动站起身冲到他面前。 “快坐!会凉!”何梁马上把她圈到怀里捂着,一起走到长椅坐下。 “蛋糕呢!” “这里。”何梁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慢条斯理地把蛋糕盒摆到桌上、拆开。 “怎么只有半个啊!” “对不起……”何梁嗓子有些发涩。 这是他和店员讨价还价好久的成果。他买不起一整个蛋糕,更充不起会员,只能用尽身上为数不多的钱,央求老板切下半个蛋糕给他。切了就不上相了,剩下的怎么还卖的起价?但…也不知是老板最终心软了,还是何梁说得太过诚挚。最终,他拿到了这半个蛋糕。 “以后,一定会有完整的。”他凝视着唐元,喉中一点一点吐出这沙哑的声音,速度极慢,就像是在宣誓。 “好香啊。”唐元并未在意他说什么,心思完全偏到了食物上。她迫不及待打开刀叉,沾了点奶油入嘴,“和我想象中味道的一模一样!” “喜欢就多吃点。” 何梁说完没多久,唐元身体却颤抖起来。她一只手捂着脸,嘴里是奶油蛋糕的轻甜混着泪水的咸,“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怎么就会这么好吃呢……” “怎么就会呢……” 何梁听得难受,从脑门到鼻腔都发酸,而内心的某一处却愈发坚定。他庆幸今晚走进了那家店,庆幸自己蒙蔽了这么久终于面临了这赤裸裸的事实。想得到她,配得上她,他必须永不知倦往上钻。 唐元最终还是没能将那半个蛋糕吃完。但蛋糕基本也被糟蹋得看不出形状了。按以前,她只会把吃剩的东西随意扔进垃圾桶,而今天她却出乎自己意料地把蛋糕重新装好了。 “这个…留着明天当早餐!” “好。”何梁把蛋糕提到车龙头上挂着,又把唐元重新抱到车上,“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 “回家。”唐元自顾自念着这两个字,不多久,原本平静的心情像是乍被点燃,“要送我回家!” “穷狗…你兜兜转转对我做了这么多,最后就是要把我再送回去!”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梁叹了口气,他怎么会不想和她一直待在一起?刚才的境遇提醒了他,除了唐元家那熟悉又坚固的别墅,让唐元待在哪儿,都是一种憋屈。 “不啊…我不回去!”唐元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写满了抗拒,仿佛声音越大,她就越能抗争胜利。 “你让我回去…你居然要让我回去……”唐元抽抽嗒嗒望着他,眼里满是委屈。她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钱和银行卡‘啪啪’甩到他面前,“我给你钱,我给你钱,你别带我回去啊……” 唐元说着,话锋又转,口气冲了起来:“我有的是钱住酒店!你以为你多稀罕求啊……”她说着说着,脸上表情又转为难过,酒店房间再大再舒适,她也还是一个人。 “你别走啊…我不住酒店了…我们一起睡大街都可以,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57)、车棚舔穴 2hhp. co m 月夜下,捷安特沿着大道一路往南,又灵活地变换方向,转小路,入窄巷。所经风景,逐渐从人声鼎沸、霓灯四射的高楼大厦,变幻成废弃的工业区、散发着雨水腐味的老式楼房。 车程并不长,却足以将这座城的绝美与丑陋看个干净。 现在,寥寥人声、阴冷的老楼与无边黑暗交织,将气氛渲染得更加可怖。唐元就算是醉了,也能感受到这阴森的气息,不由得将身旁人抱得更紧。 何梁察觉到,低头看了眼怀中缩成一团的人,轻声安抚:“乖,马上就到了。”他说着话,脚下动作依旧灵活。 唐元一路上出奇地乖,安安静静的,就算看到了拖着长尾巴的黑老鼠、穿着半截衣的流浪汉也只是吸了吸鼻子,默默把头换个方向埋到他胸口。鮜續zhàng擳噈至リ:2 b x x. co m 何梁想不到唐元也能有这样一面。半个多小时前,唐元第一次哭着说不想回家时,他就已经心软了,舌头发麻,再说不出一句劝她回家的话。就算她不说原因,他也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唐元和唐祁山的相处模式他不是没见过。 心软了、投降了,那不如彻底突破禁区。想也没多想,他脑中第一个冲动就是,带她离开,带她回家。 可是,就是在他又驰骋在这每日必经之地时,他又开始后悔,痛意钻入五脏六腑。怎么能带小公主来这种地方呢?他可以无限堕落,与腐水烂路朝夕相伴,但她,绝对不能。 最要命的是,唐元愈听话,他愈难受。到底是经受了多大的痛苦,她才宁愿跟着他回家,看到肮脏灰暗一声都不吭,反倒缠他更多,像是生怕他要甩掉了她似的。 没几分钟,车在连栋的筒子楼前停下。这个点了,只有两三个窗口还亮着光,但并不刺眼,一看就知道用的是老式灯泡。深夜寂静,还听得到楼两边沟渠的咕咕水声。 “到了嘛?”唐元问道,她见何梁下了车,自己也急着要跳下来。 “欸、不用。”何梁及时制止她,让她继续坐着,自己往前推车,“我把车停在车棚里。” “嗷。”唐元懒懒应了一声,车坐熟了,倒也不害怕了,“好久哦,我屁股都硌疼了。” 她说得那么认真,何梁听着却忍不住笑,实在太可爱。 这里的居民许多都用电瓶、摩托和自行车代步,夜深了,车自然堆了好多,一时之间,何梁还真难找出一个空位。 “怎么这么久啊。”唐元又开始带着点哭腔抱怨,简直是三岁小孩上身,“你抱我,我不坐车上了。” “好好,先等等。”何梁忙安慰,急得汗都出来了。他现在找位都难,怎么还抽得出手去抱她。 “快点呐……” 唐元叫得真情实感,看来真的是疼到了。何梁有些愧疚,位置也懒得找了,倾身去抱她,“现在就回去。” “呜……不走了!”唐元被折磨久了,反倒耍起横来,“谁让你刚才故意耽搁那么久,我才不走了呢!” 何梁哭笑不得,谁知道,酒醉的唐元竟比平时还任性。 “乖。”他贴着她的耳朵,吻了下她的脸。 或许是酒精上头,一接触到热源,唐元就急切地往他身上钻,双腿夹他更紧,嘴里哼哼唧唧叫着。势有不被伺候舒服不动之意。 何梁无奈,又亲了亲她的唇,“现在呢?可以了吗?” 唐元一下子就来劲了,身体得到了安慰就赖着不走了,嘴咬着他的衣服,“再来点再来点啊……” 何梁被激得下身血液涌动,他小心翼翼观察了下四周,确保无人经过后,抱唐元在自行车坐垫上坐着。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拉开唐元的棉服,从她的脖子一路往下吻。先咬了下吊带裙领口半露的酥胸,最后来到她的腿心。他半跪在她身下,隔着底裤去舔她的凹槽。 深夜风重,车棚顶破烂的几角被刮得吱吱作响,气压越来越低,没多久就有雨丝斜吹进来。 但棚内,暧昧湿热的气息宛如游蛇,将两人交缠在一起。唐元迷离着眼,两片花唇在舌尖的抚慰下徐徐绽放,沁出最甜的花露。他是欲渴的蜂,将阴户里产出的每一滴汁液都吸取得干干净净。 忽然,棚顶像是被重物砸中,发出沉闷的巨响,黑影在空中一闪而过,在碰壁显出蠕动的剪影。唐元惊了一大跳,穴儿发颤,指尖攥紧了他的头发,“有…有鬼……” 何梁将她的花心亲得发响,声音醉人:“那是黑猫,宝贝。” 58)、接吻游戏(微H) 何梁连着吸了花户好几下,舌头混着水液嘶溜嘶溜响。唐元很不争气,听着他舔穴的声音就湿了,花口像裂缝的的泉眼一样,又泄了好多水,阴毛湿成一团糊在穴口,蜜汁还由毛丛一路流到车座、座杆、脚踏板上。 醉了的她比平时出的水多好多。 何梁手来到唐元大腿根,湿了一大片。他顺着水源往上摸,发现她的穴口还毫无歇止泛滥着。 “喝酒喝多了,水也多了?”何梁故意低声逗她。 就算不太清醒,唐元还是脸热了,“你…你不准说了!”她嘴上骂着他,下身却很主动地往他指尖靠拢,还想多点抚慰。 现在在外面。何梁心里这样想着,但没能抵过情欲和她的诱惑,手悉悉索索去拉自己裤链。 唐元看到,急得也上手帮他脱。可惜,迷蒙的她没法把控力度,身体刚动一下,本就不太稳的捷安特开始摇摇晃晃,碰着旁边的电瓶车,就快一起倒下了。 何梁手疾眼快,顾不得裤子半垮着,一手抱起唐元,一手稳住自行车。 唐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凭着生理欲望去抓他腿间巨物,重复叫着:“你快给我啊……” 裤子都脱了,还故意吊她。 她的音量有些高,何梁冲她噤声,压着声音哄,“马上就来。”说完,他又确认一遍单车放稳后,才继续拉自己的裤子。 何梁正脱着,忽然,一束白色的手电光射了过来。那光上下左右乱射着,还伴随着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何梁反应迅速,抱着唐元往车堆里一闪,一边专注着光的方向,一边仔细辨认着这脚步声。 略有些沉闷,是筒靴踩在水泥地上的声音。还挺熟悉的。 唐元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头还往何梁脖子里蹭,“怎么不动了…唔……” 她还没说完,嘴就被他堵住了。小穴没有得到满足,唐元也只能就着他的唇发泄,去缠他,吸他,火热的小舌在他口腔乱窜,舔弄他齿龈到软腭每个部位。 “嘘。”何梁好半天才推开她,小声道,“乖,我们现在玩个游戏。” “…玩什么啊?” 举手电的人脚步声越来越近。 “玩个‘不说话游戏’,现在开始,我们只接吻不说话,谁再出声,谁就输了。” “哼,你以为我怕你啊!” 何梁墨黑的瞳仁望她。 唐元马上乖乖住嘴,讨好似地凑到他面前,但在完全亲上他时,又忍不住说了句:“游戏开始啦!” 两人刚吻上,举手电的人就走到了车棚口。何梁借着朦胧的光线看清,这就是平时大楼里负责看车的吴叔。 吴叔住一楼,一把年纪了还是单身汉,但为人仗义有责任心,平常没什么收入来源,大伙便情他帮忙看管车棚,每个月凑钱给他发工资。 今晚突然下了雨,刚才他和唐元又弄得那么响,也难怪吴叔会专门起夜来看一遭。 何梁估算了一下两个人的情况,他是半跪着抱住唐元的,前面还被连排的单车挡住,现在光线暗,吴叔视力又不太行,想来是看不到的。 白光从外面扫进来,唐元被闪到了,眉头一蹙,刚想骂人就看到何梁一脸严肃。他很少用这种眼神看她,她有些发麻,立马又冲他笑笑,全心全意去亲他,舌尖把他上唇舔出一圈水液。 何梁这才继续回吻她,但又不得不抽出一点精力注意外面。太憋屈了。唐元在他怀里那么软,手还在他身上乱摸,而他还必须保持镇静,一时之间,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 只有他自己知道,能保持这种状态有多难! “明明听到有声音啊……”吴叔佝着身子自言自语,声音因为常年抽旱烟而沙哑。说着,他又走进车棚。 这下,何梁的心直接跳到了嗓子眼!唇变得麻木,呼吸仿佛也被堵塞。但没多久他就感觉舌尖传来一点刺痛,唐元轻轻哼了一声表达不满,大抵是在埋怨他亲得不认真。 何梁只得再次去含住她的舌。身体所有感官在紧张时被无限放大,他的下身早充血发硬,全身都叫嚣着要发泄! “踏踏踏……” 吴叔逐渐走近,每经过一排,都左右看了一眼。 何梁的汗溢得越来越密,唯有机械式吻住唐元来缓解焦虑。 “嘿嘿!原来是你这小东西。”一两米外忽然传来吴叔几声笑。 何梁血液加速循环,但表情一片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唐元也是在此时才注意到棚内有人,但看到何梁一脸认真也没敢说话。 “喵——”黑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跳到摩托车坐垫上,绿仁瞳孔在手电的白光下眨巴眨巴着。 “吓到了吧,哈哈哈哈。”吴叔关了手电筒,冲猫咪招手,“啧啧…你这没人要的小东西,过来喝点水吧……” 直到吴叔和黑猫的声音都消失好久了,两人还一直僵着。 “安全了吗?”半晌,唐元问,尾音向上,有点调皮的意味。 “应该……”何梁刚动了动手指,才发现手臂麻完了,没忍住一松,两人直接摔倒在原地,唐元的手无意碰到旁边的单车。一下子,连排的单车似多米诺骨牌一样,扑通扑通倒下。 看着这惨烈局面,两人忍不住同时笑。现在浑身都摔痛了,也破罐破摔似直接躺在了原地。 二人脸越凑越近,唇再次贴到了一块。 …… 何梁:“唔……” 唐元:“游戏继续啊!” 59)、安全感缺失症 老楼的尾端是逼仄的楼梯口。楼梯由简易红砖砌成,积年累月里,角落长满了青苔和蜘蛛网。墙壁上的灯泡也因电路不稳而忽明忽灭,好像鬼火。 何梁爬得有些吃力,他现在一手抱着唐元,另一手还提着蛋糕。而楼梯又太陡,他每走一步,大腿就一阵酸胀。 “怎么还没到啊。”唐元泛起娇哼,又咬了一口何梁布满吻痕的脖颈。 “你脸上怎么这么多汗啊?”她惊叫,“明明挺冷的啊……”唐元说着,就拿着掌心里的粉色小布料去揩何梁脸上的汗。 布料一碰到何梁额头,他就又起了层鸡皮疙瘩,根本不敢直视唐元手里的东西。那是…她的内裤…… 刚才吴叔走后,他俩又在地上亲了好半天,相互种草莓。唐元下嘴才狠,把他脖子啃得没一块好肉了。公主亲爽了,坐在原地不动了。他就趁着这个机会去扶正那些摔倒的单车。完了后,他又把人和蛋糕提好,都准备走了,却发现地上还有团蕾丝小布块。 何梁庆幸,还好自己看了眼,又摸到唐元光溜溜的屁股,赶紧捡起,让她抓好。可千万别第二天让楼里的住户见到了。 “噔噔……” 何梁又转了个角,马上就到第七层了,他家就住这儿,也是最顶层。 这是他和父亲在梧城蜗居了五年的家。那会儿他刚考上城里初中,恰好下岗已久的父亲也找到了一份修车的活计,于是父子俩便一起来了城里生活。借了奶奶、姑姑好些钱,看了房价,又结合了到学校、修车铺的距离后,最终敲定的房子。 这儿是上世纪梧城火柴厂的职工房,工厂倒闭后,人员四散,就住了好些杂七杂八的人进来。当然,也包括他们父子。 何梁经过堆了好多杂物的走廊,来到自家门前。风有些大,吹得铁门上的小挂锁‘啪啪’打着后面的木门。由于常年下雨,木门潮得漆都掉了一大半。 何梁放下唐元,开门,进屋。 他拉开灯,黄白的光芒立刻充盈整个房间,也将室内简陋的装潢照得无处遁藏。里面仅有五十几平米,客厅和厨房共用一个空间,一边是水槽,一边是小桌子和两只凳子,桌子上摆着一只空酒瓶和一个装着剩饭的碗。余下的是三个狭窄的房间,一间是厕所,另两间是卧室。 见到空酒瓶,何梁忍不住皱了眉头。想来是何斌吃完饭又出去打牌了,他最近沉溺于赌博,已经在麻将馆通宵好几天了。但何梁不敢肯定今晚父亲会不会突然回来,心下决定待会儿还是把卧室门反锁好。 “好乱啊……”唐元都忍不住嫌弃。 的确挺糟的。他家是这样拿不出手,何梁自己也自嘲。他把她往上掂了掂,打开他的房门。 何梁的卧室与客厅截然是两个地方,虽然小,却干净有序。 单人床上的被子干净洁白,还迭得整整齐齐。床头是他的书桌,桌头的书立架里是成套的教科书、练习册,还有几本弗罗斯特的诗集。狭窄的小窗上还挂着一盆吊兰,叶子绿油油的,和它的主人一样,透出一股向阳不服输的生机。 何梁刚把唐元放到床上,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接起说了几句话后,让唐元在床上躺好,又给她盖上被子。 “等一下我。”他轻声道。 唐元一遇到软和的被子就老实了,埋着头在里面,发出若有若无的浅吟。见她像是同意了,何梁抓紧时间,出门。 他刚才叫了个跑腿送避孕套来,这儿太偏了,外卖一般不送过来。 从跑腿员手里接过套子时,何梁觉得自己多此一举了。看唐元刚才那样,估计早睡着了。 何梁匆匆回家,却在开门时听见客厅里面有声音。莫非…父亲临时回来了? 想到唐元还一个人睡在自己床上,他有些急,赶紧插上钥匙,推开门。 然而,眼前的情景却出乎他的意料。唐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起来了,现在正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边哭边吃栗子蛋糕。 “你回来了啊!”看到是他,她泪眼汪汪的,嘴巴都挤到了一块。 “我…我出去拿套子。”何梁说得吞吞吐吐,语气是无限自责。 “我以为你又跟我玩游戏呢,但我打开被子,就没人了!”唐元哭得更凶,嘴巴糊了一圈奶油,完全不顾形象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了……” “对不起。”何梁满是心疼,把套子随便一甩,上前一把圈住唐元,“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注意到你,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一阵懊恼,唐元本来就不熟悉他家,家里还又黑又小,可不就是要吓着她了! 唐元一个劲往他怀里钻,抱他特别紧,声音颤抖着:“我已经很饱了,还是只能一直吃蛋糕。” “饱了为什么还要一直吃呢?” “只有吃蛋糕,我才会分心,才不会那么怕。”唐元泪水涌得更凶。 何梁如遭电击。 现在,他才彻彻底底知道她是这么缺乏安全感。平常的她看起来冷漠又独立,其实,全是假象。 “别吃了…不用吃了。”何梁难受得呼吸都紧,像拍小孩一样拍她,“肚子会不舒服,胃会被撑坏的。我在这里,什么都别怕。” 唐元埋在他胸口啜泣,手还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何梁温柔舔她眼泪,吻她脸上每个部位,最后来到她的唇。 60)、奶油舔(H) 细致的安抚吻。 何梁全程掌握主动权,舌耐心舔触唐元口腔每一寸,再隐蔽的地方也要想法设法服务周全,像是生怕遗落了什么似的。 漫长的缠吻后,唐元情绪终于平复,泪痕干了,神情也没刚才那么慌乱了,只有嘴巴还撅起,委屈样还在。 怎么能这么可爱呢?和平时完全是两幅模样。 何梁笑,手忍不住挑下她的脸上的奶油,在她面前舔自己的指尖,还故意发出嘶溜的声响,“都哭成熊猫眼了。” 他意指她被泪水晕开的黑色眼影。 唐元听得脸上火辣辣的,不仅是气的,还有羞的。听到那色情的舔吸声,她小穴就湿了。 再受不住他的笑,她刮下蛋糕上的一大块奶油,涂到他脸上,咯咯笑个不停。 何梁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不准她动,贴到她耳畔低声道:“报复我?” 唐元听得全身更热,她额头就贴在他脸颊上,“谁…谁让你笑我!” 她一边说,还能感受到他炙热的气息,肌肤更烫了。就像是有无形的情欲之手在逗弄她,唐元凝视了他轮廓分明的下巴好几秒后,主动伸舌舔他脸上的奶油。 栗仁和焦糖的味道交织,在他脸上吃着…好像…味道比刚才还好。 只是舔了口奶油,唐元却觉得自己下体更痒了。她侧坐着,勾着何梁的脖子,看到了他深暗的眼神。 两秒后,何梁站起来,把唐元放到餐桌上,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去脱她的超短吊带裙。 唐元早就想要了。任他扒自己裙子,懒懒躺在桌上,间或哼哼轻喘着。 裙子被随便甩飞。桌上瞬间出现一具白嫩窈窕的身体。唐元蜷着身子趴在餐桌轻颤,仿佛是一道待享用的盛宴。 何梁看得眼睛更红了。脱下裙子后,他才发现,唐元没穿内衣,白洁的乳房中贴着花瓣状的肉色乳贴。乳贴的颜色半透明,中心那一点嫣红还隐隐可见。 她的内裤也早就脱了,现在双腿交叉着,粉嫩的小逼也若隐若现。 何梁觉得自己哪还用做什么啊,只这么看上几眼,就可以直接射了。 他用了好大劲才憋住,俯身去亲她牛乳般的身体。从细长的颈往下舔,到锁骨,双肩。 “这里也要。”唐元迎合着他的亲吻,双手搓着自己的奶乳。 何梁听话,隔着乳贴舔她的奶尖。但始终觉得不过瘾,最终,在她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撕开那层硅胶材质。 微疼,唐元轻蹙着眉,咬着指尖,但这样同时又给她一阵莫名的爽意。享受、又痛快。 ‘又软,还有些黏。’何梁握着取下的乳贴,这样想着。他第一次知道女生还可以贴这种东西。越看,他脸越涨,趁着清醒之际赶紧随便放到哪里。唐元就是这样,让他欲罢不能,身上每样东西都能轻易逗弄起他的欲望。 奶油般滑腻的乳峰是那样诱人,何梁一边欣赏,一边挑起蛋糕上的奶油抹到上面。 好凉!唐元缩了一下,呻吟一声,但紧接着,火热的唇舌便覆了上来。何梁正细致舔着她乳头上的奶油。 “好甜。”舔完一边后,他把另一边也同样涂上奶油。 唐元此刻和这块奢侈蛋糕太像。都那么娇贵,那么清甜。 尝到了甜头,何梁每到她一处身体,就抹了块奶油上去,就着奶油去吻她的皮肤。舔到奶油融化才罢休。 一番舔舐下来,唐元全身都水光潋滟、粉粉嫩嫩的。那是他的杰作。 该舔小穴了。何梁让唐元背对着他,微微分开双腿,跪趴在餐桌上,挺起圆润的臀。 唐元兴奋到了极致,花穴和菊洞也在打颤,羞得把脸全埋在手上。 “啪。”何梁拍了下她的臀瓣。她白嫩的臀肉随即如果冻般颤动,好几秒才恢复。 “这里是不是很饿了?”他问着,手划过她红肿的小穴,不出意外摸到一大滩水。 “嗯……”唐元艰难地从喉中吐出一个音节。 “马上来喂。”何梁这次故意抹了超大一块奶油,完全堆到她下身,从阴蒂头到屁股沟,还像粉刷匠一样把奶油完全抹平整,“好吃吗?” 可惜唐元情欲太旺,肉穴早烫得不行,奶油刚涂上来就化了一大半,奶白的水液混着情液滴到桌面。 “吧嗒吧嗒……” “吃得这么快,这么好吃吗?”何梁故意问着,指尖来到她花户,就着奶油在阴唇上揉搓,又化了好多。 高级动物奶油,混着她的花液,泛着甜腻的气息。何梁被勾得伸舌去舔,舌尖抵开她花缝的褶皱处,把角落的奶油吸得一滴不剩。 “确实很好吃。”何梁笑。 “难…难受…痒啊……”唐元吐字破碎,又带了点哭腔。只是舌尖舔,她根本得不到满足。 何梁又涂了好多奶油上去,“这样呢?” 唐元摇头:“唔嗯……” 何梁拉下裤子,滚烫的巨龙抵到她混着奶油的穴缝,“那这样呢?” 61)、他总是乱吃醋惹哭她(H) 何梁挺腰,龟头就着奶油,一点点蹭开那肥厚的花唇。唐元下面已经充血到又红又湿了,小穴软得一肏就开。 何梁几乎不需要用力,伞端就能轻易戳到殷红的小花心。磨蹭好几下,奶油融化,混着体液,两人的性器还勾出滑腻的白丝。 “嗯啊……”唐元的臀抖个不停。就算他没进去,只这样慢慢在外面磨着,都纾解了不少。 怎么能这么软呢。何梁看着两人交合的部位,眼尾发红,奶油是强有力的润滑剂,让他们前所未有的贴合。 “…你进来。”唐元泣音连连,主动挺臀往后蹭他。 何梁激得低吼,往后一躲。他差点就快射出来了!唐元以为他不给,哭得更委屈了:“穷狗…你…你不来我就去找别人做了……” 迄今为止,何梁最听不得唐元说这种话,脸一沉,扯开避孕套一套,掰开她的蜜桃臀瓣狠狠顶进去,“再说一次。” “唔嗯!” 在唐元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滚烫的硬物就从后贯穿小穴,下腹不受控地高频痉挛,臀部就算被他按住也一直颤,“太深了啊……”现在的他一点也不温柔,唐元想想又觉得委屈,“…你好凶啊……” 她的哭吟是他的致命毒药,何梁听到瞬间气势少了一大半,又懊悔起来。他怎么又这样?总是乱吃醋惹哭她。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啊!唐元就是能轻易挑起他的情绪,要他向来克制的大脑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何梁力道温柔下来,减缓速度,手还穿过她腋下搓着她沉甸甸的乳房,哄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我错了…宝贝。” 在他的贴心服务下,唐元又开始晕晕乎乎,脸颊潮红,屁股往后撞他肌肉分明的腰胯,全身都紧紧感受穴里捅进捅出的肉棍。 “嗯…嗯…到了…要到了啊……” 何梁动得更迅猛,腰上青筋偾张,凭记忆去顶她最敏感的角度,势要极限绵延她的高潮。一时间肉体碰撞的啪啪声,桌角的晃动声也在房间回响不断。 “太多了呀……”唐元留下生理性泪水,完全受情欲控制,顾不得身下摇摇欲坠的桌子,全部感官聚焦穴肉。 终于,淫水从穴口大量倾泄而出。何梁也在泄水时喷发,依依不舍从甬道退出。唐元腿心的场景太旖旎,花唇肿完了,肏开的花心还像小嘴一样张合。 何梁取下避孕套,看到自己为她产出的满注白浆。他真想…哪天能和她水乳交融。 扔掉套后,何梁回到到餐桌,唐元还在跪趴着。而可怜的蛋糕已经被俩人糟蹋得差不多了,明天…是注定吃不成的了。 何梁把人转过来,看到唐元因极端欢愉而气喘吁吁模样,忍不住又亲了她一口。唐元高潮后很黏人,手自动环上他,迎合他温柔的吻。两人伸出舌尖在空气中舔触、交缠,拉出透明的银丝。 何梁勾着她舌上的水液,尽数吃下去。见到他色情的动作,唐元肌肤又开始发烫,腿缠到他的腰上,下体和他贴更近。 收到信号,何梁又从上而下舔她,下巴、脖颈、乳头,最后又来到她小穴。何梁要她抱紧双腿,露出小逼和屁股,把餐盘剩下的奶油全部涂到上面,又开始舔吻起来。 他先把她的屁股舔湿完,再去吃股沟里的奶油,一直舔到菊洞,舔了几下后,又开始对着洞孔狠狠吸吮,声音啧啧作响。 “嗯……”唐元腿夹紧,哭嚷着,“你怎么总喜欢吃我后面啊……” 何梁也不明白,他总是迷恋她的身体,尤其是下面。每次舔她这里他就兴奋。但他没回她,吸完菊穴又去舔花心,同样也是先舔湿了,再把花肉上的体液和奶油吸个干净。 唐元下面被弄得又痒又热,最后手完全抱不住自己腿,花心又大打开。 “进来啊…还要……” 何梁又套上避孕套,再次来到她穴口。两人都很激动,又有奶油的润滑,龟头和穴口摩擦好几下才成功进去。 贴合紧密后,何梁就直接把唐元抱了起来,把她往上抛,挺腰去顶她。这样几乎不用唐元出力,只要保证自己紧紧环在他身上不掉出来就好。 “好…好喜欢这个啊……” 唐元每次都夹紧了他,享受着他的卖力,忍不住笑,还在身体往上窜时主动去亲他,像是奖励。 62)、唐元,以后只跟我做好不好(H) 何梁热切回应她的吻,腹下欲火烧得更旺。 “好娇气啊。”他故意逗醉酒的她。 果然是小公主,做爱也喜欢偷懒,这么爱抱肏的姿势。 他体力也确实好,从小脚踏实帮家里做活,一身腱子肉,不用抵着墙也能直接把她抱起来肏。 “哼…哈…哈……”唐元像是不服输,娇喘几声后,手抓紧他的肩,“我也行啊……” 何梁没明白她的意思,又顶了她几下。唐元故意把指甲陷进他肩窝里,声音酥媚,“我来!你不准动!” 何梁只得停下,托住她的臀。唐元小腿缠紧他后就开始自顾自动起来,往他胯上撞,从后看,小穴有规律地把粗长整根吃进去又吐出来,白嫩的屁股噼噼啪啪弹跳在赫红的阴囊上。 还挺有劲的。何梁看着她享受的表情,很聪明嘛,知道怎么让自己最舒服。 但不过两分钟,唐元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抓他的手也松了好多劲。 “还能行吗?”他流了满头汗,极力忍住要冲刺的欲望问她。 “哼啊…嗯…啊啊…哈……”唐元只低喘,但全身都在往他身上贴,显然是在传达某种讯息。 何梁笑,抱着她往卧室里走。走的途中,唐元再次感受到他的戳刺,穴又兴奋起来,又快到高潮了。 她痉挛得厉害,何梁乘胜追击,把她放到窗台边,要她单脚踩在他脚背上,另一只腿横放在窗台上,就这么面对面,又插进还在流水的孔洞。 唐元光滑的乳房时刻撞到他胸口,软软的身体和他相拥。现在还在下雨,窗外阴风飒飒,这么寒冷的时刻,暗屋里两具身体却贴合得如此紧密,共达生理巅峰。 何梁忽然想哭。他本以为今晚会在嘈杂臭恶的火车车厢,却不想,和喜欢的人亲密交缠。 “唐元。”他抱紧她,“以后…只跟我做好不好……” 他越来越贪心。不再满足于酒店一夜情,更无数次懊恼天台的那句“你交到男友我就自动离开”。真的离得开吗?他无法想象!唐元现在只要多跟哪个男生说一句话,他都心塞得不行。 不要痴情守候…他想,完全占有。 “你怎么哭了啊?”唐元慌乱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何梁的泪涌得更凶。又开始恨自己无能,他只敢在她不清醒的时候说这句话。直接当着她面说,他真怕她会不耐烦,当即决定要和他解除关系。 “你别哭啊…我可没对你怎样……”唐元用手背去擦他眼泪,“我连你妹都没欺负了,怎么会欺负你啊?” 她动作那么温柔,何梁唯有陷入无言,泪水绵延不绝,紧紧抱住她,吻她。 两人从窗台奋战到床上,唐元睡着后,何梁看她堆满彩妆的脸和汗湿的身体,打了热水来,反反复复洗了好几遍。末了,又把她的内裤和短裙一块搓了,并吹干。 纵然他的单人床太挤,纵然何斌的床还空着,收拾完后,何梁还是来到了自己卧室。他不想错过与她相拥而眠的每个机会。 第二天早晨,唐元醒来。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环境,枕边没有一个人。但她还有印象,何梁来酒吧找了她,还带她回了家。 虽然,眼前这个空间狭隘潮湿,唐元却并没感到不适,她只记得自己昨晚很舒服,好像这是自己蜗居已久的小屋。但天亮了,白昼光线穿透窗帘射了进来,唐元却觉得环境开始陌生起来。好似昨晚都是一场梦。 唐元漫无目的扫视着室内,看到了墙角多了一个鼓胀的黑色行李包,看样子,是何梁才收拾好的。 几分钟后,卧室的门被猝不及防推开,何梁进来,手上还拿着一瓶牛奶和一个饭盒。 “醒了?”他走到她身边,对她温柔一笑。 唐元理智上知道自己是清醒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平时的状态,略有些冷淡地嗯了一声。 “去外面集市买的。”他把餐盒打开,里面是金黄的生煎,“十一点了,肯定饿了,快吃吧。” 唐元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刚拿起筷子,就又听见他说:“我…下午要去赶火车,趁我还有时间,待会儿先送你回家。” 唐元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用了,不麻烦你了。”她就知道…不能依靠任何人,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耽误你回家的时间了,我会给你补偿的,你随便提。”唐元语气轻松,“昨晚就当…假期前最后一次约炮吧。” 她说得难受,何梁听得更难受,却不完全是因为她在毫不留情伤害他,而是…现在强装的她和昨晚哭着求他别走的她,仿佛是两个人。 “是家里发生了什么吗?”他忽然问。 唐元没说话。二人沉默好久,何梁又道:“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在这里留几天,我多陪你一会儿…但最多一个星期。” “因为…上学后,我就不怎么回老家了,奶奶身体也不好…我没办法完全不去。”他又急着解释,还在观察她反应。 唐元莫名眼酸,撇过头:“别用这种可怜人的眼光看我。” “我有地方去。你走啊,我待会去订酒店。别以为我稀罕你这破屋……” “唐元。”何梁堵住她的话,声音沙哑,又像是下定很大决心,“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63)、错过末班车啦! po1 8td. c om 唐元一震,脑子立刻炸开了锅,心突突直跳。但自尊和思维惯性却硬生生逼自己吐出四个字:我去酒店。”但说出口后,却一点也不开心。 “对不起。”,何梁脸通红,真想狠狠敲自己一顿,他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他垂眉,又补了句:“那待会儿我送你。” 唐元没有拒绝,吃得差不多后,抱住自己光裸的胳膊,“我的衣服……” 何梁这才想起来,有意不去看她,离开房间。几分钟后把一迭干净的女式内裤和黑色短裙拿到她面前。 唐元意识到裙子变整洁了,刚想问就听见他说:“昨晚把你衣服洗…洗了,看了材质,应该能水洗,不会弄坏的,别担心。又怕一晚上晾不干,提前用吹风吹了下。” 他说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她不高兴他动了她衣服。 “哦。”唐元接过,闻到内裤上清新的洗衣粉味,脸竟唰唰红了,看也不敢看他。 “我…我先出去。”短短几个字,何梁也说得吞吞吐吐。 很奇特。两个人明明都亲密接触无数次了,提到这个,居然还都会不好意思。 两三分钟后,唐元换好衣服,来到客厅。何梁看到她身上零星几片布料,皱眉,马上脱下自己的棉服盖在她身上,“这么冷,怎么能穿这么少?” 唐元没说话,套上他那长到能盖住她小腿肚的棉服,又默默看着他把拉链一直往上拉到自己脖子。 “你穿这个走。”他说完后,自己又去衣柜翻了件稍厚的卫衣穿上,对比唐元身上那件棉服,显然薄了许多。 “订的哪家酒店?”何梁的声音略有些抖,鼻子也冻得微红。他一手拎着垃圾袋,又伸出另一只手去牵她。 唐元看到,透明的垃圾袋里还有一个超大的蛋糕盒子,包装精致,很眼熟。渐渐的,黑夜、马路、单车、蛋糕浮现在了脑海。 一直没牵到人,何梁以为唐元不愿,正收回手,一只温热的小手忽然握上了他的手心。夲伩首髮站:po1 8 a z.c om “如果现在说可以跟你回去…还来得及吗?” 何梁僵住,瞳仁放大,灵魂仿佛已在顷刻间抽离,但手上还能清楚感知到她掌心的纹理。 “带了…带了身份证吗?”他问。 “在我包里。” 傍晚,人头攒动的火车站。何梁背着包,牵着唐元穿过滚滚人群。唐元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怯怯的表情,她从没坐过火车,没来过这里,也不知道流程。 火车是底层人出行的第一选择。皮肤黢黑,嘴唇紫红的中老年男性尤其多,他们大多人肩上扛着鼓鼓的大背包,手上又提了一大堆东西,艰难地穿梭在车站狭窄的过道。一看就很能吃苦。 在梧城,像这样的农民工并不少见。 相较于他们,唐元和何梁的打扮都算相对体面的了。 “待会儿等屏幕上显示该我们那趟车检票,我们就过去,到时候你拿着身份证刷进闸关就好了。”何梁在候车区找了两个位置坐下后,对唐元说道。 中午唐元说要和他一起回去后,何梁就把买好的票退了,赶紧买了两张连座的车票。又带唐元吃了碗米线,怕她会饿,又买了些糕点水果,好在路上吃。 “我老家就在梧城隔壁,这趟车是直通我们县的,待会儿到了终点,还得再坐客车才能到镇上。”何梁对唐元耐心说明,“这趟车有两个多小时,加上坐客车的时间,估计到家得很晚了。” 说着,他就后悔起来,表情担忧,唐元可从没受过这种苦。 唐元很安静,只听他讲着,结束后,冲他点点头。 何梁看得心更揪,补充道:“我奶奶最喜欢女孩子,我姑姑和姑父也待我像亲生的一样,他们都很好。镇上的人也很热心,别太担心。” “你爸呢?” 何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哦,他要工作,放假一般都不回去。” ……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坐上火车。唐元虽然不怎么说话,心底却很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坐上电影里的绿皮火车。艺术终于走进现实。何梁特地让她坐了靠窗的那边,唐元也就毫不客气去欣赏外边的美景了。 成片的绿树环绕,最外围是一望无际的田野,紫色的流云和夕阳辉映,呈现出生气盎然的薄暮。 好自由,像是出逃。坐在这里,唐元觉得城里的那个家离她已经很遥远了,仿佛十八年的生活全是一场梦。 见她看得痴迷,何梁贴心给她拉开窗户,两人对视一眼。却不想,被对面的乘客看到,还对他们露出一个暧昧的笑。 唐元耳朵发烫,再次投入到美景中,不敢再看何梁。 但火车开了没多久,旅程就开始单调起来,无非就是一直重复的“况且况且”。唐元听得逐渐乏味,脑袋也晕沉起来,眼皮打盹。 何梁一直都在留意她,见此,轻轻把她拥到怀里,把她头靠在自己肩上。世上最大的幸福也莫过于此吧?他心想,看着唐元的睡颜,勾起淡淡的笑。 晚上八点,火车终于到站。何梁在几分钟前才舍得叫醒唐元,给她喝了口水清醒清醒之后,就背好包,带她赶到客车站。 可惜的是,两人到是已经八点十几分了。而最后一趟车,早在八点十分开走了。何梁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他和唐元的票买得迟,只能买到时间稍后的车。但是踩点的话,赶上末班车是不成问题的。 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唐元很容易累,他根本舍不得催她走快点,于是两人磨蹭着,也就刚好错过车了。 “怎么办啊?” 黑夜,空空的汽车站,面对着不熟识的环境,唐元问道,声音带了些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焦虑。赶不到车,这又这么偏,能往哪儿走呢? “会有办法的。”何梁伸手去抱她,唐元也很顺从地往他怀里钻。在这片陌生的地方,她已经把他当成了全部依靠。 何梁抱着她,又伸手去摸手机打电话。 唐元只听见他寒暄了好一阵,语气轻松,中途开了好几个玩笑,像是在和同龄朋友说话。 几分钟过去,何梁挂了电话,对她胸有成竹笑道:“马上就能回家了。” 不待唐元反应,何梁又背好行李,搂着她往车站外的一条小路上走。最后走到一棵粗壮的香樟树前停下。 “我们在这儿再等十分钟,会有人来。” 唐元看着这光秃秃的野外,一点人烟都没有,还时不时吹着阴风。但看着何梁坚定的眼神,还是鬼使神差般点了点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她心中变得这么可靠了。 不到十分钟,摩托车的轰鸣声就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最后,一个穿着牛仔衫,骑着黑色摩托的男生出现在唐元视野。 牛仔男在二人面前停下,对何梁抛出一个笑:“哟,梁哥,这么久不见又帅了!” 何梁上前和他击了个掌:“嗯,终于肯回来了,你小子也像个人样了。” 牛仔男下车,作势要跟何梁来上一拳,最后也只是轻轻在他胸口碰了下,“枉费老子网吧游戏开局了还专门把车给你骑过来!” 提到这个,何梁神情认真起来,走到车前:“我先检查油箱加满了没。” 骑过来?检查油箱? 唐元一怔,这…这是要骑摩托回去吗?天都这么黑了能看清吗?她这么想着,也就忍不住问了出来,“要…要骑车啊?” 牛仔男一愣,这才注意到何梁身后还有个小个子。他凑过去,挑眉道:“说什么呢?我们梁哥可是镇上车王,技术贼牛,想坐他后座的妹子可以排一个长龙了,哎哟喂可嫉妒死我,喂你小子识不识货啊!” 64)、偷偷哭了 牛仔男劈里啪啦说了一大通,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最后,他凑近看清唐元的脸,吓了一大跳:“我操!怎么是个姑娘!” 唐元黑眸在夜里冷冷凝视他,动也不动。 她穿的是何梁的衣服,个子又比何梁小,几乎全身都被裹严实了,又是晚上,不仔细看,还真难发现她是个女生。 梁哥居然带了个姑娘回家!简直是爆炸性消息,牛仔男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又大叫:“喂,梁哥!交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不跟兄弟说一下,还直接把人带回来了!你可真不够意思啊!” 何梁本来还在检查车,听到这话直接冲过来,把唐元护在身后,警告道:“你别吓到人家了!” “喂,梁哥,我们十几年的交情呢。”看到何梁这么警惕,牛仔男略有些受伤,“你又不是不清楚我人品。” 何梁尴尬,咳了一声,确认唐元没事后说:“不是这个意思,她没来过这儿。你也别随便乱说话,涛子。” 涛子不忿,但最后还是听何梁的话,嗯了声。他又偷偷瞟了唐元一眼。那冷酷的眼神,简直就像路边的野猫,谁吓着谁,还不一定呢。 何梁继续检查发动机、仪表盘、大灯等装置,确认无误后,把行李包绑到后扶手上,又去牵唐元过来。 他耐心对她交待了几句,又把头盔戴在她头上,抱她坐上后座。 涛子在一旁看着,心里不禁啧啧感叹。真神奇,高冷美人在梁哥面前,全程乖得像个小孩。 “谢谢啊,走了!” 何梁不知何时也坐上车,正冲涛子吹口哨。 “去吧。”涛子朝两人挥挥手。尽管,唐元就没搭理过他。 “网吧离这儿远不远啊?要不要我再捎你过去?”何梁又问。 “嗨呀,不用,近得哩!”涛子露出亮白的牙齿,指了指小路后方,“再往前走600多米有堵墙,我直接翻过去就到网吧后门了。刚才是只有这条路我才不得不绕那么一大圈!” “嗯,看来以前逃课时墙没白翻。” 涛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向何梁投去一个羡慕的目光,“少来!要是我有你这脑子,哪还会去翻墙啊。” “我看你走。”何梁贴心地打开大灯,照着涛子离去的方向。 “不用!”涛子一边走,一边摆手,“我又不是吃奶的娃娃!” 何梁没说话,盯住涛子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 小路口又恢复了沉静。 “涛子是我发小,没事经常骑车来县里的网吧通宵。所以我刚才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把车先骑过来,我明天给他还回去。” “哦。”唐元应道,但她并不关心别人。现在,她好奇的是何梁的车技,“你还会骑摩托?” “放心,16岁那年学会的。骑了两年了,还算熟练,不会摔下来的。” “不是这个。”唐元否认,“是没想到你这么小就会骑了。” 她还以为,像何梁这种好学生,才不会像车野那种人一样,小小年纪就搞非主流,骑车耍帅之类的。 何梁笑:“当时为了帮我姑姑店里送货,让姑父教的。”他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好了,抓紧时间,我们早点上路。估计还得要半个多小时呢。”何梁手往后摸,查看唐元是否坐稳,却在摸到她腿的时候,眉头一皱。 “怎…怎么…嗯……” 唐元话还没说完,左小腿就被他抓起,往左边脚踏板上放。她惊叫着,他又伸手把她的腰往他背上贴。 “路有点陡,岔开腿坐会更安全。”他的声音平稳,却饱含难言的诱惑。 唐元听着,脸在瞬间红透了。 “准备好了吗?”何梁又问。 唐元连忙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后背,“嗯。” “好。”何梁转动钥匙,手在车把上转了几圈,启动油门,脚灵活地往启动杆上一踏。发动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阵阵黑烟也往烟囱口外飘。 驰行速度并不快,但在严冬,唐元也能感到阵阵冷风刮得脸疼,不禁抱何梁更紧了。她探出一点头去看他,何梁没有戴头盔,碎发在空中狂舞,狂风肆意侵略他前身每个部位。 他帮她把冷风挡完了,把头盔也给了她。完全在以肉体之躯保护她。 唐元眼睛酸酸的,忽然不忍心再看,闭紧眼,把头完全埋到了他背上。 “怎么了?”感受到了她一直钻自己后背,何梁往后问,“是不是太冷了?要不要我开慢点?” 他都这样了,还来关心她。 完全不同于坐在车野后座的压抑、不安。此刻,唐元只觉得安心。 骑了一阵,何梁主动降下车速,“现在好些了吗?” 唐元一边靠着他,一边狠狠点头。在自己都没察觉时,眼中冒出汩汩热泪。 车在小道上畅行,经过田野和绿树,和栋栋平房,最后来到一段死寂的下坡路,路面是用小石子铺的,走起来坑坑洼洼,是最考验技术的时候。 唐元十指相扣,搂紧何梁,心扑通直跳。说这里是荒山野岭也不为过,一点光亮也没有,不上不下,毫无退路。 “闭上眼睛吧。”何梁突然停了下来,往后看她。 唐元紧张得汗直冒,脸又因为冷风冻得紫红,一副狼狈相。 “害怕的话就别去看。但相信我,我们都会安然无恙。” 她信他。 两人眼神相望时,唐元心里的声音这样说着。何梁总会有办法的。人生第二次,她开始愿意去相信另一个人。 何梁温柔揉搓着她的脸,却看到了她刚才留下的泪痕,“你……” “看不起谁呢!”她心虚地别开头,声音慌乱起来,“我要睁着眼看你通过这条路。” 65)、有点嫌弃…… 摩托车驶过最后一片黑暗,终于撞见一栋房子,越往前越亮,人声也多了起来。 “快到了。”何梁提醒。 “嗯。”唐元还处于放空状态,尚未从那条险峻的小路中缓过劲来。自他听到她要看着他骑过去时,眼底突然闪现奇异的光,眼尾也湿润起来,像是花了极大力气才压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带着她,义无反顾向前。 整个过程都相当平稳,除了微微颠簸,她再感不到其他。 两人潜入灯火通明的小镇。这里是开阔的山林和田野,许多自建房错落有序地立在其中。 何梁最后穿过一片竹林,踏过石板路,驶入一座房子的前院。听着摩托车的响声,院内的大黄狗兴奋得旺旺直叫,摇着尾巴一路跟了过来。 “麻团,好久不见啊…啧啧……” 何梁停车,弯腰拍了拍麻团的头。麻团叫得更欢,还后腿站立着,扑腾着前肢去扑他。 “乖啊。”何梁笑着,转身去找唐元。 她还僵硬地坐在车上,神色肉眼可见的紧张。何梁双手来到唐元腋下,轻松将她提起来放到地上,“别怕,这是我们家养了五六年的狗了。又傻又乐呵,因为酷爱吃麻团,颜色也黄不拉几的,就被我们喊成‘麻团’了。” 他袖子半扎起,姿态闲适,回到家后仿佛换了一个人,完全是待在舒适区。每个动作都那么自得,既有少年的意气,又有熟男的游刃有余。 或许,他从来就不是学校里那种循规蹈矩的呆板学生。 唐元着地,麻团又马上热情扑向了她。她没养过狗,下意识往旁边闪。何梁看到,挡到她身前,而她也顺势抓紧他手臂。 “麻团,这是姐姐。她胆子小,你别吓着她了哦。” 唐元想笑。怎么还把动物当人一样说话?但下一秒她就被狠狠打脸了。麻团冲何梁汪汪几声,像是应答,果然没再靠近她。 “怎么了?”看她一脸错愕,他问。 唐元还没来得及答话,两个小孩忽然从门口蹦了出来,嘴里还奶声奶气念着:“梁哥哥回来啦!梁哥哥!” 他们刚冲到何梁身边,就发现到了一旁的唐元,一脸好奇盯着她,甚至还去抱她的腿,“好漂亮的姐姐。” 唐元这才看清,这是一对龙凤胎,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男孩留着寸头,女孩左右各扎着一个小辫,两人都是皮肤偏黑黄的那类,脸蛋中间红彤彤的。她本来不想理的,但奈何这两孩子抓住她不放,还用那脏兮兮的衣服一直蹭着她裤腿。 好吵、好脏。她眉头一皱。 何梁注意到她嫌弃的表情,冲两个娃娃招手:“圆圆、满满,是不是又肉了啊,过来让哥哥看看。” “梁哥哥!”男孩率先朝何梁跑过去,“妈妈说我涨了两斤肉,那天她还拿猪肉跟我比划了一下,有那么多呢!”他一边说,还一边对何梁比了个夸张的手势。 女孩也逐渐被唐元淡漠的眼神吓到,松开她,略有些受惊地跑到何梁怀里。而何梁也很自然地把她抱起来,“怎么还哭鼻子,嗯?弟弟都没哭了。” “我也要抱!我也要!”弟弟见姐姐被抱起来了,也冲何梁直跳脚。 “好好好。”何梁全都满足,两只手各抱起一个,掂了好几下好才把人放下,要他们自己去玩。 来到亮堂的大门外,何梁朝唐元伸手,“进去吃晚饭吧,我在车上给我姑姑发了消息,她说要等着我们一起吃饭。” 唐元跟过去。两人刚进门,一个盘着头发,身材高大的中年女人就迎了上来,“梁儿!终于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呢,路上一定饿着了吧,你姑父前几天就念叨着你和小宇了,还专门下河捞了好多鱼,就等着做你最爱的红烧鱼呢。” 女人说着,看到唐元,有些惊讶。何梁赶忙解释:“姑姑,这就是我刚才手机里说的‘跟我回家’的朋友,她叫唐元。” 唐元一路跟在何梁身后,沉默惯了,一时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生人,窘得脸泛红。又怕被误会,悄悄和何梁拉开一小段距离。 “嗷,你好啊小姑娘!欢迎来家里做客啊!”何琴看出唐元的不自在,热情主动打招呼,又盯着唐元看了几秒,笑道,“长得可真标致啊!比我在镇上见过的所有女孩子还要漂亮几百倍!” 唐元脸更红。 何梁补充:“我姑姑在镇上开了家小超市,每天都会看到好多人。她这么说,可见你是真长得好看。” “谢…谢谢。”好半天,唐元才吞吞吐吐说出两个字,但已觉得很艰难了。 何梁带着唐元去餐桌,桌上满满当当摆了好多菜,有鸡肉、蘑菇、还有盘黑糊糊的肉片,看不出是什么。菜好多都用铁盆装,给人一种‘没几个碗,费劲心力摆了好多菜,已经尽力了’的感受。或许是室内的光不够好看,天花板的灯泡太劣质,导致闻上去挺香的菜看上去并没多大食欲。 这是唐元的第一反应。在她家,菜一般用干净好看的瓷碗盛,又香又味美。 餐桌最里面坐着位穿着大红袄,瘦瘦小小,头发黑白交错的老妇人。何梁率先带着唐元给她打招呼:“奶奶啊,我回来啦!这位是我朋友,叫唐元。” 老人早就注意到两人了,在何梁过来时,就冲他一直眯眼笑,“梁儿!我看看,怎么不仅长高了,还瘦了呢?” “哪有的事儿啊!我都重了呢!不信你看”何梁语气软起来,还握着奶奶皱巴巴的手去摸自己的脸。何梁说着,又问:“倒是奶奶,有没有背着我偷偷吃糖呢?” 奶奶脸色立刻有了戏剧性的转变,像个小孩一样,委屈道:“没吃什么…就尝了点上次阿庆嫂送的酸奶……” “奶奶血糖那么高,怎么可以喝酸奶呢?” 老人干脆不理孙子了,转而对着唐元笑眯眯说:“好可爱的小女娃!” 何梁只得罢休,又投个唐元一个鼓励的眼神。唐元点头,没刚才那么结巴了,但脸还是红的:“奶奶好……” “好乖的小孙女啊!” 老人主动握住唐元的手。唐元不自在,但出于礼貌,不好说什么,但也只能任她握住。 “圆圆——” 忽然,门口传来何琴的声音。 唐元本能般应了一声,但马上看到何琴抱着那个龙凤胎里的女孩走来,坐到餐桌边。 误会了…根本不是在叫她。唐元更尴尬了,恨不得直接钻到地里。 看到唐元涨得紫红的脸,奶奶好像明白了什么,“你也叫元元对不对啊?” 圆圆、元元,字不同,但发音是一致的。 唐元点点头。何琴立马道:“我说呢,欸,真巧,我们这里的两个女娃娃都叫元元呢!这一下子,还真容易叫混。” “难道还要让人孩子把名儿给改了?”奶奶当即宣布,“都叫元元!一个是大元元,一个是小圆圆!” 66)、一点也不想和他分开 唐元鼻头发涩。全身如置温水。老人简单一句话,却让她生出在家的错觉。 “元元。”何琴指着身旁的位置,“过来跟我坐吧?” 唐元没说话,神色略慌,去瞅何梁。何梁给她一个安抚的笑,拍拍她旁边的板凳,表示他会坐在她另一边。唐元这才放心坐下。 在场所有人,包括那对小娃娃也坐下后,又有位个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端着盘鱼走过来。经介绍,唐元才知道,那是何梁的姑父。他姑姑和姑父都是本地人,结婚后一直留在老家,跟奶奶一起生活。 菜都上齐后,唐元才发现,自己坐的简直是个绝佳位置。鸡鸭鱼肉全摆在面前,何琴还一直跟她夹菜一边介绍。蘑菇是在山上现摘的,笋是现挖的,鸡是家里养的土鸡现宰的,鱼也是河里才捞的,全都很新鲜。 而桌上那盘黑糊糊的肉,是鹅干巴。腌制后脱水晾干的鹅肉,又香又有嚼劲,沾点干辣椒粉就很好吃。 “连干巴肉都拿出来了,小宇都还没回来?”何梁问。 “你们回趟家不容易,多吃点!小宇学校明儿就放假了,别管他。”向来沉默寡言的姑父也开了口。 “是啊。还有这么俏的一个小孙女来家里做客,怎么能不多做点菜呢!”桌头的老人家也插话。 唐元这才反应过来,为了迎接她和何梁,家里不仅等到这么晚,还几乎拿出了全部库存。 吃饭中途,她还听到大家谈起何梁的爸爸,但大都很无奈,看上去都习惯了他常年不回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不知不觉,唐元吃了好多菜,给料很足,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朴实的农家菜。吃久了,还会让人怀恋。吃太多,她嘴发咸,忽然看到桌上角落处摆着一碗汤圆,没多想就伸筷子去夹。 “欸,元元!”何琴打断她,尴尬笑道,“这是圆圆妹妹早上吃剩的,做饭的时候我顺便热了一下,估计不太好吃了……” 唐元更尴尬,脸发烫,收回筷子。但马上,何梁就悄悄扣住了她的手,像是安抚。 没一会儿,大家谈起住宿问题。何琴看出了唐元生活讲究,提议让她去睡何梁的床,他的房间是家里最整洁的。至于何梁,何琴说:“就让梁儿去睡小宇的房间吧,小宇明天回家,这段时间就让他们兄弟俩挤挤。” 唐元听到这安排抑郁了。她发现自己到这里后开始尤其依赖何梁,一点也不想和他分开。 但在他们一开始就对家长宣称,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能怪谁呢? 何梁也发现了唐元的小失落,但看着姑姑体贴的笑,也只能点头同意。 唐元一直沮丧到晚饭结束,何梁也没去帮忙干活,在旁陪着她。院子里总有人来来回回,两人也不敢多做什么,只有挨近站着。 “心情不好?” 唐元摇头,舌尖苦涩到话都不想多说。但也不想在他面前承认自己心情坏的原因。 何梁只能继续陪她站着,趁无人时偶尔拍拍她的肩。他看着她月光下的侧影,虽然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却是平时很少展现的,还微微堵着嘴。还挺诱人。 夜色越来越深。 何琴带着两个小娃娃再次站到了门口,穿得比刚刚严实多了,就像是不睡觉,要出远门一样。而下一秒何梁的话也的确让唐元吃了一惊。 “姑姑,现在阿庆嫂要来接圆圆、满满回去了吗?” “嗯,她刚打电话说把田里的杂草割完了,马上就下山,顺路把孩子们接回去。”何琴应。 “现在会不会晚了,阿庆嫂家在那边山头了,挺远的。”何梁问。 “你还不知道她?人高力气也大,脚力可好了,六公里路一个小时就到啦!” 唐元听着两人的对话,又看了看那对龙凤胎,懵圈了。她还以为,那对龙凤胎是何琴的孩子。 何梁见她困惑的样子,笑着解释:“我姑姑小超市是和阿庆嫂合伙开的,圆圆和满满是阿庆嫂的孩子。我们两家关系挺好的,圆圆满满也就经常过来做客了。” 何琴叹气道:“她男人常在外面打工,一年到头都难得回家一趟。家里所有活都到阿庆嫂肩上了,抽不出空,才不得不让两个小孩到我们家来。” 唐元点头。说白了,就是帮忙看孩子呗。也是,何梁的姑父和奶奶倒是经常在家,有两个小孩作伴,应该还会觉得挺热闹的吧。毕竟…那么吵。 三人说着话,一阵嘹亮的女声从石板路的路口传来,“欸!琴啊,辛苦啦,我顺便在地里摘了橘子过来,你赶紧来拿吧!” 唐元望去,借着门口昏暗的路灯,勉强看出远处女人的身形,个子很高,梳着麻花辫,穿的不知道是绿大衣还是黑大衣。 女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探头,瞟到何梁,兴奋叫道:“欸…梁儿回家啦?” “阿庆嫂好啊!今晚刚回来呢。”何梁应声,移动几步,向唐元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像是要邀请她一起过去。 但唐元不想跟陌生人说话,摇头表示自己就待在原地。 没法。何梁只能和何琴一起,各抱起一个小孩,穿过石板路,去找阿庆嫂唠嗑。 唐元在空空的院里站了好久,间或去看远处的何梁。期间麻团又跑出来,一边汪汪叫着,一边围着唐元转圈,还摇着尾巴。但何梁显然注意不到这里,她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没用,只能强装镇定,嘴里小声哼唧着。 唐元快急哭了。 67)、一个人睡失眠了 “嘶溜……”麻团撑起身,舔了她的手。 又热又滑,好恶心。唐元手激的一缩,狠狠瞪了回去,猜想自己的手现在一定臭死了。 麻团像是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到了,“呜”的叫了一声,乖乖趴到了她身下。 动物的眼睛也能传达情绪。唐元发现,她居然从麻团的眼里看到了人的感情,好像…还挺受伤的。她忽然就有了丝愧疚感。 “谁要你舔我的!”她哼道,却再没去赶它。 那头说完话再回来时,何梁手上多了一大筐橘子。何琴进屋忙活,何梁就把筐搁在前院的地上,去找唐元。 “怎么了,脸都皱一块了。”他笑着问,但看到唐元脚下灰溜溜的麻团,大概明白了,“麻团又来找你了?” 唐元把头一撇,哼了声。 何梁从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放到她肩上,“不用那么紧张,它不咬人的。” 唐元被他热热的呼吸吹得耳根发麻,又想起自己刚才被麻团追的丢人样,气嚷着:“你是狗吗?怎么那么肯定它不咬人!” 何梁哭笑不得,继续哄:“你长得好看,它喜欢你,想跟你玩呢。” 狗也看脸?唐元气嘟嘟地回:“色狗。” 刚骂完没多久,唐元又感觉下身胀得慌。刚才…嘴太咸,喝了好多水,还没排泄过呢。好一会儿,她实在憋不住了,低着头小声说:“我想上厕所。” 何梁没觉得不好意思,利落回道:“去啊。”他指着房屋侧边,“茅厕在那儿。” 唐元顺眼望去,只看到一个砌着红砖,棚顶搭着茅草的小屋子,在暗黑的光线下,显得阴森森的,“就这啊……”她又有些崩溃了,这算什么厕所啊。 “嗯…也可以不去那儿,在竹林里解决了,那儿亮堂。要不要我在旁边帮你看着?”何梁贴心提出另一个方案。 “不要!”唐元一口回绝,脸红扑扑的。她怎么能允许他看着她小便啊! “你的狗是色狗,你是色狼!” 何梁大觉冤枉,他可真没那意思。再说,他又不是没看过她尿?在床上,她被他肏尿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表情。 “不然…还是去那儿?”何梁打开手机手电筒,“我陪你过去。” 唐元最后只得妥协,跟着何梁去了茅厕。一走近,阴风又袭来,她抱他的手臂更紧了。 “要不,我还是陪你进去?” “不要!”唐元放开她的手,小心翼翼拉开了门,钻进去。但在门即将关上时,又探出个脑袋,威胁道:“你,不准走!” “放心,我一直都守在外面。”何梁想了想,又添道,“如果你想拉大的,我也守着。” “啊!不准说!”唐元捂住脸大叫,全身都要气炸了,砰的一声关上门。 生气都这么可爱。何梁觉得自己实在忍不住不喜欢她,恨不得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上几口。 两分钟后,唐元锁着眉,红着脸从里面出来。往外走了好几步,她才大口大口呼吸着,“怎么会有这种厕所啊。” 憋得她快喘不过气了! “好棒啊!这么厉害,居然能够自己去厕所了!”何梁笑着给她比大拇指,就像老师夸奖幼儿园小孩一样。 唐元更气了,借着茅厕旁的水桶洗了手,把手上的水全部往他身上甩,丝毫不领情:“你嘲笑我!” 两人回到前院时,唐元还在生气,好一会儿没理何梁。又想着粘人的狗、闹腾的小孩、黑黢黢的厕所…以及今晚的住宿安排,心里越来越委屈。 “喏。”忽然,一阵酸甜的香气袭来。唐元抬头,才发现何梁剥了个橘子递到她面前,“山上的红橘,很甜。” 唐元摇头,嘴角垂得更低:“没心情。” 感知到她情绪,何梁也认真了起来,搂她到怀里,慢慢说:“实在不开心的话,明天…我送你回去。” 他知道,她从来不属于这个地方,随便就跟着他来这里,完全是头脑发热。他习惯的地方,对她而言,每一处都是煎熬和挑战。 看到他像是下定决心的样子,唐元一震。可…一想到要回家,她也并没有多高兴。回家的生活可以轻易预想,成天困自己在如地下兽穴的小房间里,偶尔点个外卖当作与外面世界打招呼,在沉睡的深夜,穿上伪装,潜到酒吧或网吧偷欢。当游戏人间。 她是异形者是边缘人,游走在所有空间的边界,毫无归属感。紧急情况,走在每一个团体的大门口,试图将暂且融入,共享热闹假象。 想着,唐元一头扎到何梁怀里,胸口也开始抽搐发疼,泪水绵延不休。 “对不起。”何梁拍着她的肩,手在她大臂上来回抚摸轻触,“是我没考虑周全,让你这么难受。我明早就送你回家。” “呜——”唐元摇头,因为脸埋在他身上,声音含混不清,“不是……” 何梁感受着她的泪泽一点一点浸湿自己衣料,继续传予她温度,等她先发泄情绪。在她哭累了时,把橘子瓣塞到她嘴里。 轻甜的味道顺着口腔飘入鼻腔,唐元忍不住咬破,舌尖立马尝到了酸酸甜甜的滋味。她嚼了几口,咽下。何梁又塞了瓣进来,她又开始吃…直到,何梁手上的橘子全部被消灭。 “再吃一个。”他说。 唐元想吃,但并不回答。 何梁也不追问她,在竹筐里拿了个橘子,坐到院里的小板凳上,又把唐元抱在自己腿上,边剥边喂她。 唐元连吃了三个橘子,肚子又开始胀了,在何梁准备剥第四个橘子时,大力摇晃脑袋:“吃…吃不下了,饱了啊。” “橘子能多顶饿?就是水分而已。” 唐元嘴巴一撅,在他身上扑腾着,带着点哭腔:“你就是故意的!我不想去茅厕了啊……” 两人闹着,头越靠越近。何梁看到唐元的唇,还沾着橘子汁液,晶莹而酸甜,仿佛比橘子还要饱满可口。唐元被他盯得脸热热的,熟悉的欲望再次苏醒。 对视好几秒,两张唇越来越近。 “元元啊!” 就在双唇即将碰上时,何琴的声音传来。两人都被吓到,唐元马上从何梁身上跳了下去。何琴走到院里时,何梁和唐元还拉开了好一段距离,脸都红红的。 “元元,你的床我给你铺好啦,就在二楼,是梁儿的房间,我带你去看看吧!” 何琴没察觉到异样,还热心对唐元说着话。唐元只能嗯了声,心里还带着淡淡的沮丧。 “我跟你们一起上去看看。”何梁说。 “好啊。”何琴在前方带路,两人紧随其后。一路上,趁着何琴没转头,何梁都紧紧握着唐元的手,来到房间才放开。 何梁的房间虽然是水泥地,红砖墙壁,却布置得整整齐齐。床和衣柜并排着,还有一个专属书桌。桌子上和墙壁上还密密麻麻贴着奖状,什么三好学生啦、数学、语文考试的一等奖啦。大多都是幼儿园和小学时期的。唐元禁不住看了好几眼。 何琴指着床上的大花被对唐元说:“铺了八斤棉絮的被子,今晚应该不会冷了。” 唐元点头,但对这个并没有什么概念。何梁又在旁说:“可以先睡着试一下,冷的话叫我们加被子。”叮嘱完唐元,他又对何琴道谢:“谢谢姑姑辛苦铺床整理我房间了,待会儿楼下小宇那间屋就让我收拾吧。” “行。”何琴也没推辞,“你从来都把自己屋收拾地整整齐齐,我哪费了多大劲,随便擦擦就干净了。” …… 夜深,唐元洗漱完毕,被何琴和何梁送着回房间。到门口时,何琴问:“元元,今晚一个人睡,能习惯吗。” 唐元走进房间,在转身时偷偷看了何梁一眼。她慢慢合上门,“能。” “嗯,那就祝你好梦,晚安啊。”何琴道。 何梁抓住唐元即将合上的门,看了她两秒,缓缓说:“晚安。” 唐元心里越来越苦涩,干脆不去看他,一把关上了门。 一瞬间,房间安静了,唐元无力走到床上,用被子完全盖住头。时间流逝,楼下的杂声逐渐消失,连麻团都不叫了。风吹竹林的声音哗哗响。 唐元又翻了个身,这么久,她眼睛就没闭上过。何梁不在,这个才刚刚熟悉起来的地方又变得陌生。她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委屈的情绪激增到了极点。 --------------------- 与此同时,楼下同样失眠的梁哥:好想老婆,好担心她,想看她,想跟她睡觉。 68)、偏爱 唐元饿醒了。 天还没大亮,灰蒙蒙的,月影还在天角。但楼下已经嘈杂起来,有人在说话,还能听到麻团踩在水泥地上,哈着气走来走去的声音。 都起这么早吗?唐元一边疑惑,一边起身穿衣服。 虽然昨夜很晚才合眼,她现在也不想再睡了。一个人在陌生的房间始终不习惯。她想出去了,想找人说话。尤其,想看到何梁。 唐元叮叮咚咚下楼,但又不想让人发现她很急,到中途又放缓了步子。来到一楼,堂屋的灯已大打开,何梁奶奶正在院里边喂麻团,边和它说话,而昨天那两个小娃娃,居然还又来了,也围在旁边,拿着树枝逗狗玩。 他们没注意到她。唐元也没出声,在屋里屋外扫视好几眼,一点何梁的身影也没寻到。如坠汪洋的慌乱感再次袭来,唐元又转了转,这次,连他声音都没听到! 是不是还没起床?唐元心问,胡乱去找一楼的房间。还没踏几步,院外的麻团敏锐听到了脚步声,冲屋里汪汪叫了几声。这下,院子里的人全看到了她。 “元元,这么早就起了?昨天赶路那么辛苦,不多睡会儿吗?”奶奶招手让她过去。 唐元心不在焉,但又不好意思回绝,只好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她特地注意了麻团趴着的位置,呈警惕状,和它拉开好长一段距离,远远答:“不困。” 圆圆满满一看到她,忽然没了昨晚的怯惧,反而还对她笑着。 “漂亮的姐姐。”圆圆一双漆黑澄明的眸子看着她,脸上是懵懂女童对貌美少女的羡艳。 “不是漂亮姐姐。是大元元!你是小圆圆。”满满煞有介事地纠正,叉着腰,俨然一个小老师。 奶奶被逗得呵呵直笑:“你们倒是记住了!” 唐元只得尴尬笑着。虽然自己对这个小女娃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把自己名字和她绑定在一起,总觉得奇怪。 麻团快把食物吃完了,到最后只剩一点汤汤水水,它便低着头,用舌头把盆子四周也舔了个干干净净,嘴里还吧唧吧唧响着。 “奶奶,你知道……”唐元站了好久,终于大胆开口。但话到嘴边,还是把关键词改了,“姑姑去哪了吗?” 她心底骂自己,怎么就不敢问他呢。 “姑姑在镇上开了个小超市,每天清早六点多就走啦!晚上才回来。”奶奶说。 难怪这两个小孩又来了,那个阿庆嫂估计也一起上班去了吧。唐元心想。 “梁儿也才刚走。” 奶奶又自然而然提到何梁。 走了?唐元当场愣住。何梁怎么就走了? 是因为什么事?走这么快,也不跟她说一声,悄无声息的。唐元越想,越生他气。气着气着,就又委屈上了。她都已经独自待了一晚上了,觉都没睡好,而今天居然还留她一个人在这儿。 唐元真想马上买票离开这个地方,但再一想,她连怎么走,怎么搭车都不知道!她只能等着他回来,抓着他衣领好好质问一番!不,她也想干脆不理他,用冷漠好好惩罚他,要他拼命找她解释。 唐元气极了,肚子也开始呱呱叫着。一两分钟后才反应过来,她早就饿了…… 唐元悄悄瞥了眼旁边。连麻团都吃饱了,她肚子里还空着。可她…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如果…何梁在,她就敢说了。 终于,麻团吃完了。奶奶站起身,拿着剩饭盆,对唐元一笑,边走边说:“饿了吗,元元,姑父正在煮早饭。” 原来有吃的!唐元心里窃喜,表面上仍做镇定:“还好。” “今天早上有惊喜哦,元元。”奶奶一脸神秘相,在走进厨房前,对几人交待说,“圆圆满满坐到餐桌上,准备吃饭!元元和我一起去厨房端饭。” 一进厨房,一股清醇米酒香扑鼻而来。狭小的厨房里,土灶下正生着柴火,何斌站在灶前,认真把锅里的东西一勺一勺舀到碗里。 唐元凑近,发现居然是汤圆。 “喜欢吗?昨晚看你没吃上。”奶奶看到她震惊的模样,嘴角扬得老高,“家里汤圆粉没了,今天特地让姑父早起,去小卖部买了,他怕不够好吃,又去邻居家借了米酒来调,更香!” 唐元嘴角紧闭,瞪大眼,一时说不出话来。直到姑父把盛好的碗放到她手里,看到那金黄的蛋花和圆润的汤圆,才有了实感。原来,她一个微小的动作可以被人记得那么清楚。 今早,她真是多虑了。在这种家人面前,怎么会连肚子饿了都不敢说。 “想吃什么,就说。”姑父端起圆圆和满满的两个小碗,不怎么说话的的脸颊泛起红晕。 餐桌前,出现了极富戏剧性的一幕。 唐元和圆圆满满三个人坐成一排,每人面前各放着一只碗。奶奶手里拿着三个勺子,说: “这是满满的!” “谢谢奶奶!”满满拿过自己的勺子,开始大口吃起来。 “慢点!”奶奶叮嘱,又拿着第二个勺子说,“这是小圆圆的!” “奶奶最好了。” “最后,是大元元的!” 唐元忍不住喷饭,但还是憋住笑意,接过勺子,小声说了句:“谢谢…奶奶。” 几人吃着,奶奶插嘴道:“今早一来,听说又能吃汤圆,圆圆满满可开心了,我跟他们说这全是靠元元姐姐才有的。” 唐元这才明白,难怪,那两个小孩今早一看到她,就表现得那么友好。 说到这里,圆圆嘴很甜地补了句:“谢谢大元元姐姐。” 唐元下意识回了她一个笑,又把头全部埋进碗里,眼眶润润的,也不知是不是被雾气熏湿的。 原来,被人偏爱的感觉,是这样的 奶奶渴望似地盯着三个孩子的碗,忽然叹:“你们小孩子就是有福气。” 唐元去看她的碗,才发现奶奶碗里全是燕麦粥,不禁问:“奶奶不吃汤圆吗?” 奶奶皱起鼻子,可爱得也像个小孩,“我糖尿病啦,吃不了这些甜的!” 圆圆贴心地舀起一个汤圆抵到奶奶嘴前:“奶奶吃。” 老人看了几眼,还真泛起了口水。 “欸,别!”唐元立即阻止,她知道糖尿病,唐祁山也有,尤其不能随便乱吃,“奶奶还是以健康为重,可以少吃点水果。” “嗯……”第一次见漂亮姐姐这么温柔说话,圆圆马上听话了,很乖地把勺子伸回去,“那还是听大元元姐姐的吧。” 饭后,日头逐渐高照。麻团趴在地上懒洋洋的,唐元也无聊,又不想玩手机,破天荒地跟圆圆满满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偶尔加入他们的幼稚聊天。 直到中午,竹林的石板路传来摩托车的轰轰声。 唐元放眼望去,发现是何梁回来了。他骑着车,后面还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陌生男孩。 听到声音,奶奶急匆匆从屋里出来,“梁儿、小宇终于回来啦!” “好,奶奶。”何梁应答,停了车,和男孩一起下车,期间眼神就没离开过唐元。 唐元奇怪。明明,情绪都平复了,可一看到何梁,早晨的委屈劲又上来了,心里拧巴得不行。她从小板凳上坐起,转身就进了屋子里,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69)、都怪那条狗! 唐元直奔二楼房间。 何梁感觉敏锐,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一路跟了上去。 唐元听到身后“咚咚咚”的脚步声,气莫名生得更大,跑得也更快了,趁何梁还差几步追上来,砰的一声关上门,锁上。 “嘭嘭嘭”。 何梁在外敲门,“怎么了?怎么不理我呢?” …… 唐元背抵着门,心里不是滋味。她是生气了,但仔细一想,把生气的理由说出口,又…很别扭,显得自己幼稚,斤斤计较。 她根本没法说。 孤独、委屈的情绪一直萦绕不去,织成更密的网罩住她,唐元更难过。他是她在这里最信任的人,可在他面前,她也没法完全吐露心声。 唐元只能企盼这敲门声可以持续久一点。 “元元,确定不开门吗?”何梁的语调上挑,声音轻轻的。 但唐元想不到他能做什么,只能坐到床上,陷入自己消极的情绪里。 敲门声由强到弱,逐渐休止,到最后,脚步声都没了。 就在唐元以为何梁走掉了时,门锁发出清脆的响声,房门被一把推开。何梁进屋了。 这锁也太劣质了吧!唐元腹诽。 她不知所措,唯有慌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哦,忘了说。这是我的房间,怎么从外面撬开房锁,我从小就知道。”何梁一边说,高大的身影一边走向她。 唐元更窘了。完了,脸都丢尽了。 “你很烦…我不想说话……” 唐元微弱的声音从喉里溢出,肚子却被一只大手横腰拦住,整个身体被迫往回一转,对上他严肃的面庞。 “是我让你生气了吗?”何梁的第一句问话却是出乎意外的温柔。 唐元没敢看他,眼看他长臂伸过来要环住自己,连忙推开,“你…你好脏,不准抱我!” 何梁这才注意到,自己衣服外套上尽是灰尘和泥浆。他穿得是黑衣服,脏得更明显。 “对不起。”他松开手,“我今天早晨去接我表弟了,就是我姑姑的儿子。他在县里念初中,今天放寒假,我去接他了,还帮他去宿舍收拾了行李,所以蹭了一身灰。” “今天学校有些堵,我们也被迫中午才到家。我姑父得去鱼塘看鱼,所以才让我去的。” 末了,他又添道:“早晨五点半我就起床了,走的时候你还在睡觉,没敢吵醒你。但我给你发了消息,想你醒来应该能看到。” 何梁这一通解释得行云流水,让人毫无反驳的余地,神情又认真。唐元确定他没说谎。 难怪!全赖自己,唐元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一上午都没怎么看手机,又怎么发现何梁给她发消息了呢。 他那么辛苦,帮家里人分担任务,一路颠簸过来,还耐心跟她解释。而她…居然还不高兴了。 唐元烦闷。可她…就是很委屈啊。没有何梁,她一上午都心不在焉,小心翼翼的。 “真的是因为我不在生气了吗?”何梁忽然问。 唐元当然一口否定:“没有!” “说谎,”他挑眉,刮了下她的鼻子,“嘴巴都撅到天上了。” 唐元躲开,气得脸更红了,“真的没有啊!” 见何梁一脸疑惑,她继续补充,随便找了个理由:“是…是楼下那只狗惹到我了!” 何梁:“麻团?” 唐元大叫:“是…是它舔盘子的声音太恶心了,让我很烦!” 何梁想了一会儿,最后说:“以后,凡是有你在,我就不让它吃饭了。” 中午的饭点到了。 何梁拉着唐元下楼,在最终走到饭厅前偷偷亲了一下她,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大大方方拉她坐到了自己身边。唐元虽然不好意思,但又挣不开,只能坐在他旁边。 中午的伙食跟昨晚一样好,又才被何梁哄过,唐元心情好了不少,加上还感受了今天上午奶奶和姑父对自己的“偏爱”,她再没那么拘谨,看到喜欢的菜也就大方夹了起来。 吃饭时,唐元注意到了这位“新成员”——小宇。他身材精瘦,梳着板寸头,眉毛跟何梁还有些相似,个子目前大概和她一样高,都接近一米七。可以想象,再过几年,应该能赶上何梁了。 奶奶对小宇像对何梁一样宠爱,不过就是偶尔会提他成绩,说些“要趁着寒假,让你梁哥哥给你检查作业,好好辅导辅导。”“要像你哥哥一样,努力考个好高中。” 说话间,小宇也是附和着点头,也没半句顶撞,和何梁一样,尊重又孝顺长辈。 吃饭中途,麻团又钻到桌下找吃的,在众人的腿间徘徊。何梁看到,反而把骨头全部放到桌上,还嘘着声去赶它,“啧啧,乖乖…待会再来吃饭嗷。” 小宇吱声:“哥,你干嘛呢?” “听着麻团吃东西,我吃不下。”何梁笑,说得一本正经。 唐元默默掐他腰。 午饭结束没过多久,唐元开始犯困,去楼上睡了一个小时后又猛然惊醒。她穿好衣服,急巴巴下楼。刚到院里,何梁的身影就切切实实出现在了她眼前,他正在洗摩托车。 唐元焦灼的心又定下了。 “睡好了吗?”何梁转头看到她,在午后阳光下扬起嘴角。 “今天下午我要去镇上找涛子还车。”他走到唐元身边,贴近她,声音慵懒,“要不要跟我一起?” 是邀请,是极力克制要带她出去玩的兴奋。 “那有什么好玩的。”唐元轻哼。 “好玩着呢!”他极力推荐,带着点哀求的语气,又像是在对她撒娇,“去嘛,好不好?” 唐元扛不住几个回合,只能妥协,但嘴还硬着:“那随你便吧。” 然而,就在两人临出发之际,生了些波澜。小宇想起自己的寒假作业本没有买到,提议要跟着何梁一起去镇上集市。加上又有奶奶在一旁帮腔,何梁最后只得同意。 但唐元可没那么开心了。又有外人在!本来,她跟何梁就没多少独处时间。 很奇怪,明明小宇也是无心的。她却对他升起了一股敌意,这个人,不仅上午和何梁待一块,下午也要来霸占何梁! 摩托车启动,何梁刚坐上,小宇就蹭得一下坐到了他前面,肆意靠在他怀里,还兴奋嚷着:“太开心啦!好久都没跟哥一起骑车玩了。” 遗憾的是,小宇还没高兴多久,就被何梁揪着帽子提下车,“你坐后面去。” “啊?!”小宇大受震撼,“为什么!平…平常不都这么坐吗!” 何梁招手让唐元过来,嘴里振振有词:“让姐姐坐哥哥前面。” “凭什么!” “你是男生,要谦让女孩子。” …… ---------- 元元(想了一会儿):不对,这个小宇晚上还要霸占何梁! 70)、集市 冬天,下午的太阳照得人暖烘烘的。三人沐浴着阳光,经过广袤的田野,一路滚滚往前。 这是唐元第一次坐前面。坐上去之后,她才发觉,前座比后座还舒服,尤其针对于现在这样温暖又明亮的天气而言。 她既能看到更开阔的风景,又能在坐累了时,放心往后一躺,背就稳稳地靠在何梁胸口了,安全感十足。 来到镇里,集市上摆了满满的年货。松仁瓜子、鲜鱼年猪,还有好多颜色鲜艳的水果。叫卖声此起彼伏,唐元和小宇几乎都快看呆了。 何梁作为“大家长”,掌控全局。他怕书店待会儿关门,提议先去买寒假作业。 一提到作业,小宇就愁眉不展,何梁只得拍他脑袋,“如果不是要买这玩意儿,我还没打算带你小子出来呢。” 唐元瞬间共情,对小宇多了几分怜惜。她也是差生,最讨厌作业。加上小宇自来熟,刚才一路上跟她说了好些笑话,她也就渐渐跟他亲近起来了。 当然,对他霸占何梁的敌意,她还保留着那么一丢丢。 来到书店,和普通初中生一样,小宇就着什么五年中考三年模拟、教材全解、小题狂练买了一大通。唐元看了眼,大部分是物理和数学,一时更有亲切感了。 偏科还和她偏到一起了…… 小宇挑完,何梁很自然地掏出钱包付钱,又从老板手里提起沉甸甸的书,“买了就要做啊,别浪费,你妈挣钱不容易。” 小宇本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点头同意,看得出来,平时很听何梁的话。 “哥,我都不求我高中能考上梧大附中了,铁中就行来。”小宇叹气,“你当时也真可惜,明明初中就能读附中的……” “有什么可惜的。”何梁轻描淡写,“环境不是决定因素。重要的是内在驱动力,要…野蛮生长,好吗?” “嗯……”小宇沉思,最后下定决心,“好!我寒假就开始野蛮生长!我要蜕变,要升华,要焕然一新让爸妈看看……” “行啊。”何梁及时堵住他,悠悠道,“那今晚开始,假期作业给我检查。” …… 何梁专门找了个空地停车,是以买完书后,三人能步行,在集市中央走一圈。 唐元刚才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阵麦香味,现在正寻着味去找。没走多久,就看到一辆三轮车上面的某个机器正‘咚咚咚’响着,机器里冒出连绵不断的黄色饼干,一旁的老板娘正忙着切割饼干、装袋,忙得不亦乐乎。 “在看什么呢?” 何梁的声音忽然袭来,唐元吓了一大跳,才发现自己看得这么痴。 “那个。”她跟他指了指,心里很镇定,她知道他肯定会给她买。 “荞麦酥啊!”小宇插话,“可好吃了!又脆又甜!” 唐元期待更大了。而何梁确实也如意料之中,带两人去买。 不过现在,比之尝到美食,唐元更感兴趣的是荞麦酥的制作过程。就听着红色三轮车嗡嗡叫着,饼干就这样接连蹦了出来。 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 “姐姐没赶过集吗?”小宇看唐元盯得眼睛转都不转,笑着问。 “嗯……”唐元一时竟答不出话来,从小到大,好像…她还真没去过这种地方。在家里,她想要什么,跟保姆或唐祁山说就行,钟点工也会准时把每天的饭菜端上桌,哪轮得到她操心采购东西。 “那是膨化机,安装在机动车上,方便商家来回走街串巷。”何梁贴心解释,又陪唐元站着看好一会儿,最后买了两斤荞麦酥,和一大袋爆米花。 买了东西,何梁却不让唐元拎着,直接把袋子递给小宇。 小宇开心接过,忍不住抓起袋子里的爆米花吃,“太好啦!看电视的时候有东西吃啦!” “不过,可得藏好,别让奶奶看到。”何梁叮嘱。 想到奶奶馋嘴偷吃的画面,唐元不禁笑出了声,好可爱的老人家。但马上,一只拿着荞麦酥的手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尝尝。”何梁噙着笑。 唐元第一反应是环视一圈周围。拿着这么大一块东西,在路上边走边吃,嘴巴还发出咔擦咔擦的声响,不太好吧? 但出乎她意料。无人在意别人在干什么,街上来来往往的好多人都有说有笑着,沉浸在自己的欢声笑语中。甚至,不远处还有个站在路边摊旁的大姐,正拿起摊上的一个苹果,随便擦了擦,直接就往嘴里送。 最终,唐元在从众心理,和美食诱惑的双重动力下,咬了一大口荞麦酥。 是麦香味的甜!越嚼,甜味越醇。唐元享受着,也就全部从何梁手里接过来了。 往前走,是水果摊。但唐元一向喜欢新奇的,没走多久,前面甘蔗摊上的榨汁机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老板正拿着几根砍好的甘蔗放进机器里,没几下,一个孔里就流出黄绿色,略有些浑浊的液体,另一个口里则冒出源源不断的甘蔗残渣。 逛了这么久,唐元也逐渐放松起来,捏起何梁的衣袖晃了晃,第一次大胆提出自己的请求:“我想喝那个汁!” 她刚说完,小宇的声音就冷不防传来,“喝甘蔗汁,还不如直接啃甘蔗,又没劲又贵。” 何梁瞪他一眼:“那把你刚才买的水枪还回去。” 71)、夜晚行路 逛完一圈,三人最后还买了些水果、干杂。但东西都是何梁和小宇拎着的,唐元只负责拿自己喝的甘蔗汁。 何梁来到摩托车边,把东西全挂好后,驶离集市,继续往前。前方的路两边都开着店铺,虽比集市冷清些,但还是能看见好些人。 三人经过某蓝色招牌的小超市时,小宇在后大呼:“我刚看到妈妈了!” “嗯。”何梁应,“但现在不去店里,你到晚上就能看到姑姑了。” 就算在校能够独立生活,小宇还是个眷恋母亲的孩子。听到何梁所说的,略有些失望,沉默好一会儿,又大声宣布:“我中考完也要学骑摩托车,帮妈妈运货,多拉风啊!” “你拉倒吧。” “为什么!”小宇不满,“哥哥当时都能,凭什么现在要限制我!学习可太痛苦了!” “真觉得扛货、背货、爬坡下坎是限制?”何梁想了一会儿,但听着小宇的口气,尽是好奇心没被满足的不甘,最后只低声说:“到时候就知道哪个更痛苦了。” “哥——明年暑假你教教我呗,我能吃苦,咱俩一起啊……” 何梁的声音很稳,像是历经过一切,还要跟幼稚的弟弟讲道理。唐元在前面默默听着,不禁对他的过往更好奇了。 何梁最终在一间没有招牌的店铺前停下,这里门口还站着三个围在一起聊天的男生。何梁刚熄火,那堆男生就注意到了他,转头跟他打招呼,其中有一个最热情,直接奔了过来,叫道: “梁哥,来啦!等你好久了!” 声音似曾相识,唐元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晚才见过面的涛子。他穿的还是那身牛仔,不过身上已经多了些油渍,仔细闻,能辨出是机油的味道。 唐元又瞅了眼旁边另外两个男生,一个染了黄毛,另一个还穿着背心,就像是感受不到冷一样。一副社会青年的打扮。再往里看,里面的水泥地上三三两两躺着些机械零件,油桶,还摆着辆三轮车车架,看样子,是家修车铺。 “上午有事。”何梁跃下车,笑道,“怎么?等得不耐烦了,怕晚上上网没车骑?” 涛子捶他,“嘿哟,你小子!” “涛哥哥!”后座的小宇竟比何梁还高兴,窜下车,“你也放假了吗?!” “嗯哼。”涛子点头,“我那破烂学校又没事可做,可不得早点放?” “你可别得意。”涛子又道,“不好好读书,可就得上我学校了!” “我管他呢!涛哥哥,你在我心中才是好样的,你教我骑车好不好啊!” …… 趁涛子和小宇说话之际,何梁把唐元抱下车,拉到自己身边。唐元也就乖乖站在他身后。她对这几个“社会青年”都没什么好感,但又想不通,为什么何梁会跟他们关系这么好。 好一阵,两人唠完,并以涛子一句“你哥不准你学,我也没辙”收尾。 小宇气呼呼转一边去了。涛子这才闲下,向何梁问道:“梁哥这个寒假还要来车铺打零工不?” “看情况,可能不了。” “你不是每次假期都要来这儿兼职挣点钱吗?” 何梁没有说话。但看着他身后的唐元,涛子大概明白了,刚想调侃些什么,但马上又想起那晚唐元冰冷的眼神,还是只看似镇定的“哦”了一声。 三人并没有在车铺待多久。何梁只简单跟涛子说了几句话。 不过,就在还了车,临走时,涛子又叫住了何梁,让他把车骑回去,说这段时间和其他朋友共骑一辆。 “这么够意思?”何梁再次确认问,“真的用不着,要借给我吗?” 涛子只说:“你住乡下,有车会方便一些。”他又偷偷瞧了唐元一眼,以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音量说,“还能…多带人家玩玩。” 何梁薄唇抿笑:“谢了。” 涛子默叹,盯着何梁,满眼羡慕:“梁哥能走出这里,交到更多的朋友,见更多的世面,未来可期。”他的腰背又低了一些,“我这两年混毕业后,估计这辈子也就在这里修车了。” 何梁没有说话,安静好一阵后,弯腰凑近涛子说:“以后交到的朋友再多,也比不过一直就在身边的。” “是吗?” “晚上游戏打到一半,冲出网吧来接人。明明自己也有需要,还把车借我。哪个朋友比得过?”何梁拍拍涛子的肩,随后站起。 “好了!哪来那么多磨磨唧唧的,后面出来吃饭喝酒!” 回家的时候,落日西沉。集市早已散去,沿街小路也早变得灰蒙蒙的,气温开始下降。 何梁换了小宇坐前面,唐元坐车后座。最开始小宇还挺开心,直到…车刚骑了几分钟后,惊叫:“怎么这么冷?” “哦。”何梁神色如常,“那我开慢点。” 三人到家时,晚饭刚上桌。 今晚圆圆满满也在,何琴说他俩刚才跟麻团玩欢了,闹着今晚也要在这儿住。她刚给阿庆嫂打了个电话说了声,就让奶奶今晚和两个小娃娃睡。 正巧,小宇今天也回来了。一下子,今晚家里变得史无前例地热闹,麻团也摇着尾巴绕着桌子转啊转的,就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喜悦。 然而,小孩子总是善变。玩到晚上九点多,夜越来越静,何琴催着圆圆满满上床睡觉时,两个孩子开始大哭不止,吵着说要回家。 何琴先是哄了一会儿,但到了十点多还不见好,姐姐哭完,弟弟继续哭,看到弟弟哭了,姐姐又继续哭。 小孩子哭闹不休止,大人没办法,只得把人送回去才行。可是,要怎么送回去,谁送回去呢?这又是个难题。 这里离阿庆嫂家有五六公里,又有山路,天色也黑,实在是危险。 本来是打算让姑父骑车去送的,可他今天在鱼塘边呆久了,吹风多了,有些发烧。见状,何梁赶紧阻止,说他送两个孩子回去。何琴一开始不答应,但拗不过何梁,最后只得妥协,提醒他一定要注意安全。 于是,何梁又骑上车,将圆圆满满抱在身前。 唐元也站在院子里,和他隔着一段距离,但何梁注意到了她,临出发之际,给了她一个眼神,像是在告诉她要放心。 72)、等他 何梁走后不久,唐元还能听到摩托车声在山里回响。何琴也还站在院子里,叹息着来了句:“这孩子,从小就这么懂事。” 唐元看了她一眼。 何琴回以一个笑,继续说着,既像是给她听,又像是说给自己:“他爸妈在他刚上初中时就离婚了。主要是他爸脾气一向不好,心气儿还高,原先在铁路工务段当道口工,一心想升职成为线路工区班长,但没成,脾气越来越差,后面下岗了,烟瘾酒瘾越来越大,动不动就打人。” “我还记得她妈妈,温温柔柔一个女人,连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又怎么受得了他的凶狠?筹钱去法院提出离婚,闹了好久,终于成了,还带着个女儿走了,连带着把姓也改了。” “其实呢,她妈也不是无情,不管他。当时法院要求夫妻双方必须各带一个孩子,是梁儿自己说要保护妹妹,主动选择跟着爸爸的。那时他才初一,但快接近一米七了。他说自己还会越长越高,越来越壮实,一定能扛得过他爸的残暴。” “他们父子俩刚开始生活那阵,梁儿身上总是青一团紫一团,看得我呀…心疼死,心底发誓一定要像当妈的一样对他。他那么乖地叫我,一直还帮家里做事,给他奶奶买药,学骑车帮我送货,帮家里砍柴卖菜,从来没有一句怨言……还好,最后他长大了,成绩又好,又有自己的想法个性,他爸也再不敢拿他怎么样了。” …… 时间过去很久。何琴白天忙累了,说着说着,也困了,打了个哈欠,说:“我先去洗把脸。元元,你困了也去睡吧。” “好。”唐元答应她,脚下却没任何动静。渐渐的,越来越晚,家里的人都陆续睡去,偌大的房子再次陷入沉寂。 现在是冬天,刚才大家玩的时候,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火。现在,火已经要灭不灭,烧成了一团带着红星子的黑炭。唐元拿了个小板凳过来,坐在火堆旁取暖。她看了眼竹筐里的橘子,捡了两三个丢进火堆里。 烤火玩的时候小宇跟她说过,冬天可以在火里烤水果,放些香蕉、橘子进去,没一会儿,果皮就被烧得焦焦的,从火堆里拿出来,忍着烫一剥,就可以尝到另一种酸甜风味。 唐元本来不信的,直到…何梁亲自剥了个橘子给她,她才发觉,烧热的橘子,汁水那么甜。 冬天的乡下没什么好玩的,夜一深,整个村子都陷入沉睡。唐元随便拾了根木棍,在火堆里戳着橘子玩。忽然,水泥地又黏巴黏巴响了起来,唐元看过去才发现是麻团。 它还没睡,不知从哪转了回来,现在正吐着舌头向她走来。唐元本能想逃,但看它这样子,好像也没打算攻击她。天这么冷,狗狗也想取暖。 唐元咽了下口水,屏住着气,慢慢接纳了它。嗯…就算是给麻团的道歉吧,谁让她今早让它背了个黑锅呢? “这里。”唐元指着离自己稍远一点,但又能烤到火的位置。 “啧啧。”她学着何梁去逗它。 麻团通人性。果然,呜的叫了一声就听话的趴在她身边。这声直接叫到唐元心坎子里了。她瞬间觉得一点都不孤独了。 唐元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不见他的身影。 她不禁想起了那晚他第一次骑车载她回来的那条陡路,碎石那么多,又窄又黑,一个不注意直接就摔了下去。 唐元又盯了眼麻团。它都还没睡,会不会其他的狗也没睡?在他骑车的路上直接从草丛里窜出来,他一定会吓一大跳,来不及刹车,连人带车摔倒。 想到这里,唐元打了个哆嗦,他在她印象中一直是坚不可摧的,她不敢想象他受伤的样子。一定会很疼吧?就像他小时候被父亲家暴那么疼。 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他只是个没什么情绪的沙包,任打任骂。而来到了这里,看到了奶奶和姑姑姑父,她才发现,他也是个妈生父母养,被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喂。”唐元转头吵醒刚眯上眼的麻团,“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麻团哈了口气,转过头,没理她。 唐元哼了声,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反复看了好几下后还是放进了兜里。 她按不下去那个号码,就算电话被接通,也说不出一个字。 真烦。 唐元心底悄悄怨起了圆圆满满。都怪任性不听话的小孩。 不知过了多久,唐元的手撑着头,都快睡着了,终于听到了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她的睡意顿时消失殆尽,仰头一看,熟悉的黑色身影正从竹林的石板路穿行过来。 看到她,何梁明显一震,脸上随后写满了惊喜。他停下车,快步走到她身边。麻团见到主人,也开始汪汪叫。 “怎么…还不…不睡?”好半天,何梁只能颤颤巍巍问出这句话。 终于见到人,唐元反倒支吾起来,躲避他的目光,急中生智道:“我口渴了,烤…烤几个橘子吃。” 何梁往地上望去,只看到一滩灰烬,以及灰烬里早被烤烂的两个橘子。 “我…嗯……” 唐元话还没说完,忽然感到一双手臂将她紧紧裹住。他的头埋在她的肩上,蹭了好一会儿,流出大片热泪,浸湿她的衣服。 73)、他是海 她不算矮小纤弱,但却能完全缩在他怀里,被他更高大的身形盖住。从此,一切风雨尽被阻隔在外。仿佛,只要有他在,她再不需呈现自己独立坚强的一面。 两个人尽无言,却默契地将对方抱得更紧了。 许久,何梁才主动放开。唐元在他抬头时,看到了他被冷风吹红的脸和凌乱的碎发。 “我买了炒栗子。”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反倒先说话了,语气那么温柔,眼睛清明得如一汪温泉。似乎早对像刚才那样的漫长奔波免疫了。 唐元打量着他,努力想要看到这具肉体之下是怎样的灵魂。怎会在每个人面前都那样沉稳坚实。就像浩浩海洋,接纳自高空坠落的重物,沉闷无声。 “喏。” 直到何梁再次出声,唐元才回神,发现他竟不知何时转身去摩托车上取下了一个冒着热气的口袋。 他把袋子敞开,露出里面黑亮的板栗,满是得意的笑,像是开心于自己给了她某个小惊喜。 “谢谢。”看着他纯粹的笑颜,唐元只能说出这两个字。 “回来的路上经过市集,有个卖炒栗子的阿婆还没关门,她还剩最后一点没卖完。”他的声音有些颤,但并不影响情绪的兴奋,“我马上就买了下来…本以为只能等你明天起床再吃……” 说到这里,何梁忽然停住,又握紧了她的手,“怎么这么冰?”他立刻把她的手放进自己衣兜里,一阵懊恼,“我是傻了,居然抓着你一直在院子里说话。这儿太冷了,” “我不困。”唐元小声说,带着固有的倔强。 何梁也舍不得和她分开,想了会儿,指着厨房说:“我们去那待会儿吧,可以生火,很暖和。” 唐元点头,任他拉着自己进去。 厨房,何梁拉开灯,关好门后,让唐元坐在灶边的小板凳上。他拾起几根木柴放进灶里,又捡起一把玉米杆引燃放进去,用火钳熟练地搅了搅,整个过程流畅而灵巧。 没几分钟,火便窜的一下升了起来。唐元抱膝坐着,两条腿都开始变暖了。而何梁像是怕她还冷,蹲在地上,仔细将灰烬下的火挑了上来。火更旺了。 看到他过于靠近灶的位置,脸都被烧红了,唐元忍不住说:“可以了。” 怕他不动,她又补了句:“我已经很热了。” 何梁这才停住,又拿过那袋栗子,就这样蹲在她身前,开始细致剥着。他每剥好一个,就把栗仁喂进她嘴里。 唐元一一吃下。栗肉绵密,在舌尖回甘。她喜欢栗子,每逢雨天或阴天,总忍不住买上一袋,在家里慢慢吃。就算没买到栗子,也要拿个栗子蛋糕替代。 栗子蛋糕。唐元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何梁会专程买栗子给她吃了。 下一个栗仁又要喂到嘴巴了,她张嘴,看到何梁因为剥壳而发黑的指尖。 “怎么了?”何梁顺着唐元的目光,看到了自己漆黑的手,脸红了一点,“有点脏了……”他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起身就要去洗手,却在下一秒被她抓了回来。 刹那间,何梁只觉得一片柔软覆在了自己的唇上。他睁大眼,见到唐元因靠近而放大的俏丽五官。她闭着眼,双手缠上他的脖颈,投入地吻着他。 她口腔的甜液是蛊惑的毒药,尝到一点就沦陷。何梁在她的舌尖又往他口中探近了一点时,开启热烈回应。 接吻有时比做爱还美妙,让人呼吸着对方的气息,晕头转向,又不可自拔。两人忘乎一切沉浸着,时间渐长,何梁双腿僵硬地蹲着,脚都痛麻了,但还是不忍和她分开。 直到唐元呼吸开始不稳,他才放开,坐到了小板凳上,又把她抱在自己腿上。二人对视一眼,又吻了上去。 唐元不再满足于只接吻,开始亲他脸上所有部位,最后又来到他的脖子,狠狠地啃了一口。她身体的火苗被唤起,越燃越旺,全身温度都高得可怕。 这两天在家二人的身体接触屈指可数,她太渴盼靠近他,接触他了。 何梁第一次感受到唐元这么强烈的热情。她是很久没捕到猎物而饥饿的蛇,紧紧咬住他,张着嘴在他身体每一个地方探寻,留下滚烫又濡湿的印记。 “元元。”在唐元即将在他颈上种下第三颗草莓时,何梁叫住了她,遗憾而克制,“别…别吸这里,太容易被看到了。” 唐元这才回神,脑里回荡着他刚才的话。元元。什么时候,他再不叫她全名,也学着家人那样称呼她了,而她竟也不觉唐突。 74)、不同以往的做爱体验(H) 唐元不自在起来,视线瞟向别处。 何梁抓住她的下巴,以她刚才的热烈,再次重重吻了上去。像是安抚。他舔舐她的唇瓣,鼻腔不时喷出热息,一只手抱稳她,另一只手从下自上去掀她的衣服。 厨房已经足够暖和了。 直到何梁完全脱下唐元上衣时,他才发现,她没穿内衣。两团白乳如女神雕像上那般挺翘,他的身影在火光的映衬下,在她赤裸的肌体上投出昏暗的阴影。 唐元两只手下意识护在胸前,今晚,头一次在他面前呈现出这样娇羞的神态,“我没带内衣来。” 何梁顿时反应过来,联想到那晚在餐桌上,她柔软的乳贴。她走得太急,这些天一直都穿着他的衣服。就算家里人看出什么异样,也并没多问。 当两个人停止做爱,只赤身裸体的面面相觑着时,反而更窘迫。 安静不过几秒。唐元又贴了上去,她也脱他的外套,直至他精壮有力的上身露出。她的手游走在他沟壑分明的肩头,感受着他跳动的筋脉。唐元指尖往下摁他结实的肌肉,心底忽然想起了何琴的那句话——好在,最后他长大了。 现在反映着过去。但神奇的是,她没法从他现在的身体看到他的过去。 “怎么了?”何梁问。 唐元又戳了一下他的肩头,“好硬。” “是硌到了吗?”他仍保持着惯有的体贴。 “你…以前,”唐元想了一会儿,“……也这么硬实吗?” “没比较过。”他说,“但10岁…第一次挑水的时候,这里,是火辣辣的痛。到后面,磨出茧,加上身体的发育,就再没感觉了。” 她看着他的肩,仿佛看到了十岁身材瘦小的他,挑着水桶在山路跌跌撞撞的模样。 “我不知道。”她想说,她无法想象这种艰辛。 他露出一个复杂的笑。自卑、苦痛、无奈、缅怀,又带着点小骄傲。 交缠继续。他坐在板凳上,要她跪在他的大腿上,高出他一个头。他顺势埋进她的双乳间,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从后顺着她的股沟伸到小穴。 何梁一边吸她奶,一边揉捏着她敏感的小珍珠。 “嗯……”唐元微哼,乳头被吸吮的快感和痛感往下传递,小穴更湿了,不由自主夹紧他的手。 “还想要……” 何梁食指和中指直接插入湿润的甬道,大臂发力,带动手腕,熟练又用劲地上上下下。力量之大,足以听到他的手在她穴里捣弄出的水声。 快感在积聚。唐元半眯着眼去看他,发现此时的他是那样性感。额头布满了薄汗,双颊绯红,或是因为全心在不遗余力服务她,或是情欲的摧动。 “快到了……”她已经能看到自己滴水在他的裤子上了。 何梁依着经验,动得更快了。他的喘息逐渐加大,闷闷的低吼回荡在喉间。实在太诱惑。 唐元再忍不住,俯身去亲他。她开始舒服的潮喷,而他也终于放松,指尖慢慢退了出来。 “你好棒。”她在喘气的间隙,很自然地对他说道。 何梁湿润的嘴唇微张,惊异地看她。第一次,她在两人做爱时专门表扬他。 但唐元没意识到气氛微妙的变化,继续去拉他的裤链。两个人的下半身也在瞬间脱光。刚才何梁碰她的第一刻,就已经充血发硬了,阴茎凶狠挺起,微晃着,戳到唐元的大腿。 唐元握住他的性器,来到穴口。但甬道已经很湿滑,龟头一杵进花口,就迅速溜了进去。 “嗯啊……”终于结合,两个人都同时满足地呻吟。 唐元还是坐在何梁腿上,维持着女上位的体位。何梁托住她的臀,要她双腿勾紧他的腰,然后才浅浅上挺抽动起来。 唐元偶尔配合地往下坐。但大多时候还是由何梁来发力。 动作不快,但私处的水液交融已经足够让人感到畅快。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两人又不自觉开始接吻。 “哈哈。”吻了好一会儿,唐元看到何梁泛着水光的下巴,咯咯笑了起来,像是满足于自己的杰作。 何梁也笑,她的嘴巴也高高隆起,被他亲肿了。 奇异的今晚。接吻对二人而言,比做爱还重要。下身性器可以暂时分开,可以缓慢动作,但唇却不能时刻紧贴。 何梁终于快憋不住了,要唐元抬起屁股。 唐元听话,往下看到两人结合的部位,私处的毛发早已透湿。吸得太紧,他艰难地拔出自己,白浆立马不受控地喷了出来,冒着腥气,洒到她的小腹上。 唐元把精液抹到何梁的胸口,“你每次都这么多!” 他马上愧疚起来,低着头,像只受伤的小狗。 唐元被他的反应逗笑了,伸手抚弄他的肉棒,不过几分钟,他就又在她的注视下胀大起来了。 两人都想再来第二次。但刚才在板凳上坐久了,腿也麻了,干脆站起了身。唐元双手撑在墙上,何梁搂好她,不用看,阴茎就顺畅从后面插了进去。这次幅度大多了,唐元小穴立马一缩,兴奋又期待。 但抽插没几下,何梁就又感到空虚,从后掰过唐元的脸,亲上她的唇。她的反应也同样激烈,哼哼叫着迎合他的吻。 灶里的火越烧越旺,两人的激情不知倦怠,连脚步声由远到近传来都没注意。 “砰砰。” 忽然,厨房门被敲响。二人这才如梦初醒,马上停住,但下体仍然相连。 “哥,你在里面吗?”小宇懒懒的声音传来,显然是刚睡了一觉又起来了。 厨房的灯一直亮着,火也烧得劈里啪啦作响,不回话是不可能的。何梁只得一边安抚受惊吓的唐元,一边回话:“你怎么起来了?我…在烤火……” “我刚刚去茅房撒尿来着,听到厨房有动静,就过来看看。”小宇说,“你赶紧回来睡吧,我妈让你住我屋呢。” 何梁哪舍得结束,只敷衍道:“你先回去吧。” “我…我睡不着了。”小宇委屈上了,“想跟你说话,我好久都没看到你了……” 小宇走后,两人依依不舍地做完这次。何梁抽出后,一脸留恋地看着唐元。 “你回去吧。”唐元反倒先开始穿起衣服了。 何梁震惊,试图去看她是否有任何不满。 “你回去吧。”唐元重复了一遍。她想通了自己这几天为什么会别扭。无非就是安全感缺失,要留他在身边。但今天她知道了,他很忙,在一边给家里做事时,还要一边跟她道歉、解释。 “那么看着我干嘛?”她语气轻轻的,“我又不是拖油瓶。” “不是。”何梁立马否认,想了一会儿,才终于说,“今晚…我还以为,回来后一个人都看不到了。” 唐元顿时变得慌乱,背对他,开门,“我上楼睡觉了。” 看着她迅速离去的身影,何梁却觉得踏实。他知道,明早太阳升起时,他又能见到她。 75)、钓鱼 47 5x.c om 唐元醒来时,窗外天还是灰的,但楼下已经有说话声和狗吠传来。在这里住了几天了,不用看表,她也能猜出来,已经七点多了。 家里几乎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起先她还不习惯,但住久了,身体竟也就适应了。乡下空气好,早起晒晒太阳,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不可谓不是件乐事。 就在唐元愣神之际,敲门声突然响起。她吓了一跳,但紧接而来的人声,又马上让她放松起来。 “元元,醒了吗?出来吃早餐啦!” 是何梁。 唐元顿时惊喜,立即嗯了一声。 下一秒,门很自然地被推开,何梁进来,笑得像初生的红日,“收拾好了吗?” “还没梳头。”唐元一边说,一边随意又迅速地去抓自己的黑发。 “不用急。” 瞥见何梁站在一旁等着,唐元忍不住嘴角上扬,心情莫名大好,仿佛一天的坏心情都将随风而逝。 没几下,唐元微曲的秀发就整齐泄在双肩,她回头,才发现何梁一直盯着自己。被她逮住后,他又很不好意思地撇到另一边去了。 今天早晨吃的鱼汤面,汤色奶白,点缀着些葱花。卖相虽然普通,但味道却叫人惊艳。唐元吃到的第一口,就神色大变。小宇看到,还一脸茫然问:“姐姐没吃过吗?” 唐元想了下自己在豪华商城吃到的各类奢侈意面、拉面,摇头,“没有。”夲伩首髮站:i52 yzw.co m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啧啧……”小宇叹,“真可怜,姐姐不仅没喝过甘蔗汁,连鱼汤面也没吃过。” 唐元顿时哭笑不得。 “那要不要今天下午去钓鱼,顺便烤鱼?”听到鱼,何梁提议道。 “好啊好啊!”小宇来劲了,“别去我爸的鱼塘,没意思!去山头的河边吧!” “河边有点远……”何梁思索着,但看着唐元的懵懂,忍不住想给她惊喜,最后答应道,“那行,我们早点出发,早点回来。” 中午吃过饭,几人开始收拾东西。但没一会儿,就见姑父抱着圆圆和满满过来了,说:“圆圆满满来了,待会我要去李三爷家帮忙收萝卜,梁儿照看下弟弟和妹妹。” 小宇略有些嫌弃:“爸,我们去河边钓鱼呢,带着小孩子多麻烦。” 圆圆满满虽然只有六岁,也不是听不懂话,本来满是期待的眼神马上暗淡下来了。 实话说,唐元也不想这两个小孩子跟着。她心里还有些不舒服,都是他们任性,何梁昨晚才会那么辛苦奔波。 但何梁马上一口答应了,主动抱起圆圆说:“行啊,孩子们给我看着就行。姑父放心去吧。” “好啊。”姑父无视小宇的不满,“我就说,还是梁儿最让我省心。” 于是,下午太阳没那么烈后,何梁带好渔具,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去。圆圆满满也在后跟着,但走不快,几人也就不得不放慢速度。唐元不满,嘴巴撇得难看极了。看到她表情,何梁凑近问:“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呢?” 唐元下意识看了两个小娃娃。虽然她没说话,但何梁大概猜到了,趁着小宇走在前面,悄悄去牵她的手,“怎么这么可爱,还要跟小孩子计较,嗯?” 唐元窘:“我没有!” 何梁不再说话,只慢慢晃着她的手,缓缓漫步在两边是绿树的小径。 走了半个多小时,五人终于来到河边。因为是冬天,河流两岸都是光秃秃的田野,视野开阔。蓝天、白云、红日、青山俨然是一副最生动的乡野图景。 何梁找好垂钓点,打好窝后,就开始放铒钓鱼。小宇和圆圆满满都围在旁边看着。尤其是小宇,手舞足蹈的,跃跃欲试:“哥!让我也玩玩,我也试试!” 何梁来不及理他,只招呼着圆圆满满往后退,“别离河太近了,危险。”但说完,何梁还是不放心,把垂钓杆交给小宇后,又去摘了两朵狗尾巴草,分别给了两个小孩,交待道:“你们玩这个。” 唐元看了没一会儿脚就累了,退到田坎上休息。何梁见她无聊,让小宇坚守他的位置,走到她身边说:“坐地里吧,上面铺了稻草,很干净。” “铺这个干嘛。”唐元一边问,一边跟他一起坐在地上。 “冬天气温低,这样能保温。” 何梁说得随意,像是对农事都再熟悉不过了。唐元听着,不禁问道:“你从小帮家里做了很多事对吧。” “嗯。晒过谷子,喂过鸡鸭,割杂草之类的,但上了初中后,去了梧城,寒暑假才回来,做的事就没那么多了。” “你不是中考完以后学骑车,帮你姑姑送货吗?”唐元挑了个自己最感兴趣的,“你才十六岁,这么小。” “连驾照都没有,我现在也还没拿到。”何梁笑,“但我们这小地方哪检查得那么严?” “不过呢,倒也有一次,去县城里时,差点被交警逮住。”他继续,脸上是得意的表情,“但我十六岁已经接近一米八了,就骗着交警说,我早就成年了,好说歹说一大通,他还真就信了。” 唐元噗地一声笑出来,没想到何梁也有这么调皮的一面,接着问:“那当时你一下子就学会了吗?一点苦头也没吃?” 何梁沉默了,过了几秒才低声道:“也是有的。” “我想听。” 何梁只能顺从,“那时我太瘦了,一下子没法完全掌控车。在第一天送货的下坡路上摔了一跤。腿被烟筒烫到了,肉马上变红出脓水,疼得动都不敢动。我坐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扶起车继续上路,送完货又去镇上卫生院包扎。” “那会儿是夏天,穿的短裤。我怕姑姑他们发现,连续穿了一个暑假的长裤。但那块肉还是等到秋冬才见好。” 76)、吻她 唐元视线移到何梁的小腿,就像可以透过裤料看到他腿上的疤痕似的。有些遗憾,二人坦诚相见过那么多次,她却从没注意到那里。 “为什么你爸不去做活,要你来?” 何梁深思好一会儿,像是在竭力组织最合适的措辞,“因为…从没对他抱过期待。” “什么意思?” “一个模范父亲应有的特质,他毫不具备。”何梁笑了笑,但神色已变得坦然,继续道,“下岗工人,汽修工,没读过多少书,说话粗俗行事莽撞…这些…都没关系。可他一点担当也没有,总把事怪在我妈身上,从来不想想自己的责任。” 唐元叹:“想不到你有这样的父亲。反差很大。” “因为见多了,我从小就发誓绝不要成为他那样的人。凡是他有的习惯,我绝不去学…这样说来,还得感谢他,我才能成为现在的自己。” “你恨他吗?” “现在已经和解了,接受了他的为人后,自然也不会抱有太多强烈感情。但以前当然恨过,因为他,小时候我总是活得胆战心惊,失去了完整的家,被迫跟我妈还有我妹分开。” 说到这里,何梁看了下唐元的反应,见她神色如常后,继续说,“我妈很爱我,就算怕我爸,但在离婚后还是每隔一两个月偷偷跑回家看我,给我带吃的穿的。我嘴上说不用,其实心里,也挺期待的。” “但后来,她来的次数少了,有时几个月都不来,当时我还挺失落的,也悄悄生她气,以为她真的只喜欢妹妹,不在意我了。直到有一天,她来学校找我了,但却像是老了好几岁,在我连声追问下,才说干家政去了,经常拖地,每次洗拖把都不得不把它重重往水槽里杵,杵狠了,也开始犯腰伤了。” “而我妹也因为跟着我妈生活,饥一顿饱一顿的,从小就瘦,性格也内向,胆子小。但她很单纯,很容易满足,收到一点小东西都会开心好半天。” 提到舒玉,唐元愧疚、心虚起来。无数次,舒玉越怯懦,她越咄咄逼人。人性的弱点,她也有。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听到舒玉出事,何梁会那么生气了。 “元元。”忽然,何梁又转向她,语气郑重,“之前因为舒玉凶你,是我的错。那时的我不了解你。现在,每每回想当时对你说的话,我都会内疚。” “其实…你不用…不用内疚。”既然他又提了,唐元也干脆挑明。一直憋着事,她也难受,“其实我…我也报复了你,我把你奖学金搞没了!后面我之所以甩你银行卡,只是心理不安而已。” 她一股脑输出好多,何梁都默默听着,在她止了声一分多钟后,忽然笑出声:“我说呢,我一直都觉得那事蹊跷。” “嗯,很诚实。”何梁挑眉,点头。 他说得轻松,不时夹杂着笑意,仿佛并未完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你笑什么!”唐元大窘,觉得他在嘲弄自己,早知道就不认错了。 就在她站起身要走开时,何梁又一把将她拉回来,坐到自己腿上,像个老师一样鼓励着:“这么棒,我除了原谅还能说什么呢?嗯,还得再附加奖励烤鱼一条。” “你取笑我!” “那有?我亲自钓,亲自烤,诚意满满呢。” …… 然而,何梁还没来得及烤鱼,就接到了奶奶的催命电话,说家里灯泡坏了,让他去小卖部买一个,再趁着天黑前赶紧安上。 何梁没法,但又不想打消大家的兴致,干脆说自己先回去,待会再过来。面对着身前一堆人,他先看向了蹲在地上玩泥鳅的小宇,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 “你去吧,我会看好这群小屁孩的。”看他为难的表情,唐元反倒主动担起了责任,一副大姐姐风范。 何梁最终点了点头,交待道:“别离江太近,注意时间,到了六点我还没回来的话,必须回家。” “行,你放心吧。” 何梁在众人的注目下,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他走后,大家也算安分。圆圆满满继续坐在田里玩泥巴;小宇钓鱼。唐元看着他稳坐的身姿,心底默默佩服。这小子,学习上这么浮躁,但钓鱼…还蛮有耐心的嘛。 “一直这样坐着,动都不动,不累吗?”她站在他背后问。 她突然出声,小宇吓了一大跳:“姐姐!你吓得我竿都差点掉水里!” “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屁孩。” “谁说的!可有讲究了!抓饵,放料,等鱼上钩,全都不能马虎!” “那你给我示范示范,我也来玩玩。”唐元双手交叉在胸前,不屑一顾。 于是,在小宇的指点下,唐元凭借着聪明的头脑,没几下就学会了,开始和小宇轮着钓,何梁位置又选得好,没一会儿,两人便收获满满,装了一大桶的鲫鱼、鲫鱼和草鱼。 唐元只能总结道,她和小宇太像,成绩坏到一块去了,钓鱼的天赋也好到一起了…… 一番忙活下来,大家都饿,看着肥美的鱼,小宇建议:“干脆,我们临时烤个两条!” 唐元也跃跃欲试,但她还是先谨慎地看了看表,发现时间还早后,当即同意了。 “哟吼!”小宇吹了声口哨,“姐姐万岁!” 决定好后,二人马不停蹄进行下一步。小宇负责洗鱼和剖鱼,唐元负责挖坑和捡柴火。看到他们忙碌,圆圆满满也凑过去要帮忙,跟着唐元在地上拣柴。 但没一会儿,唐元就敏锐地发现,两个小孩脸上沾了灰,脏兮兮的,头发也不整齐了。 她是最看不过仪容仪表的,当即就走过去帮他们整理。唐元打湿纸巾,把圆圆满满的脸揩了个干干净净。等给圆圆梳头时,她盯着她乱糟糟的冲天辫沉思了好一会儿。 说实话,这个发型是真土。 唐元先把圆圆头发全部弄散,用指尖顺了好几遍,给她把前面的头发中分,各编成两股麻花辫,又把麻花辫捆在一起,做了个半披发造型。完事后,唐元还觉得缺了点东西,想了想,把自己的蝴蝶发夹取下来,卡到了圆圆头上。 “不错。”看着自己的成果,唐元满面笑意。 圆圆也很好奇,激动问着:“大元元姐姐,这是什么发型呢?” “嗯…就叫公主头!” “公主头?姐姐认得这个发型是因为姐姐是公主吗?” 听着稚嫩的童语,唐元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番交道后,圆圆满满也对唐元服帖起来,听她话,再不走动,坐到小宇旁边,乖乖看他杀鱼。 唐元继续去前方捡木柴。但捡着捡着,她直觉前方有人,站直身一看,一张帅气的脸立马闯入眼帘。 “你回来了?” 何梁对她笑着:“在干什么?” “拣柴啊!我们准备烤鱼吃呢!”见到他,唐元心情瞬间大好起来,声音也欢快,“今天下午,我们做了好多事!” “比如?”何梁默不作声把她手里的柴火抱了过来。 “钓鱼啊,小宇太菜了,桶里一大半都是我钓的!”唐元得意起来,眉飞色舞,“我就学了那么一下哦!” “然后呢?”何梁保持倾听状,继续问。 “还给圆圆梳了个公主头,待会你可以评价评价。” “嗯。”何梁有些惊讶,转而微笑,示意她继续说。 “我们还准备烤鱼呢,要挖坑,做灶,拣柴……”唐元又开始兴奋,“嗷,对了,我还能认鱼了,两边扁,背部灰黑色的是鲤鱼!” 她滔滔不绝说着,何梁却再忍不住,凑近她的脸,覆上了她的唇。 77)、“我的小侄女长大了” 傍晚、朦胧薄雾。 唇齿相缠的细细水声,极度愉悦又克制的呻吟,迸发在隐蔽的榆树后。 唐元攀在何梁的胸口,情到深处,白皙的五指用力,把他的衣料揉皱成一团。 她的身体有如酥麻的电流在窜,腿脚都发软。何梁的手顺着她腰往下,托起她的臀,直接把她抱起来亲。 何梁暗自庆幸,还好刚才自己反应够快,趁着没人看见,迅疾把唐元拉到榆树后,两人才能肆无忌惮亲这么久。 现在,唐元悬空,高出了何梁半个头,只能让腿缠紧他的腰。她喘了几口气,捧起他的脸,又吻了上去。 何梁吸纳着她口腔的甜蜜,下腹的欲火被带动,流了满头的汗。他一边缠绵地亲着她红唇,一边从喉间发出低语,“快有二十分钟了……” 唐元继续回应他的吻,边亲边问:“是么——” 最开始两人只是想轻轻碰一下,谁知一贴上,就吻得难舍难分了。 何梁也不想停,把她舌尖勾出的银丝吃进嘴里,好一会儿才又说:“只有小宇在。我们离开太久,不好。” 唐元“唔嗯”了一声,像抗议似的,腿紧紧地夹了下他的腰。但不满归不满,她理智也还在,知道孩子们需要自己,又跟何梁亲了几分钟后才恋恋不舍分开。 吻了接近半个小时,两个人在榆树下气喘吁吁。唐元歇好后从何梁身上下来。二人的嘴唇都变得红嘟嘟的了。还好现在天色黑了,不仔细看,也还发现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唐元最近才发现跟何梁接吻居然能这么上瘾,甚至…一度比做爱的欲望还要强烈。 两人最终回到原地。小宇这边已经把火生得旺旺的了,一看到他们,都顾不得跟何梁打招呼了,只长声怨道:“姐姐拣柴拣到哪里去了,知道我在这里忙活了多久吗?” 唐元没好意思回话。 何梁把手里的柴摔到空地上,应道:“我们这不拣柴去了吗?天都黑了,自然慢了。” 说完,何梁又主动走了过去,把小宇搭好的灶重新整理了下,又坐到他身旁,笑着夸道:“不错嘛,有模有样。以后家里烧烤,你来当主厨,我给你打下手,听你指挥。” 小宇毕竟还是个单纯的孩子,听到夸奖后,瞬间就把不满抛之脑后了,哼道:“砌个灶生个火能有多难,小意思!” 唐元坐到圆圆满满身边,一边给他们讲故事,一边看着对面两个男生互怼、烤鱼。 月夜,串好的鱼在火光中冒着油花,滋滋响着。大家早就饿了,齐刷刷盯着鱼,嘴里不断分泌着口水。 鱼即将烤好,大家开始讨论怎么分食。突然,唐元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眼屏幕,神色微变。她最开始没接,但铃声一直响个不休。最终,她还是趁众人说话之际,匆匆跑远,接通了电话。 “喂。”唐元很谨慎,即使确定四周无人后,还是把音量压得低。 “元元。”褚品良清冷的声音从另一端传了过来,很沙哑。她刚听就知道,他一定才抽完烟。 许久没听到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蹦出,唐元竟开始觉得陌生。 “现在在哪里?” 她没有说话。 “你爸那天提到,你离家出走了,也不接他电话了。” “你想说什么?” “所以,我专程来确认一下,我是否还有这个特权,让你把自己更多的信息告诉我。” 唐元握着电话的手耐不住抖了下,想起了他对自己的一步一步背叛。想起了避孕套事件后,他残忍地将她推开。 “我要挂电话了。” 褚品良置若罔闻,轻声笑问:“怎么了,还要顺便跟叔叔生气吗?” “难道非要逼我说出来吗?”唐元情绪激动了些,“现在的你,已经失去这个特权了。” 褚品良沉默一会儿,收起了刚才轻松的语气,郑重起来,“你在哪里?发个定位给我,我马上去接你。” “如果不想回家,我们还是去住你最喜欢的那间酒店,还是那个房间,能从窗外看到你最喜欢的风景。” 唐元开始大笑。原来,以前的自己是那么容易满足,一个电话,一次见面,和他住一住酒店就能心满意足。 她笑,笑自己,也笑他。 “不愿意?”他问。 唐元以无言代表默认。 “很好。”褚品良原本起伏的情绪突然平静下来,轻轻飘出一句,“我的小侄女长大了。” “最近恋爱了?”他压下的情绪再次升上来。 他这么懂她,怎会察觉不出她的异样。他养的小树开始学会自己顺着阳光成长了,尽管,不够整齐。 而他,作为要求完美的园丁,需要开始好好修枝剪叶了。 唐元心虚,又立马转为慌乱,“呵,叔叔不说自己怀孕的老婆,跑来质问我是什么意思?” “是上次和你打球,约你喝奶茶的那个男生吗?”褚品良忽视唐元的话,“放心,我现在还不会跟我的学生计较。” 他的话放得很随意,唐元背上却起了一层薄汗。她很清楚,以褚品良的地位能力,扼杀一个青涩高中生,绰绰有余。不管是邵慈,还是何梁。 “或者,你回来之后,我们见一面,好好聊聊?” 唐元僵得面无表情:“行。” “元元!” 远处,何梁急匆匆的脚步声穿透空气而来。 唐元一震,马上掐断电话,往何梁的方向转去。她走得太快,没注意脚下,一不小心踩进泥沼,哇的一声,摔倒在地。 听到声音,何梁立马锁定了她的方向,急速冲了过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来到她身边,满脸心疼,蹲下身慢慢把她的腿从泥沼里拔出来。 “没注意……”唐元抬头,看到何梁月光下俊朗而青涩的五官。 “这里有树挡着,常年都阴着,有好多泥沼。”发现她的皮鞋和袜子湿透了,何梁皱眉道,“这样穿着不舒服,我背你。” 他温柔地脱下她鞋袜,“待会回家后,你穿我的鞋。” 唐元顺势去注视何梁的脚下。他穿着的是双没贴牌的白色运动鞋,上面裹满了泥浆,样式仿得拙劣。 “但你穿肯定会大,走起路来要小心,容易摔。”何梁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说来也好笑,你穿着自己的鞋,怎么还会平地摔?刚才跟谁打电话呢,那么激动……” “何梁!”忽然,唐元叫住他名字,像蛇一样紧紧勾住他。 “你能不能抱抱我?还有…还有今晚…你…你陪我睡觉好不好?”她很急,说得结结巴巴,“这几天我都一个人睡,有…有点害怕,你陪我,好不好?” 78)、“是不是很想我给你口?”(微H) 静谧的夜,幽暗的房间。唐元躺在床上,睁眼数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她已在黑夜里待了太久,眼睛早适应了黑黢黢的光线。于她而言,看清东西,并不算太困难。 一条、两条、三条…十七条…… 原来,这间房这么破。唐元才发现。 可顷刻之间,她又焦灼起来。他还没来。 唐元翻了个身,转而去看玻璃窗上结的蛛网。窗角积着灰尘,挂着灰白的蛛网,在月夜下更突兀了。 “砰砰。”许久,房门终于被叩响了。 听到声音,唐元激动得嘴都在颤抖,连续嗯了好几声。何梁推开门,轻轻从门缝钻了进来。 唐元掀开被子,很配合地滚到床里面。何梁上床,在刚摸到被窝时惊道:“怎么一点也不暖和。” 说完,他又连忙用手去摸她,“身上也那么凉。” 唐元呜咽一声,像只黏人的猫咪,顺势钻到了他怀里,四肢紧紧攀住他,几乎把全身都贴到了他身体上。 她缠的太紧,太用力。何梁都能透过她那纤细的四肢感受到她的骨头的形状。 怎么能这样没有安全感呢?他想起了那晚他不在,她狂吃蛋糕的场景。每每回想起她那天的样子,他的心总会如撕裂般刺痛。 “我在。”何梁也紧紧抱住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她的脸,在月光下毫无攻击性。 “今晚…是有心事吗?”他问。 “你来得真晚。”她嘴上抱怨着,却环他更紧。 “今晚小宇一直不睡,我只能熬着,等他困了才溜出来。对不起。” “你还要再溜回去吗…明天天亮以前……” 何梁没有回答,像是因棘手而在深思。 “你走吧……或许,等我睡着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依旧看着她的脸,忽然问:“如果不做爱,我们还有没有躺在一张床上的理由?” 他们谁都明白,这些天来,两人的关系早突破肉体的界限,进入一种含混不明的状态。 唐元只笑:“我们现在不是没做吗?” 何梁跟着她笑,“这是第一次在床上,你清醒的时候,我抱着你。”他还记得,无数次和她上床的夜。他只能在她累得入眠后,拥着她,悄悄感受她身体的温度。 “这也是第一次在床上,你清醒的时候,我抱着你。”唐元又纠正,“也或许,是我第一次在床上抱着你。” 两人脸对着脸,虽再不说话,却紧紧拥住对方,一刻都没有松开过。 第二晚,何梁依旧有默契地溜到唐元床上,在破晓之际,又偷偷回到自己床上。 第三晚也是。他又一次在小宇睡着后,来到唐元房间。 唐元早养成了习惯,听得出他的敲门声,轻轻嗯一声,他就会自己进来,钻到她床上。 唐元掀开被子迎接何梁,和他一起平躺在床上。 “困吗?”躺了好一会儿,唐元突然出声。 “不。” 何梁其实想说,自从感知到她在怀里,他会开心得难以安眠。 “那打开夜灯好吗,今晚没有月亮。” 何梁随手拉开灯,看清她微光下柔软的面庞。 “我想你跟我讲故事。小时候,从来没人跟我讲过,我晚上都是一个人玩累了才睡的。”她说。 “好。”他的下巴在她的脸上摩挲,“我没什么故事,只有自己的故事。” “我想听。” 他开始娓娓道来:“我爸在下岗前,是铁路工人。那时他和我妈还没离婚,我们就住在铁路旁。没车的时候,我妈会带我和妹妹去铁轨上捡掉下的煤渣,经常弄得手黑黑的,脸也黑黑的。但我和我妹却乐此不疲。” “我们家附近还有几条停用了的铁轨。下午放了学,我也会和我妹走铁轨玩。她比我小一岁,走路没我稳,经常掉下来,还要哭鼻子,每次都要我哄她。 …… 絮絮叨叨好一阵,房间又恢复了沉静,灯依旧亮着。唐元侧躺着,观察着何梁因呼吸而起伏的身体。 她伸手去摸他的胸口,又一路往下,最后,来到他的私处。他还穿着睡裤,但也不妨碍她通过布料感受到他下面的坚硬与火热。 “这三天我们都没有做爱。”她说,“你早就硬了。” 何梁忍住自己肿胀的欲望,“你没那个意思。我不会轻举妄动。” 他的阴茎是往上贴着他小腹的。唐元看着,忍不住拨着他的阴茎去弹他的小腹。 “啪啪啪……”他的性器和小腹撞出清脆的声响。 何梁脸红了,冒着细汗,“元……” 唐元发出黄鹂般灵动的笑声,继续顽皮玩着他的鸡巴,“痛不痛?” “不…不痛,但有点…有点难受。” 唐元更大胆,脱下他的裤子,让他下面完全暴露出来。他深红的肉茎已经很胀了,她得用两只手才能抓住。唐元的手开始上下来来回回,指尖还去蹭着他前端的小孔洞。 何梁全身都憋红了,颈上的血管凸显得可怕,“元元,我……”他哈着气,很难讲完一句话。 而唐元的下一句话,更让他血液沸腾。 她的嘴凑近他的下腹,“是不是很想我给你口?” 何梁看着她逐渐低下的脸,以及伸出的细软的舌。 他咬紧嘴唇,五指捏紧床单,忽然大声叫道:“元。” “嗯?”唐元刚抬头,下巴就被重重挑起。他的唇贴了上来。 唐元瞪着漆黑的大眼,看着他闭目忘情地与她唇齿交缠。 缠吻结束后,他离开她的唇,手指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她的脸。 “我想你给我口。” “但更想你吻我。” 性交,是几寸肉体的交合。 接吻,是两具灵魂的共振。 79)、磨屁股、磨逼(H) 不做是不可能的。 吻都吻到一起了,也顺带着摸了对方身体十几下。加上连续几天都吃在素,两人一碰到,欲火便汹涌地燃烧起来了。 唐元的裤子被脱了个精光,现在正趴在床上,而何梁跪在她身后,一手摁住她,一手在她柔嫩的屁股上揉搓。 羞耻又兴奋,唐元感受到他手指毫不留情地掐着她的臀瓣,没几下腿心就湿了,但又得不到满足,只能扭着腰,表情痛苦地呻吟。 “嗯嗯…啊…哼…啊…别只碰那里啊……” “嗯?”何梁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好。” 没几下,唐元就感到屁股缝被塞入了一根热烫的硬物,而硬物还缓慢有力地沿着她的股沟上下磨蹭。 “好烫……”唐元惊呼,腿完全被他按紧,跑都跑不掉。 “这是什么?”何梁挺腰,肚脐左右两块肌肉随之凸显。 “嗯……” 唐元早猜出来了。 他居然用这个…来磨她屁股!而她还很配合又急切地夹紧。好羞。 “刚才不是玩得很上头吗?”他问。 想到刚才他通红的脸颊,唐元没憋住笑。 “还笑。”何梁将她两只可爱的臀瓣往中间一挤,肉棒更用力地在里面进进出出。 唐元的菊口好几次都被硬红的龟头蹭到,菊瓣都被激得急速夹紧,连带着花穴更加空虚。他得到了快感,前端还禁不住析出了好些滑液,流满了整条股缝。 “好硬、好烫……”唐元更难受,上半身也在床单蹭个不停,小穴都自发扩开了口了。 “嗯啊…啊…马上…马上就好。”何梁即将在爆发的边缘,大脑皮层兴奋到极点,眼尾通红,挺动更不可控了。 唐元只能承受着他凶猛的作祟,积攒着自己逐渐扩大的渴望。 好几分钟后,何梁舒爽叹息,唐元也感受到一股温热的粘液喷发在了自己的屁股和背上。 终于结束了,她也累了,脸埋在枕头里直喘气。 没多久,何梁就低下身,头寻到她的下巴,细腻又绵长地在她脸颊上啄吻。 一下、两下…无数下……吻仿佛没有尽头。 “谢谢。”他声音低哑,又亲了她一口,“我的元元真棒。” 唐元太累了,先没动,任由他亲着。谁知他亲得没有极限,又听到他说那么肉麻的话,再忍不住抬起头,又羞又气地大嚷:“脸上都是你口水!” 身体很帖服,嘴上还很不饶人。 “对不起。”他笑着去刮她脸,主动把自己凑到她面前,“你也亲回来。” 好不要脸。 唐元看着,凭习惯甩了个巴掌上去,手刚碰上去,就听到清脆的一声“啪啦”,马上又后悔了,只能赌气般偏过头去。 何梁没错过她眼里闪过的柔软,心弦一动,全身都飘到了幸福的云端。他凑到她脸偏过去的那方,双手抓住她的肩,“元元?” “是我错了好不好,别不理我了。” 而唐元偏偏是那种给了台阶绝对不下,反而要蹬鼻子上眼的人。她不但没理,反而把头埋得更深了。 何梁只觉得她可爱到爆炸,像只缩成一团的小狗,盯着看了好几秒后,实在忍不住手穿到她腋下,把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又见到他的脸,唐元抿着嘴瞪他。何梁又连续亲了她好几口,然后厚脸皮地冲她笑笑。 唐元继续瞪他,慢慢注意到他的两手正撑在她肩两边,低头俯视着她。他撑起的手臂肌肉勃发,腹上也肌块分明,颈上的汗水缓慢滴落到她胸上。 画面太性感。唐元竟不自然地脸红了,即使…都跟他做了那么多次。 “唔……”还没等唐元反应过来,她就又感到巨大的肉棒贴到了自己的花户上。而何梁正一边冲她安抚地笑,一边用手捏着自己的阴茎在她小逼上滑动。 阴蒂本来就硬得挺立了,一碰到龟头,万千兴奋点被刺激到。唐元爽得都快哭出来了。 何梁很体贴,看到她反应后更卖力地磨逼了,“宝贝要不要自己来看看?” “呜呜……”唐元咬着食指,伸长脖子盯了眼,脸更红了。 两人的性器已经红得发黑了。她的腿心间全是水,还有好多流到了内侧的大腿根和床单上。他的肉茎大得吓人,龟头那截都冒到了她的下腹的三角区了,肉柱还蒙着滑腻的情液。 唐元不敢想象,就是这么长的一根,完全充满了她的身体。 此刻,何梁正抓着自己的根部,半塞进她开合的粉嫩花缝,龟头一点一点杵着她的花蒂。 视觉刺激加深体感。唐元看着,感受到他贴实的磨蹭。水流的更多了。 “要不要自己试试?”何梁问着,手却早抓着她的手来到阴茎根部,一副任她处置的表情。 唐元抓着他的鸡巴犹豫了几秒,马上,它就胀得更大了。何梁声音难耐,“元…快、快点……” 谁能想到他这么不争气,被她握个几下反应就这么大。 唐元吓得赶紧抓紧鸡巴磨。 好滑!稍不注意就会戳进花穴口。她咬着牙,一边看着何梁享受又难受的表情,一边磨自己。 好像自慰器。唐元想起了以前,在自己阴暗的卧室,无数次她拿着震动棒自慰的情形。她忽然惊觉,好像…自己很久都没自慰过了。 自从,有了何梁。 她情绪焦灼的频律变低了。 唐元没到一分钟就阴蒂高潮了。 何梁趁她痉挛时起身,去衣服包里摸了个避孕套戴好,又躺回床上。唐元看着他下身仍然硬挺在空气中,不觉又咽了口唾液。 他冲她笑,魅力无限散放,“要不要…骑上来?” 80)、相互占有的狂热(H) 少男少女在无数次磨合下,早就习惯依着本能天性,在对方身上疏解、释放自己的欲望。 唐元一步一步爬向那具同样满怀渴望的男体。 他半坐在床上,腿自然展开,双臂冲她张开,正大大方方地邀请她共赴盛宴。 仿佛此刻两人赤身裸体在床上干的是件再纯粹不过的事。无需不安、无需焦躁。 唐元伸出一只腿,迈过何梁的身体,慢慢往下蹲。她怕滑开,还抓着他的阴茎,以确保能戳进自己的孔洞。期间何梁一直给予她鼓励的微笑。 交合愈来愈近,但唐元还是不免紧张,双手不自觉攀在他肩上,腿也哆嗦起来。 何梁也扶住她的腰,和她一起见证蜜穴如何吸入阴茎。 随着“噗”的一声,他畅快地滑进去。两人脸上同时出现难以言说的惊喜和幸福。无数爱抚刺激后,空虚终于能得以填满。 何梁往上顶,感受着她甬道肌肉的收缩,甚至,全身的颤动。只要是摸她身体,他都很舒服,不断在她光滑的肌肤来回摩挲。 “你在我的身体里。”他低语,一遍一遍吻着她的胸脯,最后来到她的唇浅啄,“我也在你的身体里。” 唐元低头,看到了自己下腹因他的存在而微微凸起。她也能感受到他肉柱上青筋的跃动,他伞棱的形状。 第一次,两人延缓动作,慢下来,去感受对方的存在。 唐元坐着,何梁的轮廓忽然模糊起来,她睁大眼,眼中闪现的是幽暗的客厅、厚重的窗帘、灰色的沙发,以及…坐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的她。 就是这个体位,开启了她从女孩到女人的洗礼。 无数次,那个男人亲吻着她稚嫩的身体,惊呼,作为女孩的她怎会有如玫瑰般成熟、娇艳的躯体。从双乳到脚趾都无可挑剔。 他最爱女上的体位,和她做的最多的也是这个体位。他说,这个姿势能凸显她少女的野蛮和灵动,更能让她稳稳坐在他怀中,让他放心掌握。 眼帘一闭,又张开。唐元瞳仁中倒映的是另一张,和她同样青春的脸。 他正微笑着,扶住她的腰,和她呈同一水平线。是共同、平等奔赴爱意的姿态。 “我看见了。”她突然凑近,捧起他的脸。 “看见什么?”他问。 唐元翕动嘴唇,语速变缓,“我看见了,你的眼睛。” 说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推到他,在他身上疯狂驰骋起来。 她手撑在他的胸口,要么上上下下,要么前后摆动。唐元试了好几次,最终发现前后摇摆最舒服。花穴和尿道相邻,如此晃动,下身有憋胀般畅快一阵一阵传来。 唐元舒服得眼泪直掉,最后无力倒下,趴在了他的身体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 何梁也回抱住她,续接她的激情,每次都完全塞入又抽出。动作之猛烈,和她刚才的疯狂如出一辙。 相互占有的狂热,只能通过灵魂和肉体的完全合一才能平合。 “嗯…嗯…啊…哈…哈……” 唐元闭目忘情叫喊着,即使做到满脸通红、甬道胀痛,也不想和他分离。 汹涌的火热让两人的高潮都来得很快。唐元潮涌之际,何梁也射得很顺畅。射完后,两人也不愿分开,还依依不舍地接着吻,在对方唇瓣留下黏糊又湿润的水痕。 直到吻到又起生理反应,想要得不行了,双方嘴唇才不得不分开。 这次还是女上位。何梁换好新的避孕套后,唐元背对着他坐下,腿往外大分开。何梁躺在床上,能轻易从后捕捉到她主动和他结合的动作。 唐元微往前倾,两掌撑在他的腿上,向上一抬,直到只有一个蘑菇头,又慢慢坐回去。深红的花户一点点吞进他晶亮的巨大,又不舍地吐出。 但没几下,她就不行了,动作肉眼可见变慢,连带着背都在抖,嘴里发出类似哭泣的低吟:“呜…呜…累…累啊……” 又带着点没得到满足的抱怨。 何梁当然看不得唐元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马上要她曲起膝,抱好双腿。 唐元照做后,一双手立刻从后伸了过来,抬起她的臀,抱着她上上下下。动作又快起来了,唐元先吓了一跳,抓紧被单,完全料不到自己还能这样不受控地含住他。 对何梁而言,唐元算轻的。是以抱着她,他也并不觉得累,反而还很享受看到她惊慌、又措不及防迎接自己高潮的样子。 “现在还累吗?宝贝。” 唐元吓得直哭,潮喷之后还被他快速抱着做,终于在某次激烈进出后,不小心滑开他,最后无力躺在他怀里。 何梁又用手去挑她下巴,把她转过来和自己接吻。 在最近几次接吻中,何梁吻技练得更好,唐元也越来越受不住,总会在他的舔舐下湿了身。 “再做。” 唐元听后呜呜点头,并迅速付诸行动,一边亲他,一边握着他的鸡巴塞回体内。 两人身形交迭着做,何梁负责用力抽插,唐元只用舒舒服服靠在他身上,在他滑出去时,又把肉茎插回来。 …… 不知狂放了多久,两人最后累得躺在床上,太热,以至于全身暴露在空气中都不觉冷。 何梁看着她缩成一团的潮红身体,又爬到她身边,坐起身,把她抱在怀里。唐元累到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任凭他动作着,后背无力靠在他前胸。他要她分开双腿,一手来到她幽穴,一手穿过她腋下去揉捏她乳房。 “干…干什么?”唐元费好大力才能从喉中勉强吐出这三个字。 “想让你再高潮一次。”何梁从后舔她的脸。 今晚,他对她汹涌的爱意终于有了突破口。他要她高潮,要她释放,要她欲死欲仙。 81)、偷情典范(H) 41 3 g .co m 唐元最抵不过何梁的手头功夫。从最开始他在医院用手帮她起,她就产生了强烈的生理反应,不可自拔地沦陷了。 何梁的手是修长的骨节手,带着微茧,既粗硬,又足够灵活。他很快就找到了唐元的G点。 其实,也不用专门找这个位置,唐元本来就对他的手敏感,他塞进去后稍微曲曲指节就足以让她战栗。 唐元任他一手爱抚下面,一手去揉她沉甸甸的奶。而她,只用闭目享受,舒舒服服迎接阵阵快感的到来。 何梁喜欢在用手的时候同时进出阴道和揉捏阴蒂。他用后三指快速进出花穴,拇指和食指去磨小阴蒂。 唐元身越来越不可控,阴蒂阴道同时达到巅峰,沽沽水流从穴口浇着何梁的手指喷出。 她五指抓紧床单,在他怀里边痉挛边哭,最后终于忍不住倒下。她那头的床单湿透了,何梁看到,便把她圈过来,抱到自己身旁。 两人脸贴着脸对视,又笑了。唐元主动吻了上去,像是奖励他刚才的卖力。边亲,她的手边往他下面摸,才发现他又勃起了。 “很累了……”唐元想帮他,但大腿两侧都酸得不行了,确实使不出劲儿了。更多免费好文尽在:2hhp.c om “嗯……”何梁语速缓慢,有隐忍的意味,还是附和着她说,“是,我也有点累。” 唐元一时竟有些不忍,强撑着用右手去帮他打飞机,但撸了几下手就又酸了。 何梁发现她不行了,把她手拿开,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说:“没…没事,你先睡,我待会自己去外面解决。” 唐元觉得他更可怜了。那么卖力服务她,自己却没尝到几口好果子。她思考了好一阵后,在何梁耳畔低语好一阵。 何梁听后脸更红,声音更颤抖:“这…这样你行吗……” 唐元本来也不好意思做这种事,看他可怜才说的。她也没试过。听他这么说,她也慌乱道:“看你,不要就算了。”说完,她便猛地把被子蒙到头上,转过身去了。 “没有。”何梁立马否认,下床,“我先出去一下,待会儿就回来。” 不到二十分钟,何梁又悄悄推门进来。他走到衣架旁,从衣兜里掏出一个避孕套戴好。他才用手帮自己射出来,还清理了一翻,现在阴茎没那么胀了,也很干净,自然挺翘着。 何梁走到床前,听到了有节奏的呼吸声。唐元已经背对着他睡着了。他随之上床,把她翻过来,拥到自己怀里。 唐元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睁开一只眼,“好了?” 想到待会要做的事,他脸又烫起来,低低答了一声:“嗯。” “来吧。”唐元打了个哈欠,一只腿主动攀到他腿上,“权当奖励你了。” 何梁看好位置,再次把自己挺进她的肉穴,稍微动了动,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住她。 唐元在他动作时,偶尔轻哼,但因为睡意,感觉并没那么强烈。 没做,却这样放在里面,比做还亲密。何梁更敏感了。唐元每呼吸一次,他都能感到她的小穴在微微裹紧他,下腹的快感一次比一次强烈。 他有些后悔。唐元倒是睡舒服没多大感觉了,而他,要入睡就困难多了。早知道,就狠心拒绝她的小奖励了。 虽然难受,但做了那么多,消耗太多体力。何梁也渐渐在无意识中睡着,不过…到了凌晨五点多,就又被折磨醒了。 晨勃,加上唐元小穴收缩,他快憋疯了,最终还是忍不住,浅浅在她里面戳刺着,但又怕影响她睡觉,一时之间,又不敢太过分。 他微微挺腰,唐元也在睡梦中凭生理反应本能去吸他。何梁禁不起挑逗,动作幅度更大了。 一下、两下、三下…… 唐元皱眉,被弄得半醒了,听到他声音难耐地传来。 “元……” “憋得有点…难受……” “嗯?”唐元刚问完,就马上反应过来了。她下面也被他勾得起反应了。 “再做一次…好不好?很快……”没等她回答,何梁已经握住她的一条腿,凶猛地动起来了,粗硬的肉棒贯穿软穴。 被插了一晚上,唐元下面就没干过,被他一顶,马上就泛滥了,迷糊地迎合着他的穿刺,腰也如水蛇般扭了起来,“嗯…哈…哈啊…好硬啊 ……” 她的声音是最大的催情剂。何梁听到更绷不住,再次把她身体翻转,要她背对着他蜷起身子,曲起腿,双手紧紧抱住膝盖,最大限度露出嫩逼。 看到她深红晶莹的阴户,他就忍不住狠狠插进去。 “啊——”唐元想不到他这么猛,马上就被吓醒了。 何梁捂住她的嘴,巨龙毫不留情把花穴撑满,又带着深红的媚肉和花液翻出来。他不知疲倦,仿佛是铁了心要把今晚所有的憋屈全都发泄出来。 唐元被他按着插了半个多小时,哭着迎接了两次高潮后,他才射出来,还像舍不得似的,不肯抽出来。 “不要了…真的不要了,你出去……” 唐元被他做怕了,这次无论如何都铁了心要他拔出去。 “好…好,是我错了宝贝……”何梁赶紧认错。他也知道,今晚纵欲太多,尤其是他,几乎都没怎么睡过,全贪恋她身体去了。 也只有唐元,才会让他这样不可控。 清晨,两人的性事才算落下帷幕。 上午十点,太阳高照,灼热的阳光将整间房照得透亮。二楼卧室门外,缓慢低沉的脚步声传来,门随后被叩响。 “砰砰砰……” 唐元和何梁还睡得正香,听到叩门声,起先还有些厌烦、不想理会。 “元元啊,醒了吗?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起啊,要吃早饭啊!”奶奶尖锐又急迫的声音忽然透过木门传来,才让两人同时惊醒。 天! 二人对视一眼,迅速反应过来现在是何情形!何梁早睡过头了,哪还记得要在拂晓时分溜回去! “都怪你啊!”唐元小声骂他,脸皱成苦瓜,又听到奶奶不断传来的声音,急得直跺脚。 何梁理智还在,示意唐元先暂且回应拖延时间,自己则跳下床,火速穿衣。 “我没听到闹钟,奶奶。” “嗷,没事儿,怕你饿着,现在去吃早饭吧,丫头。” “奶奶,我不饿,我待会再去也行。” “嗯,看你。但…能不能先让我进来一下?我找找泡菜坛子,记得放梁儿屋里的,现在要用,如果不是为了这个,我也不好意思来叫醒你。” 发现自己也躲不过,唐元也只能也悲催地开始穿衣服,“好,马上。” 她一边穿,还一边环视房间的布局。书桌下藏人太容易被发现,衣柜太小了,都不行啊…… 何梁看了眼窗户,略微思考两三秒后,蹭起身,翻到窗子边。唐元看到他的动作,吓得差点没憋住叫。 “没事。”何梁冲她做了个嘴型,在她没反应过来时,直接跳了下去。 两三秒后,唐元便听到骨头和墙壁沉闷的撞击声。 午餐时分。 小宇刚坐到板凳上,就盯着低头吃饭的何梁看了老半天,最后问道:“哥,你太阳穴这里怎么一大块擦伤。” 何梁被噎了一下,但依旧神色不改:“早晨出去锻炼,不小心撞到墙了。” 82)、例假来了 唐元的例假在下午突然到访。 中午吃饭时,她就觉得胸胀得厉害,小腹也疼,果不其然,在去上厕所时,发现底裤一片殷红。 唐元先是震惊,但马上想起,她例假的日子,差不多就是这几天。 当时跟着何梁回乡下太急,她压根没想到这遭,烦恼得不行。又奈何现在手头没有任何卫生用品,她也只好暂且草草垫了几张纸了事。 唐元是痛经体质。在她上楼回卧室时,腹下的隐痛清晰起来,逐渐呈放射状往全身蔓延。上完楼梯时,她已经疼得龇牙咧嘴,满脸冷汗。再多走一步,都是折磨。 她咬着牙,好不容易撑着走回房间。但在开门的一刹那,就像力气尽失一般,直接躺倒在床。她像个婴孩般蜷缩着,凭原始本能,努力减轻疼痛感。 午饭后的困意和痛极的疲倦交织,唐元很快就进入半昏半醒的状态。 一躺就是一个多小时。下午,唐元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她想应答,但身体太虚,根本没力说话,试了好几次,也就放弃了。 房门最终被推开,何梁进来了。 他一眼就看到床上完全被棉被裹紧的身形,立马走到床边,俯下身,轻声道:“元元,别用被子蒙住头睡觉,空气不流通,容易缺氧。” 见人不动弹,何梁还以为唐元真的缺氧了,主动去掀她被子,但却在掀开时,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顿时吓了一跳。 “怎么了,生病了吗?”何梁慌乱起来,一边摸她额头,一边又去摸自己的。 唐元在他的触碰和呼喊下又逐渐恢复意识,半睁开眼,声音虚弱:“肚子…肚子疼。” “怎么了?是不是中午吃坏肚子了!” 唐元痛到说不出话,脸埋在枕头里,手去握紧他的手,好半天,才艰难道:“例假、例假来了……” 何梁马上用另一只手钻进被窝,暖和的手心贴着她的肚子,又间或揉了几下。他怕她疼,揉也没敢太使劲,“这样呢?好些了吗?” 人在可依靠的对象面前,总会下意识展现最脆弱的一面。 唐元继续抓着他的手不放,感受着他的温柔,渐渐的,哭了起来。她没有哭出声,只是眼泪滴在枕巾上,用那泛红又委屈的眼睛看着他。 何梁心更软了,一边揉她,一边问:“要不要吃止疼片,我出去买。” 唐元听后却狠狠摇头,抓他手更紧了。 他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凑近她,柔声说:“放心,我不走。”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儿。唐元的脸色更难看了。 何梁实在不忍心,轻声哄:“吃点药吧。” 他说得太温柔,既不忍她继续痛下去,又怕她看他不在而没有安全感。 唐元最终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又用头不停去蹭他的手背。 何梁给她盖好被子,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却在即将关上门时,又听见她蚊吟般的声音。 “再帮我买包卫生棉。” “好。”他应声,关门。 何梁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便回来了。 唐元还缩在床上,一听到开门声,先是惊讶,她还记得他们去逛集市的那天,一来一回起码得五十分钟。 何梁冲她笑着,额前的刘海略微有些凌乱。他来到她床前,打开口袋,露出好几包卫生棉,“不是很清楚,所以每个品类都买了点,日用、夜用,棉柔、网状。” 他耐心又大方解释着,脸上毫无一丝窘迫。 唐元一惊,翻了翻,果然,细致又齐全,什么品种都有。相当符合他的处事作风。 “买这个,你不会不好意思吗?”她问。 小镇风气偏保守,男生买女性用品,难免会遭受异样的目光。但何梁是实际型的,并不在乎虚的,只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跟卫生纸一样常见啊。” 唐元最后选了片夜用的换上。她刚回到卧室,就见何梁拿了杯温水和药丸进来。 “药师说,先吃一片这个。” 唐元听话吞下,又被他叫着继续躺回床上。她照做后,又见何梁拿了片类似暖宝宝的东西过来。 何梁坐到床上,掀开她的衣服,把东西贴在了她的小腹上。 唐元立马感觉一阵暖意贴着肌肤袭来,又不断散发热量,疼痛得到舒缓,全身都放松起来了。 而何梁的手还放在她肚子上,隔着那东西绕圈揉捏着。 “这是什么?”唐元侧躺着,看着他在阳光下微凸的眉骨。 “暖宫贴。药师建议我买的。” 唐元继续看着他认真的动作,好半天,突然道:“这么会,是不是以前交过女朋友。” 何梁一震,马上抬起头来,连忙慌乱摇头:“没,真的没有。”他的头摇得厉害,脸也因紧张或是害羞,红了好多。 看他那模样,唐元忽然特别愉悦,但马上又觉得自己奇怪,干脆甩过脸,又结结巴巴换了个话题,“你…下午找我,是有事么?” “嗯……”何梁终于没那么不自在了,脸色也自在了些,“马上要过年了,下午村头有戏台子表演,小宇想去,我也顺便来问问你。” “那可惜了。”唐元瞥他一眼,“只有你和小宇去了。” “其实,年年都看,我也不觉得有什么意思。” “但小宇不是挺想去的吗?” “他跟谁去都是去。” 83)、“因为,还有事情要解决。”【800珠加 沉闷的午后,微风偶尔穿林而来,陈旧的玻璃窗户也被吹得‘吱呀吱呀’响,起初听着刺耳,但最后也融为了白噪音的一部分。 二楼、卧房。 何梁和唐元已经睡了一觉又醒了,但却都没下床,只安静地躺在一起,随意闲聊着。 “现在肚子还痛吗?”何梁问。 “好多了。”唐元说,“但其实…要扛也扛得过去。我一直都痛经。” “你现在不该偷着乐吗?”唐元有意将语气放轻松,“庆幸自己昨晚做得多,吃饱了。现在,可得有一个星期碰不了我了。” 何梁脸红,脑里浮现的尽是自己昨晚不知餍足的模样。 “我还记得,你之前也是因为这个,痛晕在网球场。当时你的脸色那么难看,我现在都还记得。” 他换了个话题。 “哼,要知道,想背我的人多了去。要不是没办法,还轮不到你呢。” 唐元刚说完,两人就忍不住同时笑了出来。 又沉默了一会儿。 唐元忽然说:“我好像听到了唱戏的声音了。” “嗯。”何梁拍着她的肩,“那是公益性质的黄梅戏。村上每逢新年都会请剧团过来。” “要过年了。”唐元喃喃自语,“时间过得好快……” “就像做梦一样。”她继续,“我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桃花源。” “可以不醒过来。” “我也想。”唐元又笑,她靠近他,指尖在他的脸上勾勒他的轮廓。慢慢的,一笔一画。“我该回家了。” “这么快?” “因为,还有事情要解决。” 第二天晚上村口有打铁花表演。 全家人都打算去看,何琴专门提前下了班,阿庆嫂也带着圆圆满满来凑热闹。 唐元从没听过,吃晚饭时问:“打铁花是什么。” “就是把化了的铁汁撒到天上,那场面,可壮观了。”奶奶微仰头,回忆道,“当年梁儿他爷爷还在的时候,也可会打铁花了,光着膀子,力气大的很呐。” “我可等不及了!”小宇扒饭更快了,“还是过年好啊,哪都有好玩的……哼,哥哥昨天明明答应陪我看戏的,结果留我一个人跟李爷爷在那!他一直抽烟,我都快被熏死啦!” “有人陪着看不就该知足了吗?”何梁应道,脸又转到唐元面前,轻声询问,“我们吃快点好吗?待会儿能占个近一点的位子。” 他说得急,像是殷切想让这次观赏圆满、万无一失。但仔细听,又带了点淡淡的哀伤。 唐元就快回家了。 全家人迅速吃完饭,便锁好门,浩浩荡荡一起出发了。就连麻团,也不再犯懒,也摇着尾巴跟在奶奶身边。 直到出门,唐元才发现这次的打铁花表演有多么吸引人。路上全都挤满了人,几乎所有村民都不约而同早早吃完晚饭,在天黑之前出门了。 一路上,大家笑着、聊着,有的还带着瓜子水果边吃边走。相互碰着了,还点头拜个早年,打个招呼问:“咦!你们家也出来看表演啊!” 同时,唐元也注意到,村民们看似悠闲,但脚下步子都很快。不用说,都是卯足了劲,想抢个好位置的。 众人大概走了十分钟,就来到了村口的一大片空地上。这儿已经提前被隔离带围成了一个长方形,大家就涌在长方形四周。 中间的表演台子已经搭好了,五六个工人正围着一个大熔炉烧着铁汁,还有许多男艺人还光着膀子,套上了舞龙舞狮的服装。 唐元在好几米外都觉得热,心想,这些光着膀子的艺人大概也不会冷吧。 “元,我们往中间一点儿,那能挤。”一旁的何梁突然出声。 唐元这才回神,看了看他手指的方向。在中间,的确更好看,但围了好多人,能挤进去吗? 何梁像是知道她的担忧,笑道:“能挤的,相信我。” 两人决定好换位置后,又去问了问家里其他人,但奶奶不想动了,姑姑和姑父打算陪着老人。最后,只有阿庆嫂、圆圆满满、小宇,以及…麻团跟了过去。 何梁在前面开路,另一只手紧紧牵着唐元,还不时回头看她。 终于,几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到了稍微靠中间一点的位置。明明只有两三米,却像是走了几公里那样漫长。 小宇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手扇着风,嗨哟道:“下次,还要更早来才行。” “嗯。”何梁点头,“更准确的说,是明年。” 众人被逗得直乐。 唐元站着,和挨着的人偶尔擦到。何梁注意到,便又把她拉到自己身前,双手护住她。 “你能看到吗?”唐元往后仰头问。 “你说呢。”何梁挑眉,伸手比了一下唐元头顶到他身上的位置,刚好在他的下巴,“嗯,大概差了二十公分呢。” 唐元掐他。 中间的确是个绝佳观赏位置。唐元在表演开始时才恍然意识到。 十个穿着龙、狮的演员开始围着熔炉转圈,另有五六个艺人便拿着花棒一边往天上洒铁水,一边穿梭在龙和狮之间,旁边还有敲锣打鼓的。一时间,声音震得人耳朵疼。 唐元看到,火热铁花的铁花瞬间便在空气中四射开来,形成放射状的银光色。有好几次,好多铁花还射到了阻隔带外。眼见铁水就要浇到自己了,她下意识吓得闭眼,但什么都没有,又睁眼,发现何梁早不知何时伸手帮她挡住了。 表演还在继续,唐元安静地看着,在铁花的银辉,和绚烂的火光下,皮肤被衬得雪白,俨然若降世的仙女。 没多久,唐元就感到大腿碰到一团软物,她垂头一看,才发现圆圆满满不知何时跑到了她这里来。 她的位置是最适合观赏的,难怪小孩子都想来。 此刻,圆圆满满正瞪着水灵灵的大眼望她和何梁,满是渴求。 唐元和何梁对视一眼,跟阿庆嫂使了个眼色后,便一人抱起一个娃娃。何梁抱满满,唐元抱圆圆。突然变高了,两个小孩都兴奋极了,一边欢呼,一边伸长脖子往前看。 抱着孩子后,唐元才发现,圆圆头上还别着她的蝴蝶发卡,但还是梳着土土的冲天辫。唐元当然又看不惯了,把圆圆放下来,梳了上次发型,再把发卡仔细地别在了中间。 “喏,公主头。” 圆圆开心地点头,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减小力气,轻轻地去摸头上的发卡。 唐元见她那么宝贝,干脆说:“送给你了。” “谢谢姐姐。”圆圆脸上露出两个浅浅梨涡。 一旁的满满听了,也不服气,扑腾着说:“我…我也想要。” “哥哥送你好吗?”何梁哄道。 满满没说话,有些小失落,眼睛还一直落在唐元身上。 唐元想了想,毕竟,她也要离开了,送点小礼物给孩子们做纪念也不是不行。最终,她拿出钥匙串,把自己钥匙扣上的史努比公仔摘下来递给满满,“你拿这个。” 表演进行到了高潮。火光在飞舞的长龙四周闪烁,亮得让人移不开眼。锣声、鼓声、人声沸腾到极点。仿佛世间从没有哪个时刻这么热闹、幸福。 人群欢呼着、舞蹈着。两个小孩又跑到妈妈跟前炫耀最新拿到的小礼物了。 何梁终于空出手,又能从后环抱住唐元。 唐元也兴奋,头往后去看他。两人对望着,默契地在对方唇上浅浅一碰。 何梁总觉得有些不自在,一转头,眼神刚好和小宇撞上。他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显然发现了他们刚刚在做什么。 但唐元早回过头继续看表演了,并没注意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见此,何梁对小宇温和一笑,冲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84)、真想吻到天荒地老 唐元打算在铁花表演结束后的第二天下午离开。 当然,她才不是因为归家心切之类的。她很早就对那个家没有归属感了。 只是因为前几天外公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 唐元的外公身体不好,很早就把家族产业交给唐祁山,出国疗养了。所以唐祁山才敢续弦。毕竟,天高皇帝远,再忌惮老爷子,他老人家也管不了。 外公隔了一代,比之父母那代是要温和一些,但毕竟也是混过商场的老油条,说话总带点发号施令的口吻。一听说唐元离家了,可不就心如急焚地打电话过来了。 唐元没想到唐祁山还敢告状到外公那里。她最怕麻烦,听到外公的语气,饶有要回国找人的意思。她可承受不起。加之,褚品良的事早晚得面对,她最终决定回家。 唐元这两天晚上还是跟何梁一起睡的。尽管,两个人什么也做不了。 回家前的最后一夜,何梁还是摸黑进了房,但到了早晨,天越来越亮,却还是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唐元躺在床上,看着他额角结疤的伤口,问:“还不走,不怕到时候另一边也中招吗?” “又或者……”唐元黑眼珠咕噜一转,“你现在对你的跳窗技术很有信心?” 何梁笑着揉了揉她的脸,却没有说话。他的表情,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玩笑增加一丝笑意。 唐元心底也开始发酸。 自提出要回家后,她也并不觉得开心。起先,她是有意把这种情绪压了下去,但…直到今天早上,看到何梁的低气压,她愈发感觉,那种被抑制的酸楚宛如暂且被堵住的河水,一开闸,就有奔泻的态势。 “你干嘛呀。”她轻叫着,眉头蹙起,“一直丧着个脸,让人早上起来看到心情都不好了。” 何梁勉强扬了下嘴角,“对不起。” 唐元翻过身,背对他,“你说这个话更烦了,我又没欺负你。” 何梁一把将她捞到自己身边,下巴靠在她的肩上,又用手去温着她的小腹,缓缓问:“肚子,还疼不疼?” 他怕她痛,每晚都给她贴了一个暖宫贴,又隔着药贴帮她揉肚子。 “切。”唐元轻哼,“没了我,你就没了床伴,假期要寂寞死了吧。” 何梁任她说着,手依然抓紧人不放,“是。倒真有点寂寞呢。” “哼,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色狼。” “嗯。” 他像张软软的垫子,不论什么重物袭来,都一一缓冲,默默承受着。让人找不到发泄的。 唐元也不再说话,陷入沉默,渐渐的,眼泪珠从眼角斜流出来,无声无息的,只有在流凶了时,发出重重鼻子的声音。 何梁感知到她的情绪,从后面伸过手去擦她泪水。唐元偏偏在这一刻倔得很,怎么也不肯转过头来。何梁也不勉强,只无声在后面抱住她。 唐元没带什么行李,上午只草草收拾了一个袋子出来。她身上的衣服,还是何梁的。 家里人都很舍不得她,奶奶送了件手工围巾给她,姑姑和姑父在厨房里做了些炸食,让她带在路上吃。就连阿庆嫂,都为了感谢她给圆圆满满的小礼物,摘了新鲜的草莓送过来。 本来没什么东西的,但杂七杂八的一收,手上就又多了好几个袋子。唐元没想拒绝,她也拿得动。毕竟,在乡下待了十多天了,也算是接了回地气了。 何梁要送唐元回去。他提前买了两个人的火车票,先骑车到县城,再在县里坐火车回梧城,等到了梧城,看到唐元安全下车了,他再坐当天的火车回去。 唐元觉得麻烦,一再推辞说不用这样,但一看何梁那低沉的脸色,一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中午,为了给唐元践行,家里人准备了丰盛的午餐,几乎全都拥到厨房忙活起来了。唐元也趁着这个时候,再次上楼检查自己的行李是否都带齐全了。 唐元检查完后,刚打开房间门,一眼就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何梁。 “东西都带上了吧?”他问。 唐元点头。 何梁颔首,“我进去把你的行李全拎出来。” “好。” 何梁进屋,一只手就拿起好几个口袋。里面分别装着裙子围巾、草莓,甚至…还有用食品保鲜袋裹起的炸小鱼干、炸红薯片…… 唐元跟着何梁出门。她在后面戳了戳他的腰,“让我提吧,反正…迟早也是我自己拎,我锻炼一下。” 何梁没理她。意思很明显了,有他在,她根本不用考虑做任何重活。 “何梁。”唐元从后叫住他,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 何梁转身,看着她的脸,好久才慢慢说:“快要吃午饭了。” “嗯。” “该下楼了。”他这样说着,身体却一动不动。 两人继续对视着。 而下一秒,他却忽然像失控了一样,扔下行李,扑到了她身上,重重吻了下去。 唐元只因为震惊而呆了两三秒,反应过来后,也立马环住了他腰。 两人吻着,像焰火一般,要把体内所有渴望、激情熊熊燃烧掉。随着吻的不断加深,双方动作也逐渐失控,手不断去抚摸、触碰对方全身。 唐元马上就有反应了,哼哼唧唧叫出了声。 何梁听到,如梦初醒,哈着气离开她的唇。 再不停手,就快把持不住了。 唐元歇了几秒,又主动吻了上去。何梁立马竖着抱起她,抵抗不了多久,也晕乎乎去迎合她的吻。 楼下炒菜、端盘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响。 唐元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边亲边说:“继续…多来几分钟……” 何梁狠狠回吻她,气息不稳,“就算…菜都上…上桌也无所谓。” 85)、从没哪一刻这么确定自己的心意 离别总是无可避免。从烟灰色的早晨到一天中最热的午后,似乎只是一瞬。 唐元站在院子里,看着何梁一一把行李绑好在摩托车后座,又从姑父手中接过一个矿泉水瓶装的汽油,往油箱里补给。 种种动作都预示着,一场漫长的旅程即将开启。 “元元,路上注意安全,饿了就吃点东西,但陌生人给的千万不能吃啊!累了可以在火车上睡会儿,但得注意时间,错过站就糟啦……” 一旁,奶奶絮絮叨叨着。老人虽然生活经验多,却半辈子都生活在封闭的小镇,对儿孙的叮嘱、关怀,总带着点笨拙。 唐元点头,一点也没觉得可笑,脸僵硬到一个表情都做不出来。 忽然,一个棒棒糖出现在了她眼前,伴随着一声稚嫩的“给姐姐。”唐元低头,看到满满对她笑着。圆圆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姐姐,吃糖会开心哦。” 唐元接过放进兜里,“谢谢。” 终于收拾完毕。何梁示意唐元过去,把她抱上后座。他看到了她毫无波澜的脸,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一个字。 两人都坐上车,何梁刚点燃火,一声“等一下”却突然从屋里传来,伴随着脚踏在水泥地上蹦蹦哒哒的声音。 “哥哥,姐姐!你们等等我!”小宇边喊,边冲到唐元跟前。 旁边的姑父立马训了句:“这可不是出去玩!” 小宇听到就委屈上了。见此,奶奶马上用手肘撞了下姑父。 “怎么了?”何梁问。 小宇这才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唐元。唐元接过,发现居然是一幅画。用彩铅填的颜色,轮廓也勾勒得优美,上面有江河、鱼、太阳,以及五个人。 “这是那天钓鱼后我画下来的,是我们大家,还有圆圆满满。”见唐元看得这么认真,小宇脸红了,低着头,跟何梁脸红时的样子相似,“大家都给了姐姐礼物,我没什么可给的,只有…只有画了。” 唐元想了好久,却还是说出了自己最开始想说的,“这是第一次有人送我画。真好看。” “我还可以画很多给姐姐!”小宇兴奋起来,但紧接着,语速又慢了下来,还偷偷观察着唐元的表情,“如果…你下次还来的话……” 唐元愣住了。 何梁马上接话:“姐姐还有很多事。” 小宇又急了,冲到何梁身旁悄咪咪说了好些话,声音窸窸窣窣的。就在两人耳语时,唐元的声音传来。 “如果…你好好学习,把作业写完,我就来。” “真的吗?”小宇先是惊讶,又转为痛苦,最后想了几秒,下定决心,“好,我开学就用功读书。哥哥可一定要告诉姐姐,我…我等你们今年暑假再回来。” “嗯。”唐元应,“一言为定。” 摩托车终于启动。沿着熟悉的路径,穿过石板路、竹林。 “汪汪汪”麻团看到主人走了,一溜烟似的,跟在后面追着。 “它在送你。” 何梁告诉唐元。 唐元回头,只见麻团阳光下黑溜溜的眼珠,它耳朵耷拉着,看不出什么情绪,渺小的身影却一路追在后面,喘气声越来越重。 车速越来越快,麻团的身形也越来越小,最后,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唐元终于转过脸,一头扎进何梁后背,抱他更紧了。 无边无际的田野飞速后略,广袤的天空连成一大片洁白,人和车夹在中间,更显细微。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抵达县城。何梁把车停在了火车站附近,又问唐元想不想吃点东西。 唐元摇头,她既没消化完,也没心情吃。 何梁应了声好,一手拿着行李,一手抱住她的肩安抚。他办事周到,有意算上了二人中途可能会浪费的时间,故意买了稍晚出发的火车票。 许久,两人终于上车。何梁先把东西放到车厢顶部的行李架上,放好后,他又主动帮了几位个子矮,无人出力的女士、老人放行李。 唐元就坐着看他,直到他最终坐下,并朝她关切道:“累吗?要不要睡会儿?” 经过了这些天,何梁已经能大胆、主动地向她伸出自己温暖的臂弯。 唐元第一反应居然想拒绝。她真怕,太怕依恋上这个肩膀,以至于今晚孤身一人时,会更难过。 见她久久不动,何梁又坐正了身,依旧微笑着:“那…先看会儿风景。” 窗外,是凌冬的枯木,风吹过,几片暗黄的叶子被卷了下来。 “这个冬天还很长。”唐元看着玻璃窗外,突然说。 “嗯,还没过年。” 开学,还要等这个年关彻底过去。 唐元最终还是靠上了那个诱惑的肩膀。何梁一边抱她,一边拍着她的背。 “待会儿到了梧城大概刚到下午五点,就算是冬天,天亮着,也不算晚。” “嗯。” “火车站有直通的地铁,我看了,能到你家。但觉得累的话,打车也可以。跟着指引就能找到出租车招呼站。” “嗯。” 他每说一句,唐元就很乖地应一声。她的头一直下垂着,刚好能打量到他下身的每个部位。 普通的水洗牛仔裤,裤脚下的白色运动鞋,鞋底很薄,设计仿的某大牌。因为只穿着这一双走着,沾了好多泥,鞋头两边磨损相当严重。 唐元悄悄拿出手机,点进了亚马逊。 旅途结束,列车终于到站。但何梁返回的车马上就要开了。他没法亲自送她出站了。 “我能认路。”唐元从座位上站起,去接何梁手中的行李。 “你回去吧,我走了。” 他一直皱着眉,手上的东西迟迟递不过来。 唐元干脆自己拿了过来,“我下车了。”她声音很平,脸上也没太多表情,却无端让人觉得她已经很可靠了。 何梁看着袋子转眼过渡到她手上,心沉闷得说不出一句话。 “好。”他说。 唐元点头,混着人流下车。何梁透过车窗去看她纤细的身影,走得很慢,没有回头,逐渐被车上涌出的人群掩盖,直至彻底消失。 唐元到家时,天刚黑,还透着点玫瑰色,和她离开时的颜色一模一样。打开门,唐祁山正等着她。 “去哪里了,元元?”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温柔又用力,就像是暴怒下憋出来的。 “酒店呗。”唐元换着鞋,漫不经心。 “才查过你的银行卡,不见得钱少了。” 唐元抬眼直视他。 父女间隐隐的火花,不过一来一回的交锋,就将被点燃。 “我是你爸爸。为什么不愿意好好沟通?这些天我一直等着你,上班都没心情。” “可你也不是没去公司啊。” “你都穿些什么衣服啊!”唐祁山忽然注意到唐元的穿着,“这些天到底去哪了?” “是不是非得让我用拿你身份证查行踪!” “祁山!”舒秀越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她看到唐元身上的超大号黑色棉服,一愣,脸色惊变,“元元才回来,让…让她回房间休息会儿吧。” 唐元仍旧摆出那双黑猫般漠然的眼神,随意掏出兜里的棒棒糖。那是圆圆满满给的。她撕开糖纸,毫不犹豫地含进嘴里,任由那满是香精和色素的劣质糖果充满口腔。 86)、权力让渡 晚上,唐祁山专程来到房间找唐元。可就在他刚踏进房间门的刹那,唐元全身寒毛竖起,身体已经先行一步,做好了防御的准备,以随时抵挡入侵者。 看着唐祁山的嘴唇从不断开合到最后闭上,唐元只说了一句话:“说完了吗?你可以走了。” “一点转机都没有了吗?”他问。 那种破碎至完全崩裂的疼痛袭来,唐元仿佛又回到了离家的那天晚上。 ‘我的青春小鸟一去无影踪, 我的青春一去不回来。’ “如果,你以前能像今天这样哄我、陪我,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而不是现在,在她已经死掉之后,抱住她冰冷的尸体,问她能否感觉能到温度。 “其实,你自己也觉得别扭。”唐元对他做了个前后摆手的动作。 “你往后退、退、退…很好,就现在这样。”唐元在唐祁山退至门口时,笑了,“你看,你也放松了。” 多好啊,承认两人的相处模式一辈子也就这样不过也就眨眼间的事。 深夜,唐元关了灯,躺在床上,却奇异地发现,离家出走不到半个月,家里又陌生起来,连自己卧室的气息都不再纯粹。 她睡不着,但并不是因为唐祁山,而是,一闭上眼,脑里尽是乡下那个窄小简陋的卧室。她侧躺在床上时,后面能有只大手将她抱住,有温暖的胸膛让她依靠。 果然,依赖一个人太多是件危险的事。 心理斗争半天,唐元下床,找出那件黑色棉服,盖在了自己身上,才安然睡去。 唐元回家后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只窝在自己的房间,饭点时才开门来到餐桌,开启一天中难得的外出时刻。俨然一个半冬眠的动物。 日子一天天数着,新年伊始的上午,家里便有客人到访。 是褚品良。 唐元清晨就被唐祁山催着赶紧吃完早饭,准备待客。唐元来到客厅时,发现只有唐祁山和褚品良两个人。舒玉不在,舒秀越很识相,给客厅上完茶后就自动消失了。 两位男士刚好面对着面,一人坐了一条沙发,看到她来,都有意往旁边移了一下,留出身边的位置。 一场艰难抉择。选择唐祁山,代表自己仍然愿意在外人面前配合着唱一出父慈子孝;选择褚品良,表明她还是只愿把心对他敞开。 唐元特地放慢了脚步,最后,挑了第叁条沙发坐下。 走近时,唐元听到两人的聊天,话题的中心当然是才回家不久的她。 唐祁山正大叉开腿,抽着烟叹:“高叁了,还这样不懂事!” 看见她过来,唐祁山把烟灭在烟灰缸,开启正儿八经的数落:“学也没学出个名堂,还一言不合就走!我们,你外公,你叔叔……全家人可因为你没安心过!要是哪天把你卡停了,看你还敢不敢走得这么潇洒!” 他一副大家长的口吻,那晚在她房间好言好语的形象早不知去向。 “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心里不应该最清楚吗?”唐元只轻轻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 “姐夫。”褚品良出声,语调缓慢而优雅,“至少,当时元元还是肯接我电话,这不就证明了孩子还是懂事的吗?” “是,还好有你带来的消息,我们才松了一大口气。”唐祁山点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欸,也不知怎么,从小到大,元元最听你这个叔叔的话了……” 褚品良翘着二郎腿,皮鞋尖时而碰到客厅桌沿:“最重要的,是在乎元元是怎么想的。走心交流试试,心结解开了,自然就好办了。至于学习嘛,都是顺其自然的事。” 唐元看着褚品良动作,那么从容,就笑自己的一举一动全在掌控之中。 “不愧是搞教育的。”唐祁山继续,“她在附中,还得麻烦小舅子了。” “小事。”褚品良挥挥手,“放心吧,让我跟元元好好说说。” “行啊,把元元交给你,我是最放心的了。” 褚品良临出门时,给了唐元一个眼色。 唐元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要面对的,等了半个小时,也悄悄溜出了门,沿着惯常的路线,绕了几圈,找到了熟悉的SUV。 褚品良已经等她很久了。 “如果今天我不来,你是不会来找我的,我猜。”这是她上车后,褚品良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叔叔不会忘了,是你先要我们保持距离的吧。”唐元说得明明白白,是他先推开她的。 “所以生气了?取消我的特权,连着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我了?”褚品良开始发动车辆。 “其实。”唐元音量突然大了起来,“叔叔很希望我跟爸闹矛盾吧。你能英勇地站出来,再次解救我,让我再深深地依赖你。” 她转向他,“这么迫不及待,以至于今天主动上门吗?” 褚品良再不说话,提高时速,一直往前开,直到在漆黑的地下停车场停下。 他点了根烟抽,最后问:“说吧,想要些什么,我都给。” 唐元笑:“叔叔,事实证明,连你…我都可以一个月不需要了。” 褚品良眼神突变,是前所未有的惊慌:“别开玩笑了元元。说点什么吧,爱美的女孩子在新年,总会有想要的东西。” 唐元看向他,从上往下,视线最终停到他手上,“那…你把烟灭了。以后…在我面前,你不准抽烟。” 他看了眼那根燃了一半的香烟,“…可以。” 然而,就在褚品良即将杵灭烟头时,唐元忽然翻身夺过那根烟,在他震惊的脸色前徐徐说:“我来灭。” 她又笑,指尖捏住烟头,用冒着火星子那端对着他,在他身上每个部位移动。距离很近,橘色的火花时时刻刻都有引燃他衣料的危险。 最后,她的手来到他下身。他皱眉,在下一秒听到了一声“滋啦”从私处传来。 唐元开始咯咯笑出声。褚品良垂头,发现自己的裤裆处一堆烟灰。 唐元刚刚把烟灭在了他腰带的金属扣上了。 ————————— 解释下这章,怕没看懂。 “权力让渡”是指表叔开始让渡一些权力给元了。以前基本是叔叔全dom的情况。但是这次,元一针见血指破了叔叔心里的真实想法,公然告诉他我不是看不透你(加上刚刚在客厅的对话,元超级反感叔叔在她爸面前秀优越感,表示哇我可以打通我侄女的电话,但你亲爹不行哦!所以那一幕加剧了元要指出叔真实想法的意图,也是一种反抗。) 叔叔发现元不仅可以开始离开自己,还很懂他时,瞬间慌了,才开始低声下气说你想要什么。 至于元说,“你不准抽烟”(这个是有暗示的,在前面第叁章还是四章时,元说过,叔叔的老婆不准他抽烟,但是叔叔可以在她面前抽烟。)这是元开始反抗的标志。而叔叔答应了,开始听元的话,把自己是否能在元抽烟的权力交出去了,说明这是权力开始让渡了。 刚刚皮带银扣灭烟也是试探叔叔底线。很显然,元成功了,叔叔被她吓到了。 哈哈哈哈所以很期待最后元和叔叔的决裂戏(元:我一定会假装玩sm把你往死里打) 设定稍微改了改,主人公出场直接从高二提到高叁,年龄十八不变,后面会修文(…斯密马森我的问题呜呜…) 亲属关系:准确的说,褚品良是元元妈妈的表弟。关系稍微有点远了,所以元元一直都叫的“叔叔”。 至于梁哥,放心,下章上线!!! 87)、血、全是血 唐元没有想到唐祁山是这样介怀褚品良。 一再的隐忍总有爆发点。终于,在一个不知褚品良登门拜访过后过了多少天的晚上,餐桌上,唐祁山随意来了句“为什么当时接你叔叔电话都不接我的?” 如果说,这一句话还尚且带点作为父亲的失落,叫人怜惜。那么下一句,则完全把这一星半点的‘叫人怜惜’的特质给扼杀了。 “就算只是接,不说话。这都很难吗……” 唐元把菜送入嘴的动作停滞了。 这个男人不是在表现自己失去女儿偏爱的沮丧,而是,在表现被人比下去后的不甘、愤怒。 她悄悄打量着他。 纵然坐到了如今的位置,他还是这样敏感脆弱,在凌家所有人面前总会暴露出骨子里的自卑。也难怪,被作为凌氏一份子的褚品良稍稍一激,就能记挂到现在。 ‘只接,不说话。’很明显了,他没想过要跟她真正交流。他只要她完成接电话的动作。 想通之后,唐元发现,流着凌家血液的她,竟也开始带着基因自觉去鄙夷这个男人了。 “你就是更亲别人,把你叔叔当爹,我才是你爹啊!”他说得更崩溃了。 唐元彻底把碗放下,没有情绪地笑着。许多场景在她周身旋转起来:褚品良第一次在医院亲吻她、她在车里给他手淫、他们在办公室里做爱…… 多么缠绵一对情人。 唐元站了起来,指着眼前的男人,重复说着一句话,既像是在质问他,又像是自嘲。 “我把叔叔当爹?” “你说我把叔叔当爹?哈哈哈……” “元元!再吃一点啊,别赌气!”舒秀越看到唐元磕磕绊绊离开餐桌时,尖声阻止,却因为怕逾矩,并不敢直接上前拦人。 “吃饭的时候,就别提这些事情了。”她只能转头轻声埋怨着身旁的丈夫,但音量不高,总带着丝日本主妇特有的恭敬。 / 唐元很久没再感受到那种焦灼的情绪了。下腹像万千蚂蚁啃噬一样难受。她跌跌撞撞上楼、转弯、直走,因为身形不稳,眼见之物也天旋地转起来。 踏进房间,唐元“啪“的一声摔上门,冲到抽屉旁,拿出许久没用过的自慰棒。她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一把火将身体里的蚁虫烧个干干净净。 自慰棒启动,抵到私处,嗡嗡作响。唐元双腿夹着,躺在地板上,感受着硅胶棒头机械式地带动阴唇肉颤动。 很爽。但却再不像以前那样,那么轻易灭掉她的欲火。 唐元匍匐到床边,艰难地半撑起身去摸床上的手机,迷蒙之中,指尖颤动着去翻脑里的那个名字。 不到几秒,熟悉的男声从听筒传来,惊喜、混杂着惯有温柔。 “元!” 唐元不小心把手机掉到地上,急得也“扑通”一声再次摔倒在地板。 何梁立马听出不对劲,“怎么了?!你在干什么,现在?” 她再次抓紧电话,喘着气宣布:“我要你自慰…现…现在,马上自慰给我听。” “元……”他像是被吓到了,两三秒之内说不出话来。 安静的间隙,唐元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其他的声音——“欸,重新换个发动机要多久?”“待会儿晚一点还开着吗?我能带我的车来上个油吗?”“喂,梁哥快过来搭把手啊!” …… “现在、现在不…不行吗……”因为过重、过多的喘息,唐元的声音虚弱起来了。 “元元,你在干什么?在哪里,跟我说好吗?” “……” “好、好,我答应你!”何梁再无法理智,撑破平静的网。他像是在小跑,脚步声、衣服在空气中快速滑过的声音也清晰可听。 唐元又听到杂声消失,紧接着,是他拉裤链,脱裤子,呻吟喘息的声音。 她脸上逐渐绽放出笑意,穴口也开始更柔顺地接纳异物,“好巧,我也在自慰。” “为什么?” “舒不舒服?” 两个人同时问出话,却都再没下文。唐元又笑:“想象一下,你正在进入我下面。” 自慰棒是入体和吮吸两用的。一头正插进她的阴道,一头正震动着阴蒂。 唐元平躺在地上,双腿撑开呈M状,泪水从眼角流出,还不忘拿着手机说话:“你好快,全部都进去了,还在抠我其他地方……” “是,我感受到你了。” 裹在穴肉里的棒体正在自动加热,宛如在阴道里充血发烫的阴茎。一进一出,正在上演一出逼真的原始结合。 精液进入阴道,精子离开精液来到输卵管,精卵相遇,结合成受精卵。 人类胚胎就此形成,在母体存放十月后降临人间。 唐元翻滚在地板,望着床。床上是十八年前的唐祁山和凌樱。他们裸身交缠,她来到人间。 没有感情的做爱,产生了她。 高潮袭来,湿热的液体沁到大腿根。唐元伸手去摸,看到一手的鲜红。 又一次,她自慰太狠,磨出了血。 极致的性快感促进全身血液快速循环,动脉血压升高,汩汩血液冲到鼻腔,以一泻千里之势奔涌而出。 “滴、滴。”地板上也绽放出浓烈的血花。 血、好多血。 下身在流血,上身也在流血。 唐元奄奄一息侧躺着,头枕着一只手臂,全身静静睡着地上。酷似的面孔、相似的身体。她的身形和五年前躺在马路上,被车撞得鲜血淋漓的凌樱重合。 就像死掉一样。 “元元。” “元元。” “元元。” …… 在何梁的坚持不懈的呼喊下,她的意识终于得以逐渐恢复。唐元挣扎着去摸地上的电话,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她竭力靠近话筒,笑着说: “我高潮了。” ——————— 呼应一下第二章,元自慰出血。 88)、限量版运动鞋(1) 这个新年,天气出奇的怪。年前还是一片艳阳天,到了正式过节时,天却一天比一天坏。太阳整日藏在阴云里再不露面,强风也无损于这浓密的云层半分。 唐元站在离家好一段距离的街口,这条路通往商圈,遇上再差的天,也总是熙熙攘攘的。平常人的一举一动,都将淹没于这人来人往的浪潮。 没过多久,一辆银灰色的SUV出现,朝她驶来。车是最普通的本田,在周围的车流中,算是低调了。唐元不能不佩服他的缜密,作为一名体制内人员,从里到外都叫人无可挑剔。 SUV停在唐元身边,车窗摇下,褚品良的脸出现。 “现在是越来越会使唤我了,想见你一面,还得先完成你布置的任务。” “那任务完成了吗?”唐元没有动。 褚品良完全摇下车窗,“不过来亲自验视?” 唐元走近,瞅到副驾驶座上放了一个超大的快递箱。 “不想让你爸发现?怎么专门填我办公室的地址?” “因为…想看叔叔亲自帮我取,帮我运,再送到我手上。” 褚品良笑:“既然我做到了,现在肯赏脸陪我随便转转吗?” 唐元也对他笑,手放到副驾驶门把几秒,又缩了回去,打开后座的门钻了进去,“这不赏脸了吗?” 看见他微沉的脸色,和即将张合的嘴唇,唐元马上堵住他的话,狡黠又轻快。 “既然我的宝贝快递陪叔叔坐了,我就只能坐叔叔后面了呀。” 车辆随之启动,阴灰的天色、叶子零星的梧桐树、沿街挂着红色对联的商铺一一掠过。 “买的什么?”行车时,褚品良问道,声音很轻,像是不经意的问句。 “你不知道吗。”唐元故意加重了语气,显得夸张,“我还以为,叔叔会提前拆开看呢。” “拆了不就被你发现了?很明显的。” “那你来猜猜看吧。”唐元嘴角轻扬,“你觉得它像什么?嗯,是国外买的,我们这儿买不到的。” “让叔叔一吸就成瘾的大麻,又或者……”她的食指指尖触到他后脑勺,“这样,砰的一下就能穿透叔叔这个地方的手枪。” 褚品良瞟了一眼身旁密不透风的纸箱,还被黑色的PE袋紧紧包裹住。他顺势一把握住她放在他脑后的手,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现在,你喜欢的,我猜不出来了。” “当然是国外限量版的……”唐元任他亲着,又去看他在车内后视镜的脸,停了几秒,最后笑道,“限量版的洋娃娃!” 褚品良哼了声:“肯定没我送你的好看。” 汽车继续行驶。 “今年高中毕业,想去哪里念大学?”他又问。 “你想我去哪?” “不觉得离家近很方便吗?梧城虽不是首都,但在国内也算遥遥领先了。环境、教育、医疗、科技、文化事业都可谓相当漂亮。我敢保证,凭我们家的人脉和势力,你在这里,想干什么干什么,没有谁不敢给你面子。如果遇到事,不论你爸,还是我,都会为你出手……” “叔叔,你看。”唐元忽然出声,指着车窗外。天更阴了,云更低了。他们刚经过穿城河,水面和乌云贴得很近,都攒着劲,仿佛势不两立、一触即发。 冬天居然也能看到这么强的对流天气。 “气压好低。”唐元摸着自己的胸口,“但我好享受这种心跳加速,血液循环加速的感觉。” “所以?” “所以,如果我要寻找这种感觉,是不是只能去热带,去海上荒岛读书生活了?” “那元元好看的头发就要被淋乱了。” 说完,两个人同时发出笑声,就像是在共同分享一个笑话。 “但说真的。”唐元说,“这种地方,小孩子一定会感兴趣……不信,等你儿子出生后,你去试探一下他。” “很遗憾。我的是个女孩。” “这么肯定?医生敢告诉你?” “除了说话,还可以有很多表达方式。” 唐元不置可否,顺着褚品良的话道:“听说,女儿大都长得像爹。叔叔一表人才,我想我的小妹妹也丑不到哪儿去。” 前方开始堵车了,褚品良停了下来,往后看唐元,道:“我更希望…她能跟元元一样漂亮。” “就连…她的名字我都想好了。”褚品良仍旧盯住唐元,像在欣赏最完美的艺术品,“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面前的人,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就叫她‘媛媛’,怎么样?”他望着她的眼眸逐渐深暗,“每当她啼哭时,我就抱起她又小又软的身子,轻轻摇晃着她的肩膀,柔声重复着两个字——媛媛、媛媛、媛媛……元元。” 唐元屏气凝神许久,忽然说:“我想吻你。” 还没等褚品良反应过来,唐元便俯身跪在座位上,双手捧起他的脸,看着他与自己呈反方向的五官。 她从下往上抚摸他的额头、鼻梁、人中到嘴唇。在她的唇缓缓往下落时,双手也在同时往他的脖颈延伸。她的手指纤细而冰凉,像冷血的蛇。 她摸到他的喉结,颈子薄薄皮肤里面的血管。好烫,她的手便围着这股热量聚拢、往内挤。 同时,她的唇贴到他的人中,贪婪地夺取着他的呼吸。 他的脸色逐渐红了,喘气也急了,身体开始不安分地动弹了。她察觉到,又立马用那软嫩的唇瓣轻轻安抚着他。 他又放松了。 她又继续扼住他的咽喉。 “叮叮叮”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宛如尖刀,瞬间划破车内的沉静。唐元瞳孔猛地睁大,像突然被唤醒的梦游者,刹那醒来。 她愣了好一会儿,等到铃声将近结束时才接起电话。 对面熟悉的男声响起:“元,我现在到梧城了,能见你吗?” 唐元第一反应是挂掉电话。 她观察着褚品良的反应,他还在回味那个吻。她疯狂地抑制住自己恶心想吐的欲望,同时极力压制着自己的颤抖。 她想笑,但又想哭,还想尖叫,又想身体同时做出这叁种反应。 可她又立刻强逼着自己清醒了下来。 不行,不能去她家,也不能去学校,要找个远远的,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她观察着车窗外的风景,最后用短信回:“在世贸大厦大门外等我好吗。” 刚发完,她抬头,发现已经不堵车了,褚品良正慢慢着发动汽车,周遭的风景又开始摇摆。 唐元蹭得一下跳起来,尖声道:“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89)、限量版运动鞋(2) ji l eha i.co m 最初褚品良并没有在意她的要求。 直到,唐元的声音越来越高亢,语气越来越激愤。他被吓了好大一跳,尽管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还是稳的。 “这里是高架,不能停车。” 他暗自庆幸,还好有规章制度摆在这里。他有直觉,如果没在高架上,他拦不住她。 车终于驶离高架。 车内很安静,褚品良悬起的心也随汽车一样,由高转低,平稳降落地面。 安心的状态不过叁秒,唐元的声音再次传来。 “放我下车。” 语气较之刚才更为冷静,像闪着亮光的刀。 他只能停车。她下车,又拉开副驾的门,抱起座位上的快递箱。在那个瞬间两个人明明可以对视,但她却连头都没抬。 看到唐元走远的背影,褚品良才像是顿悟,他还没来得及问她要去哪里。 唐元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约定的地点,彼时天已经黑完了。但她知道他会等她,甚至还在出租车上时,就摇下车窗去找他的身影。 何梁也像是知道她会找他,故意站在了马路边上,灰色卫衣、牛仔裤,高高的个子在人流中格外显眼。 看到他,唐元的心跳得更快了。那种“咚咚咚”,心脏在肉上弹跳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膜。请到首髮站pow enx u e2.c om阅读 付钱,下车,她几乎是直接冲到了他面前。像一个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等待老师奖励的孩子。 的确很了不起啊,她居然这么轻松就从那辆车上下来了。 而他也确实有要给她奖励,他笑意如春风,朝她伸出双臂。 唐元马上刹住了车。才不是他给她奖励,而是她给他奖励。她要奖励他这么乖地等她。站在寒风里,动也不动。 应该是先把箱子递到他手里吧。唐元心想。她从来没有主动送过人礼物。可应该说些什么呢。这是我给你买的,你要收下它哦。 唐元心里马上摇了摇头。好肉麻,她说不出口。再者,要是对方不想要她送的东西呢? “这是?”甚至,还是何梁先开口了。他看到她手里的东西,这样问道。 这话是魔法,把唐元定在了原地。她环住箱子的手臂更僵硬了。 “还没有开学,你回梧城干什么?” “我……”何梁只顿了一下,但马上就换上了认真的表情,“那天晚上,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买了最早的车票。” 唐元再承受不住了,或者说,再假装不了了。她的手在顷刻间失去力气。箱子啪啦一声掉在地上。 箱子落地的同时,她扑进他怀里。 是的,她就是很需要他。尤其是回来之后,每一天没有他的日子她都觉得煎熬。她变得不像自己了,明明之前那么些年,她都好生生捱过来了。 何梁抱她的手比她更用力。她这么不顾一切抱住他,让他想起上次他送圆圆满满回来,看到她一个人坐在院子等他,他抱住她的时刻。 抱够了,安全感得到了满足。唐元把脸埋在何梁肩里,也不用再直视他,终于肯大胆说:“我想你别再穿现在这双鞋了。” 嗯? 何梁反复咀嚼这句话,感受到怀里的人若有若无的羞涩。他看着地上的箱子,恍然大悟。 “是想让我穿别的吗?”他温柔地问着,像是在引导差学生说出解题思路。 “我想你试试……” “好。” “你怎么不动呢?”唐元语气带了轻微的埋怨,但又有点撒娇的意味。她是故意的,想通过抱怨掩饰自己的尴尬。 唐元脑子早放了几百部电影了,可却忘了一件事,迄今为止,她放都没放开何梁。 “元元。”何梁笑了一下,“一边抱你,一边换鞋,好像有点困难呢。” 唐元这才如触电一般弹回来。 何梁弯腰去拿出纸盒里的鞋,刚看到上面的logo,手就轻颤一下。是AJ。即使平常穿不起,混在青春、好面子的男生堆里,难免不会听到大家相互攀比的闲言碎语。 是低调的烟灰色和黑色混搭,高帮样式,穿在脚上几乎能瞬间提升全身的档次。物质基础的局限,他知道这些东西一定很贵,但到底能离谱到哪种程度,他想不到,但再贵也不会意外。 “你穿啊。”唐元又催促起来。 何梁想哭。从小到大,他拼命学习还有一个原因,难以启齿,他知道,当自己有一个成绩优势时,面临物质的落差,不至于那么抬不起头。 是唐元,让他能触碰到这双鞋。但…他与鞋的差距,也是他与她的差距。 这份心意好沉重、好金贵。他想靠近她,又好怕没法拿出相应的回报。 “你不喜欢?”唐元的嘴角撇下来了。 何梁这才意识到,唐元要的,才不是他怯怯诺诺。 她要他大胆、无所顾忌。 “喜欢,特别特别喜欢。” 何梁脱鞋,当把脚钻进鞋口时,同时在心里发誓,他一定要回应得起这份爱。 唐元在看到他穿好后,得意地笑了。 何梁也红着脸笑,但幅度比她小多了。他一边享受着柔软的鞋料的包裹,一边思考,她平常究竟对他的观察有多仔细,鞋码挑得这么恰到好处。 不多说话,默契的笑已经很能传达心意了。 何梁其实并不舍得穿着新鞋走,但看着唐元的笑颜,还是选择把旧鞋装进鞋盒里,再把鞋盒里的袋子拿出,套在盒子上拎着。 世贸大厦涌出的人由多变少,最后,连灯也灭了。夜晚十点钟了,再繁忙的工作,也该宣告终止了。 何梁忽然说:“我背你走。” 唐元先是看他的鞋,“怎么,要试试这双鞋抗不抗压吗?” 何梁无言蹲在她身前,他只是觉得,让小公主跟他一起走这么长的路,怪委屈的。 唐元还是攀了上去。何梁抓稳她的腿后,缓慢地站起来,有意把动作放得平稳。 何梁很高,唐元发觉自己离路灯更近了。灯光洒着地上,两人身影重迭成一块墨斑。他的一只手腕还挂着鞋盒。 路上空空的,临街的商铺都关门了,只有间隔的路灯还发着光,但在寒夜里,也显得清冷。 “如果打不到车,你可以一直背我到家吗?”心底某个无名的欲望催促唐元问出这个问题。 这里少说也离她家有十几公里。简直问得荒谬至极。 何梁只掂了掂身上的人,“走到天亮,也要送你回家。” 唐元的心刮起海啸,狂风大作,掀开了她藏得最深的欲望,是的,她想占有眼前这个人。她想他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 她知道有些病态,只有物体,才能完全属于一个人。 “你也会这么背舒玉吗?”唐元悄悄嘲讽自己,她还是说出来了。 但何梁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凭惯性答:“当然会。” 唐元还是忍不住生起闷气来。他哪有那么在乎她,他还有许多其他关心的人。她绝对不能把他当成唯一。 唐元知道自己问得多可笑,想得多卑劣,所以尽管生气,也难以启齿。 90)、吻伤(微H) 两人最终是搭末班公车回去的。来到唐元家门口,何梁停下说:“你到家了。” 言下之意是,他该回去了。 但两个人谁都没有勇气先说再见。 “真有点怀恋在乡下的晚上呢。”唐元有意抛出一个茬。 或许有她精挑细选的新鞋助威,何梁马上试探问:“那…我可以再跟你待会儿吗?” “…你要进去打个招呼吗?”唐元指了指自家大门。 何梁沉思一阵,说:“我记得你卧室的窗户外有棵树。” “可能不够高。”唐元又想了想,“但下面的草坪挺软的。” “那估计不会摔得像上次那样惨。”何梁边说,边去摸自己伤口刚愈合的太阳穴。 唐元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夜深人静,透亮的月光洒在一棵繁茂的榆树树冠上。没有风,茂密的叶丛却沙沙响。何梁的头顶在掩映的叶子下若隐若现。他目测了下斜伸出的树枝和突出的阳台的距离,量好后,放开胆子迈开腿,像好莱坞动作大片里的男主角一样,衣服在空气里划出嗖的一声,跳了过来。 唐元站在窗台上,还没反应过来,“还有这么宽,你不怕死吗?” 何梁想说不怕。他知道,今晚不跳过来,他就没法和她待一块儿了。他暂时还不想从正门进来,把事情搞得复杂。因此,这不是一个开放式问题,是一个是或否的问题。只有“跳”这一个选择。 但他不想这样说出来,倒显得自己有种“悲壮”的英雄主义。 “不觉得很像《罗密欧与朱丽叶》吗?”何梁笑着反问。 “你在为爬到我的阳台上狡辩。”唐元的眼睛闪闪发亮,却又马上轻轻抱住他。 何梁感受着她温暖的身体在自己怀中蜷缩,说:“你跟我打电话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什么?” “梦到你在房间,也是这样的深夜,你在地板上翻滚,全身都是血。” “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嗯。”何梁拍着她的肩,“我想看看…看看你下面,你的伤口。” 唐元没有开灯,卧室很暗。阳台的白纱帘都被栓到两边,月光如泼墨般照进来,在地面留下一个平行四边形的光斑。 唐元坐在床沿,裤子已经脱掉,白皙的双腿弯曲成优雅的九十度。何梁跪在她身前,把她的双腿往两边打开,头和她的小腹呈同一水平线。 尽管坦诚相见了那么多次,唐元脸上还是泛起了红光。 他脱下她的内裤,动作轻柔,像虔诚的教徒做礼拜辞。内裤被褪到脚踝。粉红的腿心露出。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中间的阴唇皱巴巴,像嘴里吐出的樱桃核。 “别这样看了。”唐元觉得张开腿,就像是把自己隐蔽的心事完全暴露出来。 何梁拦住她要闭合的双腿,把脸贴了上去,唇紧紧地覆在她破皮的花户上。不是口交,没有任何色情意味,就像是在舔舐身上其他部位的伤口。 唐元觉得,他不是在吻她下面,是在吻自己十几年来破碎后,就没有痊愈过的伤口。 她摸摸他的头顶,又去摸他饱满的后脑勺,叹息:“十一二岁起,我就会自慰了。” 他静静聆听她疼痛的开场白。 “有一次我爸妈又吵架了,短暂休战后,我妈坐在沙发看电视,我坐在客厅跟她一起看。看到她心情不好,我想跟她说话,就问‘你看的这个是什么’,她给了我一个白眼,对我说‘这都看不懂,傻逼吧’。” “然后我就跑回房间,坐在床上哭。我太难受了,两只腿夹在一起,慢慢就发现下面会很舒服。下面舒服了,上面就没那么难受了。以后,凡是难受或焦虑了,我就会那么做。” “我不是骚。” 她摸到他的肩在颤动,听到他吸鼻子的声音。 何梁看着她的阴唇缝,从阴蒂到阴道,形成一条优美的弧线,但同时也像一条细长的伤口。像是每个女性天生就长出的伤口。 温柔的缠绵后。暗夜里,他赤身躺在她的胸口,隔着乳房听她的心跳。 “你每次自慰都把自己弄得这么伤痕累累吗?”他问。 “起初不是,后来是。” “为什么?” 唐元想起褚品良进入她后,她越来越大胆地自慰,用入体式玩具疯狂地折磨自己的场景。不只是他戳破了她的纯白,她自己也可以。不只是他要,她也可以要。如果,她先把自己丢弃了,那他就不能再丢弃一次。 她把手放在他脸上,指尖描绘着他五官的形状,“因为…越来越疯狂用力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我也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你还有秘密。”他说。 唐元思考了下,“你不能那么贪心。今晚,我已经告诉了你一个了。” 何梁手臂用劲,把她完全拥在自己的身体里,恳求:“元,我想知道你的全部……” 唐元把头转到一边,庆幸黑乎乎的光线让他看不到自己的泪。 “我考虑一下……”她嘤咛着,“从今天开始,你每晚都悄悄过来陪我睡觉好不好?” 91)、“我不想你去” 寒假还没结束。 何梁每晚都会溜过来陪唐元睡觉。而唐元也无可自拔地越来越黏他,就好比,不等他来就不睡觉,或者,在何梁来晚了时要大发脾气,直到他把自己哄得口干舌燥才罢休。 她时常觉得,这是一种病态的依恋,知道可怕,却又不可控地沉沦。 每年大年初十的中午,是惯例的家族聚餐。 因为是凌家这一边的,唐祁山只带了唐元去赴宴。同一桌聚餐的,除了唐元的姨母、舅舅、姨婆,自然,还有褚品良。 聚会的亲戚们不是来自官场,就是高级企业的,难免有点拿腔拿调的做派。虚伪而枯燥。 唐元照例都是只顾自己低头吃饭的,而这次,她却有了注意的对象。是叔母金枝。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褚品良对她也越来越细致,饭桌上,高调又体贴地跟她夹菜、耳语、捏肩。 桌上的人看了无不调侃:“你俩不容易啊,人到四十岁才来了个孩子。哎哟这有了小孩啊,感情又好得跟刚谈恋爱那阵似的。” “以前是我太拼工作了,以至于身体吃了大亏,调养了好几年才有了这个孩子。”金枝和褚品良对视了眼,圆润的脸颊浮现红霞,“他啊,这几个月比我都紧张,把我都搞得神经兮兮了。” “毕竟是第一次当爹嘛,肯定兴奋得很。那多久能生呢?” “大概是今年四月或五月。”说到这里,金枝的手不自觉去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唐元浑身不自在起来了。金枝平常对她不错,还在第一次见她时,送了个水晶球当礼物。反倒是她,暗悄悄破坏了金枝的婚姻和幸福。这是她人生一辈子的污点,午夜梦回也只能跪着忏悔。 唐元只能不断吃菜转移注意力。而饭桌上的大人们在聊生意时,却不知不觉,又把话题扯到了她身上。 “最近要拉华士的合作有点棘手,想了很多招,但最后得到的回应都含糊其辞。” “华士老总最在乎自己的宝贝孙子了。如果让他劝老爷子几句,说不定能行。” “听说,这个孩子才满二十,还是单身。” “如果,介绍个合适女孩子跟他当朋友,劝劝他,再让他跟家里人说几嘴,指不定能行……” 说完,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盯着唐元。 长得漂亮,年龄适宜,还是自家人。怎么不能说是一个绝佳的对象呢? 唐元不是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读出他们的潜台词。 既然达成了默契,众人也就相继展开劝说行动。 不过,劝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并不是说得苦口婆心,嘴皮都磨破了。而是,抓住对方的把柄不放,使之完全听从掌控。 唐元的把柄当然是最近的离家出走。 “说到元元,前段时间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跑了呢。” “也不说去哪里,还把爸爸也拉黑了。” “欸,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爹娘呢,他们含辛茹苦养你到这么大不容易啊……” …… 众人你一句,我一嘴,就这么把唐元推上了道德制高点。 唐元的内心苍白而无力,也从来没试图对这群人辩解什么。她心底只想冷笑。 唐元去瞥唐祁山,他正一脸痛心,仿佛被女儿伤到了极点。她又去看褚品良,他正扮演着好丈夫的角色,既不对这件事发表见解,也没正眼看她。 “我去。”唐元清冷的声音划破嘈杂。她把碗重重摔在桌上,起身,面无表情环视了在场所有人一圈,竟有种生在动物园的错觉。呵,她面临的,可不是一堆畜牲嘛。 有人觉得尴尬,又来打圆场,“欸,元元,别生那么大的气嘛。大家都是关心你……何况这次,你要是能为家族出头,大家怎么可能不记得你这个情呢?当然,要是华士的小少爷真的不错,你也可以考虑……” “姨婆。”唐元马上出声,清晰而又坚定地陈述自己立场,“我只会和他吃个饭。我也只欠你们这顿饭。” 以后,界限便划得干干净净了。 何梁依旧在晚上爬到唐元卧室。唐元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等他了。 何梁坐到她身旁,笑着问:“去市图书馆还完书就过来了。今晚不会怪我来晚了吧?” 唐元情绪高涨不起来。她好想告诉他今天中午聚餐发生的事,但却不知怎么开口,最后只能憋出一句:“我明天晚上要跟人吃饭。” 何梁一脸懵:“吃饭,和谁呀?” “和一个男生,比我大两岁,家里很有钱。”唐元本来只是生气那些亲戚,发泄情绪才这样说话。但刚说完,她马上反应过来,这听上去倒像是何梁做错了什么,让她不高兴了,以致这样“怼”他。 何梁的神色肉眼可见地低迷起来了。他嘴角耷拉,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问了句:“为什么?” 声音很轻,满是委屈。 唐元瞬间就跟着难受了,又想到今天中午不堪的回忆,整个人倒在被窝里,抽搐着说:“别问了,要开学了,这几天你也别来找我了……” 何梁哪受的住她这样,赶紧趴到她背上又哄又认错:“元元,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哪里让你生气了,求你原谅我,别对我这样好吗?” 唐元心有愧疚,回抱住他就啃了上去。两个人嘴唇一碰到就停不下来,脱衣服、肢体交缠。 经历过好几次高潮,何梁再忍不住,一边撞击她的身体,一边说:“元元,你能不能别去了。” “我不想让你跟其他男生吃饭。” 第一次,他这么明目张胆,在她清醒时,表达出对她的占有欲。 唐元惊得全身僵硬,直愣愣盯着他。何梁仍在重重捣弄她,力气很大,撞得啪啪直响,每一次饱含他强烈的情绪。 “不要去,好不好……”他做到全身都红了,最后崩溃地埋进她的肩窝抽泣。 唐元也跟着他哭,还带着挂满泪花的脸去亲他。两个人同时都尝到了对方咸咸的泪水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何梁睁开眼时,唐元早起床了,正坐在她的梳妆台前敷面膜。 “怎么这么早就开始护肤啊?”他赤裸着身下床,走到她身旁。 “都不能吻你脸了。”何梁一脸遗憾,最终只能拿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烙下一个吻,“早安。” 声音是刚睡醒后的沙哑,慵懒,交杂着浓浓的甜蜜。 “晚上要化妆,我先给皮肤补个水。” 何梁在听到这句话后,脸瞬间僵了。 唐元不敢看他表情,悄悄把手抽了回来,头转到一边。 “你还是要去吗?”何梁还以为,经过昨晚那么激烈又默契的性爱,两人早达成协议不去了。 唐元无法想象这次失约的话,家里亲戚的嘴脸,到时候的谩骂与羞辱,比之昨天中午,一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元元,你说话啊。”何梁语气难得对她这么冲。 唐元知道他生气了。一时不知怎么解释,也明了,谁也没法阻止这事,她站起来,摘掉面膜,“我先去卫生间洗把脸。” 来到卫生间,唐元故意在水槽旁站了好久,才想好怎么跟何梁解释,甚至,还决定马上穿上情趣内衣,再跟他做几次。 然而,唐元从卫生间出来时,房间里已空无一人。她去看阳台,窗户刚被打开,何梁早离开了。 唐元无力地坐到床上。这是第一次,何梁不打招呼就先走了。 92)、醋意大发 夜晚,高级西餐厅,唐元端坐在小圆桌前,头顶是明亮的水晶吊灯,眼前是摇曳烛光和鲜花摆件,耳畔是舒缓的古典乐。 唐元身着一袭复古绿的吊带鱼尾裙,戴珍珠项链和耳坠。这副穿着是家里人精挑细选的结果,既要有超出原本年龄的美艳,同时也不准过于暴露,免得遭人说闲话。 尽管是在落地窗的角落,尽管室内并不乏美丽的女士,但凡是经过她的人,仍不免一眼就把目光锁在她身上。 唐元低着头,刚好能看到桌另一端上一双男士的手。对面的人声传来,那双手也随之轻微舞动着。 她已经坐下十几分钟了,但灵魂早不知何时抽离了。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早忘了他一开场就给出的名字,只记得要机械性微笑、点头。 相反,对面的男生兴致可多太多了。只要稍微收到点唐元的讯号,他就如开屏孔雀般,吧啦着嘴,更滔滔不绝起来了。 “与其想着改变世界,不如想想怎么改变我们自己的心境。对于这一点,我相当欣赏尼采的超人理论,他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里,以走钢丝的譬喻,说明过……” 唐元点头点累了,干脆端起水杯,换了个喝水的姿势。 “您好,请这边就坐。”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传来,唐元一个激灵,全身上下的细胞又苏醒并灵敏起来。她挺起脖子,透过对面的男生,去望更远处的前方,看到一位侍者正弯着腰,引领着两位客人入座。 本来只是件在平常不过的事,可那男侍者实在太抓人眼球,从下颌线到脖颈都那么眼熟。 唐元又花了好几秒,在彻底看清那人是谁后,整个人“蹭”的坐了起来,完全清醒了。 是何梁。他穿着白衬衫和西服马甲的侍者服,系着蝴蝶领结,下装是黑色西裤,脚上穿的…还是她给他买的鞋。鞋是黑色系,搭着这一身也不算突兀。 唐元第一次见何梁穿得这么正式。如果把他手上的菜单移开,几乎很难看出是个服务生。 他的先天条件太好了,个子修长,五官也精致,服务起人也那么优雅。 唐元又看了眼自己对面的富家公子,还是衬衫和西裤,价格比之高了十几倍不止,还戴着名表和袖扣。可不知怎么,唐元看来看去,就是觉得何梁要有吸引力得多。 短暂的惊艳过去,留在唐元心里的,仍然是巨大的疑惑。他怎么出现在了这里?还恰好是今天晚上。是…是因为她吗? 但唐元还不敢这么想,她脑里还是今天早上何梁一言不发离开后,她一个人呆愣在床上的样子。 她坐了一上午,是因为奇怪地发现身上力气都被瞬间抽干了,动一下手指都困难。她从来没有想到过哪一天他会对她生气,然后离开她,留下她一个人。 唐元的心又疼起来了。 “元元?”对面的人叫了唐元一声。 听到这个称呼,唐元本能地排斥,要不是唐祁山交代过不能得罪人,她才不会允许他这样叫她名字。 “嗯。”唐元略有些蒙地应了声。 “可以吗?”他又问。 唐元刚才走神去了,哪里知道男生在说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再问一遍,只好冲他点了点头。 “好。”男生四处张望一下,看到了身后的何梁,冲他打了个响指。 “请给我们一瓶白皮诺白葡萄酒。”男生在何梁走近后,这样对他说道。 唐元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男生是要邀她一起品酒。 叁个人离得很近。唐元能感受到何梁目光隐隐都聚焦在她身上,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领口暴露太多了,赶紧把裙子往上提了提。 “好的,请稍等。”何梁答。 男生又体贴地冲唐元笑笑,说:“元元,谢谢你肯陪我喝一杯,但要是不太能喝的话,要不要再叫一碗醒酒汤?” “啊?”唐元的手慌乱摆动,颤着声说,“都行。” 酒和醒酒汤还是何梁送过来的。他站在桌前,把酒瓶的软木塞拔起,分别给两人倒酒。在弯腰跟唐元倒时,他离她很近,发梢都快蹭到她脸了,唐元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何梁迅速直起身,把高脚杯推到唐元面前。唐元往杯里一瞅,里面只装了薄薄一层酒。 酒倒好后,男生对唐元举杯示意,“cheers。” 唐元捏起杯子的细脚,轻轻跟他碰了一下。 可马上,何梁不知又从哪儿冒了出来。他放了一迭餐巾纸在两人桌上,又来到唐元椅子的正后方,双手握住椅背两侧,右膝盖顶住椅背,迅速又有力地将她往桌前送了一寸。 “不好意思,刚才看见椅子位置有点斜了。”他微笑着,声音轻轻的。 唐元被吓得倒抽了一口气,愣着没敢动,还能感受到何梁的下巴就在离她头顶仅几寸的位置。第一次,她感到他这么强的压迫感。 男生看到对面的眼神,友善中又带着点吃人的意味,后背有些发麻,最终只礼貌点头。 何梁终归还得去招待其他客人。 唐元很识趣,在何梁走后,对男生更谨了。 她怎么会察觉不出来,何梁生气了。自今天早上,气到了现在。他是不是真的要抛下她了? 唐元更惶恐了,要怎么办?去找何梁,跟他道歉,求他?唐元不知道。她从来没求过人,更不知道当她成为“被动方”时,要如何应对。因为以前在他们两人之间,一直是由何梁充当“被动方”的。 唐元饭一点都吃不进去,全程注意在何梁身上。她默默在人堆搜索着他每一个动作,忽然发现他正和一位女侍者一起收盘子,有说有笑,动作还很默契。 她再受不了,也不管对面男生是在聊福柯还是萨特,蹭得站起身,“抱歉,我想去趟卫生间。” 不等男生反应,唐元转身就往过道上冲。来到女卫生间里的洗手池,唐元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她的表情好丑,嘴巴闭成一条线,颧骨上的肌肉也紧绷着。 过了一两分钟,她才知道,这是自己要哭的前兆。唐元猛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呼吸声变急,刹那间转成泣音,泪珠挂满了整张脸。 太难看了。她马上掏出口红要补妆,却从镜子里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越来越近。唐元还来不及收回口红,何梁就一下子从背后揽过她的腰,把她抵到洗手台上,猛地吻了上去。 ————————— 说明:可能会觉得元元不安的点很奇怪。因为元元不会爱人,以前也没有人真正爱过她。所以元元并不知道,爱她的人会理解她,会对她一直不离不弃。再加上元元越来越依赖梁哥,所以当梁哥稍微表现出不那么“舔”之后(这个下章解释哦),她就会马上有危机感,同时又很笨拙,不知道怎么去表现自己的在乎和不安。所以会特别害怕,会急得哭鼻子的那种。 另: 本来想让梁哥吃醋强制爱,但是看这架势,只能温柔强制了吧? 93)、出逃记之一(微H) iy uzhaiwu.xy z 何梁一上嘴就收不住,越亲越凶。唐元上半身被迫往洗手台右侧和后侧墙壁围成的夹角里退,呈一个扭曲的姿势。 眼见唐元快撞到右边墙壁了,何梁急忙伸手垫住她的后脑勺,固好她脖子后,才又肆无忌惮和她唇齿交缠起来。 一直到五六分钟过去,他才气喘吁吁放开她。彼时,两人的下巴都挂着银丝了,唐元的口红也被他吃了个干净,嘴唇又恢复成原始的淡粉色。 唐元后背抵在洗手台,完全被何梁高大的身形盖住。她要努力抬起下巴,才能勉强跟他对视。唐元看了他好一会儿,脖子都快僵了,终于哭咽着说:“你生我气了。” 简短五个字。唐元说完嘴巴就瘪起了,眼睛比刚才还红,达到委屈的极点。 何梁怎么也想不到她会那样对他说!顿时懊恼得要死。都怪他刚才太急,一上来就对她这么急躁、粗鲁,以致叫她误会了。 他忍痛看着她可怜的神情,双手来到她腰两侧,把她抱到洗手台上坐好,又抓住她的两只腿往前拉,直到她紧紧夹住自己的腰。 何梁的手来到唐元脸上,怕她还坐不稳,又伸了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背。 他指腹刮着她的脸颊,揩去她的泪痕,好久,才缓慢开口:“不是生气,是嫉妒。” 看到她瞪大的双眼,何梁叹口气,继续:“是嫉妒和你吃饭的男生。”本文首发站:powenxue1.c om “嫉妒,所有有资格靠近你,亲近你的男生。” 唐元哭糊涂的脑袋急速旋转起来,却怎么也参不透他的意思。 “嫉妒你今晚穿得这么美跟他吃饭,对他笑,和他喝酒,允许他叫你名字最后一个字。” “我不是…” 唐元激动起来,所有情绪完全混到一起,怕他生气的不安焦躁、被迫赴宴的委屈。一时之间,哽咽到话都说不全。 “我知道。”何梁又凑了上来,浅啄她的嘴唇,“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宝宝。我今早不该对你不告而别,是我气极上头了,忽略了你的感受……” 唐元马上想到了自己今天上午的样子,哭道:“你走后,我一个人发了一上午呆…你一个电话都不给我打,你就是不想理我了……” “我生我自己的气,也舍不得跟你生气啊。”何梁的胸口一阵一阵抽痛。 今天,他痛苦了一天。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做违背意愿的事!如此无能,他又哪来的脸去要求她去硬碰硬,去拒绝呢! “不理你,我就不会费尽心思来到这里了。” 到了下午,何梁终于想通。就算意识到自己的无奈,他也做不到懦弱地看着她去。他要搏一搏,不管今晚会看到什么,他也要守在她旁边。 但他没想到,一看到唐元坐在那里,一贯沉稳的自己会这么沉不住气。 唐元搂住他的腰啜泣着,何梁去吻她的眼泪,开口说:“元元,忘了我们之前的床伴协定吧。我不能接受你交到新男友,更做不到在你恋爱后潇洒离开。” “一直以来,我都想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是大胆的示爱,是赤裸裸地宣告占有欲。 听到这些话,唐元并不觉得不适,反倒…还一拍即合。 她也早就想完全占有他了,甚至,可能比他对她的欲望还要强烈。那么依赖他、需要他,生怕他会离开。所以,这种感觉到底算什么呢? “元元,你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是?”何梁刚好点出那最关键的问题,“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对吗?” “我……”唐元两只手僵硬地抓着他的大臂,脸烫了起来。 “咦,怎么把门反锁了?” 可惜,时机不巧,保洁阿姨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她转了几下门把,发现没用后,又去掏钥匙。 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一声。趁着阿姨还在开锁,何梁迅速抱起唐元,拉开最边上的隔间,进去。 隔间门刚被关上,卫生间大门也刚被打开。 二人同时在心底惊呼好险,但又不敢发出声。何梁坐在马桶上,将唐元横放在腿上。唐元也用手环住他脖子,靠在他胸口。 保洁阿姨进来后也没立马离开,而是开始抹洗手台。 何梁和唐元亲密靠拢,渐渐又对彼此的身体产生反应。呼吸喷在对方肌肤上,两人的脸马上就红彤彤了。 密闭的空间里,偷情的快感又开始滋生。 唐元今天本来就打扮得娇美,皮肤在绿裙的衬托下更显雪白。何梁一只手已经不安分地探到她裙下了。唐元就快呻吟出声了,又马上用手捂住嘴。 他隔着底裤去揉她的小珍珠,在感受到她腿夹紧他的手后,食指更大胆挑开阴蒂上的包皮,直往阴蒂头里的小孔钻。 这是唐元最敏感的地方,她又恢复了哭腔求饶,“太多了……” 简直娇艳欲滴。他把她的底裤搓成一条粗线,卡在她的股沟,掰开她的花唇,又用这条粗线去磨她最中间的软肉。 磨不过一分钟,唐元就想要得紧了,一直哈着气蹭他脖子。 知道时间紧急,何梁也不吊她,让她微微抬起臀后,拉下自己裤链,只露出勃发的阴茎。 唐元还是侧坐着的,被何梁托起屁股,软穴去寻他的位置。阴唇移动着,没几下就被龟头烫到了。找到交合的位置后,她一边羞着脸埋在他肩膀,一边受不住生理渴望地往下坐。 最开始阴道口还不能适应他的尺寸,何梁就又用手去掐她的花蒂。穴口溢出好多透明黏液后,才算顺利吞进了他。 唐元先是自己动,何梁偶尔趁她不注意时才重重往上一顶,这样的插弄很快就能让她泄好多。唐元猜不到他的频律,对他的动作是又期待又怕。 何梁也没忘记爱抚她上身。他刚才就注意到她过低的领口了。现在她人在他怀里,不用刻意扒开衣领,他都能把她胸前风景看个一干二净。 唐元里面穿的是羽翼式胸贴,有聚拢的功效,本来就丰盈的乳肉挤出的乳沟更深。 稍微往里一看,何梁脸就红透了,下身顶弄的动作都没有刚才那么自如了。 唐元也察觉到他的害羞。当然,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保洁阿姨已经打扫完毕,刚离开。 何梁还盯着唐元的胸口看。她实在受不了,头一撇,出声:“要摸就摸。” “摸了,记得再扣回去。” …… 卫生间毕竟不是施展的地盘。两人做了一次就罢休了。何梁笨拙地帮唐元贴上胸贴,整理好裙子后,和她沉默着对视。 唐元还坐在他身上,吞吞吐吐说:“我该回去了……” 迄今为止,她离开的时间差不多刚好半个小时,那人…应该还等着她的。 何梁心里像打翻了好几缸醋坛子,连牙都酸了。 “嗯。”他很勉强才从喉腔里发出一个音节。 唐元无意瞄到他脚上的aj,“你今晚怎么穿这双鞋了?平时不都不穿的吗?” 何梁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不好意思地承认:“因为,今晚我是专程来高级餐厅抢走你的。而这双鞋,是我唯一觉得能让我稍微有点底气站在这个地方的。” 唐元马上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执着、勇敢…却不免带了丝小自卑。 “我不回去了。”她像豁出去一般,下定决心道。 何梁露出惊诧的眼神。 “我是说,你带我走吧,就现在。去哪里都可以。” / 灯红酒绿的夜色,捷安特飞行在空旷的马路上。人声、汽车声都已远去,只有耳畔的风声是实在的。 唐元依旧抱住何梁的腰,侧坐在自行车前方,不过胆子却更大了,不住乱动。 即将迎来下坡路,何梁看了眼怀里的人,温柔提醒道:“宝宝,要下坡了,速度很快,抓好裙摆,小心别卷进轮胎里了。” 唐元听话收紧裙子,感受着车下滑时,迎来的阵阵凉风,“你说,我们那样一声不吭地离开叫什么呢,变相越狱?” 她说话的声音清脆,还沉浸在两人刚刚偷溜,险些被抓住的场景里。 “不如…叫elope,私奔?” 两人最终来到滨江路,沿江的风景优美,何梁决定把车随便一扔,跟唐元散一会儿步。 在他抱唐元下车时,唐元说:“我还是更怀恋你骑摩托的样子。” “为什么?” “因为…觉得你骑摩托会更帅欸。只可惜你到了学校,就要当规规矩矩的好学生了。” 何梁耳垂发红,勾起她的手指,边走边小声说:“那下次elope的时候,我骑摩托带你。” 为了她,当一次坏学生也无妨。 唐元没说话,却悄悄扬起了嘴角。 江风袭袭,何梁悄无声息把外套披到唐元肩上,“刚才在餐厅卫生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对我,是不是有感觉? 唐元立马笑了,双手同时抱住他一只臂膀,活泼又亲昵地去蹭他。 何梁也笑,趁她不注意时,一把将她全部带到自己怀里,胡乱吻她脸上每个部位。 “我一直都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是两个相似的孤独忽然不想再一直孤独下去,或者是,两种类似的空虚突然不想再一直虚无下去。”何梁一边说,一边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第一次,升起真实拥有她的满足感。 “我很赞同。”唐元点头,却又对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可是,我还没答应你呢。” “你都没有表示……” “什么表示?” “嗯……”唐元露出娇怯的红光,“一直以来,从没有人正式对我表达感情。而我…偏偏还是一个很注重仪式感的人。” 何梁马上明白,她想要一个浪漫的告白仪式。但又理解她的想法。仪式,让她觉得自己是正被爱着的,是值得被爱的。 “以前,我总是喜欢黑色、紫色,因为觉得它们很神秘,有种让人不敢靠近的美。”唐元说,“可是前几天早上,我在路上看到一个摆摊卖草莓的爷爷,草莓是渐变的粉红色,水灵灵的,远远的就散发着酸甜的味道,特别好闻。” “所以我在想啊。要不要别喜欢紫色了,忘记过去吧。开始喜欢粉色,喜欢阳光的草莓气息。” …… 唐元不着边际说着,何梁同时也悄悄在脑里构思出表白的场景、主题色、小礼物。 他牵起她的手走过跨江大桥,沿路是刚抽芽的柳树。 寒冬已经过去,春天来了。 94)、明天能见到你吗 叁月,新学期开学的第一个星期,接近早晨6点半。 天才蒙蒙亮,路上行人寥寥,除了早餐店外,沿街的店铺大都还没开张。公交站台前,也仅有四五个等车的乘客。 舒玉今天穿了一身白,白色针织衫、白色棉裙、白色运动鞋。她安静地站在公交站台前,拿着单词本,低头默背着单词,活像只家养的小兔子。 公交车在6点半准时驶来。等车的人争先恐后上车。舒玉把单词本揣回包里,也不抢,等到最后一个才上车。 早班车一般都有空座位。舒玉上车后环视一圈,却发现今天人都坐满了。离学校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没办法,她只能随便站在一张单人椅旁,抓好椅子上方的扶手。 “原来,你现在坐这趟车了。” 车内很安静,一道男声却忽然自舒玉身后传来,清晰入耳。 舒玉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她知道,这是在跟她说话。 太熟悉了,不用往后转,单凭这语调,她也能联想到说话人的表情。还是那张吊儿郎当的脸,一定挑着眉峰,薄唇的嘴角上扬着。 她没有动。 “我可是专门挑了这趟车才碰到你呢。”男声压低声音,有意带了些委屈。 舒玉更不敢动了。 “那天之后,为什么不再坐七点那趟公交了?”他抛出了这个最致命的问题。 没有人理,男生就像是在自言自语。车上的人都觉得奇怪,纷纷向他看去。有的人察觉这是在对他前面那个小姑娘说话,也向舒玉投以好奇的目光,议论纷纷,像是在猜测是不是小情侣正在冷战。 舒玉脸皮薄,脸憋红了,半转过身道:“我想早点去学习。” 话说完她才敢瞟他一眼,对面那张脸却在顷刻间清楚倒映在她瞳孔。 “眼圈都是乌的。”欧子杰坐在位置上,手抄在胸前,懒懒道,“被迫早起赶早班车的滋味应该不太好受吧?” 隐蔽的少女心事被当场戳穿,舒玉窘得耳垂滴血,马上转了回去,动都不敢动,全身肌肉都僵了。 “明天,我可以在7点那班车上看见你吗?” 没一会儿,少年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收起了刚才的随意和玩笑口吻,完全认真了起来。 舒玉依旧背对着他,低着脖子弯着腰,一动不动缩在角落里。 小兔子现在受惊了,要躲到草堆里去。 第二天的清晨。 舒玉依旧按往常的时间点起床,但这次却不像以前那样慌张。她慢悠悠给自己扎了个丸子头,又挑了两个黄色小熊发夹分别卡在发鬓两边。收拾好后,她又对着镜子看了好几遍才走出卧室。 饭厅里。唐元正坐在餐桌前,一边玩手机,一边啃吐司面包。 舒玉挑了另一边坐下。 唐元听到动静抬头,看到她的打扮,惊了一跳,“换发型了。”语气还是轻淡的,但已经没那么大敌意了。舒玉能感觉得出来,唐元最近变开心了,因为有时,她甚至还会主动跟她搭话。 “想换了。”舒玉心情也不错,在回应唐元时,还加了点有关‘个人情绪’的信息。 “小玉。”舒秀越端着打好的豆浆过来,惊讶极了,“你怎么还没走啊?” “上课本来也没那么早啊。”唐元咬了口面包,忍不住插了句进来。 “我…我以后都这个点走了,妈妈。”舒玉一点也不想让母亲看出自己外形的变化,头都快埋到桌子上了。 “哦…好。”舒秀越把豆浆递给舒玉,又问,“还是乘公交车吗?” “嗯。” 唐元早上上学从来都是打车。因此,舒玉就算延后了去学校的时间也仍然比唐元早出门。 舒玉沿着熟悉的路途,来到公交站台前。这才是正常的时间点,站台前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了,几乎全是学生。 舒玉自动排到最后一个,心激动着,也没心思背单词。站了几分钟,她忽然又抬起头,数了一下队伍前列的人头。好多学生啊,她不禁担忧,自己还能坐上那班车吗? 嗯……豁出去啦!待会儿车一来,队列肯定会乱,她埋头往前冲就好了! 公交车终于远远驶来。一直都排得好好的队伍果然开始乱了。舒玉推搡着,朝车门口挤,但一点用都没。所有的学生都同时在动,大家都怕赶不上车要迟到。舒玉力气本来也不大,不知被哪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往外一推,整个人直接退到了人堆外。 听得“砰”的一声,舒玉才发现自己的水杯被挤掉了。圆柱瓶身顺滑地滚到了马路上。她急得连忙跑过去捡,却在接下来的两叁秒和一辆疾驰的汽车来了场亲密接触。 “砰” 舒玉觉得身体钝痛,意识也开始抽离,她侧了下头,发现自己正躺在血泊里。 / 下午放学,唐元去学校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一杯全糖,一杯五分糖。 她一边喝着那杯全糖的,一边拎着另一杯五分糖的往实验楼走。 下午的实验楼几乎没有人。唐元随便进了间空教室,打开灯,把包里的物理练习册和教材摆在课桌上。 五分钟过去,教室里仍然只有她一个人。走廊也并没有脚步声传来。 唐元有点闷了,掏出手机,却看到屏幕上刚好显示何梁来电。 “等你十分钟了啊——”唐元接起,情绪一股脑输出,调子拖得老长。 对面却静默着,好几秒钟才说:“元元,对不起,我今天不能帮你补习了。” 95)、“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唐元赶到医院时,天刚黑完。那是一种白昼和黑夜交替之间的色彩,深紫逐渐被浓黑吞噬,五彩霓灯还没亮起。一天中昏暗无助的时刻。 医院电梯里还是聒噪的。可当唐元一出电梯,来到ICU那层楼时,氛围马上转为悲怆。就像一个沸腾的锅被掀开锅盖,许多哭声顿时炸开来。许多家属在走廊上,蹲下,或趴在墙壁,或勉力颤巍巍站着,但都在不顾尊严地痛哭。 情绪相当有感染力。唐元的心情早在踏出电梯的那一刻沉下。收下眼前的场景,她做好心理准备,来到家属休息室的第一个门。 最先引起唐元注意的,是舒秀越。她的眼球布满血丝,眼神空洞,脸上是未干而变黏的泪痕,粘了好多头发丝在上面。何梁显然也哭过了,就站在一旁,搂住舒秀越的肩膀。唐祁山也在,一手揣着裤兜里,一手抽着烟,表情凝重。此外,房间最边上,还站着位衣着普通的陌生男人。 死一般的沉寂,比走廊上放声大哭更可怕。 唐元站在门口,迟迟没敢进来。 几秒之后,唐祁山注意到了她,走近道:“你怎么没上晚自习?”但还没等唐元回答,又说:“这一次,可别再给你舒阿姨找不痛快。” 唐元知道,他意指她上次中途逃掉和华士小少爷的约会。 何梁也注意到了唐元,看了过来,悄悄传递了她一个眼神,太像艰难地从自己的悲伤里拔出来安慰她。唐元有点心疼,示意他先别管她。 忽然,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唐元身后传来。唐元发现是护士,自动站到一边,把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 “病人家属过来一趟?”护士冲里面喊道。 何梁最先站了出来,搂着舒秀越一同上前。唐祁山把烟灭了,也跟着出门,略过唐元。 最后,那个中年男人也出来了。唐元在他经过时,看到他的侧脸,跟何梁有些相似。 房间转眼便空无一人,唐元不想待在里面,在走廊徘徊了很久。一直不见人回来,她给何梁发了信息,却没收到回复。过了一会儿,她想再给他发第二条,但刚拿出手机又马上停住了。 或许事态正是严重的时刻,他们一定很忙,她不能这么沉不住气。 走廊的座位都被坐满了。唐元站累了又蹲下,脚蹲麻了又站起。她没吃晚饭,站了没几下就饥肠辘辘了。但唐元不知道要怎么做,先忍了一会儿。直到二十多分钟过去,饿得胃有点痛了,她才不得不去找点吃的。 某个角落的家属告诉唐元,医院食堂在二楼,晚上九点才歇业,可以去看看。 但唐元到食堂的时候都八点多了,饭菜也卖的差不多了,她只能选择仅剩的一点清粥和咸菜将就。 粥有点凉了,咸菜是干巴的。唐元皱了下眉,但还是狼吞虎咽,解决了个干净。 唐元吃完饭时,天花板上的灯变暗了。她把餐具放回回收台,看到平台上还堆着好几个用过的空碗,但都没有人再收拾了。食堂下班了。 唐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男声。 “元元?”声音疲惫且沧桑,还带着一丝惊讶。 唐元立马转过身去,在昏暗中准确捕捉到了那双熟悉身形和面部轮廓。 “你怎么在这里?”何梁走近她,手上还拎了几碗打包的饭盒。“吃到饭没有?这里关了。” 唐元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好几秒后才呆呆地说:“刚才…在这儿吃过了。” 何梁一把抓起她的手,露出自责又痛心的表情,“对不起,宝贝,让你饿着了。” 何梁把饭盒放在最近的桌子上,解释道,“医生说了很多,我们一直走不开,刚才才抽出空。大家都回家属休息室了,我去楼下买了点吃的,但又感觉不够热,来这里用微波炉加热了一下。” “我也买了你那份,还是热的,要不要再吃点?”何梁一边说话,一边去打开饭盒。 “不用了……” 就算没吃饱,但唐元现在已经感受不到饿意了,加之现在大家的情绪都很低沉,她也受影响,没什么胃口了。 “怎么样了?”她站到他面前,迟疑地说出两个字,“舒玉……” 何梁刚才还泛着一点光的眼睛又暗了下去,缓缓道:“还在昏迷,医生说是闭合性颅脑损伤,肩部积液,还有叁根肋骨断裂。” 唐元听得五官揪起,仿佛可以根据何梁所说的每一个术语去想象舒玉的样子。这么多沉重的症状,竟然同时迭加在舒玉小小的身躯上。唐元说不出什么很激动或是悲悯的话,只道:“难怪…她今天一天都没来学校……” “元元。” “嗯?”唐元抬头,看到何梁拥上来的双臂。 他紧紧抱住了她,头埋在她的肩上,像是太过疲乏而想找个栖息地。唐元随之感受到了沉重的使命感。他把身体的重量加在她身上,仿佛这一刻他是她的。 黑暗中,唐元听到何梁缓慢的呼吸,像是残喘。她笨拙得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只能默默回抱住他。 “元元。”许久,何梁终于出声,但仍然枕在唐元肩上,“我感觉,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唐元想说她也是,但最终也只是轻轻嗯了声。 十几天后,舒玉在ICU醒来,暂且脱离生命危险,被转入普通病房。家里人都很开心,舒秀越直接搬了张小床过去陪护,唐祁山请了护工去料理,在工作空下时也会往医院跑,连何梁也经常请假。 在学校,唐元每每下课都会故意经过何梁班上,但从没见到他人影,反而撞上了车野,被他油腻的话恶心了好几回。回家时,家里也空落落、黑漆漆,舒秀越不在,唐祁山也忙工作去了。 唐元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都怪以前过得太好,家里总有人围着她上上下下,晚上还有何梁翻窗过来陪伴。现在,她一个人了,反倒矫情得像个失去母亲哄睡的婴儿。 唐元最后决定翘掉晚自习,去医院。但并不是为了舒玉或是其他人,她只是想找何梁。当然,也并不是要他做什么,她只是想看一下他,到了时间点自己再回家睡觉而已。 来到舒玉所在的单人病房,唐元还没进门,就看到门口倒映出来的叁条影子。她走到门口,瞅到舒玉正躺在病床上,舒秀越在床边坐着跟她说话,何梁站在另一边,就连唐祁山,也拿了个笔记本电脑来,坐在小沙发旁边办公。 唐元站着,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请问您是要找谁吗?” 唐元回头,看见的是一位拎着热水壶的中年女人。 女人的声音清晰,病房里的人顿时都看了过来。唐元瞬间蒙了,感到尴尬,脸红完了。 何梁看到马上想走过来。但唐祁山反应比他更快,快步走了过来。何梁只得停住。 女人见几人好像认识,这才走进病房,放下水壶,又去收拾垃圾。原来,是请来的护工。 “你不上晚自习来这里干什么?”唐祁山首先对她说的这句话。 唐元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来。她站在这里,就像平白给大家添乱。 唐祁山也的确认为是添乱,“我们是照顾你妹妹,你又帮不了什么,来这里干嘛呢?”他说得振振有词,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之主,舒秀越和舒玉正式的依靠对象。 唐元读出了唐祁山的感情。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舒秀越和舒玉有力地给了他妻子和女儿的感觉,那是他缺失多年,一直梦寐以求的。一个人到中年,寂寞半生的男人又怎不会不珍视呢。 尽管知道自己早不在乎所谓的父女情了,唐元听到还是不免难受。 这个房间充满了父爱、母爱、兄长之爱。唐元无力地看着,第一次希望躺在病床上的是自己。 而现在,何梁也被抢走了。唐元觉得自己再次陷入了以前的境地:家里没有人爱她,她只能偷偷去找褚品良才能分刮到关心,享受到独宠的感觉。 “元元,回去吧。马上要高考了,怎么着也得自己想办法提点分数啊,别想着家里有点钱,就只想着我花钱送你出国镀金这条路啊。” 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唐元应了声“好”,冷笑着转身就离开。 她匆匆走出走廊,随便找了个安全通道下楼,挤进人来人往医院一楼大厅。 正当唐元漫无目的地走在人堆里时,一阵轻柔的女声叫起了她的名字,“元元?” 唐元抬头,发现居然是大着肚子的金枝,她正一个人拿着检验单,站在她面前。 “叔…叔母。” “你来医院干什么?”金枝问,但马上又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啊?” 金枝的声音像春水。唐元感觉自己撕裂的伤口正被这团水滋润,少了好多利痛。也难怪,金枝是市美术馆的教育部主任,经常给孩子们做讲座,气质自然也温柔近人。 “叔母怎么一个人,叔…叔叔呢……”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唐元很不自在。 “算算日子,我应该快生小宝宝了,但最近不是很舒服,所以提前住进医院了。”金枝温和一笑,“你叔叔最近要去隔壁市教研学习,他一直都是工作狂,我也就随他去啦。” “可毕竟你太不方便了,还是得叫个人来陪的。” “我妈妈打算晚上陪我的,可她也六十好几了,哪经得起折腾,我也让她先回去啦。”金枝做出一个俏皮的表情,“我觉得我没问题。倒是你,看着怪委屈的,要跟我去外面的花园里逛逛吗?” 唐元很想哭,同时更恨自己了。谁能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把感情寄托到金枝身上。 ——————— 96)、危机降临 唐元陪金枝散步在医院门外。暮色时分,大家都刚吃完饭,好多家属正陪着病人在外闲逛。一时间,医院门口的小花园里挤满了不少人。 金枝的身子实在重,手捧着肚子,慢悠悠地迈出腿,走得缓慢。唐元怕她走路吃力,一手虚扶在她腰后,还不时侧头看她。 金枝被她这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逗笑了:“比我还紧张。” 唐元尴尬地笑了。她更多的是心虚,毕竟,她赤身裸体躺在过褚品良怀里那么多年。 两人没走多久,唐元的手机就响起了。是何梁。 唐元看到来电显示后直接挂掉,何梁也就锲而不舍一直打。她反反复复摁了好几下,金枝注意到好久了,忍不住问:“怎么一直不接电话?是让你不高兴的人给你打的吗?” “嗯……”唐元不知道怎么解释,支吾了好久,最终不得不接起电话。 “元元,你现在在哪里?” 唐元刚滑开屏幕,何梁的声音就迅疾传了过来。她忘了关免提,音量刹那响彻周围。唐元吓了一跳,赶紧关上,把电话捂住放到耳边。 “元元,你还在医院吗”何梁再次问道,还带着些喘气声、背景杂声。一听就知道知,正在外面小跑着。 唐元知道,他一定是追出来了。想到这里,她心底却更酸涩和疼痛了。 “元,怎么不说话呢?” 唐元有意背过金枝,偷偷吸了几下鼻子,确定声音平稳后才说:“我回去了。” “这…这么快吗。” “你去照顾你妹妹吧,毕竟,她才是病人……” “你确定吗,再跟我说会儿话好不好,我好久都没跟你说话了。” “我不想。我很累了,并且。”唐元偷瞥了眼金枝,“我现在有人一起,很忙。你别来打搅我。” “好…好吧。”何梁的最终黯淡了下去。 唐元挂断电话后,金枝回头冲她眨眨眼,叹道:“原来是跟小男朋友吵架了呀。” 两人散步一个小时后。唐元送金枝回产科病房。金枝是一个人来住院的,走路做事总是要慢半拍,唐元有些不忍,加上心里不断堆迭的负罪感,她在临走前问道:“叔母,你以后晚上要是无聊的话,我可以过来陪你。” 金枝惊得嘴巴“O”起,“太麻烦你了元元,你晚上不是还要自习吗?” 唐元苦涩一笑:“反正离高考也没几个月了,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我那分数,能有什么涨头。” 一种消极式的自嘲。金枝敏锐地察觉出唐元的消极情绪,忽然也生出了想开导她的念头,“好,你如果在学校不开心了,就过来找我吧。” 于是,相比前一周,唐元的生气又恢复了一些。每天的行程就是,不断鼓励自己捱过漫长的白天,到了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偷偷溜出去,去医院见到温柔的叔母,不必独自闷在那空落落的房子里。 企盼,是人能承受生命之苦的糖果。 在享受着叔母的温言细语时,唐元能听到自己心底的小声音在不屑冷哼:“看吧,我也不是一个人。我也有人爱我。” 这几天里,两个人聊天的话题涉及天南地北,上到艺术电影,下至旅游甜品。并且,每天金枝都会给唐元准备好多小零食,或是薯条,或是巧克力。当然,金枝也并不是像个大人一样对零食视如恶敌,而是一起和唐元享受美味。 金枝总会先递给唐元一个小蛋糕,然后再给自己撕开一个,笑着说:“我可不是馋嘴,是肚子里的小宝宝想吃哦。” 快乐的日子没过多久便被打破。 当唐元再一次来到产科时,却在病房门口看到了褚品良的身影。只有他,没有金枝。 唐元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手也立即垂了下来。 “你来这儿干嘛?”褚品良眯起眼睛,朝唐元走近。 “不会是来找我老婆的吧?” 唐元下意识往后退,褚品良步步逼近,“怎么了宝贝,这么怕叔叔?” 唐元迅速回溯自己之前面对褚品良时的状态。 她停住脚步,挺起脖子,强逼着自己淡然道:“是啊,怎么了,叔叔是害怕被发现吗?” 褚品良哼的一笑,刚想伸手去碰唐元,金枝却恰好从走廊走来。 “欸,元元来啦。” 褚品良悄悄收回手,换了个揣兜的姿势,走到金枝面前,“我还纳闷呢,怎么元元还忽然来找你了。原来你们早就约好了,都没跟我说一声。” “干嘛要告诉你?”金枝把唐元牵到身前,又偷偷笑,“这不,跟小男朋友吵架了,跟我寻安慰呢。” “哦?”褚品良挑了下眉头,吐字很慢,“交男朋友了?” 唐元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剜在自己肉上,心底莫名更怵了,贴金枝更紧了。 “怎么了?你当年不也高中就跟我谈上了吗,还敢管我们元元?” 褚品良看向唐元,慢慢摇头,“不敢、当然不敢。” “你这是忙完了吗?后面几天是要来医院陪我了吗?”金枝一边问,一边走到床边坐下。唐元也跟着坐在她身边。 褚品良拿出水果刀开始削苹果,说:“嗯,这几天都过来。” 唐元心底暗叫“不好”,以后,看来是不能再来找金枝了。 褚品良将苹果削好,分成两半,一半给金枝,又专门伸长手将另一半递到唐元面前。 唐元很不自在地接过,握着苹果好久始终没有下嘴。 叁人随便聊了好一会儿,唐元在一个话题结束时,终于大着胆子道:“叔叔、叔母,我想回家了。” 金枝想着时间也不早了,答道:“好啊,品良,你开车送元元回家。” 唐元激得马上跳起来:“不!”刚说出口,她马上反应过来自己的反应过激了,又缓了声音说:“我…我自己回家就可以了,叔叔多陪叔母吧。” 说完,还不等大家反应,唐元便一溜烟似的跑出门了。 她快步跑过走廊,来到电梯旁,但电梯迟迟不上来。唐元等了两分钟,又匆匆往最靠里面的,转角处的安全通道跑。这里没有灯。仅有墙角四个“安全通道”的字样上泛着绿光。 唐元觉得阴森,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却忽然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 “元元。” 唐元回头,电筒的白光刚好映出褚品良的身形。他就站在后面,把转角口堵得死死的。 97)、她把他撕裂成两半 “跑那么快干什么。”褚品良散漫的声线自楼梯口传来。 唐元挺起头看向他,却悄悄攥紧了手机,手因过于用力而发抖,“我说了,我自己回家。” “天太黑了,叔叔开车送你回去。” 唐元瞬间想起了无数次,阴暗的地下停车场内,他们背着全世界偷偷幽会的场景。如此隐蔽,以至于哪儿忽然照出一束光来都会叫人胆战心惊。 “叔叔关心你。这是叔叔爱你的方式。” 唐元嘴角勾出苦笑。她到死都不会忘掉这句话。他们第一次发生肉体关系时,他也是对她说 ——“那是叔叔爱你的方式啊。元元喜欢叔叔,叔叔也喜欢元元,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对彼此做什么都是对的呀。你怎么能怨叔叔呢?” 唐元摸黑往后退。纵然脚步声很轻,褚品良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于是也跟着前进,直把她逼到楼梯栏杆上。 唐元背后是栏杆,身前是他,再进退不得。 褚品良手伸向她的细颈,抚摸那里的嫩肉,就像扼住了她的咽喉。 唐元能够感知到自己脖子上的动脉正在突突跳着,全身紧绷到了极致。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窒息时,这只手终于往上移,来到脸颊。 褚品良温柔地拍拍她的脸,开口:“好久都没有碰你了。” “你说过,这种事情也要听我的意见。”唐元的呼吸声越来越急。 楼梯太暗了,一点光都照不进来,人声也听不见。 “交男朋友有听过叔叔的意见吗。”他将问句说成陈述句,过于平淡的语气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还没等唐元回答,他又隔着她的印花裙布料,轻轻挑起里面的内衣肩带,“好久没做了,现在好想要你啊。” “啪”的一声闷响,肩带弹回唐元肩上。有点痛。 唐元在此刻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渺小,意识到十八少女和一个中年男性天生的、不可逾越的力量差异。如果说,以前叫诱奸,即使受害方又被哄骗的嫌疑,但也是发生在双方都点头同意的情况下。但是今天,唐元感受到了他史无前例的暴戾和强势。 他的另一只手已经来到了她的腰上,顺着她优美的腰线滑到她的乳房。 “这里…这里是医院……” 褚品良慢慢吻她的耳垂,“嗯,那不是更刺激吗?” 唐元的下巴被迫搁在他肩膀,这么近,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他正贪婪地舔舐她脸上每个部位。 唐元觉得自己就像支奶油冰淇淋,被他带着唾液的舌头一点点给舔化,直至消失不见。她的灵魂也快消失了。 这里是医院,许多人起死回生的地方,却是唐元生命力消逝的地方。 求生的火种却在绝望中熊熊燃起。 唐元任褚品良动作着,在他最沉浸时忽然惊叫:“叔母,你怎么来了。” 惊讶、害怕,还夹杂着点被抓包后本能的羞耻。 完美的演技。 褚品良在刹那间放开手,回头。 唐元一秒也没敢多耽误,转身就往楼下跑。根本不敢看后面,也来不及去想前面是什么。她一步化两梯、叁梯,乃至四梯地往下跳。唐元甚至还想直接往楼梯井里跳下,一了百了。 终于看到前方的光亮,唐元喘着气冲出步梯间,来到医院一楼的大厅。 灯光再次照来,唐元才发现自己有多狼狈,泪流了一脸,头发也全散掉了,肌肤上还有褚品良留下的唾液的痕迹。 她差点就被强奸了。 唐元失焦地走着,视线却在下一秒清晰起来。对面人的五官清晰地放大在眼前。是何梁,他手上还拿着好几袋药。 “元元,你怎么在医院?” 一听到这个声音,唐元的五脏六腑就像撕裂一样。从来没有,她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她捂住即将哭出声的嘴,像只被人类见到的小老鼠,找准一个方向就拼了命地往前窜。 “元元——”何梁拔腿追了上来。 唐元迅速跑出医院大门,比刚才在阴暗的楼梯间还快,嘴巴呼吸着,肺像刀刮般疼。 医院大门左转直通一条豪华商业街。 街上还人来人往着,追赶并不容易。但唐元知道自己被何梁追上是迟早的事。她听得到他越来越近的呼唤、脚步声。 “元元,为什么要躲我?”何梁终于冲到唐元身前,手臂伸成一字拦住她,但却看到了她绯红的双眼和满面的泪痕。 “不准过来!”唐元尖叫到声带都快破了,呈防备的姿态,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她看了他好久,终于缓缓道:“你骗我……” “你说你是我的,我是你的。可是,我只有你,你却有全世界。” 满腔委屈在这句话之后彻底爆发。唐元抱着自己,哭到双肩发抖。 何梁的心也跟着她破碎。这是这么久以来,唐元又一次以自我防备的姿势对他。 “元,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又这样对我了……” “我终于发现了。只有我自己才会爱自己。”唐元一边说,一边摇头。她一只手警惕地横在两人之间,慢慢后退。 何梁还是跟了上来,并不断尝试再次突破她的‘安全距离’。 但唐元不会再轻易让出自己的‘安全距离’了。她是只探出头的蜗牛,在尝到危险后,要把自己软软的身体重新封闭在硬壳之中。 唐元身后是梧城某家高奢西餐厅,菜品精致昂贵,非VIP不能进,她曾跟唐祁山来这里吃过饭。 “你走吧。”唐元抛下这句话,保持着最后的尊严,走进餐厅。 何梁下一步动作当然是跟上去,但却在唐元踏进门后被穿西装的服务生拦住,“先生,请问您是我们店的会员吗?” 何梁错愕一下,视线仍然遵循着唐元的方向。她已经被一名女侍者引导在中间一个位置坐下了。 “我…没有。” “那不好意思,您现在不能进店。”服务生露出标准的礼貌微笑,“如果您现在办理会员,并储存一万元至账户,即能入店。” “不好意思。”何梁的头垂下,“我现在…现在没有……但是,能不能让我进店,我认识刚才进店的那位小姐。” 服务生往唐元那方瞅了一眼。非VIP不能入内,也是餐厅为保护客人安全而提供的特殊服务。怎么能随便放人进来。 “先生,对不起。” 唐元在侍者的热情介绍下,随便点了几个菜。二十几分钟后,牛排、红酒、牡蛎已经全部上齐,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但唐元的注意力还在落地窗外的那个身影。他就站在外面,站在来往人堆里,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窗外好像在刮风,路边的树被风吹得狂飞乱舞。 唐元强迫自己喝下叁分之一杯的红酒。 路边树叶的颜色好像变深了,成了泛着油光的黑绿色。落地窗玻璃上的水珠仿佛小蝌蚪在游泳,先是一点打在窗上又顺着风吹的方向下滑。何梁的头发和外套都湿了。 唐元开始拿叉子去切牛排。 雨变大了,何梁往落地窗贴得更近了,他在拍打窗户。 唐元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一直闪,来电显示全是何梁。唐元狠着心不去看它。但她更不敢去看窗子以外他的脸。唐元左手拿叉固定住牛排,右手持刀往肉中央竖着划下一刀。 牛排瞬间变成两块。唐元却觉得像是自己把他切成了两半。他本是一个爱所有人的、完整的、无私奉献自己爱和关心的人。唐元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陷入了爱情的囹圄,她不知道青春期的女生该如何表达爱,怎么向对方表示‘我吃醋了,我想占有你’。她只能通过伤害他来表示。 餐厅的食客不断涌出,不少人对何梁投去不解、好奇、看戏般的目光。 唐元知道,她在羞辱他。这样让他毫无尊严地蹲在或站在高级餐厅门口,被来往的行人、店里的服务生耻笑。 唐元看着两块切开的牛排,又觉得一块是何梁,一块是她。她拿起叉子,用力又癫狂地狂插那块象征着她的牛排,就像是在惩罚她自己,插出好多空洞,直至面目全非。 可唐元又觉得不该怪自己。该恨褚品良,是他强迫了她,以至于叫她把气撒在何梁身上。 唐元忍不住地掩面大哭,她改变不了自己的病态。她心眼就是这样小,小到希望一个人只能爱自己。 ————————— 98)、“我的身体属于我自己” 又一批客人走进餐厅,来来往往,交迭的人影映在落地窗上。混乱之中,唐元结好帐,从餐厅后门偷偷溜走。 离开餐厅的那一瞬间,唐元的心更沉重。她就这样在她和何梁之间,留下了一摊混杂的局面。而她现在毫无办法解决。 半个小时的车程后,唐元到家,开门,客厅的灯却异常地亮起来了,鞋垫上还放着一双男士皮鞋。 唐祁山已经有好些天没回来了。 唐元有些诧异,慢慢弯腰换鞋。也是此时,她看到地面上逐渐走近的影子。 “怎么现在才回来,晚自习不早该下课了吗?” 唐元压下自己的情绪,冷淡地回了声:“我有我自己的事。” 唐祁山打量着她漂亮的脸蛋,高挑的身材,长叹道:“早知道…当年就送你学艺体去了。” “是啊。”唐元顺着他的情绪嘲道,“我就不是读书那块料,考也考不了几分。” 唐祁山听出她是故意的,没再说话。 沉默之中,唐元换好鞋,随意道:“我回房了。” “等等。”唐祁山在她经过时,又叫住她。 “又怎么?” “舒玉……”唐祁山走到沙发前坐下才又开始说,“她不像你,她今年已经没有高考的机会了。” 唐元心脏一紧,站在了原地,慢慢听他把话说完。 “闭合性颅脑损伤,恢复起码要半年。她这个星期还在发烧,每天两只手同时吊瓶,一直都陷于半昏迷中……” 唐元听着也开始难受。舒玉肉体上的疼痛丝毫不亚于她心理上的疼痛,或许还更甚,舒玉是实实在在地把血淋淋的伤口展露了出来。 舒玉已经这么伤痕累累了,何梁作为一个那么有责任感的哥哥,怎么可能还不焦虑、不难过、不为她担心? “所以,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有这么好的读书机会都不知道珍惜。” 终于,唐祁山来到了今夜的终极话题。他锁眉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堕落而不自知的人。 “是啊。”唐元只能勉力说出这两个字了,今晚接受到太多情绪,她好累。 唐元一瘸一拐走回房间,锁上门。她没有开灯,直接躺倒在了大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襁褓里的婴儿。唐元还记得之前和何梁一起睡时,她总会用力地钻到他怀里,要他紧紧裹住她。 她是一个在海上漂浮很久的人,看到块浮木就舍不得放手。 以前,这块浮木是褚品良,所以,即使知道他动机不纯,她也会本能地依赖他,反复问他最爱的人是否是她。于是陷在和他相互说‘你爱我我爱你的’骗局里这么多年。 后来,何梁成了她的浮木,也是唯一一块那么适合她,只漂向她的浮木,所以当他分出一点注意力给别人,她都会产生溺死的错觉。要生气,要发疯,要狠狠地、肆无忌惮地伤害他。 唐元去掐自己,恨铁不成钢,她可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寄生虫啊,一离开寄主,就不知道怎么呼吸,怎么行走,怎么独立生活了。 她真是病了,病得好严重。 迷糊中,唐元听到手机铃声隔着被子传来。她伸出一只手去拿,发现竟是金枝打来的。 唐元很惊讶,接起电话,金枝急促的声音便从那头响起。 “喂,元元,回到家了吗?” “回来了,叔母。” “嗷嗷,那就好、那就好。刚才你一个人跑那么快,又不要你叔叔送,那么晚了,我还怕你路上出事呢。连续打了叁四个电话给你你都不接,可把我急死了呢。” 唐元更震惊了,没想到金枝居然这么执着。要打到她接电话才罢休。 “我刚才…刚才发呆去了,叔母。”唐元吞吞吐吐解释完又加了句,“谢谢。” “我还得谢谢你这几天陪我说话呢。听到你没事我就放心啦!对啦,我的预产期就在这两天哦。” 唐元马上说:“我一定去看你和小宝宝。” 金枝本来怕耽误唐元学习,可又实在不忍破坏她的好意,最后笑着应:“好,我和小宝宝等着你,元元。” 听到即将临世的小宝宝,唐元像是又有了生的寄托,本来死水般的心又活络了一点,“好,那我就不打扰叔母了,晚安。” “晚安元元。” 挂掉电话后,唐元又重新埋进被子里,陷入碎片的梦。 梦里是母亲对她敞开的怀抱,唐元钻进去,却在抬头时惊奇地发现,母亲居然顶着一张金枝的脸。 唐元惊醒过来,背脊发凉,金枝给予了她缺失的母爱,而她还暗悄悄破坏了她家庭这么多年。 但唐元转念又想,金枝怎么能跟褚品良一起生活呢?像褚品良这种烂人只配和她一起发烂发臭到底。 唐元忽然又产生了一种伟大的使命感,偷偷做出一个决定。在她的尸身腐臭之前,她至少得拉上褚品良一同赴死,是保护金枝,也是赎清自己的罪过。 第二天晚上,何梁的电话打了过来。 唐元在床上接起,听到了他理智之下,略带疲惫的声音。 “元,你现在在家吗,我想见你,我们把昨天的事情说清楚好吗?” 还是那样讨好的语气。唐元更恨自己了,他在昨天的羞辱后,还是愿意放下身段来哄她。 “已经好几天没陪你睡觉了,我今晚过来,你别锁窗,不然到时候我敲窗会把你吵醒的。”没听到她回答,他又继续。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会拒绝。 唐元生起自暴自弃念头,不想让任何人靠近自己,尤其不舍得他再靠近,“我现在不在家。” “不在?那去哪儿了!” “我…我在酒店。” “是不是又跟你爸吵架了?告诉我,你现在到底在哪里,我马上到!”何梁已经摸清楚了,唐元一遇到事就喜欢离家出走住酒店。 唐元心揪得更难受了,全身缩成一团,“我在酒店能做什么事情你不清楚吗!” 何梁愣住了。 “你当时怎么跟我上床的,不记得了吗?”她提高音量,像是在凶他,又像是催促自己一口气,不要犹豫,狠心说下去。 唐元知道,自己还欠何梁最后一个秘密。这是她肮脏的堕落史,迟早得对他掀开。 “我可以给你房卡,也可以给其他人……”她本来就不止跟他发生过肉体关系,现在,她只是在变相地告诉他而已。 何梁像是还在反应这句话。 安静持续一两分钟,黑暗持续一两分钟。他最终只颤巍巍说出一句: “元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 唐元憋住泣音,这句话对她的杀伤力太大了。 “你当时要跟我当炮友的时候,不早该清楚这些吗?”唐元合上眼皮,两行热泪唰唰淌下,解剖自己的痛不亚于他的痛,“我的身体从来都不属于你,它属于我自己。” “何况……”唐元已经握不住电话了,手机摔在床上,她也摔在床上,“我们现在不也什么都不算吗。你不也还没表示过吗。” 唐元私心说出最后的遗憾。尽管,她也清楚,是舒玉的事情耽误了他。 99)、出逃记之二 …………………………………………………………………………………………………………………………………………………………………………………………………………………… …………………………………………………………………………………………………………………………………………………………………………………………………………………… …………………………………………………………………………………………………………………………………………………………………………………………………………………… …………………………………………………………………………………………………………………………………………………………………………………………………………………… …………………………………………………………………………………………………………………………………………………………………………………………………………………… …………………………………………………………………………………………………………………………………………………………………………………………………………………… …………………………………………………………………………………………………………………………………………………………………………………………………………………… …………………………………………………………………………………………………………………………………………………………………………………………………………………… 100)、不存在永恒的梦 ro uw enw u7 .c om 何梁没有拒绝,嗯了一声后,握住唐元的手。 也是在露天之下,唐元才发现月和星全被云层遮住了,模糊到失去形状,也看不清棱角。 “你骗人,今晚的月光和星光一点也不美。” 何梁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唐元,“你比月光美多了,当然不觉得它美了。” 他翻过阳台,双手撑在白色的罗马柱上,刚好和她面对面。何梁眨眨眼,故意模仿莎剧演员的腔调:“她脸上的光辉会掩盖了星星的明亮,正像灯光在朝阳下黯然失色一样。” 唐元被逗得抿唇笑,样子腼腆。何梁这才拿出严肃的语气: “说月光很美只是借口,终极原因是我想见你。” “学校里连续好几天见不到你。我快疯掉了。” 唐元很想说前段时间你不在学校,我也是这样的啊,现在,你终于能体会我的情绪了吧。 可她只露出安慰的笑,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但时间还是这样过去了呀。”更多免费好文尽在:cf p la ng 8.c om 唐元学着何梁,也去跳到对面那棵树上。何梁站在树上,伸手过去帮忙。唐元却一直没接,在成功跨过后,才自豪地对他扬了扬下巴,“我一个人也很厉害吧?还是第一次爬树哦。” 何梁冲她比了个大拇指。在为她高兴的同时也感到苦涩。像一个母亲看着养大的孩子在学会求生本领后,跟家里人说拜拜,开启独自冒险的旅程。 也是在此时,唐元忽然发现他今晚是别样的隆重:剪了头发,全身的黑色运动衫和运动长裤都被熨得平整,散发着洗衣粉香味,脚上还是那双被刷得一尘不染的AJ。 如此整洁,连手上的汗毛都挑不出一点毛病。 唐元别过头,避开去看他,心怦怦的跳着,像是在期待又在害怕着什么。 “我自己下树哦。”她说。 但何梁这次却没听她的。下树要危险得多了。他在地面站好,握住她的脚,要她把鞋踩在他的肩上,还贴心地捏紧她的裙角,以防被树刮坏。 唐元只能由他去。这么久了,她还是无法抵挡他的温柔。她低着头,从他怀里慢慢往下缩,当踩到了地,正要动时,何梁却忽然抱她更紧了。 “你这是干什么呀。” 他只把脸埋到她肩上,吸取着她身上的味道,好久,才说:“我把摩托车停在你家小区门口了。” 小区门口正对着一条马路支路。今晚的行人和车很少,唐元一出来就认出了路边的那辆黑色摩托车,是何梁在小镇骑的那一辆。 美好的记忆碎片刹那扑来,时间仿佛又倒回了上一个冬天。 何梁从车上取下一个牛皮纸包的花束,把它递到唐元面前。 唐元怔愣住。花束由粉郁金香、粉玫瑰、粉雏菊以及粉蝴蝶兰组成,点缀的是绿色的茉莉枝条,腰身上还系着粉色的蝴蝶结。粉色基调,在夜里看上去是那样柔和,那样富有生命力。 “原谅我太贪心。” “想送你粉雏菊,因为保鲜期很长,可以陪伴你好久。但又觉得女孩子一定得收到一次玫瑰,所以还想把粉玫瑰献给你。而走在路上,看到沿街的粉樱花开得那么烂漫,又忍不住想折下好多给你。” “所以,不知不觉,把花凑成了这样。” 他是第一次送女孩子花,没什么经验,那么笨拙,只知道要得把所有美好通通塞给她。 唐元的眼圈已经红了,这时才发现自己是这样脆弱。光是这一步,就足以击垮她多年封闭的墙。 “哭什么呢。”何梁轻轻地擦去她的眼泪,他今天的目的才不是叫他的小公主流泪呢。 他抱她坐上车后座,又贴心给她戴好头盔,自己才骑上车,启动。 轰轰几声摩托车便在马路上飞驰起来。 何梁没说去哪里,唐元也不问,只抱着花,放心把自己交托到他宽厚的背上。 已经是春天了,笨重的羽绒服早被褪下,换上的,是轻薄的春装。两人的肌肤由此隔得比任何时候还要近。 何梁走的是外环线,绕城而过。深夜时分,沿途仅有几辆货车,但都跟他们隔了好大一段距离。 越往前走,霓灯越少,路边风景由高楼大厦逐渐变成围着绿网的施工楼。马路空旷,迎面的夜风无尽吹来。世界此刻仿佛只剩下两个人。 “好像在做梦。”唐元的声音顺着风飘到何梁耳畔,“从小,我就喜欢做白日梦。梦里的一切像鸽子一样,纯白又轻快地飘在天上。” “为什么喜欢做梦?”他问。 “知道吗?梦是隔绝肮脏最好的方法。当我无法忍受现实世界,就做一个梦,把自己想要的都放进去。”她继续,“现在,我在做一个只有你和我的梦。构造一个只有我们的世界,把灰暗通通擦掉,只留下底色的纯白。” “但人总是要醒的。所以,何梁,不存在永恒的梦。” 他的手微颤,仍稳着声:“存在。” 他带她骑往前方的隧道,幽黑绵延,日光终年难递达,“在这里走,一直是黑夜,梦就永远不会醒,永恒就会存在。” 隧道是铺天盖地的网,织成两个人的小世界。光线昏暗,石头拱顶上缀着的夜灯一闪一闪,好像星星。 “为什么要还来找我?”她忽然问,“…尤其是这些天我对你做了这些事之后,你不怨我吗?” “因为我能感受到,你也很痛苦。你不是在单纯地折磨我,你是在煎熬中向我发出求救的信号。” “对不起。”唐元想说好多话。譬如,很抱歉,把你拉入我的泥沼;又或者,都怪我太依赖你了,不会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感情,以至于狠狠伤害了你。 但最终,她只说:“我好渴望拥有自己救自己的能力。这些天,我想了好久,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个才出生的婴儿,斩断和过去的一切,把尘封的记忆全部甩掉。” “我想重新活一回。” 外面有烟花声隐隐袭来,远处的光明清晰可见,仿佛尽头就是天堂。 唐元却再不敢看了。一束鲜花就已足以让她投降。 “何梁。”忽然,她从后去吻他的脖子,柔软的嘴唇蜻蜓点水一般,一碰再碰。轻柔、难耐到极致。 “别再往前了。求你,停下吧。” 她的唇挠着他的脖颈,酥酥的,甜甜的。他始终抵不过她甜蜜的电流。摩托车的速度渐渐降下,最终停在原地。理智主导,却抵挡不住感性的爆发。 他长长哀吟,像是再不能忍受,理直气壮地从肺腑出声:“为什么……” 她并不回应他的问题,只说:“我真希望,我在16岁的秋天就能认识你。” 16岁的她,世界还未完全被褚品良染指。一个孤独又任性的女孩,每天重复着乏味但单纯的生活。 不安终于得到应验,再也不能安慰自己只是错觉,再也不能上演这场自欺欺人的戏码。他哭着脸,拼尽全力去挽留她,却还是挡不过她的下一句话。 “何梁,我们分开吧。” 他上一秒还紧绷着的手彻底垂下。她滑下车,脱下头盔,把它放好在车上。 隧道尽头就是漫天烟花,是他为她摆出爱心的蜡烛,是更丰富更鲜艳的花朵。是音乐、是光明。她也早就猜出来了。 唐元背对着何梁,握着花束,往昏暗的反方向独自前行。尽管听不到他的正式告白,但她早已把他刚才送花时说的话当成了表白辞。已经很动人了,足以叫她用以后的所有时间去怀恋。 101回笼的鸟 下午,暴雨前夕。阳光不见踪影,空气沉 闷,气压很低,浓云压得一丝气息都透不过 来。 褚品良刚结束一场会,走到门口,却发现室 外的空气和里面人挤成山的阶梯教室的不相 上下。同样的炙闷,依旧也叫人喘不过气 连带着心情也低沉 他皱眉,松了衬衫上的领带,腋下夹好手提 包,走回办公室。 虽不见阳光,但并不代表气温不高。来到门 口时,褚品良的衬衫已经半湿了。他拉开 门,一大股凉气却钻了出来,直往他身上 扑。他凉得打了个颤。 奇怪,去开会前,他明明没有打开办公室空 调的。 褚品良踏进门,抬头,看到一具人影正理直 气壮地霸占了他的办公桌,坐在他的单人办 公椅上,埋头写着作业 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听到动静,连 头也不抬。她今天穿的是夏季校服,是水手 服的款式,白色底边,蓝色的大翻领,酒红 色的领结 由于办公桌的遮挡,他目光的所到之处,仅 停留在她的胸口以上。不过没关系,关于下 半身是什么样的,他也能凭多年接触的经验 想到:她的腿比一般青春期的女孩更长,校 裙只能盖到她膝盖以上的位置,裙下嘛,当 然是不带一根汗毛,白滑细腻的双腿喽 视线再回到桌上。她的作业本前,还放着盒 酸奶,奶盒上插着的吸管被咬扁了,带着好 几个可爱的牙印。 他不说话,走到她身边,看到她的作业上是 潦草义胡乱乱的字迹。 她终于停下了笔,瞟了他一眼。她也没说 话,拿起桌上的奶又吸了好几口。她重重吞 咽好几下,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然后张 开嘴,满足地叹了一声后,又回到作业里 继续不拘一格地书写着。 他看到了,她张开嘴时,舌被酸奶染成了 白色,嘴角挂着几滴奶渍,呼出的气里还有 香精的味道。 养的鸟儿又回来了,还这么花枝招展,在这 该死的大热天不可谓不是件乐事。他的心情 自然就很好了,反锁上门,拉下百叶窗,把 空调调到睡眠模式减小强度,还用他的专属 水杯接了一大杯热水放到她面前,好好伺候 着。 他相当自觉地坐到待客用的沙发上,翘起二 郎腿,欣赏她坐着的身姿。嗯,不得不说 裙下的那双腿跟上世纪的女港星媲美也不为 他也突然有点自得的意味,两年前,他顺应 一个“开明”式校长的人设,将呆板的老式校 服革新,换成最时墨的样式,其中的那么一 点私心,就是想看看她穿上它的样子 激动到极致,他点了根烟 烟头刚点燃,他也不过才呼出第一口气,她 的声音便传来“叔叔,你说了,不当着我的面 抽烟。” 褚品良又掐灭了烟,把它扔进垃圾桶,唐元 的声音再次传来:“这道题,对于碳氯化反 应,平衡应该往哪个方向移动呢? 他是化学专业,已不在教学岗很多年,偶尔 做点题倒也还蛮有意思。他走过去,从后面 环住她整个人,双手撑在桌上,开始耐心讲 解 她像是故意的,问完一题,又来下一道,问 题源源不断,他说的口干舌燥,她就把自己 插着吸管的酸奶送到他嘴前。 “要喝吗。”她的表情真诚,说得又那样无 辜。 他并不动作,盯着她讨好的脸,有意把语气 压得冷淡:“今天怎么变乖了。 唐元并没有因为他的拷问而有任何慌张。她 闭起嘴,隔了老半天,用略带委屈的语调 说:“你老婆生孩子了,还是个女孩。 他顷刻便明白了。她根本没变,还是跟以前 一样,那么战战兢兢,那么渴望呵护,有事 没事就要问他:“叔叔最爱的人是不是元 元?” “怎么了,怕叔叔有了女儿就不关心你了? 他笑着去把她蹙起的眉头展平 她继续委屈着,身体也贴他更近了。男性自 民两人 P+贝 手猛地把她抱在桌子上。 暴雨终于下下来了。像是酝酿了许久的怒气 终于得到宣泄,绿枝被打得低垂,雷声在天 上轰响,豆大的雨珠连串似的摔到水泥地 唐元四肢趴在桌子上,刚好正对着白色的百 叶窗。他没有开灯,整个房间都是阴暗的 唯一的光亮透过窗缝洒在她脸上,有点刺 眼。 她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了,因为控制权全交 到了他手上。她感受得到他的阴茎正插在下 面。他扭腰,她也左右摇晃。她低头看着自 己颤巍巍的四肢,大腿还在发抖,好像只畜 牲 他特别喜欢她今天的穿着,没有脱裙子她的 短裙,只把她底裤那一层扒到了一边,就迫 不及待冲了进来。他晃得好大力,唐元的膝 盖刚好跪在作业本上,已经把纸页都磨破好 几层了。 “作作业”唐元磕磕巴巴呻吟,但目的 并不是作业,而是被弄疼了。 校服、女学生、办公室、作业、后入、被干 到磕巴的呻吟。全是刺激男性的关键词。他 怎么还可能听得进去,把她两只手反剪住 又用另一只手从后掐住她的脖子,双眼通红 地挺动腰身。 “ 93 唐元两只手被禁锢住,头被迫压在办公桌 上,只剩两只腿还跪着,屁股高高翘起。刚 好形成方便他予取予求的姿势。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久未碰她,既趁着这 个机会大肆泄欲,同样,也好好惩罚下她上 次在医院偷偷溜走 暴雨停了,太阳出来了,阳光射进百叶窗。 唐元的头还被他的手摁在桌子上。她的头发 已经凌乱了,眼神没有光,但视觉还在,能 把周遭风景看个一清二楚 现在已是下午放学了,好多学生又跑了出 来。办公室是在一楼,学生来来往往的影子 被百叶窗切成一节一节的,他们或在欢声笑 语,或在讨论课上遇到的某道题 仅仅一扇窗。就将里面和外面隔成两个世 界。可唐元又觉得不局限于此刻,似乎从最 开始到现在,她和外面的学生就一直处在两 个世界。 狂浪似的性交到了晚上才停止。褚品良很震 足,拉上裤子后去看桌上的小侄女:满头的 汗,眼神都抽离了,全身都是他掐捏的红 痕。 他这才想起自己应有的绅士风度,抽了几张 宗刘B XU 半会儿很难恢复 “啧啧。”他惋惜地叹息。第一个想法是,好 然后是联想到自己被开发的需求,心 骚, 想,这后面几天大概都做不了了 唐元最后是自己去穿衣服,整理头发的。她 拿上作业本和笔,把酸奶丢进垃圾桶,看到 桶里有好几个用了的避孕套 “我走了。”她的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 “认错认得差不多了? 79 她的黑眸凝视住他。他被盯得有些发怵,第 一次有了自己强暴少女的罪恶感。但不过两 三秒,他马上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像摸小 猫似的碰碰她的脸,以毕生最温柔的口吻 问:“知道错了?来找我打炮你的小男朋友知 道吗?” “我从来都没有男朋友。 99 他可不信,但他也对她和谁恋爱了并不在 意。重要的是,她最终还会回来。他心底很 高兴,很有成就感,这只被他养大的小鸟 就算一时贪玩偷偷飞出去了,最后还是会回 到他给她编织的笼子里 “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他说。最近金枝回 家了,她处于产褥期,浑身散发着恶露味和 奶味,小婴儿又连夜连夜啼哭不止。他听听 都烦死了,恨不得把家搬到学校里来。当 然,如果更能有人安抚安抚他,让他的身体 好好泄泄火,自然再好不过了 “叔叔不生你气了。你最近都来找叔叔吧,可 以是下课后,可以是晚自习。想做什么就做 什么,没人敢说你。”他很满足,校长的权威 感再次体现了出来,小女生嘛,不都崇尚权 力嘛。 唐元嗯了一声。 102)、天亮前,一切都将结束 褚品良添了个女儿,同时被得女的喜悦与新生儿啼哭的烦躁包围,泄欲的频律和强度相较以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办公室、车里、厕所……都是发情的场所。 唐元有时会产生恍惚的错觉。时间仿佛回到了以前。她还是那个和叔叔捆绑在一起的女孩。他们封闭又败德的小世界从来没被打破过。 但事情终究还是变了。她是在医院楼梯间逃跑后又主动投诚的。褚品良怀疑她,并在怀疑的同时又粗暴了许多,带有同归于尽的怨气,像是知道她迟早会反咬一口而提前对她狠狠践踏。 他很谨慎,不内射,回回必戴套;也不再去酒店,避免留下个人信息;在每次做时总要把她衣服扒个一干二净,确认她光着身子,全程无害才放心。 唐元总会在晚上做梦。 梦到自己事后从褚品良办公室出来,却在走廊上遇到了何梁。他拉着她的手,追问:“你去哪里了?”她说不出来话。何梁又叹息:“知道吗,你一直让我好没有安全感。我拼命对你好,我们的身体距离那么近,我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你。我给你呈现完整的我,你却总对我躲躲藏藏。” 唐元马上被吓醒了。她翻过身,看到另一边空荡荡的床头,看到过去无数个夜晚他栖息的床头。他以真心待她,她却从不对他真诚。 唐元再不敢去学校了。她害怕梦里的这幕会在现实中重演。她怕何梁的质问,但更怕自己会一个憋不住,扑到他怀里委屈大哭,从此,为独立所做的一切都全部作废。 从五月到六月,唐元身上的伤痕一点一点增加,褚品良对她的信任也随之一点一点增加。 她早猜到了,其实,他也舍不得放开她。像她这样这么温吞,一直甘愿受摆布的人,他怎么舍得轻易放手呢? 他给她买礼物,住酒店,在酒店的床上对她尽情抚摸。她卖力表演高潮,酒店的空气里,是她好听的呻吟:“啊…嗯…嗯…哈哈……” “啊…嗯…嗯…哈哈……” 录像带里,同样是她好听的呻吟,不过声音略有些变形而已。 高考前的那几个深夜,唐元在卧室看录像回放。 监控的拾音器很好,她能听清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做爱时她有意喘得时高时低。现在,她听得见自己的声音顺着音阶由高往低滑下。 唐元喝了一口手中的啤酒,壮着胆子,微眯着眼去看显示屏里的自己。透过眼皮间细微的缝隙,她看见一具晃荡着乳房的裸体趴在床上,全身呈现夕阳的血红色。才一秒,她就吓得立刻闭上了眼。 她怎么就不敢看了呢?日日夜夜,褚品良看到的是这副身躯,何梁也是。 并且,既然下定了决心,她就得做好这副躯体再被更多人观看的准备。 唐元放下啤酒,去摸自己的身体。摸遍之后改为轻轻的掐。嗯,她感受到了,这就是她的身躯。也不过是一具肉体而已,有什么好介怀的。她的灵魂是干净的。 唐元关掉暂停键,继续,甚至看了几分钟还开始笑。褚品良骑在她身上的样子真滑稽。这也是两个人现在最常用的体位。就像对路边的流浪猫,公猫发情的时候要骑在母猫上。 她并不介意这个姿势,甚至还最喜欢,这样…她就看不清背后的人了,而后面的人同时也看不见她的表情,看不清她是在恨还是在爽。她也很有原则,现在也绝不和那个人接吻。因为,她总会想起何梁所说的“性交,是几寸肉体的交合。接吻,是两具灵魂的共振。” 她只把她最干净最深情的吻,献给她最爱的人。 夜更深了。唐元将喝尽的啤酒罐捏扁,扔进垃圾桶。窗外却在此时传来了野猫的叫声。夏天到了,流浪猫又开始活跃,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唐元却总觉得心跳得出奇的快。 突然,她反应过来什么,踩着拖鞋“啪啪啪”跑到阳台,把窗帘一拉,往下一望。一具黑影马上像受惊了似的跑开,飞速穿梭在花园里。 花园里的树很茂密,她只能通过枝叶掩映的间隙看到那人的一点点痕迹。 唐元一动不动,直到那黑影消失不见也仍呆愣着。 原来,这么久以来,他还是偷偷过来了,不过仅是站在她窗户下,再不敢打扰她。 他还是那么好。她努力要甩开一切往前走,他却还是固执地为她停留在原地。 “毫无办法。” 唐元喃喃低语。 “简直毫无办法。” 他的爱自会像水一样朝她涌来,她除了伸出薄弱的双臂阻挡,再无一点办法。 他那么好,她抵挡不住,最终还是沦陷了。只要他肯将这份爱转移出去,自会有千千万万的女孩奔向他。虽然一想想那画面就有点难受,但她无权过问。她没有理由要他一直停在原地等她。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唐元走出考场,给褚品良打电话。他问她想要什么。她想了想,回答说要他陪她吃饭,再一起去酒店。 很简单的要求,他做完工作就迅速赶了过来,带她去吃日料,买化妆品,最后来到常去的高级酒店。 夏天天黑得晚。两个人来到酒店时,太阳刚到地平线下,天空正由暖色调转为冷色调,正是一天中最美妙的蓝调时刻。 景色太美,窗外的人正沉浸在愉悦当中。 唐元拉下厚厚的遮光帘,将房间和窗外隔绝成两个世界。她点了盏夜灯,和他一起躺在床上。 两个人做得气喘吁吁后,她靠在他胸口,忽然说:“今天对我而言是个很重要的日子,我们聊聊天吧。” “聊什么?”他在性爱的滋养下已经完全放松。 “就好比,你希望我在哪里读书呢?”她有意将第一个话题放得让人毫无戒备。 “当然是梧城啊。最好在同一个区,我可不想后面去找你要开二十分钟以上的车,没那耐心。” “但叔叔对我,一直不是挺有耐心的吗。尤其是小时候。” 他笑了笑,“傻丫头,那都是为了钓到你呀。” “为什么…就挑中了我呢?从来,我都把叔叔当作人生的指引,我是这样尊敬你,孝顺你,偏向你…把你当爸爸一样对待。” 她终于问出了这个一直以来想知道的问题。 “嗯……”他皱眉沉思,像论文正式开题前要将思路一一捋顺。 “乏味的婚姻让我厌倦的要死,不做事情,我就会死掉,你懂吗元元?所以,你确实拯救了我的生命,我在床上对你说的‘你是我的生命之源’的确发自真心。” “你妈妈虽然还没参透母亲的意义,但有妈总比没妈好啊。可是啊,我可怜的元元在十叁岁时就永永远远和妈妈说再见了。没有妈妈,爸爸也是隐形人。元元小公主,你独自坐在你美丽的城堡,是否会向往有一个人带你遨游世界呢?” 他今晚被她劝着喝了好几瓶日式烧酒,头脑昏昏,语调铿锵,有种自己在舞台表演独幕剧的错觉。 “遨游…遨游那美丽的洛丽塔之岛,人类的原始欲望之岛?而我又是你最亲的叔叔,你又是那么崇拜我。” 他的手把她的肩膀圈起来:“你懂吗,你小时候那澄澈的目光太叫我发狂了。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教你化合反应时,告诉你多种反应物质反应出一种物质,你看向我的那种敬仰的眼神。” “我记得。”她语气宁静,比他被酒暖热的声音冷了好几个度。 眨眼间已是深夜。褚品良沉稳的睡声就在耳边。唐元又等了十几分钟,然后掀开被子,赤身来到洗手间。 她拉开灯,看向镜子里自己,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红痕布满的身体拍了好几张照片。走出浴室时,他还在沉睡。唐元穿上衣服,绕到床对面,把藏在绿植里的微型监控揣进包。垃圾桶里是好几个用完的避孕套,唐元又提起桶里的袋子。 全程她的动作都轻。但唐元还是一边做,一边警惕地注意床上的他。被逮到,就是死路一条。 一切都准备妥当。唐元轻轻拉开门,溜走。 离开酒店的时候,唐元看了看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夏天天也亮得早,太阳又快升起了。不过没关系,白天正式到来之前,过往的一切都将湮灭在尘埃里。 “小姑娘,去哪里啊?” 唐元上了辆出租。司机开的是夜班,即将完成自己今天的工作,脸上尽是即将结束的满足与幸福。他从后视镜里看唐元,一个青春正好,相貌年轻的姑娘。这个时候打车,大概也能猜出来,是刚刚结束一夜狂欢,准备回家的高考生。 “去最近的派出所。” 103)、无归属的她(1) 关于那个夏天的前半段,唐元脑中的印象已所剩无几了。六月大大小小的一切,全化为一件事:庭审。 即使唐元已年满十八,但由于案件太过隐私,又一下子牵涉太多敏感话题,最终采取的是非公开模式。参与人仅叁位,她、褚品良和唐祁山。 事发的那个早晨,褚品良在酒店刚醒来,还在困惑枕边的小侄女去哪儿了时,警察就已经叩响了房门。当时的他,慌得连衣服都没扣完便被带走。随后的拘留、停职、审问也理所应当,接连发生的。 而至于唐祁山,在几天后的某个早晨,刚冲好一杯手冲咖啡打算享用时,就接到了电话,被告知叁天后要参加一场庭审。 “不好意思,请问您是打错电话了吧?”虽然担心热冲咖啡的风味丧失,他还是耐着性子,尽可能把话说得礼貌。 “嗯……”电话里的女士顿了顿,连忙确认手头的电话号码,纸页翻卷的吱吱声从那头传来,“没错的。请问您是唐祁山先生吧?……唐元女士的父亲?” “嗯?” “唐元女士在一周前对褚品良先生进行了起诉。起诉的罪名是强奸。” “抱…抱歉,可以重复一遍吗?关于罪名。罪名是……” “强奸。” 唐祁山的咖啡杯摔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瓷杯碎成好几块。声音惊动了卧房的唐元,她打开门,从楼上往下探头。 “元…元元。” 没看见任何异样,唐元又打算回房,却听见唐祁山叫她。 “刚才法院跟我打电话了。”他说不出那个词,但心里已经相信了,并相信她也清楚,于是道,“是…是真的吗?” “是啊。”唐元已经背过身。现在还是清晨,她还穿着碎花睡裙,打算睡个回笼觉。 “怎么…怎么会……”唐祁山说完,才发觉自己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才恍然发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唐元一个人解决的。他去看她,还是那么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怎么能相信突然就过渡到了成人化的阶段! “聊…聊聊?”说完,他迈步朝她走去,却感到步伐像灌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跌跌撞撞,肩背好像也瞬间佝偻了。 但唐元却连等待的机会都不给,径直走回房间,在关上房门前留下一句:“到时候你就清楚了。” 终于来到叁天后的庭审。偌大的法庭,除了高台的法官、书记员,其余的空间被划为叁块。左边是唐元,右边是褚品良,二者之间靠后的位置是旁听席上的唐祁山。 褚品良穿的还是那天在酒店的那件衬衫,这件还是那晚唐元亲自帮他脱下的,已经皱了,还散发着酸臭味。他的胡子长了一大茬,邋遢地围在嘴唇周边,自青春期发育以来,他还从未允许自己的胡子这么茂密地在外示人。他全程低着头,偶尔想去盯唐元,却被她冷淡的眼神吓到。 唐元披着头发,一脸素颜。很随意,像是根本不重视这个场合,也像是过于疲倦,连整理仪表的力气都没有。她今天穿的是那件娃娃领的白色长裙,一副学生气的打扮,稚嫩得和今天罪恶的主题格格不入。 见到唐元的装扮,唐祁山本就被拷打了叁天的身心更难堪了。她穿这套,就像是在控诉他。这是她网球赛夺冠时,他抱歉于没能来她的夺冠仪式,补偿给她的礼物。 今天,她冷冷地站在这里,像是在同时控诉面前的这两个男人。 裙子只是开始,更令唐祁山难堪、不安、痛心的还在后面。痛心是法官一一列出的罪证,是唐元一一的点头确认。痛心是唐元拿出的避孕套,是唐元身上的体液检查结果,是录像带里可以打上马赛克的每一帧。 “所以,你在唐元女士十六岁的时候引诱其发生了第一次性交行为?” “是。” “性交关系一直从十六岁持续到现在?两年?” “是。” …… 最后的问题回到褚品良为什么会选择唐元。纵然他辞藻再华丽,但穿破这层外衣,总结下来无非一句话——“她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她跟我最亲,她只有我。” 唐祁山坐在座位上,泪水第一次这么迅猛地滔滔流下。 人脑惯会自我保护,让伤痛模糊,记忆也逐渐破碎。关于那一天,唐元仅存的最后一点记忆是午饭。 审判的时间持续到下午一两点。期间没有时间吃午饭。结束后,唐元和唐祁山一前一后走出法庭。 夏天的午后是气温最高的时刻,水泥地被烤得烫脚,阳光强烈到让眼睛一睁开就流泪。两个人都没有打伞,就这样将肌肤暴露在烈日下,身影被照得只剩一个黑点。 黑点在地上缓慢移动许久。唐祁山忽然跑到唐元前面,黑皮鞋被照得发油泛亮,“元元,想吃什么?累了吧,爸爸带你去吃饭。” 眼前是一家新开的麦当劳。店面是黑色装潢,大门口上方呈红色,红色里面写了一个大大的“M”。拉开店门,空调冷风呼呼吹在脸上,一下子就隔绝了外面的热气。父女两人挑了角落一个临窗的位置,相对而坐。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洋快餐。今天想要什么都点,爸爸掏钱。” 唐元看着对面的人,双手撑在椅子软垫上,身体隔了桌子好一段距离,也和他隔了好一段距离。她只是随便说了个视线范围内可见的餐厅。她感觉不到饿,也并不知道吃什么。 “我们吃这个全家福套餐吧,很多小朋友都喜欢这个。” 唐祁山指了指菜单,一边说一边悄悄观察唐元脸色,见她并不反对,他站起来说:“你等着,我去点餐。” 唐祁山是没跟上时代发展的中老年人,并不懂可以通过机器或手机点餐。他走向了人工台,这里排了好长的队,几乎都是有些“落后”的老年人。人挤在一起,相互推推搡搡,透出微弱的汗酸味儿。 唐元坐在窗角,静静地看着排在最后一排,身形踉跄的唐祁山,心想她迟到了这么久的童年怎么今天才来。 唐祁山点完餐,就在一旁站着,等餐做好后又端回桌。 唐元拆开汉堡外的纸,唐祁山忽然又折返回去,几分钟之后拿着杯麦旋风回来,并把它递到唐元手中,说:“天这么热,再吃个冰激凌吧。” 唐元没有吃,拿勺子去搅里面的冰激凌,搅了一会儿忽然慢慢说:“给我买冰激凌最多的,是褚品良。” 唐祁山站立着的身躯僵硬了,又以一种非常机械的姿势坐到座位上。 “所有快餐店的冰激凌里,我最喜欢麦当劳家的,因为它家的奶味最浓,我一天都能吃好几个。”她挖了一勺含进嘴里。 “我不喜欢麦旋风,因为太甜了。我就喜欢它家的原味甜筒冰激凌,很淳朴,里面的芯是鲜奶做的,外面的甜筒是威化饼干的外壳,脆脆的,香香的。” “而这些,褚品良都知道。所以他从来只给我买那一款冰激凌。” 明明麦旋风甜得牙疼,唐元含在嘴里却像是感觉不到味道。她觉得舌头很冰,冰激凌化成浆,混着唾液吞进喉咙。好苦涩。 “别说了…元元…对不起……”唐祁山已经泣不成声了。 唐元也忍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滑下,还有一些流到了唇角。鼻子出气困难,口腔又苦又酸。她麻木地搅动着冰激凌,偶尔舀一点化完的甜水放进嘴里。 唐祁山继续哭。他知道,当唐元瞒着他这件事两年多,并最后独自解决时,他看到了她在挥手远去。他的地位已经失去,他注定要失去她。 唐元递了张纸巾过来,“你没必要这样,也不是说我们以后不能一起吃饭了。我也很平和了,几乎快忘了过去发生的事。你看,我现在吃汉堡时,还在想今天里面夹的生菜是不是老了。” 他接过纸,揩了揩眼睛,“喜欢的话,爸爸明天还带你来。” 唐元吃完汉堡,又去拿薯条盒。唐祁山帮她撕开一旁的番茄酱,淋在薯条上。 “想去北欧生活吗?”他又问。 唐祁山像是沉思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我刚才想了想,决定再拓展一个业务到北欧。我把工作调到那里,你也申一个那边的学校吧。那儿空气好,设施完善,住的也舒服。等你放假的时候,我们就去环欧洲游,去滑雪,去看极光。就我们父女俩,其他人谁也不来,元元你说好不好?” “你在国内的生意不是挺好的了吗。上次,华士最后不也还是投资了吗?” 听到这个,唐祁山心头更不是滋味,“是爸爸错了,我不该强迫你去……” 唐元打断他,声音干脆利落,“你不用做出这些变动。”她明白,他是想用下半生弥补她。但她要怎么接受?怎么接受和相互冷落了十几年的父亲又被绑定在一起。 “那个地方太冷了、太冷了。”唐元摇头,苦笑,“我的身体对寒冷过敏。在那里,它会冻死的。” 104)、无归属的她(2) 104) 、无归属的她(2) 炎热的黄昏、人潮涌动的街头。唐元行走在 太阳下。 阳光太强烈,她全副武装。墨镜、鸭舌帽 从脸到脚全包裹的防晒衣。仿佛物理覆盖越 多,就越不会被人看透 路边是消暑的喷泉,水一浇到水泥地,白蒙 蒙的水蒸汽就冒起。眼前一片模糊,视线被 阻隔。正是在这最不宜于相见的时刻,唐元 再次见到了何梁。 朦胧的雾气,一边是她,另一边是他 喷泉不息止,暑热不消减,雾气就一直横隔 在中间。于唐元而言,这个黄昏的记忆总带 上了这天天气的特质。炙闷、潮湿。水汽从 七窍陷入肺腑,每次回忆起来,就感到那阵 水汽堵在肺管,一丝气息也呼吸不到。 还是他先说的话。就像两个人相处这么久以 来,永远是他先走向她。 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唐元立马变成受惊的鸟,但逃不开,只能将 头换一个朝向,压得低低的。她意识到了 他知道了,他全都知道了。她再没有秘密 了。她就这样赤裸地暴露在了他面前。就像 录像带里,她赤裸地暴露在律师、法官、唐 祁山面前。 “别别过来。”她站在原地,尽可能维持最 后的体面。“我害怕见人。”自从离开法庭的 那天起,唐元就产生了全世界都窥见了她的 阴暗的错觉。 何梁的心更痛了,“包括我吗把我也排除在 外?” “对,尤其是你。”她尤其不敢将自己最不堪 时泰路给心 有,月约取户 感导 好不好。 99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知道那件事后,何梁 通宵难眠,彻夜彻夜回顾。网球赛、酒店 体育课上掉出的避孕套终于连成一串清 晰的脉络在脑中,“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明明是极端痛惜,唐元却觉得是质问。他把 他的心毫无保留献给她,她却舍不得对他施 舍一点信任。她想起和他在酒店的第一次 他是那么无辜,从最开始就是反抗褚品良的 工具,是邵慈的替代品。 唐元哭了出来,眼泪流在脸颊与墨镜之间 又钻进黑色口罩的缝隙。但从外表看,她依 旧是一脸黑色遮盖物,看不出什么区别 “元元,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这一次,我发 誓,这一次我会做得比之前还好你再给我 一个机会好吗? 康元的泪水浸湿了口置 世上怎么会有人对 她那么好?上天就像是知道她前十八年过了 什么样孤零零的日子,又专门挑了一个承载 着几倍、甚至十几倍爱意的人送到她面前 要把她失去的所有爱全部弥补回来 唐元摇头,身体也随之颤抖,走路都不稳 “别别再说了。 她怎么忍心再伤害他,尤其,是在她还没成 为一个健全的人之前,“对不起,我我太自 私了。我好想在爱别人之前,先学会好好爱 自己。 39 唐祁山最近很少去公司,每天除了抽出一部 分时间去医院外,就是在家做烹饪。做饭一 直是他强项,不过在老婆死掉之后,他就懒 得装样子,再没进过厨房了。现在,为了女 儿,人到中年的他又开始下厨了。 每天中午、晚上的餐桌,是爸爸精心烹饪的 白灼虾、炖牛肉、焖羊排。他会有意少放调 料,因为发现了唐元最喜欢清淡口。起初 对于这个发现,他还洋洋得意。但没多久 他就又意识到,他好像过了十八年才有了这 个发现。 傍晚的餐桌上,唐元忽然说:“菜很好吃,但 吃了几天我发现自己还是不适应。 93 唐祁山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但面上仍淡定 着。他低着头,夹了一口菜吃,慢慢嚼完后 才道:“不适应的话,我再做个其他品类 的。 “我是说,你在家里这几天,我很不习惯。这 不是我们固有的生活模式 2 他没有说话 她继续:“并且,我也害怕你一直这样在家守 着我,你会恨我。 g电 QU Kh 我公D日二二+ DE/ 火锅试试吧,我让钟点工去超市买最新鲜 的 99 “爸。”她忽然叫出这个名称,已经很多年 她没有这样称呼过他了,“我想一个人去外面 走走。” 如果说,男人的史诗是奥德赛,是一场波澜 壮阔的海上归家之旅。那么,女人的史诗就 是逃离,离开温暖的避风港,拉上风帆,去 往无尽的碧海蓝天。 唐祁山没法改变唐元的想法。唐元的决定也 从来不容争辩。 她的出发是在一个明媚的早晨。一个双肩 包,一瓶矿泉水就是全部装备。 离开梧城之前,唐元去了医院。没有多余的 动作,只是在大门外站了一会儿,心里想的 是金枝和舒玉。这一站立的定格就是无声的 告别辞。 直到唐元抵达火车站。才恍然发现,她逃离 的本领,是何梁教的 唐元没有目的地,更别不用说提前买票了 她站在人工售票口的队伍里,看着电子屏幕 上闪动的地点和线路,很陌生。泛着光的方 块字消失又闪现,却又给人一种生机勃勃的 感觉。 “您好,姑娘。请问是要买火车票吗?”已经 排到了唐元,售票员微笑着、嘴里吐出标准 的普通话。 唐元从没亲自买过票。以前全是何梁承担的 这一切。当需要她去沟通时,离家的勇气瞬 间就消了下去,脸红了,脑子晕了,话也说 不出来了。现在,她才发现自己被何梁呵护 得有多精致。 女 票员义重复。 唐元吓了一跳,随便指了一个地名,“就去这 里吧。 “好的。一共五十元。 唐元翻出钱包,里面是无数张堆叠的红色人 民币,是醒目的银行卡。体贴的售票员立马 将她钱包合住,给予一个小心的眼神,“给 我这张就可以了。 唐元收到信号,将包谨慎揣回兜里,又扫了 周围的人一眼。她接过车票,对售票员露出 一个感激的笑 唐元的座位临窗,她托着腮,看着窗外的风 景,直到火车启动,外面的一草一木由静转 动。 此时正值中午,没多久车里就飘来方便面 自热米、泡鸡爪的香味。唐元闻着味道也饿 干是在乘务员推着餐车经过时要了一份 米饭。是价值四十元的土豆鸡块套餐。当唐 元接过饭盒时,对面的阿姨忽然说:“还怪舍 得呦。 33 没被陌生人搭过话,也不明白对方想说什 么,唐元拿着筷子,一时之间还不好意思动 嘴 “我是说,火车上买饭听不划算的。卖得比平 常贵多了,可以提前准备好一点吃的。”阿姨 解释道。 唐元点点头,很腼腆地回了句“谢谢。 阿姨觉得她长的好看,害羞的样子又这么可 爱,产生出想要跟唐元攀谈的欲望。她把- 盒新鲜的李子推到她面前,“要尝尝吗?我在 家洗干净了的。” 火车飞速行驶,经过田野,穿过隧道。唐元 合上眼皮,白昼和黑夜在眼里交替。她是被 乘务员叫醒的,被告知早坐过站了。 不好意思,我我还可以继续坐吗?”唐元 不知道去哪里,也舍不得现在外面的风景。 乘务员一脸奇怪地盯着她,但声音还是礼貌 的,“需要补票的。 噢是不是要交钱? 是的,那请随我过来吧。 唐元一口气买到了终点站。当她看到了车票 上“海岛”两个字时,还不明白这个它的含 义,直到半个多小时后,车内变得一片昏 暗,周围的人都沸腾起来 “要渡海啦! 99 我买这张票就是为了看海景。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什么也再看不清 车内的灯不算亮,座位上的人头也快融入墨 蓝色的车椅了。 105)、无归属的她(3) 不久,车厢终于变亮。外面的日光照了进来。 唐元把头探到窗边,可马上就被闪到眼睛,只好伸出右手往脸上一挡。但海水并不在意她的惧吓,仍横冲直撞,敲着底板。 鬼使神差的,唐元又渐渐张开五指,阳光就这样钻进了指缝。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幕,这幕狭长的指间风景:海面连接着蓝天,天尽头是多彩变幻的云霞,紫色、红色、金黄交错。 唐元很难找出词语来准确地描述这些色彩。大自然是天然的调色师,她没有办法用已知的颜色词语来形容。人类的语言是有限的,自然的魅力是无穷的。 船终于靠岸,火车也被转移到了地面。当再一次踩到了坚实的陆地,唐元才有了安全感。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出行并不方便,唐元随意找了车站附近一家酒店入住,到了第二天一早,再启程离开。 酒店楼下就是公交车站。唐元伫立着等待,在第一辆公交车抵达时上了车。车上开了窗,偶尔有风灌进来,但还是燥热不已。车上的人都很休闲,穿着沙滩裤,踩着夹板拖,一看便知是本地人。 公交车每经过一站,就有乘客上上下下,但还是下车的人居多。因此,一个多小时后,车内只剩下了两叁个人。唐元坐在第一排,很显眼,司机瞅见她,问道:“姑娘是要去哪里啊?” 唐元还在看绿化带上的椰子树,听到这话,先懵了一下,“嗯……” “你不是本地人吧。”司机经验老道,一下子就察觉出了她的身份。他戴着墨镜,悠闲地转着方向盘。混着头顶的小电风扇的响声,司机的声音再次传来,“来旅游的?” 唐元点头。 “好多游客都会在前几个站下车,市区里着名的景点都集中在那块。” 唐元先是一急,但马上想到车已经开过站这么久了,再返回去也不免麻烦,还不如就保持现状,“没事,这样也挺好的。” “姑娘心态还挺老成的。”他笑道。前方是驶向郊区,路越来越宽,人也越来越少。司机也就跟唐元随意聊了起来。 在聊天的过程中,唐元得知,海岛位于祖国最南端,是一座被海水包围的城市。这里盛产煤矿,森林资源丰富,随处可见富于热带风情的棕榈树、椰子树、槟榔树。当然,常见的除了台风、暴雨,还有超强的紫外线。因此,当地的司机都会在驾驶时都戴上墨镜来保护眼睛。 “在海岛,没有冬天,只有春夏。”司机叹着,扬着嘴角。 他戴着墨镜。唐元看不全他的表情,但却能猜得出,他脸上洋溢的一定是一个海岛人专有的自豪。 公交车即将抵达终点站,热心的司机对唐元说道:“我们这条线是往郊外开的,就快到海岛的东南角,但那里开发比较晚,没什么人来。不过附近有个客栈,评价还不错,你可以去看看。” “好,谢谢。” 公交到了终点站,唐元下车,在手机上输入司机所说的客栈的名字,按照地图所指,最终来到了一座滨海小镇。 小镇的屋舍面朝大海,家家前院都是花园,盛开着五颜六色的热带花卉。屋舍上的小窗如眼睛般注视着来往过客,或是就近的海岸线。唐元一边看地图,一边走在两旁都是屋舍的过道上。过道是由贝壳、小石子做成的混凝土,富于浓烈的海边风情。 两叁分钟后,唐元来到过道的尽头,在一座通体都是浅黄色的房屋前停下。这座房屋比之前经过的房子都要高些,但也不算太突兀,仅有叁四层。一楼的玻璃门正大敞开着,海风刚好可以吹进来。 唐元进门,马上就闻到了室内海水咸咸的味道。她来到前台,发现一位身材精干的女士正坐在座位上。 “您好。”女士主动抬起头,声音有方言的味道。 但已足以让唐元听懂了,她把手机拿到女士面前:“这是我的订单记录以及手机号码。” 女士确认了一遍,便痛快地给了唐元房卡,“在四楼,不过我们没有电梯,您得亲自爬楼梯了,真是不好意思。” 唐元摇头表示不介意。 “要喝点什么吗?咖啡还是啤酒?”在唐元即将转身上楼时,女士又问道,语气很直爽,就像在对一位认识多年的朋友说话。 但唐元并不习惯她过度的热情,摆手道:“不用了,谢谢。” 唐元在小镇连着住了叁天,每天都中午才起床,然后下楼去客栈隔壁的米粉店吃午饭,吃完又回房间待到傍晚出来散步。 每天傍晚,唐元都能在巷子里和那位女士面对面撞个正着。想来她也是一直有散步习惯的。 但唐元觉得自己跟她不熟,好几次都直接忽视了,直到第叁天的傍晚,那位女士主动跟她说起话来。 “又来散步吗?” 看来她也早就认出了自己,唐元有些尴尬,嗯了一声。 “我看见你每天都出来散步呢。”女士对唐元做了一个往前请的手势,唐元读懂了她的邀请,跟她并肩走了起来。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她又问。 唐元开始佩服海岛人眼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女士笑了起来:“你皮肤很白啊,五官又立体,跟我们当地人是两种长相。” 唐元这才开始仔细去看她,皮肤黝黑,鼻梁宽而不挺,嘴唇厚实,个子比自己低了一个头,长得相当精练。 感受到了唐元的目光,女士应道:“没你好看。” 唐元听得惶恐。女士又噗地一声笑了,像是在笑她单纯。唐元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开玩笑。 “很单纯的女孩子。”女士仍然在笑,“姑娘是学生吗?” 唐元被她拿捏得有问必答,“才高考完。” “真好,是一个人出来旅游?” “嗯。” “但我看你每天都深居简出,好像也没仔细看过岛上的景色呢。” 唐元承认。她还是没有完全放开,尽管这里景色很美,来往的人也多,但她还没有大胆到可以随意跟当地人交流。 “隔壁米粉店的阿公跟我说,有位高个子,白皮肤的姑娘每天中午都去光顾他的店,每次还都点一模一样的牛肉米线。” “嗯……”唐元没想到他们还会讨论起她来,瞬间更不好意思,解释道,“因为尝了一次觉得还挺好的,所以后面都吃的这个……” “是因为太喜欢这家店和这碗粉吗?”女士问道,“还是说,害怕去了其他地方就踩雷了?” 仿佛一个人生哲理的拷问。 唐元思考了好一会儿,觉得她似乎两个原因都占了点。 见她许久说不出话了,女士先是道歉:“我刚才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说完,她又冲唐元温和一笑:“相信我们这儿的食物和美景吧!随便尝试,一定每一个都会让你有不同的体验!” “当然。”女士又补充道,“如果你体验过了觉得很一般也没关系。正是因为你去体验过了才能得到这个结果呀。” “谢谢。”唐元产生了想认识她的冲动,“请问,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姓陈,算年龄,我应该比你大十岁,叫我陈姐吧。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唐元。”唐元说完,又补充道,“唐朝的唐,元旦的元。” 尽管并不熟悉陈姐,唐元却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干练和爽朗。她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和周围的邻居都打成一片,说起话来总有让人不自觉去信服的意味。在第二天中午,唐元又去隔壁阿公那儿吃米线时,陈姐突然拦住她,问道:“我和朋友明晚要在二楼聚餐,要不要加入?” 唐元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在当天下午,听到楼下嘈杂的声音时,就下楼去查看情况。陈姐和一帮男男女女正在搬椅子搬凳子上楼。 “需要我帮忙吗?”唐元问道,心里却纳闷为什么放着一楼的院子不用,要费劲好一番力气去二楼。 陈姐想了想,指着一个瓷白色的摩卡壶说:“那帮我拿这个吧。” 聚餐的地点是在二楼的一座大阳台上。彼时这里已经摆了一大张放着好多肉和菜的圆桌,以及一个烧烤架。靠近栏杆的地方还有人在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唐元听不清歌词,但大概能猜到这是闽南语。站在这里,可以将尽头的海面,巷子边的屋舍,天上的星空看个清清楚楚。视线强过一楼几百倍。也难怪聚餐会在选在这里。 晚会把宁静的小镇烘托得热闹,歌声人语不断。叁楼的爬山虎已经爬到了二楼,好多细长的藤蔓垂了下来。二楼的平台上也摆着旅人蕉、叁角梅、曼陀罗等颜色抓人的花卉,在夜晚散发着浓香。这里,连花都活得这样强烈。 烤肉的香气徐徐传来,陈姐又开始摆弄着她的摩卡壶,她一身布满大块花朵的连衣裙,及腰长发被一根黑色木簪挽了起来,一摇一摆尽是风韵。陈姐喝了好几罐啤酒,已经微醉,但仍冲唐元问道:“试试越南咖啡吗?” 唐元先是佩服于她的身体素质,接受了酒精的刺激竟然还能再吞下咖啡因,但她又马上觉得难以理解,明明是深夜了,为什么还要再喝咖啡呢。 陈姐没有等唐元回答,已经将装了咖啡粉的摩卡壶端上了阳台小灶,两叁分钟后,摩卡壶发出嘟的一声,冒着泡的深褐色咖啡液就涌了出来。她把咖啡倒进好几个已经提前加了冰和水的小杯,并递了一杯到唐元面前:“尝尝吧,刚烘好的罗布斯塔咖啡豆。” 盛情难却,唐元只能抿了一小口,舌尖马上尝到了浓烈的苦和甜的交织。原来杯子里已经提前放好了许多白糖。 “罗布斯塔很苦,需要碰上最多的糖才能被中和。”看到唐元夸张的反应,陈姐笑着解释。 就在这一瞬间,唐元明白了。海岛的人就如手上这杯咖啡,最苦的豆子撞上最多的糖,内在都是浓烈的。而在没有工作的夜晚饮咖啡,不带任何提神的目的,更可见对咖啡的纯粹和强烈的热爱。 今晚的晚餐很丰富,除了寻常的菜以外,还有海岛特产的海鱼和海虾,滋味鲜美。晚餐结束后,大家还一边唱歌,一边闲聊到深夜才依依不舍散伙。 当晚,唐元躺在床上,本来已经入睡许久了,却在半夜突然睁开眼。一个神奇的念头就这样突然击中了她。 她决定了,整个夏天都要留在这里。 短短几天,依赖于陈姐的热情和畅谈,唐元把她当成了一个高度信任的朋友,也在某天早晨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请问:我能暂时留在这里吗?” 陈姐一愣,转而脸上绽放出包容和自豪的笑:“是喜欢上这里了吗?” 唐元忽然想起了曾经在艺术杂志上看到过的某句话:任何一种环境或一个人,初次见面就预感到离别的隐痛时,你必定爱上它了。 “一想到要离开这里,我会有点难受。”她这样对陈姐说道。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唐元便化身成了客栈服务员,负责清点入住和退房,记录房间的维修情况。她睡的还是之前订的房间,每个月有1200元的收入。小镇太偏,来往的游客并不多,这是陈姐所能支付的最高工资了。唐元明白她的难处,也不在乎钱的问题。她的目的不是钱,是生活。 铺床、拖地、擦桌,对唐元而来都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听上去劳苦,但她并不介意尝试。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唐元清扫着贝壳小径上的灰尘时,想起了何梁。 是何梁教会她“接地气”的。是寒假在小镇的经历,让她敢于抛下偏见,亲自去做某件事。 “何梁。”唐元嘴里默念着这两个字,心又难受起来,她好想他。 一个星期之后,是高考出分的日子。唐元点开网址,看到了屏幕上自己的成绩,一个过二本线不多的分数。她没有太大的波澜起伏,回想最后那两个月如炼狱般的生活,她已经很佩服自己坚强的意志了。至少她不是早早疯掉,连高中生活都没圆满结束的房思琪。 接下来的一周,是填报志愿的日子。尽管被告知不想被打扰,唐祁山还是不远千里发来了无数条信息,打来了无数个电话。一句话总结就是,从自家的财力看,让唐元跟无数个普通人一起在国内念一个普通二本学校,太不值当了。他想要她出国留学,今年申请的时间错过了,可以在家待一年,等明年再出国。 电话里,唐祁山保证的是,一定能让唐元读上全球QS排名前一百的学校。 唐元日思夜想好几天,最终拒绝了。或许听起来很蠢,但她想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生活。想出国,以后随时有机会。 “我打算留在这里。”唐元在电话里说。 唐祁山道:“我知道啊。你不是早说过你要在岛上度假吗,钱还够吗?我再给你转几万。” “我是说,我打算以后都留在这里了。”唐元站在汽船码头,看着近处的海面和远处的山峦,“我要在海岛念大学。” 没人敢反对唐元的意见。她上网查了查相关分数,填了海岛市区以及周边城市的学校。至于要学什么专业,她还不清楚。 唐元填了服从调剂,任随分配。合上电脑后,她并没有忐忑不安,没有着落的慌乱。相反,唐元很安定,甚至激动。她终于自己做出了一个关乎人生的重大选择。尽管不知道要学什么,但她至少确定了一点,她要想法设法留在海岛。这就是好的。 —————————— 106)、“我就是很喜欢她啊” j i za i 8.c 唐元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是在八月末的一个下午抵达的。 依旧是盛暑。烈阳照了好几个月,滨海小镇蔫巴巴的,贝壳小径光秃秃的,直到太阳有肯落下的势头才有人在上面踩过。 下午五六点,天气终于温柔些了。唐元来到客栈外,去收一楼台阶上晒的椰子干。现在,路上已经挤满了人,大伙一窝蜂全拥到了小径上,像是要把一天的散步量全部发泄在此时。 光影之中,一辆贴着邮政logo的单车经过客栈外,邮递员停了下来,拿出一张红色的大信封,冲里面嚷道:“唐元是谁?” 唐元马上敏锐地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蹭得一下站起来,“我是。” 邮递员对唐元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声音洪亮而质朴:“大学生嘞——” “谢谢。”唐元回以一个笑,接过信封,看到上面写着“海岛旅游学院”几个大字。 当天晚上,陈姐就炖了一大锅杂鱼煲,叫来了好几个朋友给唐元庆祝。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唐元跟小镇上的居民也逐渐熟悉起来了,路上碰见还会主动打招呼。今晚,隔壁米粉店的阿公阿婆还带了自家酿的槟榔酒过来。饭桌上,唐元对大家一一表示感谢,同时也很不好意思地承认:“一个很普通的学校,没什么好庆祝的。” “能考上大学还不厉害啊?”陈姐嗔道,“我初中都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在外面辛苦大半辈子最终还不是回来了。” “是啊,我们阿豪从小就没学习天赋了,就他现在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我看难啊!”阿公附和陈姐。 ……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 iz ai 12.c om 镇上没出过几个大学生,不管如何,大家还是为唐元高兴,喝着酒,吃着菜,说了好多赞美的话。 晚餐散伙后,唐元给唐祁山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被海岛旅游学院的旅游管理专业录取。消息刚发出去,马上,唐祁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唐元接起,听到他传来的声音:“不回来吗?我叫上亲戚朋友给你庆祝一下。” 唐元鼻子有点酸,她回头,看到陈姐和阿婆还在收拾刚刚吃剩的蛋糕,那是陈姐托人去市区带的。 已经有人跟她庆祝过了。这些是她自己交到的朋友。 没听到唐元的回答,唐祁山继续,语气更卑微了,“暑假剩不了几天了。” “我挂了。” “等等!” “怎么?” 唐祁山苦笑一下,他知道,现在的他再没能力,也没资格要她做任何事情。好像他们后半辈子,除了靠生活费的给予和接收,可以做到毫无交集。 “褚品良预计会被判二十年,还涉及贪腐的事件,目前还在调查中。”最后,唐祁山只能这样说。 唐元猜得出来,褚品良的从重判定,唐祁山一定也在背后为她出了份力。当然,也敢肯定,既然开始调查褚品良了,家里其他亲戚也一定知道了她和他的事。但是没有关系,现在,她已经自由了。 “嗯,我知道了。” 正式开学的那天,陈姐托关系让唐元上了一辆旅行大巴,这是开往海岛大学城的,中途不用经过站点,能一路开到底。唐元依旧背着那个双肩包,和离家时没什么两样。 上车后,唐元在车窗处看着下面的陈姐。这是又一个自己逐渐依赖上的人,又不得不跟她说再见,的确很伤感。但这次,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心里还有一团更旺盛的火焰烧了起来,那是去探索新事物的雀跃。 陈姐对她挥手作别,嘴上还在说着什么。 唐元微笑,也对她挥手。她看懂了她说的——等你回来。 // 夏末秋初,清华园里最后一朵荷花还在荷叶丛里绽放着,夏蝉倚在白杨树上嘶叫,萤火虫放着光亮。暮夏在拼了命地挣扎。 开学典礼的前一天深夜。寝室里的空调还在开着,风吹扇叶的声音在所有人都入眠后总会格外清楚。何梁躺在床上,已不知看着床帘的防尘顶多久了。或许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来到京城已一周有余,他从未和任何一场美梦相逢过。就连连续叁四个小时的睡眠也是奢侈。他从小生活在杂乱之中,自以为早已对任何地方脱敏,却不想适应人人向往的京城,这样难。 他很迷茫,再找不到当年刚来梧城市区,看到大城市后,那样野心勃勃的自己了。一个悲哀的事实,他都无法感知到自己绝望的情绪。他只有麻木。怎么能逼一个剥去了灵魂的人去做点什么呢? 何梁翻了个身,回想起那个不堪回想的盛夏。 他还是习惯每天晚上去她窗户下站一站。就算某天被她发现仓皇逃窜之后,他还是改不了这个习惯。他恨自己。就算知道她离开的原因是深层次的,他还是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能一边照顾妹妹,一边记挂她。她是不是就不会崩溃了?没有了导火线,两人就一直在,他还能一直拥有她。 高考结束以后,他拒绝了涛子的兼职邀约。明明是该为未来储备的日子,向来理性的他,却没存下一分钱。 他每晚都会在她窗下站一会儿,听到她拉灯的声音后才会离开。可是,不知道哪一天开始,她房间的灯再也没亮过了。他还是要来,一边站在她下面,一边算她已经消失多久了,再猜她哪一天会回来。 就像一个他和她一起参与的,却仅有他一个人知道的游戏。怪酷的呢。 她已经离开一周了。他的心脏有点撕裂的痛。但他还是拼命说服自己,这个女孩一向比较调皮。谁知道这是不是她对他的小测验呢? 她消失的第十五天。 这个月快过去了。他再撑不住,蹲在花园里掩面啜泣起来。哭了好久,一件外套忽然搭到了他身上。他回过头,看到的是和她同样痛苦的舒秀越,她紧闭着唇,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 “何必呢……” 这是舒秀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但紧接着,又蹲下身把他抱在怀里。舒秀越合上眼皮,两行清泪又落了下来,“唐元不会再回来了。” 他靠在母亲的怀抱里,两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肩,哭得像个需要她哄睡的孩子。 “我就是很喜欢她啊。”他的委屈在此刻完全爆发,“妈妈……” 多么无奈。就像喜欢的糖果被其他孩子抢走了,又固执地来到母亲身边再要一颗一模一样的回来。 可是,舒秀越给不了这块糖果。她开始反思这是不是命运的安排。是她间接地伤害了唐元,所以上天要何梁替她还债。 舒秀越拍拍何梁,在他稍微平静一点后问:“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 …… 果然。何梁和唐元结识,根本原因还是在舒秀越身上。 漫长的母子谈心之后,何梁问:“我该怎么办,妈妈?我好难过,我想去找她现在……” 舒秀越并不看好这段恋情,却又不得不相信所谓的命运。更让她难以说出任何一个“不”字的,是何梁哀切的眼神。他不是在寻求意见,或许他早有了决定,他只是想得到一点安慰而已。 舒秀越回想自己。她是个传统又有些小心思的女人。她知道靠自己很难给予自己和女儿想要的生活。她需要再靠一门有利的婚姻来改变。但最开始,她只是想安安分分在唐家当一个钟点工。可知道丧妻的男主人那么富有之后,她很难不用自己外貌优势去吸引。 中年人也有春情,谁知道是不是一场伟大的罗曼蒂克呢? 最终,舒秀越抱住儿子的肩膀,叮嘱:“你要追求一个女人,必须拥有足够的地位、权力、财力来保证她能过上比原本还要好的生活。” 何梁稍微清醒了一点,总算有点意识放到自己的未来上了。到底,他要怎样才能彻底改变命运? 可以学医,医生是突破阶级的最直白的渠道。这个结果就这么明晃晃地摆在了终点,你只要向着它走,无论快慢,总会到达。 可他等不及了。他没有耐心去做研究,他想快点向她证明自己。他向来是个讲究实际和效率的人。在互联网的时代,紧跟时代浪潮不可谓不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决定。 他的高考发挥失常了,但也仅限于稍微偏离往常的水准一点。全省第七。但对于进入全国首屈一指的京城大学和京清大学,已经足够。 那晚的第二天上午是志愿填报网站关闭的前夕,他填上了自己思考了一整夜的结果: 京清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 ~~~~~~ 之前埋过伏笔,舒妈妈知道两个人的事情哦~ 107)、“你是一个人在这座城吗?”【双更合 拂晓时分,一只老鼠顺着窗户缝溜进女生宿舍。它浑身透湿,黑色的毛发被雨水粘结成一撮一撮的。宿舍里的风景也并不比窗外好多少,由于一年四季的超强湿度,墙壁已经脱皮,衣柜也被腐蚀。 这团黑不溜秋的小东西顺着某根杆子往上爬,一下子跳到了山山的床顶。山山马上就被吓醒了,她从来就胆小,认出那是什么,尖声叫道:“有老鼠!啊——” 唐元“啪”的一声拉开电灯,白光立马照见了老鼠。它反应快,一溜烟似的又钻到了桌脚下,现在,是再不肯出来了。 智美被吵醒了,表情很不耐烦。 “没见过吗,叫什么叫啊?”智美跳到床下,直接从阳台拿过一把扫把走到桌子旁。她蹲下身,把扫把换了个头,把长木柄那边伸进桌子底下。就这么轻轻一掏,小东西就现了原形。不愧是南方的老鼠,个头都比一般的壮两倍,肚皮鼓鼓的,红色的尾巴拖得长长的。 好丑!智美忍住反胃,举着扫把就往它身上砸。可奈何小东西太灵活了,一窜一跳的,好几个回合都没中招。 山山也不好意思再袖手旁观,拿了根晾衣杆过来一起并肩作战。两个人合力,终于将老鼠逼到了墙角。它的尾巴被扫把狠狠按住,四只爪子还在奋力往水泥地上滑。智美感受到了它的力量,哼了一声:“还怪有劲的。” 山山握住晾衣杆的手颤个不停,“该怎么办呢?” 突然,一只火钳出现在两人眼前,快准狠地夹住老鼠肥厚的肚子。两人抬头,只见唐元已经稳稳地把老鼠夹起来了。老鼠被夹在两只钳腿中间,唧唧唧地叫唤着,它的身子好软,唐元稍稍往中间使劲,它肚子中央就瘪了下去。 唐元始终还是不忍心下杀手,走向阳台,把它往外边一甩。 也是在此时,山山和智美热烈的掌声响了起来。 山山和智美都来自海岛,典型的当地人长相,皮肤黝黑,脸圆圆的,五官骨骼稍扁,个子也小小的。是以两人第一次见到唐元时,都发出了陈姐一样的感叹,“真好看的女孩子!你一定不是本地人吧!” 但紧接着,她们就发出了疑问:“一个外地人怎么要来这个学校读书呢?”从智美和山山口中,唐元得知海岛旅游学院是一个在当地都不算出名的学校,更何况全国。学校一般,位置也偏,因此,这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来自海岛的高中生。 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智美总会指着宿舍里那张从开学到现在都空着的床位说:“看吧,我猜这位同学一定是外地人,发现自己被旅院录取后又回去复读了。” 唐元有些尴尬,抿着嘴唇,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像她作为一个外地人,还要坚持来这个学校显得很没脑子。 善解人意的山山打圆场说:“我觉得不论是对本地人还是外地人来说,生活在海岛都很棒呀,没事骑着小电驴环岛绕一圈多解压呀!” // 京清大学的开学典礼对每位新生而言,都是基督洗礼一般圣洁而荣耀的存在。早晨,学生们起床收拾完毕,吃完早餐,便匆匆赶往礼堂。 宽阔的学堂路上,是叁百辆单车共行的壮观。何梁与舍友骑着单车,穿过或崭新,或透露着古朴雅韵的建筑群。京清占地约六千多亩,是全国校园里的大中之大。 举办开学典礼的大礼堂也是从上世纪传承下来的,现在已被彻底翻修过。明亮、光洁,宛如一个偌大的体育场,可同时容纳四千多名新生。 放眼望去,每个学院都有各自的板块。学生们特意穿上了提前分发的院服。所谓归属感与骄傲的象征。 广大的空间里,何梁那印着“信息科学技术学院”的白T淹没在茫茫无数白T中。 “怎么了,你看起来很疲惫。这几天都是。”典礼已过半,身着中山服的校长优雅致辞时,习学文悄悄对何梁问道。 何梁现在还做不到跟相见不过一周的舍友推心置腹。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或许,是水土不服吧。” 习学文是京城人,安慰道:“的确,这里天气干的,水质还硬。你从南边来的,不习惯也难免,我这个北方人也讨厌没有一点湿度的空气。” “没事儿!我跟何哥一起不适应!”游爽听到谈话,把脑袋凑了过来,嘻皮笑脸添了一句,“我也南方人,嘿嘿。” 典礼肃穆,最边上的高卓转过头来,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叁人噤声。 大会终于结束,四人骑着单车驶在通往图书馆的路途。 游爽忽然说:“我的生日就在中秋,到时候我请大家吃饭吧!” “好啊。”众人应道,正是增进关系的好时候,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吃什么呢?”游爽开始思考。 “咱们这堆人都来自五湖四海,众口难调啊。”习学文推了推自己的玳瑁镜架,想了半天,建议道,“就京城的铜锅涮肉吧?我保证,这绝对难吃不到哪里去。” “好主意啊!”游爽一口应道,“不过,我还有个请求,吃饭时我想把我女朋友也捎上,怎么样?” “你的生日你做主,我们都可以。”何梁说。 “女朋友,哟呵。”高卓一副考察的模样,“刚开学就已经有对象了,不会是高中就谈上的吧!” 游爽脸红了,很不好意思地承认:“嗯。我们是高中同学,她现在就在旁边的政法大学。” “真好,哎哟喂,你小子可真让人羡慕嫉妒!” 游爽的脸更烧了,急着声反问:“怎么了!你们念高中时就没交过女朋友吗!” “我可是乖学生,交什么女朋友啊!” “我倒希望我交,可惜当年还没开窍……” 何梁没有参与讨论。他沉默着,低头骑到了最前面。 // 山山和智美习惯用方言交流。南方的土话都晦涩,唐元听不懂,看着两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很着急,但又表面一副沉稳的样子,直到憋不住了才忍不住以开玩笑的口吻说:“怎么呀,故意不想跟我说呢?” 山山和智美习惯熬夜,第二天再睡到大中午才起床。唐元由于暑假期间在客栈帮忙,形成了规律的作息,早睡早起。因此,她早晨起床时,宿舍总是黑晃晃的,安静极了,窗外麻雀的叫声能听得特别清楚。 清晨的空气清新,唐元喜欢这个时候在校园瞎转悠。但学校实在太小,连单车也不用骑,唐元花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走遍。 日头上来了,天气又开始潮热。唐元戴好鸭舌帽,在经过食堂时买了点吃的带回去给舍友。 转眼中秋就要到了,智美和山山要回家。临别的前一天,山山有些不忍,对唐元说:“我们走了你会不会孤独啊。” 唐元知道,决定在外地读书,必然会面临假期留守的问题。而话又说回来,从海岛坐趟飞机回梧城也不过两个小时的事。是她自己事先剃掉了这个选择。 唐元笑了笑:“在这之前,好多时候我也是一个人在学校里逛呀。” 山山马上明白唐元意指她睡懒觉,她吐吐舌头,换了个话题:“嗷,对了,海岛有一辆环线公交,环着整座岛行驶的,起始站就在隔壁海岛大学正门,沿路风景可漂亮了,保证你有所收获!” “好,我记住了。” // 中秋节,京清大学。 今天是给游爽庆生的日子,但一大清早,何梁却看到游爽抱了束玫瑰花,以及一个超大size的礼物盒回宿舍,显得神神秘秘的。 “这是干什么?”何梁问。 “给我女朋友准备的!”游爽把玫瑰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上,又掀开礼物盒,往里面塞进去了一封信。在礼盒被拉开的一瞬间,何梁看到了成套的YSL女士香水。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游爽扬起下巴,“每年中秋节我都会给她买礼物的。只是今年我的生日恰好撞上了节日。” “有心了。”何梁赞赏地点头,心里却在想,好像…唐元从来没从他手里收到过这样隆重的礼物。她只拿了那束花。 // 就算是中秋,唐元也早早起了床。山山和智美是昨天下午走的,现在宿舍只有她一个人。 唐元换了一身长袖连衣裙,冲了热茶,带上,出门。唐元的目的很明确,去坐山山说的那辆环岛公交。 唐元现在一点也不饿。她昨天晚上一直窝在被子里看剧,没有准时吃晚餐,到了深夜才去楼下买了包方便面煮来吃。但她吃完后就后悔了,面又油又咸,肚子一直撑到现在还难受。 唐元吃不下早饭,也没有买早饭,心里想,如果待会乘公交看到了哪处好看的风景,就立马下车,去那里转转,再顺便吃点东西。 环岛公交跟她开学时乘坐的那辆旅游大巴一模一样,唐元一走近就认了出来。她感到亲切,心情也好了不少,上车后找了最后一排的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就是大学城里着名的椰林大道,成排的椰子树笔直地站着。海岛不分季节,椰子也不分季节,一年四季都高高地挂在树上。 饱满的果实叫人赏心悦目,唐元看着,心里默默笑。 公交行驶大约半个钟头。唐元忽然感到心跳快了起来。 “砰、砰、砰。” 心跳每一下,她都能感到全身肌肉的颤动。唐元伸手去摸自己的胸口,手却忽然发起抖来。 心好慌,她全身开始出汗,饥饿的痛感迅猛涌了上来。 唐元马上掏出水杯,想要喝上几口热茶。但手却在这个时候更不听使唤,她哆哆嗦嗦的,怎么也拧不开瓶盖。 唐元很急,似乎能预感到自己喝不上这口水将会发生多么不堪设想的后果。她用尽全力,拧了好几分钟,盖子终于被打开。唐元急忙要把水灌入口中,却因为动作太慌,杯子啪的一声在摔在地面,褐色的茶汤全铺到了地上。 唐元赶紧起身去捡杯子,鲜血却在此时全部冲到了脑袋。她摔倒了,全身趴在地上,裙摆被茶汤沾湿了。唐元下巴磕着地面,还能嗅到地上的灰尘味。 唐元的意识开始抽离。车上热心的乘客们围了上来,其中有人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唐元…唐朝的唐,元旦的元。” “你有没有亲戚朋友在这里?” “没…有……” “你一个人吗?” “是……” 108)、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一座孤零零的岛上 唐元感觉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手背冰凉凉的,仿佛有液体正在钻入静脉。她抬头,看到了纯白的天花板和挂得高高的、装着半壶水的吊瓶。 模糊的意识组成一个结论:她好像生病了。 生病了。 唐元并不觉得痛,只是浑身无力,好像空中有根无形的绑带把她束缚在了这里。唐元忽然想起了何梁,好想现在写一封信给他。唐元试着努力去动自己的右手,留置针的导流管里马上出现了回流的鲜血。针埋在皮肉里好痛。 她只能在脑中假想这封信。 唐元想说好多话,好比“何梁,我没什么朋友。我脾气很差,也很任性。但我不傻,我分的清谁对我好。你是我从小到大,遇到过的对我最好的人。我收回我的独立行动,我想回到你身边,依赖你。当一只蜗牛,永永远远居住在你为我筑起的壳里。如果你遇到了更好的女孩,把爱转给了她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又或者是“何梁,我现在正在一座孤零零的岛上,躺在一张孤零零的床上。我看到吊瓶里的液体在一滴滴向下,就好像我的生命也在一滴滴往下。我动不了了。只有你会心疼我,抱我。如果你现在听到了我的呼唤,马上过来接我好不好?” 唐元的脑子嗡嗡嗡的响,好像听到了那晚隧道之外的烟花,他给她准备的表白盛况。烟花声炸得唐元头快爆炸了,但她又好想忍着痛继续听下去。这是她一辈子不论哪个时刻回想起来,都会感到遗憾的烟花。 唐元的头越来越混乱,最终把这些扭扭曲曲的字符擦个粉碎。只在信纸上留下一句话: 何梁,我好想你。 她真奇怪。高考前夕,和褚品良纠缠那么难熬的日子都挺过来了,为什么来到海岛生了一点病就变得这么脆弱了呢? 病房的门开了,护士走了进来,她的白衣就像粉刷好的墙壁那样。护士走近唐元,看见她苍白的唇色,摇头直叹,“以后记得按时吃早餐。奇怪,怎么会看上去这么严重。”护士手开始书写病历,对唐元问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十号床的唐元女士,医生正在给您开药,请家属去药房拿一下吧?” 虚幻的信怎么能寄得出去呢。唐元微微抬起脖子,嘴里吐出微弱的呻吟:“我…我没有、没有家属……” “等一下。”忽然,一道男声响起,伴随男声的,是一具从座位上站起来的身形,“对不去,我不算这位姑娘的家属,但是,是我送她过来的。” 唐元转头去看这个人,看到了他立体而陌生的侧颜,和披至脖颈的长发。 男生跟随护士去拿药,两叁分钟后回到病房,手上拎着一个装着几盒药的塑料袋子。他把药放到唐元身边时,唐元问他:“你是谁,我怎么了?” “我是车上的乘客。”男生坐回座位,“你低血糖晕倒了,是公交司机开车把你送到医院门口,是我把你送进来的。” “谢谢你,你可以回去了。”唐元的声音有气无力,凑近才能被听清,“我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桌上是我的包,里有很多钱,你想拿多少就拿吧。” 男生只笑,看都没看钱包一眼,只问:“我回去了,你的液体输完了怎么办?” “我会叫护士的。” “你看起来很疲惫,可能会睡着,血或许会回流。” 唐元说不出话了。这是一个中肯的事实。一个人,连生病都是这样胆战心惊。 “闲着也是闲着,我帮你看一会儿吧。”男生说,“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知道有陌生人在身边,唐元警觉地再也睡不着。时间流逝着,她心里想,还不如就靠自己一个人,反倒还耽误别人时间。 男生倒很谨慎,一边看手机一边瞟吊瓶,见这瓶完了,又去开启另外一瓶。唐元观察过这个男生,他的坐相倒是很好,肩颈挺拔。难道不会累吗?唐元心里想。 不久,男生的手机铃响了。铃声是明快的钢琴乐。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仅几秒钟就挂断了电话。 “莫扎特?”唐元问。 男生平静的脸上漾出一丝赞赏的笑意。唐元试着继续回忆:“莫扎特的《小步舞曲》?这是我听过最好的一个版本。” “你是学音乐的?”男生问,他震惊于唐元居然能仅听前奏就辨出整支歌。 “不是。”唐元神态很安定,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件了不起的事,“小时候学过一点,但没学下去。” 男生对唐元产生了兴趣,“那你还学过什么?” “马术、高尔夫、芭蕾、网球……”提到网球时,唐元情绪起伏稍微大了一些。 “很巧,我小时候跟你学过的东西,一模一样。” 很显然,男生也出生优越。唐元发现他和当地人是两幅长相,问道:“你是哪里人?” “京城,你呢?” “梧城。” 一个多小时过去,唐元打完点滴,男生却还在病房。唐元问他:“你不走吗?” “我可以认识你吗?”他反问。 “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不知道名字,怎么能算认识?” 唐元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我叫唐元。” 男生礼貌地点头,缓缓道:“我叫易一凡,日勿易,一介凡人。” 易一凡的举止优雅,气质出挑,身上穿的还是个性强烈的涂鸦短袖衬衫。唐元摇头说:“你不像凡人。你跟这座岛格格不入。” “那我觉得,”易一凡有意提高了音量,“你也不属于这座岛。你是一个人。” 109)、同是天涯沦落人 唐元和易一凡一同出了医院,来到了公交站台前。从走路时到最终站定,两人一直都隔着段距离。 “你去哪里?”易一凡的声音从另一端传来,散布在潮热的空气中。 “大学城。” “真巧,我也是。” 彼时烈日炎炎,唐元撑开遮阳伞罩住自己,围成自己的小世界。在黑色的阴凉洒在头顶,唐元的视线中除了街景再无一人。几分钟后,返回大学城的公交终于到达,唐元收伞上车,易一凡也跟了上来。 车上还剩下零星几个位置,唐元依旧挑的最后一排坐下。她落座时,看到易一凡走过来。 易一凡也很有界限感,选了一个和唐元隔着一个位置的座位坐下。 车辆发动,车身开始摇摇摆摆,扶手上的拉环也随之左右摇晃。 “你是这里的学生吗?”易一凡问。 唐元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反问他。但易一凡却主动介绍起了自己。 “我是海岛大学艺术学院的音乐生,今年大一。” 海岛大学。海岛地区最好的学校,在全国也能排上号的重点大学。 唐元又瞟了一眼他,再次注意到了他身上撞色鲜明的涂鸦衬衫,卷曲的及耳长发,以及耳垂上的亮闪闪的耳钉。 “哦。” “你呢,你在哪个学校?” 车辆行驶途中,两人便这样开启了一对一的问答模式。易一凡问,唐元答。唐元已经很久没跟男生说过话了,加之又对生人一向戒备心强,她说的很生硬,但也几乎将基本信息礼貌告知,不过并不透露自己的主观情绪。 也就是在交流中,唐元才知道,易一凡今早坐上那辆环线公交,也不过是为了一个人打发时间而已。 事情就是这样巧合。中秋时分,两个无家可归的异乡人在同一辆公交上遇见了。 “忽然想起了白居易的那首词。”易一凡说,“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唐元点头,平静了很久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公交车先到海岛大学这一站,易一凡先下车。起身时,他突然问唐元,“可以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吗?既然我们学校隔这么近,以后有空出来玩。” // 何梁感到很迷茫。京清是这样大的一个舞台,除了一流的基础设施,还有社团、学生会、实践活动摆在人面前。花样繁多,几乎叫人迷失了眼。 他究竟该从何选择?似乎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何梁喜欢实际的东西,他不喜欢华而不实的,他要每一个都能在自己简历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 大英赛、建模竞赛、社会实践是必须有的。高绩点、扎实的专业功底更是不可缺的。一天之内,绝不能有过多的时间来浪费。 就连周末,也必须做点什么。何梁报名了兼职。他永远也忘不了游爽豪迈地拿出价值一万元多的礼物来送女朋友的那天。他总会想到唐元。她是个爱美的小姑娘,如果跟他在一起,凭什么收不到一点有价值的礼物? 何梁像是在跟自己置气,也可以说是在假想。他幻想现在唐元就在身旁,她对他说“我好想要一条好看的裙子,不过有点贵。” “好啊。”他心里答道,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她想要的,他拼尽全力也要满足。 何梁在家教网站发布了自己信息。他明白,他已经有了京清这个平台。就像投资一样,他得利用自己所有的东西,尽可能创造更多的附加价值。因此,这个时候再选择体力劳动一类的兼职,就显得太过愚蠢。 一天不到,何梁收到了好几个家长的来电。京城人大多出手阔绰,一个小时,便有叁四百的工资。 周内的一天。习学文问何梁,“周末要去爬西山吗,就在西郊。” “不了,最近有个家教兼职。” “你疯了吗?”习学文大为失色,“每天把自己弄得跟机器一样,放着好好周末,为什么不休息一下!” 何梁苦笑,像习学文这样的京城土着,生来就有一股悠闲的气质,很难理解他这样从底层读上来的学生,“一时很难解释清楚。” “不。我是佩服你的,何哥,我们俩开局就不同,但最后能站在同一个地方。你的才智与艰辛,是我应该学习的。” // 唐元在一天晚上收到了乔之涵的邮件。 当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她连点开的勇气都没有。在她和褚品良的事情暴露后,她不敢再见人,更不敢主动联系。甚至,还消极地想过要和曾经的所有朋友切割。以至于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乔之涵的去向。 是她,是她应该对这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说一句抱歉。 愣神许久,唐元最终点开了这封信: 展信悦 元元: 一个人在海岛过得好吗?请别感到惊讶,高考后你就像人间蒸发一样,电话打不通,信息不回,所以我才决定给你发邮件,希望不会打扰到你。我从你爸爸口中得知,你将自己流放到了荒岛。我理解你的决定,我也不愿意在信里提那件事来揭你的伤口。所有的灰暗都已经过去,以后的日子一定会一番风顺的,至少你,一定是的。 跟你说说我们吧。欧子杰在附中复读了,据说现在很用功。我上次中秋节回梧还看到了他。我现在在京城一个普通二本外语学校念书,北方的风很烈,但首都比之梧城更为开阔,我喜欢这里,甚至无数次幻想和你一同走在京城的场景。昨天我去西山公园了,那里景色优美,我在下山时竟然还碰到了何梁。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这个人,是之前10班的那位帅哥学霸,据说高考全省第七,去了京清大学呢。不过当时他并没有认出我,我也不好意思上去打招呼。毕竟,人家那么优秀,就算我们曾在同一个高中,现在也已经是界限分明的两类人。 还想跟你说许多话,但似乎时间并不允许了。总而言之,祝你幸福快乐,期待你的回信! 乔乔 念完这封信后,唐元已经泪流满面了。她先是低泣,然后是再抑制不住地掩面痛哭。她还是有朋友的啊。乔之涵从小到大陪伴了她那么多年,她却从未让她走进过自己的心! 她曾经哀怨地叹息过,不管是八岁还是十八岁,她和乔之涵只会,也只能永远停留在像洋娃娃这样肤浅的话题上,却忽略了乔之涵也是一个有正常共情能力的女孩子。是她推开了她。唐元真想像乔之涵说的那样,继续在京城重复着两人天真但愉悦的日常。 唐元又想起了何梁。她知道他一直都是那样优秀。而现在,他已经在全国顶尖的平台闪闪发光了。她有什么理由不去祝福他呢? “京城”唐元重复着这两个字,调出电脑上的地图,用拇指和食指比划着它和海岛的距离。是她一个虎口的距离,是祖国南北两极的距离。唐元比划着手指,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110)、今晚跟我吃饭怎么样? 京城在周末下午迎来了一场雨。一场秋雨一场寒,北方即将入冬了。 何梁刚跟一个高考生上完数学课,走到小区门口时,才发现外面正风雨交加。何梁等了十几分钟,却并不见雨势减小,天色越来越晚了,又不想车淋雨生锈,他选择去单车棚取车,上路。 何梁一骑到马路上,寒风就迎面扑来,将他敞开外套被吹得鼓了起来,衣摆直往后面飘。他冒着雨前行,雨水打湿头发,流到脸上,眼睛的视线都一片模糊。何梁只好骑往人行道,贴着沿街的商铺,一路曲曲折折。 在经过购物广场时,一家咖啡色的烘焙店闯入何梁眼帘。好熟悉,他立马刹车,停在原地看了好几秒。 何梁本来不想起什么的,直到…看见橱窗里一个抹着栗色奶油,堆满栗仁的蛋糕。 多么熟悉啊,简直是一模一样。 何梁再往上看,见到招牌顶上的一串法文字母:Du Pain et Des Idees。 一切都已明了。这是一家连锁烘焙店,和那个梧城飘着朔风的夜晚,他所见到的烘焙店一模一样。 “怎么只有半个啊!” “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蛋糕……” 女孩坐在烘焙店外,脸色浮着酒后酡红,狼吞虎咽的样子又浮现在他脑海。 雨还在下,路上偶尔走过一两个打着伞的行人,他们经过烘焙店时,纷纷对门口那个淋着雨,坐在单车上的少年投去不解的目光。 店员看见门边的人,好心走到门口,对何梁露出一个微笑:“先生,请问需要买蛋糕吗。” 何梁继续看着那个栗子蛋糕,摇头,眼眶不知何时已变成深红色。 “不用了。” // 唐元在清晨收到了易一凡发来的音频。 最开始,她并没有点开,她觉得这个行为很不礼貌,他们之间并没有熟到可以用音频交流。 一个上午过去,易一凡的文字再次发了过来,“我猜你没点开 (流泪表情包)。” 唐元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自己没听,于是赶紧滑到上一条消息,播放音频。 立马,古典又带着欢脱的钢琴曲流了出来。像在皇家舞会里,不会跳舞的小公主遇上了优雅的王子,青涩地进行着一支舞曲,公主动作笨拙,一前一后时踩到王子脚尖好几次,但每次王子都只是笑笑,然后教着下一个动作。 仔细听,叫人脸红心跳。 唐元的脸也红了,但不是羞涩的红,而是尴尬、不知所措的红。她又听了下音频,还有空旷的回声,看来是现弹的。 五分钟后,唐元迟钝地回了一句不带主观感情的话:“你弹的吗?” 易一凡马上回复道:“早上去琴房练琴,忽然想到你说过喜欢《小步舞曲》,我就顺手弹了一下。” “挺好的。” “挺好的?”易一凡加了一个委屈的表情包,“我的琴声在我们系可是首屈一指,你说‘挺好的’?” “不是。”唐元有些急,但又不知道再说什么,发了这两个字后,只好再没下文。 易一凡等了好半天,却不见她消息,只好略有些失落回道:“没事,应该是你从小见多识广,听过很多好手了。” “不是。”唐元这才发现自己嘴这样笨,像是很久都没有正常跟人说过话了一样。她绞尽脑汁又想了些安慰的话,“你很勤奋,弹得也很好听。” 看到她的反应,易一凡在手机屏幕前不知笑过多少回了。可爱又有意思的姑娘。他继续示弱,“我为你弹了一首曲子,可以得到一点你的奖赏吗?算是…等价交换?” 唐元懵了,“啊?” “奖励我今晚跟我吃饭怎么样?有空吗?” 唐元觉得和不熟的人吃饭很尴尬,尽管,她很感激易一凡救过她,于是,只好扯谎道:“对不起,我晚上有线代课,我数学很差,我不想逃课。” “那上完课呢?应该才九点多吧,我请你去吃清补凉。” “我晚上不吃甜的,会长痘。” 推辞再叁,易一凡当然看出她是什么意思,只好说:“好吧,那你好好上课。” 唐元长叹一声,刚松了一口气,手机就又收到了易一凡的消息——“不过,拒不过叁哦,我等你。” // 何梁发觉做家教并不是长远之计。不断重复嚼碎的陈旧的知识点,让他有种自己在吃老本,止步不前的嫌疑。 最近的C语言课程换了位老师,他一站在讲台,就自豪而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不热爱计算机,你上我的课,就是白费。” 何梁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句话,也随之自我反思起来。的确,他当初选择这个专业,仅仅因为它是来钱最快的一个渠道。然而,入学以来,他有注意过身边朋友选择这门专业的原因。游爽是因为酷爱游戏,酷爱电脑。习学文从小就接触过编程,对连串的字母符号感兴趣。 那么他呢?在一群怀抱纯粹热爱之心的同仁中,是否显得太过功利了? 老师的话点醒了他,何梁开始尝试去发现计算机的魅力。 何梁重新回顾自己的课程,试图在高等数学、程序设计、JAVA、C语言……中找出一个自己愿意试着去热爱的。 翻遍群书,何梁选择了C语言。它属于中级语言,既可以进行底层的编程,也可以进行高层的编程,非常灵活,在各类应用程序中都吃得开。C语言的高包容性,是何梁最欣赏的。 // 凌晨两点,智美坐在座位上,一边吃泡面,一边看着电脑里的综艺节目,头戴式耳机里时不时漏出电视里的人声。 泡面被吸进嘴里的声音嘶溜嘶溜响,形成规律又诱人的音乐。 唐元躺在床上,眼圈黑黑的,脑子昏沉。从上床到现在,她已经保持清醒叁四个小时了。 “嘶溜” 又一筷子泡面被吸进嘴。智美开始咀嚼,大张着嘴,唾液混着食物在口腔大肆搅拌。嘴巴“吧唧吧唧”是面条“嘶溜嘶溜”后的第二配曲。 突然,唐元拉开床帘,冒出一个脑袋。山山已经睡着了,唐元不好说话,只能用那双眼睛瞪着智美。 智美还沉浸在综艺中,好几分钟之后才觉得气氛不对劲,头往后一转,看到了唐元那张鲜有的严肃面容。 反应过来是为什么,智美冲唐元尴尬地笑了一下,却并未有任何收敛的行为。 唐元只能在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后,又默默躺回床上。她的床单边缘长了好几个洞,是被不知道何时闯入的小老鼠咬的。唐元本想丢掉,但她太喜欢这张床单了,只好洗了洗又重新睡下。 现在,又躺在自己心爱的床单上,唐元却感到说不出来的难过。 // 何梁最近跑图书馆跑得勤,在又一次下课准备匆匆离开教室时,高卓叫住他,“去干嘛呢?” “敲代码。” 高卓来劲了,背上单肩包和他并行,“何哥最近变了呀。看你买了好多专业书。” “学得多了,发现,还挺有意思的。” “带我一个行不?” “当然。”何梁打开手机,“预约一个研修室吧?” // 尽管昨晚没睡好,唐元还是按照生物钟,独自一人早起了。她没什么精神,吃完早餐,散步在校园里也是拖着脚,头低垂着,手无力地搭在两侧。 不久之后,易一凡的消息发了过来。 唐元点开手机,发现又是音频。不过现在,她会听了。无非又是钢琴曲罢了。 唐元去听这段音频,却什么也没听到,一直到二十几秒后,才捕捉到了隐隐的风声,波浪声。 “这是什么?” 唐元问道。 “你听到了什么?”易一凡马上反问。 “好像…有水和风的声音。” “嗯…那就对了。我现在一个人在海边。” 海边?唐元想起了暑假在滨海小镇的日子,每天睁眼就是无边的海水,洁白的云朵。好怀恋。 唐元心绪复杂,想了半天,回了两个字“真好。” 那端的易一凡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问道:“怎么感觉你兴致不高?” 唐元还没来得及说话,易一凡的消息又叮的一下发来,“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一起转转吧?(你已经拒绝过我两次咯)” “为什么要一直找我?”唐元想不明白。 易一凡只说:“你来了就知道了。” 唐元叹息一声,最近,她的确也不想在宿舍多待,但也不知道一个人要去哪里。加上她还欠他一个人情,是该还清了, “好。”最后,她这样回道。 111)、“我从没看到过笑得这么健康的女孩” 夜晚十点,何梁从图书馆回到宿舍时,游爽问他:“何哥,考虑来院里篮球队救个急吗?” “怎么?”何梁放下包,侃道,“看你一脸焦灼的样子。” 游爽酷爱篮球,一进校就加入了学院的篮球队,短短两三个月,已经晋级为为副队长了。 “欸,我可愁了一周了。”游爽长叹一声,“下个月要跟体院的打比赛,这不明摆着欺负咱吗?” 游爽拍拍胸脯,眼睛瞪得老大:“咱信科院可是京清第一大院,人才济济,怎么能在这上面差人一截呢?” 何梁用拳击了下游爽的肩,“嗯,确实。被比下去,怪丢脸的。” 雄性天然的胜负欲在此刻达到顶峰,游爽回握住何梁的拳,“何哥可别浪费了你这一米八八的大高个啊,肩宽体强,到了场上,对着人可不随便撞吗?” “所以……要加入咱吗?” “我要不加入,你可不得再愁一周?”何梁笑道。 游爽赶紧打了个电话,跟那边商定训练的时间。游爽打着电话,突然冲何梁问道:“何哥,要定制篮球队服,你选个号呗。” 何梁沉默一阵,回道:“那就…1号吧。” 元,为首之含义,第一也。1号。 // 唐元和易一凡今晚吃的椰子鸡火锅。 易一凡只在电话里报了地址。唐元以为二人是在餐馆见面,下午收拾好东西刚出校门,就看到了门口的易一凡。 “你…怎么在这儿?” “等你呗。”易一凡很自然地走到唐元身边,仿佛两人是早已相识多年的好友,“怕你找不到。” “没事,我用手机导航也可以。”唐元说着,还把自己的屏幕给他看。 易一凡也趁这个时候猛地凑近唐元,端详了她好几秒。 唐元被盯得发麻。易一凡的声音也在此时传来:“你觉得,我站在这里,真的只是因为怕你找不到路吗?” “吓到了?”易一凡看着唐元一动不动的,黑溜溜的眼珠,笑了。他重新站正身,“走吧。我没预约,再不快点就没座了。” 易一凡今晚穿的深蓝色的长袖衬衫,黑色牛仔阔腿裤。夜晚气温居高不下,仅在刚坐上桌的几分钟内,他就已经解下了衬衫上方的两颗扣子,露出硬朗的锁骨,以及锁骨上的亚历山大麦昆涂鸦项链。 唐元注意到了,易一凡通常把自己包裹得很紧,就算是在海岛的长夏,也依旧一袭长裤长袖,就像是天生喜欢把自己和外界隔离起来。 “确定要这几样配菜就够了?”易一凡看着唐元点好后递来的菜单,问道。 “只是鸡肉就已经很多了。”唐元回道,但另一个原因是,易一凡都让她点菜,她不好意思点很多,她觉得他也应该点几样他喜欢的菜。 “OK。”易一凡没再点菜,把菜单交给身旁服务员。 等菜的间隙是一段尴尬期。没有饭可吃,也没什么可聊的。两人最多,就这样面对面坐着。 易一凡的双手放在桌上,指尖下意识敲击着大理石质的桌面,很有规律,像正模仿着弹琴的动作。 他的手没有留指甲,每根指尖也能见到薄茧,一看就知是练琴留下的痕迹,但并不影响整双手的美观。 配菜终于被端上来了。唐元站起来去拿那盘海鲜菇,却被易一凡伸手拦住。 “我来。”他接过唐元手里的海鲜菇,抽出一双公筷,将食物一一放进锅里,“我来烫菜,全程,你只负责坐和吃就行。” 他放菜的动作也很优雅而谨慎,注意着不让汤溅到唐元身上,甚至桌面上。 “要吃牛丸吗?”下完海鲜菇,易一凡又问。 他的头是微微侧着的,两边的微曲的头发贴至下颌。就算是留着及耳长发,易一凡也仍是明显的雄性面庞,眉峰冷酷,五官立体甚至张扬,像极了刀刻的雕塑。 唐元点头,又问出一直萦绕心头的疑惑,“为什么你说你也经常是一个人。” “没用的社交不如高质量的独处。” 唐元一惊,发现自己的“孤独”和易一凡的“孤独”似乎是两码事。她是真的找不到同伴。而他,则更像是主动选择孤独,带着点高傲的意味。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社交?”她问。 “因为,觉得你跟别人不一样。” 唐元不喜欢这句话,她对这句话的解读是,易一凡在有意抬高她,抬高他们,显得就要与庸俗的尘世格格不入一样似的。 “茶喝完了也不说?”易一凡看到唐元空空如也的杯子,又起身帮她续了一杯大麦茶。语气是像往常那样的亲和。 “谢谢。”唐元在他倒完茶后,很给面子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喝茶时,她偷偷瞥了他一样,觉得或许是自己太敏感,总对人家的话解读出变质的含义。 两人吃得差不多后,唐元以上厕所为名,偷偷去前台结账,却被服务员告知,那位蓝色衬衫先生早把账单付了。 “什么?”唐元愣怔在前台,刚才易一凡一直没离开过,是什么时候付完钱的? 服务员礼貌一笑:“那位先生在最开始来的时候就预付过钱了哦。” 唐元还来不及吃惊,易一凡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我叫你出来的,当然是我请你啊。”他手插在兜里,悠闲地站到她面前。 “但我还没还你人情呀。” “还什么人情?”易一凡故意盯着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还完人情,当然就两不相欠,不必再过多纠缠喽。 “那这次就当你欠我的一顿饭,下一顿你请回来?” 晚餐后最宜于去大学城的夜市散步。 今天是周末,出来的学生多,两边的流动商贩也比平常多了一倍不止。走在道路中间,两边都是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有点着星星灯,卖贝壳的,有卖鲜榨椰子汁的,还有卖生腌海鲜的。 峡管效应,不远处的海风钻入过道,空气里都是微咸略腥的海风味。往夜空看,还能看到一闪一亮的星星。 “所谓烟火气息。”易一凡对唐元挑了个眉,“饭后消消食,有没有什么小饮料想喝的?” 唐元摇头,她的肚子还很撑。 两个人都才吃完饭,夜市的美食在此刻显然毫无吸引力。走到尽头时,路边终于开阔了些,芭蕉树下停了好几辆绿色的共享电瓶车。 “在海岛,会骑小电驴是基本生存技能。”易一凡指着其中一辆车,对唐元说,“要试试吗?” “不会。” “那你会骑自行车吗?” 唐元点头。 “那不就简单了吗?会骑自行车就能马上上手电瓶。” 唐元还是摇头。 “别怕啊。”易一凡仍在极力邀请,“你坐上去就知道了。” 唐元不经劝,思考了好几秒后还是坐上了单车,她的两只手放在车把上,略有些慌乱的问:“怎么开呀?” “你先解锁,再转转你右边的把手。” 唐元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手胡乱在车上摸索着,头也夸张地往前伸,想去看什么。 忽然,只听一声“咔嚓——”,强烈的闪光灯照了过来。 唐元一看,发现易一凡正举着手机在偷拍自己。 “你干嘛?” 易一凡笑着回答:“生活中总有许多值得记录的时刻。” 夜晚,唐元准备睡觉时,手机忽然收到了一张照片,是易一凡发过来的。 她点开一看,发现正是自己今晚在小电驴上慌忙无措的样子。易一凡还附了句话过来:我从来没见过笑得这么健康的女孩。 唐元仔细再去看这张照片:她穿着背带短裤坐在车上,在听到相机的声音后猛然回头,披起的长发往在空中飞舞着,面部表情是震惊、慌乱和兴奋的结合体。 原来,一个人的情绪可以如此丰富多样。这就是生命力的象征。 唐元看着照片,再次笑了。是易一凡的记录让她看到了这样健康的自己。她是…一个正常人! “笑得这么健康。”唐元看着手机屏幕易一凡说的话,忽然想到了何梁。她的心沉了下来。 易一凡看见的,是健康阳光的她。何梁看见的,是真实阴暗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