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能有什么坏心思呢(甜宠 1v1)》 1.炉鼎(H) 奢华恢弘的宫殿中,弥漫着熏香清浅的味道。 层层帐幔之后,一个容貌堪称绝艳的少女靠在床上的软枕中。 她面色苍白,明艳的容颜上看不出一丝血色,就连那对形状漂亮的唇瓣上都泛着虚弱的白。 几个太医打扮的臣子跪在地上,为首的太医颤颤巍巍地抬起手,隔着丝帕为床上的少女诊脉。 静默片刻,又重重磕了个头,“殿、殿下,臣等无能,殿下如今法力几乎散尽,除却寻一个木属性的炉鼎,为殿下疗伤,臣等实在想不出第二个法子。” 床上的少女静静看着他们,眼眸中是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或许是历经了大悲大喜,她已经对这些事做不出反应。 殿内静了良久,叶瑾诺才重重躺回软垫,单手捂着眼睛,冷声道:“一群庸医,宣水元素左沛然觐见。” 身旁的侍女福身应下,顺带将地上几位战战兢兢的太医清出了凤华宫。 叶瑾诺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她的记忆停留在五百年前。 那年天界宣战,她身为魔界唯一的公主,率十万死士迎战。 她赢了,也因着那场大战身负重伤,长眠至今。 醒来时候,法力散尽。 她不敢信太医的话,五百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除却这凤华宫里的侍女,这宫中她谁都信不过。 水元素左沛然是三界闻名的神医,也是她兄长的密友,是她的好姐姐,姐姐定不会骗她。 不等左沛然赶来,只听殿外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陛下到——” 叶瑾诺怔愣片刻,便连忙撑着身子,想起身迎接。 可这不争气的身体实在羸弱,她才撑着床半坐起来,便见一片玄色衣袂落在床边。 “躺下。”造物主神的话语一如当年那般冰冷,他抬手将想起身见礼的小女儿按回床上,双指并拢按在她额前,细细探了探她的经脉。 “父神······”叶瑾诺从苏醒到现在,撑了那么久,却在见到父亲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委屈,不甘,又那么害怕。 玄湛垂着眼,拇指轻轻拭过她眼角,“无妨,你内丹元神皆受损,法力留存不住也不是怪事,待这两日寻个合适的炉鼎,替你疗伤,不出两年便可恢复了。” “儿臣······不想要炉鼎。”叶瑾诺闭上眼,倔强地侧开头。 她的修炼之道中,从未有过什么炉鼎,她也不需要。 心高气傲的妖魔,谁会选择用炉鼎来提升自己的法术? “曦玥,你在耍什么脾气?”玄湛话语淡淡,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如今天魔二界虽说握手言和,但那点表面上的平静,根本就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现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让曦玥公主快些好起来,恢复至五百年前的鼎盛时期。 叶瑾诺深深吸了口气,睁眼看向父神时,却又忍不住哽咽:“儿臣何至于无能到,需要用炉鼎才能让身子康复?然姐姐已经在路上了,待然姐姐给儿臣开两副汤药,儿臣自然能······” “曦玥,魔界存亡之事,你当真要儿戏吗?”玄湛打断她的话,淡淡问她。 “儿臣······”叶瑾诺话语哽住。 她垂眸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答道:“儿臣知错。” 五百年前她为庇佑这芸芸众生,险些丧命。 她身为镇国公主,不能放着那么多臣民不管。 如今局势不稳,她哪怕舍弃脸面,去用从前最看不起的法子,也要尽快好起来。 否则民心不安,社稷不稳。 “且先歇着,今夜我会给你找好合适的炉鼎,儿戏之言,再不必说了。”玄湛见她应下,便也不再多言,起身便又离去。 徒留叶瑾诺靠在床上,眼眸失神。 实在······荒唐。 她多年前靠才学和胆识得到主神青睐,被封为异姓公主,权势地位她什么都有,到后来不惜以命相护魔界,是她应该做的。 没成想史书里留得一世英名,如今苏醒,又要自己亲手毁了那一世英名。 她瞧不起炉鼎修炼之术。 一男一女,阴阳互补,其中一个属性在五行之中生另一个属性,靠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修炼,叶瑾诺嫌丢人。 可如今听父神的话,她又不得不捡起这个看不起的法子,来修复自己的身体。 可笑至极。 。 是夜,叶瑾诺独自靠在床边,看着烛火出神。 然姐姐已经来过,为她把了脉。 三界闻名的神医给出的诊断和结果,都与父神说的无异。 她没有选择,只能坐在自己的宫殿里,等着父神为她找寻的炉鼎前来侍奉她。 出神良久,叶瑾诺听见主殿的大门被侍女推开。 她抬眸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穿素净青衫的青年走进内殿,行至她身前,俯首叩拜:“微臣叩见曦玥公主,殿下万安。” 那声音温润,如无暇美玉,流入心间,无端便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温和感。 叶瑾诺垂眸看他,青年跪得虔诚,额头抵地,她无法细看他容颜。 “起来说话。”叶瑾诺对炉鼎没什么好感,但眼前青年谦卑温和的模样,让她心中的烦躁少了许多。 “谢殿下恩典。”青年郑重说罢,才缓缓起身,低着头站在叶瑾诺身前。 叶瑾诺抬眸看他,不过一眼,险些便坠入他那双如星辰般的双眸。 眉如墨画,眼似星辰,一身儒雅书生气,若是不看他朴素衣装,打眼瞧过去,便真真应了诗里那句“君子世无双”。 “你叫什么名字?”叶瑾诺心中暗叹,这样的青年终究也沦为炉鼎。 对他怜惜,语气也就随之放缓。 青年拱手行下一礼,温声答道:“微臣姓唐名弈,字墨熙,殿下如何唤微臣都可以。” 礼数周全,答得也字字都在礼上。 看他一身书生气,若是做官,许是能有更好的路。 叶瑾诺垂下眼眸,又问:“今日来是做什么的,你可知晓?” “回殿下的话,聂公公已经知会过微臣了。”唐弈低头抿唇笑笑。 他生得俊朗,低头抿唇笑时,眼角眉梢流转着的,尽是儒雅温润之气。 这么耿直坦然的回答,让叶瑾诺险些接不上话。 她眼睛一闭,在床上躺平,“该做什么,便做吧,本宫没有力气。” 说着,又觉自己可怜,沦落到这个境地。 “恕微臣冒犯。”见她勉强模样,唐弈轻轻叹息。 告罪一句,才坐在床边,伸出掌骨分明的右手轻解她身上小衫。 叶瑾诺眼眸半阖,低垂下的目光瞧见他微微发颤的指尖,不由又觉好笑。 瞧着淡然镇定,临危不乱,实际还是紧张的。 但她不愿多言,也便装作没看见。 唐弈很规矩,知道自己用途是何,并不多碰她。 只是解了她的小衫罗裙放在一边,瞧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不由又紧张地干咽了一下。 她生得漂亮——或者漂亮这两个字,压根不够形容她的美。 身段标致,容貌绝色,那裸露的大片莹润肌肤,让唐弈觉得,自己碰她便是罪过。 唐弈又在心里默默告罪,才小心翼翼分开她的双腿,瞧见那粉白无毛的软穴时,又是一怔。 和······聂荣给他的小话本里,怎么不一样? 女子这处······不是有毛发生长的吗? 叶瑾诺闭着眼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目光落在何处。 她一阵脸热,羞恼开口:“要做就快些,耽搁什么?” “微臣知错。”唐弈连忙收回目光,脱了自己身上衣物,跪在她双腿间。 思量片刻,抬手一道掌风灭了烛火,又用法力将床边帐幔落下。 叶瑾诺陷入黑暗之中,睁眼看他时眼前只剩模糊轮廓,“你做什么?” “恕微臣冒犯,微臣只是怕羞。”黑暗中,青年温润嗓音显得更加温柔,将她心底羞恼一点点压下。 叶瑾诺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他······还挺会照顾人的。 知晓她放不开,便让黑暗将他们吞噬。 不去看,便不觉那么羞了。 而叶瑾诺也终于能睁开眼,在黑暗中看他身形。 好似不像普通的书生那般羸弱,隐约能瞧见些肌肉,像是有底子的练家子。 出神之际,叶瑾诺只觉下身被个又硬又烫的物件顶到,她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脸上变得更热。 “恕微臣冒犯。”他又告罪。 “你要做就快些,磨磨蹭蹭······啊!” 叶瑾诺还在细碎骂他,忽觉下腹胀痛,顿时惊呼出口。 该死的······什么物件,怎么这般大? 撑得她那处像是快裂开一样,又疼又麻。 见叶瑾诺反应不对,自己身下阳具又被她的软穴紧紧夹着,唐弈额前渗出薄汗。 心中忽地一惊,他哑声开口问:“殿下······是初次?” “那不然呢?!”叶瑾诺疼得话语都带上哭腔,凶了他一句,又疼得只能吸鼻子,“哪个下贱东西配碰本宫的身子?” 若不是······若不是她身负重伤,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唐弈身下肉根只进了一半,进退两难之间,他只能咬着牙开口:“殿下,得罪了。” 叶瑾诺还未反应过来,便觉身下又是一阵胀痛,撑得她头晕目眩,险些背过气去。 ----分割线---- 又开新书辣! 整点剧情流吃吃 求珠珠求评论求收藏!(阳光地爬行) 今天先整个两更,不卡肉~ 2.欢愉(H) 叶瑾诺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下胀痛不已,偏生她每一次吸气吐气,下腹便也随着收缩,那一阵阵胀痛,宛若额角青筋跳动刺激着她。 忽地又觉胸前濡湿,一阵酥麻快意袭来。 “嗯···你、你做什么?”叶瑾诺声音一软,只觉胸前一粒乳珠被人衔在口中,细细舔舐,她又羞又惊,出口又是质问。 只可惜话中夹了喘,绵软娇俏,失了曦玥公主的气势。 无端添了几分媚。 唐弈不答她的话,专心舔弄嘴里渐渐挺立起来的红果,长指捏住另一颗,轻轻揉捻。 直到身下少女喘息声中夹杂了几分欢愉,他才抬起头,哑声答道:“这般,殿下许是会好受些。” 叶瑾诺着实是得了趣,胸前两粒乳珠都被他弄得麻麻的,被他温柔舔舐时,是说不出的舒爽,被他轻咬时,又是难言的酥麻,丝丝疼痛,反而让她更觉刺激。 她尝得了趣,身下的软穴便泌出黏腻春液,让结合处不似方才那般干涩,那要人命的胀痛也渐渐消散。 偏偏穴里又传来痒意,叶瑾诺难耐轻喘,伸手推他,“你···倒是动一下呀。” “恕微臣冒犯。”唐弈再次告罪,才缓慢抽动深埋她体内的阳具。 仿佛来做她的炉鼎不是他受委屈,而是他在亵渎她。 他又何其无辜呢。 王命难违,一道圣旨定他终生,可偏偏他毫无怨恨,还处处谦卑,次次告罪。 叶瑾诺的心,也是肉长的。 再大的火气,再深的怨恨,不该是对他。 “啊!那儿···好麻···”叶瑾诺出神之际,身下软穴不知那处被他顶到,一阵酥麻快意从下腹攀上,让她不觉短促惊呼。 偏生唐弈又往那处撞了一下,还迟疑问她:“殿下,是这儿吗?” 叶瑾诺身子都颤,面颊发热,“别、别顶那儿···好麻···” 唐弈又不说话,双手撑着床,找准位置,往方才那处顶撞。 “让你别···哈啊···嗯···”叶瑾诺身子颤动,连一句抗拒的话都说不完全。 她只觉怪异,自己身子深处,怎么会有那么怪异的位置? 被他阳具顶弄时,她浑身都发麻,交欢的酥麻快意爬满全身,一下又一下,弄得她好舒服。 更别说他那物件生得尺寸骇人,撑得她穴里满满当当,她仿佛都能感觉到那脏东西上的青筋随着他的动作,磨着她身体里最娇嫩的软肉,磨得她又麻又爽。 “嗯···嗯啊···不成了···”不过数十次抽插,叶瑾诺便觉小腹酸麻,她不知那是什么感觉,只觉不该再这样继续。 偏偏身上的青年这时候格外固执,听见她说不成了,反而变本加厉地加快了速度,次次往她最要命的那处插。 “啊啊···停、停下来···本宫···哈啊···”叶瑾诺话语都被他撞得破碎,身下软穴泌出更多蜜水,她身子无力,不争气的娇穴也拦不住他的冲撞。 隐约,她能听见自己身下那处,被他插得发出淫糜水声。 那、那是她的······ 忽地小腹一麻,叶瑾诺双眸失神,又发出短促尖叫,身下的软穴紧紧咬住体内的孽根,又吐出大股淫液。 她被插到泄身了。 “嗯···殿下。”唐弈被她绞得粗喘,他方才一直克制自己,不想在她床上发出声音惹得她烦。 可是她咬得实在太紧,甬道里软嫩穴肉像一张小嘴一样吸着他的阳具,快感太过强烈,他实在情难自禁。 怕她心烦,唐弈又连忙道:“画本上的注解说,女子这时候说不成了,万万不能停下,求殿下恕罪。” “你···”叶瑾诺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方才堆积在小腹的快感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涌而出,她身子舒爽,浑身都只剩交媾带来的欢愉。 喘息片刻,才又红着脸侧头,细碎骂道:“书呆子。”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若是他方才听她的话停下,只怕她才要生气。 身上舒畅的感觉渐渐退去,叶瑾诺初尝欢爱,不由觉得不够餍足。 她悄悄缩了一下身下的软穴,听见青年又难耐地闷哼,才慵懒开口:“还要继续吗?” 才不是她喜欢,只是看身子里那孽根还是又硬又烫的,怜悯他而已。 唐弈深深吸气,平息了心底冲动的原始本能,才温和答道:“谢殿下垂怜。” 动作又如初始那般,缓慢抽动,让她受到的刺激并不那么强烈,以免她身子受不住。 欢爱渐入佳境,他才又渐渐加快速度。 来之前左沛然嘱咐过他,不能急,也不能太激烈,殿下身子如今羸弱,受不住太激烈的交欢。 他当然事事都会想着她。 黑暗中,唐弈看不清叶瑾诺的脸,可他又那么靠近她。 从未有过的距离,是他无数个日夜中梦寐以求的。 早在多年前,他在史卷中偶然读到曦玥公主的事迹时,他就深深迷恋上了她。 曦玥的曦,是唐弈生命里曦光的曦。 叶瑾诺又被唐弈插得泄身了一次,他才将阳精泄在她身子里。 按理说,不管是面首还是驸马,没得到公主的允许,他不能那样做。 可偏偏他是炉鼎。 他就该这样。 唐弈窃喜,他如此卑劣,连这样的事都会让他窃喜。 叶瑾诺连连喘息,她感受着身体里的变化,渐渐惊诧。 她法力属火,供她修炼的炉鼎必是木属性,虽说五行之中木生火,木能量本身又主勃勃生机,但她原本是不信一次交欢便能让她身体出现明显变化的。 可唐弈给她的木能量,多得好像超过了她的预期。 温和的木能量流入身体中,顺着她的经脉游走流动,片刻之后,它们就像是找到了归宿,攀附在她经脉断裂之处,一点一点将她的经脉修复。 她轻轻握拳,才发现自己竟然恢复了很多力气,身体里似乎有无限在生机在迸发。 “你到底给了本宫多少木能量?!”叶瑾诺又惊又怒,她推开唐弈独自坐起。 黑暗中,她指尖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照亮唐弈的面容。 忽然坦诚相见,唐弈看着她莹白肌肤怔神,耳根飞速红了,悄悄侧开目光,“回殿下的话,是左二小姐让给的量。” 叶瑾诺手握成拳,纤细手指隐约能看出颤抖,她面上怒气不息,“你可知给本宫这么多,会伤你根基?若是次次如此,你不要命了吗?!” 同意使用炉鼎之法,已经是她极限,若是要她的臣民因她的身体付出生命,那她这公主,未免做得太自私了些。 唐弈怔愣片刻,垂下目光轻轻摇头,解释道:“无妨,无妨,殿下请先息怒,微臣许是有些天赋,比一般木属性的妖魔,更容易汲取天地间的木能量为自己所用,给殿下的木能量,微臣闭关修炼一夜便能养回来了。” “一派胡言!”叶瑾诺没办法消气,她胸口起伏,直直看着唐弈,“木属性最难修炼,原因便是天地间木能量虽多,但最难炼化为自身法力,本宫乃是元凤,一双眼睛能辩世间真伪善恶,你怎敢在本宫面前撒谎?” “殿下,微臣怎敢对殿下说谎?”唐弈幽幽叹息,见叶瑾诺还是不信,便伸出自己的右手递给她,“殿下若是不信,探探微臣的经脉便知。” 叶瑾诺半信半疑抬手搭上唐弈的手腕,注入一丝法力,垂眼凝神细细探寻。 他的话,不假。 叶瑾诺能摸到他经脉中流转的木能量,数量之多,力量之雄厚,无一不让她震撼。 她松开手,一瞬失语,缄默良久,才轻声道:“若是潜心修炼,来日你必成大器。如此天赋,你怎么甘愿来做炉鼎?” 唐弈低头抿唇笑笑,静默片刻,低低笑道:“只因微臣敬仰殿下,微臣于魔界安身立命,见得盛世太平,可这一切,都是殿下五百年前用半条命换来的,若是能为殿下尽微薄之力,微臣自当万死不辞。” 更何况她只是需要一个炉鼎。 他话毕,抬眸看向叶瑾诺,让她能看见他的眼睛。 叶瑾诺方才说的也是真的,元凤一双眼睛,能辩世间真伪善恶。 在唐弈眼中,她只看到一片真挚。 她眸光闪动,微微动容。 “不说这些了,且扶本宫去沐浴吧。”叶瑾诺侧开目光,轻声说道。 此般忠心,她自不会亏待他。 但如今她才从长眠中苏醒,空有公主位分,不似当年手握实权。 她不爱空口给人承诺什么,那便待她重新回到朝堂,再说不亏待他。 “殿下。”唐弈并未动弹,而是又叫了她一声,“左二小姐吩咐过,今夜只可给殿下擦身,不可沐浴,殿下身子羸弱,唯恐夜风寒凉,让殿下受了风寒。” 叶瑾诺:······ 心力交瘁之际,叶瑾诺躺回床上,轻声长叹,“也罢。” 见她没有反对,唐弈穿上里衣,下床去唤外边守夜的侍女打水来。 瞧着他挺拔背影,叶瑾诺莫名抬手摸上自己心口。 有点快。 3.柔情 唐弈端着一盆温水回来时,叶瑾诺已经睡着了。 他重新燃起烛火,在摇晃的光影下看她如画容颜。 见她青丝散乱,唐弈忍不住伸出手替她一点一点梳理,拨开她颊侧湿发。 指尖绕上她柔顺青丝,眼底只余柔情一片。 丝丝缕缕的发,绾住他年少懵懂时的心事,又在他功成名就后,再次绾住他的心。 “唔······”叶瑾诺被他吵醒,睁了眼又很快闭上,翻身侧躺,“动作轻些,本宫困倦着呢。” “谨遵殿下懿旨。”唐弈低声答,不管她是否听见。 帕子沾湿了温水,小心翼翼擦拭她的手臂,他动作极轻,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 给叶瑾诺擦完身子,见她呼吸均匀,似是睡熟了,唐弈跪在地上叩拜,“微臣告退。” 哪怕她睡着了,他也断不会少了任何礼节。 待到唐弈退出主殿,叶瑾诺才悄悄睁开眼。 方才睁眼一瞥,她正对上唐弈眼中还来不及收回去的柔情。 一时心颤,顾不得什么,只能装睡。 他的话她其实都听见了,身子上每一次温柔的触碰,也都感知得真真切切。 好像······唐弈不止是因为忠心,才甘愿做她的炉鼎。 他好像喜欢她。 。 翌日清晨,叶瑾诺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苏宛,扶本宫起来。”她眼睛都未完全睁开,迷迷糊糊嗅到殿内弥漫的早膳香味,便撑着身子想坐起来。 她饿坏了,五百年前便因着嘴馋没有辟谷,昨日又只喝了些汤汤水水,现下都快饿得前胸贴后背。 但是想象中的应答并未出现,身子落入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 将她扶起后,青年温润嗓音在耳侧响起:“殿下且先靠着软枕,微臣替殿下洗漱。” 叶瑾诺猛地睁眼,才发现来扶她的是唐弈。 而床边,正站着被抢了活,有些不知所措的侍女。 她有些茫然,“你昨日没有回去?” “陛下口谕,微臣替殿下疗伤的日子,便暂住凤华宫偏殿,以防殿下不时之需。”唐弈温和答着,拿了软枕垫在叶瑾诺身后,这才起身看向苏宛,“劳烦苏宛姑娘打一盆温水来。” “是。”苏宛福身行礼,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抢了活,有些晃神地走出凤华宫。 换做五百年前,打水这事,都是小宫女干的事,她只负责贴身伺候叶瑾诺。 叶瑾诺恍惚着洗漱,这是她生平头一次被男子伺候。 以往她洗漱更衣,连凤华宫的几个小太监都不能进来伺候。 洗漱过后,她想起身用早膳,又被唐弈拦下。 “左二小姐吩咐过,殿下能不走动便不要走动,微臣将早膳端来喂给殿下就是。” 叶瑾诺:······ 靠在唐弈怀里被他喂完了一碗粥,叶瑾诺还是神色恍惚。 原本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曦玥公主现在连调羹都不沾了。 叶瑾诺发现唐弈看着老实,实际还挺会仗势欺人。 但凡她想自己吃,他都会义正辞严地说,左沛然让她少用些力气,多休养为主。 该死的,要不是她不敢反驳然姐姐的话,能让他压制住了? 用过早膳,叶瑾诺换了衣裳,坐在梳妆台前问:“苏宛,今日要做什么?” 唐弈不会给女子梳妆,苏宛终于找回了她的活。 听见叶瑾诺问话,苏宛轻声答道:“回殿下的话,上午要受后妃见礼,过了晌午,少爷会携岚少及然小姐前来见礼。” 叶瑾诺并非王室血脉,而是特封的异姓公主,母家便是闻名魔界的都城叶氏,家主叶未言乃是八位自然元素之一的冰元素。 千年前她被叶未言捡回家,认作嫡妹,兄长两位密友,便是苏宛口中的左氏兄妹,左沛岚和左沛然。 左沛岚是火元素,是她名义上的师父,而左沛然便是昨日前来给她把脉的三界闻名的神医水元素。 出神片刻,叶瑾诺才又蹙眉不满:“为何哥哥他们过了晌午才能来?” “殿下,按理说,少爷他们明日才能来。”苏宛低低叹息,用木梳轻轻梳理叶瑾诺一头青丝,“陛下知晓殿下挂念母家,已是开恩。” 叶瑾诺怔住,良久才轻叹,“罢了。” 叶姓冠于名前,可她早不是当年叶氏女,曦玥公主叶瑾诺,她如今先是曦玥,才是叶瑾诺。 梳妆罢了,叶瑾诺又坐回床边,余光瞥见唐弈坐在一旁出神。 “在想什么?”她轻声问。 唐弈回过神来,耳根又飞速红了,垂眸拱手,“殿、殿下风华绝代,微臣······微臣冒昧了。” 昨日见她时,她身着小衫罗裙,一身素净。 今日她换了这一身正红色繁复宫装,头戴累丝金凤钗,衬得那张明艳容颜更显端庄华贵。 一眼看去,才知史书中那一句“才貌双绝,风华绝代”字字不假。 叶瑾诺见惯了居心叵测的妖魔,瞧见唐弈这至纯模样,不由失笑:“墨熙这算拍马屁吗?” 她初次唤他的字,清澈嗓音温和动听。 似那山间清泉,流入心间。 唐弈瞧着有些窘迫,拱手又行一礼,“微臣不敢。” “本宫爱听。”叶瑾诺浅浅一笑,见他窘迫模样,莫名便起了戏弄心思。 她坏,旁人都知道。 这深宫中乏味得很,她性子乖张跋扈,心思坏爱找乐子,也算是给枯燥日子找些慰藉。 “微臣所言字字属实,怎能算得上拍马屁······”唐弈答着,声音又渐渐弱了。 实在难堪,心上人一个问话,他心思就如同乱麻。 叶瑾诺掩嘴轻笑。 只是还来不及再逗他两句,外殿便有侍女来报:“殿下,肖贤妃与燕淑妃前来见礼。” “四妃只来了两个?”叶瑾诺并未起身,抬眸看向侍女,眸光渐寒。 “回殿下的话,如今四妃不满,只有三位娘娘,另一位魏德妃派宫女前来告病,说是染了风寒,不宜见殿下。”侍女福身行礼,顺从答道。 叶瑾诺抬手搭上苏宛的手背,从床上起身,侧眸看向苏宛,“这位魏德妃,是先前便告病,还是今日这么巧染的风寒?” 苏宛低头浅笑,“回殿下的话,昨日奴婢还听闻,魏德妃亲手做了羹汤想送去御书房,被聂公公拦下,发了好大一顿火,今日或许是急火攻心了。” 三言两语,就够唐弈知道,这宫里的消息,凤华宫是绝对知晓的。 聂荣常年跟在陛下身侧侍奉,昨日他来时见聂荣的态度,是绝对偏向凤华宫的。 “且先去前殿会会她们。”叶瑾诺迈步走向前殿,侧头扫了唐弈一眼,“墨熙在内殿候着,身为男子,虽说情有可原,但还是避讳着后妃些。” 唐弈低头拱手,“谨遵殿下懿旨。” 穿过屏风,叶瑾诺来到前殿,目光扫过殿外安分站着的几个女子,自己在主位上坐好,才对侍女抬了抬手指,“宣。” 得了叶瑾诺应允,以肖贤妃和燕淑妃为首的后妃们才进入凤华宫主殿。 迈步进了主殿,妃嫔们便整齐跪下,“臣妾给曦玥公主请安。” 若是不出预料,现下这宫里说得上话的几位,来了个七七八八。 叶瑾诺接过苏宛递来的茶水,低头浅抿一口,淡淡回道:“免礼,平身。” “谢殿下恩典。”妃嫔们又整齐回答,这才起身,按着位分各自坐下。 叶瑾诺目光扫过一圈,又垂下,“听闻现下宫中四妃不满,那么三妃只来了两位,可是另外那位有什么要事耽搁了?” 肖贤妃和燕淑妃对视一眼,燕淑妃才低头温顺开口:“不瞒殿下,德妃姐姐今日告病染了风寒,怕脏了殿下的眼,不敢前来见礼。” “可唤太医去看过了?”叶瑾诺又问。 “不曾呢,只是听闻德妃姐姐的丫鬟往落暝宫跑了一趟,想请陛下去瞧瞧。”燕淑妃答着,嘴角悄悄扬了起来。 叶瑾诺挑眉,垂手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玉镯,“倒是稀奇,本宫进宫多年,头一次听闻父神还会治风寒。” 后宫争宠,她不觉怪异,只是偏偏在她醒来这个节骨眼这么做,她可不想视若无睹,给以后的自己留麻烦。 话语刻薄些,才是曦玥公主的作风。 “殿下,恕臣妾冒昧,只是德妃妹妹今日病得太巧,只怕冲撞了殿下苏醒的喜事。”肖贤妃起身行了一礼,这才温和开口。 叶瑾诺目光扫过去,冷得刺骨,“后宫争宠之事,五百年本宫不曾管过,如今苏醒,自然也不会管,本宫与你们井水不犯河水,但若是犯了,后果如何,自个儿回去翻翻史书,自然会明白。” 她是容不得忤逆冒犯不假,但也不会轻易被谁当棋子使。 后宫各宫相互制衡,跟凤华宫没什么干系。 瞧着两位妃子因着她的话冷汗涔涔,叶瑾诺轻轻摆手,“今日见礼便算罢了,日后没有要事,不必日日前来扰本宫清净,都回去吧。” 话毕,便抬手搭上苏宛手背,被苏宛搀着起身,步履盈盈回了内殿。 让那一群莺莺燕燕散去,叶瑾诺坐在小榻上,若有所思地转着自己腕子上的玉镯。 忽地开口询问:“苏宛,这个魏德妃,母家什么来头?” 4.有猪要来拱你的白菜了(此标题来自正经不 听罢叶瑾诺问话,苏宛福身行下一礼,“回殿下的话,魏德妃母家嫡兄乃是吏部尚书魏沥大人。” 叶瑾诺垂眸思量片刻,心中了然。 六部之中,向来是吏部最猖狂,尚书地位仅次于左右丞相,这位魏德妃有这么个嫡兄,难怪猪油蒙心,不把她放在眼里。 在旁边听见一切的唐弈沉默良久,才突然拱手行礼,开口道:“值得一说的是,魏大人乃是守旧派,主张女子应守三从四德,在家中相夫教子,不该入朝为官,也不该执政,若是殿下被魏德妃冒犯,想来也是这位娘娘深受魏大人教诲。” 叶瑾诺抬眸看过去,按下心中疑云,“墨熙如此清楚?” 唐弈不慌不忙,又拱手行礼,温和答道:“微臣亦是朝中官员,对各位大人勉强也算有几分了解。” 若是他也在朝为官,那便说得过去了。 叶瑾诺不觉得唐弈是什么品级高的官员,现下唐弈在凤华宫住着,无法赶赴早朝点卯,若是此点不引御史台怀疑,那便不是什么高官大臣。 况且父神给她选的炉鼎,她自然信得过。 叶瑾诺微微颔首,“若是魏沥此人当真如墨熙所说,那便说得过去了。” “殿下不生气?”对于叶瑾诺平淡的反应,唐弈有些诧异。 史书中说,曦玥公主性子飞扬跋扈,眼中揉不得沙子。 魏沥这般言论,无异于触到了曦玥的逆鳞。 叶瑾诺轻笑一声,接过苏宛剥好递过来的荔枝,低头咬下一口,“生气,要生有用的气,现下在本宫自己的宫中,若是对着你们发火,那叫无能闷气。” 唐弈看着她不骄不躁的模样,才忽然发现,原来所谓的跋扈乖张,都是叶瑾诺想让旁人看到的。 果然,能被陛下封为异姓公主,还能陪同陛下垂帘听政,她是有城府在的。 看不透的她,反而更加迷人。 “殿下英明。”唐弈一躬到地。 叶瑾诺静静看着他,轻抬指尖,示意他不必多礼。 她不是听不出唐弈方才问她生气与否是在试探她脾气,但在心中,她终究觉得亏欠于他。 左右唐弈也只是怕得罪她,也便不追究什么了。 用过午膳,过了晌午,叶未言带着左氏兄妹进宫觐见。 不同于妃嫔见礼,叶瑾诺这次让苏宛将他们迎进了内殿。 “瑾······”叶未言多年未见妹妹,思念早已成灾,他快步向前,只是口中唤出她小字,才觉失言。 低头按下心绪,向来冷心冷情的冰元素抬眸时眼中终于见了笑,“冰元素叶未言,拜见曦玥公主,请殿下安。” 身后的左氏兄妹亦是俯首行礼,哪怕贵为与世同龄的自然元素,在造物主神的王权之下,他们还是要对叶瑾诺行礼。 “快快起来,风华宫中,哥哥不必多礼。”叶瑾诺亦是许久不见兄长,连忙起身将他扶起。 再抬眸,虽是笑着,那双桃花眼里却已经蕴满了泪。 “祖宗,你可千万别哭,我们来这一趟,你在这儿掉金豆子,到时候陛下知道了,我们可少不了挨罚。”左沛岚笑嘻嘻凑过来,似乎对他而言,不在叶瑾诺面前耍两句贱的,日子就没了趣味。 只是叶未言正欲说什么,抬眸目光扫到站在一侧安静看着他们的唐弈,眉头微微拧起,“殿下还唤了旁人在?” “父神给我找的炉鼎,然姐姐昨日回去,没告诉哥哥吗?”叶瑾诺轻叹一句,不过相较昨日,她能顺畅把这话说出来,已经是接受许多了。 叶未言想起这茬来了。 只是看看唐弈,沉默片刻,才道:“险些·····忘了,听闻你终于醒来,太开心了。” 他不曾想过,陛下给妹妹找的炉鼎,竟然会是唐弈。 不过也是,也只能是唐弈。 唐弈在一侧拱手行礼,但并未多说什么。 落座之后,左沛然挤开叶未言坐到叶瑾诺身侧,“再想念,也让我先给小诺把个脉。” 也就是左沛然敢这么干了。 叶未言挂念妹妹,默不作声让开。 “如何?”叶瑾诺眼巴巴看向左沛然,想知道个结果。 左沛然细细听了片刻,点了点头,“不错,果真一次便能见效,最多三次,你的内丹便能修复,可以慢慢开始修炼。” 叶瑾诺猜到她会说有效,但没想到效果这般好。 “这般说来,那岂不是一两个月我便能见好了?”叶瑾诺欣喜不已,连忙追问。 可这次左沛然却摇头,“你身子亏得厉害,想要恢复鼎盛时状态,少说也要个一年半载的,不过我能保证,只要你不懈怠,一个月之内便能回到朝堂。” 不让她回朝堂协理朝政,是因着她现下出去走两步都可能被风吹跑了。 否则,玄湛比谁都希望她回来让他享清闲。 叶瑾诺沉吟片刻,又问:“这炉鼎之术,我究竟要用多久?” “少说三两个月。”左沛然答了,瞥了唐弈一眼,又掩嘴笑道:“就怕你到时候尝了趣儿,舍不得放他走。” 叶瑾诺:······ 唐弈:······ 叶未言:······ “沛然,姑娘家的悄悄话,不必说给我们听的。”左沛岚善意提醒,对着脸色黑透的叶未言努了努嘴。 三界谁人不知叶少爷宠妹妹宠上了天,先前磕了碰了都要大发雷霆。 这会儿左沛然明说要有猪来拱他的白菜,不是要了他的命? 叶瑾诺沉默片刻,才开口转移话题:“且不说那些了,哥哥,吏部尚书魏沥,此人你可熟悉?” “没什么交情,他主张之道与我背道而驰,平日里哪怕撞见,也不敢来触霉头。”叶未言冷冷答了,幽冷目光还是落在唐弈身上。 偏偏唐弈还是那副恭敬谦卑的模样,让叶未言有火气没地方发。 叶瑾诺认真看着兄长,一字一句问道:“可有徇私枉法之迹?” “若你想查,自然能查出来。”左沛岚拦住叶未言,吊儿郎当接了一句,“这朝堂之上,清白的没几个,你要杀鸡儆猴,或是要寻仇,只管去查,供你用的罪名不说百个,十余个是绝对有的。” “那便够了。”叶瑾诺不想再多说什么,点头应了便不再多提。 又和家人说了些体己话,叶瑾诺便让他们回去了。 兄长和师父终归是男子,在宫中待久了不是好事。 。 日头西沉,又是一日过去。 叶瑾诺靠在美人榻上,心不在焉吃着苏宛给她剥的荔枝。 思来想去,又觉无趣,抬眸望向一旁安静看书的唐弈,“书呆子,会下棋么?” 唐弈倒是老老实实认了书呆子这名号,收了书温柔笑道:“回殿下的话,略知一二。” “过来陪本宫玩玩。”叶瑾诺对苏宛抬了抬指尖,示意不必再剥。 “谨遵殿下懿旨。”唐弈恭敬答了,温顺走到她身前,搬了张椅子坐下。 叶瑾诺懒,不愿走动,哪怕要下棋,也是搬小几和椅子来她美人榻前陪她下。 她手里捏着黑棋,懒洋洋在棋盘上落了一子,目光落在唐弈手上。 昨日不曾细看,今日见他执起棋子,才发觉这人手也好看。 手指修长挺直,骨节分明,手背上依稀能见几根青色经脉,瞧着就干净漂亮。 她难得不计较输赢,次次忍不住看唐弈的手。 又不禁想起,昨日他就是用这只手,捏她胸前那处,弄得她舒服得要命。 面颊发烫之时,又听他温润嗓音笑道:“殿下厉害。” 低头看去,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赢了这局棋。 许是他让着,他那一步步走得,叶瑾诺不觉自己走神时还能胜过他。 “手。”叶瑾诺想到什么便是什么,对他伸出手。 唐弈正收拾着棋盘,忽然听见叶瑾诺这个字,怔愣之时,下意识便将手递给她。 指尖被她那只玉白小手捏住,指腹触到她掌心,是不同于寻常妖魔的高热。 “好看。”叶瑾诺见他愣神,便开口解释。 低头细细看,他指甲修得干净,人生得俊朗,手也白净,瞧一眼便知道平日里是个爱干净的。 再看他俊美面容,又想起昨夜欢愉,没看见他神情,只见得他替她擦身时眼底柔情一片。 莫名便有些想看。 许是破罐破摔,叶瑾诺淡淡开口:“苏宛,退下。” 苏宛福身应下,带着一众侍女离开内殿。 叶瑾诺指尖勾入唐弈指缝,拉着他往自己身侧靠,“过来,抱本宫。” 这一个“抱”字,唐弈知道是什么意思。 倾身压上她之前,他侧头看向窗外,不由耳热,低声提醒:“殿下,天色······尚早。” “本宫要做什么事,还需看天色么?”叶瑾诺轻笑问他,抬臂时大袖滑下,露出一截白皙藕臂。 勾在他脖颈上,她笑得勾人,“左右这一个月也出不了凤华宫,不若让本宫好好享一回乐子。” 是啊,反正什么也做不了,那就做一些能让她觉着舒服的事。 唐弈喉间艰涩滑动,目光落在她那张明艳容颜上,轻易被她卸去理智。 “那就······得罪了。” ----分割线---- 今天好像写了很多,那么今晚双更?hhh 晚上20:00发第二更吧 (这么勤奋的岚酱一定值得宝子们奖励珠珠评论和收藏对吧~) 5.嘴硬(H) 唐弈仔细拆去叶瑾诺发中珠玉,再褪去她一身繁复宫装,只余里衣亵裤。 思量片刻,还是将她拦腰抱起,往床边走去。 “榻上太窄,唯恐委屈了殿下。”他轻声解释,一手搂着她腰背,一手横在她膝弯。 从未有人这样抱过叶瑾诺。 她呆愣愣靠在唐弈怀里,耳侧响着他的心跳,那么快。 好似昨夜也是这样,他面上淡然镇定,仔细看他,才知他其实也在紧张。 叶瑾诺双臂勾着他脖颈,恍然间又觉得,这个姿势,好似小话本里写的。 情窦初开的姑娘,风流倜傥的情郎,洞房花烛夜,往前一步便是终生。 叶瑾诺你都在想什么?! 被放在床上时,叶瑾诺面颊上染着浅浅的粉,她红着脸侧过头,别扭得不想看唐弈。 他只是炉鼎······多的感情不必有。 唐弈放下床边帐幔,欺身压上叶瑾诺,长指勾开她里衣系带,“殿下,得罪了。” 叶瑾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阖上双眼。 身子又暴露在他眼前,叶瑾诺原以为自己已经想开,不会再羞,但感知胸前乳珠颤颤巍巍立起时,她又羞窘得不想睁眼。 她甚至听见,唐弈呼吸声骤然加重。 忽觉颈子上一阵湿热,奇怪又陌生的悸动从心底泛起。 他在亲她那儿,薄唇比看上去柔软许多,轻吻落在颈侧,伴随着他轻轻的吮吸和舔舐。 “嗯···你做什么···”许是鸟族爱用交颈姿态表达爱意,叶瑾诺身为元凤,脖颈敏感得要命,被他这般温柔亲吻,她肩头颤动,低软娇吟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唐弈牵着她的手攀上他肩背,轻吻上移至她耳后,又伸出舌头轻舔她耳廓,“画本里的批注写了,若是殿下那儿不够湿,交欢时便会觉着疼痛干涩,这般做,殿下那儿许是能湿一些。” “你···嗯···不要舔了···嗯啊···”叶瑾诺被他舔得心尖都颤,耳垂那儿都被他舔得濡湿,她先前都会戴耳坠子,也不觉有什么,从未想过自己的耳朵也会如此敏感。 太过亲密的姿势,陌生却又掺着舒服的感觉,让她心口悸动不已,双腿间昨日才尝过趣的软穴似乎也悄悄泌出些许春液。 好娇。 唐弈喉间不住滚动,抬首望向她绯红双颊,目光在她粉唇上流连片刻,却也知自己不能吻她那儿。 只能压下心头嚣张欲望,又垂首来到她胸前,衔住一粒浅粉乳珠,用舌尖细细舔过上边的褶皱。 “嗯···”叶瑾诺黛眉蹙起,胸前一阵酥麻,她极力忍耐,也还是低低喘息出来。 呼吸间,白嫩乳肉贴上唐弈脸颊,绵软触感让唐弈险些忍不住埋首进她双乳间。 不行。 他不能那样做。 唐弈狼狈抬头,粗喘着解开自己身上青衫,随手丢出帐幔。 叶瑾诺悄悄睁开眼,目光一下子落在他下腹那根肿胀阳具上。 好······大。 难怪昨夜撑得她那么疼,那么满。 那孽根似有婴孩腕子那么粗,柱身青筋盘虬,顶端圆硕饱满,瞧着便骇人。 好在颜色还算干净,只有前端胀成紫红色,没有叶瑾诺看的那些话本里写得那么丑。 唐弈察觉她好奇目光落在何处,不由有些羞窘,俯身又压上她,“殿下···那处丑陋,只怕脏了殿下的眼。” 叶瑾诺觉得奇怪。 她下边昨日都真真切切吃了那孽根,今日连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 只是还来不及多想,那根粗硕阳具就顶在她腿心软穴上。 顶端沾到她穴口蜜水,唐弈有些惊喜,低头又去亲她颈子:“殿下,湿了。” “你非得说出来么?!”叶瑾诺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怎奈那硬热阳具磨在她穴口,磨得她浑身都软,捏着拳捶他肩背,反倒像是撒娇。 “好好,不说,不说了。”唐弈连声哄她,趁她分神,身下胀痛阳具挤入她温软穴口,一寸寸侵入。 方才在她穴口沾得些许春液,进入倒不似昨夜那般困难。 叶瑾诺眼眸失神,她能清楚感觉到身下窄小的穴口被他撑开,或许她方才真的足够动情,不像昨夜那么疼了,反倒是花穴里的嫩肉被他阳具摩擦到,传来阵阵酥麻快意。 “嗯···嗯啊···”她轻喘着,怎么也无法忽略下腹传来的阵阵快感。 唐弈紧紧盯着她的表情,见她眉眼间只有愉悦,才渐渐松了口气。 他也不懂床笫之事,怕她又疼,才如此小心翼翼。 直到性器全根没入她体内,被软嫩穴肉挤压得舒爽无比,他才沉沉出了口气,缓慢摆动腰身。 “好深···哈啊···别、别顶那儿···啊啊···”叶瑾诺还来不及享受快感,花穴深处的软肉又被他撞到,她小腹一阵酥麻,嗔他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娇。 “顶这儿···”唐弈呼吸粗重,话间气息不匀,“殿下里边会咬得很紧,是疼吗?” 他说着,又往那处顶了一下。 叶瑾诺又是一声惊呼,尾音却带了颤。 不知为何,她分明不该喜欢这种淫言浪语,可偏偏身子却又因着他的话瑟缩一下,绞紧体内那根硬热阳具。 “你···嗯啊···”叶瑾诺想骂他,可他却加快了在她体内抽动的速度。 甬道里湿热的软肉被他肏得又热又麻,酥麻快感顿时爬满全身。 更别说他次次往她穴心那儿撞,插得她穴里又吐出汩汩春液。 “殿下喜欢听微臣说这些?”她的反应让唐弈很是惊喜,便低声问她。 她那儿被他捣得出了这么多水,定然是舒服的。 “不喜欢!啊···轻些···嗯···”叶瑾诺嘴硬不过一瞬,口中又只剩愉悦的娇吟。 唐弈低头笑笑,不再多问。 腰腹发力,快速在她身体里抽动,粗长的阳具插得极深,次次深入浅出。 “啊啊···慢、慢些···墨熙、墨熙···受不住了呜···”身下传来的快感骤然加强,叶瑾诺身子都被他撞得不断耸动,只能喘息着连声求饶。 话语间带了哭腔,更多的却是愉悦。 画本里批注特意写过,女子说受不住了,千万不能停。 唐弈不敢停,也停不下来。 她身下软穴像一张小嘴一样裹着他的阳具,甬道里尽是她温热淫液,泡得他舒爽至极,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啊···墨熙···嗯啊···要去了···”叶瑾诺似乎都能听见自己身下那处被他插出淫糜水声,黏腻响在耳边,小腹也又酸又麻,像极了昨夜她被插到泄身的感觉。 忽地脑子一空,身下像是泄出了什么,快感冲得她脑袋发昏,身子紧绷一瞬,又无力瘫在床上。 好舒服。 叶瑾诺急促喘息着,花穴翕动着,里边似乎一跳一跳的。 她不知是自己被他插得穴肉颤动,还是他那孽根上的青筋在跳。 只知她现下舒爽得要命。 唐弈被她吸得连连低喘,险些便射在她身子里。 俯身看她额前汗湿的发,一阵耳热,又忍不住小声道:“殿下里边咬得好紧。” 他昨夜还不这样。 在她床上,连喘息都不敢的。 顺杆爬的东西。 叶瑾诺脸上又红,可惜她现下浑身都软,只能用泛红眼尾夹他一眼,“胆子越发大了。” 不是生气,也不是恼怒,反倒是像娇嗔。 唐弈温柔笑笑,待她缓了片刻,才直起身子,低头看她腿心。 叶瑾诺身上许是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 就连承欢这处,都娇得厉害。 颜色粉白,两片软肉像是花瓣一样,粉嫩嫩的,前端圆圆的花珠比方才胀大许多,沾了水光,颤颤巍巍立在那儿。 下方的穴口含着他的阳具,还在不断收缩着,他稍微退出来些,便能看见自己性器上沾满她的淫液。 料想是舒服极了。 “你不准看!”叶瑾诺被他灼热目光看得羞了,凶巴巴说了一句,便想伸手去遮。 没成想腕子被他擒住,长指顺势插入她指间,与她十指相扣。 “你···啊···轻些···嗯啊···”叶瑾诺诧异一瞬,身体里安分了片刻的粗长阳具又开始抽动,她思绪飞远,只余身下再次变强的快感。 她就这么被他牵着手,又在他身下被他插到泄身一次,他才心满意足泄在她身子里。 浓郁的木能量灌入身体,叶瑾诺又是一瞬失神。 太多了······他怎么能射这么多······· 好似、好似她肚子里都全是他的阳精一样。 “殿下,里边好暖,微臣能再待一会儿吗?”唐弈射完几股阳精,双手撑着床,小声问她。 他当真有些舍不得出去。 许是叶瑾诺法力属火的缘故,她身子里比外边还要热许多,又热又紧,绞得他舍不得出来。 “得寸进尺的东西。”叶瑾诺嗔他一句,倒是也没强硬让他出去。 也知道得堵住自己身体里那点东西。 而且······她这样也挺舒服的。 唐弈知道她舒服,才敢这么问。 否则哪怕不为堵住他射进去的精水,他也不敢这么干。 ----分割线---- 不卡肉的岚酱来噜~ 给宝子们吃肉肉~ 所以可以给岚酱吃珠珠吗(对手指)(小声) 6.她胆子一直这么大么 无言喘息片刻,唐弈感觉叶瑾诺已经将他给的木能量吸收进身体里,才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体里退出来。 “抱本宫去沐浴。”叶瑾诺舒服过后,浑身都犯懒,对着唐弈伸出手臂。 唐弈眉眼柔和,顺势将她搂住,“谨遵殿下懿旨。” 凤华宫的浴池很大,奢华装饰自不必说,单单说池中央一尊栩栩如生的金制龙头雕像,就叫人不敢估其价值。 那龙头张着嘴,口中衔着一枚成色上佳不见一丝瑕疵的夜明珠,珠上开着一个小孔,热水便从其中源源不断吐出。 曦玥公主便是连沐浴,用的都得是活水。 可是唐弈看见那龙头时,不由有些黯然。 他用帕子沾湿热水,动作轻柔给叶瑾诺擦身,默了片刻,才装作若无其事一般问道:“殿下喜欢龙吗?” 世人说龙凤呈祥,说龙飞凤舞,似乎龙与凤天生便是一对,什么词里沾了这两个字,那都是绝佳的好词。 叶瑾诺是元凤,唐弈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难免在看见那个龙头时那么失落。 “不喜欢。”叶瑾诺闭着眼淡淡答了,思量片刻,才觉得唐弈这话问得不对。 她睁眼看他,余光瞥见池中央吐水的龙头雕塑,不由嗤笑一声,“问的是那个?” 唐弈摸不准她脾气,只得老老实实点头。 若是不喜欢,怎么浴池里都放龙头? 分明这世间祥瑞神兽多了去了,偏偏要放个龙。 叶瑾诺又闭上眼,懒洋洋躺在浴池里,淡声答道:“那个龙头,是仿着祖龙的头做的,本宫与他素来不对付,他的脑袋,只配给本宫吐水用。” 唐弈:······ 好······好奇特的羞辱方式。 热水将身体上的疲倦一一冲刷,叶瑾诺闭目养神之时,也在炼化身体里流转的木能量。 双修之法,是让她的身体先接受唐弈,才能更好地炼化他的法力为自身所用。 不得不说,效果出奇的好。 昨日一次,她便能下地走路了,今日又来一次,她只觉体内断裂的经脉已经被木能量悉数修复。 只是她内丹残破,暂时还不能自己修炼,若是再过些时日修复了内丹,她恢复的速度会更快。 快一点,再快一点。 她要复仇。 。 又是一日晨起时,叶瑾诺洗漱梳妆,用过早膳,见窗外天气正好,不由想出去走走。 “只怕殿下若是途中旧伤发作,微臣救驾会迟。”唐弈有些担忧,拱手劝谏。 叶瑾诺单手托腮望着窗外天色,思量片刻,“不若墨熙戴个帷帽,陪本宫一同去,也免得深宫寂寞无趣,憋得烦闷。” 唐弈想说自己陪着她便是万幸,不觉枯燥无趣。 但看她期盼望着窗外的模样,又按下心中思绪。 “劳烦殿下待微臣更衣。”唐弈拱手行礼,再次退步。 叶瑾诺眉眼一弯,摆摆手示意他快去。 她是元凤,是这世界上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凤凰,后来的凤族不过是她的附属。 元凤生来便是天际霸主,这高耸宫墙,不该困住她。 唐弈还是那身青衫,只是多戴了一顶白色帷帽。 好在身段颀长挺拔,瞧着只余一身清冷出尘的气质。 他站在院中等待叶瑾诺,叶瑾诺跨出门槛,一眼便瞧见他。 因着气质出尘,哪怕遮着那张俊朗容颜,也没让他给人的好感减少半分。 他身穿青衫负手而立,见到叶瑾诺时,又谦卑垂首行礼。 “去御花园走走。”叶瑾诺瞧得满意,嘴角微微上扬。 她原以为带着炉鼎出门,是丢脸的事。 但唐弈瞧着便不是会给她丢人的。 初夏时节,御花园里花开了不少。 叶瑾诺睡了太长太长的一觉,似锦繁花,翠绿枝头,对她来说都是久违的美景。 漫步闲庭,偶然路过一树低矮茉莉,馥郁芬芳扑鼻而来。 叶瑾诺忍不住抬手勾住一枝繁花,将它拢至鼻尖,轻嗅花香。 “殿下若是喜欢,奴婢们过会儿来摘一些,带回去插在花瓶里。”苏宛见她喜欢,便笑着说。 “不必。”叶瑾诺松开手,看着树枝缩回上方。 她目光放空,垂眸低声道:“断枝难再青,带回去不过一两日,它便谢了。” 忽地又怔住。 好像很多很多年前,有谁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是谁呢?是谁有这样的一颗心呢? “殿下若是喜欢,微臣可保它四季常青。”唐弈在她身侧拱手行礼,低声说了一句。 叶瑾诺回过神来,听得好笑。 别的妖魔费尽心思想炼化的木能量,在他这里,能为讨她欢心,用在一束花上。 可明明觉着他的话可笑,心口那处,却又跳得极快。 “不必。”叶瑾诺轻笑摇头,“它美,美在天地自然,高墙重门,不是它待的地方。” 唐弈眸中讶异。 她是说花,还是……她自己? 叶瑾诺不再多言,沿着小路向前继续走。 忽见前方岔路行来数十人,为首的女子衣裙艳丽,容貌姣好,手中捏着一把团扇,步履盈盈,仪态万千。 叶瑾诺望着那群人往自己这边走来,歪了歪脑袋。 “殿下,那位便是魏德妃。”苏宛凑到她耳畔,轻声解释。 “她冲着本宫来,是不要命了么?”叶瑾诺疑惑发问。 昨日告病不来见礼,今日御花园见这位魏德妃步伐轻盈,可不像是病了。 苏宛沉默片刻,不敢答主子这话。 说话间,魏德妃已经带着三两个归顺她的后妃行至跟前。 魏德妃原本想来瞧瞧,是哪个新来的狐媚子带了个见不得光的侍从来御花园,可行至跟前才瞧见叶瑾诺身后的苏宛。 凤华宫的苏宛姑姑可是宫里出了名的,虽说小事忍着让着,但若是真真惹生气了,聂公公那儿是绝对会往陛下跟前递信儿的。 眼前这位是什么身份,一目了然。 叶瑾诺与魏德妃四目相对,正是无言时,苏宛一改在凤华宫中温婉模样,横眉倒竖:“娘娘面见殿下,一不行礼二不问安,可是忘了礼法,要御前失仪?!” 苏宛的温婉,只是对她的主子。 出了那凤华宫,谁都不能看低她主子。 魏德妃面色一白,连忙福身见礼:“臣妾见过殿下。” 这礼不行还好,福身一礼,便是连唐弈都皱眉。 史书有言,见曦玥公主令牌者,如见陛下亲临。 只是福身一礼,实在荒唐。 “便是自然元素面见殿下,都需得叩首行礼,娘娘好大的胆子,面见殿下一不叩拜二不请安。”苏宛嗤笑一声,又补一句。 实在难堪。 魏德妃在后宫里说一不二,与她同坐妃位的另外两位都避着她的风头,现下叶瑾诺的侍女当着归顺她的后妃让她下不来台,对她而言便是赤裸裸的欺凌。 一个侍女,她凭什么? 心中委屈难言,魏德妃不甘抬眸,“殿下,臣妾说到底也算殿下庶母,殿下怎能放纵一个贱婢如此对待臣妾?” 此话一出,唐弈才算真真知晓,什么叫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叶瑾诺被魏德妃的话惊着了。 见叶瑾诺迟迟不回答,魏德妃气焰便又上来。 是了,不过是个刚苏醒的公主,还不是王室血脉,手中权势早就不如当年,凭什么教训她一个妃位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叶瑾诺终于对苏宛憋出一句话:“苏宛,她胆子一直这么大么?” 叶瑾诺着实懵了。 想她进宫近千年,还没有谁敢这么对她说话。 以至于一时之间,诧异无言。 苏宛也懵了,跟了自家主子这么多年,她头一次见着哪个后妃敢自称曦玥的庶母。 “庶……母?”叶瑾诺黛眉蹙起,在口中复述一遍。 “臣妾位列四妃,自然称得上殿下庶母,若是陛下哪日封后,王后便是殿下嫡母。”魏德妃以为叶瑾诺没听明白,大发善心解释了一句。 得意洋洋的模样,似乎对王后之位势在必得。 叶瑾诺只是沉默看着她。 只是魏德妃得意不过三秒,晴空万里的天忽地变了,一道响彻天际的惊雷重重砸下,不偏不倚,正砸在魏德妃脚上。 “啊!”昂贵绣花鞋一瞬成了焦炭,吓得魏德妃跪坐在地连连后退,那张艳丽面容上更是花容失色。 叶瑾诺终于露出一个诡异的笑,上前一步逼近魏德妃,“庶母?娘娘不妨再多说两次,让这天道雷刑好生劈醒娘娘。本宫身为元凤,孕育于天地灵气之间,娘娘什么出身?也配自称本宫庶母,与天地比肩?” 那一道天雷,已然是把魏德妃劈得涕泪横流,她晓得若是天道不怀怜悯之心,现下她已是焦尸一具。 “臣妾知错、臣妾知错……”魏德妃哭得面色扭曲,跪倒在地连连叩首。 什么妃位,什么圣宠。 天道劈她可不看那些。 叶瑾诺轻哼一声,给苏宛丢了个眼神过去,凉凉开口:“去禀报父神,本宫知错,不该恐吓宠妃,只是德妃娘娘自称本宫庶母,天道要劈她,本宫拦不住。” “是。”苏宛莞尔一笑,福身应下便转身离去。 只余魏德妃面色惨白跌坐在地。 叶瑾诺来这么一出,是当着她的面,断了她去陛下面前认错求情的路。 7.可他是个木头脑袋啊 叶瑾诺冷眼扫过眼前一群人,又觉无趣至极。 魏德妃玩的这些,几百年前那些后妃都不屑于玩。 那时候曦玥风头正盛,后宫之事大多牵扯朝堂官员,曦玥垂帘听政手握大权,臣子后妃没有一个敢触她霉头的。 以至于六宫之中,无人敢在曦玥面前放肆。 更别说拉帮结派,面见曦玥时敢不跪。 “本宫向来不爱掺和后宫之争,见礼请安,那是你们该做的,做完了,本宫自不会为难你们,但若是今日莽撞无礼之举再次发生……” 叶瑾诺淡淡说着,桃花眼中闪过浓烈杀意,“管你母家势力如何,再大,大不过本宫王权在手,本宫眼中,你们项上人头不过可有可无的东西。” 话毕,她带着人转身离去。 她的目标不是后宫这群莺莺燕燕,早早给了下马威,让她们别给她使绊子,相安无事过日子便是。 如今要紧事情,一是重回朝堂,稳了民心社稷,二是养好身子,向天界复仇。 “殿下,气大伤身。”唐弈跟着叶瑾诺走出数十步,才低声提醒。 叶瑾诺脚步放缓,垂眸轻轻摇头,“本宫不会与她们置气,后宫不过一群数着时辰过日子的可怜人,目光短浅也好,愚昧也罢,错的不是她们。” 而是……这个不曾对女子宽容过的世界。 扪心自问,魏德妃错在何处? 更多的错,或许应该在那些将她的思想禁锢在深宅大院的男子,是他们让魏德妃以为,有了男子的宠爱,便大过了天。 今日叶瑾诺给了下马威,不过是最粗暴的镇压。 因为她没有时间去教化后妃,没有精力去指点她们——亦或许,她们心中也不需要她做那些。 许是心中有些烦闷,叶瑾诺将心中所想的这些话,一一说给唐弈听了。 唐弈垂首认真听着,末了,才低声答道:“所以微臣才会如此敬佩殿下。” “怎么说?”叶瑾诺漫无目的走在宫道上,抬眸看向被宫墙锢得四四方方的天。 “殿下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心中挂念着的,依旧是百姓,依旧是弱势之人。”唐弈温和答着。 似乎想到什么,唐弈又笑道:“微臣深受殿下感化,向来觉得女子没有何处是不如男子的,朝堂之中,微臣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守旧派。” 他读的书多,偶然参悟其中道理,才知强弱与男女并无关系。 五百年前曦玥公主率十万大军戍守界门,誓死不让神兵踏入半寸。 那十万视死如归的将士中,也不乏法力高强的女子。 所以在朝堂中听见那些守旧派的言论,唐弈有时都觉得,该让他们去当年那些将士的衣冠冢前,磕他百来个头。 “墨熙,你看的书里,是如何写本宫的?”叶瑾诺忽地开口,问了这话。 唐弈怔住,脑子里一闪而过的,还是那句“才貌双绝,风华绝代”。 他羞窘于自己竟如此狭隘,仔细回想,才低声答道:“史书中说,殿下杀伐果断,却又爱民如子,心怀公允,嫉恶如仇,多年前得陛下青睐,垂帘听政百余年间,官员得殿下教诲,冤假错案不曾超过十桩。” 叶瑾诺听得连连叹息,“那群史官只会写漂亮话,他们可曾写过,本宫娇纵狂妄,跋扈乖张,暴戾无常?” “有只言片语。”唐弈老实点头,又连忙道:“但微臣相信殿下,殿下才不是那样的人。” 叶瑾诺挑眉看他,忽地噗嗤一笑,“若本宫告诉你,本宫就是那样的女子呢?” 唐弈怔愣片刻,没想到她会自己贬低自己。 心中思量一会儿,又磕磕巴巴道:“女、女儿家娇纵,自是、自是灵动娇俏,微臣只觉……只觉殿下可爱……” 声音越来越小,料想也是这恪守礼法的书呆子自己把自己臊着了。 除却父兄,没人敢说叶瑾诺可爱。 只有疼她疼到骨子里,才能猪油蒙心睁着眼睛说她可爱。 “你……”帷帽挡着,叶瑾诺看不见他的脸,可莫名就有一种直觉告诉她,帷帽下的那双眼睛,和前日一样写满了真挚。 心口那处又开始乱跳,烦人得紧。 最后,只能细碎骂他:“书呆子,榆木脑袋,什么都敢胡说。” 脚下轻踩,快步往凤华宫去了。 唐弈连忙追上,也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御花园这么一闹,回来时便过了晌午。 用了午膳,叶瑾诺便蔫蔫靠在美人榻上,又开始犯懒。 “墨熙,抱本宫小憩一会儿。”叶瑾诺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对唐弈勾了勾手指。 唐弈虽是觉得奇怪,但还是对她有求必应。 叶瑾诺发现唐弈身上很香。 不是熏人的那种浓香味,而是一股清浅的草木清香,像误入幽静山谷,回眸便见得繁茂深林。 叶瑾诺小时候,就是山林间的野凤凰。 靠在唐弈怀里时,她仿佛就回到了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不必管江山社稷,不必管尘世纷扰,只有繁花和蓝天与她相伴。 心中安稳,不知不觉便靠在唐弈怀里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叶瑾诺被苏宛唤醒。 “殿下,聂公公那儿来了消息,说是陛下今晚要来凤华宫陪殿下用晚膳。”苏宛低声禀报着。 叶瑾诺眼中一瞬茫然。 父神一般只会在落暝宫用膳,偶尔去后妃那儿,鲜少来她这儿。 不过转念一想今日御花园的事,便又明白了。 “那感情好,父神来了,用度便能让御膳房从父神那儿扣,不扣咱们宫里的。”叶瑾诺笑眯眯应了,神色不见一丝慌张。 倒是唐弈有些担忧她:“殿下,陛下可是要来兴师问罪了?” 到底也是宠妃,叶瑾诺今日给的下马威,差点给宠妃劈成焦尸了。 “问,也不是问本宫的罪,本宫如今身娇体弱,能有什么罪?”叶瑾诺轻哼一声,并不放在心上。 见她一点不着急,唐弈也只能按下心绪。 天色渐沉,玄湛要来,唐弈不能上桌,便回了偏殿休息。 叶瑾诺不紧不慢更衣,听见外边聂荣通传,才由苏宛搀着去接驾。 才弯了膝盖,便被一道神力拦住,“身娇体弱,就老实坐着,跪了疼了,又来我面前哭哭啼啼。” 玄湛不爱哄她。 就是太疼她宠她,拿着掉金豆子的小女儿,实在没有办法。 叶瑾诺顺从站稳,盈盈笑着挽住玄湛的手臂,甜甜唤道:“爹爹。” 聂荣一听,拽着苏宛就跑。 主子不喊父神,那是主子的殊荣,不是他们能听的。 “娇气。”玄湛冷哼一声,倒是也没甩开叶瑾诺。 桌边坐下,伸手探她经脉,才满意颔首,“倒是听话,好了不少。” 父神不提今日事,叶瑾诺自然也不会主动提。 她乖觉点头,又眨巴眨巴眼睛,“瑾儿心口疼。” 这几日偶尔夜里会疼,但不算厉害,她也就没跟侍女和唐弈说。 只是想了又想,还是要跟父神说才行。 “旧伤未愈,自然会疼。”玄湛只这样答了,并不多说。 那就是还不能告诉她。 叶瑾诺了然,也不多问,又道:“爹爹,瑾儿日子过得无聊。” 玄湛被她说得皱眉,“我瞧你谈情说爱正是兴头上。” 叶瑾诺:…… “哪、哪儿有……”叶瑾诺底气不足,忽地又背后一凉,大惊失色:“难不成墨熙当真是瑾儿良缘?” 父神不爱与她开玩笑。 若是父神说她在谈情说爱,那就真是在谈情说爱。 可这四个字,怎么想也只能放在正缘身上。 她的正缘怎么会是她的炉鼎?! “唐墨熙性子与你互补,他清廉克己,谦逊有礼,是有君子之相,有何不可?”玄湛反问一句。 叶瑾诺怔住。 好似……言之有理。 她身为镇国公主,享无上殊荣,来日若是成亲,嫁谁都算下嫁。 一品权臣还是九品芝麻官,那都是她一句话的事。 既然都算下嫁,那定然是寻个品行端正,相貌堂堂,又不会惹她厌烦的。 叶瑾诺眸光呆滞,思来想去,好似唐弈这人,她当真挑不出毛病。 “可他是个木头脑袋啊……”叶瑾诺哭丧着脸,“料想瑾儿是要被木头脑袋气死的。” 玄湛:…… 造物主神被她气笑:“改日给你寻个油嘴滑舌的?” “那还是要木头吧……”叶瑾诺嘴巴一扁,又要开始挂秤砣。 玄湛摇了摇头,小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脑子里想一出是一出。 见叶瑾诺身子在渐渐康复,玄湛也算放心,用过晚膳便离开了凤华宫。 叶瑾诺还陷在唐弈就是她正缘这事里。 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思来想去,把唐弈唤来跟前,拧着眉仔细打量他。 青年生得俊,眉宇间都见得温文尔雅,身段也是没得挑,在书生里算上佳的。 至于品行,她了解得不算多,只知他对自己是真挚的,甚至真挚得有些转不过弯来。 叶瑾诺看了好一会儿,终究是往美人榻上一瘫,长叹一声:“罢了,罢了。” 唐弈有些莫名其妙,试探问道:“殿下?” “无妨。”叶瑾诺有气无力答了,又唤苏宛:“去取一壶酒来,本宫想小酌几杯。” ----分割线---- 勤奋的岚酱今天又有双更掉落 所以可以给岚酱奖励珠珠收藏吗,没有珠珠的话,宝宝们留个评论可以吗qwq(拜托了) 8.本宫一世英名可算是全毁了 唐弈想开口阻拦,她身子不适合饮酒,但看着苏宛已经转身去取酒,也只能按下。 “去院中喝。”叶瑾诺从美人榻上起身,对唐弈抬了抬下巴,“墨熙,陪本宫喝两杯。” “谨遵殿下懿旨。”唐弈心中暗叹,但还是应下。 大不了,多给她些木能量就是了。 凤华宫的庭院很大,中间是些花盆景物,侧边摆有石桌石凳,叶瑾诺和唐弈就坐在石桌边,等待苏宛拿酒来。 苏宛很快拿着一个精致的瓷酒壶和两个小巧酒杯过来,笑着给叶瑾诺和唐弈斟上酒。 叶瑾诺也是太久没有喝酒,她本就贪杯,不等说上两句,端起酒杯便将酒液一饮而尽。 只是嘴里咂吧咂吧滋味,黛眉忽地蹙起,“什么味道?这酒有问题?” 唐弈顿时紧张起来,正欲给她把脉探查,便听苏宛笑道:“殿下,然小姐知道殿下贪杯,特意让奴婢把咱们宫里的酒都换成了给殿下补身子的药酒。” 叶瑾诺:······ 唐弈:······ 兵书诚不欺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也罢。”叶瑾诺秉持着破罐破摔的好心态,又让苏宛给她斟满了酒,“酒性不烈,还能补身子,也算解解馋了。” 她从苏醒至今,已经完全放平了心态。 生气无用,只会伤身。 不若好好听大夫的话,养好了身子,再去寻仇。 让她受这些委屈的仇家,总归是要一笔一笔算清楚的。 唐弈见她并未恼怒,也算松了口气。 端起酒杯,温柔笑道:“微臣敬殿下。” 似乎从古到今,酒都是夜里常常出现的东西。 三两知己对月小酌,吟诗作对,不失为一件雅事。 叶瑾诺抬了抬酒杯,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殿下喝慢些,当心喝急了要醉。”唐弈看她豪放姿态看得心惊肉跳,连忙劝道。 “醉不着,这药酒都算不上烈,还能让本宫喝醉了不成?”叶瑾诺毫不在意,又催促苏宛给她满上。 苏宛记着,她主子的酒量不差,便也顺从斟酒。 没成想,还不到半个时辰,叶瑾诺突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殿下?”苏宛连忙跪下,不知主子是哪里又气着了。 唐弈看着叶瑾诺摇摇晃晃的身影,心中了然。 “殿下许是不胜酒力。”唐弈摇头轻叹,起身扶住她,“微臣扶殿下回主殿休息。” “本宫不困!”叶瑾诺在唐弈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身体,想挣脱他的怀抱。 借着月色,唐弈能看到她双颊覆了一层诱人的粉。 不仅是上头了,还上脸了。 叶瑾诺喝得晕晕乎乎的,脑袋也渐渐不清醒。 她好久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抬眸一看,眼前青年俊朗无双,眉眼间尽是无奈宠溺之色,一双手臂结实有力,紧紧拥她在怀。 她忽地便乐了,伸手去摸唐弈的脸,“好个俊俏男儿郎,今夜你来侍寝。” 唐弈:······ 但叶瑾诺忽地又觉不舒服,又扭动身体,哭丧着脸道:“本宫难受!” “哪里难受?且让微臣替殿下诊脉可好?”唐弈一听她难受,又慌了神,连忙稳住她身子,伸手便要去摸她脉象。 叶瑾诺推开他,自己扶着桌子站好。 仰头在灵府中翻翻找找,摸出一把小木梳拍在桌上,叉着腰对唐弈高傲开口:“毛毛乱了!给本宫梳毛毛!” 唐弈:······? 疑惑低头,却只见她发髻整齐,未见一根青丝散下。 叶瑾诺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察觉一般又道:“忘却了,现下不是原形,你且等本宫化形。” 元凤的原身? 唐弈这次没有阻拦。 他在史书里读过,曦玥公主真身乃是上古神兽元凤,周身凤凰火萦绕,羽毛金红交织,流光溢彩,展翼之时可遮天蔽日,好不威风漂亮。 能见得元凤真身,他也算此生无憾了。 叶瑾诺话毕,只见庭院中一瞬红光大作,那光芒实在耀眼,唐弈不自觉闭上了双眼。 待到光芒散去,唐弈再睁眼时,院中已然没有了叶瑾诺的身影。 但是也没有传说中的威猛大凤凰。 忽觉掌心一沉,唐弈沉默着低头,才发现自己掌心不知何时,躺了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金红色雏鸟。 好肥一只。 连脖子都看不到了。 苏宛在一边沉默看着自家主子的姿态,冷静开口给主子找补:“唐公子,陛下有旨,不许殿下在宫中化为成年模样,只能用幼鸟形态,以免殿下一翅膀把家拆了。” 不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为什么这只雏鸟能这么胖? 唐弈保持缄默,静静看着苏宛。 “唐公子,殿下她只是毛很多,不是胖。”苏宛了然,又仔细解释,“幼鸟羸弱,毛厚些能遮风避雨,也不易受伤。” “愣着干什么!快给本宫梳毛毛!”躺在唐弈掌心四仰八叉的雏鸟不耐烦地拍了拍翅膀,催促着唐弈。 唐弈:······ 只是垂眸看着这几日都是仪态万千端庄华贵的曦玥公主如今这样躺在自己掌心,唐弈心底莫名又泛起悸动。 好可爱。 圆滚滚的小胖鸟也很可爱。 唐弈拿起桌上的小木梳,小心翼翼捧着掌心的雏鸟,给她梳理身上柔软的绒毛。 一下又一下,将金红交织的艳丽绒毛梳得更加柔顺。 似乎这样梳理羽毛对叶瑾诺来说是很舒服的事,又或许是醉意上来惹得困倦,她很快就蜷着身子在唐弈掌中睡熟了。 “唐公子且回偏殿休息吧,奴婢来伺候殿下就是了。”苏宛小心翼翼从唐弈手里接过圆滚滚的雏鸟,又对唐弈福身行了一礼。 掌心温暖被夜风吹散,唐弈才发觉自己竟如此不舍。 他看着圆滚滚的雏鸟,眼底柔情似水,片刻后才恋恋不舍地迈步往偏殿走去。 叶瑾诺睡得香甜,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又继续呼呼大睡。 一夜过去,叶瑾诺睡得格外舒服。 药酒就是好,喝完了睡着了,醒来脑袋也不疼。 叶瑾诺缓缓睁开眼,正欲抬手扶着床起身,才发现感觉不太对。 她的手呢? 小毛团子从床上一跃而起,惊诧看着自己的身体。 怎么变回原形了?! 叶瑾诺咬牙片刻,催动法力又化作人形,唤了苏宛进来伺候。 “昨夜发生什么事了?”她蹙眉询问。 苏宛一五一十说了。 沉默诧异间,叶瑾诺又倒回床上,了无生趣喃喃道:“本宫一世英名,可算是全毁了。” 也罢,也罢,不就是破罐破摔,她这几日最擅长这个。 御花园里叶瑾诺给了魏德妃当头一棒,倒是让她得了好几日安生,没有谁敢来找凤华宫的麻烦。 几日过去,夜夜双修让叶瑾诺的内丹被唐弈完全修复,终于可以慢慢开始自己修炼。 不过速度差强人意,还需得唐弈在旁边为她护法,以免她急于求成,走火入魔。 正值初夏,外边不冷不热,叶瑾诺闲时,便喜欢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晃悠。 今日才出了主殿,叶瑾诺便瞧见唐弈在给庭院中的草木浇水。 “这些事让宫女太监干就是了。”叶瑾诺坐上秋千,足尖点地,轻轻晃荡。 唐弈来这几日,可算是抢着活干,苏宛这辈子都没这么清闲过。 “天气渐渐热了,微臣想着,若是殿下出来,瞧见花草蔫了,会心生厌烦。”唐弈笑着答了,又低下头将清凉的水泼洒在一朵开得正好的月季上。 叶瑾诺实在不知,他为何连这点细节都要照顾着。 分明他不过是一个炉鼎。 拗不过,叶瑾诺也便懒得管他。 瞧着他浇水的模样,她又觉闲得难受,指尖抠挖秋千上的麻绳,又道:“想吃荔枝了,苏宛,给本宫剥几颗。” 她喜欢吃甜甜的果子。 就如当年还在山林间时,她总喜欢衔些酸酸甜甜的果子,带回她的小山洞里细细品尝。 唐弈听见此话,不知为何,在脑中想出一只金红色的小毛团子,低头乖乖用尖锐的喙啄果子吃的模样。 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想法实在冒犯曦玥公主,连忙敛下思绪。 没成想抬头便见苏宛为难神色,“殿下,咱们宫里没有荔枝了。” 叶瑾诺一瞬茫然,歪了歪脑袋,“今年贡上来的果子,就这么点分量?” 好吃是好吃,但是未免太少了些。 她先前可是吃荔枝吃到厌烦的。 “倒也不是,只是······淑妃娘娘的彩璃宫前些日子把咱们宫里的荔枝拿走了,说是殿下暂未苏醒,那荔枝留着也是烂在咱们这儿······”苏宛越说,声音越小。 料想也是叶瑾诺长眠的这五百年间,凤华宫里这群宫女受尽了欺凌。 没有自家主子撑腰,苏宛她们能少一事便少一事,生怕去陛下那儿闹的次数多了,会让陛下对凤华宫心生厌烦。 叶瑾诺深深吸了口气,没成想自己不过睡了一觉,谁都敢爬她头上作威作福来了。 终究气极反笑,冷笑开口:“倒是些爱顺杆爬的东西。” 却原来魏德妃告病不见礼,面见她行礼不跪拜,还敢自称元凤庶母,是这些年间,这群后妃在凤华宫一点一点试探出来的胆子。 她倒要看看,如今她苏醒,想吃颗荔枝,到底有没有那么难。 9.怎么,吃醋了? 叶瑾诺自然不会掉价到要自己走着去找茬,她对苏宛抬了抬下颌,“传本宫口谕,宣淑妃燕氏觐见。” “谨遵殿下懿旨。”苏宛笑着福身应下,这便带着几个小宫女往着彩璃宫去了。 按理说,公主怎么想都不可能说出“口谕”二字,更别说宣后妃觐见。 但偏偏陛下有旨,见曦玥公主令牌者,如见陛下亲临。 她就是有口吐狂言的资本。 唐弈在心中暗叹,曦玥果真与旁人是云泥之别。 又拱手行礼,温和开口:“殿下,微臣暂且回偏殿等候殿下。” 后妃觐见,他身为男子,不该在场。 “且去吧。”叶瑾诺微微颔首,并未阻拦。 也算唐弈知晓礼数,不会恃宠而骄。 不多时,苏宛便带着战战兢兢的燕淑妃来了。 料想也是听说了魏德妃在御花园的遭遇。 叶瑾诺讨厌谁在她面前摆架子,更讨厌谁表里不一。 表面尊敬,私底下却干些腌臜事。 “臣妾拜见曦玥公主,给殿下请安。”燕淑妃有了前车之鉴,两只脚刚迈进凤华宫的门槛,便自觉跪下。 叶瑾诺坐在秋千上轻轻晃荡,挑眉看向温顺跪拜的燕淑妃,轻笑开口:“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将荔枝悉数还回来,一颗不能少,二是本宫陪你去落暝宫哭诉,问问父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哭诉? 分明是要拉她去对峙。 燕淑妃和另外两个妃位的,这些年没少欺负凤华宫的宫女,但也是仗着苏宛她们不敢去找陛下告状。 真真要是闹到陛下眼前,照着前些日子魏德妃的下场,她们不掉脑袋也得掉层皮。 燕淑妃两难之下,只能含着泪抬眸:“殿下,臣妾知错了,求求殿下······” 只是话未说完,叶瑾诺目光骤然变冷:“本宫是给你选择,不是给你求情的机会。” “可是、可是那些荔枝臣妾已经、已经······”燕淑妃没再说下去,目光怯懦看着叶瑾诺。 凤华宫的份例向来不少,几日之内全没了,除非燕淑妃是拿荔枝去泡澡了。 或者,分给了宫女下人,或是她母家亲戚。 叶瑾诺抬手轻揉额角,淡声道:“苏宛,燕淑妃母家什么来头?” “回殿下的话,淑妃娘娘出身商贾,府上未有从仕者。”苏宛顺从答道。 不等叶瑾诺开口,燕淑妃又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殿下、殿下,臣妾只是个没见识的商籍女,出身卑贱,目光短浅,也是听了她们的鬼话,才迷了心智做这些事,求求殿下开恩,饶恕臣妾这一次!” 此言一出,凤华宫中一众宫女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出身卑贱的商籍女,这话说出来,不是捅叶瑾诺肺管子吗? 史书中不曾多提,但稍微翻阅史卷,便能知晓,曦玥公主出身何处。 书中只提过一句当年叶氏女受封一品镇国公主,但那个叶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如今魔界闻名的都城叶氏。 巧了,都城叶氏家主叶未言,正是魔界出了名的商贾。 “商籍,出身卑贱?”叶瑾诺在口中又复述了一遍,目光渐寒。 可惜燕淑妃已经吓得不敢看叶瑾诺脸色,连连点头:“是,是,臣妾不过卑贱之身,还求殿下恕罪!” 叶瑾诺跳下秋千,一步一步走到燕淑妃面前,俯身单手勾起燕淑妃的下巴。 她目光森冷,一字一句问道:“你可知,本宫出身便是商籍?” 燕淑妃一时怔愣,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顿觉后背发凉,汗毛倒竖。 “臣妾不是、不是那个意思······”燕淑妃自觉失言,连忙又想找补。 可叶瑾诺并不听她再说,垂着眼捏紧她的下颌,嗤笑道:“吃下去多少荔枝,让你母家明日之内全部送去叶府,否则,本宫近日正好清闲,多得是时间查查你们先前都是怎么对凤华宫的。” 燕淑妃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若是让叶府知晓了此事,叶未言定然不会放过她母家。 叶未言的凌云商会,哪个做生意的不是讨好着的? 得罪了凌云商会,走在这魔界里一个子都别想挣。 可若是真要与叶瑾诺去落暝宫面见陛下,莫说她自己,便是连带着魏德妃和肖贤妃,都活不长久。 苏宛瞧着可算是痛快。 她先前忍气吞声,若非后宫小主言语冒犯曦玥,她一概都忍让着。 现下主子回来,她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听见本宫说话了吗?”叶瑾诺甩开燕淑妃的脸,接过苏宛递来的手绢,嫌弃地擦了擦手指,“听见了就滚,明日本宫收不到叶府的消息,便砸了你的彩璃宫。” 燕淑妃哪里还说得出话?连连磕头谢恩,便又带着侍女跑了。 叶瑾诺瞧着地上那一串泪痕便心烦,转身便进了主殿,“唤墨熙来陪本宫下棋,烦死了。” “是。”苏宛福身应下,便去偏殿请唐弈了。 庭院里那一出动静,唐弈在偏殿里听得清清楚楚。 后宫之事,他帮不上忙。 只觉心中烦闷,又心疼叶瑾诺,五百年前舍身救世,长眠之时,却要被这些受她庇佑的生灵欺凌。 听见苏宛来请他,他便忙不迭来了主殿。 进来便瞧见叶瑾诺坐在小几旁写字,不等他看清楚,叶瑾诺手中燃起火苗,将那张写了字的纸焚烧殆尽。 唐弈忽地心念一动,低声问道:“殿下还想吃荔枝吗?” “怎么?”叶瑾诺抬眸看他,又勾了勾手指,示意苏宛摆上棋盘棋子。 “微臣在山野中有园子,正巧种得有荔枝,若是殿下想吃,明日之前微臣便能唤人摘一筐送来。”唐弈面不改色说着,仿佛真有其事一般。 他没有园子,也没有种荔枝。 但如果叶瑾诺想吃,一个晚上,足够他用法力种下一棵荔枝树,再养到结果。 叶瑾诺摇头笑笑,挥手将手中灰烬扬去,“不必,哥哥知晓本宫喜好,府上定然备了荔枝,本宫已经传信,让哥哥唤人送些进宫。” “那······”若是能吃到喜欢的果子,那方才怎么又发这么大的火? “总要给她们些教训,才知道不能得罪本宫。”叶瑾诺轻叹一声,“待养好了身子,本宫自然会回朝堂协理朝政,这后宫爱吹枕边风,又爱往外边递消息,她们那些小计谋,本宫不希望用在本宫身上。” “殿下英明。”唐弈心中暗叹自己忘了这茬,一躬到地行下一礼。 “不说那些了,陪本宫玩两局。”叶瑾诺将棋盒推给他,不愿再多言。 唐弈也不再多问,专心致志陪她下棋。 对弈几番,天色便渐渐沉了。 叶瑾诺沐浴归来,瞧见唐弈在床边等她。 倒是熟练。 她心中轻哼,步履轻盈走过去。 “殿下,得罪了。”唐弈次次碰她,次次告罪。 只是这次手还未碰到她衣带,便被拦下。 “先陪本宫说说话。”叶瑾诺不许他动,侧身倚进软垫中,单手撑着脑袋问他:“想过做大官吗?” 唐弈未曾想过这个问题。 也不曾想过她会这样问他。 沉默片刻,才拱手行礼:“回殿下的话,微臣随遇而安,先前来考功名,也是因着在史书中读到殿下伟绩,微臣深受教诲,只想如殿下一般为江山社稷做事。” 后来仕途如何,原先并不在他预想中。 原以为做个县令或是郡守便足够,守着一方天地,期盼曦玥苏醒的消息。 叶瑾诺忽地轻笑,“没有野心,可做不成权臣。” 唐弈却只是老实摇头,眼中真挚一片,“微臣不求名利,能为百姓谋福,已经是微臣最大心愿,若是当年不曾读过史书,或许微臣此生也只是山野村夫,守着一片良田了却此生。” “哪儿有读过书的还愿意做山野村夫?”叶瑾诺挑眉看他,嘴角莫名便扬了起来。 “天地自然,美不胜收,微臣扪心自问,心机手段皆不如旁人,与其陷在纷扰尘世,不若远走高飞,守着山水安稳一生。”唐弈字字答得认真。 叶瑾诺微微动容。 她见惯妖魔贪得无厌,唐弈的出现,让她头一次知晓,原来书中所说的淡泊名利,当真有人能做得到。 他像一杯清茶,瞧着平平无奇,要细细品味,才知回甘时清香无可匹敌。 “若是本宫身子好了,你又有何打算?”叶瑾诺又问他。 父神说他是她正缘。 她莫名便希望,唐弈会回答她,他想留在她身边。 可唐弈怔愣片刻,只是低头抿唇笑笑,“回到微臣该在的位置,微臣知晓殿下厌恶炉鼎之术,出了这凤华宫,微臣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将一切都只当做美梦一场,不再奢求别的。 能伴她几个月,已是他幸事。 叶瑾诺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轻声道:“留在本宫这儿,本宫能让你平步青云。” 她想留住他。 能陪她说话的他,与旁人截然不同的他,会将真心与温柔都给她的他。 她不觉自己还能寻到比唐弈更好的男子。 “若是旁人做了殿下的炉鼎,殿下也会如此厚待吗?”唐弈眼中并无惊喜,更多的只是失落,他轻轻摇头,“微臣不需殿下补偿。” 如若是对炉鼎的补偿,他并不需要。 名利钱财,本就不是他追求的。 叶瑾诺听出几分酸味。 她眉眼一弯,“怎么?墨熙吃醋了?” ----分割线---- 不好意思宝子们,今天来晚了一点,有点事情耽搁了qwq 10.不准说(H)/当朝左相 心中所想被叶瑾诺猜到,唐弈不自然地侧头,生硬答道:“没有。” 是吃醋了。 可他没有吃醋的身份。 一个炉鼎,凭什么吃醋? 叶瑾诺笑吟吟勾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轻轻呵气,“本宫何时说是补偿了?是本宫欣赏你,才想提拔你。” 曦玥不是分不清是非的人,她对谁再好,都不会轻易许诺一个官职出去。 她只是觉得唐弈值得。 这几日的交谈中,她听得出他学识渊博,谈吐不凡。 有学识,又有这样不争名夺利的淡泊性子,他定然能做个好官。 “微臣心中别无所求,只愿殿下能早日康复。”唐弈低声答着,不过心里却没那么难受了。 有点开心。 殿下说欣赏他。 叶瑾诺看着他飞速泛红的耳根,嘴角一扬,“那就先做些能让本宫好起来的事?嗯?” 尾音上扬,好似掺了些媚。 唐弈垂眸正对上她桃花眼中眼波流转,喉间艰涩滚动一下,低沉嗓音中夹了一丝哑:“谨遵殿下懿旨。” 帐幔垂下,遮住交缠身影。 “嗯···别舔那儿···嗯啊···”叶瑾诺身上不着寸缕,蹙眉侧头喘息着。 唐弈似乎发现了她颈侧那处敏感,每次都爱亲她那儿。 湿润舌尖触到她细嫩肌肤,惹得心口悸动,下腹也传来阵阵空虚。 叶瑾诺双臂圈着他脖颈,圆润莹白的肩头都被他亲昵的亲吻惹得不断颤动,他灼热呼吸洒在颈间,烫得她身子战栗。 “殿下不喜欢吗?”唐弈终于抬起头,轻声问她。 叶瑾诺侧着头小口小口喘着气,末了却只是抿起唇瓣,不答这话。 要她承认一句喜欢,难于登天。 但伺候她这么多天,唐弈多少也了解她性子。 没有推开他,那就是喜欢。 唐弈分开她修长双腿,倾身又压上她,双指夹着她胸前一粒红果轻捻。 下身肿胀阳具抵至她腿间,触及湿软一片。 他低笑:“殿下这儿湿得好快。” “不准说出来!”叶瑾诺又凶他,只是眸中含娇,话语带媚,毫无威慑力。 总是这么口是心非,分明是喜欢他说这些的。 唐弈不再逗她,阳具顶端在她腿心细缝滑动几下,沾满黏腻春液,便对准下方窄小穴口,缓慢沉腰进入。 “嗯···舒服···”叶瑾诺眯着眼享受,除却初次时唐弈有些莽撞,之后的双修他都分外温柔。 那孽根虽是尺寸骇人,但缓慢进入时,她又觉着舒服。 身体一点一点被他撑开,花穴里敏感的嫩肉被他阳具上的青筋磨得酥软,阵阵快感从下腹攀上,让叶瑾诺舒服得浑身都软。 全根没入之后,唐弈才开始缓慢抽动,低头轻吻她颈侧,“殿下里边好热,还咬得很紧。” 话音刚落,便觉下身被她含住的性器被咬了一下。 “不准说···哈啊···就是那儿···”叶瑾诺娇娇嗔他,身体却沉沦在交欢的快乐中。 唐弈是不该说这些话。 在曦玥公主的床上,他专心伺候人就是了。 但如果叶瑾诺喜欢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虽说只是为她疗伤,但唐弈也希望她能舒服。 他抬起身体,低头看自己丑陋性器在她浅粉软穴中进出。 那朵小花被他撑得有些变形,艰难含着粗硕的肉根,但瞧着吞吃得困难,她呻吟又娇得厉害,一听便知是得了趣。 更别说他阳具上沾满水光,沾得他下腹毛发都湿淋淋的。 “要到了···墨熙···哈啊···快些···”叶瑾诺下腹酸麻,快感都堆积在那儿,四处寻找宣泄口,让她忍不住催促唐弈给她更多。 她先前从未想到,床笫之事竟然能如此快乐。 身体里的软肉被他磨得又麻又爽,深处的穴心也被他硬热阳具捣得酥软,吐出一股股蜜水淋在他阳具上。 “殿下···”唐弈忍不住低低唤她,情到浓时,他也不禁加快了速度。 粗硕的阳具在她身体里快速冲撞,插得湿软娇穴发出淫糜水声。 “啊啊···好麻···”叶瑾诺双目失神,似乎浑身的感觉都汇聚到下身,口中也只能循着本能发出娇媚低吟。 身下的软穴被他插得又热又麻,那水声响在耳边,多得像是失禁一般。 “墨熙···”叶瑾诺抓着唐弈的手臂,艰难吞咽一下,又不住喘息。 抬眸对上他深邃眼眸,一时心尖都颤,她脑袋一空,小腹的酸麻忽地消失,只余浑身畅快。 又被他插得泄身了。 花穴深处吐出大股淫液,悉数浇在唐弈的阳具上,强烈快感袭来,便是唐弈尽力忍着,也还是低喘出来。 “殿下好娇。”唐弈俯身低头,爱怜轻吻叶瑾诺颊侧。 想吻她不住喘息的双唇,又深知自己不配,只能这般与她亲昵。 叶瑾诺实在畅快。 先前总是不懂,为何世间生灵总是贪欢。 尝得其中趣味了,才知原来她也是喜欢的。 长夜漫漫,得了唐弈这么个俊朗又温柔的青年伺候着,叶瑾诺可算是知道什么叫“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不怪人类帝王沉迷美色,她如今也不想上早朝了。 喘息片刻,叶瑾诺又觉不够餍足,攀着唐弈的手臂娇声道:“还要···” 仿若知晓主人急切,身下软穴也夹他一下。 烛影摇晃下,唐弈眼底温柔如水,又开始缓慢抽动深埋她体内的性器。 “好。”他温柔答道。 帐幔之中,又是一片旖旎春色。 。 知晓唐弈是自己正缘之后,叶瑾诺便忍不住总是打量他。 瞧来瞧去,找不出缺陷,索性作罢。 知天命,顺天命。 休养的日子似乎过得很快,转眼间,大半个月便过去。 有唐弈这么尽心尽力的炉鼎日夜陪伴,叶瑾诺身子自然也强健不少。 在落暝宫撒泼打滚数日,终是求得父神让她看折子。 要重回朝堂,先暗中看看折子,了解如今朝中官员。 叶瑾诺觉着自己这做法完全没问题。 只是在落暝宫中陪父神看奏折,唐弈只能待在凤华宫偏殿等她。 身边没了那个总是对她温柔笑着的木头,莫名还有些不适应。 “怎么又来了这么多?真是的,瑾儿舍不得父神操劳,替父神翻阅吧。”又是一日下了早朝,叶瑾诺掐着时辰溜进落暝宫,笑吟吟将书桌上的奏折拢进自己怀里。 玄湛瞥她一眼,倒是并未阻拦。 先前念着她身子不行,未让她协理朝政,没成想她这般积极,主动要来看奏折。 也算她还晓得自己身份,知道该做什么。 虽是不知当今朝堂局势如何,但叶瑾诺到底是有底子在,看了几天折子,便大致明白了一些。 “旧案重查,醴丰郡六十年间未有一桩冤案,是为百余郡县中最优······”叶瑾诺翻开一本奏折,瞧见有趣的东西,便低声念了出来。 她抬眸看向父神,好奇问道:“近日又在重查旧案了么?” “明年要再次举办科考,得空出些位置。”玄湛简短答了。 虽是说得简单,但叶瑾诺还是听得明白。 魔界科考百年才有一次,妖魔寿命都长,但做官的年限,除却那几个位高权重的,下边的都不会太长。 科考的前一年,朝堂便会为迎接新鲜血液做准备,重查百年间各州各郡的旧案,若是有冤假错案,便将知州郡守革职,换上更有能力的官员来。 但叶瑾诺在位时,手段更加狠戾,排查时间间隔更短,朝中官员叫苦不迭,但百姓却得以安生。 从曦玥手下活着出去的,那都是真真切切为百姓考虑的父母官。 叶瑾诺思量片刻,便不再多言,继续坐在一旁的小桌子旁看折子。 忽地又听父神放下朱笔,对她道:“过两日身子好些了,若是想去微服私访,可让唐弈陪着你去。” “瑾儿自然是想去的,多谢爹爹!”叶瑾诺眉眼一弯,笑得灿烂。 微服私访,她能在归位之前,好生了解魔界当今民情。 晓得百姓的苦与甜,看过百姓的笑与泪,她才能成为一个明君。 谢过父神之后,叶瑾诺又重新翻开一本折子,瞧见当头一句便拧眉。 “又是御史台的折子,烦死他们了。”叶瑾诺嘴巴一扁,又不开心了。 当年她在位时,可没少受御史台弹劾。 只是目光下移几寸,叶瑾诺那双桃花眼中瞳孔骤缩。 “左丞相唐弈告病二十日有余,左相府拒不待客,百官考校在即,唯恐节外生枝······” 她轻声念着,清澈嗓音中不知何时带了颤。 左丞相,唐弈,唐墨熙。 11.吻 父神给她找的炉鼎,竟是当朝左相。 叶瑾诺一阵目眩,抬眸不可置信一般看向父神,“爹爹,这、这是何意?” “木属性妖魔中,唯有唐墨熙法力最强,你身子孱弱,唯有他能治好你。”玄湛淡声答了,却避重就轻。 “偏偏是他?偏偏是官拜丞相位的一品重臣?!”叶瑾诺呼吸变得又快又急,她捏紧手中奏折,话毕便咬紧了自己下唇。 生怕自己再多说一句,便会控制不住情绪。 若是她毁了他该怎么办? 那个温润如玉,淡泊谦卑的青年。 他忠于曦玥,忠于朝堂,她早早便有提拔之心。 但提拔,是在她没有伤到他根基的前提下。 她不知自己会伤他多少。 玄湛看向几乎失控的小女儿,目光依旧平静,“曦玥,唐墨熙是自愿的。” “他不要命,父神也不考虑朝中大事吗?!”叶瑾诺又反问一句,鼻间呼出的气息都听得出颤抖。 不可把控的后果让叶瑾诺又气又急,她想强忍情绪,怎料一时急火攻心,心口旧伤顿时传来钻心剧痛。 “曦玥!”见叶瑾诺捂着心口不住喘息,玄湛脸色沉下,“事已至此,你闹什么脾气?非要废了唐墨熙的心血,你才甘心吗?!” 不等叶瑾诺回答,玄湛抬手挥出一道神力,将叶瑾诺送回了凤华宫。 唐弈正在凤华宫院中看书,忽听主殿内传来苏宛惊呼,他感知神力降临,忙不迭放下书卷,往主殿内大步跑去。 穿过屏风,只见得叶瑾诺蜷缩着身体躺在小榻上,面色苍白双手捂着心口,明艳的小脸上布满痛苦之色。 “殿下!”唐弈担忧至极,慌忙跑到叶瑾诺身边。 见她黛眉紧蹙,手捂心口,他顾不得什么,将她搂进怀中,“殿下,且放开手,让微臣来可好?” 木能量温和,又主勃勃生机,能解她一时疼痛。 “放开本宫!本宫不要!”叶瑾诺挣扎起来,哪怕心口剧痛阵阵,她还是不想要唐弈帮她。 不能再伤他的身体了。 朝廷重臣,又能得到父神的夸奖,她不能再伤他。 “殿下,殿下安危岂能儿戏?!”唐弈眉心拧起,强行掰开叶瑾诺的手,掌心按在她心口上,不由分说将木能量灌入。 也还好近日他和叶瑾诺双修次数不算少,现下哪怕用这样的方式,她的身体还是习以为常一般接受了他的法力。 “本宫说了本宫不要!你不要命了吗?!”心口疼痛渐渐消散,可叶瑾诺却在伤痛褪去时哭了出来。 她怎么舍得。 苏醒后第一个接触的外人,父神说,他是她的正缘。 他官拜正一品丞相位,父神说他清廉克己,半个月来她见得他温和谦卑,知他不求名利,她知道他是难得的好官。 更何况,她如今在朝堂没有一个亲信,唐弈会是她最得力的帮手——他心里有她,她知道。 加之半个多月的相处,她说不欣赏他那是假的。 她怎么舍得伤害他。 “殿下,没事的。”唐弈不知在落暝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给了苏宛一个眼神示意她退下。 再将叶瑾诺拥紧,低声开口:“没事的,如若能让殿下好受些,微臣做什么都无妨。” 年少时得见她画像,从此世间再无一个女子走入他的心。 唐弈早就是曦玥的人了,他敬佩她当年舍身庇佑,又怜惜她伤痕累累,所谓情爱,不足概括他对曦玥的感情。 “唐弈。”叶瑾诺擦干眼角的泪,沉声唤他。 她紧闭着眼,似乎不愿面对他的身份。 “微臣在。” 叶瑾诺抓紧他的衣衫,“为何初见那日,不表明身份?” 如若知晓,她断不会让当朝左相做她的炉鼎。 话至此处,唐弈已然知晓她在落暝宫中都知道了什么。 可唐弈又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低低叹息,“若是说了,殿下便不会要微臣了。” 史书有言,曦玥对臣子极度苛刻,可若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好官,她不会亏待半分。 所以唐弈知道,如若他当日便表明身份,叶瑾诺只会赶他走。 “你可知御史台会因你告病太久而弹劾你?”叶瑾诺又问。 “微臣知,但微臣更知,殿下安康,胜过微臣官职。”唐弈轻声回答,又仔细拆去叶瑾诺发中珠玉。 闹这么一场,她一定累了,拆去发中珠玉,她若是想小憩,也能休息得舒服一些。 他总是那么细致入微。 叶瑾诺心念动荡,深吸一口气,才又问:“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唐弈不紧不慢答道:“待微臣治好了殿下,哪怕殿下要秋后问斩,微臣也认。” 他语气平淡,仿佛早在来凤华宫之前,就已经将生死置之事外。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但是来给曦玥疗伤,是他盼来的福气,他不怕伤身,也不怕死。 叶瑾诺听得出他话中淡然。 他并不惧怕死亡,他怕的是死之前没能做些有用的事。 “书呆子,榆木脑袋。”叶瑾诺缓缓睁开眼,细碎骂他。 末了,又抓着他的衣襟,仰头咬住他的下唇。 听见他吃痛闷哼,才又松口。 看着他薄唇上两枚清晰牙印,终是破涕为笑,“亲本宫,本宫不会。” 唐弈也不会。 但心上人要他亲,他当然会亲。 他这半月以来,总是怕她厌烦,不敢碰她双唇。 情到浓时,也只敢轻吻她颊边颈侧。 他单手捧着她颊侧,垂首缓缓印上那对绯红唇瓣。 好软,比他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的幻想中还要软。 忍不住在那对朱唇上轻碾片刻,他才试探着伸出舌尖,撬开她唇齿,探入她口中。 “唔···”叶瑾诺口中被他侵入,尝到他带来的草木清香。 那对她来说,似是催情药一般。 让她不由自主便舔上他舌尖,含着他的舌头细细舔舐吮吸。 唐弈诧异于她的主动,舌尖交缠之时,又带着她的丁香小舌往自己口中来。 犹如羊入虎口,叶瑾诺贪恋那点草木清香,小舌头才探入他口中,就被他吮得发麻。 “唔嗯···”她蹙眉呜咽,舌根都被吸得麻木。 低软轻哼落入耳中,唐弈呼吸一瞬加重,横在她腰肢上的手臂也不自觉加了力气。 一个吻又深又急,不知纠缠了多久才分开。 叶瑾诺清晰瞧见自己与唐弈分开时,嘴角牵出一条银丝。 拉、拉丝了。 面颊顿时开始发烫,叶瑾诺推开唐弈,纤长羽睫闪动片刻,才低声道:“过两日本宫要去微服私访,你陪本宫一同去。” “谨遵殿下懿旨。”唐弈低头拱手,目光却又忍不住偷瞟她水润双唇。 好软,还想亲。 叶瑾诺在心里打算盘。 今日御史台弹劾唐弈告病太久,过两日她便带唐弈去微服私访,届时再大张旗鼓回宫,只道是左相告病是为陪她微服私访,料想御史台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般想着,她便与唐弈仔细说了。 “唯恐后妃传信,魏德妃这些年,没少给魏沥递消息。”唐弈也跟着叶瑾诺学会了破罐破摔,身份败露之后,他也不装了,直呼了吏部尚书大名。 也是,他是当朝左相,若是当着魏沥的面叫一声魏大人,只怕魏沥要回去想个半天,到底是哪儿做错了得罪了唐大人。 叶瑾诺眼睛一转,笑道:“她们敢递消息说本宫一直在宫中,本宫便能治她们个后宫干政之罪。” 道理本就是这个道理,后宫不得干政,若是对朝政有兴趣,那当年就不该选秀,去参加科考不就完事了么? 又不是没有开放女子科考。 见叶瑾诺心中有数,唐弈便不再多言此事,只问道:“殿下想去何处?” “今日翻了折子,瞧见青州醴丰郡最是优秀,且先去醴丰郡瞧瞧吧。”叶瑾诺思量片刻才答。 她是有考量,若是身子才好些就去查贪官,只怕她又要急火攻心。 还是先去看看优秀的那几个,让心中宽慰些,免得气恼。 唐弈眸中闪过一瞬深沉心绪。 叶瑾诺并未放过他的变化,扬眉问道:“怎么?” “微臣与如今工部尚书莫寅先前都在醴丰郡做过郡守,那地界灵气充沛,周边修道门派不少,最是难得管束,醴丰郡哪怕没有冤假错案,要排上最优,除非当地郡守能力在微臣与莫寅之上,有臣等都想不到的法子,管束如此复杂的户籍。”唐弈低声答着,目光渐渐暗下。 不是他夸大,而是有些东西本就是个无解的难题,哪怕能力再强,手段再高,也无法彻底解决。 “墨熙的意思是,此事有蹊跷?”叶瑾诺眼睛眯起,不自觉又开始转动左手上的玉镯,“那本宫倒是真要去瞧瞧了。” 居民成分复杂,以至于哪怕是手段能力如当朝左相和工部尚书,当年也只能勉强保得安生。 那么今日她翻的折子里写的话,就必定有一环出了问题。 “殿下打算何日前去?”唐弈轻轻点头,又这般问道。 曦玥公主苏醒,自然要闹些动静出来,待到重回朝堂垂帘听政时,才能堵住臣子的嘴。 叶瑾诺思量片刻,唤了苏宛进来:“替本宫更衣,唤宫女去落暝宫通报一声,本宫身子不适,今夜回叶府小住一夜,让水元素左沛然替本宫诊脉。” ——分割线—— 宝宝们春节快乐~ 新的一年也请大家多多指教啦! 12.唐大人逐渐看不懂叶府 “是。”苏宛福身行礼,这便出去吩咐宫女去通报了。 接着,便又回来替叶瑾诺更衣。 哪怕她身上没有哪处是唐弈没看过的,唐弈还是自觉回避,行下一礼便出了内殿,坐在外边等她。 更衣梳妆罢了,叶瑾诺步伐轻盈走出来,“墨熙,随本宫一同去叶府。” “谨遵殿下懿旨。”唐弈起身拱手行下一礼,顺从跟上。 叶瑾诺瞥一眼他身上青衫,“身份败露了,唐爱卿还穿这么一身?” 原先以为这家伙没钱没权,才一直没对他装扮说什么,谁知他竟是个位高权重的。 唐弈瞧着有些无辜,温和答道:“微臣平日里就是这么穿的。” 叶瑾诺一怔,“你月俸不够买衣裳吗?” 她记得五百年前时,官员俸禄没有这么低啊。 怎么连件像样衣裳都买不起? 不等唐弈回答,苏宛在一边掩嘴轻笑道:“唐大人不吃山珍海味,不收银钱财宝,平日里只爱一身青衫,是朝中出了名的,奴婢可听聂公公夸唐大人清廉夸了好多次呢。” “你都知道?”叶瑾诺狐疑看向苏宛,后知后觉发现,好似这宫里不知唐弈身份的,就只有她一人。 再想想她苏醒第二日,兄长来看望她,瞧见唐弈时不自然的神情,好似兄长他们也知道唐弈是谁。 苏宛轻咳一声,迅速低下头,喏喏道:“先前陛下不让说······” 叶瑾诺:······ 看来大家都很了解她的性子,若是她知道唐弈身份,肯定不会同意让唐弈来做炉鼎。 于是这么一场互不相识的戏码,就在凤华宫演了大半个月。 只是沉默片刻,叶瑾诺又望向唐弈。 清廉作风能传进魔宫里来,以至于她的侍女都知道,连父神都夸他。 如若不是长久以来都坚守着这份清廉,不可能有这样的影响。 “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叶瑾诺难免好奇,便出口问他。 唐弈拱手行下一礼,跟随叶瑾诺往凤华宫外走去,“当年考取功名时,微臣便在想,若是微臣贪了一个子,想来都无法让殿下对微臣再生好感。” 于是百余年如一日,不论旁人得了怎样的富贵荣华,在他心中都比不上曦玥一个眼神。 他不是没有贪念,曦玥的青睐,便是他此生最大奢求。 叶瑾诺脚步顿住,抬眸看他,“史书里到底都写了什么,让你对本宫如此执着?” 她不明白。 执着到近乎偏执,不像唐弈能做出来的事。 可唐弈只是低头抿唇浅笑,摇头答道:“许是微臣愚笨,认定了殿下是明君,便会誓死追随。” “木头脑袋。”叶瑾诺细碎骂他一句,却也没有再多言。 她娇嗔笑骂,对唐弈来说却是赏赐。 一路行至宫门处,叶瑾诺将令牌嵌入传送阵上的白玉柱中,闭上眼催动法力。 再睁眼时,已是在叶府门前。 “苏宛姑娘不跟着殿下吗?”唐弈睁开眼,才发觉叶瑾诺只带了他来,并未带侍从。 叶瑾诺轻轻摇头,“苏宛只待在魔宫中,出宫之后,本宫有别的丫鬟伺候。” 果然,她话音刚落,唐弈便瞧见叶府中飞出一红一黄两只大鸟,振翅在空中盘旋片刻,便轻盈落地,化作两个丫鬟打扮的姑娘,盈盈跪拜在叶瑾诺身前。 “奴婢叩见殿下,请殿下安!”两个小丫鬟异口同声请安,抬头仰望叶瑾诺时,眸中闪动着说不尽的思念。 “起来吧,随本宫进府去见哥哥。”叶瑾诺不由莞尔,免了她们的礼。 又看向唐弈,轻声介绍道:“黄衣的名唤灵卉,粉衣的是烟楣,本宫爱穿红色,她们得避讳着,只能穿粉色。” 唐弈顿时了然,对两个小丫鬟颔首笑道:“想来这二位便是鹓鶵与朱凤了。” 史书有言,曦玥公主身为元凤,手下共有五凤,青者为鸾,赤者为凤,黄者鹓鶵,紫者鸑鷟,白者鸿鹄。 五凤追随元凤,化身五个侍女侍奉元凤左右,每一位都身怀绝技,不可小觑。 再想想苏宛在凤华宫中总是爱穿青绿色,唐弈便晓得,苏宛应当就是青鸾了。 叶瑾诺挑眉笑道:“墨熙倒是了解。” “只晓得些史书中写过的。”唐弈低下头,恭敬答着,跟随叶瑾诺进了叶府。 魔界有名的商贾,府邸自是修建得奢华阔气,才进了大门,旁边便有轿辇候着。 叶瑾诺上了轿辇,单手托腮看向跟在自己身侧的唐弈,“先前你与本宫兄长可有交情?” “算不上多,但叶公子生意做得大,年底年初府上要采买东西时,多少还是会与叶公子聊上几句。”唐弈温和答着,倒是愿意把实话都说给叶瑾诺听了。 也难怪那日兄长见唐弈时,表情那么耐人寻味。 轿辇一路进了主院书房,叶瑾诺才下了轿辇,便听身后风声呼呼,似是有巨物飞速袭来。 唐弈一时拧眉,不等叶瑾诺开口,下意识挡在她身后,手中法诀捻动。 只见庭院中藤蔓刹那间疯长出来,缠住向叶瑾诺扑来的巨物,将那东西束得动弹不得。 “墨熙,放开它。”被护得周全,叶瑾诺满意笑了一声,才盈盈笑着走向地上被藤蔓缠紧的黑影。 唐弈怔愣片刻,握起的拳头松开,四下疯长的藤蔓也如潮水般退去。 这时他才看清楚,地上伏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巨虎,正吐着舌头冲叶瑾诺摇尾巴。 唐弈:······ 等一下,这不是狗做的动作吗? “小白,没成想你竟然还活着。”叶瑾诺眼中蕴着笑,伸手捏着巨虎两只圆耳朵揉了揉。 那巨虎伏在地上,脑袋都如她一般高,更别说站起身时,少说有两个她那么高了。 唐弈:······ 等一下,这么威风的巨虎名字叫小白?是不是未免有些太敷衍了? “嗷!”小白摇了摇尾巴,亲昵地用大脑袋蹭了蹭叶瑾诺的肩。 然后把身段纤弱的少女顶得往后退了两步。 唐弈眼疾手快,搂住她纤细腰肢,“殿下可受伤了?” “小白!”烟楣连忙上前两步,照着小白的大脑袋就呼了一巴掌,柳眉倒竖训斥道:“殿下如今不似当年强健,你这虎头虎脑的,当心给殿下撞坏了!” 小白嗷呜一声,委屈巴巴地伏在地上,月白色的圆眼睛讨好一样看着叶瑾诺。 叶瑾诺:······ 唐弈:······ 吵闹之间,叶未言终于忍无可忍出了书房,沉着脸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家主一句话,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叶瑾诺眨巴眨巴眼睛,转身对兄长伸出手,“瑾儿难受,哥哥抱。” 叶未言:······ 缄默片刻,还是舍不得对妹妹说重话。 “方才可伤着了?”叶未言表情松缓下来,将妹妹拥入怀中,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勾弄她下颌。 叶瑾诺像是舒服,从喉间发出愉悦的呼噜声,眯着眼轻轻摇头,“墨熙保护得好,没让小白撞到我。” “怎么突然想着回来?”看着妹妹在自己怀里温顺得像一只小猫,叶未言心底泛起柔情阵阵,声音也不复方才那般冷硬。 “回来让然姐姐诊脉,好让哥哥放心。”叶瑾诺享受着兄长的抚摸,懒洋洋答了,“我明日要去微服私访,带着左相一块去。” 叶未言一怔,瞥了一眼旁边安静站着的唐弈,“你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事已至此,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不若做些有意义的事。”叶瑾诺倒是想得开。 妹妹如此心境,叶未言是又欣慰又心疼。 最终只能低叹一句:“怪哥哥当年没能保护好你。” “当年之事不必再提了。”叶瑾诺轻轻摇头,“灵卉,去请然姐姐来吧。” “是。”灵卉福身应下,便往着左沛然的别院去了。 叶未言也不再多提当年事,只是深深看了唐弈一眼,“都进书房说话。” 这便拥着妹妹,率先进了书房。 没成想,书房里还有个人——歪歪扭扭靠在小榻上嗑瓜子的左沛岚。 容貌昳丽阴柔的青年见到叶瑾诺,顿时便灿烂一笑,“乖徒儿,过来让为师看看。” “师父在哥哥书房里吃瓜子,竟是没挨打?”叶瑾诺惊诧不已,兄长最是爱干净,今日竟是能容忍师父乱吐瓜子壳了? 左沛岚一身红衣似火,笑得更加灿烂:“已经挨过了,没瞧着地上还插着未言的冰刺吗?” 叶瑾诺:······ 低头一看地上,果真还有一根在初夏时节依然不见融化的锋利冰刺,深深嵌入地面。 若是这根冰刺不曾被左沛岚挡下,只怕这大美男身上要多个血窟窿。 初次见这种世面的唐弈:······ 说话间,又是一块冰砖拍在左沛岚那张美人脸上。 明着下黑手的叶未言神色淡淡,“唐大人见笑。” 唐弈:······ 叶瑾诺倒是习惯了自家师父被兄长收拾,自顾自坐到小榻上,轻轻晃了晃腿,“墨熙习惯就好,师父皮糙肉厚,伤不着的。” 只是屁股都没坐热,忽听咔嚓巨响,书房的雕花木门被拱破,小白的大脑袋伸了进来。 兴冲冲嗷呜一声,圆圆的大眼睛眼巴巴看着叶瑾诺。 太久没见主人,它想念得紧。 叶瑾诺:······ 心虚瞥向兄长,只见兄长脸色黑透,“叶心,管好你的猫,修缮府邸的费用,从你这个月零用钱中扣了。” 曦玥公主叶瑾诺,姓叶名心字瑾诺。 兄长连名带姓地叫,想来是气了。 叶瑾诺:······ 唐弈:······ 等一下,猫?是说那只脑袋比门都大的老虎吗? ----分割线---- 这本文文其实是有分卷的,只是po18这里没办法分卷,那么岚酱就在章节末尾注明一下吧~ 现在还在第一卷·凤凰劫,十五章之后我们就可以进入第二卷了~ 第二卷卷名是冤魂恨(开始打副本了哈哈哈哈哈) 13.我最讨厌月亮 唐弈觉得,叶府果真不是寻常人能来的地界。 脑袋比门都大的巨虎,在这儿被叶未言叫做猫。 叶未言竟然还敢苛扣曦玥公主的零花钱! 等一下,为什么曦玥公主还有零花钱! 就在唐弈脑子飞速转动之时,左沛然施施然进了书房,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叶瑾诺还在想她要被扣多少零用钱。 “唤你来替诺诺诊脉,方才小白把门撞破了,诺诺又被扣零用钱了,没瞧见你的好妹妹这会儿都蔫了吗?”左沛岚嗑了颗瓜子,笑嘻嘻给左沛然解释。 “多大点事?未言,你也是的,小丫头养只猫,府上器具有损坏也是常事,前些日子我还听说谁家姑娘也养了猫,把花瓶撞碎了七八个。”左沛然声音轻柔,说话间便来到叶瑾诺身侧,拉过叶瑾诺的右手,指尖搭上她细白腕子。 叶未言指了指自己书房歪歪扭扭挂在一边的木门,“那七八个花瓶能和门比吗?” 左沛然:······ “瑾儿知道错了,会好生管教宠物的。”叶瑾诺扁着嘴,不情不愿认错。 唐弈瞧着稀奇。 平日里在魔宫耀武扬威的曦玥公主,回到叶府竟然乖得跟只鹌鹑似的。 左沛然细细听完叶瑾诺的脉象,才点了点头,“暂时没有大碍了,只是你心口落了旧伤,心情万万不能太极端,大悲大喜都不可以,唐墨熙再陪你双修一两个月,你便可以自己修炼了。” 说起正事,书房中众人都收了嬉笑模样。 叶瑾诺犹豫再三,还是对左沛然道:“然姐姐,可否劳烦你替墨熙也诊脉一次?我担心双修太多,会伤他根基。” 也算是让她安心些。 左沛然点头应下,“自然是可以的。” 唐弈也并未拒绝,站在左沛然身前,对她伸出右手。 仔细诊脉过后,左沛然才挑眉看向叶瑾诺。 对上她担忧目光,左沛然噗嗤一乐,“他好着呢,唐墨熙天赋异禀,比别的木属性妖魔更容易吸收天地间木能量,给你的那些,他只需比平日修炼得更频繁些便能养回来了。” 得了三界闻名的神医的肯定,叶瑾诺才算是放下心来。 “那便是最好。”叶瑾诺放心许多,神色也总算是舒缓下来,“既然如此,我也便放心了。今夜我在府上住一夜,明日启程去醴丰郡微服私访。” “带着小白一块去,不到必要时候,让小白保护你便是,你少用法力。”叶未言并未阻止,只是嘱咐了一句。 叶瑾诺不由蹙眉,“小白体型太大,怕是有些惹眼。” 不过唐弈思量片刻,才拱手行下一礼,“殿下,醴丰郡周围修道门派众多,潜心修道的妖魔,养灵宠的也不算少,若是去醴丰郡,带着小白也不算惹眼。” “若是这般······倒也不是不可以。”叶瑾诺考虑片刻,还是应下。 小白乃是凶兽穷奇的后代,生来便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虽是法力不算高强,但仅是蛮力就够普通妖魔喝一壶了。 有小白跟在身边,料想旁人也不敢轻易惹她。 叶未言微微颔首,“便这般定下。” 家主拍板定下,叶瑾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忽地又眉眼一弯,笑道:“哥哥,瑾儿难得回来,想与哥哥一同用晚膳呢。” “回了家里,还能少了你的吃食?”叶未言无奈摇头,又吩咐下人告知厨房,做顿丰盛晚餐。 叶瑾诺嘿嘿一笑,又不说话了。 自己不过长梦一场,可叶府里这几个家人,却是真真切切等了她五百年。 嬉笑怒骂,那都是这些爱她的家人,期盼了长达五百年的。 在府上开开心心用过一顿晚饭,叶瑾诺才慢慢悠悠带着唐弈回到了她的别院。 唐弈抬头一看别院匾额,不由失笑。 凤栖苑,这名字取得倒是合情合理。 天色已然暗下,但别院中放了不少夜明珠,瞧着很是亮堂。 叶瑾诺走进院中,瞧见院子里如多年前一般的陈设,心中顿时一喜:“许久没回来了,秋千竟然还跟新的一样。” “殿下不在的时候,少爷也日日让奴婢们打扫着凤栖苑,也不许下人们乱动这里的东西。”烟楣笑着解释。 叶未言不许旁人碰凤栖苑的东西,唯恐妹妹苏醒回到家中会感到陌生。 这是她的家,他希望妹妹回来时,一草一木都是她沉睡前的模样。 叶瑾诺眉眼低垂下来,心里不是滋味。 “是我让哥哥担心了才对。”她小声说着,像是在回答叶未言今天那一句“只怪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殿下,少爷最近这半个月,瞧着比先前开心了不少呢。”烟楣跟在叶瑾诺身侧,有些笨拙地安慰道:“所以殿下也不要难过了,不然少爷肯定不放心殿下去微服私访的。” 叶瑾诺怔愣片刻,才摇头笑笑,“无妨,去拿酒来,本宫想喝两杯了。” 烟楣和灵卉对视一眼,也都笑了,“是,奴婢这便去。” 看着两个丫鬟跑开,叶瑾诺才对身侧的唐弈挑了挑眉,“跟本宫来。” 她要喝酒,唐弈自然是陪酒的那个。 只是唐弈没想到,叶瑾诺居然带他爬上了房顶。 曦玥公主这会儿一点架子都没了,盘膝坐在屋顶,仰头看向天上一弯残月,“出了魔宫,便不必唤殿下了,实在觉得礼数过不去,唤二小姐就是。” 唐弈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精致侧颜,低低应了一声。 他忽然发觉,叶瑾诺是个很复杂的姑娘。 时而瞧着城府极深,时而又瞧着像率性活泼的。 她在宫里时,脚下踩的每一步,手上的每一个动作,都处处体现着王室对于礼法要求的苛刻。 侧头时步摇耳坠不晃,迈步时禁步声响不乱,华贵端庄,仪态万千。 可现在她爬上房顶,盘膝而坐,没有丝毫礼数可言。 反而显得率性直爽,不拘小节。 “今日又是月初,又是残月。”叶瑾诺看着月亮,忽地又开口。 她侧头看向唐弈,“你喜欢月亮吗?” 残月洒落清辉,映照在她面颊上,她本就生得极美,在月光映衬下,那双桃花眼似乎都变得更加多情妩媚。 唐弈喉间艰涩滚动一下,才顺从答道:“月光清冷,朦胧柔和,圆月又有团圆之意,我······还算喜欢。”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叶瑾诺面前使用谦称,好似只是一个自称的变化,就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叶瑾诺粲然一笑,“我最讨厌月亮。” 唐弈:······ 好难琢磨的心性。 沉默片刻,唐弈从善如流改口:“残月凄凉,月色朦胧不可见物,有时我也不太喜欢夜晚和月亮。” 正巧烟楣和灵卉端了酒水点心上来,叶瑾诺让她们退下,亲自斟满两杯酒,对唐弈笑道:“想听故事吗?” “若是二小姐愿意讲,自当洗耳恭听。”唐弈心中惊喜,连忙点头。 他以为叶瑾诺不会和他多说什么,没成想她会主动提出对他说起过往。 叶瑾诺端起酒杯,和唐弈轻轻碰杯。 仰头将酒液一饮而尽,呵出一口酒气,才缓缓开口:“那场大战之前,我与月神望舒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那······”如果和月神是好姐妹,那为什么如今她又最讨厌月亮? 叶瑾诺摇头笑笑,垂手拈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尝得满口甜香。 咽下甜香软糯的糕点,她才继续道:“望舒背叛了我,或者说,她背叛了我们的感情,很多年前,她偶尔会去凤华宫小住,我也偶尔会去她的月神殿小住,我们同塌而眠,无话不谈。 史官不敢写那段过往,因为我是魔界主心骨,她是天界主心骨,我们地位相当,都是造物主神的女儿。 我从未想过,那年我从月神殿小住回来,没有等到望舒再来找我。 我等到的,是望舒亲手写下的劝降书。” 唐弈眸色闪动,不曾想过叶瑾诺竟曾和天界神祇来往如此密切。 叶瑾诺又饮下一杯酒,长长舒了口气,“于是先前我与望舒的关系有多好,我如今就有多恨她。” “将心比心,被挚友背叛,想来谁都做不到不恨。”唐弈低低叹息,不由心疼。 他看得出叶瑾诺很重视那段友情,那么当年她收到密友亲手写下的劝降书时,又会有多悲哀呢? 叶瑾诺侧头看向唐弈,眼眸中似乎有些空洞,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愁。 她轻声问:“当年我率十万将士,戍守魔界界门,你知道有多少将士牺牲吗?” 不等唐弈回答,她又低下头,自顾自答道:“便是法力高强如我,当年也只是险胜,亦是被望舒打成重伤。那十万将士,无一生还。” 那年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血流成河的惨状,化作她长达五百年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是殿下做到了,殿下保住了魔界,打退了神兵。”唐弈忽地开口,坚定看着她,“那十万将士并非白白牺牲,他们守住了魔界的尊严,保住了魔界王室威严,更留住长达五百年的安稳盛世,庇佑百姓安康。” 曦玥是魔界的骄傲,她舍身救世,坚守界门直至最后一刻。 唐弈站起身,对着叶瑾诺一躬到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微臣愿尽瘁事国,万死不辞。” 效忠曦玥,鞠躬尽瘁,是他初心,百余年不曾更改。 叶瑾诺眸色微动,心念震荡。 ----分割线----- 恭喜玩家【曦玥】收获【脑残粉】一只 14.兄长和师父又在拆家了 月色之下,叶瑾诺忽地笑了。 她抬手将杯中酒液挥出,让美酒洒落地面,“这杯酒敬当年战死沙场的将士,泱泱吾土,寸步不让,本宫身为储君,五百年前誓死戍卫边关,五百年后的今日,一如当年。” “微臣愿誓死追随殿下,鞠躬尽瘁,万死不辞。”唐弈又是一躬到地,虔诚行礼。 叶瑾诺静静看着他。 若说他对曦玥的感情只是儿女私情,实在浅薄。 他敬曦玥大爱无疆,怜悯众生;爱她才貌双绝,风华绝代。 家国情怀在心,于是他坚守百余年清廉,谨小慎微,公允在心。 于是他对曦玥的付出,不求任何回报。 “爱卿免礼平身。”叶瑾诺终于开口,轻声免去唐弈礼节,“坐下吧,月下对饮,就不必如此恪守礼法了。” 她其实只是在想,自己又何德何能呢。 长眠五百年,她在朝中势力不似当年,可偏偏有这么一个臣子,在从未见到她的情况下,就早早在心底决定要追随她。 或许是父神怜悯她为国如此尽心竭力,才将唐弈赐给她。 让她在苏醒之时,不会那么糟心。 叶瑾诺确实宽慰许多,仰头又干了一杯酒。 几杯酒下去,叶瑾诺又开始上头。 摇摇晃晃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唐弈,她轻笑抬指勾起他下颌:“唐爱卿生得真俊。” “殿下当心摔着。”唐弈无暇顾及这个暧昧的氛围,只忧心忡忡看着她脚下。 “不准看别处。”叶瑾诺揪着他的脸颊,又嫌弃松开,“怎么脸上连点肉都没有,硌手。” 唐弈瞧着清瘦,但脱了衣裳,又能瞧见身形并不羸弱,反而颀长挺拔,精壮强健。 只是面相清俊,面皮也薄。 他无奈叹息,伸手勾住叶瑾诺的细腰,“殿下,坐下来说话可好?” “才不······”叶瑾诺扭了扭身子,想挣脱他的手,没成想脚下一滑,身子险些悬空,她顿时惊呼:“呀!” “殿下!”唐弈连忙拉住她,没成想她喝完酒手软腿软,整个身体都软在他怀中。 一时之间,四下似乎都静下来。 叶瑾诺鼻间满是他身上清浅的草木清香,浅淡温和,可偏偏他抱她又抱得那么用力,好似木属性的温柔和坚韧,都在这个瞬间体现。 她能听到唐弈的心跳,好快,响在耳边像是打雷一样。 抬眸看他,却不慎坠入他那双深邃眼眸。 柔情似水,又蕴了浅浅的笑意,怪好看的。 四目相对时,唐弈喉间滚动,半醉美人最是要命,她双颊透粉,秋瞳剪水不说,偏生还要这么含娇带媚地望着他。 他不由自主便想吻她,可稍微低头,又怕她不喜欢,只能拼命忍住。 叶瑾诺目光下移几寸,落在唐弈那对薄唇上,便忍不住仰头亲上。 唐弈眼睛都睁大,没想到她会主动在这时亲他,惊喜之下,连忙拥紧怀中的少女,加深了这个轻浅的吻。 深吻缠绵缱绻,让叶瑾诺也不由心跳加速。 她自是聪慧,第二次和唐弈接吻,已经无师自通一般学会在他口中索取那股草木清香。 只是小舌头还没搅弄几下,就被他的舌头顶了回来,他侵入她口中,掠夺她带着酒香的口津。 “唔…”叶瑾诺轻喘出声,陌生的暧昧氛围让她心跳太快,以至于连呼吸都有些紊乱。 没成想这一声轻喘落在唐弈耳中,他不仅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嗯…太用力了…”叶瑾诺被他抱得疼了,蹙眉轻轻推他。 唐弈这才惊觉自己失态,放缓了手臂上的力气。 “弄疼殿下了吗?”他又在叶瑾诺唇上轻啄一下,哑声问她。 叶瑾诺借着月色看他,正对上他眼底浓郁情欲。 怎么……亲个嘴都能成这样。 叶瑾诺面颊发烫,低头埋进唐弈怀里,细细应了一声。 “怎么又叫殿下……不是说出了宫便不必再唤了么。”她小声嘀咕。 她觉得唐弈的声音,唤点别的称呼,许是会更好听。 “身份于此,怕冒犯了二小姐。”唐弈哑着声音回答,抱紧怀中的娇软身躯。 事情至此,已经比唐弈的预想中好了太多太多。 让他不由自主幻想,是否自己能得到更多。 比如······她的喜欢。 叶瑾诺在他怀中摇头,“身份架子,不该是对着百姓和清官,王权在手,是背负庇佑百姓安康之责,而非以公主身份在细枝末节上苛求臣子。” 她想得明白,权势地位,是臣民给予她厚望。 若谈论儿女私情时,还要带上公主敬称,实在太累。 唐弈眸色闪动,诧异不已。 传闻中的曦玥公主,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以接近。 好似正因为她出身山林间,知晓众生皆不易,所以才有这样一颗怜悯众生的心。 叶瑾诺说完这话,思量片刻,又抬眸盈盈笑道:“不过若是刁蛮无理的惹了我,我可不会轻易放过。” 想起野史中看到的对曦玥的描述,唐弈顿时失笑:“倒是对二小姐娇纵跋扈略有耳闻。” “兄长身为自然元素,都对我宠爱有加,更别说父神也娇惯着我,我娇纵狂妄,飞扬跋扈,那都是我该的。”叶瑾诺皱了皱鼻子,抓着唐弈的衣襟,“你也得惯着我,不许说我一句不是,不然砍了你的脑袋。” 唐弈摇头轻笑,“哪里敢得罪二小姐?” 说来也是,她被造物主神这么惯着,居然没长歪,也算是一件奇事了。 虽说有些小脾气,但无伤大雅。 “我还要喝酒。”叶瑾诺总算是开心了,摇摇晃晃又要去拿酒杯。 “好。”想着那是左沛然泡的药酒,唐弈也不阻拦,温柔笑着给她斟上一杯酒。 唐弈就这么搂着叶瑾诺在房顶喝酒,忽地余光瞥见主院屋顶也坐着人。 一袭白衣的青年就这么面无表情盯着他们,若是目光也能杀人,只怕唐弈已经死了千百回。 唐弈默默侧头,不再与叶未言对视。 左沛岚慢慢悠悠咽下一口酒,拍了拍叶未言的肩,“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还以为你早就看开了。” “我凭什么看得开?”叶未言反问一句。 三界谁人不知他冰元素冷心冷情,世间万物不入他眼,千年前好不容易有心种了颗小白菜,没成想一朝没看住,小白菜就被霜打蔫了。 好不容易在漫长年岁中盼得小白菜重焕生机,没成想还没安生两日,他的白菜就被猪拱了。 叶未言忽地在想,能不能丢个冰刺过去把那头猪宰了。 “谨凛,可她爱世间芸芸众生,你拦不住。”左沛岚笑眯眯地在叶未言心上捅了一刀,“五百年前拦不住,现在也拦不住,她是你心头肉,你拗不过她,那你就帮着她照看这世界好了。” “又何必要嫁人?”叶未言又问,他不反对妹妹庇佑这尘世,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妹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左沛岚笑着摇头,歪歪扭扭挂在叶未言身上,对着他呵出一口酒气,“不懂小爱,这辈子也懂不了大爱,曦玥公主不一定会嫁人,但她的生命里,一定会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天下如局,每一步,都在造物主神的计算中。 看着叶未言依旧冰冷刺骨的目光,左沛岚端起酒杯,搭着他的肩和他碰杯,“况且我瞧她这样过得也开心,你身为兄长,便放宽心些吧,你觉着唐墨熙那样子,能对她不好吗?再不济,就算唐墨熙真的负了她,不是还有咱们给她兜底吗?” 叶未言拧眉,饮下一杯酒,还是气不过,“整日没个师父样子,瑾儿便是被你带坏了。” “好好好。”左沛岚晓得他没地方撒气,也不辩解,“世人说严父慈母,你长兄如父,性子严苛,那这慈母总得有人当不是?” “滚蛋。”叶未言瞧着左沛岚就心烦,“谁要与你做夫妻?” “不是,我怎么了?”左沛岚这时觉着冤了,“我生得这么好看,配你八百个来回不带拐弯的。” 叶未言:······ 唐弈这边还在与叶瑾诺笑谈对饮,好不缱绻,没成想主院屋顶忽地传来一声哀嚎。 抬眼望去,只见是一袭白衣的冰元素在追着红衣似火的火元素打。 冰蓝色法力和赤色能量撞击在一起,震出强大波动。 唐弈默不作声用法力支起一道屏障,搂紧了怀里的叶瑾诺。 “又在拆家了?”叶瑾诺感知异常,迷迷糊糊抬头看过去,见是兄长和师父又在打架,干脆利落地再次低头,“真可怜,师父这个月零花钱又要没了。” 唐弈:······ 好神奇的家族。 怎么叶瑾诺就这么习以为常呢? “叶公子和岚少······常常这样吗?”唐弈艰难开口问道,小心翼翼保护着怀里的叶瑾诺。 一道风声穿过,叶瑾诺在纷飞能量中抱住脑袋,小声答道:“至少不是第一次了,无妨,师父是五行元素,哥哥是衍生元素,是打不过师父的,师父也是收着力气的,他们只是在闹着玩。” 闹······着玩? 唐弈看着主院上空飞得很高的青瓦,再次沉默下来。 ----分割线---- 在这里给宝子们解释一下,月神望舒并不是一个纯粹的恶毒反派,了解我的宝子也知道我不会写一个脑残女性角色出来虐。 在望舒的视角下,她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只是和瑾儿的“正确”背道而驰。 在结局的时候我可以保证会给望舒一个相对比较好的结局,而不是让她单纯地成为我的女主角成长路上的垫脚石。 (鞠躬致敬)(求生欲拉满) (求求宝子们不要弃文)(卑微)(试图抱大腿 15.因为是书呆子所以书里没写过的就不懂很合 “困了,抱我回房休息。”叶瑾诺管不住兄长和师父拆家,靠在唐弈怀里懒洋洋说了一句。 唐弈眼中似乎只有她,轻易便忽略了主院屋顶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自然元素,“好。” 这便抱着她从房顶一跃而下,稳稳站在院中,又迈步走向主屋。 伏在院子里被吵得不得安生的小白抬起大脑袋,跟在唐弈身后,可怜巴巴用又粗又长却格外灵活的尾巴戳了戳叶瑾诺。 “嗷呜!”小白很担心它的主人。 眼看小白是有话要说,唐弈停住脚步,转身面对身后的大虎子。 叶瑾诺迷迷糊糊地在犯困,顺手抱住小白的大尾巴往自己身上盖,“无妨,过些时日便好了,乖一点,明日带你出去玩。” 小白顺势用大尾巴绕住叶瑾诺,轻易把她从唐弈怀中抢出来,卷到自己身上,让她躺在自己厚厚的毛发中,“嗷呜!” “二小姐听得懂兽语吗?”唐弈听着叶瑾诺和小白对话,不由有些好奇。 叶瑾诺在小白身上拍了一巴掌,“放开我,热得要死,我要去里边睡觉。” 她起身站好,又懒洋洋往唐弈身上一靠,“除却本族秘语,有兽形的大致都能听懂别的飞禽走兽在说什么。” “我原先以为二小姐只能听得懂鸟鸣,是我浅薄了。”唐弈抿唇笑笑,搂着她往主屋里走。 “你不是书呆子么?连这个都不知?”叶瑾诺挑眉笑问。 唐弈沉默片刻,低声答道:“书里没有写过这个。” 叶瑾诺:······ 唐弈拥着叶瑾诺进了主屋,替她脱了衣裳鞋袜,伺候她躺下便准备去偏房休息。 没成想叶瑾诺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眼睛一弯,“往哪儿跑?俏书生,进了我的院子,还想跑?” 唐弈:······ 像是人类写的话本里吸人阳气的狐狸精。 看她眉眼弯弯甚是动人,绝色容颜上覆着两片绯红,果真像极了勾人的小狐狸。 唐弈喉间艰涩滚动,哑声道:“二小姐喝多了酒,还是早些歇下为好。” “抱着我睡,你身上香,我喜欢。”叶瑾诺也真是喝多了,冲着唐弈娇憨一笑。 她当真喜欢唐弈身上那股草木清香,幽静出尘,好似能隔绝尘世纷扰。 唐弈从未与她同塌而眠,先前双修过后,他伺候她沐浴归来躺下,便自觉回去偏殿休息,并不敢与她一同歇下。 可若是问他究竟想不想—— ——那自然是想的。 眸光闪动片刻,唐弈抬手用掌风灭了烛火,又放下床边帐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卸去他一身青衫,翻身上床,在一室黑暗中将叶瑾诺拥紧。 叶瑾诺终于安心闭上眼,耳边响着他的心跳,如鼓如雷。 她在唐弈怀里翻了个身,双手抓着他的衣衫,安稳入眠。 。 又是一日晨起时,叶瑾诺一夜好眠,醒来时精神奕奕。 似乎梦中都弥漫着唐弈身上的草木清香,安稳祥和,让记忆停留在战火纷飞的五百年前的叶瑾诺睡得无比安稳。 “好饿。”她眼睛还没睁开,便嘟囔着开口。 “殿下,少爷已经在芙蓉厅了,就等殿下起身用早膳呢。”烟楣笑呵呵地答了,又拿起灵卉手上托盘中的藕荷色衣裙,“殿下今日穿这身可好?是府上前些日子才收的好料子,少爷特意拿了一匹给咱们院子,说是夏日炎热,这料子做罗裙轻薄透气,是极好的。” 唐弈扶着叶瑾诺起身,并不说话。 叶瑾诺望向烟楣手中的衣裙,微微挑眉,“这颜色瞧着娇嫩。” “少爷说殿下穿正合适呢。”烟楣轻声笑,和灵卉一块伺候叶瑾诺梳洗,“少爷年年收了好料子,都得往咱们院子塞几匹,说是怕殿下醒来没有新衣穿,又要闹脾气。” 兄长总是如此挂念她,哪怕嘴上逞强,也总是要把最好的给她。 叶瑾诺黯然轻叹,也不知兄长没有她的这五百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梳妆打扮过后,叶瑾诺便带着唐弈往用餐的芙蓉厅去。 只是路过庭院中的小白时,叶瑾诺又觉这家伙体型实在太大,让小白化作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这才抱着小猫往芙蓉厅走。 “嗷呜嗷呜!”小白趴在叶瑾诺怀里,似乎对自己这个模样不太满意。 叶瑾诺面不改色抬手,一巴掌抽在小白脑袋上,“猫怎么叫学不会?” 小白眼含热泪,夹着那把粗犷嗓子,总算是甜腻腻叫了一声:“喵呜~” 唐弈:······ 也是为难这只大虎子了。 一路行至芙蓉厅,叶瑾诺放眼一看,哥哥姐姐倒是都在。 “怪我贪睡,来晚了。”她盈盈地笑,几步走进去,拉着唐弈坐下。 “无妨,昨夜睡得可好?”叶未言脸色依旧冷冽,只是话语还是关心。 左沛岚半点瞧不出是昨晚拆家的模样,还是嬉皮笑脸地喝粥。 至于左沛然,水元素秉承了一贯以来的淡然,笑看家里这几个对话。 “好着呢,哥哥不必担心。”叶瑾诺笑着答了,端起自己的小碗,捏着兰花指用调羹舀了一口粥喝下。 咽下鲜美鱼粥,她又笑:“还是一如当年那么好吃。” “拿着。”叶未言从袖中摸出一块令牌,推到妹妹面前,“去了醴丰郡,若是有什么事,拿着令牌去凌云商会当地分会,找掌事的,他们都认得叶府令牌。” 兄长也一如当年那么不放心她。 叶瑾诺笑吟吟收了令牌,“记着了,哥哥放心就是。” 用过早饭,叶瑾诺没带侍女,只带着唐弈便离开了叶府。 “二小姐不带着丫鬟吗?”唐弈有些诧异,他以为以叶瑾诺的性子,出行都得有侍女伺候着。 “不必,到了醴丰郡,你我便是同门师兄妹,带着丫鬟倒是引人起疑。”叶瑾诺随口答了,又想到什么似的,笑嘻嘻补充:“定了亲事的同门师兄妹,住一间房也不惹人怀疑。” 唐弈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还能有和曦玥公主成为定了亲事的同门师兄妹的一天。 他怔愣片刻,生怕叶瑾诺反悔一样,连声应下。 走进传送阵内,唐弈催动法力,再睁眼时,已然是到了青州醴丰郡。 叶瑾诺抱着小白跟着唐弈走出来,只见传送阵设在城外,正有许多修道者打扮的妖魔往城中走。 “好生热闹。”她用法力给自己围上一张面纱,才抬眸看向唐弈,“这儿向来这般热闹吗?” 唐弈低头算了算日子,才笑道:“醴丰郡的梧桐花最是出名,六月中旬,许是周围修道的门派来赏花了。” “我也要去赏花。”叶瑾诺眼睛一亮。 唐弈忽然想起自己在书中看过,凤凰非梧桐不止,莫非叶瑾诺身为元凤,也喜欢梧桐? 他温柔笑答:“喜欢梧桐吗?那我唤人订个园子。” “只是觉着花开漂亮。”叶瑾诺心不在焉摸着小白柔顺的背毛,迈步与唐弈往城中走去,“梧桐的话,先前还没被哥哥捡回家时,倒是喜欢睡在梧桐上,算不得太喜欢,只是因着梧桐枝叶算是较为柔软的,别的树硌翅膀。” 她想了想,又道:“好似就是因为我没去处只能睡梧桐树上,大家都以为我喜欢梧桐,以至于后来凤族都格外喜爱梧桐。” 唐弈:······ 原来凤凰非梧桐不止是这么来的。 原来只是因为别的树硌翅膀。 叶瑾诺瞥他一眼,见他沉默失语,又道:“不过我喜欢花,后来找到山洞住了,我还经常衔各种花回去,放着又香又漂亮。” 那也是好的。 喜欢花就好。 唐弈心中默默想着,他可会养花了。 “既然赏花的修道者这么多,不妨我们先找个客栈落脚,再出来走走。”唐弈心中想得满意了,见说话间已经进入城中,便提议道。 叶瑾诺思量片刻,点头答道:“不若去云水客栈,我记着云水客栈开得大,各个郡州都有分店,东家便是凌云商会中的。” “也好。”唐弈点头应下,便随着叶瑾诺在城中寻找云水客栈。 也还好云水客栈名气大,在城中问了几句便找到了地方,叶瑾诺抱着小白迈步进去,店小二便带着笑脸迎了上来:“小姐,公子,您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呐?” 没成想叶瑾诺还没来得及说话,她怀中一直安分趴着的小白忽地躁动不安地扭动起身体,喉咙里发出了带着威胁意味的呼噜声。 那双月白色的圆瞳散发出危险气息,小小的身体完全紧绷起来。 小二讶异于小白的反应,又连忙笑道:“小姐这灵宠是嗅着什么了?莫不是饿了,可需小人去给它准备些吃食?” 叶瑾诺眼睛一眯,抬眸打量了客栈一圈,才轻轻按下小白的脑袋,淡淡答道:“不必,它不常随我出门,许是惊着了。我们住店,一间天字房。” 不常出门的灵宠倒确实会被妖魔气息惊着,小二放下心来,又笑道:“小姐,瞧您身段漂亮,仪态万千,想来也是哪位员外的掌上明珠,不知小姐要不要瞧瞧我们后院小楼,虽是价钱贵些,但胜在清净漂亮,也衬您二位的身份。” “倒是也能瞧瞧,带路吧。”小二一通马屁拍下来,叶瑾诺倒是笑了,也点头应下。 只是才穿过了大堂,迈进后院,小白便突然从叶瑾诺怀中一跃而下,身体紧张地弓起,圆圆的眼瞳死死盯着一栋小楼,浑身柔软的毛发都炸开。 好似那小楼里有什么东西,让它感觉到了危险。 ——分割线—— 所以明天开始打副本(确信) 明天开始第二卷·冤魂恨~ 16.所以貔貅招财的来由是这个?(本文纯属岚 叶瑾诺循着小白紧盯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栋精致小楼上,有一身穿鹅黄衣裙少女凭栏而倚,正好奇地看着小白。 “小白,回来。”叶瑾诺很快移开目光,淡淡叫了小白一声。 唐弈不免起疑,“它今天是怎么了?” “它不喜欢别的妖兽的气息,许是那栋小楼的客人也带着灵宠。”叶瑾诺面上没有多余的反应,将小白抱回怀中,侧过头又问小二:“还有哪栋小楼是空着的?带我去看看。” 小二正担心叶瑾诺的灵宠不喜欢他们这儿,听见叶瑾诺还愿意住,又松了口气。 连忙便带了笑脸,领着叶瑾诺和唐弈往一边走,“小姐,您二位可算是来得巧,若是再晚一日,怕是小店都没了空房,今日这边还剩一栋小楼,小姐瞧着若是喜欢,便定了吧。” 跟着小二行了数十步,叶瑾诺才发觉这事当真是巧了。 云水客栈今日唯一剩的小楼,便是引起小白警觉的那栋小楼旁边一栋。 不过抛去小白的反应不说,这小楼果真对得起小二说的价格,小楼中瞧着很是干净,摆件也都格外精致漂亮,叶瑾诺在小楼中转了一圈,也觉着挑不出什么毛病。 “那便定下这儿吧,且先定个五日。”叶瑾诺满意点头,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平日里没有吩咐,不必唤人来打扫。” 小二瞧她穿得富贵,出手又是眼睛都不眨一下,顿时笑开了花,“小姐放心就是,绝对不会来打扰您二位清净。” “嗯,退下吧。”叶瑾诺摆了摆手,抱着小白上了二楼。 唐弈却并未动身,在楼下看着小二离开,才追上叶瑾诺的脚步。 她站在房外,倚着栏杆,目光和小白一样,落在旁边的小楼上。 “那小楼里有什么东西?”唐弈疑惑发问,也顺着叶瑾诺的目光看过去。 叶瑾诺低低笑了一声,懒洋洋用手指勾弄小白的下巴,“小白是穷奇后代,是血统纯正的凶兽,能让它这么紧张,自然是遇见了一只小神兽。” “是······方才那个凭栏而倚的姑娘吗?”唐弈又问。 “嗯。”叶瑾诺眼中噙着笑,“是只招财的小貔貅,瞧着可爱,过会儿过去打个招呼。” “可、可书中说貔貅亦是凶兽啊。”唐弈被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叶瑾诺微微挑眉,抱着小白回到房中,低低笑道:“凶猛的瑞兽,也不知是谁少写了几个字,写成了凶兽。” 唐弈:······ 该死的史官。 叶瑾诺在房中左右看看,见没有暗藏阵法,便对唐弈抬了抬下巴,“走吧,去问候问候咱们的邻居。” “好。”唐弈点头应下,跟着叶瑾诺又出了小楼。 行出几步来到旁边的小楼,叶瑾诺一抬眼,又瞧见二楼倚着栏杆好奇看她的姑娘。 她眉眼一弯,对那姑娘招了招手。 见她亦有交谈之意,姑娘顿时也灿烂一笑,从二楼一跃而下。 翩然落地时,姑娘眼中带着几分雀跃,小声开口:“姐姐,你生得好漂亮。” 唐弈看看叶瑾诺脸上的面纱,又觉奇怪。 怎么看出漂亮的? “你叫什么名字?”叶瑾诺语气温和,似乎对她来说,哪怕只是与千年前的貔貅相识,见到貔貅的后代也会让她倍感亲切。 “姐姐,我叫花音,姐姐呢?”花音乖乖答了,又忍不住看叶瑾诺怀里不住对她呲牙的小白,“它是姐姐的灵宠吗?它好像不太喜欢我呢。” “叶心。”叶瑾诺报了自己大名,说来也好笑,史书不曾记载她名,只记了字,世人只知曦玥公主叶瑾诺,却不知叶府二小姐叶心。 她面不改色捏住小白的嘴,不许它再呲牙,“小白不常随我出行,许是怕生。” 唐弈:…… 也只有叶瑾诺敢这么让大虎子闭嘴了。 “这样啊,我说呢。”花音并未放在心上,对叶瑾诺又是甜甜一笑,“姐姐,你们也是来赏花的吗?可要与我和我师兄做个伴?我们订了明日最好的园子呢!” 唐弈正思考着言辞婉拒,没想到叶瑾诺欣然应下:“我与掌门师兄初来此地,认不得路,若是你们熟悉,又愿意结伴,那便是最好。” 唐弈:…… 只见叶瑾诺话音刚落,花音住的小楼中便走出一个玄衣青年,俊朗面容上不掺多的表情,只有冰冷一片。 “花音,师父吩咐过,切莫与生人太亲近。”青年脸色不悦,快步上前,将傻乎乎的小花音护在自己身后。 叶瑾诺抬眸打量这青年一番,便低头笑了,“我与掌门师兄并无恶意,只是听闻此地梧桐花最是出名,便想与熟路之人结伴而行,少侠若是心生不满,便算作我们冒昧了。” 唐弈刚松了口气,没成想花音从青年身后探出脑袋,愤愤不平道:“师兄!心儿姐姐不是坏人!她身上带着祥瑞呢!” 唐弈:…… 你等一下。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听罢花音的话,青年怔愣片刻,又追问道:“你可确信?” 花音用力点了点头,跑出来抱住叶瑾诺的手臂,“心儿姐姐身上带着很强的祥瑞,我喜欢心儿姐姐。” 叶瑾诺:…… 同为祥瑞神兽,她倒是知道貔貅对自己的气息格外敏感。 但是这也太敏感了吧。 青年犹豫片刻,还是对叶瑾诺抱拳行了一礼,“若是小师妹认可,便是我冒昧了,在下燎原派陆淮真,方才失礼,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祥瑞神兽,不管是哪一只,都不是寻常人得罪得起的。 陆淮真身为一派大弟子,自然知晓不能给师门找麻烦。 “无妨。”叶瑾诺眉眼一弯,并不追究,“少侠挂念师妹,乃是人之常情。” 她落落大方,温柔至极,交谈两句便让人顿生好感。 唐弈站在她身旁温和笑着,并不说话,两人站在一起,瞧着倒是般配极了。 陆淮真见她谈吐果真如传说中的瑞兽那般温和,心中放心不少,便又看向唐弈,“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唐墨熙。”唐弈笑着说了自己的字,魔界妖魔数量众多,单单两个字加上姓,旁人最多只会以为他与当朝左相撞了名讳,并不会多想。 高官权臣不在意那个,同音名字在魔界更是数不胜数。 果然,陆淮真并未多心,只是又抱拳行礼,“叶小姐,唐公子,如若不弃,我和小师妹订了流音阁今日酉时的雅座,还请二位赏脸一同前去。” “流音阁?”叶瑾诺歪了歪脑袋,疑惑复述。 “心儿姐姐,流音阁是这儿最有名的戏园子,今个正巧都城名伶白老板回乡探亲,要在流音阁唱戏呢!”花音笑眯眯说着,又挽紧了叶瑾诺的手臂,眼巴巴看她,“心儿姐姐,我们一同去吧。” “好呀。”叶瑾诺眼睛一转,顺口便应下,只是抬眸瞥一眼身旁无言看她的唐弈,又笑道:“只是我与掌门师兄才落脚不久,想来要出去采买些东西,不若我与掌门师兄先出去走走,等到酉时,我们再去流音阁寻你们。” 听罢此话,花音虽是不舍,但还是乖乖放开了叶瑾诺的手臂,点头答道:“那心儿姐姐先去吧,记得、记得一定要来找我玩呀。” “自然是会的。”叶瑾诺目送花音一步三回头进了小楼,这才垂下眼眸,轻轻抚摸小白的背毛。 又转身,对唐弈轻声道:“走吧,先出去逛逛。” 唐弈点头应下,与她一同出了云水客栈。 只是离开客栈后,一直缄默的唐弈才开口问道:“二小姐为何如此亲近花音?” 他记得在宫中时,叶瑾诺就像浑身都长了刺儿一样,旁人多说两句都得被她扎。 叶瑾诺目光投向远处,轻轻出了口气,“很多年前,我救过貔貅一命,后来他感念我救命之恩,常常会带些漂亮石头来送给我,渐渐与我成了好友,只是混沌时期过去后,貔貅选择了长眠地底,再不问尘世纷扰。” 太久没有见到故友,以至于见到故友的后代,她便忍不住想亲近花音。 花音身上,带着她无比熟悉的,故友貔貅的气息。 “原来还有这段旧事,也难怪二小姐对花音如此温柔。”唐弈点头了然,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不由笑问:“二小姐还喜欢漂亮石头吗?” 叶瑾诺歪了歪脑袋,蹙眉思量片刻才道:“喜欢会发光的石头,洞里到底是有些黑,需得那些石头装点,不过貔貅送我的,都是些金子银子,还有各种宝石,一个会发光的都没有。” 唐弈:…… 你等一下。 你先等一下。 传说中貔貅招财,不会是这么来的吧? 似乎看穿唐弈心中所想,叶瑾诺又愤愤道:“就是因为这家伙总是给我带漂亮石头,以至于后世总是传言他招财,仔细想想招财的那不是我吗?为何不供我,要供那个只进不出的家伙?” 唐弈:…… 懂了,下次同僚再哭穷,他就让同僚在家里供曦玥的画像。 叶瑾诺细碎念叨完,又看向远处繁华热闹的大街,迈步走去,“不说那些旧事了,前边那儿围了这么多人,去瞧瞧热闹。” ----分割线---- 哇哇哇哇这么快就百收百珠了!为了感谢宝子们的喜欢和支持,今天给宝子们掉落双更! 第二更还是在18:30哦~ 这么可爱勤奋的岚酱,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所以宝子们动动小手给岚酱投个珠留个言点个小收藏可以吗)(星星眼) 17.邪煞横行的城和双眼无神的名伶 x yuzhai 街头布告栏中似乎张贴了什么,引得过路百姓纷纷驻足观望。 唐弈抬眸看过去,轻轻点头。 随着叶瑾诺挤开周围百姓,唐弈才看清布告栏中张贴的告示。 “近日城中邪煞横行,敬请居户及游者戌时后留守房中,切勿出行······”叶瑾诺轻声念出告示上的文字,黛眉微微蹙起。 邪煞横行? 她不是不知邪煞是什么,但自魔界律法设立之后,邪煞几乎已经销声匿迹。 邪煞者,乃妖魔含冤而亡,不入轮回,魂魄流连世间变化也。 冤假错案隔些年便会排查一遍,少有亡魂含冤宁愿魂飞魄散也不入轮回之事。鮜續zhàng擳噈至リ:xsyush uwu.c om 邪煞不存理智,会攻击所感知的一切生灵,法力吸收怨气从而极为高强,又因着疯狂,难以阻止。 “师妹,不管那些了,前边有卖糖葫芦的,你不是最爱吃那个了么?”唐弈低头笑笑,拉起叶瑾诺一只手,带着她快步穿出人群。 叶瑾诺怔愣之间,回头看去,才发觉自己和唐弈已经远离喧闹。 “糖葫芦?”她挑眉笑问。 唐弈抿唇笑笑,指了指前面的小摊,“告示虽然古怪,但寻常百姓,只更关心自己每日饮食起居,既然告示上说了是戌时之后,那天亮之时,就先放松些。” “说的也是。”叶瑾诺点点头,如若她在布告栏前看了太久,反而会引人怀疑。 不妨就装作是寻常百姓,与自己扯不上多大干系的事,就不放在心上。 在街上兜兜转转饶了几圈,除却每个告示栏上都张贴了那则怪异的告示之外,这醴丰郡城中似乎没有什么可疑的点了。 叶瑾诺和唐弈闲逛到酉时,便问着路,往着和花音约定的流音阁去了。 “嚯,这么多人。”才行到流音阁所在的这条街,叶瑾诺便被人头攒动的景象惊着了。 “若是如花音所说,是都城名伶,有这么多戏迷前来听戏倒也不算奇怪。”唐弈笑笑,不动声色将叶瑾诺护在自己身前,不让周围过路人挤到她。 叶瑾诺回眸看他,“那个白老板,师兄可有过耳闻?” “都城名伶,又是白姓,不出意外应当便是白小怜了,是个唱花旦的,声音身段在都城都是出了名的好。”唐弈点头,又细致对叶瑾诺说了自己的了解。 “若是都城来的,应当没什么蹊跷处,且去听听戏吧。”叶瑾诺听罢不觉有蹊跷,便也放下心来。 抬眸一望,正巧瞧见不远处踮着脚找她身影的花音。 叶瑾诺眉眼弯下,对花音招了招手:“花音!” “心儿姐姐!”花音正巧也看见了叶瑾诺,小跑着向她赶来,“我们快进去吧,今日来听戏的人好多,再晚些,只怕订好的雅座都要叫人抢走了!” “好。”叶瑾诺笑着答了,跟着花音走进流音阁。 花音订的是二楼雅座,因着叶瑾诺和唐弈要来,特意让戏园子在他们旁边也留了个雅座。 她带着叶瑾诺走过去,又甜甜笑道:“心儿姐姐,你且先坐着,待到茶水点心送上,再用法力催动旁边的阵法。” 叶瑾诺不知旁边有什么阵法,但还是面不改色应下。 落座之后,才默默看向唐弈。 没来过,雅座旁边的阵法是什么玩意? 唐弈莫名就读懂了她的眼神,低声解释道:“雅座客人不爱受打扰,做得大些的戏园子都会弄些小阵法,用法力催动后,阵法内的声音和景象便传不出去了,但里边的人还能听见看见外边。” 叶瑾诺了然点头。 原来是这样,果然和楼下大堂是有区别的。 茶水点心很快便送上,叶瑾诺对唐弈抬了抬下巴,他便心领神会启动了阵法。 “我总觉得怪怪的。”叶瑾诺低头揉着小白的脑袋,轻声说了一句。 小白懒洋洋窝在她怀里,被她揉得舒服了,两只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 那个懒散模样和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唐弈侧头看向她,“何处不妥?” “说不上来,按理说这戏园子里应当是欢乐祥和的,但一进来我就总觉得有一股很悲伤的味道。”叶瑾诺皱了皱鼻子,捏着小白毛乎乎的腮帮子,“小白,你闻到没有?” 唐弈:…… 等一下,悲伤是可以闻出来的吗? 有兽形也不要这么荒谬吧? 小白歪了歪脑袋,嗷呜一声,又摇摇头。 叶瑾诺抬眸看向戏台,面不改色捏着小白的耳朵揪了揪,“没用的东西。” 唐弈:…… 苦了你了,小白。 “且先看看吧,说不定只是我多心了。”叶瑾诺见小白没什么反应,也就作罢。 许是睡了太久,醒来时候瞧见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他们来的时间正好,落座没有等待太久,戏台上便响起了锣鼓家伙声。 锣鼓点罢了,便见得一花旦打扮的女子上台,步履轻盈身段标致,面上油墨妆面显得精神奕奕,就这么一个亮相,便引来满座叫好声。 想来,这便是那位名伶白老板了。 只是叶瑾诺再多看两眼,黛眉便紧紧蹙起,“怪异。” 唐弈又侧头看她,低声询问:“怎么了?” “白小怜是花旦,花旦唱腔可以不那么苛刻,但必要的是伶俐、灵巧,重的是神采、做功,她既为名角儿,虽是身段标志,但眼睛却无神,倘若她时常如此,在你口中不可能被称为名角儿,只能算个戏子。” 叶瑾诺蹙眉说着,抬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眼睛里的东西,骗得过寻常妖魔,却骗不过我。” 听罢她的话,唐弈又转头仔细看向台上的花旦。 细细看来,好像着实如叶瑾诺所说那般,白小怜面上虽是有浓妆遮掩,但一双眼眸中,确实少了些花旦该有的伶俐劲。 似乎是对叶瑾诺的话有同样感受,一直安分懒散的小白忽地抬起头来,月白色的圆瞳紧紧盯着台上的花旦。 “嗷呜!”小白甩了甩尾巴,两只爪子搭在叶瑾诺肩上,不断回头看着台上的花旦。 “但小白似乎挺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唐弈看着小白的反应,不由觉得奇怪。 小白今日见到小瑞兽花音时,紧张得连背毛都炸起来,怎么看见白小怜时又显得很是兴奋呢? 叶瑾诺按着小白的脑袋,嗤笑一声:“小白喜欢,就证明她身上有不好的东西,能吸引到凶兽。” 唐弈:······ 原来小白的用处在这。 但是想想,又觉奇怪:“既然小白只喜欢不好的东西,那它怎么会这么喜欢二小姐?” 今日花音可说了,叶瑾诺身上带着很强的祥瑞,小白不喜祥瑞,又怎么会这么粘叶瑾诺呢? “我吗?”叶瑾诺指了指自己,又耸了耸肩,“小白是被我揍服的,先前它被别人当成小猫送给我做宠物,结果见了面我才发现它是穷奇后代,它扑上来就要咬我,被我一翅膀扇飞了,后来每次对我呲牙都会挨揍,它就不呲了。” 唐弈:······ 好······特别的驯服方式。 似乎是感觉到唐弈的无言以对,叶瑾诺想了想,又道:“有兽形的妖魔,多少还是被上古时期的血脉影响,上古时期其实神兽遍地都是,现世只剩我和祖龙还有始麒麟,不过是因为上古时期活下来的就只有我们三个,弱肉强食,不选择去地底长眠的,都被我们吃完了。” 唐弈:················ 什么意思? 所以小白如果不听话的话,也会被吃掉是吗? 沉默良久,唐弈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先前在都城时,我去听过一次白小怜的戏,她着实不负旁人一句名伶,也不似今日这般,双眼无神。” 所以,是醴丰郡里有什么东西,让她在回到这里时,不由自主就无法集中精神。 叶瑾诺想得明白这一点,眼中情愫带了些玩味:“墨熙,若是不出意外,这白小怜或许和今日咱们在布告栏上看到的邪煞,有些关系了。” 布告栏中说,近日城中邪煞横行。 正巧,这位名伶回乡,似乎也就是近日的事。 叶瑾诺不信这世间有这样的巧合。 “晚些时候,我去探查一二。”唐弈低头笑笑,温声开口。 叶瑾诺垂眸沉思片刻,轻轻摇头。 “不必,她若是有心,咱们也查不出端倪。明日与花音约定要去赏花,正好多在醴丰郡中看看再说。”她轻声说着,目光再次投向戏台上的花旦。 她桃花眼微微眯起,映出凌厉寒光,“除非她逃离魔界,否则,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唐弈猜得到她在想什么。 贸然探查,只怕打草惊蛇。 不若再多了解一些城中近况,才好做决定。 “那今夜······”唐弈试探开口。 叶瑾诺低头,轻轻抚摸小白的背毛,“让小白在院子里睡,闻着了怪味,它自会来叫我。” “是。”唐弈低头应下,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叶瑾诺安分听了一会儿戏,忽地又看向唐弈,“今夜是不是又该双修了?” 唐弈沉默片刻,才轻轻点头,“是的。” 这几日叶瑾诺要木能量要得不算勤,她内丹恢复了不少,平日里更喜欢自己修炼。 前些日子夜夜双修,近几日便改为隔两三日她才要一次。 唐弈都由着她。 只是晓得自己用处快没了,难免失落。 “墨熙。”叶瑾诺忽地又唤他。 唐弈看她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在。” “我不想双修。”她这样说。 唐弈知道她不喜欢。 不喜欢双修,不喜欢炉鼎之术。 可这是他唯一能接近她的方式。 又是一阵沉默,唐弈才艰涩答道:“那便······如二小姐所愿。” 如若她不喜欢,那便算了。 叶瑾诺眉眼弯下,伸手去勾他下颌。 他抬眸,只见她笑意盈盈:“不双修,也得好好伺候我,明白么?” 唐弈怔住。 终于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时,他眉眼中溢出喜色,“自然不会让二小姐失望。”—— 分割线—— 才发现好像好几天没给宝子们上肉了 我这就补上! 18.喜欢……吗(H) 一场大戏结束,叶瑾诺听得心不在焉。 她在想自己和唐弈的事,也在想醴丰郡的事,更在想魔界的事。 却不影响满座戏迷意犹未尽,连连叫好。 关闭了雅座旁的阵法,叶瑾诺抬眸瞥见花音亦是满脸意犹未尽。 小丫头恋恋不舍地起身,又伸手去拉陆淮真的衣袖:“淮真哥哥,我还没听够呢,明日再来听一回可好?” “花音,我说了很多次,同在师门之中,你只能唤我师兄。”陆淮真还是冷着那张脸,面无表情起身往外走。 似乎方才那一出戏中,伶俐俏皮的花旦没能打动他那颗冷硬的心。 在他眼中,最重要的就是师门,其次是保护小师妹。 叶瑾诺按住怀中看见花音就躁动不安的小白,低头轻笑:“花音不是约了我,明日去赏花吗?” “啊······是哦。”听见叶瑾诺的声音,花音又想起今日的约定,连连点头。 但是看向戏台,不由又有些失落:“可是那个花旦唱得真的很好,听着瞧着便觉得过瘾。” 叶瑾诺眼睛一转,一边摸着小白的背毛,一边低低笑道:“不若明日晚些时候,我让师兄来问问,这位白老板能不能来客栈单独给咱们唱一出。” “可、可是······”花音瞧着有些犹豫不决,她看看戏台,又看看叶瑾诺,终是狠狠摇头,“要叫白老板单独来,定然要付许多银子的。” “我不缺银钱。”叶瑾诺摇头笑笑,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向戏台,“况且,我也对白老板很有兴趣。” 花音眨巴眨巴眼睛,抬臂攀住叶瑾诺的手臂,“那、那我明日给心儿姐姐一半的钱,自不会让心儿姐姐花那么多银子的。” 这招财的小貔貅,倒是担心起旁人的口袋来了。 叶瑾诺怕她心里过意不去,也就随口应下。 大不了明日编个不夸张的数,让花音随便给她点银子,心里过意得去就是了。 和花音结伴回到客栈小楼,叶瑾诺把小白往院子里一丢,揉了揉手臂,“真重,让你少吃点,胖成什么样了。” 小白趴在地上嗷呜一声,似是不满。 但被叶瑾诺瞥了一眼,便又迅速爬上院中的树,乖乖给叶瑾诺放哨。 “二小姐,手臂很酸吗?”唐弈看她不住揉着手臂,不由担忧问道。 小白原形体型巨大,哪怕化作小猫模样,瞧着分量也不轻。 叶瑾诺今日可是抱了它一整日了。 只是听见他担忧问话,叶瑾诺不知怎的,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花音今日在戏园子里边唤陆淮真的样子。 她眼睛一转,坏主意又上来了。 这便突然挽住唐弈的手臂,娇娇唤道:“墨熙哥哥,手酸得要命呢。” “这、那、这······”唐弈听她唤自己字都会窃喜,更别说她用这么又娇又软的声音唤他一句墨熙哥哥。 宛如小女儿家唤情郎那般,叫人听了便止不住地浮想联翩。 他恪守礼法惯了,老实惯了,忽地被叶瑾诺这么一捉弄,顿时耳根都红透,连舌头都打结。 叶瑾诺看他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的模样,终是忍俊不禁,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听见她笑声,唐弈也反应过来,那不是唤情郎的声音。 那分明便是捉弄他。 可眼前这个,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哪怕只是捉弄,也让他心口那儿不争气地跳得越来越快。 “二小姐说笑了。”唐弈平息了好一会儿,才闷声从嘴里憋出这几个字。 实在没出息,被她捉弄一下,都会脸红心跳。 叶瑾诺瞧得开心,抬臂勾住他脖颈,仰头凑近他,“怎么了?墨熙哥哥不喜欢我这般唤你么?我瞧花音这么唤陆淮真时,陆淮真嘴角都快压不下去了。” 还是那句话,真相骗得过旁人,骗不过元凤的眼睛。 “喜欢。”唐弈在她面前,轻易就丢盔卸甲。 他顺从说出自己的想法,又生怕被她继续捉弄,只能低下头,重重吻上她的双唇。 别再说了。 别再捉弄他了。 他只有真心一颗,经不起她这么玩弄。 叶瑾诺被他吻住时,眼睛都睁大。 没想到唐弈会敢主动亲她。 他平日里,可不是会主动碰她哪儿的,多碰一下,都会告罪。 或许是摆脱了本宫和微臣的自称,唐弈也终于能从礼法的束缚中跳出来一点。 他卑劣地想着,这不能怪他,是她今日在听戏时说,要他今夜好好伺候她的。 “唔···”叶瑾诺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依稀还能看到他红透了的耳根。 果真是兔子急了也咬人,书呆子逗得狠了,也会忘了礼法。 她慢慢闭上眼,细细品尝逐渐蔓延口中的草木清香。 唇舌交缠自是缱绻缠绵,唐弈吻她吻得温柔,始终克制着自己心底最原始的冲动。 叶瑾诺被他亲得动情,腰软之前,纤长玉指轻轻揉捻他发烫的耳垂,“抱我去卧房。” “好。”唐弈呼吸粗重,结实的手臂轻易就抱起她纤弱身躯,大步走向二楼卧房。 正巧日头西沉,遮掩一室春色。 “得罪了。”唐弈将叶瑾诺放在床上,解她衣裙时又低声告罪。 叶瑾诺抿了抿唇,眸光无声示意他快些。 对上那双水润眼眸,唐弈顿觉喉间干涩,不禁垂首,又再次吻上她绯红唇瓣。 “嗯哼…”叶瑾诺抬臂勾住他脖颈,纤长手指毫无章法地在他后背胡乱摸索。 唇齿间又被他身上的草木清香填满,稍不留神,舌尖便被他吮得发麻。 唐弈这段时日磨炼下来,宽衣解带的功夫倒是见长不少,不过一会儿便解了她身上衣裙,指尖触及大片莹润细腻肌肤,贪婪抚摸几下,才又连忙去解自己身上青衫。 叶瑾诺被他亲得双眼迷离,灼热目光落在他身上,见他腹部块垒分明的肌肉,又见他结实臂膀,忍不住便伸手去摸他。 “二小姐喜欢……摸我吗?”唐弈低声问她,掌骨分明的大手摸上她一只玉白小手,带着她的手抚摸自己的身体。 叶瑾诺脸上有些发红,但看着眼前青年精壮身躯,又忍不住轻轻点头。 喜欢的,他肌肉结实,皮肤却不粗糙,指腹按上去,只能感受到他身体中蕴含的无限生机。 那种说不清楚是软还是硬的手感,让叶瑾诺摸得有些着迷。 她目光忽然扫到唐弈胸前两点浅褐色,想起他含着捏着自己乳尖时,自己尝到的乐趣,忍不住好奇伸手,对着其中一点轻轻拧了一下。 “嗯…”唐弈没料到她会这么做,胸前痛麻之时,似乎又有说不明的丝丝快感袭来,让他不禁低喘出来。 叶瑾诺听得脸上更红。 她知道唐弈声音好听,温润低沉,平日里唤她时都让她觉着舒心。 没成想,他喘起来更好听。 那种带着克制,又难以阻挡快感的压抑低喘,说不出的勾人。 “你先前…总喜欢捏我这儿,我想试试捏你这儿会不会舒服。”叶瑾诺小声说着,像是解释。 唐弈身上还穿着亵裤,他两道浓密俊眉拧起,低低叹息着倾身压上叶瑾诺,下腹直挺挺立起的孽根就撞在她腿心湿润那处。 他像是报复叶瑾诺的调戏,俯身咬住她的耳垂,“二小姐觉得呢?” “嗯···别咬···”叶瑾诺被他轻轻一咬就软了腰,玩笑的心思也都烟消云散。 耳垂传来的濡湿温热,加上鼻腔溢满他身上的草木清香,宛如最烈的催情药,在下腹掀起一阵强烈悸动。 娇软婉转的低吟传入耳中,唐弈放开她的耳垂,抬眸看她时,眼中是化不开的情欲。 他快速扯下身上仅剩的亵裤,那根早已蠢蠢欲动的粗大阳具跳出,直直顶在叶瑾诺双腿间。 叶瑾诺被那根硬热阳具磨得浑身发软,早已食髓知味的软穴泌出一股黏腻春液。 她轻轻喘息着,纤长手指勾弄着青年垂下的发,“快进来···” 尾音坠下时,身下便是一阵饱胀,她微微仰头,黛色横眉微微蹙起,像是不适,又更像是在努力接受他的侵入。 粗硕的肉根一寸寸进入,花穴里娇嫩的软肉被柱身上的青筋磨擦,传来阵阵酥麻快感。 “哈啊···好舒服···再进来些···”下腹传来的饱胀感根本比不上交欢带来的快感,叶瑾诺享受着阵阵快感,腿心湿软的花穴贪得无厌一样将粗长的性器吞吃进去。 “今日二小姐湿得好厉害。”唐弈被她贪吃的软穴吸得低喘,一边进入,一边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她双唇,“里边都湿透了。” 他感知得清楚,她身下娇穴里被春水浸透,甬道里又热又紧,贪吃的软肉宛若一张小嘴般吸着他的阳具。 叶瑾诺面颊发热,也知自己三两日不得鱼水之欢,身子想念得紧。 “不准说···哈啊···顶到那儿了···”叶瑾诺羞恼之下,又想凶他,怎料那孽根正巧重重撞在深处穴心上,惹得她身子战栗不说,敏感的穴心还又吐出一股蜜水来。 “好娇。”唐弈听得满心只剩怜爱,忍不住抬起她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柔声问道:“二小姐,抱着我,好吗?” 19.唤声好听的(H) 叶瑾诺双眸蕴着水光,方才穴心被他撞到,她浑身都酥麻无力。 可听见他的话,她心底又软成一滩春水。 先前双修时,她都是懒洋洋躺在床上让唐弈伺候着,忽略了他的感受。 他这般低声问她,像是哀求。 “墨熙···”她低低叹,双臂勾住他结实后背,将他圈在自己身上,“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也没有什么想要的。 仅仅是这样亲昵姿态,就足够唐弈心口震颤了。 他双手撑着床,身躯紧紧贴着叶瑾诺,又怕压着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欲望。 “谢二小姐垂怜。”他轻吻如细雨落在叶瑾诺颊侧,深埋她身体中的阳具也缓缓抽动起来。 唐弈拼尽全力克制,换来叶瑾诺无上愉悦。 那粗硕肉根嵌在她穴里,怪物一般的外表下,却藏着独属于唐弈的温柔细致,深入浅出之间,圆硕的顶端次次捣在她穴心上,撞得那处软肉酥酥麻麻的,阵阵快感从下腹攀上。 “嗯···哈啊···就是那儿···墨熙···”叶瑾诺被他插得低喘连连,他每一次抽动,不仅深处敏感的花心被他捣得吐水,甬道内的嫩肉也被他阳具磨得又热又麻,说不出的舒爽。 可是······ 总觉少了些什么。 所谓欢爱,想得到欢愉,是否先要感受到爱意才行? 叶瑾诺抱紧唐弈的背,纤细白皙的脖颈贴着他的,娇声唤他:“墨熙···唤声好听的···嗯啊···” 唐弈呼吸一顿,阳具往她花穴深处重重一撞,才粗喘着问她:“二小姐想听···什么?” 他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可又被迅速压下。 想来她是不会允许的。 君臣之别,宛若云泥之别,她不会允许的。 “嗯哼···”花心又被他重重撞了一下,身下又是一阵强烈快意袭来,叶瑾诺轻喘着,在他耳边道:“唤我···瑾儿。” 唐弈不是没听过这个称呼,她在陛下面前,便是用的这个自称,叶未言也是这么唤她的。 这是她小字,只有父兄能这般亲昵唤她,他方才想这么唤她,却又不敢。 可她让他这样唤她。 哪怕只是在这个时候。 叶瑾诺只觉自己这话说出来,插在她身子里的孽根又变硬了许多,撑得她身下软穴满满的。 又听唐弈声音微哑,在她耳边沉声唤道:“瑾儿。” 他声音好听,掺着浓郁爱意时,听得叶瑾诺身子颤动一下。 除却父兄,不曾有谁这样唤她,更别说是在这样的姿态下,这样温柔地唤她小字。 只是不等叶瑾诺缓过来,唐弈就跟发了疯一般,紧紧抱着她,身下粗长阳具快速在她穴里捣弄起来。 “啊···嗯啊···慢、慢些···不成···哈啊···”强烈快意袭来,叶瑾诺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绯红唇瓣里吐出的,只有夹杂着愉悦喘息的细碎字词。 他那物件本就生得尺寸骇人,这般激烈的交合,叶瑾诺身下娇穴里的嫩肉都被肏得不断颤动,还好穴里汁水充沛,她不觉疼痛,只觉舒爽得要命。 “瑾儿、瑾儿···这样舒服吗?”唐弈肏她肏得忘情,紧紧抱着她,与她耳鬓厮磨。 叶瑾诺觉着,自己身下那不争气的软穴都要被他肏透了,一点都不晓得羞耻,只知道咬着他那孽根往深处吞吃。 可是他嗓音温润柔和,只掺了些哑,让她这个人也开始不争气起来,说不出一句重话。 “舒服···啊啊···太深了···”叶瑾诺被他抱得太紧,身子似乎都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耸动,好似整个身体都被他所占有一般。 她瞧不见自己那处被肏成什么样子,但感觉还算清晰,稍稍想想,便知道那不争气的软穴早就被他肏得合不拢,吐着一股股蜜水。 激烈交欢之中,叶瑾诺感觉小腹那儿越来越酸,也知自己是快到了。 快感太过强烈,她眼前似乎都闪过阵阵白光,又被唐弈插了十几下,她就发出一声短促尖叫,颤抖着身体在他身下高潮。 花穴忽地绞紧,唐弈被她吸得低喘连连,只能停下动作,待她缓过来。 “瑾儿、瑾儿···好娇。”他低着头找到叶瑾诺不断吐出甜腻喘息的小嘴,细碎吻着她。 现在的这一切,都比唐弈预想中的好了太多太多。 哪怕只是在床上能这样唤她小字,他此生也算是死而无憾。 叶瑾诺本就快喘不过气,还要被他这样一直亲,实在难耐之下,还是轻轻推开他,“让、让我缓缓···” “好。”唐弈虽是舍不得放开她,但还是听话照做。 抱紧她时,他埋首在叶瑾诺颈间,又低声问道:“可不可以换个姿势?” “嗯···”叶瑾诺有些失神,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应了。 应了这话后,她身体忽地一轻,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定睛再看时才知唐弈抱着她翻了个身。 她就这么被他插着,双腿分开趴在他身上。 这个姿势······ 叶瑾诺脸上又红,她抬起有些酸软的腰肢,双手撑在青年紧绷的小腹上,小声嘀咕:“像是我在弄你一样。” 唐弈一手扶着她细腰,一手轻轻抚上她颊侧,哑声道:“画本里画过这个姿势···由女子掌控,我想着瑾儿许是会喜欢的。” 她自从受封公主位分之后,确实一直都是处于掌控一切的位置。 所以听见唐弈的话,叶瑾诺不禁又觉得有些喜欢。 “我试试···”她撑着唐弈的小腹,找了个方便借力的姿势,这才骑在他身上缓慢跃动。 身体里的阳具本就粗长不已,这样坐下去她更是吃得更深了些,圆硕的顶端轻易就顶到深处的花心,在下腹撞出一阵酥麻快感。 “好深···哈啊···好舒服啊···”叶瑾诺很快就尝得了趣,咬着下唇骑在唐弈身上,不断抬腰沉腰坐下。 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姿势,倒真是让她舒服,一切都由她掌控,她想要那孽根顶那儿都行。 她身子贪欢,粗长肉根顶入时,娇嫩的软穴便忍不住收缩,吸得唐弈在她身下拧眉不断低喘。 “瑾儿,放松些,嗯···吸得好紧。”唐弈也没想到她在自己身上时,下边会咬得这么紧,肿胀的阳具被她夹得有些疼,但更多的是说不出的舒爽。 “捏、捏我这儿···哈啊···就是这样···啊···好舒服···”叶瑾诺牵起他一只手,让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自己胸前挺立乳珠,正巧她沉腰坐下,肉棒顶到她穴心,又是一阵酥麻快感袭来。 唐弈眸色深得如浓墨一般,容颜绝色的少女骑在他身上,为寻求快感不断跃动,姿态淫荡不已,胸前浑圆挺翘的双乳也上下跃动着,软嫩乳肉颤得像是水波一般。 他不禁用两只手分别握住那两只绵软奶团,克制着力气温柔揉捏着,下腹也随着她的动作缓慢挺动,让她能得到更多快感。 “啊啊···墨熙···你好棒···”叶瑾诺舒服得都快说不出话,好似脑袋里都只剩身下那根粗硕的肉棒。 只是这个姿势没能保持太久,她就软在唐弈身上,水光盈盈的双眸望向他,“墨熙···没力气了···” 唐弈看着她又娇气又可爱的模样,不由失笑轻轻吻她,“我来。” 他双臂按住她细腰,腰腹终于开始发力,又开始在那湿软花穴里快速进出。 “啊啊···好舒服···哈啊···”叶瑾诺双眼失神,趴在唐弈身上承受着越来越强烈的快感。 他插得又快又狠,不断吐着蜜水的花穴被粗长的肉棒插得汁水四溅,他每一次顶胯,叶瑾诺都能听见阵阵淫糜水声。 敏感的甬道被插得又热又麻,强烈快感之间,她口中只剩阵阵短促娇吟。 “瑾儿···”唐弈看着她这般媚态,顿觉难锁精关,低头找到她双唇吻上之时,他深深顶入一下,在她身子深处射出几股浓精。 “嗯···嗯啊···”叶瑾诺几乎是和他一同高潮的,被撞得酥麻的穴心又被他浓稠精水冲刷,惹得她又是一阵低喘。 唐弈射完几股阳精,却还是舍不得出来,搂着怀里的少女不断亲吻着她水润的唇瓣。 叶瑾诺法力还未完全恢复,这般激烈交合过后,身子舒爽不已,紧接着便是浓浓倦意袭来。 “抱我洗干净···再抱着我睡···”她声音带着困意,含糊说罢,便靠在唐弈怀里闭上了眼。 好娇,好可爱。 唐弈又忍不住细细吻她额前颊边片刻,这才从她身子里抽身而出,下床去唤客栈小二打水来。 叶瑾诺睡得沉,唐弈不忍吵她,便用温水给她擦了身,又将自己清理干净,便又忙不迭上床,将她抱进怀中。 梦中嗅到熟悉的草木清香,叶瑾诺嘟囔一声,主动靠进了唐弈怀里,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20.心儿姐姐,你与唐公子是道侣吗 一夜好眠过去,叶瑾诺第二日起了个大早。 唐弈倒是不贪睡,见她醒了便也一同起身,伺候她梳洗过后,便去唤小二做些早点送来。 回房时,便看见叶瑾诺又出了房,倚靠在房外栏杆处,左手食指抬起,上边落了只灰扑扑的雀鸟。 “唤你族中姊妹多盯着些,若是有什么东西惊着你们了,便来找我,明白了么?”叶瑾诺懒声说着,抬指轻轻点了点雀鸟的小脑袋,“吃了我的东西,可不许赖账了。” 雀鸟温顺地用小脑袋蹭了蹭叶瑾诺的手指,欢快鸣叫一声,这才飞离了小楼,消失在天际中。 唐弈走到她身后,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来的胆子,忍不住便从后边环住她纤细腰肢,埋首在她颈间轻声问:“怎么了?” 突然的亲昵让叶瑾诺有些不适应,但嗅到唐弈身上的草木清香后,她又很快放松下来,靠进他怀里懒洋洋解释:“今日不是要去赏花么?我让周围雀鸟盯着点白小怜,想来唤谁去打听消息都会惹人怀疑,还不若让这些不起眼的小家伙去。” 她这么一说,唐弈才突然反应过来。 凤凰乃是百鸟之王,旁人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竟是有谁能够号令百鸟去打探消息。 这般想来,叶瑾诺昨日那丝毫不急的模样,是早就有此想法了。 沉默片刻,唐弈才又轻声开口:“昨夜没有动静,小白也不曾叫唤。” 邪煞不懂藏匿踪迹,若是出现,法力高强如唐弈这等的妖魔,定然能有所察觉。 这城就这么大,足够唐弈的法力完全覆盖。 叶瑾诺眯了眯眼,又低低笑道:“所以我昨夜才不让你出去探查,这城中若是当真有邪煞存在,那小白昨日出了传送阵就该馋红了眼了。” “二小姐昨日便觉得城中其实并无邪煞?”唐弈有些闷闷不乐问她。 实在不能怪他这般,只是自己心上人哪儿都比他强,实在让他没有脸面亲近她。 叶瑾诺出身深宫,自是精通察言观色。 听见唐弈语气不对,她又安抚一般捏了捏他横在自己腰上的手,“真邪煞没有,假货倒是有的,不过咱们不能急,免得让那假货成了缩头王八。” 是缩头乌龟······ 唐弈无言片刻,但仔细想想,好似叶瑾诺这个说法,更能泄愤。 也便不多说什么了,免得她当真觉得他是个转不过弯的木头脑袋。 只是叶瑾诺思量片刻,又在唐弈手上拧了一把,“让你唤我什么来着?” 她昨夜听他一声声瑾儿听得舒爽,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又开始叫那些生分称谓? 唐弈眼中喜色难掩,搂着她低声哄道:“瑾儿,好瑾儿,是我不好,说错了话,你莫要生气。” 他声音温柔如水,气息洒在耳后,惹得叶瑾诺身子都颤,好似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 但是叶瑾诺莫名不讨厌这样的感觉,甚至还有点喜欢。 她回眸睨他一眼,“给你个将功赎过的机会,抱我进去用早点。” “多谢瑾儿。”唐弈眉眼间尽是温柔,掺着笑意将她抱起,大步走进房中。 叶瑾诺倒是想得明白,既然父神说唐弈是她正缘,想来待到局势稳定下来,便是要赐婚的。 若是要结发为夫妻,她才不要什么所谓的相敬如宾,两个人都睡在一张床上了,还要隔着那些身份架子,算得了什么正缘? 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的伴罢了。 更何况······那深宫之中,最缺的,就是唐弈这样真挚得不掺半点杂质的感情,她见得少了,难免就格外珍惜。 况且,不过一个称谓,她不自称本宫,也改不了她是储君的事实。 用过早点,叶瑾诺便抱着小白与唐弈一起来到了花音居住的小楼前。 小白昨夜放了一整晚哨,虽然听着主人在房中一直叫唤,但它啃了半天都没能啃坏唐弈的法力屏障,只能在外边急得抓耳挠腮。 不过看主人今早笑吟吟的模样,似乎昨夜主人过得很开心,小白索性也就懒洋洋趴在她怀里犯困。 只要主人没有哭着来找它要它咬谁,它就安安稳稳当米虫。 “心儿姐姐!”瞧见叶瑾诺的身影,花音忙不迭抛下陆淮真就跑了出来,但是看见唐弈时又稍稍怔住,脸上莫名有些发红,连忙拉着叶瑾诺的手往小楼里走。 “怎么了这是?”叶瑾诺瞧着花音面红耳赤的模样,不由有些疑惑。 花音左右看看,见唐弈只是跟在后边,没有紧追上来,才红着脸看向叶瑾诺,小声问道:“心儿姐姐,你与唐公子是、是道侣吗?” “怎么这样问?”叶瑾诺微微挑眉,倒是没出口反驳。 花音听她并不反驳,脸上更红了,扭捏片刻,才小声道:“我早晨梳洗时,瞧、瞧见心儿姐姐在栏杆那儿喂鸟,后边又······又瞧见唐公子来抱你了。” 不等叶瑾诺解释什么,花音又拉着叶瑾诺的衣袖,结结巴巴问道:“姐姐,你、你能否教教我,怎、怎么才能让淮真哥哥也像唐公子那、那样啊······” 叶瑾诺:······ 这不好说。 因为唐弈他,其实也是个木头来的。 不过思量片刻,叶瑾诺眼睛一转,开始出馊主意:“小笨蛋,你那师兄把你保护得那么好,定然是对你有意思的,你今日多瞧着点我,回去学学,指不定便能拿下他了。” 花音听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儿姐姐言之有理。” 叶瑾诺:······ 小貔貅和她先祖一样,怪好糊弄的。 花音想得简单,叶瑾诺和唐弈是同门师兄妹,她和陆淮真也正好是同门师兄妹,叶瑾诺生得漂亮,她、她也不丑呀。 既然如此,那心儿姐姐用的法子,她定然也能用。 唐弈离得远,又知道女子之间的谈话听不得,也没有刻意用法力去听,只是远远看见叶瑾诺眉眼间的坏笑,他便觉着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 不知为何,感觉自己后背一凉。 没等多久,陆淮真便收拾好了东西,从二楼下来。 踩在楼梯上时,他便看见唐弈目光不对。 似乎······不单单是昨日的礼貌温和,好像还带了几分怜悯。 “花音,走吧。”陆淮真默默无视了唐弈的目光,对花音说道。 花音正和叶瑾诺说些私密话,说得小脸红扑扑的,听见陆淮真的声音,她心虚得哆嗦了一下,又连忙讪笑着跟上。 瞧见花音哆嗦那一下,陆淮真和唐弈顿时便断定,叶瑾诺肯定没说什么好东西。 唐弈缄默片刻,还是走到叶瑾诺身侧,佯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柔声道:“瑾儿走得了远路吗?陆公子他们订的园子好似在城郊,若是走不了,我便叫几个轿夫来。” 叶瑾诺很满意他这时候的视而不见,掩嘴笑笑,又点了点怀中小白猫的脑袋,“若是走不动,骑着小白就是了。” “也好。”唐弈温柔笑答,这便与陆淮真他们一道出了小楼。 只是花音思量片刻,又问道:“心儿姐姐,园子离城里可有些远呢,你没有傍身的飞舟法器吗?” 叶瑾诺当然有,她的库房里什么都有。 但是如今不乘法器,完全就是因着她法力不够。 缄默片刻,叶瑾诺侧开目光,“昨夜伤了腰,怕是用法力不算方便。” 唐弈:······ 陆淮真:······ 偏生什么都不懂的花音满脸担忧,焦急问道:“怎么会伤了腰呀?心儿姐姐,要不我们晚些去,先去医馆找个大夫给你瞧瞧吧!” 叶瑾诺:······ 坏了,是个傻孩子。 陆淮真那种生人勿近的面容上,眉峰稍稍抽动一下,抬手捂住花音的嘴,带着她又继续往前走,“别管,别问,走就是了。” 出了城,叶瑾诺便让小白变回原本模样,翻身一跳便在小白背上侧身坐好。 两人来高的巨虎,脊背宽厚结实,还有黑白相间的柔软皮毛,叶瑾诺坐上去,就仿佛靠进了一张大软垫中。 花音看得连连惊呼:“哇!好威风的大老虎啊!难怪心儿姐姐不坐法器呢!” “若是你喜欢,也一并上来坐着吧。”叶瑾诺低头笑笑,又对花音伸出手。 “那、那就谢谢心儿姐姐了!”花音瞧着对小白兴趣浓厚,一听叶瑾诺邀请,便忙不迭也爬上了小白的后背。 一只血脉纯正的大凶兽,背上坐了一只貔貅,还有一只凤凰。 唐弈从小白那两只大眼睛里,似乎都能读到它的不满。 不过有叶瑾诺压着,小白再怎么不满,也只能甩甩尾巴,往着花音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陆淮真看着巨虎逐渐缩小的身影,口中低叹一声,对唐弈点了点头,便跃上自己的法器,跟着她们去了。 唐弈也乘上法器,追着叶瑾诺而去。 叶瑾诺和花音坐在小白背上,只听耳边风声呼啸,好在可以抓住小白厚实的背毛,不至于被它甩下去。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四人便到了花音订的园子外。 叶瑾诺拉着花音从小白身上跳下,一夜未眠又跑了好一会儿的小白累得直吐舌头,变成小猫模样后,便趴在叶瑾诺怀里不动弹了。 只是步子还没迈出去几步,叶瑾诺脚下忽地顿住。 “怎么了?”唐弈低头看她,怕她身子不适,连忙问道。 没成想叶瑾诺对远处抬了抬下巴,口中哼笑一声:“你瞧那边,今日咱们算是来得巧了。” 21.被辜负的少女心事 唐弈顺着叶瑾诺的目光看去,只见园外不远处的小路上,有一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匆匆行过。 那女子身形体量、行走姿态,竟是和昨日流音阁的花旦白小怜如出一辙! “白小怜?她来这儿做什么?”唐弈拧眉观望,暗中释放法力探查那女子,果然不出所料,正是白小怜。 叶瑾诺低下头,漫不经心用指尖勾弄小白的胡子,“再看看,不急,先进去赏花吧,这荒郊野岭的,正是雀鸟多的地界。” 她话中意思唐弈一听便知,眉眼间又挂了温柔笑意,“还没进园子便瞧得见梧桐花了,想来里边景色更漂亮。” 叶瑾诺微微颔首,与唐弈一同追上花音和陆淮真的脚步,进了园子内。 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叶瑾诺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大片梧桐树林枝繁叶茂,一串串淡紫色花朵盛开在枝头,绚丽美景让人看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 “心儿姐姐,你瞧!今年花开得真好呀!”花音也被这美景迷住,张着小嘴看了好一会儿,才反过身来拉叶瑾诺的手。 一阵微风拂过,花叶沙沙作响,朵朵桐花从枝头飞落,正巧有一朵落在叶瑾诺发间,浅紫色的花朵与步摇上的累丝金桐花相互映衬,竟是让她看上去更美了些。 她出行戴着面纱,可站在繁花下,她回眸看向唐弈时,那一双弯起的桃花眼竟是让一树繁花黯然失色,沦为她的陪衬。 唐弈呼吸一窒,才惊觉书中所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并非夸大言辞。 叶瑾诺感知发中落了花,抬手正欲取下,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两步拉住唐弈的手。 她眸中映着曦光,含着笑意问他:“墨熙哥哥,瑾儿好看么?” 唐弈喉间滚动,张口想答话,才觉自己才疏学浅,找不出字词能形容她的美。 “花容月貌,倾国之姿,乃是世间真绝色。”他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对自己的答话满意。 叶瑾诺噗嗤一笑,轻轻拧他手臂,“书呆子,总算知道说点我爱听的话了。” 唐弈实在冤枉,细细想来,他陪伴叶瑾诺这都快一个月了,从来都不敢在曦玥公主面前说令她不悦的话。 花音就竖着小耳朵在旁边听呢。 听见叶瑾诺和唐弈的对话,花音抬手取下同样落在自己发中的桐花,跑到走进凉亭的陆淮真面前。 只是红着脸憋了又憋,有些话花音还是说不出口,扭捏好一会儿才问道:“淮真哥哥,你、你瞧这花好看么?” 陆淮真沉默片刻,才拧眉看着花音,“是你要来赏花,我向来是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 言下之意,他并不觉得花有什么好看。 叶瑾诺:······ 唐弈:······ 眼看花音委屈得都快哭了,叶瑾诺连忙上前拉她,强笑道:“花音,你瞧那边枝头上的雀鸟可爱吗?” “嗯······可爱。”花音心不在焉答了,又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 叶瑾诺看着花音委屈的模样,目光忽地放空。 繁花之下,被辜负的少女心事。 羞怯的少女和不解风情的青年。 好熟悉的场景,可她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这场面。 唐弈看得摇头低叹,上前对陆淮真抱拳道:“淮真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不懂姑娘的心,但至少知道方才的场景,怎么都不该是陆淮真那样的回答。 “嗯。”陆淮真也不知花音怎么会变成这个委屈模样,只能应了唐弈的话,暂时逃离两个姑娘身旁。 叶瑾诺也回过神来,有些担忧地看着唐弈和陆淮真的背影。 她可不觉得两个木头凑在一起能想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哄人。 “花音,别难过。”叶瑾诺从袖中摸出手绢,轻轻擦拭花音眼角湿润。 她轻叹消散风中,低声安慰道:“儿女私情不能急于一时,再多试探试探,若是常常被辜负,或许就是真的不合适吧。” 不知是在说谁。 是花音和陆淮真,还是······意识中那个模糊的身影。 可叶瑾诺在记忆中翻找良久,也无法找到谁能和那个身影对上号。 或许在长达五百年的梦中,她忘掉了一个人。 一个对于之前的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记忆在骗她,可心底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却骗不了她。 “心儿姐姐,我当真还有机会吗?”花音出神许久,才小声问叶瑾诺。 她对情事懵懂,又不知还能问谁,只能问眼前让她倍感亲切的人。 “许是有的。”叶瑾诺看向遥远天际,话语听上去有些缥缈,“既然坠入情网,不撞破南墙,谁都无法回头,不是吗?” “我再试试吧。”花音用力吸了吸鼻子,“谢谢心儿姐姐。” 叶瑾诺不觉自己该受这谢。 因为在记忆深处无法探寻的角落中,她似乎曾经也是撞破南墙也没有得到答案的可怜人。 唐弈和陆淮真并没有走多远,叶瑾诺和花音说完话没多久,他们便回来了。 陆淮真手中拿着一枝桐花,瞧见花音回头看他,他便拈下一朵桐花,插入花音发中。 “墨熙兄说,你瞧见花应当会开心。”面对错愕的花音,陆淮真面色依旧冰冷。 只是又憋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想让你开心。” “师兄,你······”花音哑然失声,终是破涕为笑:“谢谢师兄,我很开心。” 见花音终于笑了,陆淮真脸色松缓下来,又继续向前行去。 只是背过身时,他又低声开口:“出了师门,想唤什么便唤什么吧。” 花音快步追上他,试探着唤道:“淮真哥哥?” “嗯。” “淮真哥哥!” “嗯。”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叶瑾诺侧头看向身旁眉眼温柔的唐弈,好奇问道:“你跟那呆子说了什么?怎么几句话就开窍了?” 唐弈摇头笑笑,“我只是对他说,若是看重花音,就不要让花音难过。” 其实他并没有说太多话,有心之人,稍加点拨就足够,不需说一套一套的大道理。 。 在园子里游玩一日,一行四人都玩得开心。 一同用过晚饭后,便各自回了小楼中休息。 叶瑾诺又懒洋洋倚到二楼栏杆处,唐弈给她泡了茶送来,便瞧见几只雀鸟落在栏杆上,歪着小脑袋看叶瑾诺。 “说来听听。”叶瑾诺随手点了点其中一只雀鸟的小脑袋,又顺手接过唐弈递来的茶水。 几只雀鸟叽叽喳喳叫唤起来,唐弈听不懂,便安静站在叶瑾诺身后。 叶瑾诺顺势倒进他怀中,姿态慵懒听着雀鸟禀报。 只是听了片刻,她表情渐渐凝重起来,待到雀鸟叫唤完了,她才喂了些糕点给它们,又挥挥手让它们散去。 “怎么了?”唐弈瞧见她脸色不对,便轻声问道。 叶瑾诺转着自己腕子上的玉镯,思量良久,才答道:“咱们今日游玩的园子不远处,有一处乱葬岗,白小怜今日去那儿,是去祭拜几座衣冠冢。” “这么说,醴丰郡确实是白小怜故乡,而她确实有亲属葬在此处?”唐弈思量片刻,推断出一些线索,“而且她的亲属死于非命,尸骨无存,所以只能立了衣冠冢。” “不仅如此,白小怜祭拜之时,有人在跟踪她。”叶瑾诺手指轻轻敲击自己腕子上的玉镯,忽地又看向楼下院中,对趴在枝头上试图抓鸟的小白勾了勾手指,“小白,过来。” 小白虽是化作小猫模样,但敏捷有力并未变化。 只见那黑白相间的小猫后退两步,两条后腿绷紧发力,从枝头一跃而起,轻盈落在叶瑾诺身前的栏杆上。 叶瑾诺双手叉着小白两条前腿将它举起,轻声问道:“昨日唱戏的花旦,记得吗?” “嗷!”小白用力点了点头,虽然这样的姿势让它不太舒服,但它还是没有挣扎。 毕竟谁也不知道挣扎了会不会挨揍。 “有人在跟着那个花旦,你去看看能不能偷个能认出身份的东西来。”叶瑾诺对小白抬了抬下巴,“乖孩子,做得好的话,回都城喂你吃好吃的。” 小白眼睛一亮,用力又点了点头,这才挣开叶瑾诺的手,反身一跃便跳出了小楼。 “瑾儿是怀疑······有人要灭口?”唐弈思量片刻,才低声问道。 倒是聪明。 叶瑾诺没有表现出分毫关于这个想法的猜疑,但唐弈偏偏就猜中了她心中所想。 她轻轻点头,眯着眼看向日头西沉的天际,“但还需得小白去找点证据回来,印证我的想法。” “那就等着小白回来吧。”唐弈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叶瑾诺回过头,微微抬起下巴,在唐弈唇上轻轻亲了一口,“我总觉得,这次不是小事,可能会牵扯出一桩大案。” 唐弈搂紧她的腰,低头在她颈间细碎轻吻,“朝堂是该清洗一道了。” “唐爱卿不怕自己也遭受牵连吗?”叶瑾诺笑着打趣一句。 而唐弈面色不改,低低笑道:“问心无愧者,哪怕殿下将臣府邸翻个底朝天也无妨。” 叶瑾诺眸色微动。 这朝中关系错综复杂,要理清人情世故,还不牵扯其中,事事问心无愧,哪怕唐弈说得轻巧,叶瑾诺也听得出他的自信。 除非数百年如一日坚守初心,他不敢这么对着掌权者说话。 这般一心为国为民的臣子,叶瑾诺觉得自己对他动心也不亏。 交颈亲昵许久,消失了好一会儿的小白忽地从院外跳进来,几步跳上二楼栏杆,呸呸几声,从口中吐出一个巴掌大的令牌。 似乎是嫌脏,小白蹲坐在栏杆上,又用力呸了好几声,才懒洋洋抬起后爪挠了挠耳朵。 得意洋洋的模样,好似也知道自己要立功了。 叶瑾诺拾起令牌,前后翻开一遍,嗤笑一声:“不出所料。” 唐弈就站在她身后,也看见那令牌上刻着的字。 一个清清楚楚的“赵”字。 如今醴丰郡郡守,姓赵名安,字寻宁。 ----分割线---- 要不以后我们改成每晚20:00更新? 因为岚酱最近在开始找工作了,以后白天都没时间写文噜qwq 感觉自己果然没有什么写文的天赋,挣不到小钱钱要饿鼠了qwq _(:з」∠)_不过这本文文还是会按预定计划写完的,也会尽量给宝子们保证日更,为表歉意于是今天双更qwq 22.不愧是知名奸商的妹妹 q uyushuwu.co m 不过琢磨片刻,唐弈又觉不对,“殿下认得醴丰郡郡守?” “不认识啊。”叶瑾诺耸了耸肩,“不过以这令牌做工来看,寻常百姓家是用不起的,我认不得人,但认得钱。” 唐弈:······ 不愧是知名奸商的宝贝妹妹。 “来,说说这位郡守大人吧。”叶瑾诺笑眯眯进了房,对唐弈抬了抬下巴。 唐弈顺从跟着她进房,坐在小桌旁拿起一颗苹果,一边用小刀削皮,一边温声开口:“醴丰郡郡守,姓赵名安,字寻宁,戊戌年科考进士,但并非一甲,所以只得了个县令官职。 其父赵志,曾是南州知州,五十年前告老还乡,不再过问政事。 但值得一说的是,赵志的嫡长女,也就是赵安的嫡姐,乃是如今户部尚书陈琛府上正妻。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 o18 w. vi p 赵安此人在朝堂官员中算是平庸,能从九品芝麻官到如今六品郡守,想来暗中也有陈琛在提携着。” 叶瑾诺听罢微微颔首,又狐疑看向唐弈:“当朝左相,连一个六品小官的家底都如此清楚?” 了解朝中官员自是丞相分内之事,但唐弈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唐弈摇头笑笑,“殿下,如今吏部尚书魏沥的前一任,便是微臣。” 所以先前有事无事,他会去架阁库翻阅官员卷宗,大抵是能摸清楚朝堂中错综复杂的关系。 叶瑾诺了然点头,思量片刻,又问:“赵安是何时任职醴丰郡郡守的?” “约莫是五十年前,也就是赵志告老还乡那段时日。”唐弈拱手行下一礼,不疾不徐答着。 “五十年前······”叶瑾诺在心中反复思量,若是如唐弈所说,那么这个赵家在五十年前一定有什么变数,而这个变数,正好就与白小怜亲属死于非命有关系。 静默片刻,叶瑾诺轻轻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走,咱们去一趟凌云商会。” 唐弈起身拱手行下一礼,“谨遵殿下懿旨。” 凌云商会在魔界各州都有分会,青州的分会正巧就在醴丰郡中,叶瑾诺昨日闲逛之时正巧瞧见牌匾,也就顺势记了路。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因着官府夜间不许出行的告示,街上百姓都行迹匆匆往家中赶。 叶瑾诺和唐弈在人群中逆行片刻,终是来到凌云商会外。 商会中的伙计正欲关上大门,唐弈眼疾手快,一道法力拦住,与叶瑾诺快步上前。 “您二位······有何贵干?”伙计正欲骂人,但眼睛一瞥叶瑾诺身上衣裙,便知料子昂贵,不是寻常百姓穿得起的,顿时又改了口风,脸上也挂了笑。 叶瑾诺并不多废话,从袖中摸出兄长给的令牌,“唤你们掌事的出来。” 伙计正思量着哪儿来的小姐这么大口气,接过令牌一瞧上面明晃晃的“叶”字,顿觉膝盖一软,连忙将叶瑾诺和唐弈往里边请:“原来是主家小姐,是小人有眼无珠了,您二位里边请,小人这便去请掌事的来。” 凌云商会后边最大的依仗,那便是冰元素叶未言,称叶府一句主家,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一听是主家小姐来了,原本不想待客的掌事也连忙整理衣冠匆匆迎出来,将叶瑾诺和唐弈接进了内堂。 吩咐伙计去沏茶之后,掌事才有些拘谨地问道:“还不知主家小姐此番前来,是为何事?” 实在不怪掌事紧张拘谨,主家一向不爱走动,平日里能传话的事定然不会露面,在凌云商会做了这么久的事,他也没真正见过主家一面。 这会儿主家小姐突然到访,吓得他险些连话都不会说了。 叶瑾诺取下面纱,端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看向眼前清瘦的中年男子。 “本小姐来,是想在你这儿打听点消息,都是自家的人,本小姐问起来也放心。”她咽下微苦的茶,嫌弃地皱了皱眉,才缓缓说道。 “那是、那是,小姐想问尽管问,只要是小人知道的,那定然是知无不言。”掌事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来让他收拾东西滚蛋的就好。 叶瑾诺很满意掌事的态度,微微颔首,“本小姐问你,醴丰郡中的戏园子流音阁,在不在咱们商会中?” “在的在的。”掌事不假思索便答了,似乎又觉自己这般说话太敷衍,又道:“流音阁的东家以前也是唱戏的,后来发达了便自己出来立了门户,是个唱青衣的,姓郑,大名叫什么小人忘了,旁人都唤她郑娘。” “青衣?”叶瑾诺眉梢微扬,青衣和花旦有些不同,但戏里演的都是年轻女子,单从唱戏来说,还是有些关联的。 她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线索,又不太明确,便道:“现下能唤她来么?” “这······官府前几日才贴了告示,不许夜间出行······”掌事答得犹豫。 叶瑾诺轻轻抬指,淡淡道:“若是出了事,本小姐带你去衙门与郡守对峙就是,本小姐要见谁,没有旁人干涉的道理。” 在凌云商会做事的都知道主家背后是谁,哪怕官府要为难,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自然元素。 自然元素不受律法管制,只听命于王权,州郡之中,哪怕是知州也得对自然元素敬让三分。 掌事犹豫片刻,还是咬牙应下:“那小人这便去唤郑娘来。” 叶瑾诺不怕掌事的被官府抓,相反,若是赵安的人敢抓了凌云商会的掌事,她就能得个借口,名正言顺地在郡守衙门闹一场。 如今还不去闹,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了解当年内情。 不过掌事的今日似乎运气不错,带着郑娘一路行来,竟是也没出什么岔子。 叶瑾诺抬眸看向走进来的郑娘,倒是一眼便能从身段步伐上看出来,她是有唱戏的底子的。 “妾身拜见小姐,给小姐请安了。”郑娘行至叶瑾诺身前,这便盈盈一拜。 身段轻盈,说话腔调又是极柔的,倒确实能看出青衣的影子。 叶瑾诺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开门见山问道:“郑娘,本小姐问你,昨日在流音阁唱戏的白小怜,是你什么人?” 郑娘怔愣片刻,低下头抿唇,并未急着回答。 思量一会儿,郑娘才轻声答道:“回小姐的话,小怜只是妾身的徒弟,此番回来也是来探望妾身。” 叶瑾诺将手中茶杯轻轻砸在桌上,目光平静淡漠开口:“谎话。” 元凤这双眼睛,能辩世间善恶真伪,或许郑娘的话半真半假,但掺了半点假,都不是叶瑾诺想听的。 知晓郑娘是信不过自己,要替白小怜隐瞒实情,叶瑾诺对唐弈抬了抬手指,“唐爱卿,告诉他们,本宫是什么身份。” 唐弈起身一躬到地,“谨遵殿下懿旨。” 其实他已经不必说什么,几个称谓就足够郑娘和掌事明白她的身份。 这普天之下,除却曦玥公主,还有谁敢用“本宫”这个自称? 想到主家与曦玥公主的关系,掌事顿时冷汗涔涔,却又实在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女当真是长眠了五百年不曾醒来的曦玥公主。 “这位乃是最受陛下宠爱的曦玥公主,面见殿下,如若话有隐瞒,乃是欺君之罪!郑娘,你还不速速如实说来?”唐弈收敛了脸上温柔笑意,负手而立时,只余一片清冷淡漠。 叶瑾诺从怀中摸出公主令牌,顷刻间造物主神的神力笼罩内堂,威压竟是将郑娘和掌事生生压倒在地,对着她跪了下来。 “见公主令牌者,如见陛下亲临,郑娘,你面见本宫,怎敢信口胡诌?!”叶瑾诺抬起下巴,目光冷淡看着跪倒在地的二人。 此番遭受神力压迫,郑娘再怎么不敢相信,也只能说服自己,眼前这位,当真是传闻中的曦玥公主。 “殿下······求殿下饶命!妾身不敢贸然说出实情,也是、也是生怕多年前的冤案,就这么被贼子遮掩过去了!”郑娘抬眸看向叶瑾诺,仿若身处泥沼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说话间眼圈便见了红。 叶瑾诺和唐弈对视一眼,又用眼神示意唐弈将郑娘搀起,这才沉声问道:“本宫问你,你口中的冤案,是不是和白小怜有关?又是不是和当今醴丰郡郡守赵安有关?” 郑娘咬着下唇,犹豫良久,却没有回答。 “郑娘,殿下爱民如子,若有冤屈,细细说来,殿下自会为你们做主。”唐弈放缓语气,搀着郑娘在一旁坐下,“殿下此番微服私访,就是要替百姓将贪官污吏一网打尽,还百姓安生,只要有确凿证据,殿下定然不会放过让你们遭受冤屈的贼人。” 郑娘又是犹豫良久,才起身对叶瑾诺福了福身,“殿下,五十年前的冤案妾身并非亲身经历者,小怜才是受害之人,如若殿下不介意,妾身想唤小怜来,让小怜亲口对殿下说。” 她终是愿意相信,多年前被臣民敬爱的曦玥公主,真的会为老百姓着想,真的会为含冤之人伸冤。 “去吧。”叶瑾诺抬了抬手,示意郑娘可以离开。 看着郑娘匆匆离开,叶瑾诺心中又不由暗叹,还好她不曾失了民心,哪怕长眠五百年,醒来物是人非,她的臣民依旧愿意相信她是个明君。 所以,她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23.灭门惨案 郑娘没有耽搁,不多时便带着白小怜来了。 洗去面上浓妆后,叶瑾诺终于看清白小怜的脸——是个生得标致的女子,可惜法力不算太精,眼角处已经可以清晰看见岁月的烙印。 “奴家小怜,叩见曦玥公主,请殿下安。”许是来时路上便听郑娘说了原委,白小怜进了内堂便忙不迭叩首行礼。 她额头触地,重重闷响过后再抬眸时,眼圈已是红透,哽咽道:“五十年前白府二百七十三口灭门惨案,如今被贼子轻描淡写遮掩过去,奴家不忍看冤魂惨死无处伸冤,苟活至今只为讨个公道,求殿下为奴家做主!”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叶瑾诺捏紧自己手中手绢,沉声问道:“你口中贼子乃是何人?又可有证据?” 二百七十三口,一夜之间被灭门,哪怕魔界子民众多,也足够称得上是一桩惨烈大案。 白小怜忆起当年惨状,泪水便如断线珍珠一般大颗大颗落下。 她嘴唇颤抖,又是一个响头重重磕在地上,“灭了白府满门之人,乃是当今醴丰郡郡守赵安!奴家不过一个下九流的戏子,又怎么斗得过官府?空有证据在身,却始终不敢轻易写下诉状,只因、只因他赵安有个高嫁的嫡姐,殿下,奴家有证据,但、但······” 但不敢轻易拿出来么? 叶瑾诺垂下眼睫,轻声道:“给本宫看看,若是证据确凿,明日辰时,本宫便升堂审理此案。” 若是臣民要交付信任,她自然不会辜负。 可是,白小怜真的信得过她吗? 内堂中静默片刻,白小怜才颤抖着起身,轻轻解开自己裙上罗带。 “白小怜,你这是做什么?!”唐弈又惊又气,抬手便是一道法力,锢得白小怜动弹不得。 叶瑾诺却是若有察觉,抬手制住唐弈动作,淡声道:“唐爱卿,带着掌事出去。” 唐弈看向她,见她眼中坚定,终是低头拱手行下一礼:“谨遵殿下懿旨。” 男子离场之后,叶瑾诺才再次看向白小怜。 白小怜眼中坠下一滴泪,闭上眼当着叶瑾诺的面褪下罗裙。 叶瑾诺垂眸看向她腹部,顿时瞳孔一缩。 只见女子白皙平坦的小腹上,竟是有一道狰狞恐怖的刀疤! 刀疤直直剖开她小腹,难以想象她当时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听见叶瑾诺吸气声音,白小怜才再次颤抖着开口:“殿下,当年之事有流光明珠记下,奴家怕证据落入贼子手中,冤魂再无沉冤得雪日,便亲手剖开身体,将流光明珠藏入,便是奴家身死,证据依然不会丢失。” 流光明珠,一颗便值百两银子,因着明珠可留存一段景象在其中,催动法力便能见得,有点身家的商贾或是官员府上都会备上几颗,以免哪日遭遇不测,还能有证据留存。 叶瑾诺想过白小怜手中会有流光明珠,可她不曾想过,白小怜竟是用这样极端的方式,用性命保护着证据。 她看向白小怜的眼睛,终是断定白小怜没有说假话。 “明珠是否还能取出?”叶瑾诺静默片刻,又轻声问。 “能。” 一旁的郑娘听见白小怜的回答,顿时急了,对着叶瑾诺跪下连连磕头:“殿下、殿下,明珠留存小怜体内已久,只怕贸然取出,要伤及小怜性命!” “能取出!”白小怜声音拔高,只是话语间掺了颤抖:“殿下,只要能为白府伸冤,奴家哪怕丢了性命,也在所不辞!” 她流着泪,可眼中只有一片坚决。 叶瑾诺心念震荡,轻轻摆手:“本宫能找到别的法子定罪,白小怜,你且先将当年之事,细细说来。” 白小怜呼出一口颤抖浊气,努力平息下心中愤慨,才开始轻声诉说:“奴家出身贫寒,爹娘嫌弃奴家是个丫头,养了奴家十年,便将奴家卖至烟柳巷中。 那烟柳巷压根不是女子能待的地界,奴家那年才不过十岁,只能做粗使丫头,可客人动辄打骂,老鸨子更是将奴家几次打至晕厥。 奴家想逃,逃了几次,便挨了几次毒打,好在最后一次奄奄一息之时,撞见了路过的白娴白小姐,小姐可怜奴家岁数小,便将奴家赎回了白府,做小姐的丫鬟。 说是丫鬟,可小姐对奴家就如对妹妹那般,替奴家治好了伤,教奴家读书认字。 奴家当年陪小姐去听戏,小姐见奴家喜欢,便送奴家在郑娘手下学了唱戏,说是若是奴家哪日出了府,至少还有谋生的本事。 小姐还说,若是奴家不愿出府寻个活计做,待奴家长大些,便给奴家寻个好些的夫家,安稳过了此生。 老爷一心向善,小姐谨记老爷言传身教,哪怕是对手下丫鬟,也是和善温柔的,奴家那时便想,若是能此生都伺候着小姐,寻不寻夫家,也不重要了。” 忆起曾经,白小怜不由再次泪流满面,她深深吸了口气,又颤抖着吐出,可再说下去时,目光中又带上了恨意。 “可、可五十年前,白府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百姓这样说着,可谁又知道,白府······那是被歹人灭了满门! 那夜小姐察觉异态,不由分说将奴家塞进密室,只求奴家有朝一日能为白府伸冤,她身为白府嫡小姐,歹人若是寻不到她,自不会离去,届时整个白府不会再有活口。 为求白府一朝沉冤得雪,小姐舍弃自己性命,只愿奴家能活下来,带着白府的冤屈远走高飞,待到事情暂时平息,再想办法将冤案递交御史台。 殿下,殿下可知白府满门多少人口?上至家主一家,下至家丁丫鬟,整整二百七十三人!整整二百七十三条性命!” 白小怜说到最后,已是声泪俱下,说着白府满门之时,她声嘶力竭,不受控制一般伏在地上哭嚎出来。 郑娘也被白小怜情绪感染,用帕子默默擦着泪,又不断安抚着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的白小怜。 一时之间,内堂内静默无言,只剩白小怜凄厉哭声。 叶瑾诺沉默垂眸,哪怕经历数百年杀伐,在这她以为的太平盛世中,听到二百余口含冤而亡的灭门惨案,她心中也难掩悲凉愤怒,一时难以言语。 不得不说,白娴的选择是正确的,比起一个嫡小姐来说,一个不受旁人重视的丫鬟更有可能活下去,歹人既然决定灭门,不找到白娴的尸体验明真身,是断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好,还好白小怜真的活下来了,还遇到了拥有为白府伸冤的权力的曦玥,否则······ 叶瑾诺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问道:“那么你身至都城,为何不曾将冤案告至御史台?” 她最后一个疑问,便是这个。 既然白小怜已经到了都城,为什么没有直接将冤案告到御史台,反而是在都城唱成了名伶都不曾提起过旧事? 白小怜哭得身子都颤抖,听见叶瑾诺的问话,断断续续答道:“奴家、奴家到了都城才、才听闻御史大夫薛大人和、和陈琛交好,奴家不敢、不敢赌······后来又听闻,左丞相唐大人清廉公正,手上不曾有过一桩错案,奴家想、想接近唐大人,才、才知道唐大人府上不收侍妾,也、也不要来历不明的女奴。” 叶瑾诺听得一时失语,忽地才想明白,为什么白小怜宽衣解带的时候,唐弈会那么紧张。 以白小怜的话来说,或许之前唐弈去园子听戏的时候,白小怜说过想做他的侍妾,却被他拒绝。 唐弈或许就是因为这事才对白小怜有印象,看见她宽衣解带时才误以为她又要说什么以身相许,才吓得连忙拦住。 没成想啊,这清官就是太清廉,太洁身自好,才导致白小怜无处伸冤。 叶瑾诺低低叹息,对一旁的郑娘道:“去唤唐爱卿进来吧,白小怜,把衣裳穿好。” 郑娘行了一礼,帮着白小怜整理好了衣襟,这才匆匆去请唐弈进来。 唐弈进来听叶瑾诺简单说了白小怜的故事,不由也无言以对。 “若是当时你直截了当说,是要找我状告当朝官员,我也不会那般严厉苛责你。”唐弈默了良久,才摇头叹息。 白小怜抽泣着,喏喏答道:“奴家、奴家当时不敢。” 她身上背负了太多性命,实在不敢轻易将证据交出去,也不敢轻易状告赵安,生怕一个不慎,白府冤案再无见光之日。 叶瑾诺轻轻摇头:“往日之事不必再提了,唐爱卿,拿纸笔来。” 不等唐弈动作,听到叶瑾诺吩咐的掌事便连忙去取了纸笔来,双手奉上。 叶瑾诺也不多说什么,提笔匆匆在纸上写下一段密语,指尖燃起一簇火苗,将纸张焚烧殆尽。 唐弈见过她这样传话,晓得她是要先知会都城那边一声。 只是等待片刻,唐弈并未看见都城那边传回消息,反倒是内堂木门被撞破,飞进来一红一黄两只大鸟。 光芒闪烁,两只大鸟化形为人,正是叶府中伺候叶瑾诺的两个丫鬟,灵卉和烟楣。 “奴婢叩见殿下,请殿下安。”两个丫鬟请安过后,这便起身站到叶瑾诺身后。 灵卉目光在内堂中打量一番,才在叶瑾诺身后低声道:“殿下,素汐姐姐方才询问,可需向陛下求三百精兵护驾?” 叶瑾诺思量片刻,才微微颔首,“明日要有大动作,还是唤她带兵前来吧。” 她想得明白,现下自己身子不似当年,要有动作,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不再让父兄操心。 只是灵卉正欲去回话,唐弈忽地拧眉开口:“素汐?” 他对这两个字,有些熟悉。 24.君臣之间,亦有真情 在脑中思量片刻,唐弈才一拍大腿,“大理寺卿岳涿岳素汐?她也是殿下的人?” 但是怎么会呢? 曦玥才苏醒一个月,大理寺卿怎么会和她有关系? “哦?素汐如今是大理寺卿了?好姑娘。”叶瑾诺微微扬眉,不断点头,又对唐弈浅浅笑道:“五凤名字,你再仔细念叨念叨。” 唐弈心中思量,青者为鸾,赤者为凤,紫者鸑鷟······鸑鷟?岳涿? 原来答案就在谜面上。 不过被唐弈这么一提醒,叶瑾诺沉吟片刻,又对灵卉道:“传本宫口谕,本宫微服私访,行至醴丰郡,察觉此地郡守行事有异,特诏大理寺卿率三百精兵前来护驾,且彻查醴丰郡郡守赵安。” “谨遵殿下懿旨。”灵卉福身行下一礼,这便匆匆出了内堂。 叶瑾诺在心中算了算时辰,这便拍板定下:“白小怜,郑娘,你们且先回去细细写下状纸,待到天明之时,前往郡守衙门击鼓鸣冤,本宫自会升堂审案。” 白小怜背着冤屈漂泊半生,终于盼得云开见日时,狂喜之下,她跪倒在地对叶瑾诺连连磕头:“奴家谢殿下恩典!谢殿下愿为奴家做主!” 烟楣瞧她额头一片红肿,不由心疼,连忙上前将她扶起,甜甜笑道:“快些回去休息吧,殿下一言九鼎,明日你们写好了状纸,只管去衙门就是了。” “凌云商会掌事何在?”叶瑾诺并不急着回客栈,而是又问一句。 “草民在,草民在,不知殿下有何吩咐?”掌事连忙迎上前来。 叶瑾诺对掌事抬了抬下颌,“你带几个法力高强些的,护送她们二人回去,若是她们出了半点闪失,本宫拿你是问。” “遵旨!草民定然会护好她们周全!”掌事连忙应下,倒是也没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还能说出遵旨二字来。 那可是王权啊,远在天边的王权。 可不是谁都有本事说遵旨二字的。 掌事只觉自己光宗耀祖了,连忙笑呵呵地去叫人,准备送郑娘和白小怜回去。 拍板定下之后,叶瑾诺算是勉强松了口气,对唐弈伸出手:“扶本宫回去。” “谨遵殿下懿旨。”唐弈温和笑答,将叶瑾诺搀起。 今日之事,让他明白史书中字字不假,曦玥公主并非立于高不可攀的云端之上,她心系百姓,不管什么身份,只要有确凿证据,她都会为百姓伸冤。 有如此明君可以追随,不枉他抛弃闲散安逸的生活,身入尘世纷扰之中。 盛世之景,他愿陪她一同守护。 回到云水客栈中,叶瑾诺总算是放松下来,却又不觉困倦,倚着栏杆看远处漆黑夜色。 夜色沉沉中,唐弈从身后抱住她,“天色暗了,瑾儿还不歇息吗?” “我不困。”叶瑾诺轻轻摇头,目光垂下时,又看见一同回来的烟楣和灵卉在院中逗小白玩。 她长长出了口气,倚靠在唐弈怀中,“醴丰郡之事,只是我看见的,在我没有看见的地方,还有多少冤魂在这夜色之中悲鸣呢?” “如今盛世安稳,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安稳,至少大多数百姓也算安居乐业,至于暗中风起云涌——”唐弈话至此处,让叶瑾诺在他怀中转了个身。 他笑容温柔,眸中含着深沉爱意:“——我们一同,慢慢解决。” 有他在。 他会帮助曦玥在朝堂上重新站稳,会陪着她一起,守护这个魔界。 一如她五百年前那样。 只是如今,曦玥不再是孤身一人。 坚守初心百年,唐弈等的,就是这一日。 “墨熙······”叶瑾诺低低唤他的字,似是轻叹,很快消散风中。 她说不出再多冠冕堂皇的话,只能踮起脚,轻轻吻上唐弈的双唇。 君臣之间,亦有真情。 那是超越儿女私情,比儿女私情更为动人的家国情怀。 叶瑾诺忽然明白,为何唐弈是她正缘。 没有谁比他更适合留在她身旁,也再没有人有这样的一颗心,爱着家国,也爱着她。 不带欲念的吻,却如此缠绵温柔,好像心也和唇舌一般,交融在一起。 叶瑾诺就这么在唐弈怀里靠了一夜,她睡不着,唐弈便陪着她。 时不时说两句话,更多的时候,两个人只是安静地拥抱着。 天边渐渐露出晨曦的微光,天快亮了。 叶瑾诺从唐弈怀里起身,深深吸了口气,“灵卉,烟楣,伺候本宫梳洗。” 她声音不大,话语却真真切切传入在院中的两个丫鬟耳中。 灵卉和烟楣很快便带着衣裙首饰上来,替叶瑾诺梳洗更衣。 “殿下,素汐姐姐已经带着精兵迎至客栈外了。”灵卉一边替叶瑾诺重新绾发,一边轻声道。 叶瑾诺从喉中发出一声应答,“让他们候着,备好轿辇。” “素汐姐姐晓得殿下不爱走路,早就备好了。”烟楣笑嘻嘻说着,从首饰盒中取出叶瑾诺最喜欢的那支累丝金凤钗。 叶瑾诺再次换上在宫中穿的正红色,裙上云纹精美华贵,大袖衫上更是用金色丝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 待到她起身,唐弈才错愕发现,她这一身,不是宫装,是朝服。 也是,朝堂的事,自然要穿朝服解决。 叶瑾诺瞥他一眼,轻笑道:“本宫记得,朝服是尚衣库统一为官员量身定做的,不需得朝臣自己花钱。” 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打趣他一句。 唐弈无奈摇头,低头一躬到地:“劳烦殿下等候微臣。” 不就是看不惯他这一身青衫,要他一并穿了朝服。 唐弈出了房,独自进了另一间房更衣,归来时,身着紫袍玉带钩,腰间挂着御赐紫金鱼袋,头戴三梁进贤冠,乍一看倒真有了几分权臣模样。 他眉眼生得俊,周身又有一贯而来的儒雅温润气,对叶瑾诺低头行礼时,倒是真真像极了话本里写的谦谦君子。 叶瑾诺瞧得欢喜,面上却只是撇嘴,“瞧着像一肚子坏水的。” 唐弈:······ 他又怎么了。 无言片刻,唐弈拱手行下一礼:“殿下谬赞。” 叶瑾诺:······ 没有在夸你。 笑闹几句,叶瑾诺长长出了口气,双手交迭置于腹前,迈步走出了房间。 院中的小白变回了原本模样,见到叶瑾诺出来,两人来高的巨虎站起身来,对着天空发出一声浑厚高昂的虎啸。 叶瑾诺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小白的大脑袋,这才迈步走出小院。 “心儿姐姐,外边围了好多官兵,也不知发生了什······”花音小跑着从她的小楼过来,只是话未说完,看着叶瑾诺和唐弈的装束,顿时愣住。 她怔怔看着盛妆华服的叶瑾诺,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心儿姐姐,你、你、我、这、唐公子、你们······” 看着语无伦次的花音,叶瑾诺轻笑摇头,对花音招了招手,“本宫微服私访,正巧撞破些腌臜事,现下要去郡守衙门升堂,若是想了解内情,便随本宫来。” 本宫这个自称可谓一道晴空霹雳,把花音劈了个晕头转向。 料是花音身上带着祥瑞,也没想到自己出门赏个花,竟是能撞上曦玥公主。 “好······”花音晕晕乎乎答应,也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个什么。 叶瑾诺带着人走出客栈,素汐已经带着精兵将客栈团团围住,羽林军乃是魔宫禁军,只听从王命,精兵各个身穿银甲,身手矫健威风凛凛,引得周围过路百姓都驻足观望。 “大理寺卿岳涿,叩见曦玥公主!”素汐跪地行礼,身后精兵也全都抱拳单膝跪地:“属下参见曦玥公主!” 其中一个将领打扮的青年站起身来,行至叶瑾诺跟前,才又重重抱拳:“末将羽林军右统领白珝,参见曦玥公主!” 叶瑾诺微微挑眉,抬手免去他的礼节:“爱卿免礼。” 没想到,父神竟是如此不放心她,不过要几个精兵护驾,竟是把右统领都给她塞过来了。 白珝抬起头,匆匆看了叶瑾诺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魔界将士之中,大多都对曦玥公主怀着敬仰之心,当年一场大战,奠定了曦玥便是军心所在的基础。 叶瑾诺扬起下颌,一步一步走向轿辇,淡声道:“本宫微服私访,行至醴丰郡,察觉醴丰郡郡守赵安有不轨之心,羽林军在此,随本宫前往郡守衙门,彻查赵安!” 这几句话,也算是给周围百姓的解释。 她要做什么,都可以告诉百姓,光明正大地去做。 “末将谨遵殿下懿旨!”白珝在此抱拳行礼,唤人将叶瑾诺迎上轿辇。 甲胄作响,羽林军步伐整齐,大步行向郡守衙门。 此时天色尚早,叶瑾诺到达郡守衙门之时,只见衙门大门紧闭,只有两个衙役在外边守着。 瞧见一队精兵前来,其中还抬着一顶小轿,衙役杀威棒往地上一砸,但语气显然是失了底气:“来者······何人?!” 叶瑾诺指尖轻叩小轿,小轿便稳稳落了地,灵卉和烟楣挑开轿帘,她俯身而出,在地上站定。 她面色冷冽,朱唇轻分:“小白,砸门。” 一直跟在队伍末尾的巨虎一跃而起,重重落在大门前,将地上石砖都砸得凹陷。 它虎目瞪圆,那血盆大口张开便是一阵浑厚虎啸—— “吼——” 当了好几日的猫,小白可算是扬眉吐气,圆桌大的巴掌重重抽在朱漆大门上,只听“轰隆”一声,那镶了铜铁的结实大门竟是应声倒地! 叶瑾诺微微抬起下颌,灵卉便对吓得魂都飞出去的衙役冷声开口:“曦玥镇国公主驾临,醴丰郡郡守赵安,还不速速前来接驾?!” ----分割线---- 岚酱回来了! 看了一下评论区好感动,感谢宝子们的关心哦~ 岚酱是摘美瞳的时候指甲不小心刮到眼角膜了,刮了个小口子,上了药包几天纱布就没事了~ 也在此对咸柠七宝宝送上迟来的生日祝福~生日快乐哦宝宝,祝每天都会开开心心,生活一帆风顺哦~ 25.曦玥是很会拱火的那种女人 赵安知道城中来了大人物吗? 当然知道。 羽林军入城,那么大的动静,除非他赵安又聋又瞎,否则都能察觉到异样。 但他在赌。 赌来人只是个三四品的朝臣,而非能威胁到他安全的一品重臣。 可他按兵不动在郡守衙门等待一夜,没成想等来的不仅是官拜一品丞相位的唐弈,还有传闻中长眠了五百年不曾苏醒的曦玥公主。 迎出来看见那一袭耀眼灿烂的正红色时,赵安只觉那上面仿若沾着自己的血。 “微臣、微臣赵安,叩见曦玥公主!”赵安的步伐都有些颤抖,跪在叶瑾诺面前时,额前都已经渗出冷汗。 他如此心虚,因为自己明白自己都做过什么事。 叶瑾诺垂眸看着赵安,片刻又看向唐弈,轻笑道:“唐爱卿,现下你已经沦落到,连个六品小官都不与你见礼的地步了吗?” 唐弈:······ 虽然不知道话题怎么会到他身上,但是殿下确实很会拱火。 “卑职见过唐大人!”赵安吓得一哆嗦,又连忙给唐弈磕了个头。 没成想,这一个头磕下去,叶瑾诺又笑:“唐爱卿,你好大的胆子,和本宫受同样的礼。” 唐弈:······ 任是脾气再好,被叶瑾诺连着拱火两次,都忍不住发火。 好在唐弈维持住了自己那温润性子,沉沉吸气片刻,才淡声道:“赵安,若是连礼法都忘却,你这郡守也不必再做了。” 惹了当朝左相不痛快,脑袋上的乌纱帽那是说摘就摘啊。 “卑职知错,卑职知错了!”赵安被叶瑾诺刁难得没了脾气,只能不断磕头认错。 叶瑾诺嗤笑一声,也懒得再和赵安废话,迈步往郡守衙门中走去。 而赵安也只能灰溜溜跟在后边,不敢多说一句话。 叶瑾诺这般作态,倒是让周围百姓议论纷纷—— “那便是传说中的曦玥公主么?当真是绝艳风姿!” “不过史书中不是说曦玥公主爱民如子,端庄华贵么?怎的如此为难赵大人?” “倒是未免有些刁蛮了……” 唐弈自然听见那些非议,他跟在叶瑾诺身后,轻声问道:“殿下不管那些百姓如何议论吗?” “清者自清,一如唐爱卿。”叶瑾诺笑了一声,并不放在心上。 迈步进入一堂,叶瑾诺毫不客气走上堂前,在主位上坐下。 赵安战战兢兢跟进来,见叶瑾诺这般不客气,又只能连忙唤人奉上茶水。 叶瑾诺自从坐下便一直一言不发,神情安然靠在主位上,甚至还有空让烟楣拿了团扇来,自己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扇子。 直到丫鬟端了茶水上来,叶瑾诺才慢慢悠悠端起茶碗,用盖子轻轻撇去浮叶,低头浅尝一口,这便笑道:“好茶,唐爱卿也尝尝,这茶叶少说也是几十两银子才买得到一两的。” 唐弈低头笑笑,端起茶碗也尝了一口,颔首笑道:“殿下果然学识渊博,一口就尝出来这乃是极品碧螺春,若按都城茶庄的价格来说,确实是四十两银子一两。” “赵爱卿身为六品郡守,一月也就五六十两银子吧?给本宫上这么好的茶,倒是赵爱卿有心了。”叶瑾诺眉眼一弯,将茶碗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她越是风轻云淡,赵安就越觉得自己死期将至。 可这会儿她不提别的,只说茶叶,赵安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是、是。殿下难得来一趟,自当要用最好的茶叶招待殿下。” 叶瑾诺摇了摇手中团扇,又笑道:“既然赵爱卿都这么说了,本宫倒也想瞧瞧赵爱卿这郡守衙门里,还有些什么宝贝。” 她话放在这了,摆明了是要查郡守衙门,但听了这话,赵安反而渐渐沉住气了。 赵安起身拱手行礼,顺从道:“殿下若是想看,微臣便带殿下在衙门各处走走,可好?” “急什么?本宫身娇体弱,走不动路。”叶瑾诺睨他一眼,嘴角勾出冷笑,她对郡守衙门外的白珝抬了抬下颌,这才又道:“正巧陛下赏了本宫一队羽林军护驾,本宫懒得走动,不妨让羽林军来替本宫瞧瞧。” 五百年前她和贪官污吏纠缠过不少次,这群脏东西从来不在衙门或是自己宅邸中藏东西,她倒是清楚得很。 今日之内她便要了结醴丰郡的事,没那么多闲工夫一间一间亲自去查赵安郊外的宅子,但羽林军哪怕只来了三百人,也足够到处查个遍了。 听到叶瑾诺的话,赵安顿时一阵目眩,却还是只能咬牙沉住气,道:“那、那微臣去唤管家前来,还请殿下稍候片刻。” “跑什么?唐爱卿,给他捆上,安分些。”叶瑾诺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不由又赞叹道:“果真好茶,入口微苦,却还有果香回甘。” 唐弈没成想叶瑾诺会粗暴到这个程度,但到底这也算懿旨,他迟疑片刻,还是抬手催生出无数藤蔓,将赵安捆得严严实实的,丢进了椅子里。 “殿下、殿下这是作何?!”赵安顿时大惊,他当真没想到,这懿旨叶瑾诺敢下,唐弈也是真的敢捆。 谈话至今,叶瑾诺还没有拿出什么确凿的证据定他的罪,无缘无故将当朝官员捆成阶下囚,她便不怕御史台参她一本吗?! 但叶瑾诺只是挑眉反问道:“你在与本宫讲道理?” 就这么一句话,别说赵安,就连唐弈都沉默了。 也是,从她让小白拍碎了那朱漆大门,青天白日径直闯了郡守衙门就能看得出来,她今日来,就不是来跟赵安讲道理的。 叶瑾诺对灵卉抬了抬下颌,灵卉便心领神会,去外边唤了白珝进来。 白珝进来便是对着主位上的叶瑾诺单膝下跪,抱拳行下一礼:“殿下,末将在!” “白爱卿免礼平身,本宫今日不说废话,你带精兵将郡守衙门上下家丁丫鬟全部绑来,放跑一个,你便提头来见。悉数绑来之后,你唤个信得过的,带二百精兵去查赵安在郊外的宅子,价值超过十两银子的,全都记下,今日之内查清,将数额送至唐弈手上。”叶瑾诺放下茶碗,淡声吩咐罢了,便又开始悠闲摇起团扇来。 白珝起身领命,重重抱拳行礼:“末将谨遵殿下懿旨!” 他行礼过后,便先打量了一堂一番,瞧见琳琅满目的奢华摆件时便是眉头一皱,心道这一个郡守衙门,倒是弄得比他带兵巡逻时见的官员府衙还夸张。 只是等他看到椅子上被捆得如粽子一般的赵安时,眼皮不觉一跳,他沉默着看向唐弈,却见后者也是满眼无辜。 “唐大人,这······” 唐弈轻轻摇头,叹道:“殿下懿旨已下,白统领莫要耽搁时辰了。” 白珝看向叶瑾诺,见她笑眯了眼睛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只觉后背发寒,连忙低头又抱拳行礼,这便匆匆带着精兵抓人去了。 什么礼法不礼法的,殿下便是礼法! “殿下,下次还是······”唐弈轻叹着,正欲开口劝谏,想让她下一次莫要如此张狂,可他抬眸对上叶瑾诺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又缄默。 叶瑾诺不紧不慢从笔架上挑了一支狼毫笔,淡声道:“过来替本宫研墨。” 唐弈老老实实走过去,他在府上不爱唤下人伺候在书房,研墨洗笔,都是亲力亲为,做这事也就格外得心应手。 不得不说,虽说不知赵安在职时有没有公正断案,但他这文房四宝不仅齐全,还都是佳品。 叶瑾诺挽袖提笔,随意在白纸上写着字,又淡淡道:“唐爱卿,你可知道?慈悲一词,本宫不喜欢。” 可分明五百年前她舍身救世,就是因着那颗慈悲的心。 不忍看这魔界子民流离失所,不忍看这芸芸众生尸横遍野。 唐弈磨墨动作一顿,抬眸望向她,又俯首行礼:“求殿下赐教。” 他很清楚,在很多时候,叶瑾诺的话不仅是她所说的字面意思,可其中深意,对于还不了解她过往的他来说,并不能轻易探寻。 叶瑾诺摇头叹息,在纸上行云流水写下“慈悲”二字。 她的字苍劲有力龙飞凤舞,连笔不少,字迹却清晰可辨,可见功力深厚。 她将纸张推到唐弈面前,轻声道:“本宫所厌恶的慈悲,是不辨是非的慈悲。换句话说,要设身处地去想事情,切不可慷他人之慨。本宫身为掌权者,掌的是生杀予夺之权,那本宫问你,本宫手中权势,由何而来?” 唐弈垂眸沉思,心中已有答案,但他不敢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只能含糊答道:“是······陛下所赐。” “唐弈。”叶瑾诺沉下脸色,她从未连名带姓唤过唐弈,此番唤出,是当真动怒,“本宫要听的,是你所说的吗?” 26.她是君,却不能是君子 “殿下息怒。”唐弈拱手行礼,垂眸迟疑片刻,还是诚实答道:“殿下所拥权势,是由百姓敬畏所来。” 听他说出像样的话,叶瑾诺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她又用指尖轻点纸上的字,“百姓要敬本宫贤明,要畏本宫权势,身为掌权者,本宫在风华宫中的吃穿用度,皆是出自国库,国库由何而来?那是百姓的税,是百姓的血汗钱,本宫既然吃百姓的,用百姓的,就要设身处地为百姓考虑。” 唐弈听得怔住,他抬眸看向叶瑾诺,见她眼中认真,又不由低头行礼:“臣受教。” 道理说出来容易,可真正要用心去读懂,实在难得,更别说,叶瑾诺是真的在这样做。 “既然如此,你看看这郡守衙门,处处奢华,连茶叶都是上品。一个郡守,每月月俸不过五六十两银子,这些钱,若不是从百姓身上剥削而来,本宫是信不过的。若你今日只是一介布衣,看着高堂上的老爷用着你的血汗钱,却还将你践踏于脚下,你会不苦吗?会不恨吗?”叶瑾诺话至此处,藏在袖中的左手已然紧握成拳。 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椅子上动弹不得的赵安,冷声继续道:“本宫已然能断定他鱼肉百姓,还能断定他草菅人命,你要本宫如何能安安稳稳坐在此处与他讲道理?!本宫曾拿命换来的太平盛世,无数百姓期待的安稳生活,凭什么让这些蛀虫毁了?!” 唐弈双拳紧握,咬着下唇沉默许久,才终于又拱手行礼,“殿下所言······极是。” 他到底还是让她失望了,他其实没能为她守住朝堂,这安稳太平的假象,终究被她撕裂。 仿若一具看上去健康的躯体,剥开皮肉之后,只是一团腐坏殆尽的烂肉。 不想再看唐弈失落模样,叶瑾诺闭上眼,沉声道:“本宫只是要告诉你,本宫做事自有本宫的道理。身在朝堂深宫数百年,本宫比你更清楚礼法这两个字怎么写,但要本宫对这种蛀虫先礼后兵,本宫做不到。有些恶气,百姓不敢出,那就本宫来替他们出。” 唐弈抬眸怔怔看着叶瑾诺,忽然发现,史书从来没有写错。 哪怕长眠五百年,哪怕法力几乎散尽,哪怕她私下里娇纵任性······ 一旦她坐在掌权者的主位上时,她就是史书里爱民如子,深明大义的曦玥公主。 是他眷恋百年,是他深深敬仰着的模样。 唐弈忽然便笑了,他笑时更显俊朗,眼角眉梢都有儒雅气质流转,他俯首行礼,“殿下身为掌权者,是君,却不能是君子,臣原本还疑惑不解,现下,或许明白一二了。” 身为君主,她要有自己的主见,也要知晓百姓之苦,为江山社稷,她不能如君子之道所说那般,知天命,顺天命。 剑走偏锋,逆天改命,背负江山社稷之后,她不得不这么做。 五百年前如此,今日亦然。 听罢唐弈的话,叶瑾诺沉沉出了口气,眉眼却也渐渐舒缓下来。 身为臣子,他能辅佐她;身为眷侣,他能理解她。 此般男子相伴身侧,即为良人。 不多时,白珝将郡守衙门中所有丫鬟家丁悉数绑来,便是连衙役都没有放过,全都跪在一堂外等候发落。 他又点了两百精兵,根据赵安管家招供的地址,去查赵安的家底,一切吩咐完了之后,他才进了一堂,对叶瑾诺抱拳行了一礼:“殿下,末将已将郡守衙门中所有人控制住,皆在一堂外等候殿下懿旨。” 叶瑾诺这时才缓缓睁开眼,对白珝微微颔首,算是肯定他的能力。 她正欲开口说什么,却忽听衙门外鼓声雷雷,似是有人在外击鼓鸣冤。 “白爱卿,将门外击鼓鸣冤之人带进来。”叶瑾诺猜到是郑娘带着白小怜来了,便给了白珝一个眼色。 果不其然,待到白珝将门外击鼓鸣冤之人带进一堂,叶瑾诺便瞧见了白小怜那张熟悉的清丽面颊。 她放下团扇,摸到手边惊堂木,重重一拍,“堂下何人?击鼓鸣冤,所为何事?” 白小怜跪在堂前,怨毒目光深深剜了被绑成粽子一般的赵安,才又对叶瑾诺磕了个响头:“殿下!草民姓李名慧,原是五十年前白年白员外府上,贴身伺候嫡小姐白娴的丫鬟,今日击鼓鸣冤,正是为了状告当今醴丰郡郡守赵安!他蛇蝎心肠,草菅人命,一夜之间灭了白府满门,草民仓皇逃窜多年,只为讨个公道,求殿下为草民做主!求殿下为白府二百余冤魂做主!” 她本就是唱花旦行当出身,激动之时,声音便尖得刺耳,宛若亡魂凄厉悲鸣一般。 眼看前几日让流音阁爆满的名伶此刻声泪俱下控诉赵安暴行,围在郡守衙门外的百姓也不由开始窃窃私语,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着白小怜控诉,赵安顿时冷汗涔涔,破口大骂道:“白小怜!你一个下九流的戏子,怎敢空口无凭污蔑本官?!” 叶瑾诺又是一拍惊堂木,厉声呵斥道:“住口!本宫何时让你说话了?!” 她法力尽失,身上那股属于上古神兽的威压却不减当年,厉声训斥之时,竟是真的震得赵安再说不出一个字。 “李慧,既是状告当朝官员,你便要字句如实,本宫乃是镇国公主,若有隐瞒欺骗,你便是欺君之罪,你可知晓?”叶瑾诺看向堂下的白小怜,沉声问道。 “草民知晓,草民今日之言,必定字字属实!”白小怜又是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字句掷地有声。 叶瑾诺微微颔首,又问:“你状告醴丰郡郡守赵安,说他犯下此罪,可有证据?” “草民有证据!当年之事,皆由流光明珠记下,流光明珠此刻便在草民体内,殿下若要验明证据,草民即刻便交给殿下!” 白小怜话音刚落,郑娘便红着眼圈磕头求情:“殿下、殿下,流光明珠嵌入小怜体内已久,若是贸然取出,怕是会伤及小怜性命!” 叶瑾诺思量片刻,又抬了抬手指,“若是这般,倒是还有个法子。世人皆知,大理寺卿手握御赐真言宝剑,宝剑上淬入造物主神之神力,真言宝剑所伤生灵,伤口愈合之前字字无假,但若是你求本宫使用真言宝剑,便必须以性命担保,若是赵安无罪,你便要以死谢罪,你可愿意?” 白小怜听罢叶瑾诺的话,怔愣片刻,又连忙磕头:“草民愿意!草民目睹当年惨状,只要能为老爷和小姐伸冤,草民做什么都愿意!” “大理寺卿岳涿何在?”得到白小怜的回应,叶瑾诺又是一拍惊堂木。 “殿下,微臣在!”素汐连忙从阶下走出,跪地对叶瑾诺行下一礼。 叶瑾诺眸光瞥向一旁两股战战的赵安,厉声道:“本宫令你即刻以真言宝剑刺伤赵安,审问多年前白府灭门一案,细细记下供词交于唐爱卿!” “微臣谨遵殿下懿旨!”素汐一个头磕在地上,这才起身,抽出腰间佩剑,向赵安走去。 素汐下手干脆利落,唐弈仿佛上一刻才看她剑刃出鞘,下一刻耳边便响起了赵安的惨叫。 接着,便是素汐冷声诘问:“多年前白府灭门惨案,可是你的手笔?” 赵安的手臂被真言宝剑刺出一个血洞,可剧痛之下,他却颤抖着嘴唇,不受控制一般回答道:“是,姓白的对我赵家有莫大威胁,决不能留他白家一个活口!” 此言一出,莫说堂内众人,便是连衙门外围着的无数百姓都倒吸一口凉气。 但素汐并未理会那些,又问:“白员外对你有什么威胁?或者说,他对赵家有什么威胁?” “我父亲曾经乃是南州知州,联合当地商会,要在南州做生意,便要缴纳巨额银两作为会费,白年他爹就是当地商会的掌事,多年来都是与我父亲一同在南州管理商贾,怎料这姓白的突然有一日发了癫,不仅要和白家断绝关系,将偌大家业拱手让给庶弟,还带着妻女背井离乡,来到青州醴丰郡,他手握两家把柄,便是立誓不会说出去,也是对赵白两家的威胁,我自然不能留他活口!” 赵安话到此处,便是已经将白府灭门惨案之来由,说得清清楚楚。 叶瑾诺双拳紧握,眸光森冷。 官商勾结,官官相护,这魔界怎能有太平盛世? “遮掩下灭门之事,可是青州知州的手笔?醴丰郡能评得最优,是否也是朝中官员庇护?”叶瑾诺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问道。 “是、是,青州知州龚甫收了我十万两白银,替我遮下此事,我仕途光明,还要往上爬,在醴丰郡做郡守,自然要做出成绩,我送了数十万两银子打点朝中关系,让醴丰郡评得了最优。” 赵安话毕后,叶瑾诺靠进椅子里,缓缓闭上了眼。 事已至此,多的都不必言说了。 她长长出了口气,才淡淡吩咐:“唐爱卿,都听见了的话,不必本宫再教你怎么做了吧?” 唐弈拱手行下一礼:“自不会让殿下失望,臣明日护送殿下回宫后,便带人将赵志及龚甫抓捕归案,再细细排查朝中受贿官员。” 白小怜怔怔跪在地上,仿佛不敢相信,这数十年她含冤苟且偷生,今日竟然如此轻易,便将赵安脑袋上的乌纱帽摘了下来,盼得了云开见日时。 叶瑾诺睁开眼,握着惊堂木又是重重一拍:“此案交由大理寺彻查,左丞相唐弈督办,今日事毕,无关人等,都退下。” 她说罢,便从主位上起身,径直离开了一堂。 27.琴谱 2bxx.com 回到客栈时,叶瑾诺只觉心中堵得难受。 可刚推开卧房的门,她怀中又变回小猫模样的小白就发出了一声警告一般的尖叫。 叶瑾诺黛眉紧紧蹙起,抬手制住准备跟进房中的唐弈,她目光在房中探寻一圈,冷声道:“有人来过。” 唐弈怔住,左右细细看了一圈,才迈步走到床边,轻轻掀开枕头,“有东西。”鮜續zhàng擳噈至リ:2a33.com 叶瑾诺能闻到房中有陌生的味道,似乎没有很强的攻击性,可是到底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避开唐弈设下的阵法,闯入她的房中呢? 除非对方的法力,能在唐弈之上。 可是这魔界这么大,法力能比唐弈还高的,找不出几个。 “什么东西?”叶瑾诺按下心中疑云,迈步走到床前,低头看去。 只见她的枕下摆放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张,微微泛黄的模样,似乎留存年岁已久。 唐弈将纸张拿起,拧眉看了一会儿,轻轻摇头:“似是字,但仔细看看,又不是字,好似······是减字谱。” 叶瑾诺一怔,抢过他手中纸张。 细细看上两眼,才发现他话不假。 减字谱便是简化的乐谱,由说明指法的字拼凑而成,不懂乐律的人是根本看不懂的。 “所以······有人费了不小的功夫,偷偷闯进我的房中,只为送一份琴谱给我?”叶瑾诺疑惑低喃,说着这话自己都觉着好笑。 “为何是琴谱?”唐弈更是一头雾水。 若是有歹心,放些暗器毒药,不是更便捷吗? “说明这个人,或许只是想提醒我什么事。”叶瑾诺抬指抵着下颌,思量片刻,又吩咐身后跟进来的侍女:“烟楣,拿我的琴来。琴谱中若是暗藏玄机,我一弹便知。” “殿下还会弹琴?”唐弈有些诧异。 镇国公主不仅能够协理朝政,为陛下分忧,方才见她落笔写字,也是能看出功力深厚的,没成想,她竟是还会弹琴。 琴棋书画,她莫不是样样都精通么? “自然元素都有自己的绝技,就像然姐姐精通医术,我哥哥爱钻研书法,师父平日里便喜欢弹琴,我是他唯一的徒弟,自然不仅是要学法术,还要学七弦琴。”叶瑾诺点了点头,仿佛这对她来说是稀松平常的事。 唐弈了然点头,转念一想,倒也是,自然元素与世同龄,若是没个爱做的事,想来这年岁也太难熬了些。 待到烟楣取了琴来,叶瑾诺抬手让侍女们都出去,只留唐弈在她房中听琴。 她细细读了琴谱,片刻之后便将琴谱放到一旁,在地上盘膝而坐,那把七弦琴便置于膝上。 七弦琴在她膝上稳稳当当,不动如山,可见她下盘扎实。 唐弈不甚了解乐律,但好在看的书多,多少也知晓一些。 大多乐师是爱将琴放在架子上,但也有技艺高超又随性而为的,喜欢将琴放在膝上,想来左沛岚和叶瑾诺都是后者了。 他定气凝神,坐在一旁安静聆听。 只见叶瑾诺纤长手指微微拨弄,便有清冽弦音从琴上溢出,她垂下眼眸,循着记忆,葱白似的手指便在琴弦上流畅跃动起来。 跟着叶瑾诺的琴声,唐弈闭上眼,只觉那轻柔弦音仿佛将他带入了一幅画卷之中。 好似在那江南烟雨中,有一美人凭栏而倚,她目光哀愁望着远方,不知是在送谁,亦或是在等待谁的归来。 曲中似有相思意,那么愁,那么苦。 愁得衣带渐宽,苦得寝食难安。 美人盼着不知归期的离人,似有一滴清泪滑过她面颊,又坠入被细雨浸染的青石板砖。 忽地琴声骤变,沉沉弦音好似战鼓擂擂,激烈弦乐好似金戈铁马。 那一瞬天地骤变,背负相思意的那人孑孓独行于风烟中,他视死如归,大步走向那能要他命的战场。 他那么毅然决然,仿佛心中不曾想念过,有谁在盼着他归去。 混乱激烈的战场中,琴音忽然停顿,好像一切都结束。 结束了吗? 那人回到落泪的美人身旁了吗? 唐弈茫然地睁开眼,却见叶瑾诺指尖颤抖,又再次按下琴弦。 这一曲终章,如此凄凉,弦音低沉微弱,仿佛是被辜负的佳人,在为谁掩面痛哭。 她哭得声嘶力竭,到最后只能无声落泪,直至血泪流尽,晕死过去。 曲子到这里,才算真正结束。 唐弈心间震颤,再看向叶瑾诺时,才惊觉她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明艳容颜上,早已布满泪痕。 叶瑾诺不知自己为何落泪,可弹起这首曲子,她心底就莫名涌起难言的哀愁。 她不是曲中人,却似乎尝过比曲中人更难言的苦楚。 那段丢失的记忆中,那个被她遗忘的人······ 五百年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墨熙哥哥······”她轻声呢喃,可尾音都还未消散,心口就传来一阵剧痛。 叶瑾诺拂开膝上的七弦琴,痛苦地捂住心口,那处是她还未愈合的旧伤,蚀骨钻心的剧痛一瞬间蔓延全身,让她几乎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瑾儿!”唐弈顿时起身,将叶瑾诺搂进怀中,低头找到她努力喘息的双唇,深深吻上。 浓郁温和的木能量灌入她唇齿,慢慢将她心口的疼痛压下。 叶瑾诺被他吻着,却在他怀中无声痛哭起来。 她哭得浑身都颤抖,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一醒来,就能遇上唐弈这么好的人。 他们前世有约。 她方才意识都快被剥离,在那个瞬间,她叫出的名字,一定就是五百年前让她如何都放不下的人。 还好、还好。 还好他没有违背前世的誓言,在她长眠数百年后,他带着前世的约定,与她重逢。 如若前世因战乱分离,今生必能在盛世相逢。 “还疼吗?”唐弈吻她许久,逼迫她吃下去许多木能量,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又一点一点,吻去她眼角的泪,柔声安抚着她。 他如此温柔。 叶瑾诺哭得一抽一抽的,双手抓紧他的衣衫。 她红着眼圈说:“抱我。” 唐弈一怔,不知她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可不等反应过来,叶瑾诺已经抓着他的衣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他按倒在地上,红着眼圈重重咬上他的下唇。 她还没有想起来那段过往,但总会想起来的。 现在,她想和他做一点亲密的事。 唐弈自然不可能在地上就和她做那事,他艰难推开叶瑾诺,抬眸时又不慎坠入她动人眼眸中。 “我抱你去床上。”似乎只需对视一眼,唐弈的心就会化作绕指柔,他柔声说着,也不再多想什么,起身横抱起叶瑾诺,大步走向床边。 什么天色尚早,什么君臣身份。 这个时候唐弈只知,叶瑾诺需要他。 那便够了。 担心叶瑾诺又会哭,唐弈这次比以往更加温柔。 细致吻过她绯色唇瓣,与她舌尖交迭缠绵,又含住她下唇轻咬吮吸。 仅仅是这一个绵长温柔的吻,就让叶瑾诺下腹一阵悸动,腿心隐秘软穴也泌出黏腻春液。 她还穿着朝服,那么不容玷污的模样,却在唐弈身下被吻得双颊透粉,眸含春情。 唐弈只觉自己玷污了自己的信仰,可莫名的,心中又升起一股难言的满足感。 他真的触碰到了他的信仰。 “唔···墨熙···想要···”叶瑾诺头一回在这事上这么主动,她被亲得动情,双腿都不自觉分开,绕在唐弈腰上。 “再忍一会儿,免得伤了你身子。”唐弈被她勾得身下阳具顿时肿胀,憋得额前都渗出薄汗时,动作却还是温柔小心地脱去她身上繁复朝服。 大片莹润白皙的肌肤展露在眼底时,唐弈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些,他目光落在叶瑾诺胸前两抹浅粉上,喉间艰涩滑动一下,终究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咬住其中一颗。 “嗯···不要咬···嗯啊···别、别吸···”叶瑾诺胸前那两处也敏感,平日里被他指尖捏着亵玩,身下那不争气的软穴便要如同坏了一般,一股一股往外边吐水儿。 更别说现下被他含在口中,粗粝舌面重重舔过她挺立乳珠,绕着那儿打转,牙齿还不断轻轻啃咬那颗脆弱小果。 他一下子吸得用力,叶瑾诺便忍不住轻喘出来,胸前那儿被他吸得有些麻,却似乎又有丝丝缕缕的快感攀上,让她又舒服又难过。 下腹那处也被他勾得起火,穴口张合之间,又吐出一股清液。 唐弈舔弄着嘴里硬得像小石子一样的乳珠,倒是也没冷落另一颗,长指夹着那粒乳珠轻捻,直把两抹浅粉弄得有些红肿,才恋恋不舍地抬起头吻她。 “你、你倒是快些进来呀!”叶瑾诺难耐至极,不由出口娇娇嗔他。 “瑾儿好娇。”看叶瑾诺憋得不断用双腿间娇嫩软穴摩擦他的下身,桃花眼蕴着水光嗔他的模样,唐弈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 见她实在难耐,想来那儿也不算干涩。 他褪去自己身上紫袍,总算是与她坦诚相见。 憋得紫红的阳具就抵在她穴口处,轻轻摩擦着那处粉嫩娇穴—— 分割线—— 数据好差 流量好少 动力好低 岚酱又扑街了吗 (瘫) 28.贪欢(H) “嗯···哈啊···快一点···”叶瑾诺眼眸有些失神,她本就动情得厉害,偏生那能让她快活的孽根却进得缓慢,让她忍不住催促唐弈。 花穴浅处尝得了趣儿,深处便不断收缩蠕动着,贪心地想把那根粗硕阳具吞吃进去。 紧窄的甬道被肉棒撑开,敏感的肉壁还被肉棒上的青筋磨砺着,阵阵快感从下腹攀上,唐弈却不给她个痛快。 “进得急了,又要如初次一般弄疼你,乖瑾儿,再忍忍。”唐弈何尝不想快些,她身下软穴实在娇得厉害,才进了小半截便紧紧吸着他,强烈快感几乎让他后腰都发麻。 可是他又满心都是叶瑾诺,生怕她如同初次那般受苦,哪怕自己忍得难受,也舍不得让她不舒服半点。 他生得像个儒雅书生,那物件却生得像个莽夫,又粗又长,撑得叶瑾诺身下那处都不似原本那般了。 “里边痒···哈啊···插里边呀···”叶瑾诺眼中都蓄了泪,虽说慢慢来有慢慢来的好,可她穴心那儿痒得钻心,好似非得要他那孽根使劲捣弄几下,才能解了痒意。 唐弈看得心软,低下头爱怜吻去她眼角泪光,柔声安抚:“好了好了,都进去了,瑾儿且先缓缓。” 他骗人。 叶瑾诺吸了吸鼻子,委屈埋怨他:“那儿、那儿都没顶到···那儿痒···啊啊···就、就是那儿···” 埋怨他的话音还没落地呢,那根怪物一样的肉棒就顶到她身子最深处,重重撞在瘙痒的穴心上。 一阵强烈快感从下腹攀上,叶瑾诺堵不住自己口中娇吟,连本就湿得不行的穴儿里都吐了好多春液。 “好娇。”唐弈轻轻吻她,见她适应了自己的侵入,这才双手卡着她那双修长匀称的腿,窄腰开始缓缓摆动。 “嗯···嗯哼···就是那儿···墨熙哥哥···哈啊···弄得瑾儿好舒服···”感受到熟悉的欢愉,叶瑾诺嘴里的喘息声变得更娇,纤细藕臂也环上他结实后背,“再、再快些···” 唐弈这会儿自然都依着她,顺从加快了速度,粗硕肉根次次在她身子里深入浅出,每一下都撞在她最敏感的穴心上。 “啊啊···墨熙哥哥···好棒···哈啊···”叶瑾诺尝得了趣儿,叫得更是又娇又媚。 那粗壮的肉棒在她身下粉穴中快速进出,带出的蜜水沾得两个人的结合处湿淋淋的,叶瑾诺只觉自己穴儿里的嫩肉被唐弈那孽根插得又热又麻,娇嫩穴肉被青筋磨着,但有着蜜水滋润,她一点不觉疼,只觉弄得她舒爽不已。 唐弈呼吸越发粗重,身下性器次次捣得极深,又被她甬道里软嫩穴肉谄媚吮吸包裹住,泡在温热春液里,仿若置身仙境一般。 “瑾儿,唔…咬得好紧。”他粗喘着低头,寻到她水润唇瓣,又深深吻上。 “唔嗯…哈啊…要到了…”叶瑾诺只觉小穴被他插得热热麻麻的,小腹也又酸又麻。 她知道自己快高潮,纤长手指在唐弈后背上都挠出几道抓痕。 忽地小腹一麻,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身体深处流出,接着就是迅速爬满全身的舒畅感觉。 唐弈感觉到含着自己性器的花穴忽然缩紧,锢得他又痛又爽,只能粗喘着停下,低头亲吻张着嘴急促喘息的叶瑾诺。 “唔…”叶瑾诺被他吻得快喘不过气,只能努力推开他。 她眸中还蕴着水光,喘息着道:“我、我要在上边。” 唐弈都依着她,搂着她的腰一翻身,就让她骑坐在自己小腹上。 他微微挺腰,让依旧坚硬的肉根在她体内顶弄一下,柔声哄道:“瑾儿,动几下。” “嗯…插得好深…”身体里的肉棒一下子顶得更深,叶瑾诺不由娇娇喘息。 她拉着唐弈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目光迷离骑在他小腹上,一下一下摆动起纤细腰肢。 “嗯…瑾儿好厉害,就这样。”唐弈沉沉出了口气,见她与自己十指相扣,心中一阵悸动,也忍不住随着她摆腰的频率挺动下身。 叶瑾诺动得忘情,身体里那孽根次次插到她花心那儿,汩汩春液流得连他下腹毛发都沾湿,让交合的动作都发出黏腻水声。 “嗯…嗯哼…好舒服…”她舒服得要命,嘴里也吐出阵阵娇吟。 胸前两团浑圆胸乳随着她的动作上下晃荡着,晃得她有些难受。 她蹙眉,拉着唐弈的手放到自己胸前,“墨熙…捏捏它们…” 唐弈自然乐意,掌骨分明的大手落在她胸前,捏着一团绵软雪乳轻轻搓揉。 “瑾儿处处都生得好漂亮。”他不由感叹,爱不释手一般把玩着手中绵乳。 叶瑾诺胸前那处也敏感,被唐弈一捏,她便软了腰。 “没力气了…”叶瑾诺觉得自己实在没出息,可是现下她又还没尝够快感,只能委屈看向唐弈。 唐弈顿时失笑,按住她的细腰,将她往自己身上带,“那便让我来。” 叶瑾诺哼哼唧唧趴进他怀里,还没喘口气,唐弈便腰腹发力,那根粗壮肉棒便在她身子里快速进出起来。 “啊啊…就是那儿…好舒服…”叶瑾诺自己动时慢慢悠悠的,倒是不觉有什么,等到唐弈来动,她才发觉他进得如此深,快感也强得要命。 她方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样动,着实让唐弈憋得狠了,他都顾不上说话,按着她的细腰就是一顿猛插。 “啊…嗯啊…不成…又要到了…”叶瑾诺不过被他这样按着插了百来下,便又觉得小腹酸麻,连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唐弈也快到临界点,无法分心安抚她,只是在释放的前一刻,他下意识便按住了叶瑾诺的脑袋,让她埋首在自己颈间。 这样的姿势让叶瑾诺忽略了他释放时,那双幽黑眼眸中闪过的一瞬深沉墨绿。 如若她看见,定然会惊诧不已—— 眼瞳变色,那是在自身法力极强的基础上,又与属性元素融合得极好才能出现的。 除却自然元素之外,三界之中能让眼瞳变为元素本色的神魔屈指可数,法力不说在当年鼎盛时期的叶瑾诺之上,至少也不会比她弱太多。 可叶瑾诺并未看见什么,她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听见唐弈粗重的呼吸,嗅到他身上的草木清香。 她正享受着舒畅感觉,忽地感觉背上一阵压力,是唐弈将她紧紧抱住。 “瑾儿……”他声音低哑,尾音宛若叹息,很快便消散。 “怎么了?”叶瑾诺懒洋洋哼了一声。 “没什么,再歇一会儿,我就抱你去清洗。”唐弈轻轻摇头,只是抱着她的手臂又用力了些。 叶瑾诺浑身都懒,索性就趴在唐弈怀里,享受他安抚似的落在她背上的轻拍。 被拍得舒服了,她喉间还发出小小的呼噜声,像极了被顺毛摸的小猫。 “好乖。”唐弈听得满心只剩爱怜,忍不住侧头,轻轻吻她颊侧。 可这句温柔话语落进叶瑾诺耳中,却让她瞬间抬起头,黛眉紧蹙看向他的眼睛。 她像是在确认什么,鼻尖微微耸动,仔细嗅过唐弈身上的味道,才蹙眉捏住他的脸,“你脑袋坏掉了?” 唐弈不会对她说那两个字。 因为在唐弈心里,曦玥永远都是上位者,他再怎么情难自禁,也不会说她乖。 除非…… 他不止是唐弈。 还是她的唐墨熙。 叶瑾诺想通的一瞬间又惊又喜,试探着唤他:“墨熙哥哥?” 唐弈怔愣片刻,又摇头失笑,“瑾儿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 他甚至瞒不了她一炷香的时间。 也是他对叶瑾诺用情至深,记忆回来的那一瞬,他来不及伤感什么,只觉能再重逢,已是万幸。 叶瑾诺觉得好奇怪。 分明她对五百年前的唐墨熙没有一点记忆,可是在对上唐弈的眼睛时,她的心口忽然就一阵悸动。 那双温柔、深邃的眼睛,就好像她在无数个漫长的梦境中所眷恋过。 “墨熙哥哥…”叶瑾诺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一潭春水,莫名其妙的,她好像很想对他撒娇。 她莫名其妙就觉得,唐墨熙是强大的,是值得信任的,是爱她的。 就如她长久以来,对父兄时那样。 眼看叶瑾诺那双桃花眼泛了红,唐弈抬手轻轻按住她眼尾,柔声哄道:“别哭,乖,我在。” 叶瑾诺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总是娇气得要命。 她哼哼唧唧凑到唐弈面前,“瑾儿要亲亲。” “好。”唐弈自然什么都愿意给她,更别说他早就那么卑劣地觊觎着她。 绵长一吻,温柔得让叶瑾诺觉着,自己都快溺死在他的柔情中。 她心口悸动,下腹那儿也被牵扯,才被疼爱过得花穴又贪得无厌地泌出春液。 “墨熙哥哥,瑾儿还想要嘛…”她小声哼着,纤细腰肢轻轻扭动,湿漉漉的花穴蹭在唐弈下腹,又弄湿他下腹毛发。 唐弈忍不住轻叹,却又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叹她身为储君贪欢,又叹自己身为文臣不劝。 “只可一次,再不能多了。”他轻声说,不知到底是在警告谁。 叶瑾诺抬臂勾住他脖颈,娇软身躯贴上,“不许劝,本宫今日不听劝谏。” “……”软玉温香抱个满怀,唐弈喉间艰涩滑动,到最后也只能紧紧抱住她,“也罢。” ——分割线—— 好忙好忙好忙 连打开po的时间都没有了qwq 三点睡六点起,阎王夸我好身体 29.凤灼 又是几番云雨,叶瑾诺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才算作罢。 唐弈向来克己,但面对身下美人儿次次娇软求欢,实在难以抗拒。 他能狠心拒了自己贪欲,却无法对她狠心分毫。 唤小二打水送来后,唐弈便叹息着抱着昏昏欲睡的叶瑾诺去清洗。 “怎么又叹气?”叶瑾诺被唐弈抱进浴桶中,才勾着他墨色长发懒声问。 唐弈轻轻摇头,单手掬起温水淋在她身上,又叹一声:“殿下身为储君,如此贪欢,对社稷无益。” 叶瑾诺:…… 怎么恢复记忆了还是这个每天都要死于谏的鬼样子! 她小嘴撅起,双手撑在他胸前,蹙眉抬眸看他,作势要闹。 还好唐弈一瞬间福至心灵,搂着她纤腰又认错道:“是臣不知节制,情到浓时难以自制,还望殿下恕罪。” “算你识相。”叶瑾诺轻哼一声,又靠进他怀里,“快点……困了。” “好。”唐弈低头轻吻她发顶,又继续给她清洗身子。 叶瑾诺实在困倦,而唐弈又实在温柔,动作次次都不会惊扰她,以至于在浴桶里她就睡了过去。 她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五百年前,她身负重伤之时。 高高在上的凤凰坠落在污秽泥地中,华服早已被法力碾作齑粉,唯有一身羽毛化作的金红羽衣哪怕沾满血污,也还保护着她的身体。 叶瑾诺觉得自己好痛。 浑身经脉都被打得断裂,心口那处更是开了个骇人的血孔,汩汩鲜血流出,带着她的生命力一同流逝。 好疼,刺骨钻心的疼。 兄长在看着她,可他伸出手,又不敢碰她。 ——他们属性相斥,他生怕又伤了她。 忽地天地暗下,被天界主神拖住的父神姗姗来迟。 他沉着脸抱起命不久矣的小女儿,目光一如既往的冰冷,又像是带着一丝埋怨。 叶瑾诺好委屈。 她让爹爹失望了。 “对不起……”她气若游丝,却还是小声告罪。 说话间,鲜血又从她嘴角溢出。 “闭嘴,我带你回去。”玄湛脸色更寒,抱着她转身就要走。 叶瑾诺眼前一片模糊,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睁不开眼。 或许是那场激烈厮杀,飞溅的血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只能依稀看见,父神晦暗的双眼。 别骂她了,她已经尽力了。 叶瑾诺抓住父神的衣角,颤抖着声音,细声哀求:“爹爹……瑾儿此生……唯有三愿…… 一愿江山无恙,烟火寻常…… 二愿父兄常健,岁岁安康…… 三愿来生……” 三愿…… 她的第三愿,是什么? 为什么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好像画面突然中断,再有记忆时,已是五百年后。 长梦一场惊醒时,叶瑾诺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了?”唐弈被她惊扰清梦,连忙起身将她搂进怀中,柔声询问。 叶瑾诺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在心中回想自己当年陷入长眠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想起那段过往,甚至她越努力探寻,心口旧伤就疼得越厉害。 她一直不曾开口,可身子却疼得逐渐颤抖。 唐弈感知异样,连忙捧起她的脸,焦急唤道:“瑾儿,瑾儿!听我的,什么都不要想,看着我的眼睛!” 叶瑾诺茫然抬头,蓄满泪水的桃花眼正对上他深邃眼眸,似乎只是瞬间,她就坠入那片温柔深沉的墨绿之中。 浓郁、温柔的木能量,代表着无限生机。 疗愈伤口,唤醒深埋身体深处的生命力。 “乖,不要想以前的事,什么都不要想。”唐弈稳住叶瑾诺的情绪,才继续柔声开口。 他不等她回答,低头轻轻吻上她正欲分开的双唇。 叶瑾诺懵懵懂懂被他吻住,随即便是一股浓郁木能量灌入她口中,熟悉的草木清香顺着她的经脉游走,最终汇聚到心口那儿,缓解那处传来的剧痛。 她吃了好多木能量下去,心口疼痛消失时才猛然想起要推开他。 “我不要了!”她闭着眼,上扬眼尾挤出两行清泪。 她扑进唐弈怀里,哭着用力摇头:“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别再离开我了……” 好怕。 她好怕唐弈会因内丹枯竭死去,她好怕失去他。 好像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唐弈的身上,寄托着她少女时期最难以启齿的心事。 “不会再离开你的,我保证。”唐弈紧紧搂住她,希望可以让她好过一些。 在他的记忆里,叶瑾诺不是曦玥,甚至可以不是叶瑾诺。 她是元凤,是在山林中无忧无虑的凤灼。 “灼儿,别哭了。”唐弈低低叹息,“你不是最爱漂亮了吗?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你放屁!我怎么样都好看!我是三界第一美人!”叶瑾诺哭得抽抽搭搭的,还不忘抬头愤愤反驳。 可话毕瞬间,她又怔住。 好熟悉的话。 可是凤灼……又是好遥远的名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美人如花,你又有一双桃花眼,想要个名字,不如便叫凤灼。】 【凤灼?还怪好听的,那你以后便唤我灼儿吧!】 …… 凤灼,是她的名字……吗? 【凤灼,入我叶府,做我嫡妹,自当改名换姓。叶姓冠于名前,此后,你便是叶府二小姐,再无人敢欺辱你。】 【那我的名和字……】 【单名一个心字,至于你的字,本该随我从谨字,但谨字是提醒我谨言慎行,你是我妹妹,有我护着,自不必与兄长一样,便从王字瑾,心有无暇美玉,至于诺字,便是我叶未言给你的诺言,此后你再不会流离失所,受人欺凌。】 【好!瑾儿谢过哥哥!】 她的名字……是叶瑾诺。 后来呢? 后来那年她跪在落暝宫,眼前是本以为高不可攀的造物主神。 【元凤,数百年颠沛流离,如今身为魔界第一位女相,你有何感悟?】 少女跪在地上,目光紧锁地面。 她想起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欺辱,想起自己看过的家破人亡,还有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引发的惨案…… 她忽地抬起头,眼中是无限茫然和愁绪。 泪水潸然而下,可她不知自己为何流泪。 她听见自己说—— 【众生……皆苦。】 【聂荣,传我口谕,冰元素叶未言嫡妹性资敏慧,训彰礼则,幽闲表质,深得吾心,特封为异姓公主,赐封号曦玥,加封一品镇国公主位分。】 【臣……儿臣曦玥,谢父神恩典!】 于是那年凤冠加冕,世间再无凤灼,唯有镇国公主曦玥。 于是家国和礼法四个字,注定困她一生。 可……多年前,她也曾过着无忧无虑,肆意飞翔的日子。 还好、还好。 还好这世间,还有人记得凤灼。 “再叫我一声……墨熙哥哥,再叫我一声。”叶瑾诺看着唐弈,哀求一般小声开口。 看着她颤动朱唇,唐弈眸光闪动,低声轻唤:“灼儿,我回来了。” 叶瑾诺流着泪,抬头重重咬住他的下唇。 谁都可以忘记凤灼,连她自己都可以,唯独唐弈不能。 唯独唐墨熙不可以。 那是他给她的名字。 真好,他回来了,带着她过往那些懵懂的心绪,回到她的身边。 “墨熙哥哥……灼儿好喜欢你呀。”叶瑾诺小声说,纤细脖颈轻轻蹭在他颈部。 鸟族交颈,是为爱意缠绵。 唐弈怔愣片刻,才拥紧她,“嗯,我也喜欢灼儿。” 原来这句话没有那么难出口。 可唐墨熙等了近千年,才等到说出这句话的机会。 他如此哀伤,低低又叹:“唐墨熙以性命起誓,再不负你。” 终于能有机会,对她说出承诺。 叶瑾诺好开心。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开心,好像心都快从胸口跳出来。 就好像……她等他的回应,等了好多好多年。 “乖,起身用了早膳,便该回宫了。”唐弈不愿再回忆过往,轻声提醒怀中的叶瑾诺。 “好……”叶瑾诺声音拖长,似是有些不舍。 洗漱更衣罢了,叶瑾诺又换上华贵朝服。 她侧眸,轻声问烟楣:“宫里可都打点妥当?” “回殿下的话,一切都妥当了。”烟楣福身回应,又细致用兔毛软刷蘸取胭脂,轻轻拂过叶瑾诺颊侧。 “那便是最好。”叶瑾诺答罢,便不再多言。 出宫时鬼鬼祟祟,回宫时,却不必再遮掩。 魔宫外的传送阵红光大作,叶瑾诺沉沉出了口气,带着侍女和羽林军从阵内走出。 宫门外文武百官跪了一地,见到那片正红色裙袂时,不约而同高声开口:“臣等恭迎曦玥公主回宫!臣叩见曦玥公主!请殿下安!” 声音恢宏,震耳欲聋。 天光骤然暗下,文武百官分列两旁,其中缓缓走出玄色身影。 “曦玥,家国无恙。”玄湛站定在叶瑾诺身前,沉声一句,便带过五百年风雨。 叶瑾诺跪拜在地,额头触地。 她强忍声音中的颤抖,“谢父神垂怜。” 那年她说,她愿江山无恙。 神如此怜爱他的小女儿,为她保下这万里江山。 玄湛对她伸出手,“随我回宫。” “儿臣……谨遵父神旨意。” ——分割线—— 岚酱在……某音做煮波,前期会非常非常煎熬,几乎没有时间写文qwq 每天六点半起床化妆,播完就学习各种东西,今天不舒服请了假才匆匆写了一点,对不起宝子们(于是继续今天的学习qwq) 30.偷欢(微H) 曦玥公主回宫,魔宫自然大排筵宴。 叶瑾诺身着华贵宫装,如五百年前那般坐在玄湛左手下首。 距离神最近的位置,是她独有的殊荣。 “殿下身子痊愈,乃是我魔界大喜之事,臣敬殿下一杯,愿殿下来日之路再无坎坷。”左沛岚端着酒杯起身,丝毫不顾周围臣子讶异目光,对着叶瑾诺咧嘴灿烂一笑。 作为曦玥母家亲属,又是与世同龄的自然元素,叶未言和左氏兄妹都前来赴宴,只是左沛然和叶未言都不是话多的性子,这敬酒的事,只能交到左沛岚手上。 魔界总共就三个自然元素,还全都窝在叶府,能把这三位一起请出来,除却造物主神,也只有叶瑾诺有这个本事了。 叶瑾诺垂下眼眸,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 只是她并未起身,公主身份于此,她不必也不能起身,只能对着左沛岚举了举杯,“爱卿有心了。” 话毕,大袖掩口,将酒液一饮而尽。 只是饮尽之后,咂吧咂吧嘴里滋味,不像是酒。 像白水,实在寡淡。 叶瑾诺狐疑看向阶下,只见水元素左小姐低头喝汤,默默避开她的目光。 叶瑾诺:…… 水元素可操纵所有液体,把酒换成水更是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唐弈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给了好友右相苍语一个眼神。 苍语算是唐弈一手提携上来的,虽是如今明面上和唐弈平起平坐,但大是大非上,他还是听唐弈的话。 得了唐弈眼神示意,苍语点点头,与唐弈一同起身,“臣恭贺殿下痊愈,恭迎殿下回宫,臣敬殿下一杯,还望殿下赏脸。” 朝堂暗流涌动不说,左右丞相一同起身敬酒,摆明了就是给曦玥公主的投名状。 丝毫不管御史大夫和太尉的死活。 同为一品重臣,他们俩这事做得都不像人能干出来的事。 叶瑾诺扫过阶下一眼,瞧见太尉和御史大夫难看至极的脸色,才微微挑眉:“爱卿有心,本宫心中甚慰。” 她不喜欢文官,但不代表她在朝堂立足不需要文官支持。 王权虽大,但不必要的麻烦,少一点是一点。 一口饮尽杯中酒,咂吧咂吧滋味,果不其然又是水。 “殿下海量。”唐弈见她喝得痛快,眸色不由沉下。 说着夸赞,实则提醒她注意身子,少喝些酒。 叶瑾诺懂他意思,但两杯水下肚,她只能心虚侧目,“不醉人的酒,喝几杯算不得什么。” 唐弈不再多言,行下一礼便又落座。 只是沉默片刻,忽地狐疑看向对面的左沛然,对上对方飘忽目光,顿时了然。 难怪叶瑾诺喝得这么痛快,却原来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唐弈摇头失笑,也不再劝谏。 宴席过半,归属唐弈苍语一派的官员连连敬酒,叶瑾诺实在承受不住,起身对玄湛福了福身:“父神,儿臣不胜酒力,想出去走走,散散酒气。” 喝水喝饱了。 一桌好菜就在眼前,她却喝了好几壶白水喝到饱,换谁来都生气。 玄湛目光扫过阶下,又低头喝了一口汤,淡声吩咐:“唐弈,陪曦玥出去走走。” 唐弈瞧见叶瑾诺起身时便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听见吩咐便连忙起身行礼:“臣遵旨。” 徒留苍语一人在椅子上摸不着头脑。 先前暗中陪殿下微服私访,今日宴席上被点名陪着殿下出去散步…… 苍语脑子里灵光一闪,感觉自己攀上的不止是当朝左相。 他好像攀上未来的驸马爷了。 且不说宴厅内文武百官什么想法,叶瑾诺带着唐弈拐进御花园的小路,便软在唐弈怀里,委屈开口:“然姐姐把酒换成水了,我喝了一肚子水。” 唐弈故作镇定左右看看,见身侧无人,才悄悄拥紧怀中少女,“在宫中……小心为好。” “我不让传出去的消息,谁都不敢传出去。”叶瑾诺冷哼一声,又拽住唐弈衣角,哼唧道:“墨熙哥哥,亲亲瑾儿嘛……” 曦玥势力再大,也不能在宫中无视礼法。 唐弈搂她还能解释是她醉酒无力,真要亲昵几番,只怕百口莫辩,坏她清誉。 “殿下,宫中眼杂,还望殿下谨慎行事。”唐弈喉间艰涩滑动,对上她那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时,他险些又情难自制。 生得貌美也便罢了,性子还这么娇,唐弈觉着有时真不怪他被拉入情网。 换做是谁,都招架不住。 “墨熙哥哥——”叶瑾诺尾音拉长,一如她拨弄琴弦时,轻轻勾在唐弈心上。 唐弈横在她腰上的手紧握成拳,手背淡青色的经脉都凸显出来。 他呼吸都加重,忍了又忍,才终于能开口哄她:“听话些,回了凤华宫,做什么都行,可好?” “那……”叶瑾诺眼睛一转,眉眼便弯下。 她踮脚凑到唐弈耳边,软声开口:“今夜亲亲我那儿,话本上说舔那儿舒服呢。” 四下静谧之时,她听见自己话毕时,唐弈喉间突兀的吞咽声。 美人在怀还坐怀不乱已经是他极限,偏生她还要说那么勾人的话。 唐弈不受控制地想起,她那儿生得娇,粉白干净没有一丝毛发,两片小花瓣又软又娇,他平日和她欢爱时,更是一低头就能看见紧窄小孔被他撑开,里边蠕动的艳色嫩肉被他阳具插得颤动…… “好。”他下身阳具肿胀,艰难开口时生怕自己在这儿就让她得偿所愿。 “墨熙哥哥,顶到我了…嗯哼…好有精神。”叶瑾诺还不放过他,柔若无骨的小手隔着紫袍摸上他身下坚硬炽热的部位,还在他耳边娇娇低喘一声。 唐弈忍不住往她掌心顶弄,动作后才惊觉失礼,连忙按住她的腕子,拧眉沉声道:“瑾儿,听话些,别…唔…” 他话未说完,叶瑾诺灵巧手指就勾开他身上紫袍,探入他裤子里,捏住充血肿胀的顶端。 一时快感强烈,低喘便脱口而出。 叶瑾诺没好好摸过他这儿,指腹按到他顶端上微微张开的小孔,沾染满指黏腻。 “咦?墨熙哥哥这里流水了呢,很舒服吗?”她有些好奇地问。 唐弈那张俊脸上憋得额角青筋暴起,咬着牙按住她的手,却又生怕用力会伤到她。 “瑾儿,你…呼…别闹,听话。”他俊眉紧拧,胀痛肉根被她小手抚慰着,说不舒服那是假的。 可是天时地利人和,现下只占了人和。 叶瑾诺舔了舔唇,埋首在他怀里不看他,“这儿没人,墨熙哥哥…你这样回去也不是办法,交代在瑾儿手里,瑾儿就放你回去可好?” “瑾儿,你听话…嗯…别玩了…”唐弈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刚想开口劝谏,龟头下方最敏感的小沟又被她指腹擦过。 快感再次袭来,他只能抱紧怀里不听话的少女,“那、那你快些……” 实在荒唐。 唐大人清白一生,最后把清白交代在自己下定决心追随的储君身上。 叶瑾诺见他妥协,才哼笑着继续套弄手中硬热阳具。 她瞧不见他那处如何,手上触感却变得更加清晰—— 顶端相对软些,下边的柱身硬得像铁棍一样,她指腹好奇地勾弄盘虬的青筋,唐弈就会忍不住拧着眉低喘。 唐弈耳根都臊得通红。 除了叶瑾诺,他前世今生都没碰过别的女子,本就不是重欲之人,连自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偏偏就栽在叶瑾诺手上,她甚至不需露半寸肌肤,只是盈盈笑着站在他眼前,就能轻易让他丢盔卸甲。 “墨熙哥哥,舒服就喘出来,让瑾儿听见。”叶瑾诺眯着眼靠在唐弈怀里,灵巧手指刻意刮过他最敏感之处,惹得他喉间又溢出低喘。 “瑾儿···你真是···”唐弈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好似他前世今生两辈子加在一起,都快数不清被她破了多少规矩。 他墨守成规,偏偏遇上叶瑾诺这个总爱跳脱于礼法之外的。 可惜叶瑾诺实在不熟练做手上活计,唐弈难耐之下,忍不住带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下套弄。 “再快些,嗯···瑾儿好乖。”他低头轻轻啃咬叶瑾诺颈侧肌肤,泄愤似的在她白皙肌肤上留下一个红痕。 叶瑾诺喜欢他,摸到他身下时,自己也有些动情,颈侧被他咬住时更是险些便软了腰。 “嗯哼···别咬我···”她娇娇低吟,掺着媚的声音很快又消散在夜风中。 没有人知道这里在发生什么,可是没有屋檐遮挡,她还是觉着心悸。 她知道自己荒唐,可偏偏她又想让唐弈陪着她一起荒唐。 手中肉茎变得越发坚硬,甚至还有些烫手。 好似带着勃发的生命力,在她手中突突地跳。 忽地听见唐弈闷哼一声,手中肉根抖动两下,掌心便是一阵湿热黏腻。 叶瑾诺连忙抽出手,果然满手都是浓白精水。 “对不起。”唐弈粗喘着道歉,从袖中摸出手帕,仔细擦干净她纤长手指。 叶瑾诺觉得他真是奇怪。 分明是她强迫他的,最后却是他在道歉。 但转念一想,他用情至深,也难怪常觉亏欠。 被他擦干净的手轻轻勾住他腰带,抬眸时,她眸光盈盈:“帮你自渎,弄得我那儿都湿透了,怎么赔我?”—— 分割线—— 31.复杂 唐弈拿她没有办法,只能柔声哄道:“先回宴厅,出来时间太久,只怕他们要起疑,待到宴席散了,我、我都听你的,可好?” “这话才中听。”叶瑾诺轻哼一声,倒是没再为难他。 匆匆回到宴厅,唐弈脸色怪异重新落座。 方才泄身时,好似有精水沾在亵裤上,走动时候总觉得凉飕飕的。 “墨熙兄,墨熙兄?”苍语左右看看,见众臣都是半醉,在相互交谈,便小声唤了唐弈两声。 唐弈调整好心绪,侧头看向苍语:“怎么?” 苍语抬眼偷偷瞟了上边的王座一眼,又对唐弈用力眨了两下眼:“是不是过些时日,就得唤你驸马爷了?” “圣心难测,莫要胡言。”唐弈脸色沉下,但话语之中,却并未反驳什么。 以他这个性子,若是真无这个苗头,他定然会斩钉截铁反驳苍语的话。 苍语摸着下巴思量片刻,想明白了。 便又咧嘴笑:“墨熙兄啊墨熙兄,枉我还忧心你身体抱恙是怎么回事,却没想到你是攀上高枝了。” 唐弈:······ 说话好难听。 但是又反驳不了。 不过苍语眼睛一转,又示意唐弈往对面看,“墨熙兄,薛家二小姐那边怎么说?” 对面坐着的,正是当朝御史大夫薛木心,朝中宴席不可带着亲属,但是苍语一个眼神,就能让唐弈明白他想说什么。 唐弈眉心紧拧,轻轻摇头:“私下再说。” 有些话,怎么都不能放在明面上说。 比如薛家二小姐对当朝左相情根深种,整日为了唐大人寻死觅活,想嫁入唐府。 百姓是这么说的。 但在唐弈心里,不管这个女人是薛木心想塞进他府里的细作,还是这个女人把他当做兄妹之间争夺权势的刀子,他都不会让薛木莜进唐府。 更别说他现在心有牵挂,生怕这事兜不住,传进叶瑾诺耳朵里。 虽然他心里清楚,叶瑾诺再怎么喜欢他,也是以大局为重,不会吵吵闹闹哭哭啼啼做傻事,但这种事······还是能少就少。 否则依叶瑾诺那个性子,指不定要怎么折腾他,让他吃些说不出的苦头。 苍语又抬头偷摸往王座旁边的小桌子那儿看,“墨熙兄,你可回绝得利落点,可别到时候上边那位降罪下来,咱们脑袋不保。” “我哪次回绝得不够利落?”唐弈拧眉看向苍语,难得把问题反问回去。 媒人次次上门,他次次干脆回绝。 甚至薛木心当面说起此事,他亦是次次说得明白。 ——不娶妻,不纳妾,只待能结下同心的良人共白首。 偏偏薛木心就是不死心,铁了心要把妹妹往他府里送。 “实在不行,你若是走投无路,便跟凤华宫那位求求情。”苍语眼睛一转,开始给唐弈出馊主意。 他用手轻轻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一下,又挑眉道:“打发女人,上边那位比你我熟练。” 看过史书的,谁人不知曦玥公主当年在后宫是横着走的? 曦玥手段狠戾,后宫妃嫔没有一个不服管教的,她长眠之前,后宫里反而是最干净的地方。 “不必。”唐弈拧眉摇头,“我惹出来的事端,牵连谁都不好,不必再说了,我自己心中有数。” 说着心中有数,但他心中一点法子都没有。 怕叶瑾诺知晓了会不开心,又怕自己无意中会伤着无辜女子。 他孑然一身倒是习惯,独来独往也是习惯,心中秉持君子之守,向来不愿牵连旁人。 实在不行······ 唐弈抬眸看向坐在对面的左沛岚,后者正喝得尽兴,搭着叶未言的肩不知在嬉皮笑脸说什么。 似乎感知他的目光,左沛岚抬起头看过来。 目睹唐弈眼中一瞬闪过的深沉墨绿,左沛岚微微拧眉。 又很快绽出笑颜,执起酒杯便起身走向唐弈:“唐大人陪着殿下微服私访,侍奉左右实在辛苦,作为殿下母家人,我替殿下谢过唐大人。” 荒唐。 左沛岚哪怕是自然元素,大庭广众之下说这话,也算是凌驾于王权之上。 治他的罪,实在简单。 但此番御史大夫薛木心却按捺住了,并不轻举妄动。 曦玥不开口,他就不敢说话,免得左沛岚没什么事,他的脑袋先没了。 而阶梯之上的叶瑾诺只是端起汤碗,用调羹舀了一勺汤纳入口中,吞咽过后才懒声道:“沛岚哥哥向来是礼数周全的,唐爱卿也不必推脱,无妨。” 一句话保下左沛岚,又解了唐弈尴尬局面。 而一直坐在阶梯之上的造物主神,只是单手托腮默许了这一切发生。 这就是曦玥独有的盛宠,她要杀谁,没有人活得到第二日,她要保谁,没有朝臣敢进谏劝言。 唐弈端起酒杯,起身与左沛岚碰了个杯,“岚少客气了,伺候殿下,是臣子分内之事。” 这话说得,有些暧昧了。 什么叫伺候。 虽然确实是伺候。 叶瑾诺一阵耳热,偷摸在上方轻哼一声。 酒杯相撞之时,左沛岚看向唐弈的眼睛,“唐墨熙?” “好久不见。”唐弈这话几乎没有出声,但仅仅是口型,也足够左沛岚看明白。 左沛岚脸上笑容更大,“等候多时了,老朋友。” 窃窃私语,自然不可取。 唐弈垂下眼眸,放开声音温和笑道:“岚少实在客气,为殿下做事是我的福气,邀约去叶府做客,便不必了,只怕叨扰。” 左沛岚:··········· 没有请你! 干什么! 一肚子黑水的! 但是唐弈话都放出来了,左沛岚能做的只有保持笑容,并且尽量不要捏碎酒杯。 他深吸一口气,才笑道:“唐大人不必推脱,明日来府上,我们自当好生款待。”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唐弈低头笑笑,垂眸抿唇笑时,眼角眉梢尽是温润儒雅之气。 就是这样的他,让人起不了疑心。 左沛岚咬碎一口银牙,转身就走。 唐弈打了一手好算盘。 自然元素不可干涉朝政,但若是邀约朝臣前去府上只是为了道谢,那也挑不出毛病。 现下文武百官都在,当着众臣的面,左沛岚邀请了唐弈,唐弈又答应了,而且头顶上两位掌权者都默许了,那么明日唐弈就算出现在叶府,也没有谁能说什么闲话。 叶瑾诺不觉得奇怪,很多事情她拐个弯就能想明白。 如果多年前的唐墨熙法力高强至如她鼎盛时期一般,那么认识自然元素也无可厚非。 而且以唐弈温和谦逊的性子来说,兄长也会高看他一眼。 这么说来,如若唐弈和叶府三个自然元素有交情,她也不觉意外。 恢复记忆之后,他找老友叙旧,她自然不会阻拦。 左沛岚回到叶未言身边,对着房顶翻了个白眼。 “怎么回事?”叶未言皱眉询问。 左沛岚冷笑一声,自己斟满一杯酒,愤愤喝下才答道:“唐墨熙回来了,该死的,他先前可不是这个会耍心眼的样子。” “唐墨熙?”叶未言抬眸看向对面的唐弈,对上对方温和笑容,才又侧头看向左沛岚:“倘若是唐墨熙想耍心眼,你吃瘪倒是也正常。” 左美人大惊失色:“你胳膊肘往唐墨熙那儿拐都不往我这儿拐?!” 他可是拱了你家白菜的猪! 你怎么分不清好赖人! 叶未言仰头饮下一杯酒,才淡淡开口:“我再不舍得瑾儿嫁出去,也不能杀了她意中人,她会难过。” 也不知是多少次在心中开解自己,才能用这般语气说出这句话。 作为兄长,他只能强迫自己接受唐弈的存在,因为他不管对唐弈做什么,或是说什么重话,可能都会让妹妹伤心。 他能做的,也就只有不让妹妹为难这一点了。 “我们说的是这个问题吗?”左沛岚歪了歪脑袋,总感觉叶未言答非所问。 “不必管了。”叶未言冷声答罢,便不再多言。 阶梯之上,叶瑾诺垂眸看着下边发生的一切。 兄长的反应出乎她的预料。 似乎往昔之事,比她想象中还要复杂。 唐墨熙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呢? 是陨落的天界上神,还是魔界不曾被人铭记的隐世高人? 而当年他们分开的原因,又到底是什么? “殿下,吃些水果清口吧,少爷特意让奴婢送来的。”烟楣端了一盘剥好的荔枝过来,在叶瑾诺耳边低声开口。 原来不知不觉,宴席已经临近尾声。 叶瑾诺拈起一颗荔枝,纳入口中细细品尝。 罢了,不必多想,至少她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事,就是唐弈在她身边。 他这一次,一定会站在她这边。 宴席散场后,叶瑾诺回到凤华宫中。 唐弈身份敏感,不可能随她一同回来。 她沐浴归来后,瞧见在外边绕了一大圈,避开旁人耳目绕进来的唐弈。 他坐在小几旁看书,鬓角垂下的墨发映出烛火摇晃。 叶瑾诺眼睛一弯,小跑到唐弈身后,双臂圈住他脖颈,在他耳侧娇娇笑道:“墨熙哥哥,还记得今日都答应瑾儿什么吗?” 32.舔(微H) “殿下懿旨,臣自然……铭记于心。”唐弈低声答着,莫名让叶瑾诺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今日在御花园,实在是胆大妄为。 哪怕恢复记忆,唐弈还是改不了那颗当文臣的心。 “墨熙哥哥,你生瑾儿的气么?”叶瑾诺绕到他身前,眼巴巴看着他。 唐弈:…… 原本是有点气的。 但对上她那双水润眼眸,再大的气也生不出来。 轻叹一声,拥紧怀中佳人,“哪里来的气能对你发?” “那……”叶瑾诺手指勾住他长发,眼波盈盈看他,“我想要……” 唐弈瞧着神色不变,却不知哪儿吹来一阵风,灭去了外殿烛火。 寝殿暗下不少,仅剩内殿几颗夜明珠发出幽光。 “明日还要上早朝。”唐弈声音低哑,不知到底实在提醒谁。 叶瑾诺笑得勾人:“正好考验爱卿自制力。” “若是在殿下面前,实在薄弱。”唐弈抱起她,大步走向床榻。 纱帐落下,掩住一室春色。 叶瑾诺沐浴后就只穿了一件浴袍,唐弈指尖挑开衣带,绯红衣袍便向两边散开,露出她透出浅粉的莹润肌肤。 她忽地就衣不蔽体,耳热之时又被唐弈深深吻住,身躯不由软在床上。 小舌被他舌尖勾着纠缠,暧昧舔舐,他吻得过分,好似温柔得没有任何威胁,却又勾得叶瑾诺下腹一热。 “唔…嗯…”叶瑾诺被他吻得低喘连连,漫长亲吻结束时,她已是双颊透粉。 不顾她双眼失神,唐弈顺着她白皙颈子一路向下,衔住她胸前一粒红果,重重吮吸一口。 “嗯啊…轻、轻些…”叶瑾诺胸前一阵酥麻,娇吟便脱口而出。 她总觉得唐弈恢复记忆之后比先前更温柔了,但在这事上……也更强势了。 “轻了,瑾儿能满意吗?”唐弈抬起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她胸前绵软揉捏,嘴角蕴着笑问她。 叶瑾诺一阵头晕目眩。 唐弈顶着这张正人君子的脸说这种话,做这种动作,让她心口一下子就悸动起来,下腹食髓知味的花穴更是泌出一股春液。 “你…嗯啊…”叶瑾诺底气不足,才开口一个字,胸前挺立乳珠就被他轻轻掐了一下,话语便化作低喘出口。 唐弈低低地笑,埋首在她胸前,拢着两团绵乳大力搓揉,在中间挤出的沟壑中暧昧舔吻。 分明乳珠没有被他疼爱,可软嫩乳肉触在他颊边,被碎发轻抚时,叶瑾诺又觉是说不出的暧昧。 “墨熙哥哥…”她轻声唤,娇软声音中夹了一丝带着媚气的怨怼。 唐弈知道她想要什么,也不欺负她,湿吻顺着她身子一路向下,最终跪在床下,埋首在她腿间。 虽说是自己想要,但私密处被唐弈这么近距离看着,叶瑾诺还是羞得面颊发热。 特别是,他鼻间热气喷洒在娇嫩敏感的阴户上时,惹得她那处都不受控制地收缩。 动情的甬道挤出一股蜜水,从窄小的穴口泌出。 唐弈看得清清楚楚,不由低笑:“水都流出来了,瑾儿就这么期待吗?” “你不许说!哈啊…”叶瑾诺恼羞成怒,开口嗔怪一句,便觉下身一阵濡湿,陌生又奇妙的快感传来,让她声音再次软下。 她双眼失神看着床顶,感受着下身的传来阵阵快感。 她能够清晰感觉到,唐弈如同亲吻她双唇一般,温柔地吻住两片小花瓣,宽厚舌头舔开它们,在她隐秘的细缝中上下扫荡。 前端肿胀的花珠被他舌尖触到,刺激强烈的快感顿时袭来。 叶瑾诺身子一颤,娇吟脱口而出:“嗯啊…” 难怪话本里说舔那儿舒服,果真不假。 唐弈听得下腹起火,却也知道先得伺候好了她,舌尖一转刺入流出汩汩春液的穴口,将她泌出的蜜水带入自己口中。 “别、别舔里边…哈啊…”甬道里敏感嫩肉被他舌头舔到,叶瑾诺身子都紧绷起来,却难敌下腹快感。 可这话说出来,唐弈却舔得变本加厉,舌尖划过她甬道内褶皱,连里边的蜜水都搜刮干净。 “啊…嗯啊…墨熙哥哥…”叶瑾诺被他舔得腰肢都颤,纤长手指不自觉抓紧了他墨色长发。 听着她软声唤他的字,唐弈终于从不断蠕动的花穴里退出来,转而含住前端的花珠,用舌尖不断挑逗那颗可怜肿胀的小珠。 更加强烈的快感从下身袭来,叶瑾诺一下子抓紧了唐弈的长发,双眸失神吐出愉悦娇吟:“啊啊…” 小珠那儿本就敏感,被他含在口中不断舔舐时,叶瑾诺只觉自己魂都快飞出来,快感让她双腿都颤抖起来,穴口春液更是泛滥成灾。 察觉她快到了,唐弈双指探入她湿软穴口,摸索到软穴里熟悉的位置,重重按下之时,还对着前端的小珠重重吮吸一口。 “啊啊——”叶瑾诺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小腹顿时紧绷起来,花穴猛烈收缩一下,又很快无力瘫软在床上。 唐弈细致舔去她动情时的春水,才心满意足抬起头。 他声音低哑:“舒服了?” “嗯…想要…”叶瑾诺是舒服了不假,可是花穴根本不满足于这样的欢愉,蠕动的媚肉好似在期待着什么又粗又长的东西插进去,好好抚慰她瘙痒之处。 她眼角含泪,明艳容颜上尽是动情春色,唐弈抬首正对上她潋滟眼眸,不由心念一动。 温柔吻上她朱唇前,他眸光柔和,藏着说不出的情深:“乖瑾儿,都给你。” 。 叶瑾诺和唐弈胡闹了一夜。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好似恶劣心绪作祟,让她不由自主就想把清冷君子拉入泥潭,让他陪着她在欲望的深渊沉沦。 不过代价就是险些赶不上早朝。 玄湛难得早到,只是曦玥公主迟迟未到。 临近辰时,那片姗姗来迟的正红色衣袂才终于出现在众人眼中。 大太监聂荣拂尘一甩,尖声高唤:“跪——” 文武百官叩拜行礼,叶瑾诺垂眸扫过阶下,静默片刻,才轻声道:“众爱卿免礼平身。” 按理说,这话不该她来说。 但父神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是打定主意要让她今日便立威。 轻飘飘的话语落入朝臣耳中,却没几个人敢起来。 ——是陛下试探忠心,还是要给殿下立威,他们分不清楚。 唯有唐弈当机立断,提着身旁的苍语干脆利落就起身。 眼见左右丞相都站起来,不少文臣咬了咬牙,也一同起身。 反正站不站起来,他们和左右丞相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终究会被牵连。 朝堂上,还有半数官员跪着。 叶瑾诺神色不变,坐在珠帘后静静看着这出好戏。 五百年前的曦玥,也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静默良久,沉绪殿中静得仿佛银针落地都能听见。 叶瑾诺终于抬眸看向玄湛,在看见父神微微颔首之后,她才懒洋洋抬手搭上苏宛的手背,从椅子上起身,一步一步走下阶梯。 她目不斜视走过分列两旁站好的四个一品重臣,停在一个绯色衣袍跪在地上的臣子面前。 绯色朝服,正二品大官。 偷摸看了好些日子的奏折,叶瑾诺大致能认清楚朝中重臣。 “吏部尚书,魏沥。”她轻声开口,打破殿内静谧。 绣花鞋轻轻动了一下,不偏不倚踹在魏沥头上,“抬头,看着本宫的眼睛。” 明摆着是侮辱。 好歹是正二品官员,被储君这么踹了一下,不说仕途无望,单单说面子上,就能让他日后在朝堂上无法立足。 御史大夫薛木心正欲出列劝谏,后背突然一寒,侧头便正对上左相大人含着警告意味的深邃眼眸。 唐弈很快收回目光,但那一眼足够薛木心明白,若是劝谏出口,左右丞相都不会站在他那边。 无人开口劝谏,魏沥只能含着满肚子屈辱抬起头。 叶瑾诺双手交迭置于腹前,腰背挺直站在魏沥身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忽地她嘴角轻扯:“本宫免礼,为何不起?” 魏沥深深吸了口气,一个头又磕到地上:“臣失礼,可殿下身为储君,权势再大,也不该僭越陛下王权。” 言语之间似乎想把过错推到叶瑾诺头上。 僭越王权,哪怕身为储君也是罪该万死。 可叶瑾诺只是冷笑一声,转身慢慢走向阶梯,对大殿内羽林军抬了抬手:“来人,给本宫把这个靠舞弊走上仕途的混账东西拖出去,斩首于宫门之外!”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 曦玥乃是军心所在,羽林军可不管朝堂上风起云涌。 今日正巧是右统领白珝当值,听得叶瑾诺命令,白珝带着精兵大步上前,不由分说便架起魏沥,要将他拖出大殿。 “殿下怎可空口污蔑臣清白之身!殿下凭何服众!”魏沥后知后觉想起来挣扎,性命不保时,他这话便脱口而出。 唐弈听见身后百官倒吸凉气的声音,不由拧眉。 他出列拱手行下一礼,恭敬开口:“求殿下明示。” 叶瑾诺脚步顿住,转身看向唐弈。 她神色淡淡,绝色容颜上不见一起慌乱。 对上那双毫无波澜的桃花眼时,唐弈明白,他站出来问这一句,是对的。 33.等我治好她再说 大殿之中文武百官皆是大气不敢出,偏偏唐弈站出来求问。 要不怎么说文官死于谏呢。 叶瑾诺下颌微微扬起,抬手示意羽林军停下,这才看向被羽林军架着的魏沥:“本宫问你,文官入仕参与文试,文试之中必考科目是什么?” 魏沥不知她此话何意,还是梗着脖子回答:“自然是史书!臣科考之路清白可查,殿下所问臣都知晓!” “好!”叶瑾诺双手一拍,哈哈大笑。 可她笑容转瞬即逝,眸光骤然冷下:“你说你不是舞弊,那能入殿试一甲,你必定熟读史书,本宫再问你,史书中是如何写本宫受封当日的?” 魏沥张口便想回答,可脑中灵光一闪,忽地便面色煞白冷汗涔涔。 史书有言,叶氏女受封异姓公主,御赐封号曦玥,加封一品镇国公主,赐曦玥令,见曦玥公主令牌者,如见陛下亲临。 叶瑾诺下颌抬起,分明是站在平地上,她却有睥睨众生之态。 她目露轻蔑,淡淡开口:“既然你不是舞弊入仕,那熟读史书知晓当年圣旨,今日不起身,便是抗旨不遵,本宫定你个欺君罔上之罪,你可认罪?” 抗旨不遵,欺辱王室威严,罪该万死。 唐弈低着头,嘴角却慢慢扬起。 就冲这惹不得的脾气,还是他当年一点就着的凤灼。 欺君罔上四个字从叶瑾诺口中说出时,魏沥身上顿时被冷汗浸透。 “臣……罪臣知错!罪臣知错!求殿下恕罪!”魏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了羽林军,跪在地上对叶瑾诺连连磕头。 叶瑾诺冷冷看着魏沥磕头,默了良久才转身走向阶梯之上,“若是想试探本宫脾气,本宫便让你们知道本宫是什么脾气,来人,将魏沥打入天牢!欺君罔上,便是有不轨之心,传本宫口谕,御史台协同大理寺彻查魏沥,朝堂之上,不可有半只蛀虫!” 话毕,她提起裙袂,大步走上阶梯。 苍语看着叶瑾诺的背影,不自觉悄悄咽了口唾沫。 他忽然想到,方才唐弈若是不强行把他提起来,或许出事的就不是魏沥,而是他了。 今日殿下不过是杀一儆百,其中那个“一”是谁都无妨。 魔界不缺有才华有能力的妖魔,杀一个,很快就会有新的血液补上空缺。 唐弈也看着叶瑾诺的背影,嘴角笑意渐深。 不管是当年的唐墨熙还是现在的唐弈,都秉持着君子之守,但他终究只是作为臣子。 他做君子便已足够,坐在高堂之上的叶瑾诺只需要做好一个杀伐果断的明君便足够。 魏沥被拖出朝堂,叶瑾诺也回到了高堂之上。 她靠在椅子里,单手托腮时,脸上散漫神色与王座上的造物主神如出一辙。 开口时,她话语依然淡淡:“还在跪着的,是觉得本宫敢斩正二品吏部尚书,不敢斩你们么?” 话音刚落,堂下众臣皆是站得腰背挺直。 这便是王权。 生杀予夺之权。 谁又能想到昨日宴席上交谈甚欢的吏部尚书,今日便因一个举动沦为阶下囚呢? 叶瑾诺看着满堂肃静,总算满意,这才对聂荣抬了抬下巴。 聂荣跟了玄湛数不清的年份,算是陪着玄湛看着叶瑾诺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叶瑾诺出了一口气,大太监在旁边险些开心得笑出声来。 这会儿得了主子示意,连忙一甩拂尘:“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朝中静默片刻,是无大事上奏。 叶瑾诺乐得清闲,又对聂荣抬了抬下巴。 聂荣连忙又开口:“退朝!跪——” 文武百官再次跪地叩拜,恭送两位掌权者离开。 叶瑾诺屁颠屁颠跟着父神回了落暝宫,总算是不用偷偷摸摸去了。 只是刚在她的小桌子前边坐下,叶瑾诺便听主位上传来淡淡一句:“聂荣,传我口谕,魏德妃多次勾结母家朝臣,祸乱朝纲,屡教不改,赐白绫。” 叶瑾诺下意识抬眸看过去,却只见父神面上如同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她莫名觉得心中怅然不已,在聂荣应下之前便起身行下一礼,低着头小声提醒:“爹爹,魏沥还未定罪。” 早知帝王心难测,宠爱不过缥缈云烟,可同样身为女子,哪怕魏德妃顶撞过她,她还是不忍看魏德妃就这般被赐死。 “魏沥做过什么事,逃不过我的眼睛。”玄湛语气依旧淡漠,似乎对他来说,生灵性命不过沙粒芥子。 神向来如此。 从不在意自己创造出的生灵的悲喜。 “可……”叶瑾诺欲言又止,抿着唇看着父神的眼睛。 良久,她跪在地上,膝行至父神身旁,脑袋枕在他膝上,轻声道:“后宫都是可怜人,爹爹教会瑾儿看见众生皆苦,瑾儿无法不怜悯她们。” 造物主神冰冷的手掌落在她发顶,安抚似的轻轻拍了几下。 罪不至死。 求情的时候,大家都这么说。 可是叶瑾诺说,她知道众生皆苦,所以才怜悯众生。 一如五百年前,她舍身救世时那样。 “聂荣,吾念旧情,只罚魏德妃禁足三月,贬为采女。” 神明终究偏向了他的小女儿。 叶瑾诺伏在玄湛膝上,轻轻吸了吸鼻子,“多谢爹爹。” 后宫都是可怜人。 魏德妃的错,或许就是生在魏府,没有受过更好的教导。 靠着虚无缥缈的宠爱上位,终究会因虚无缥缈的宠爱摔得支离破碎。 叶瑾诺忽然在想,若是她再有能力些,是否能让世间女子少受这般苦楚呢? “瑾儿,你已经很累了,回去歇息。” 头顶传来父神熟悉的冷淡嗓音,叶瑾诺还未来得及谢恩,再抬眸时,已经被神力送回凤华宫中。 她看向窗外,是熟悉的朱红宫墙。 四四方方,高耸挺拔,将天空都禁锢。 保下魏德妃的性命,是对还是错呢? 。 唐弈下了早朝便回了自己的府邸。 家主多日未归,府上管家谢珏险些以为他出事了。 “大人,您可算是回来了!”谢珏匆匆迎出来,就差喜极而泣。 “伺候我更衣,去叶府登门拜访。”唐弈淡淡说罢,径直走向自己的主院。 谢珏连忙小跑跟上,又忍不住问:“大人,是去都城叶氏拜访?可要备下礼物?” 唐弈步子一顿,沉默片刻才答:“罢了,不必。” 若是左相唐弈登门拜访,是要备下礼品。 可他去叶府,是以唐墨熙的身份去。 若是备礼,怕是叶未言会觉着他矫揉造作。 更衣罢了,唐弈便独自赶往叶府。 许是提前得了知会,叶府阍者并未多言,行礼过后便带着他去了叶未言的书房。 进门一看,叶府三个自然元素倒是都在,应当是在等他。 “故人相见,未备礼品,还望海涵。”书房大门关上,唐弈拱手行下一礼。 左沛岚吐出一口瓜子壳,昳丽容颜上顿时见了笑:“装什么呢?” “灿华,莫要失礼。”叶未言放下手中笔,冷声唤出左沛岚的字,制住他失礼的话。 这才抬眸看向唐弈,神色依旧冰冷,“坐,不必客气。” “旧友相见,不必多言礼节。”左沛然温和笑笑,“墨熙,此番回来,可做好打算了?” 唐弈坐在左沛岚身旁,轻轻点头。 但抿唇片刻,眼底又浮现难言愁绪,“劳烦各位再帮我拖些时日,一切事务,待我治好了瑾儿再说,她心口落的伤实在严重,这段时日,她……不能再哭了。” “拖住天界那边,可不算易事。”左沛岚不由拧眉,“你不会猜不到,天界那边都在探寻你的下落,还有你是否归来。” 唐弈知道,可比起自身性命来说,他更看重叶瑾诺。 “唐墨熙,你决定好站在我们这边了吗?”不等唐弈回答,叶未言再次冷声开口。 书房中静默片刻,唐弈才摇头失笑,“我不是站在你们这边,而是瑾儿在何处,我便站在哪边。” “若是如此,倒也能替你拖延一段时日。”左沛然眉眼一弯,放松许多。 他们信得过唐弈。 或者说,他们信得过唐墨熙。 多年前世间流传唐墨熙真君子之美名,一言九鼎,他做得到。 “有劳了。”唐弈起身,一躬到地。 儿女私情本不该牵连旁人,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寻求旧友相助。 他多年前就已知晓,叶瑾诺身份在此,他身份又是那般,他们之间,注定不能如寻常男女那般,明媒正娶,便能定下终生。 “客气之言,不必再……”叶未言话语出口,可还为说完,眉心便骤然拧起。 唐弈和左氏兄妹也察觉异样,抬眸看向窗外。 有一股说不清强弱的火能量在靠近叶府,速度还极快。 就在书房中四人都准备出手时,一只金红色的小肥鸟没能把控住距离,撞破了窗纸摔进书房中。 因为长得太胖,她还在地上弹了几下,咕噜咕噜滚到唐弈脚边。 正在商讨大事的四人:…………… 小凤凰破坏破摔,费力扑腾几下,狼狈爬进唐弈怀里。 这才泪眼汪汪开口:“啾……不是,摔疼了……” 目睹自家妹妹差点不会说人话的叶未言:…… ——分割线—— 别人被说不会说人话→贬义。 瑾儿被说不会说人话→真的忘了别人听不懂凤鸣。 昨天直播间被抬了一天,赶紧写两章给宝子们吃吃qwq 34.薛家二小姐对唐大人情根深种 y e hu a 4 叶瑾诺在宫中怎么都静不下心,索性化作原形偷偷飞出宫,回府找兄长聊聊天。 没成想太久没有飞翔,一下子把控不住距离,直接撞进了书房,途中还险些被院子里小憩的小白当成飞鸟扑下来。 唐弈沉默着捧着手里的小毛团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气她离了朝堂就如此鲁莽,瞧着她憨态可掬的模样又不禁失笑。 “好了好了,摔着哪处了?给你揉揉。”唐弈摇头片刻,还是不忍在此刻劝谏储君注意姿态。 小凤凰在他掌心滚了一圈,泪眼汪汪翘起颜色艳丽的尾羽:“屁股痛。” 叶未言眉梢微微抽动,在书桌后轻咳一声:“瑾儿,不可胡言。” 小凤凰脑袋扬起,墨玉般的眼瞳转了转,然后又很快垂下,假装自己没听见。 有一种掩耳盗铃的美。 叶未言:…… 青年眉眼冷下,右手摸出腰间折扇,轻轻敲在书桌上,“叶心。” 白玉扇骨敲在书桌上,小小脆响却让小凤凰身子一颤。 连忙从唐弈掌心跃下化作人形,乖乖福身:“瑾儿知错了。” 还挺会审时度势。 看着妹妹灰溜溜坐到一边,叶未言清了清嗓子,才淡声开口:“来者是客,不若在府上用一顿晚膳。” 现下天光大亮,这是逐客令。 偏偏叶瑾诺委屈眨了眨眼,开口捣乱:“瑾儿好不容易回府一趟,也成了客人么?”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 e du 5.c o m “你……”叶未言一时语塞,又不能把要唐弈离开的话说在明面上。 唐弈垂眸笑笑,起身行下一礼:“殿下,臣公务在身,只怕不能久留,就此先行离去,还望殿下恕罪。” 叶瑾诺眨了眨眼,半晌才不情不愿应下:“去吧。” 得了应允,唐弈才快步离开叶府。 “师父,我近日练了新曲子,你听听我退步没有。”叶瑾诺看着唐弈离开,才笑嘻嘻对左沛岚开口。 左沛岚还在嗑瓜子,懒洋洋吐了口瓜子壳,才开口应答:“弹来听听。” 叶瑾诺等的就是这句,连忙从灵府中取出自己的琴,坐好之后,纤长手指便轻轻勾动琴弦。 清冽琴音在书房中流转,可不过听了几个音,左沛岚脸色便骤变。 又是一阵悠扬弦音,叶瑾诺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法力锢得动弹不得。 左沛岚面色阴晴不定,凤眸沉沉看着叶瑾诺:“谁给你的琴谱?” 看见左沛岚对《还休》有了反应,叶瑾诺垂下眼眸,再抬眸时,眼中只剩一片无辜:“微服私访时……有人闯进我的卧房,将琴谱藏在我枕下了,我瞧着有趣,便弹了。” 她手被束缚得动弹不得,书房中安静得只剩下左沛岚骨节捏得咔咔作响的声音。 叶未言和左沛然不知发生何事,但一向嬉皮笑脸的左沛岚露出这般神色,让他们面色也凝重起来。 “从今往后,不许再弹。”左沛岚咬着牙说完,起身走到叶瑾诺身前伸出手,“琴谱给我。” 这个曲子,果真有问题。 听了这首曲子,唐弈便恢复了记忆。 而教她弹琴的师父,又如此忌讳这首曲子。 叶瑾诺抬眸看着左沛岚的眼睛,忽地柔柔一笑:“师父,这首曲子,是我写的么?” 话毕瞬间,她看见左沛岚眼中闪过一抹浓烈暗红。 恼怒、悲哀、仇恨……? 她看不懂师父眼中心绪,可她明白,眼瞳出现元素本色,代表在刚才那个瞬间,师父的情绪波动极大。 “是。”良久,左沛岚才沉声回答。 他不希望叶瑾诺再问下去。 叶瑾诺垂下眼睫,顺从地从灵府中拿出琴谱递给师父,又眼睁睁看着他掌心燃起火光,将她谱写的曲子烧成灰烬。 “还没有到你探寻这些的时候。”左沛岚轻声说罢,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 叶未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步一步走到妹妹身前,将她从地上扶起。 “不必多想,万事有哥哥在。”叶未言将妹妹拥入怀中,冰冷嗓音中,似乎带着难以察觉的温柔。 叶瑾诺更能确定,那首曲子中,藏着她无法探寻的记忆。 “为何不能告诉我?”叶瑾诺伏在兄长怀中,轻声问他。 叶未言轻轻摇头,话语中似乎藏着叹息:“言禁。” 叶瑾诺猛地抬起头看向兄长,忽地明白事态严重。 多年前的事,严重到让造物主神对知晓内情的自然元素下了言禁。 可是叶未言看见她眼中惊诧,只是轻轻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别再多问。 叶瑾诺垂下眼睫,温顺点头…… 是夜,唐弈这段时日头一次在自己府邸歇下。 虽然在凤华宫偏殿居住时,他也过了那么多孤枕难眠的夜,可心里至少有个盼头。 ——他深爱的人儿,就在十几步路外的主殿里。 微服私访时,他夜夜拥她在怀。 火属性的凤凰身上那么暖,暖得让他觉着,自己这睡了不知多少年的府邸,忽然怎么躺怎么觉着冷清。 唐弈下了床,披上外衫来到院中。 今夜又是月初,天上又是挂着一轮残月。 叶瑾诺说过,她不喜欢月亮。 青年抬眸看着天上残月,眸中划过一瞬深沉墨绿。 “望舒,如若让一切回到公平的位置,你还能赢她吗?” 话语淡淡,消散在风中。 五百年前曦玥公主痛失所爱,承受剜心之痛时还要背负家国大义,以至于大战之时不慎被月华上神所伤,险些丧命。 可是险些,也只是险些。 如今叶瑾诺苏醒,唐墨熙归来,待到叶瑾诺身体痊愈,她与望舒还会有第二场对决。 她们是姐妹,也是对手,对这个世界掌控权的争夺,至死方休。 唐弈出神之时,忽然发现院中异样。 侧眼看去,院中亭亭如盖的梧桐树枝头上落了一只金红色的雏鸟,正歪着脑袋看他。 夜色中,她金色凤羽流光溢彩,比明月闪耀百倍。 一如旭日初光。 “瑾儿?!”唐弈没想到叶瑾诺会来找他,一时大喜过望。 雏凤翅膀震动,从枝头翩然飞落,撞进唐弈怀中。 两只爪爪费劲扑腾两下,她爬进唐弈衣襟中,把他胸前撑得鼓鼓囊囊。 这才带着困倦小声道:“困。” 雏凤柔顺羽毛触及皮肤,带着她高热体温,唐弈抬手抚上自己胸口,隔着衣物轻抚她身躯。 “带你回房歇息。”他语气中带着藏不住的窃喜。 “嗯……” 叶瑾诺什么都没有多说。 比如为何他深夜难眠,独自站在院中。 比如为何她贸然来寻,才不承认身旁无他难以入眠…… 又是一日晨起时。 唐弈难得一夜好眠,醒来时才发现自己热出了一身汗。 怀里,正睡着让他热了一夜的罪魁祸首。 毛茸茸的雏鸟睡得四仰八叉,两只翅膀都懒洋洋张开瘫在床上,红色凤羽正源源不断散出滚烫火能量。 唐弈不由幽幽叹息。 雏鸟形态不耗费法力,昨夜她又在他怀里吃了一夜木能量,难怪会有这么多火能量流转在她周身。 “瑾儿,瑾儿,时候不早了。”唐弈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小凤凰软乎乎的肚皮。 小凤凰懒洋洋翻了个身,艳丽尾羽动了两下,继续呼呼大睡。 唐弈:…… 文臣脾气上来,唐弈沉着脸贴近小凤凰藏在绒毛里的小耳朵:“殿下,早朝要赶不上了。” “伺候本宫梳妆更衣!”小凤凰眼睛都没睁开就从床上跳了起来,高声唤了一句。 房中静默片刻,叶瑾诺终于睁开眼,默默看向唐弈。 四目相对,尴尬至极。 叶瑾诺:…… 唐弈:…… “你学坏了!”小凤凰气冲冲地在床上蹦跶两下,对唐弈怒目而视。 唐弈侧开目光,佯装自己没听见。 叶瑾诺哼哼唧唧跳下床,回头对他呸了一口,翅膀扇动几下,便飞出了唐府。 她回到宫中,沉着脸让侍女伺候她洗漱更衣之后,又揣着满肚子不满往沉绪殿走。 不成,偷偷摸摸去唐弈府上实在不像话。 得想个法子让父神赐婚,唐弈才能名正言顺陪着她。 大理寺近日在查醴丰郡之事,朝中牵连了不少官员,倒是让这群家伙老实了不少。 早朝相安无事过去,叶瑾诺又颠颠陪着父神回落暝宫看折子。 只是她心中思量万千,正找着借口想让父神赐婚,忽地眸光一闪,瞥到御史大夫递上来的折子。 内容无非是薛木心说自己嫡妹到了出阁年纪,想求得圣恩,让光禄寺操办一场宴席,算是成人之礼。 朝中一共就四个一品官员,御史大夫便是其中一个,薛木心想求这个,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 叶瑾诺眉心微微拧起,抬手唤了聂荣过来。 她手指轻点奏折,淡声问道:“薛木心的嫡妹,你可知道?” 大太监满脸堆着笑,拂尘一甩便答道:“回殿下的话,薛家二小姐的名声可没有谁不知道的,便是奴才这不出宫的都听过。” “哦?”叶瑾诺扬起眉梢,“说来听听。” “殿下有所不知,薛家二小姐想嫁进唐大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满都城都知晓这事呢。”聂荣笑吟吟说完,仿若看不见叶瑾诺变幻莫测的脸色一般,又继续道:“薛家二小姐名为薛木莜,传闻说那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温婉淑良,若不是对唐大人情根深种,只怕薛府的门槛都要被上门提亲的媒人踩破了。” 御书房中静默片刻,忽地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叶瑾诺瞧着冷静,手中朱笔却不知何时被掰断了。 36.本宫给你两条路 成人之礼。 光禄寺操办。 叶瑾诺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反应过来薛木心在打什么算盘。 让光禄寺操办宴席,为的就是宴请朝堂重臣,打的又是成人之礼的旗号。 薛家二小姐甚至不需做什么,有薛木心正一品御史大夫的身份压着,当着朝中重臣的面,没有谁敢驳他的面子。 就算唐弈敢,那势力不及唐弈的右相苍语呢? 其他正二品三品的官员呢? “聂荣。”叶瑾诺丢掉手中断为两截的朱笔,低低唤了聂荣一声。 大太监拂尘一甩,低头附耳过去:“殿下,奴才在。” “这本折子,本宫允了,送去光禄寺,按着薛爱卿说的办。”叶瑾诺眼睛眯起,将奏折递到聂荣手上。 “谨遵殿下懿旨。”聂荣双手接过,这便匆匆离开了御书房。 叶瑾诺眼睛转动片刻,又笑吟吟来到父神身边,像以往一般坐在父神脚边。 抬眸时她眼中尽是温顺眷恋,“爹爹,想要赐婚。” 造物主神沉默片刻,未答她的话。 就在叶瑾诺心里打鼓的时候,一卷空白圣旨莫名其妙砸在她头上。 发顶传来玄湛冷淡嗓音:“自己写。” 叶瑾诺:…… 话本里的公主们得了赐婚有欣喜的,有不甘的,有无奈的。 怎么到她这个真正的公主这儿,连赐婚圣旨都得自己写了? 不过父神应允也算是好事一桩。 叶瑾诺接了圣旨,颠颠回到自己的小桌子前,重新换了一支朱笔,沾了朱砂思量片刻便落了笔。 拟写圣旨、模仿字迹,那都是叶瑾诺五百年前便烂熟于胸的。 一卷赐婚圣旨很快写完,她印上玉玺,却并未让聂荣去宣旨。 指尖一转,圣旨便进了她灵府中。 “有何打算?”玄湛看着她藏起圣旨,眉梢微扬。 叶瑾诺眉眼弯起,笑嘻嘻地答:“现下宣旨,岂不白费御史大夫一番苦心?” 法力不似从前,坏心眼倒是如先前一般。 玄湛倒是也不多说她什么,淡淡看她一眼也就作罢。 叶瑾诺也不再多说什么,美滋滋又继续看折子。 大多还是上报醴丰郡一事的,因着涉及官员太多,叶瑾诺仔细批阅下来,再抬头望一眼窗外天色,已是午时过了。 她告别父神,带着侍女回了自己的凤华宫。 “殿下,魏德妃……魏采女的丫鬟早朝前来禀报,魏采女想见殿下一面。”行至凤华宫前,苏宛才福身行下一礼,低声提醒叶瑾诺。 早朝是大事,再大的事也大不过早朝。 苏宛跟了叶瑾诺多年,知道什么消息该压着,什么消息得即刻禀报。 叶瑾诺抬头看了看天,轻轻出了口气:“便去看看吧。” 魏采女被禁足在她自己宫中,无法走动,想让丫鬟来求情也是情理之中。 “是。”苏宛又福了福身,带着叶瑾诺往魏采女的海霄宫走去。 再见到魏德妃时,叶瑾诺不由低低叹息。 “奴婢叩见殿下,请殿下安。”再次相见,魏德妃跪拜在地,温顺给叶瑾诺磕了个头。 她素衣裹身,发中只戴了一支细细金钗,明艳容颜上布满憔悴之色,再不见往日荣光。 叶瑾诺走到主位前坐下,才淡淡开口:“免礼,平身。” 可魏采女并未起身,而是直直跪在叶瑾诺面前,眼角滑落两行清泪,颤声哀求:“兄长猪油蒙心冲撞了殿下,奴婢亦是有眼无珠冒犯殿下,求……求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奴婢母家一条生路!” 叶瑾诺知道她求见自己,就是为了求情。 但朝堂之事,掌权者留不得情面。 “你知道么?昨日你兄长在朝堂之上,也是这般忤逆本宫。”叶瑾诺垂下眼眸,淡淡开口。 君主免礼,那是赏赐。 不接赏赐,便是不识相。 说难听些,那是藐视王权。 不等魏采女开口,叶瑾诺抬眸看向大门外的天空,轻声开口:“知道你兄长这些年贪污国库多少银两吗?近两百万两白银。又知道你兄长收受多少贿赂吗?白银百万。” 话至此处,叶瑾诺才看向魏采女的眼睛,“贪赃枉法,本宫凭什么留他性命?” 魏采女眸中心绪震荡,一时难言。 她知晓兄长收了贿赂,知晓兄长做过腌臜事。 可她不知,数额竟然如此巨大。 原以为,这一切被陛下包容,是因她圣宠在身。 却没想到宠爱不过缥缈云烟,一击即溃。 曦玥甚至只需一个小小理由,就能让魏府家破人亡。 魏采女默默流泪许久,才忽地疯魔一般,声嘶力竭大喊:“奴婢侍奉陛下多年,难道陛下就不念分毫旧情吗?!” 那么多年情分,难道都是假的吗? 妃位、盛宠,都是假的吗? 叶瑾诺轻轻出了口气,轻飘飘的话语却盖过魏采女的嘶喊:“最是无情帝王家。” 其实不是这样的。 是神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被他所创造的生灵。 所谓旧情,不过一厢情愿。 “恨本宫吗?”叶瑾诺看着伏在地上痛哭失声的魏采女,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魏采女身前。 她不似昨日在朝堂上那般对魏沥,而是俯身取下自己发中金钗,轻轻勾起魏采女的下巴。 “知道这是什么吗?”叶瑾诺轻声问,又自言自语一般回答:“当年册封大典上,父神亲手给本宫戴上这支累丝金凤钗,它,代表着本宫的身份。有它在手,本宫便有生杀予夺之权,可若是无它在手,本宫亦是天际霸主元凤。” 是因为她早已足够强大,王权才能被她牢牢掌握。 若是手无缚鸡之力,胸无点墨,再大的权力握在手中,也只会溃烂生蛆。 叶瑾诺垂下眼眸,静静看着魏采女的眼睛。 良久,才又轻声开口:“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本宫送你离开魔宫,去修道门派静心修炼,二是你就永远待在这宫殿里,本宫保你余生衣食无忧,但也不会再有往日荣光。” 魏采女怔愣流着泪看她,良久才明白,叶瑾诺方才拔下金凤钗是为何。 曦玥公主在给她指路。 一条能更好活下去的明路。 可……她真的能做到吗? 是去寻找自己的力量,还是如前半生一般,在这宫墙中了却此生? 好似,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奴婢……只想留在魔宫中。”魏采女轻声答了,一个头磕在地上,不再抬头。 她出身高门,法术从未好好钻研过,如今早已过了修炼的年纪。 魔宫能保她衣食无忧,可走出这扇宫门,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叶瑾诺轻轻叹了口气,收起自己的金钗,带着苏宛离开了海霄宫。 “海霄宫里,住的不只是你。”叶瑾诺回头看了一眼海霄宫的匾额,最终只是轻轻摇头。 海霄宫向来只有宠妃居住,海霄,碧海蓝天,海天一色,是为世间绝景。 就如帝王的宠爱那般,如此华丽,却又如此缥缈,难以触及。 “殿下,或许这便是她归宿。”苏宛跟在叶瑾诺身侧,轻声接了这句话。 叶瑾诺却只是看着脚下的路,摇了摇头,“若是去修炼,她还有一线生机,在魔宫里边,她从妃位跌到采女,一个连修炼之苦都吃不下的妖魔,怎么能接受这般大的落差?” 苏宛低下头,不再多言。 五凤能够追随元凤,没有谁是平平稳稳一路走来的。 她们都经历过苦楚,也知道今日能享受荣光来之不易。 更重要的是,她们都如此渴望力量。 正因为苦过,才知道有力量才能活下去。 。 苍语约唐弈去了茶楼。 落花阁,都城有名的茶楼。 这里来者不拒,达官贵人可在后院小楼谈事,平民百姓也能在大堂喝口茶歇息片刻。 都城叶氏的产业就是如此,有银子就挣,自然元素的名头摆在那里,谁也不会觉得都城叶氏的铺子配不上自己。 “墨熙兄,听闻宫里允了薛木心递上去的折子,让光禄寺给薛家二小姐操办宴席。”苍语一口喝完杯中茶水,才忧心忡忡看向唐弈,“你说凤华宫那位……会不会知道你和薛木莜的事了?” 唐弈脸色一黑,“莫要胡言乱语,我与薛小姐并无瓜葛。” 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心里没底。 叶瑾诺不知这事,那还好办,若是知道了……只怕他今晚就得受苦。 “墨熙兄啊,我说,你不然卖卖力气,讨了凤华宫那位的欢心,咱俩脑袋也就保下来了,不然这宴席,你说咱俩去是不去?”苍语愁得脸都皱成一团,又开始给唐弈出馊主意。 “去,自然要去。”唐弈拧眉思量片刻,倒是把馊主意听进去了,“不过你不必忧心了,我自有打算。” 大不了今夜趁叶瑾诺没反应过来,就把她弄得没有心思想别的事…… 思及此处,唐弈不由幽幽叹息。 唐墨熙清白一世,最终还是落得个以色事人的名头。 “对了,墨熙兄,你知不知道……”苍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神神叨叨凑近唐弈,用手指了指脚下,低声道:“下边那位,听说今日递牌子了,于是明天便要进宫见礼了。” 唐弈眉头拧得更紧:“妖王傅渊?” “那可不是!” 36.被迫中断(微H) 妖王傅渊,魔界另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传言中,只有陛下和曦玥公主知晓妖王傅渊的来历,而这位神秘的万妖之王法术究竟有多么高强,也是一件耐人寻味的事。 妖,没有一处比得过魔。 妖界,是魔界的附属。 唐弈知道的仅此而已,但唐墨熙了解的内情,远不止这些。 比如那位神秘的妖王,究竟是什么来头。 “傅渊想去见礼,便随他去吧。”唐弈低头抿下一口茶水,才缓下心绪淡声回答。 左相向来如此,喜怒不形于色。 苍语倒是见怪不怪,单手撑着脑袋又问:“墨熙兄,这世上就没有你怕的事么?你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个表情?” 怕的事? 当然有。 唐弈怕叶瑾诺哭。 床笫之事上除外。 但面上他自然不会表露,只垂着眼睫轻声答:“无愧于心,知天命,顺天命,乃是君子之守。” 苍语听得撇嘴,“你倒是真君子,也不知你怎么坚持下来的。” 唐弈不想当真君子。 很多很多年前,唐墨熙是真君子,可到最后尸骨无存,也没能保护好自己心中最爱的姑娘。 “君子之守……”他低声开口,又念一遍自己说过的话。 良久,才轻轻摇头,“有些时候,不要也罢。” 淡泊名利他做得到,可要他断绝七情六欲,他如今再做不到了。 。 叶瑾诺回到自己的凤华宫,还没偷闲多久,苏宛便端着托盘进了内殿。 福身行下一礼,苏宛才开口:“殿下,妖王殿下递牌子来了,说是殿下苏醒乃是大喜之事,想面见殿下,给殿下请安。” 叶瑾诺抬眸看向苏宛手中托盘,静默片刻才微微颔首,“允了。” “是。”苏宛又福身,这便又退出了内殿。 “傅渊……”叶瑾诺倚在美人榻上,轻声念出这个名字。 抬眸看向窗外,见得满树繁茂枝叶,才惊觉已是盛夏时节。 她下了美人榻,走到窗前仰望天空,自言自语一般开口:“命和她,你总会做出一个选择吧。” 所以这一次,傅渊会怎么选呢? 叶瑾诺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傅渊心里还想着望舒,她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掌权者需要的只是听话的棋子,而非有可能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 是夜,唐弈在府上书房中看书静心。 一只金红色的雏鸟又没管住翅膀,撞破窗纸不偏不倚摔在他的书桌上。 唐弈:…… 叶瑾诺:…… 四目相对时,小凤凰摇摇晃晃狼狈起身,努力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一丝属于储君的威严。 “本宫……夜间前来看看朝中官员是否荒淫度日。”小凤凰站在书桌上,毛茸茸的小脸上试图努力做出严肃表情。 唐弈沉默片刻,起身一躬到地,“殿下,此刻是夜里。” 言下之意,夜里都不让官员做些欢愉事情,实在严苛。 叶瑾诺:…… 书房内红光一闪,气鼓鼓的小凤凰化作双手叉腰身穿金红羽衣的少女,“天色才刚暗下!” 宵禁的时间都还没到! 唐弈看得好笑,上前一步勾住她纤细腰肢,低低笑道:“臣本非荒淫孟浪之徒,但若是面见殿下,实在免不了非分之想。” 叶瑾诺腰肢一软,周身被他身上的草木清香笼罩,软腰又被他有力手臂锢住,让她一瞬情不自禁想起奇怪的事情。 心猿意马之时,她贝齿轻咬下唇,纤长手指勾住唐弈的腰带,软声开口:“那……” 她甚至其实不需开口说话,那双水波盈盈的桃花眼里已经将一切诉尽。 被她这么看上一眼,就够要了唐弈的命。 “抱你回卧房,嗯?”唐弈轻轻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儿软在自己怀中。 “才不要,就在这。”叶瑾诺努力从身上挤出一点力气,伸手轻轻一推,唐弈就坐回他的椅子上。 她是在宫中沐浴后动了歪心思才来,发中就插了一支玉簪,拔了玉簪,一头柔顺青丝便瞬间散下。 细白手指勾起长发别在耳后,她单手按着唐弈的肩,跨坐在他腿上。 看着她羽衣中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唐弈不动声色吞咽一下,手掌抚上她腰侧,哑声提醒:“这儿没有床上舒服。” 叶瑾诺缓缓摆动腰肢,不出意外触到一处坚挺。 她嗔怪似的用眼尾夹他一眼,“说得像是只有我急一样。” “又不听话……”唐弈无奈摇头,抬手将她的脑袋按向自己,叹息般的尾音消失在相接唇瓣中。 唐弈喜欢亲她。 她爱吃各种果子,嘴里总是带着丝丝甜味,舌尖纠缠时,怎么亲都觉得不够餍足。 叶瑾诺被他亲得快喘不过气,偏偏他的手还不老实,穿过她柔顺长发,修长手指轻轻捏着她后颈那处。 好似一阵酥麻瞬间便爬满全身,连下腹的软穴都动情得泌出一股春液。 “嗯…不要捏…”叶瑾诺被他捏得浑身都麻,娇滴滴推开他,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娇嗔意味。 唐弈就这么带着笑看她,手掌轻轻在她柔软臀肉上拍了一下,才低声问:“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 “身子都麻了……”叶瑾诺撅起嘴,双手撑在他胸前,“讨厌你。” “好好好,瑾儿最讨厌我了。”唐弈被她说得心都化作绕指柔,在她额前落下轻吻,“乖瑾儿,叫我。” “墨熙哥哥…瑾儿想…”叶瑾诺娇滴滴靠过去,只是话未说完便被门外声音打断—— “大人,奴才来送茶了。”谢珏掐着时辰给唐弈送茶水,平日里他也习惯了府上无客时进唐弈的书房,话毕便推开了门。 唐弈眼疾手快,将身体僵硬的少女按进自己怀中,让外衫和他垂下的长发将她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放下便出去。”他沉声开口,轻轻拍着叶瑾诺的腰,安抚她紧张心绪。 谢珏一进门便傻了眼,主子平日里都是清心寡欲的,府上连个侍妾都没有,他跟着主子打光棍习惯了,没成想今日这是…… 主子怀里那个一看就知道身段绝佳,哪怕瞧不见容颜也能猜到是个绝色美人儿。 这般亲密姿态,这么个耳鬓厮磨的模样…… 谢珏反应过来了,他坏事了。 “大人,您先忙着,奴才先告退了。”谢珏目不斜视把茶水续上,转身不要命一般飞快跑了。 唐弈:…… 叶瑾诺:…… 感觉到怀中人儿身上越来越热,唐弈连忙捧起她的脸,柔声哄道:“是我府上管家,无妨,他不会多言,瑾儿不必担忧。” 叶瑾诺臊得小脸通红,羞臊之时,她眼中都泛起丝丝鲜艳红色。 偏偏又是她自找的。 要是听唐弈的话去了卧房,哪里还有这么多事? “若是日后成亲,你也是谢珏的主子,还怕他胡言乱语么?”唐弈轻轻摸着她发烫的小脸,无奈又好笑地吻上她的唇瓣。 叶瑾诺气哼哼推开他,“谁要与你成亲了?” “可我想娶你。”唐弈看着她的眼睛,忽地郑重开口,“唐墨熙前世今生唯一的执念,便是不曾与你做过夫妻。” 叶瑾诺眸光闪动,良久才又趴进他怀中,“这桩亲事,本宫允了。” 唐弈爱怜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手指勾开她羽衣,触及大片温软细腻肌肤。 他手掌温热,可叶瑾诺身上热得厉害,他触过来时只觉舒适微凉。 “嗯哼…再摸摸瑾儿…”叶瑾诺不住轻喘,带着他的手摸到自己胸前,“这里、这里要摸…” 胸前绵软部位忽地被他捏住,叶瑾诺不禁低喘一声。 唐弈捏住她胸前一粒挺立红果,低低笑道:“瑾儿这里都立起来了。” 叶瑾诺和他胡闹这么久,脸皮倒是也渐渐厚了,抿着唇挺胸将挺立乳珠送到他嘴边,哼唧开口:“那你倒是舔舔…嗯哼…” 话未说完,唐弈便低下头咬住她那颗送上门的红果,牙齿轻轻啃咬两下,听见她难耐轻,才用舌尖安抚似的轻舔。 只是旖旎气氛还没持续多久,谢珏再次硬着头皮敲响了书房的房门—— “大人,苍大人来访了,大人看是……” 谢珏想得明白,大人的终身大事固然重要,但是里边的人再大也大不过当朝右相。 他可怜的脑袋里根本想不到自家主子怀里的竟然是曦玥公主。 还真就比当朝右相重要。 苍语来得莫名其妙,没有让人提前知会。 但这也是他知道唐弈一般都在府上,不会随意出门,才敢这么干的。 书房里叶瑾诺衣衫半褪,一只浑圆乳儿还在唐弈口中。 唐弈沉着脸抬头,难得发了脾气:“让他滚。” 君子之守,乃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但是现下这个状况,美人在怀衣衫半褪,正是春光大好之时,友人却不告而来,换了谁都要发火。 叶瑾诺也是满肚子火,但还是轻轻推了推唐弈肩膀:“你去吧,右相许是找你有要事相商。” 谁敢坏曦玥的好事,那就是脑袋不想要了。 但现下叶瑾诺和唐弈还只是偷偷摸摸行事,怎么说都不能莫名其妙让当朝右相滚蛋。 唐弈难得任性,不情不愿抬腰顶了一下叶瑾诺腿心,“现下这般,出不去。” 那处硬得他都觉着疼了,顶在叶瑾诺腿心,更是让本就动情的她娇吟一声。 “你…嗯…别闹…”叶瑾诺眸含嗔怪,轻轻捏了捏他耳垂,“墨熙哥哥,我去卧房等你。” 唐弈深深吸了口气,搂着叶瑾诺亲了又亲,这才算稍微缓解了下腹火气。 他理好她身上羽衣,才恋恋不舍看着她化为原形从书房飞走。 这才对外边沉声开口:“谢珏,让他进来。” ——分割线—— 谢珏: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右相qwq 37.以色侍君,储君也是君(H) 苍语很快便被谢珏请进了书房。 他脸色凝重,坐下便开门见山道:“墨熙兄,魏沥的家底查了一天,大理寺便不敢继续查了。” “他身为吏部尚书,倒台自然牵扯官员众多,让大理寺查就是了。”唐弈垂着眼喝了一口茶水,努力平息身下异样。 苍语没想到唐弈会这么冷静,毕竟朝中官员有不少都被卷入醴丰郡一波案中,现下又出了魏沥这个事…… “墨熙兄,你不担心朝中官员倒台太多,各部会忙得不可开交?”苍语苦着脸问,说着话又忍不住抹了把脸。 “查归查,报归报,陛下和殿下是否发作又是另一回事,查出来证据便先捏着,殿下想来也不会直接让朝堂变成一个空架子。”唐弈淡声说着,他瞧着面色平静,实际不知用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内心翻涌心绪。 许是男子真有精虫上脑这么一说,他现下满脑子都是叶瑾诺,压根抽不开心思想别的事。 苍语实在不理解唐弈的淡然自若,又忍不住开口:“咱们的人,也被牵扯了不少。” 唐弈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模样,端起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茶水,“培养新的心腹固然费时间,但眼下状况,留着他们也只会害了我们。” “可……”苍语还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 他一咬牙,应道:“我明白了。” 唐弈微微颔首,放下茶杯,若有所指一般开口:“近日少走动为好。” “那薛木心那儿……听说他明日便准备发请帖了。”苍语想得犯愁,又忍不住问:“墨熙兄,殿下那边怎么说才好?我瞧着殿下好似对你兴趣正浓,能进叶府的官员……可没有几个。” 储君正是兴趣正浓时,若是他这同僚被别的女子芳心暗许的事泄露出去,只怕左相失宠事小,惹得储君不快事大。 唐弈一听这话就来气。 俊眉微微拧起,开口便下了逐客令:“此事不必多想,你且先回去,我房里还有人在等我。” “这节骨眼上你怎么还敢往自己房里纳人?!你不怕凤华宫那位……”苍语说得激动,一下子拍桌起身。 话至此处才觉不对,和唐弈四目相对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忽地便感觉膝盖发软。 颤颤巍巍问道:“是、是凤华宫那位?” 唐弈并未回答,只是垂下眼眸,算是默认。 苍语膝盖彻底撑不住,滑跪在地上,欲哭无泪道:“你怎么这个节骨眼上还敢见我?!伺候谁更重要你不明白吗墨熙兄?!你糊涂啊!” 唐弈听得更来气。 “把嘴管好,回去吧。”唐弈强压着火气,对苍语吩咐一句,这便起身往书房外走。 苍语连滚带爬地跑。 他连唐弈都不敢得罪,更别说曦玥公主。 那可是朝堂上不由分说把正二品吏部尚书打入天牢的主。 唐弈快步回了自己卧房,瞧见叶瑾诺半靠在床上等他,火气才算消减下去。 “这么快?”叶瑾诺挑眉,有些惊讶。 还以为商量大事,她要等上好一会儿。 唐弈沉着脸翻身上床,把叶瑾诺搂进怀里,一言不发亲了她好一会儿,才低声回答:“赶他走了。” 叶瑾诺不由失笑,勾着他长发轻声问:“就这么想我?” 唐弈不动声色,悄悄褪去她身上羽衣。 修长手指掐住她胸前樱红,听见她难耐低喘时,他才低声应答:“想。” “我也想你…哈啊…”叶瑾诺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被他扒得一丝不挂,可为时已晚,双腿间泌出春水的花穴已经被他手掌按住。 唐弈翻身压在她身上,低头轻轻啃咬她细嫩颈侧,“生灵皆有贪欲,唐墨熙亦然。” 原来唐墨熙也不是真君子,他看似无欲无求,可心底却藏着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宝。 “你…别…嗯啊…”叶瑾诺听得脸红心跳,可刚想出口阻拦他说话,身下软穴便挤进两根手指,甬道里湿软穴肉被他手指顶到。 酥麻快意袭来,她口中只剩娇吟。 唐弈抬头在她颊侧轻吻,埋在她穴里的指尖找到熟悉位置轻轻揉按,搅得软穴里都冒了水声,才低笑着哑声问她:“瑾儿里边都发水灾了,就这么想我?” 叶瑾诺怎么听怎么觉得这句话熟悉。 可身子里那处敏感被他指腹揉按,阵阵快感袭来,她又无法专心思考。 不过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你…嗯啊…别闹…你先说…嗯…你和薛木莜怎么回事?哈啊…就是那儿…”叶瑾诺断断续续说着,总算是把自己来由说明。 唐弈动作一顿,心虚地垂下眼眸,去吻她双唇,“乖,专心些。” 叶瑾诺却不依,蹙眉看着他:“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唐弈法力一动,他身上衣物便化作齑粉消散,叶瑾诺抬眸望去,便见得他精壮结实的身体。 “她许是薛木心想放入我府上的细作,又许是想把我当做争夺薛家权势钱财的棋子,我与她相见不过三两次,根本没有什么瓜葛。”唐弈故作镇定说着,抽出手指,拉着叶瑾诺的手摸上自己胸前。 掌心传来温热触感,叶瑾诺一下子又被拉去注意。 他身体强健,藏在富有弹性的皮肤下的肌肉饱满,手上稍微用些劲,便能感觉到他身体中蕴含的力量感。 叶瑾诺先前不觉得自己好色,人形时候都长得差不多,能好看到哪里去? 偏偏唐弈顶着这张俊美温柔的脸,拉着她的手抚摸他的身体时,又让她觉得自己或许还是有那么一点好男色的。 “你们俩的事都传进宫里了…”叶瑾诺语气软下,神色却还是带着几分气恼。 唐弈面不改色拉着她的手向下,让她摸到自己小腹上块垒分明的腹肌,顺从答道:“他们想把事情闹大逼我就范,但我向来避着此事,瑾儿,你明白的,我心中有你,也只有你。” 摸到他下腹硬邦邦的肌肉,叶瑾诺哼哼唧唧咬着唇,还是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那…你有何打算?”叶瑾诺现下不仅声音软下,连带着表情也带了几分媚气。 纤长手指勾弄着他小腹上的肌肉,爱不释手一般来回抚摸。 唐弈沉默片刻,抬腰让自己下身肿胀阳具顶到她掌心,咬着牙低声问:“做完再说可好?” 他实在是要憋疯了。 男色当前,再加上掌心又被他硬热阳具顶到,叶瑾诺哼唧两声,分开双腿绕上他窄腰。 “许你进来…啊!” 她话未说完,那根怪物一般的阳具就顺着她流着蜜水的穴口全根没入。 强烈快感袭来,让她不由尖叫出声。 唐弈憋了这么久,胀痛阳具总算是得了舒缓,他长舒一口气,迫不及待一般在湿软甬道中缓慢抽动起来。 “呼…咬得真紧,瑾儿是不是也憋狠了?”他插得极深,窄腰摆动时还不忘拉着叶瑾诺的手摸自己,“喜欢摸我吗?” 叶瑾诺只觉自己爽得要命。 身下传来源源不断的快感,手还能随意抚摸唐弈的身体,她根本说不出话,只有鼻腔溢出的稀碎深呻吟印证着她的愉悦。 “嗯…嗯哼…太深了…”叶瑾诺低低喘息着,甬道里饥渴的软肉被粗硕肉根摩擦,深处的花心也被他不断顶到,快感实在太强,以至于她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唐弈粗喘着往前重重顶了一下,俯身含住她一侧耳垂,“瑾儿不喜欢我插这么深吗?” 他俯身下来时,那根粗长肉棒顶得更深,圆润的顶端正好撞在她深处的花心上。 “啊啊…太深了…”叶瑾诺被他顶得身子都哆嗦一下,双手撑在他胸前想推开他,“呜…顶得那里好麻…” 唐弈顺从起身,肉棒退出来一小截,不再顶着她最深处碾压。 他动得不快,叶瑾诺身下软穴却被他插得一股一股流水,食髓知味的花穴不满足于这样的欢爱,饥渴的穴肉不知足地收缩起来。 “快…快一点…”叶瑾诺忍不住小声催促他,黛眉紧蹙着难耐地抓紧了床褥。 “好。”唐弈今夜本就存了以色侍人的心思,自然是什么都听她的,只想着伺候好了她,免得夜夜不得安宁。 他窄腰摆动的速度渐渐加快,粗硕的肉根在湿软粉穴里快速进出,插得叶瑾诺身下娇穴都发出淫靡水声。 “啊啊…就、就是这样…呜…好舒服…”叶瑾诺连声喘息,下腹阵阵快感让她双眼都有些失神。 唐弈了解她的身体,手指轻轻掐住她胸前乳珠,腰腹发力快速撞击不断收缩的甬道。 “啊…慢一点…嗯啊…”叶瑾诺身上最敏感的地方都被他照顾到,没多久便觉得小腹传来一阵酸麻。 她还来不及阻止唐弈,身下娇穴便猛地缩紧,黏腻春液从穴口溢出。 “好舒服…”她不住喘息着,手指在唐弈手臂上轻轻勾弄,“还要…” 唐弈默默垂首,轻吻她绯红唇瓣,“离天亮还早,不急。” “好……嗯?” ——分割线—— 墨熙:不急,要做一晚上呢。 瑾儿:嗯嗯嗯?!?! 38.妖王傅渊 叶瑾诺真的被唐弈拉着胡闹了一整夜。 每当她想停下来,唐弈就会一言不发拉着她的手抚慰他的身体,勾起她努力按下去的情欲。 公主本人也不想贪欢的,但是架不住男色诱人。 还好今日休沐,不然真应了那句“从此君王不早朝”了。 叶瑾诺舒舒服服在唐弈怀里睡了一觉,醒来时候,日上三竿。 “还早,今日休沐,再睡会儿。”唐弈眼睛都没睁开,抬手就把抬起头的叶瑾诺按回自己怀里。 叶瑾诺:…… “傅渊今日要来见礼!”叶瑾诺挣扎两下,努力爬了起来,抱着被子对佞臣怒目而视:“身为臣子,身负辅佐储君之责,怎能拉着本宫夜夜贪欢!” 唐弈缓缓睁眼,起身在她额前印下一吻,“只是休沐日想让殿下放松,况且昨夜殿下也不曾让臣停下。至于傅渊……让他跪着等吧,他活该。” 叶瑾诺:…… 她听得稀奇,忍不住对他挤眉弄眼几下,调笑问道:“这话是君子嘴里能说出来的?” 唐弈给她穿上衣服,面不改色答道:“唐墨熙是君子,唐弈又不是。” 叶瑾诺撇嘴无言,默了片刻又去扯他长发,“今日陪我一同见他?” “陪你,我乐意至极,但见傅渊,便不必了。”唐弈淡淡说着,低头在叶瑾诺颈侧吻下一个红痕,“我与他不是一路人,他爱而不得,我爱得了。” 叶瑾诺:…… 好坏。 说话好伤人。 果然真君子憋久了会变坏的。 叶瑾诺哼唧两声,捧起他的脸笑问:“五百年前也爱得了?” 对上她含着笑意的双眸,唐弈不由怔神。 片刻,才抬指轻轻按了按她下唇,“先前亲过这儿,亲过一次。” 他不知那算不算爱得了,或许只是他爱而不得的故事终章时,神给他的一丝甜头。 “就一次?”叶瑾诺有些疑惑,顺口在他手指上咬了一下。 唐弈面不改色把手指抽出来,眉眼垂下时似乎透出丝丝缕缕的惆怅,“那时我在想,日后你或许也会招驸马,我不舍得也不敢玷污你的清誉。” 叶瑾诺怔愣片刻,才惊觉不管是唐弈还是唐墨熙,他前世今生时时刻刻都把她放在第一位。 “你那不是……最后也亲了我吗?”她脸上莫名有些红,手指勾着他长发,低着头绕在指尖玩弄。 唐弈摇头失笑,牵过她的手,把左手拇指送到她掌心,“隔着手指亲的,那是我前生离你最近的一次。” 那时他决意赴死,怎么也没有想到,后来的自己竟然可以如此肆意亲吻拥抱她。 “你这人……”叶瑾诺声音渐渐小了,扑进他怀里用力蹭了蹭他脖颈。 说不出的话,就用动作表达好了。 “且回宫吧,傅渊还在等你。”唐弈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叶瑾诺不想和他分开,但也知道大局为重,只能不情不愿道:“那我晚些时候再来寻你。” “我方才让聂荣递牌子了,你见完傅渊,翻我牌子就是。”唐弈知道她娇气,又低头亲了亲她,才催促她回宫。 他这么连哄带劝下来,倒是真把叶瑾诺哄开心了,也不拖延,化作原形便飞离了唐府。 回到凤华宫,洗漱更衣过后,叶瑾诺又成了高不可攀的曦玥。 她敛下心绪,坐在外殿主位上,低头浅抿一口茶水,“宣妖王傅渊觐见。” 小太监行礼应下,这便匆匆出了主殿。 不多时,一股浓烈妖气传入鼻间。 叶瑾诺缓慢抬眸,只见容貌俊美的妖王身穿绣着诡异花纹的玄色衣衫走入殿内,对她俯首叩拜:“妖王傅渊,叩见曦玥公主,多年不见,请殿下安。” “苏宛,赐座。”叶瑾诺放下茶杯,手绢轻拭嘴角。 “谢殿下恩典。”傅渊谢恩起身,顺势落座。 侍女奉上茶水,傅渊却一口都没有喝,只是静静看着主位上风华一如当年绝色的少女。 良久,他才低声开口:“曦玥,你恨我吗?” 叶瑾诺眸光扫过他面容,嗤笑一声:“恨你有用吗?能换回当年追随本宫迎战的十万将士的命吗?” “我以为再见面时,你会毫不犹豫杀了我。”傅渊低低笑了笑,只是话中无奈实在太多。 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担子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连说话都带着叹息。 叶瑾诺轻轻摇头,抬眸看向殿外天空,“过往之事,本宫既往不咎,傅渊,本宫只需要你明白一件事——你的伤,是望舒给的,而你的命,是魔界给的。” “我知。”傅渊轻声答了,又抬头看向叶瑾诺。 他起身再次叩拜,却没有再抬头。 好似做下什么决定,他声音颤抖低声哀求:“我只求一件事——你杀她之时,连同我一起。” 妖王乃是不死之身,想要杀了傅渊,除却造物主神之外,只有叶瑾诺的凤凰火做得到。 凤凰火所灼烧之生灵,飞灰湮灭,魂飞魄散,再不入轮回。 叶瑾诺垂下眼眸,嗤笑嘲弄:“难得妖王是个痴情种。” 傅渊抬起身体,却并未看叶瑾诺,而是再次一个头磕在地上,“谢殿下恩典。” “回去吧,本宫乏了。”叶瑾诺起身逐客,淡淡扫了傅渊一眼,又露出一个肆意笑容,若有所指一般开口:“都怪唐爱卿实在难缠,一整夜不让本宫歇息。” 傅渊身体一震,诧异抬眸看向叶瑾诺:“唐墨熙……回来了?” 叶瑾诺手绢掩口,娇娇笑道:“回不回来,与你何干?费的又不是你的腰。” 话毕,她转身走向内殿,口中还细碎念叨:“苏宛,给本宫揉揉腰,真是……晓得他心中有本宫,却没想到能被他缠着闹一整夜。” 傅渊心神大震,看着叶瑾诺的背影时,他眸中心绪复杂。 更多的,好像是艳羡。 他如此羡慕唐墨熙,同样都是神的女儿,唐墨熙如今得偿所愿,可他和他的月亮却…… 或许炽热的阳和清冷的月,终究是不同的。 而为日月所倾心的他们,注定在想要追上日月的时候,遭受磨难。 “剜心之痛……谁又不是呢?”傅渊低声呢喃,最终也只能敛下心绪,退出了凤华宫。 叶瑾诺听见了他的话,却在内殿中不为所动。 她吃下一颗果子,尝得满口清甜,才看向苏宛端来的托盘。 “今日休沐,递牌子到奏事处的官员不多,聂公公说陛下的意思是让殿下随意挑两个见了,剩下的打发回去便是。”苏宛说着,将托盘递到叶瑾诺手边。 叶瑾诺瞥了一眼,来的臣子是不多,但左右丞相和御史大夫的牌子都在,还有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的。 她其实都想见。 现下这时候,她万事是以朝政为主,两个尚书求见,她是想听听他们有何问题。 但父神旨意在此…… 那应该不是大事。 叶瑾诺垂着眼,纤长手指微微勾动,翻了左右丞相的牌子。 “让他们一同来。”她淡声说罢,又靠回美人榻上闭目养神。 。 苍语和唐弈在宫门外大眼瞪小眼。 看见唐弈的第一眼,苍语就知道自己又来错了。 他原本想着休沐日来禀报大理寺这两日查出的问题,也算是对曦玥公主表忠心,就算没有功劳,念着他休沐日也不敢怠慢,殿下也不会降罪。 本是怎么都不会出错的买卖,没成想他刚递完牌子,唐弈来了。 “墨熙兄……这么巧?”苍语欲哭无泪看着唐弈,却只能硬着头皮见礼问好。 “嗯。”唐弈倒是不介意苍语想讨好叶瑾诺,毕竟在他和叶瑾诺面前再怎么没骨气,苍语如今也是稳坐右相之位。 右相有心献殷勤,对储君来说,算是好事。 只是思量片刻,唐弈又拧眉道:“待会儿若是被翻牌子,长话短说,择重要的说。” 苍语膝盖都软,连连点头答道:“是是,我晓得,多谢墨熙兄提点。” 他现下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昨夜他坏了殿下好事,让殿下在房中干等着也就罢了,今日唐弈一看就是奔着伺候人来的,他又撞上了。 不过是想献殷勤,没成想又撞钉子上了。 唐弈和苍语没等太久,奏事处的太监便匆匆行来。 “唐大人,苍大人,殿下翻了二位的牌子,二位大人请随奴才来。”太监说完,又对其余等候官员行下一礼:“各位大人请回吧,陛下挂念殿下身子,下了口谕让各位大人往后若是没有急事,休沐日便莫要递牌子了。” 薛木心没被翻牌子,不过他倒是也没什么急事,带着其余官员行下一礼便离开了魔宫。 凤华宫地处内宫与外宫交界,曦玥前要协理朝政,后要打点后宫,寝宫坐落此处,也是彰显圣宠。 唐弈和苍语很快来到凤华宫外,小太监进去禀报过后,不多时苏宛便笑着出来:“二位大人,随奴婢来吧。” “一同进去?”唐弈眉梢微扬。 “是殿下的意思。”苏宛笑着答了,将二人请进主殿。 行进外殿,只见叶瑾诺歪歪扭扭靠在外殿小榻上。 唐弈沉默片刻,拉着苍语跪地行礼:“臣叩见殿下。” “左右丞相今日觐见,所为何事?”叶瑾诺低头吃下一颗果子,懒洋洋开口。 苍语犹豫一会儿,还是如实开口:“殿下,魏沥一案,加上醴丰郡一案,牵扯朝堂官员众多,臣心中忧虑,唯恐落马官员太多,各部空缺职位众多,官员忙碌劳累过度。” 确实不是小事,各部忙得不可开交,对社稷无益。 叶瑾诺沉吟片刻,又问:“明年便是科举年?” “是。”唐弈拱手行下一礼,恭敬答了。 “那便简单。”叶瑾诺忽地一笑,“提前开始科考,今年九月便开始。” “这、这可不是小事啊!”苍语顿时心中大惊,哪怕知道叶瑾诺做事不按常理,他也还是大受震撼。 唐弈拧眉沉思良久,又是一躬到地:“求殿下明示。” 他相信叶瑾诺执政多年,不会做下草率决定。 她不会对天下苍生那么不负责任。 39.只为她开的花 叶瑾诺心不在焉吃着果子,心中思虑片刻,才又开口:“百年一次的科考,只提前半年也算对考生的小考验。有传送阵在,说不上什么路途遥远的借口,让户部盯着点,科考期间,考生凭乡试成绩可免费使用传送阵。都城和州府开放驿站供考生借宿,也是全部免费。” 这般,提前科考的问题就解决了大半。 苍语苦着脸在心中思量许久,才又问道:“殿下,那这些费用……?” 叶瑾诺双手一摊:“要抓这么多官员,他们这些年吞了国库多少银子?让他们吐出来,不仅够了,还有余钱做别的事。” 唐弈:…… 苍语:…… 所以微服私访之前就打好这个算盘了是吧? 缄默片刻,唐弈一躬到地:“殿下英明。” 叶瑾诺确实早就打好了让朝堂换血的算盘,只不过一路下来实施得太过顺利,让她都有些惊讶。 对妖魔来说,除却实力,气运也是重要的东西,若是当真有那么一两个就欠缺这半年时间学习的,也只能算是气运不佳了。 科举年百年一次,提前半年影响确实不会太大,况且最大的影响国库也承担了,再有借口,实在说不过去。 “右相若是没别的事,便回去吧,本宫乏了。”叶瑾诺淡淡说罢,这便对唐弈勾了勾手:“唐爱卿,过来,本宫有事交代。” 苍语起身谢恩,末了又是连滚带爬地跑。 一边跑还一边想,果然魔比魔气死魔,对他就是直称右相,对唐弈就是温温柔柔的唐爱卿。 天差地别! 唐弈全然不知自己的同僚在想什么,见苍语跑得一溜烟没了影,便给了苏宛一个眼神让她关门,这才走到叶瑾诺身前。 “殿下有要是交代?”他坐到小榻上,将歪歪扭扭倚着的美人儿搂进怀中,低头在她耳朵尖上落下一吻。 叶瑾诺斜眼睨他一眼,哼笑着推开他:“昨夜让你交代什么来着?” 唐弈:…… 原以为自己糊弄过去了的唐大人沉默下来,良久才默默解开自己的腰带。 “干什么!住手!本宫今日不吃那套了!”叶瑾诺大惊失色,生怕自己又被男色迷惑,连忙按住他的手。 嘴硬。 真不吃这套,按他手做什么? 唐弈无奈看着她,实在不知怎么哄才好。 他没法对她说谎话,也不会说花言巧语哄她开心,昨夜能想出以色侍君这条路,也多亏了苍语提醒。 说白了,不管朝政上怎么看得明白,唐弈只要到了叶瑾诺面前,就会变成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 “我……已经拒绝过薛木心很多次了,他纠缠不休,我也不知能如何打算。”唐弈沉默良久,才老实回答了叶瑾诺的问题。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答案可能会让叶瑾诺生气,可他着实不知怎么办才好。 叶瑾诺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直到把他看得后背发毛,才轻飘飘开口:“木头脑袋,怎么不知道来求我?” 她觉得以唐弈那个爱看书的性子,应当不会不知她当年是怎么把后宫管得没有一个敢闹事的。 如何拿捏深宅大院里的女子,她比他有经验。 “不想让你烦心,原本……是想瞒着你的。”唐弈一句话都不掺假,字句如实回答。 叶瑾诺对他这性子又爱又恨。 爱他秉持君子之守,身有淡泊风骨。 又恨他太光风霁月,不见一丝污浊。 这脑袋也不知道拐个弯。 “这般,我也不追究此事,哄得我开心了,便给你好脸色看。”叶瑾诺也不多为难他,说了这一句便算是给了他台阶。 唐弈不知道怎么哄姑娘家开心。 沉默片刻,唐大人又开始宽衣解带。 他觉得叶瑾诺吃木能量每次都吃得很开心。 叶瑾诺眼睛都快瞪出来,连忙又去按他的手:“你疯了?!拉着储君白日宣淫,你不怕天道劈你?!” “天道劈不死我,我现下法力受九九天雷刑都不痛不痒。”唐弈认真回答,表情一丝不苟。 叶瑾诺:…… 不要用这种表情诱惑储君啊! 谁会被这种表情诱惑到啊! “不成不成,反正这个法子行不通,你自己去想别的!”叶瑾诺气哼哼说完,扭过头便不看他了。 身后一阵静默。 叶瑾诺心中也有些忐忑,心道这书呆子不会连说些好话都不会吧。 唐弈还真不会。 但他有别的法子。 就在叶瑾诺想找个台阶给自己下时,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朵金红色的小花。 “嗯?”叶瑾诺捏着那朵小花,鼻腔中发出疑惑轻哼。 唐弈从身后拥她入怀,在她耳边低声道:“话本里说,小姑娘都喜欢花。” 金银财宝她不缺,权利地位她都有,他想哄她开心,好似只能用这种小把戏。 “一朵花就想哄好我?你……”叶瑾诺动了动身子,佯装不满,可话未说完,她就发现自己手中的花好像……有些陌生。 她活了这么多年,应该没有什么花花草草是她不认识的,可偏偏眼前这朵漂亮小花,她怎么都叫不出名字。 花瓣交迭形似月季,可瞧着又比月季锐利,外层的花瓣是耀眼的金色,而花蕊则是如火一般灿烂热烈的红,红色一层一层过渡到花瓣上,和金色交迭在一起,艳丽无比。 好漂亮,像她的羽毛一样。 “这是什么花?”叶瑾诺眨了眨眼,回头看向唐弈。 余光忽地瞥见他发红的耳根,又听他在自己耳边低声回答:“窈姿,它绽放时如美人窈窕姿态,独株而生又如美人绝世无双。” “怪好看的,我还从未听过这种花呢。”叶瑾诺又眨了眨眼,手里捏着小花晃了晃,“能大量栽种吗?我喜欢这种花。” 唐弈轻咳一声,侧开目光,“它是我用自身法力培育的,世间……仅此一朵。” 叶瑾诺顿时怔住。 一下子好似全身血液倒流,让她从头顶麻到脚底。 “给……我的?”低头看见小花与自己羽毛颜色相似的花瓣,她忍不住轻声问。 “嗯,给你的。”唐弈轻轻吻她颈侧,“喜欢吗?” 叶瑾诺不知道凭空创造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植物有多难,或许在漫长年岁中,他经历了无数次失败,才能把这朵盛放的花儿送到她手中。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她能猜到这朵花耗费了他多少心血。 鼻尖忽然发酸,她声音哽咽:“喜、喜欢。” “喜欢就好。”唐弈松了口气。 他知道一朵花对她来说算不了什么,只要曦玥喜欢,把全都城种上同一种植物都不是难事。 心意被她收下,他很开心。 叶瑾诺小心翼翼把小花收进灵府,宝贝似的藏起来,“给了我就是我的了,不准要回去了。” 唐弈顿时失笑:“这朵花,本就只为你而开,旁人也不值得我耗费心血养花。” 旁人不值得,只有叶瑾诺值得。 “墨熙哥哥……”叶瑾诺终于主动靠进唐弈怀里,软着声音唤他。 这便是消气了。 “不生气了?”唐弈顺势搂紧她,低声问她。 “要亲……”叶瑾诺才不答废话,仰起头去追他薄唇。 白日宣淫拉着储君贪欢自然不可取。 但若是储君主动要求,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 日子相安无事过了小半个月,到了薛府设宴的日子。 正是休沐日,唐弈和苍语在茶楼闲聊。 “墨熙兄,我总觉浑身不对劲,你说,薛木心那老小子不会在今夜把他妹妹强塞给你吧?” 这些日子凤华宫除了朝政大事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苍语想得抓耳挠腮,又忍不住问唐弈:“凤华宫那位,就没嘱咐你什么?” 唐弈前些日子好不容易哄好了叶瑾诺,后来她就像是忘了这事一般,也不提起,也没对薛木心做什么。 现在说起这事,他也不由头疼,“什么都没说,今夜见机行事吧。” 不怕掌权者生气,就怕掌权者憋气。 唐弈现在就怕一件事——叶瑾诺在憋个大的,就等一个时机,只怕薛府要被彻底闹个底朝天。 “唉——”苍语长长叹了口气,生怕自己今夜在劫难逃。 他倒是想得明白,唐弈要是失宠,他作为唐弈的密友,少不了要被牵连。 这几日早朝来点卯的官员连着减少,天牢里倒是越来越热闹。 许是对殿下来说,天牢里多左右丞相两个也无妨。 。 是夜,唐弈和苍语如约来到薛府赴宴。 薛木心邀约的朝臣不多——朝堂上有权有势的官员,也就剩下那么几个能在两个案子里活下来的。 身份最高的几个大臣落座,宴席便算是开始了。 唐弈不愿惹人注意,默默低头吃菜,除非有人敬酒,其余时候一句话都不多说, 他平日里也是这样,倒是没让旁人起疑。 只是宴席过半,众人都酒意上头时,薛木心忽地起身,笑道:“瞧着各位大人都是有些醉意了,正巧小妹学得弹奏箜篌,不妨让小妹上来弹奏两曲,也算是让各位大人歇息片刻。” 唐弈顿时拧眉,心道今夜怕不是凶多吉少。 让自己嫡妹出来奏乐,只怕下一句便是要给她定亲。 在场官员都是有权有势的,想要顶住压力,在众目睽睽之下驳了御史大夫的面子,只怕……日后在朝堂上难以做人。 正当唐弈心中思虑万千时,忽听宴厅外传来女子娇娇笑声:“哟,薛爱卿这儿可算是热闹——本宫可是来得不巧了?” ——分割线—— 瑾儿:确实憋了个大的(。?ω?。)ノ?接得住吗 40.求救 众臣心中大惊之时,只见叶瑾诺摇着团扇带着侍女缓缓走入宴厅。 她今日穿得素净,月白裹胸配上黛绿下裙,外罩一件鸦青色大袖衫,除却华贵饰品外,最显眼的便是她发中那支累丝金凤钗。 唐弈带着一众官员跪地行礼时,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今日穿得好绿。 叶瑾诺是故意的。 谁人不知曦玥公主偏爱红色?今日这一身素色,摆明了是砸场子来的。 “薛爱卿这么多年为朝廷尽忠,大排筵宴时本宫不在,倒是本宫不给薛爱卿面子了。”叶瑾诺摇着团扇走到主位上,毫不客气就坐下,这才懒声免礼:“众爱卿平身,宴席之上不必多礼。” 她说不必多礼,但在场也没有傻子,还是全都恭敬谢恩才起身。 薛木心没想到叶瑾诺明着是压根没管他设宴的事,暗中却早就掐好了时辰过来。 但心中百般无奈气愤,在曦玥面前也只能忍气吞声。 “方才薛爱卿不是说让妹妹上来弹奏两曲么?正好本宫对乐律也是略知一二,不妨让本宫也听听。”叶瑾诺笑吟吟摇着团扇,模样看上去好不安然闲适。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薛木心再不想让叶瑾诺捣乱,也只能硬着头皮让家丁去把薛木莜唤了出来。 ——这满朝文武谁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顶住御史大夫的给的压力? 或许除了唐弈,没有谁做得到。 但若是捣乱的人不是朝臣呢? 叶瑾诺就这么笑眯眯看着薛木心,直把对方盯得不敢看她,才移开目光。 不多时,薛木莜便从外边进来,对众人盈盈一拜,温婉笑道:“木莜见过殿下,给各位大人见礼,各位大人万安。” 唐弈抬眸看去,只见依稀是少女模样的薛木莜身穿一身粉白衣裙,配上她温婉笑容,既有少女的娇俏,也有大家闺秀的婉约端庄。 到底是出身薛府的。 薛木心只是笑着,迟迟不开口,叶瑾诺只能微微颔首应道:“木莜不必多礼。” “能为殿下和唐大人献曲,自是木莜的福气。”薛木莜眸光盈盈望向唐弈,又很快低下头,对着唐弈福了福身。 话至此处,她今日心意在谁身上,已经一目了然。 叶瑾诺莫名感觉自己今天这一身绿穿对了。 薛木莜坐在宴厅中央,抬指轻轻勾弦,便有清亮飘忽的弦音流转,乐声宛如清澈水面上发出一般,叫人听了只觉心旷神怡,被酒液冲刷的神经也在箜篌的乐声中,渐渐放松下来。 薛木莜奏乐时,唐弈却有些走神。 他原本便对乐律了解不多,先前听叶瑾诺弹七弦琴时,他只觉叶瑾诺功力深厚,竟是能靠着琴声将他带入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小城,一同去看曲中人的悲欢离合。 可今日听了薛木莜奏乐,唐弈才忽然发觉,叶瑾诺那般本事,并非常人能有的。 他能感觉到,薛木莜的箜篌确实悦耳动人,在场宾客无不点头暗赞,可他就是觉得不如叶瑾诺的琴。 就像是······薛木莜的箜篌,只是给耳朵的享受,而叶瑾诺的琴,才是真正能闯入心中的乐律。 不过说来也是,叶瑾诺师从左沛岚,自然元素与世界同龄,经历那么多年,左沛岚的琴到什么境界都不足为奇,而叶瑾诺既然得他悉心教导,超越旁人数倍,也是合理的事。 唐弈默不作声听着薛木莜奏乐,看着身穿粉白衣裙的少女,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在醴丰郡的客栈里,随意抱着七弦琴的那道俏皮的藕荷色身影。 直到薛木莜一曲完毕,唐弈才有些失落地回过神来。 抬眸看去,让他牵肠挂肚的人儿懒洋洋倚在主位上,抬手掩嘴偷摸打了个哈欠。 唐弈:…… 坏气氛的懒凤凰。 乐声终止后,叶瑾诺慵懒摇了摇团扇,淡声开口:“弹得不错,苏宛,赏。” “谢殿下恩典。”薛木莜起身又是盈盈一拜,这才咬着唇看向自己兄长。 薛木心咬牙片刻,心道一不做二不休,人都请来了,哪怕叶瑾诺来了,他今日也要把话说出来。 这便对叶瑾诺拱手行下一礼,才看向唐弈:“墨熙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府上至今还未有过正妻吧?” 此话出口,他今日目的便算是明了。 众人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唐弈,后者却不为所动,低头饮下一口茶水,才冷淡答复:“是没有。” 叶瑾诺还是不急不躁摇着团扇,静静看着唐弈的表现。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墨熙兄,你我二人同一年入仕,你是状元我是榜眼,一路走来经历风霜也说不算少,现下我有意与你亲上加亲,你意下如何?”薛木心说话间,目光一刻不敢往叶瑾诺身上落。 那不是个好惹的主,他生怕多看叶瑾诺一眼,薛府就要遭殃。 唐弈沉默片刻,偷偷瞥了一眼主位上半阖着眼的叶瑾诺,才沉声回答:“木心心意我便心领了,只是我没有龙阳之好,你我兄弟二人,只做朋友便是,我心中有人了。” 薛木心:………… 叶瑾诺:……………… 其他人:………… 此番婉拒,算是救了薛木莜身为女儿家的颜面,不过也算是在薛木心脸上抽了一巴掌。 叶瑾诺垂下目光,忽地对上薛木莜带着求救意味的双眸。 她放下手中团扇,终于开口救场:“听闻木莜善做女红,正巧今夜本宫空闲,不妨随本宫回宫,教本宫做做刺绣。” 薛木莜只是试探看向叶瑾诺,她没想到叶瑾诺真的愿意救她。 她脸上露出喜色,连忙福身行礼应下:“能得殿下垂怜,是臣女的福气。” 叶瑾诺做事一向是这么绝。 就如此刻,薛木心设宴是要强迫薛木莜嫁人,而叶瑾诺轻飘飘一句话,就直接带走了薛木莜。 没有人知道薛木莜被叶瑾诺带走后是否还能活着,那么今夜薛木心就不敢定下她的亲事。 ——伴君如伴虎,凤华宫向来不好进也不好出。 唐弈看着叶瑾诺起身离开的背影,心中滋味难言。 和五百年前一样,曦玥还是顾全大局的样子,不论她内心委屈或是难过,她都只会以大局为重。 最多,也就是会悄悄换一身素色衣衫,无声对他诉说她的委屈…… 还未到宵禁时候,宫门并未落锁。 薛木莜不是第一次进宫。 母亲在世时,她曾随着母亲进宫给魏德妃请安,那时兄长只是个四品官员,魏德妃却已经坐在妃位上,连带着魏沥都升至三品。 兄长先前与魏沥交好,于情于理,府上女眷也要给魏德妃请安。 可薛木莜怎么都想不到,当年母亲带着她努力巴结的魏德妃和魏家,会被曦玥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彻底击碎。 她终于那么清晰地认知到王权的可怕。 可她终究还是向曦玥求救,她在史书里读过,是曦玥开放的女子科举,同为女子,她觉得曦玥会救她。 曦玥真的救了她。 于是刚进入凤华宫主殿,薛木莜就跪倒在地,一个响头重重磕在地上,“臣女谢殿下救命之恩!” 叶瑾诺脚步顿住,眸中闪过异色。 她今夜原本准备在薛府闹一场,可薛木莜在向她求救。 ——无论如何,那是一个外界传闻中名冠都城的才女。 叶瑾诺不忍看一个有才华的女子于深闺没落。 “苏宛,关门。”叶瑾诺淡声吩咐罢了,才走回主位上坐下。 她看着薛木莜,良久才轻声开口:“若有难言之处,现下便能说了。” 薛木莜抬起头,眼圈已然红透,她哽咽着,两行清泪从眼角坠落。 她连忙拭去泪水,这才小声开口:“殿下……今日若无殿下出手相助,臣女或许……或许已是哪位大人府中妾了。” 叶瑾诺听得黛眉紧蹙,“你身为当朝御史大夫嫡妹,除非是嫁一品朝臣,否则嫁谁都算下嫁,做妾实在委屈。” “可臣女名声早已坏透了,又哪里来的脸面,敢挑选夫家呢?”薛木莜轻声说着,泪水再次滑落,她脸上也露出自嘲一般的笑意。 想起聂荣说过的话,叶瑾诺垂下眼睫,又问:“你喜欢唐弈?” 薛木莜轻轻点头,可末了,又摇了摇头。 “先前初次见唐大人时,臣女是有倾心之意。唐大人容貌俊朗,温润儒雅,又是一品丞相位,想来谁家姑娘见了唐大人都难免动心,可……” 薛木莜话至此处,又低低叹息:“可被唐大人婉拒两次,臣女也早已死心,偏偏兄长铆足了劲想把臣女送入唐府,几年下来,臣女的名声在都城百姓口中,已然是坏透了。” 叶瑾诺眸色微动,薛木莜所说,与她猜想中无异。 接着,便又听薛木莜道:“今夜兄长也提点过臣女,若是今夜再被唐大人拒下,臣女也不能再在府上待着,哪怕是做妾,今夜也必须寻到夫家。” 所以唐弈婉拒亲事时,她心慌意乱,以至于走投无路之下,对叶瑾诺投去求救目光。 出身高门,薛木莜自然不甘做妾,不管嫁入谁府上,她想来都会郁郁而终。 所以叶瑾诺对她,确实是救命之恩。 叶瑾诺轻轻出了口气,又问道:“想参加女子科举吗?” 41.不管多嚣张还是很怕师父 听见叶瑾诺的话,薛木莜的眼睛似乎亮了亮,可又很快暗淡下去:“臣女自然是想的,可……兄长不允。” 叶瑾诺眸色闪动,低头轻笑:“薛氏女聪慧有加,本宫希望在殿试时能看到你,明日回去时,便这么说,听明白了吗?” 薛木莜怔愣片刻,终于反应过来叶瑾诺话中意思。 她顿时喜形于色,连忙磕头谢恩:“臣女谢殿下垂怜!谢殿下救臣女于水火之中!” 家法再大,大不过国法王权。 曦玥一句话,便能让她挣脱牢笼。 “苏宛,带她去偏殿休息。”叶瑾诺不再多言,起身便向内殿走去。 “殿下!”薛木莜在她身后高唤一声,见她脚步停顿,才又重重磕了个头:“倘若有朝一日臣女能入仕为官,那能为殿下效忠,是臣女的福气。” 叶瑾诺低低笑了一声,未答这话,迈步走入内殿。 几句话,卖个人情,收得一个心腹。 稳赚不赔的买卖。 。 夜渐渐深了,叶瑾诺倚在美人榻上,无所事事看着烛影摇晃。 苏宛端了一盘甜瓜过来,送到叶瑾诺手边,垂首轻声问:“殿下要留着薛二小姐吗?” 薛木莜有才华也有野心,将来若是能入仕,只怕也是个会拼命往上爬的。 倘若爬得太高,许是会出现薛家兄妹独大的场面。 对朝堂来说,不是好事。 叶瑾诺用银叉叉起一块甜瓜纳入口中,漫不经心回答:“本宫喜欢聪明的姑娘,聪明人都知道审时度势。” 她今日轻飘飘几句话就能压住薛木心的想法,只要薛木莜不蠢,就能看明白谁才是值得攀附的大树。 “多谢殿下提点。”苏宛福身了然,坐在一旁给叶瑾诺剥荔枝,“少爷知晓殿下忙碌,特意嘱咐奴婢平日里多给殿下备些水果,说是殿下吃着了喜欢的果子,许是能开心些。” 叶瑾诺怔愣片刻,垂眸轻声应了一句。 兄长总是这样,平日里沉默寡言,却又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末节,打心底希望她过得开心。 可她无以为报。 “殿下。”苏宛像是明白叶瑾诺在想什么,轻唤一句后便柔柔笑道:“先前殿下还在长眠时,少爷常常来宫里看望殿下,少爷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期盼殿下能够苏醒,少爷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殿下好好的。” 叶瑾诺轻轻点头,眼眶莫名酸涩。 “待到一切终结,哥哥想来便不必这么操心了。”她小声说着,又从美人榻上起身,“伺候本宫沐浴吧,明日还得上早朝。” 。 又是一日早朝后,叶瑾诺随着父神回到御书房。 近日落马官员太多,以至于朝中官员忙碌无比,交代着落暝宫都多了好些折子。 叶瑾诺看完折子,磨磨蹭蹭来到父神身旁,依偎在他膝边小声开口:“父神,天魔二界,还会有第二次大战吗?” 玄湛伸手拿朱笔的动作一顿,目光别有深意一般落在叶瑾诺身上,“你长眠的五百年里,玄逸有事没事,就会抱着他那只该死的兔子跟我炫耀。” 玄湛口中那只该死的兔子,就是同为主神女儿的月神望舒。 两个主神就像幼稚的孩童,分明在这世间互相制约,维持着世界的秩序,却要用女儿来炫耀。 叶瑾诺甚至能够想象,天界那位主神是用怎样的神色,刺痛着她的父神。 ——看吧,天魔两界大战之后,是他的小兔子赢了,可玄湛的小凤凰却身受重伤,陷入长眠,让所有爱她的人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饱受苦楚。 以父神的脾气,定然是怀恨在心的。 他恨伪善的神伤害了他的女儿,恨玄逸逼迫他对一切袖手旁观。 也气他的女儿没有保护好她自己。 叶瑾诺眼睛酸涩,垂下眼眸时,泪水溢满眼眶,她沉默良久才闷闷开口:“瑾儿讨厌她。” 她分明能和望舒做一对亲密无间的姐妹,可望舒亲手撕碎了她的梦。 不仅如此,望舒还给她和她的臣民带来了无法磨灭的痛苦记忆。 她讨厌战争,讨厌生灵涂炭,讨厌让两界陷入战乱的望舒。 “逃避永远不能解决问题。”玄湛冷淡开口,却并没有看快要落泪的小女儿。 他何尝不知道,叶瑾诺当年选择和望舒做朋友,就是想规避战争,想以另一种方式,让天魔两界和平共处。 可是,问题的根源不在此处。 真正想要天魔两界停止相互仇视,叶瑾诺和望舒之间,就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打败对方,抢夺完全的话语权。 叶瑾诺想要和平,想要众生安稳,但逃避战争永远不是解决的办法。 她垂下眼眸,压抑住口中哽咽,低低发问:“儿臣······还剩多少时间?” “直到你愿意面对自己的心魔,站出来和那只该死的兔子分出胜负。”玄湛淡淡答罢,提笔在奏折上落下批注。 两个主神之间相互制约,谁也奈何不了对方,真正想要平息世界之中的暗流涌动,只能靠叶瑾诺和望舒之间的战争。 叶瑾诺清楚这一切,可越是清楚,她就越痛苦。 战争只会造成生灵涂炭,五百年前她就已经看得明白。 而想要现世安稳,要么放下执念和平相待,要么挑起战争,一劳永逸。 可偏偏可笑的是,在战争与和平之间,她和望舒之间只要有一个人选择了前者,另一个人就不得不应战。 而五百年前望舒的所作所为已经告诉叶瑾诺,她选择前者。 她不愿再要什么姐妹情深,不愿再要什么和平共处,她要先发制人,抢夺两界之间的话语权。 她是世人敬仰的神明,她要用她云端之上的光明,吞噬魔界的黑暗。 “父神······”叶瑾诺低低唤着书桌前安然看着奏折的父亲,她的所有不解和茫然,都化作那一声充满眷恋的称谓。 她已经让父亲在天界面前丢了一次脸了,已经让父亲为她担忧了多年了。 这一次,她不能再输。 在光明和黑暗的战争中,她必须要做那个获胜者;在魔界的江山社稷中,她还要做深明大义的掌权者。 这世间努力生存的一条条生命,不该被辜负。 “先做好眼前的事,若是走不出心魔,强迫你走上战场,也不会有好结局。”玄湛说罢,微微抬手。 叶瑾诺眼前一花,再睁开眼分辨眼前景物时,才惊觉自己已然坐在凤华宫中。 父神将她送了回来,不想再与她多谈这件事。 连带着被造物主神一起传送回来的,还有她的侍女。 叶瑾诺幽幽叹息,正欲起身回到内殿歇息,却没想到苏宛匆匆从殿外进来,福身对她道:“殿下,岚少来了,在外边等待殿下召见。” “不是说师父要避嫌,无事来不得凤华宫吗?”听见来人是谁,叶瑾诺黛眉蹙起。 苏宛笑笑,福身又行一礼:“殿下,听聂公公说,这是陛下的意思,殿下身子渐渐康复,陛下要让岚少督促殿下修炼。特许岚少进宫的牌子,今个早晨就送去叶府了。” 一听是左沛岚是为这事来的,叶瑾诺顿时头疼不已。 虽是想逃避修炼,但到底是父神的命令。 叶瑾诺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对苏宛道:“让他进来。” 这话一说出来,不等苏宛出去通传,左沛岚就迈步进了主殿。 莫名接了个大差事,他难得一路都沉着脸,直到见着了叶瑾诺,才挤出一个狞笑:“小白眼狼,还不速速来随为师修炼?” “急什么?本宫还需得看折子。”叶瑾诺一看他那笑,顿时后背发寒,连忙端起公主架子,淡淡丢出一句话。 她架子一甩,左沛岚却不怒反笑:“好啊,为师就在这儿等着你,我不急,反正今日你必须修炼满四个时辰,不满四个时辰,你就别想睡觉。” “等你的就是,那么多废话。”叶瑾诺听得心里发毛,脸上却还是固执地带着不屑,起身向内殿走去。 其实已经快被师父吓哭了。 要说左沛岚这人也怪,平时都是一副不着调的浪荡公子模样,偏偏就是在督促叶瑾诺修炼这事上格外上心。 先前叶瑾诺跟着他学琴和法术时,天天都得挨他戒尺教训,左沛岚对于徒弟的要求,堪称苛刻。 就连叶未言那般无情的,有时看了妹妹偷偷躲在房里抹眼泪,都觉着于心不忍,但劝了多次,左沛岚也不肯对徒弟放松分毫。 叶瑾诺叹息着进了内殿,坐在书桌前翻开一本奏折,细细阅读起来。 她在朝政上向来不会耽搁时间,批阅奏折时都是一目十行,不过半个时辰,她便看完了今日的奏折。 苏宛送了点心进来,见她批完了奏折,看着窗外发呆,便小声提醒道:“殿下,岚少还在外边等着呢。” 再耽搁下去,只怕左沛岚要发火了。 叶瑾诺幽幽叹息,吃了两块点心,才慢吞吞起身,往外殿走去。 左沛岚正躺在她的小榻上,吃着糕点,见她出来,便咧嘴一笑:“哟,殿下舍得出来了?” “且去练功房吧。”叶瑾诺愁眉不展,一步一步往练功房挪。 这整个凤华宫都是她的,平日也不会留客,除却两个偏殿之外,剩余的便是她的书房、练功房和浴池这些生活里要用到的地方。 她慢吞吞挪进了练功房,不情不愿地躺上了修炼所用的玉床。 不过叶瑾诺才刚躺下,手上就挨了一戒尺。 “做什么!?”叶瑾诺愤愤睁开眼,抬手搓着自己发红的掌心。 左沛岚站在旁边垂着眼看她,冷笑道:“为师怎么教你的?修炼之时,要盘膝而坐。” “那是给三五岁的孩童用的法子!”叶瑾诺不愿挪窝,躺在玉床上装死。 “不起来?我有的是法子叫你起来。”左沛岚发出不明意味的哼笑,听得叶瑾诺头皮发麻。 ——分割线—— 今天有双更 快速把剧情过了才有肉吃qwq 瑾儿:师父凶凶qwq坏男人 42.除非你和他双修 gb84.com 叶瑾诺自己也清楚现在别说打不打得过师父,在他手下撑一招都难。 于是便只能乖乖爬起来,依着左沛岚说的,盘膝在玉床上坐好。 她放平呼吸,将注意力放在丹田上,用法力探查着自己的内丹。 比起苏醒的那日,内丹上的裂痕被修补了很多,她丹田内的虚影捧着内丹左看右看,细细看了好几圈,才寻到几条又短又浅的裂痕。 而源源不断的火能量,也从丹田内一点一点涌入内丹。 她的内丹,竟然被唐弈修复得那么好了! 她先前和木元素乔柃不甚熟悉,家里也没几个木属性的,没想到······吃木能量竟然能让她好得这么快。 可是唐弈的木能量为她修补了内丹,那他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 那个傻男人压根就不顾他自己的,察觉她很需要木能量之后,就变着法给她喂,也不知她吃下去那么多木能量,会不会对他的内丹造成损伤。 若是他内丹空虚了······ 叶瑾诺想得出神,脑袋上忽然又挨了一戒尺。 她捂着脑袋含泪看向左沛岚,又生气又委屈:“又打我做什么?!” “静心凝神,为师怎么教你的?”左沛岚也生气,一手握着戒尺在另一只手掌心轻拍,他眉头皱起,“你现在这个状况,就不怕走火入魔?”看后续章节就到:po1 8 inf o. co m 叶瑾诺挨了两下,虽是心里愤愤不平,面上却还是老实下来,沉沉呼吸几下,便又再次闭上了眼。 她不敢再想乱七八糟的东西,静下心绪,感受着丹田内的火能量。 火属性的妖魔修炼最是痛苦,火能量暴烈难驯,吸收火能量时,稍有不慎便会伤到丹田。 也还好叶瑾诺并非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在几千年和火能量共存的年岁中,她早已学会如何驯服这种暴烈的能量,她将散落在丹田内的火能量一点一点汇聚起来,再慢慢将它们送入内丹中。 吸收火能量对她来说,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元素能量在身体中流转,让经脉在一遍又一遍的淬炼中变得更加强韧。 在左沛岚身边修炼的好处就是,她有源源不断的火能量可以吸取,修炼的速度比起旁人来说,也可谓一日千里。 闭上眼之后,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等到叶瑾诺再睁开眼时,六个时辰已经悄然而过。 而她的好师父,这会儿正倚在玉床边打盹。 叶瑾诺:······ “嗯?结束了?”左沛岚在她睁眼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见她神色无异,这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伸了个懒腰,“瞧你入定之后没什么问题,我便想着睡一会儿,感觉怎么样?” “好了许多。”叶瑾诺吐出一口浊气,翻身跳下玉床,“什么时候了?” 左沛岚瞥她一眼,上半身又伏回玉床上,散漫答道:“你问我?我睡着了怎么知道?” 叶瑾诺:······ 她无奈摇了摇头,起身往练功房外走去。 “今日看完折子,记得继续过来,我就不走了,来来回回见礼,麻烦得很。”左沛岚见她要走,便大大咧咧躺上了玉床,顺势对她摆了摆手。 玉床由整块暖玉制成,既温和,又能在暗中温养修道者的身体。 凤华宫里这张玉床,哪怕是自然元素也喜欢得不行。 叶瑾诺随口应了一声,这便出了练功房。 出来之后,瞧见天边晨曦微露,她才惊觉自己竟是修炼了整整一夜。 太久没有修炼,她吃火能量也难以克制。 苏宛迎上前来,浅浅笑道:“殿下,洗漱更衣过后,便该去上早朝了。” 叶瑾诺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竟是还穿着昨日的朝服未曾换下。 她应了一声,便往着主殿走去…… 曦玥公主就这样过上了白天处理政务,夜里刻苦修炼的忙碌日子。 左沛岚虽说平日里没个正形,但教导叶瑾诺修炼时却格外认真严肃,他每日都会仔细探查叶瑾诺的内丹状况,再对应上她经脉修复的速度,每日给她的要求都不同。 而对于叶瑾诺来说,即使她对火能量的运用已经烂熟于心,但她并不会结合自己的身体状况来修炼,有师父在旁边看着,她好几次因为心急,险些走火入魔,都被师父拦了下来。 “急什么?你恢复不了,是我要掉脑袋,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又是一日夜里,左沛岚一边踹醒了临近走火入魔的叶瑾诺,一边细碎骂着她。 叶瑾诺抿着唇坐在玉床上,不敢说话。 她确实太过心急,法力虽是在日渐恢复,但她并不满足于这样的速度。 说到底,还是以前达到的境界太高,一朝从顶点跌落,她又焦心又害怕,一旦抓住了恢复的希望,她便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尽全力往原来的高度爬。 左沛岚看她不敢说话,却又满脸惆怅的模样,不由又叹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怎么就不想想,若是你走火入魔导致功亏一篑,是我们会开心,还是你的仇家会开心?” 叶瑾诺垂下眼眸,纤长手指不自觉摸上自己的丹田,细声答道:“我知师父是为我好,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总是想着,我早一日恢复,便能早一日结束两界的混战。” “你便是把你自己逼死了,也不可能那么快恢复。”左沛岚嗤她一声,左手双指并拢,轻轻贴在她颈侧,“你若当真想要恢复得再快一些,除却日夜修炼,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叶瑾诺一听还有法子,忙不迭追问。 左沛岚探完她的经脉,才在玉床上盘膝而坐,单手撑着下颌,懒洋洋道:“唤唐墨熙来,叫他与你双修。” “不行。”叶瑾诺眼中希冀消散,她轻轻摇头,“如今朝政紧张,吏部尚书已然落马,现下吏部之事皆是由吏部二位侍郎操持,遇上大事,还需请示唐弈。不仅如此,御史台和吏部排查的官员越来越多,锒铛入狱的官员也越来越多,朝中已损四品以上官员十二位,几乎是各部大小事务都要过丞相手中,朝中正是空虚之时,再唤唐弈来陪我双修,只会为朝政平添负担。” 同时做两件事的坏处,也就在这里。 将近半个月,她和唐弈见面都只能是在朝堂上,下了早朝,唐弈要带着苍语去各部巡查,处理各项事务,而叶瑾诺也只能每日看完折子之后,便要进入练功房修炼。 她原本不愿这么快开始修炼,也就是因为这个。 这两件事都不是小事,一旦同时开始,必定让她拥有的资源分散开来,虽说能节省不少时间,可到底还是会让同时要做好这两件事的她陷入劳累之中。 “唐墨熙是我见过的法力最高的木属性妖魔,除却他之外,这魔界之中,没有任何一个妖魔能供给得上你所需的木能量,若是你不能召他前来帮你,那就只能自己慢慢来。”左沛岚倒也不觉得奇怪,他早就知晓自己这个爱徒的心性,要么不做事,要么就要做到最好。 她因着多年前的经验,同时要操持朝政以及修炼法术,她勉强还能应付得过来,但若是要唐弈同时做这两件事,只怕他会陷入分身乏术的困境。 如果唐弈不能专注于政事,那必定会拖累朝政,这不是叶瑾诺想要的。 叶瑾诺幽幽叹息,又轻轻摇头:“罢了,就按着这些日子这样来吧,慢一些恢复便慢一些,至少两件事都不会耽搁下来。” 她原本的法力便是仅次于自然元素的,要想能随时为她提供所需要的木能量,除却唐弈这个法力极强的之外,换了任何一个妖魔前来助她,都会被她的无度索求吸干了内丹。 “我倒是忽然想起来,沛然前日来了信,你夜夜潜心修炼,都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左沛岚沉默片刻,忽然开口。 左沛然是水元素,贸然前来为叶瑾诺诊脉,唯恐会冲撞了练功房里两个火团子,这些时日,叶瑾诺也是都没见到她。 “什么?” 左沛岚望了望天,抬手轻揉鼻尖,“她先前探你经脉之时,察觉你断掉的经脉都被修复得差不多了,于是她问过我,若是换一种修炼的方式,你会不会恢复得更快一些。” “若是需要唐弈帮忙,便不必说了。”叶瑾诺摇头叹息,眼中已无希望。 “倒也不是需要他帮忙。”左沛岚放下手,侧头看向叶瑾诺,“你的凤凰火,是这世间唯一不被我管束的火焰,一直以来,你都是跟着我学习法术,凤凰火至今,还是你生来时便带着的那般,如若你摒弃现在的修炼方式,潜心磨炼你的凤凰火,不说能让你破境,至少恢复到原先那样的强度是没有问题的。” 叶瑾诺一怔,随即抬手在掌心搓出一小簇鲜艳跳跃的火焰,对左沛岚苦笑道:“就凭这玩意?” 便是将她凤羽周身萦绕的凤凰火全汇聚在掌心,也顶多能填满这间练功房,凤凰火是强于其余火系法术,可在范围上,却比不过几团火能量丢出去。 “所以才叫你潜心修炼它。”左沛岚丝毫不在意那一小簇火焰有多袖珍,他随意摆了摆手,“你不在意它时,它便有极强的威力,若是你潜心修炼它,只怕其余火焰你都看不上了。别忘了,凤凰火所灼烧之生灵,魂飞魄散,永世不入轮回,这么强大的力量,竟然是你生来便拥有的,若是忽视,只怕会白费了陛下一片苦心。” 他字字箴言,凤凰火一直被叶瑾诺忽略,一是因为她自小跟着左沛岚学习法术,学的是对火能量的运用,因着凤凰火不受火元素管束,左沛岚便很少对她提起凤凰火,二是她害怕自己无法掌控那么强大的力量,若是擅自修炼,只怕害人害己。 但是听了左沛岚的话,叶瑾诺倒是真的低下了头,静静想着其中利害关系。 ——分割线—— 瑾儿:怕老公肾虚() 唐大人:?(感觉自己被诋毁了但是没有证据) 43.凤凰火的性格也随主人 叶瑾诺在心中思忖良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还请师父为我护法,今夜我便试着修炼凤凰火。” 左沛岚微微颔首,跳下玉床,舒展一下身体,“自然是要看着你的,免得待我一觉醒来,这凤华宫里被你烧得只剩下咱俩了。” 他轻松打岔这么一句,叶瑾诺也不由莞尔,有师父在旁边护法,她也放心许多。 其实左沛岚早不说这些话,是怕叶瑾诺根基不稳,遭受凤凰火反噬,但他方才探过她经脉内丹,皆已恢复许多,已经能够承受凤凰火的淬炼,才敢对她说这些话。 叶瑾诺深深吸了口气,盘膝坐在玉床上,静心凝神,在丹田中召唤出自己的凤凰火。 她很少去看自己的凤凰火,金红色的火焰在丹田内不断跳跃着,锋芒尖锐却又飘忽,似乎强大的力量,都是这般桀骜不驯的模样。 她用自己在丹田内的虚影轻轻触碰那团火焰,或许是对主人的熟悉起了作用,那团灼热火焰停下了锋芒的跃动,在叶瑾诺伸出手的一瞬间,它便在顷刻间将她的身体包裹,把她牢牢保护在其中。 凤凰火内部热得几乎能把人融化,可叶瑾诺陷在灼热之中,却只感受到了一片舒适暖意。 这是她所拥有的火焰,自然不会伤害她。 叶瑾诺放下心来,带着一身火焰走向自己的内丹,可在她试图捧住自己的内丹时,凤凰火却突然发疯一般跃动起来,表现出了极度的抗拒。 丹田传来钻心剧痛,叶瑾诺不得已睁开了眼。 她一身冷汗,眼前都因为剧痛而模糊起来。 “不要急,凤凰火再暴烈,也是火焰的一种,我曾教过你,要驯服至刚至烈的能量,就只能比它更强势,你要记住,你是凤凰火的主人,是它为你所用,而不是你需要去迁就它。” 师父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叶瑾诺强力按下丹田内的剧痛,再次深深吸气,闭上了眼。 丹田之内,那一簇高傲的火焰还在持续灼烧她的内丹。 叶瑾诺定心凝神,调动丹田内所有火能量,覆上自己的内丹,隔绝了凤凰火的灼烧。 随即,她又轻轻抬手,让红色的火能量全力攻击那团金红色的火焰。 她长期未修炼凤凰火,再强大的力量,也敌不过她熟练运用的火能量,那团灼热火焰猝不及防被主人攻击,整团火焰一瞬间都没了气势,连外焰的锋芒都小了不少,只剩焰心的金红色在茫然跳动着。 丹田内的虚影走向那团茫然无措的火焰,狠狠一脚踩了上去,“认清楚谁是你的主人,蠢东西。” 长期处于上位者,再加上对火焰运用的融会贯通,叶瑾诺身上的气势一瞬间便压过了凤凰火,她脚上覆盖的一层火能量死死压制着凤凰火,让那团金红色火焰在她脚下动弹不得。 然后,她就看见那团金红色火焰顺从地攀上了她的脚踝,讨好一样在她脚踝上轻轻蹭动。 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要驯服它,不需要耗费多大的力气。 一开始她是被它的气势和强大所震撼,才被它灼烧了内丹,可得了师父提醒,她忽然就顿悟,这是她的力量,怎么可能伤害她? 而叶瑾诺也没有被凤凰火所讨好,她踹开脚上依附的火焰,径直走到自己的内丹前,仔细查看自己内丹是否受损。 如她预料之中一样,虽说方才她遭受钻心剧痛,但凤凰火并不可能伤害到她的内丹,反而让内丹表面都因为高强度的淬炼而更加坚固了些。 只是等她看完自己的内丹,才发现被她踹到一边的凤凰火又爬了回来,乖乖爬上她的内丹,收敛了热度,亲昵蹭了蹭她的内丹。 叶瑾诺:······ 她自己被父神踹开的时候,好像也是这么爬回来蹭父神的。 难不成,火焰的性格也随主人了? 叶瑾诺敛下心绪,冷下脸色看着那团火焰,“滚进去。” 凤凰火的外焰跃动了一下,似乎在回应她,随即便乖乖钻进了她的内丹。 叶瑾诺:······ 她按下心中阵阵无言,捧着自己的内丹,让内丹在掌心悬浮转动起来,仔细感受着凤凰火填充内丹带来的感觉。 充沛的火焰滋润着近乎枯涸的内丹,在丹田内唤醒新的生机。 强大的力量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带来无上的舒适感。 叶瑾诺太迷恋这种感觉,不知不觉开始在丹田内试着慢慢操纵凤凰火温养自己的身体。 等到她睁眼时,天色已经大亮。 “感觉怎么样?”左沛岚就在玉床边站了一夜,见她终于睁眼,连忙问她。 叶瑾诺神色有些奇怪,她跳下玉床,又抬臂看看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才点点头:“和修炼火能量不太相同的感觉,凤凰火似乎更加契合我的身体······但我还是不太习惯。” “本就是你的东西,自然更契合你自身。”左沛岚放心下来,见她身体无异,便摆了摆手,“上朝去吧,晚些时候回来再看看。” “好。”叶瑾诺点头应下,迈步离开了练功房。 早朝过后,叶瑾诺回到凤华宫不久,便听苏宛来报,是唐弈求见。 “宣。”叶瑾诺心中一动,眼中带上几分期盼。 她想他。 连着半个月,她都只是在早朝时匆匆瞥唐弈一眼,这会儿在凤华宫再见他,细细看一眼,才发觉本就清瘦的青年似乎又消瘦了一分。 他骨相生得好,消瘦下来也不显羸弱,反倒是更显得清俊出尘了些。 待到苏宛关上了门,叶瑾诺才从小几后起身,缓缓行至唐弈身前。 她抬手轻抚他脸颊,叹息道:“你瘦了。” 连日劳累,寝食难安,换了谁来,都会是这么个结果。 叶瑾诺清楚现下朝臣压力之大,却又忍不住心疼他们,而唐弈,也只是劳累疲倦的官员之一。 唐弈抬手覆上自己颊侧那只玉白小手,对她温柔笑笑:“熬过了这阵,便会好许多了。” 他不会计较自己的付出,因为他很清楚,叶瑾诺做的事,是为了这天下将来再不受蛀虫啃食。 她给他描画的愿景,他定然要拼尽全力助她实现。 “怨我吗?”叶瑾诺抬眸看他,却问了个她早已知道答案的问题。 她很清楚,他不会怨她半分。 因为这一切,同时也是他期待已久的事。 唐弈轻轻摇头,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耳根忽然又有些发红,他神色不太自然,侧开目光低声开口:“就是······很想你。” 前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似乎把他惯坏了,没她在身侧,他怎么都不习惯。 叶瑾诺心中熨帖,但看他别扭模样,不由又看得好笑,“忙成这样,还有心思想我?” 许是当了太久的君子,唐弈有时很难说出自己的心思。 但思念不允许他藏着掖着。 相思之意汹涌,实在难忍。 “总有忙里偷闲的时候。”唐弈说罢便又抿唇,搂紧她纤腰,生怕她又说什么话臊他,低头便堵住她双唇。 说不出的话,做出来给她看就好。 叶瑾诺被他抱得很紧,似乎半个月没有亲昵,就让他几乎难以自制。 耳边响着他粗重呼吸,唇齿也被他所掌控,好像她的呼吸也被带得渐渐急促起来。 “唔…”相接的唇瓣分开时,叶瑾诺的舌尖不由自主追出去,湿漉漉的桃花眼带着渴求看他:“还要…” 许是前些日子经历太多场欢愉,唐弈只觉叶瑾诺一个眼神便媚得能勾人命,他心尖都烫得厉害,按着她软腰贴向自己。 下腹肿胀坚硬的那处抵在她腿心,他哑声问:“还要什么?” 叶瑾诺个头不及他,被他按过去时双脚都踮起,腿心敏感秘境被他顶到,磨得她险些站不稳。 她双手撑在他胸前,声音不知何时便软得如春水一般:“还要墨熙哥哥好生伺候我,才能解了这小半个月的相思意…” 说着要他伺候,像是处于上位,可情意浓浓时,她话语听着更像是引诱。 那一句墨熙哥哥,更是又甜又腻,像藏在深闺情窦初开的少女娇娇怯怯唤情郎一般。 唐弈手臂一紧,一下将她横抱起来,额头抵着她的,轻叹似的开口:“到底是殿下美色更甚一筹。” 说他以色侍人,不如说他捡了个大便宜。 伺候叶瑾诺,那是他前世修来的福。 叶瑾诺软声轻哼,主动在他薄唇上轻啄一口,“得了便宜还卖乖,先抱我去浴池,昨日顾着修炼,还未沐浴呢。” “瑾儿不脏。”唐弈小半个月没见她,压根没有心思管什么沐浴,也舍不得放开她哪怕一会儿。 叶瑾诺脸上有些发烫,在他胸口轻轻拍了一下,“书呆子,浴池里泡着舒服,这么久没见你,还……还不许我怕疼吗?” 唐弈怔愣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话中意思。 太久没做,怕又像初次那般,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我……也不是次次那般莽撞。”唐弈沉声说了一句,面色也有些不自然。 但这话说归说,还是抱着她往浴池走去。 唐弈其实不喜欢凤华宫的浴池。 因为里边吐水的雕像是龙头。 那条龙真的很讨厌,也不知道为什么人类总觉得龙凤天生一对。 但抱着叶瑾诺进入浴池时,唐弈发现中间用黄金打造的雕像换了。 他看着自己费尽心血养出来的窈姿花被做成金灿灿的雕像,花蕊处源源不断吐出温水时,沉默了很久。 好耀眼。 要瞎了。 ——分割线—— 唐大人:老婆的审美有一种被狗啃过的美感。 瑾儿:? 叶未言:言之有理,瑾儿看上你确实也是瞎了眼。 唐大人:? 变态妹控是这样的xd天王老子来了哥哥也觉得没人配得上自家小凤凰 偷摸嗑一口叶氏骨科(不是) 41章和42章再偷摸嗑一口玩世不恭只对徒弟上心的师父x桀骜不驯只怕师父的徒弟,美人师徒组也好嗑(不是) 嗑,都能嗑,嗑死我了 唐大人:我是木,爱穿青衫,但是头顶能不能别这么绿 岚:抱头逃窜 44.花会一直开(H) 叶瑾诺泡在温水里,享受地长叹一声,侧头才发觉唐弈有些不对。 顺着他目光看去,正落在浴池中间吐水的窈姿花雕像上。 “墨熙哥哥觉得不好看吗?”她侧身靠进唐弈怀里,灵动眼眸看向唐弈,“那是瑾儿特意让人弄的。” 唐弈沉默良久,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昧良心的两个字:“好看。” 哪怕在他心中,花草之美,美在天地自然。 刻意用金银造个雕像,反而缺了灵动生机。 但是叶瑾诺说这是她特意弄的。 那就好看。 “墨熙哥哥,给我擦身。”叶瑾诺听到满意答复,这才哼哼唧唧把手臂塞进他怀里。 唐弈顺从取过旁边的帕子,沾了水后才动作轻柔地擦上她细嫩手臂。 他先前做炉鼎的时候,倒是学明白了伺候人。 只是叶瑾诺扭捏半天,哼唧着开口:“重一点,挠痒似的…” 唐弈爱怜看着她手臂上细嫩得几乎吹弹可破的肌肤,柔声哄道:“你身子娇,怕重了你要疼。” 可叶瑾诺却毫不在意地动了动手臂,“话本里说公主是金枝玉叶,我才化形成这样的,我身躯受凤凰火淬炼,你今日便是拿刀剑来,也不一定能弄伤我。” 唐弈:…… 无言之时,他默默看向叶瑾诺双腿间。 幽深目光似是在问她,那初次尝欢时她是怎么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 叶瑾诺读懂他目光,面红耳赤伸手打他:“哪个姑娘会刻意用法力淬炼那儿?!那不是脑袋有病吗?!” 唐弈默默挨打,也知道自己想偏了。 等她出了气,他才巧妙擒住她双手,将她娇软身躯带进自己怀中,低声道歉:“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他声音压低时莫名的好听,叶瑾诺听得浑身都软,更别说现下两人在浴池里坦诚相见,她热烫的肌肤触在他微凉身体上,是说不出的舒服。 叶瑾诺悄悄环住他的腰,小腹忽地被滚烫坚硬的物料顶到,才惊觉这人顶着个正人君子的表情,下边其实早就起了反应。 她腿一软便坐在浴池边缘的阶梯上,温水没过她胸口,在锁骨那处荡出涟漪。 热气熏得她身子泛起一层浅粉色,连带着脸颊上都浮出娇羞薄红。 她伸手抓着他手臂,连声音都透着娇:“那、那你亲亲我,我就不生气了。” 唐弈求之不得,跪在她腿间低头找到她水润双唇,便重重吻上。 缠绵吻间,叶瑾诺推着他坐在阶梯上,翻身便双腿分开跨坐在他腿上。 一吻终了时,她红着脸开口:“我要在上面。” “瑾儿不怕待会儿没力气?”唐弈一手扶着她细腰,一手握着她胸前一团沉甸甸绵软揉捏,倒是也由着她玩。 “才不会…嗯哼…我长进不少了…”叶瑾诺半阖着眼轻轻扭动腰身,让双腿间湿润处蹭在他肿胀阳具上。 湿软小花蹭在那根怪物似的肉棒上,快感让许久没有亲昵的两个人都低喘出来,叶瑾诺那儿早就湿透了,连窄小的穴口都微微张开,泌出黏腻春液蹭在他阳具上。 唐弈眸色幽暗,扶在她腰上的手催促似的捏了捏,“乖瑾儿,既然长进了,便自己吃进去。” “催、催什么!”叶瑾诺娇嗔一般夹他一眼,感觉顶在腿心的孽根不安分地跳动了一下,才扶着它对准湿软的穴口,缓慢沉腰坐下。 许久未行鱼水之欢,她那儿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缩得厉害,坚硬肉根一下没能进去,滑出来在花穴前端的小珠上重重顶了一下。 “嗯啊…”那处敏感得厉害,快感一瞬爬满全身,叶瑾诺娇吟一声,又面红耳赤瞪他:“你乱动什么?” 害她险些便软了腰。 唐弈何其无辜,却也只能哄着她:“好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瑾儿重新来。” 他那儿硬得都疼了,再和她拌嘴几句,只怕他要憋疯了。 叶瑾诺也想他,找着台阶下了,便也不再闹,又扶着那根怒胀肉棒对准身下软穴,缓缓坐下。 好似坐在温水中,她真的不会觉得疼痛,那根粗硕阳具一寸寸侵入身体,叶瑾诺却只觉愉快满足。 花穴里饥渴软肉被肉棒撑开,又被柱身上盘虬的青筋磨砺,欢愉快感从下腹攀上,惹得她不由自主将肉棒吃得更深。 “嗯…好大…哈啊…顶到那里了…”她被撑得双眸失神,可嘴上还不忘说些淫词浪语刺激唐弈。 他那物生得又粗又长,轻易便能顶到她深处花心,捣得那处软肉可怜兮兮又吐了股水儿出来。 唐弈自是不太好过。 他的心上人没有一处是不好的,便是连承欢这处都娇得厉害,软嫩穴肉裹着他阳具不断吮吸,紧致甬道挤压着粗硕肉棒,给他带来无上的快感。 可偏偏叶瑾诺还在适应,他怕又弄疼她,哪怕憋得手臂都鼓出青筋,也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瑾儿,乖,动一下。”他憋得难受,只能柔声哄叶瑾诺。 “太大了…”叶瑾诺满眼委屈看着他,小手在自己腹部比划了一下,“你都顶到这儿来了…” 说话间,那娇气软穴还夹了唐弈一下。 唐弈只觉自己身上火气全往下腹那处冲,不得已挺腰一下,顶得身上人儿又娇吟一声,才算稍微缓解些火气。 “好瑾儿,你要磨死我了。”他说得可怜,又像是讨好一样,修长手指捏住她胸前一颗乳珠,轻轻揉捻着,给她带去温和快感。 叶瑾诺只觉自己身子里像是插了根铁棍,埋怨嗔他一眼,才扶着他的肩,缓慢扭动起腰身。 “嗯…嗯啊…”粗硕肉根摩擦过穴里湿软嫩肉,带来强烈的快感,叶瑾诺娇娇喘息着,不自觉渐渐加快速度。 她绯红唇瓣微微分开,吐出娇媚低吟:“好舒服…哈啊…墨熙哥哥…好大呀…” 一池温水都泛起涟漪,拍在两人身上。 “嗯…瑾儿好乖。”阳具在她紧致甬道里进出,里边湿软媚肉次次都会恋恋不舍地吮吸他,让他喉间也发出低喘。 唐弈手上渐渐用了些力,捏得手中绵软雪乳都变形,他低头细碎亲吻叶瑾诺白皙颈子,又哑声唤她:“瑾儿,好想你。” 叶瑾诺浑身上下敏感处都被他照顾,更别说花穴里那根粗硬肉棒还次次撞在花心上,她爽得后腰发麻,混沌一片的脑海也让她无法回答唐弈的话。 身体沉沦在欢愉中,她一次次沉腰吞吃肉棒,再加上唐弈给的刺激,她很快便觉着小腹酸麻,惊叫一声便颤抖着身子软在他怀里。 唐弈连忙搂住她,深埋她体内的阳具被花心吐出的暖流一浇,险些让他交代在她身子里。 他沉沉喘息几下,才搂着她柔声问:“又被插得泄身了?” “你讨厌…”叶瑾诺脸上发烫,心中暗骂自己没出息。 可她声音软得像水,软绵绵的,像羽毛一样轻轻挠着唐弈的心。 唐弈忍不住抱起她,让她坐在浴池里,自己则挤进她双腿间,粗硕肉根对准她被插得有些合不拢的穴口,再次深深顶入。 “乖,抱着我,我来就好。”他气息不稳说着,在叶瑾诺发出尖叫前,低头堵住她的双唇。 叶瑾诺舒服得要命。 自己动还挺累的,她懒。 她双臂环着唐弈结实的背,眯着眼享受他带来的快感。 “嗯…嗯啊…好舒服…”叶瑾诺实在喜欢和他做这事,肉棒捣得她穴心那处软肉不断吐着蜜水,酥麻刺激的快感蔓延全身,是说不出的舒服。 唐弈疼她,怕她保持这个姿势会累,在她身下软穴里狠肏了百来下,插得她又泄身了一次,便捞起她酥软身子,让她背对着他趴在浴池边。 “这样会轻松些。”他说着,又扶着还未发泄的肉根从背后缓慢侵入她的身体。 手掌绕到她身前,握住一团绵乳轻轻揉捏,低头在她耳边哄道:“好瑾儿,再让我插一会儿便抱你去歇息,好不好?” “嗯…”叶瑾诺确实有些累,她在唐弈面前娇气得很,一旦身子有一丝疲乏便要止不住地哼哼。 只是身下翕动的花穴再次传来饱胀感,绵长温和的快感容不得她抗拒欢愉。 她是贪欢的。 “墨熙哥哥…亲亲我…”她回眸看他,桃花眼里水波盈盈。 唐弈爱极这样娇气的她,缓慢摆动窄腰时又低头温柔吻她,“瑾儿好乖,说点哥哥爱听的好不好?这样哥哥射得快些,你少受些苦。” “嗯哼…才不是受苦…瑾儿喜欢你…舒服得要命呢…”叶瑾诺声音似乎都黏黏腻腻的,甜得像能拉丝的糖似的。 她原以为自己身处高位,很难再爱上哪个男子,甘愿雌伏承欢。 可偏偏唐弈就是那么温柔,哄得她愿意对他撒娇,就连在这时候唤情郎一样唤他哥哥,她也唤得甘之如饴。 唐弈呼吸粗重,在她身子里进出的速度又渐渐加快,锢着她细腰贴在她耳边低声问:“瑾儿有多喜欢我?” 身下快感又变强,叶瑾诺脑袋一片空白。 混沌之间,她断断续续回答:“喜欢…喜欢墨熙哥哥…哈啊…可以、可以把瑾儿最喜欢的东西分…嗯啊…分你一半…” 花穴里被射入浓郁阳精的瞬间,叶瑾诺脑海里似乎闪过什么片段。 【小主今日赏了我好些金瓜子,这东西在宫里可有用了,墨熙哥哥,我分你一半,你别告诉别人哦!】 【既然有用,你便自己收好,以备不时之需,我乃草木,金银与我相克,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可……】 【桃花开了,你带一枝回去吧,你许久未来我这儿,它开了,也不知开给谁看。】 【它会谢吗?瑾儿下次来时,它还会开吗?】 【如若你喜欢,它便会一直开。】 ——分割线—— 很多年前的小唐(揪花瓣):她今天会来,她今天不会来,她今天会来…… 小凤凰:啾? 小唐:你带一枝桃花走吧(潜台词:别忘了我,关爱空巢帅哥,鸟鸟有责) 桃树:谢邀,没惹任何人,莫名其妙快秃了 45.抽个空成个亲? 4 7 5x. c om 叶瑾诺被唐弈抱回寝殿后,双眼还是有些失神。 似乎回忆汹涌,却又被什么东西拦下。 【墨熙哥哥,你看,花开了!】 【墨熙哥哥,兄长教我念了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墨熙哥哥,等我做了大官,建了自己的府邸,你愿意和我一起去都城吗?哪怕、哪怕你只想做个教书先生也无妨呀……】 【墨熙哥哥,为什么桃花谢了?你不喜欢我了吗?】 …… 回忆刺痛脑海,牵连着心口旧伤。 刺骨钻心的痛。 叶瑾诺靠在唐弈怀里,莫名就开始止不住地落泪。 “瑾儿?瑾儿?怎么了?”唐弈察觉胸口湿润,连忙捧起她的脸,焦急询问。 叶瑾诺怔怔看着他,眼前带着焦急忧虑神色的俊颜似乎和多年前那个清冷身影重合在一起。 【墨熙哥哥……】夲伩首髮站:i5 2 yz w. co m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墨熙哥哥……” 【对不起。】 “对不起……” 她仿佛骤然间被拉回那个世外桃源,和多年前的自己一同站在他的竹楼前,一同对他诉说歉意。 唐弈怔愣良久,才沉默着拭去她腮边泪。 他眉眼低垂,心绪翻涌时,他却只是紧紧抱住叶瑾诺。 “灼儿,我从未怪过你。” 他只恨自己在最后一刻,也不曾对她诉说爱意。 用情至深时,他埋怨自己,却舍不得怪罪她一句。 哪怕那年让他赴死的圣旨,是她亲口说出的。 “可是……可是……”叶瑾诺说不出话,泪水流得止不住,她刚出口两个字,便哽咽难言。 可是心中歉意那么多,她甚至不知当年的自己做了什么,只知自己曾负了他。 “灼儿。”唐弈抱紧了她,低低叹息过后,才轻声开口:“你是神的女儿,是魔界储君,我不会因为你的取舍而埋怨你,因为我知道,天下太平,百姓安生,比两个人的儿女私情重要太多太多。况且,若我身死便能换得你稳坐储君之位,换得这芸芸众生能安稳度日,也不枉唐墨熙多年秉持君子之守。” 他明事理,他秉持君子之守。 直至最后一刻,他也没有辜负叶瑾诺曾经对他的爱。 她爱他高风亮节,光风霁月,那他就会保持她爱的模样,直至身死。 叶瑾诺哭得浑身颤抖,抓着他的手臂颤声开口:“我怎么……怎么值得你那样……” 唐弈轻轻摇头,手掌安抚似的在她背上轻拍,“曦玥,我先前不懂这个封号的含义。后来我才知晓,曦为炽阳,玥为神珠,你是神的女儿,是天上的太阳,我不能独占你的光辉,只能为你付出,祈求你的青睐。唐墨熙原本不懂男女之情,是你教会我情之一字,而我能做的,只有追着你给予的光,直至我此身消亡。” 所以唐墨熙爱她,为她付出,不再需要别的理由。 他是草木意志化身,草木生来便是向阳而生。 可是叶瑾诺觉得他好傻。 再怎么期盼阳光,也不该赔上性命。 “瑾儿,别去想过去了。”唐弈低低叹息,像是想给予她力量一般,将她抱得更紧,“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做。” 他从始至终不变的初心,就是希望他的太阳可以绽放更闪耀的光芒。 “嗯,我知道。”。 朝中官员落马越来越多,剩余的朝臣忙得整日叫苦不迭,就在这样的状况下,魔界的科考还是按着叶瑾诺的计划提前开始了。 也还好她苏醒的年份正好,提前的小半年时间对妖魔来说不算离谱,反而是朝堂官员一批一批落马,空下来的职位引得一众考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叶瑾诺也没有怠慢修炼,待到殿试结束,目睹几家欢喜几家愁时,她才发现时间悄然而过。 薛木莜不负她期望,一举拿下殿试一甲榜眼,而让她更欣慰的是,此次她特意让男子与女子考生混考,状元和榜眼都是女子,只有探花是男子。 也算是向朝中那些守旧派官员证明,女子没有哪处是比男子弱的。 念书参政,女子也一样可以。 恩荣宴过了,赐了官职,朝堂也总算是有了新的生机。 就在叶瑾诺以为一切向好的时候,天界发来了请帖。 “月华上神生辰宴,于半月后请本宫赴宴?”叶瑾诺嫌弃地瞥了请帖一眼,懒洋洋倚进唐弈怀里,“也不知是请本宫赴宴,还是请本宫去死。” 苏宛端着托盘站在一边,低声提醒:“殿下,这是陛下的意思。” “本宫知晓了。”叶瑾诺闭上眼,在唐弈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去便去,现下天魔二界明面上握手言和,若是望舒又想暗算本宫,只怕父神发怒也不是他们天界承受得住的。” 她想得明白,两位主神相互制约,但他们都绝对不会允许战争在极度不公平的情况下爆发。 这是世界的法则,也是两位神明之间的约定。 虽然五百年前那次对她来说也没多公平。 苏宛见叶瑾诺应允,才福身行了一礼,带着一众侍女退出了内殿。 见苏宛离开,唐弈才低声问叶瑾诺:“瑾儿真的打算去赴宴?” “她自是不敢轻举妄动。”叶瑾诺懒懒应了一声,又打了个哈欠,“近日你是不是闲下来了?” “比起前些日子来说,好了不少。”唐弈点头,虽说他为叶瑾诺做事是心甘情愿,但整日忙碌见不到心上人,他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搞得这几日闲下来后,他恨不能整日粘在叶瑾诺身上。 叶瑾诺忽地一拍大腿,坐正了身体,对他盈盈笑道:“既然清闲些了,不若抽个空成个亲。” 唐弈怔愣良久,终于反应过来叶瑾诺说了什么话。 他眉梢抽动几下,“什么……?” 如若不是爱她至深,今日他哪怕死于谏也要教明白储君应该怎么说话。 什么叫抽空成个亲?! 等会儿,成亲? “我在朝堂受非议无伤大雅,如若结发妻不是你,哪怕抗旨不遵被摘了乌纱帽也无妨。”唐弈俊眉拧起,努力向叶瑾诺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因为在他心里,叶瑾诺要是嫁给他,那是下嫁,只能用赐婚,不能用成亲这词。 叶瑾诺:…… “想什么呢!”叶瑾诺察觉他会错了意,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她伸手去拧他两颊,气哼哼开口:“别的姑娘对你有意,我都气得要穿一身绿去你眼前溜达一趟,你怎么觉得我会许你和旁人成亲?是我们!成亲!” 唐弈一瞬有些呆滞。 他想娶她,做梦都想。 名正言顺地陪着她,光明正大地进凤华宫。 原以为不过一个名分,他不强求,只要叶瑾诺的心在他身上就好。 可叶瑾诺真真切切说要和他成亲时,他内心狂喜几乎瞬间喷涌而出,让他快要觉得自己又是在做梦。 叶瑾诺清了清嗓子,从灵府里拿出之前自己藏起来的圣旨,装模作样拉长声音:“左丞相唐弈接旨——” 她话音还未落地,唐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切模样与平日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左丞相截然相反。 “臣接旨!” 叶瑾诺捧着圣旨,郑重其事一个字一个字念完。 唐弈双手接过圣旨,俯身额头触地,“臣谢陛下恩典!” 一卷赐婚圣旨,终结他两世飘零。 心上人终成结发妻,是他前世今生最大幸事。 再抬头时,正对上叶瑾诺笑意盈盈的双眸,“以后,得唤你驸马了,啊——” 她话未说完,便被唐弈搂着腰抱起,在原地转了一圈。 他难得喜形于色,爱怜温柔地在她额前颊边轻吻,“真的能成亲了……殿下总算愿意给臣一个名分了。” 其实哪怕无名无分,能陪在她身边就好。 只是有了这卷赐婚圣旨,唐弈心里还是止不住狂喜。 有一种终于当上正宫的感觉。 “笨蛋。”叶瑾诺脸上红红,轻轻在他手臂上挠了一下,“放我下来,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找右相带着光禄寺和礼部筹划婚宴?” 似乎想到什么,她额头贴近唐弈,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又盈盈笑道:“记得定个良辰吉日,迎我进公主府。” “好,好,我这就去。”唐弈也想起这事不是小事,光是定下日子便要花不少时间,连忙放下叶瑾诺。 只是临走前,又忍不住回头在她唇上偷一口香,“好爱你。” “去你的。”叶瑾诺红着脸笑骂…… 苍语老早就猜到自己的同僚可能要成为魔界有史以来唯一一位驸马爷。 但是看见唐弈带着圣旨来找他时,他还是恍惚了很久。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是唐弈密友,唐弈攀上高枝,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好处。 但是…… “墨熙兄啊,伴君如伴虎,你日后多卖卖力气,伺候好了殿下,咱们大家都有安生日子过,可千万不要和殿下闹什么小脾气啊。”苍语忧心忡忡嘱咐着,像宫里永远说不完话的老嬷嬷。 唐弈:…… 什么叫多卖卖力气? 什么话? 苍语长长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天际沉重开口:“进了公主府,你要事事以殿下为重,要听殿下的话,万万不能在殿下面前失礼——或许你需要学点房中术吗?以免殿下腻味了,我当真是怕极了你失宠啊!” 唐弈沉默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分割线—— 望舒要出场了! 唐大人:你滚,房中术留下。 苍语:6 46.怀渊早就死了 可怜右相忙碌好几个月,以为自己终于能歇口气时,便接到圣旨要让他带着礼部和光禄寺操办曦玥公主与左丞相的婚宴。 苍语掐着自己的人中,生怕自己一口气上不来被气晕过去。 唐弈倒是偷了个闲,不必去操心自己的婚宴。 他以为自己偷了个闲,能和叶瑾诺安稳待会儿。 却没想到赐婚圣旨宣下的第二日,他特意等到新入仕的官员在凤华宫见礼结束,才揣着一颗雀跃的心来到凤华宫,却见叶瑾诺并未卸下妆容,身上也还穿着朝服。 “来得正好,随我去一趟妖界。”叶瑾诺坐在梳妆镜前,瞥了唐弈一眼又再次看向镜中自己。 “去妖界?”唐弈听得拧眉。 他不太想见到傅渊。 看见傅渊,他就会想起曾经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也如傅渊一样,在暗无天日的生活中,等待着几乎没有可能出现的希望。 叶瑾诺唇角勾出一抹肆意的笑:“好歹是月华上神的生辰宴,不得给她送一份大礼吗?” 唐弈沉默下来,良久才从喉间发出一声应答。 望舒见到傅渊会有什么反应,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傅渊必定会痛苦。 “墨熙哥哥,你在可怜谁?”叶瑾诺轻飘飘开口,冷淡目光从镜中折射到唐弈身上。 她猜到前世的唐弈或许不是站在魔界这一方的,但现世的他只要归属于魔界就好。 她不希望唐弈还会可怜别人。 在这个瞬间,唐弈明白了何为伴君如伴虎。 他的凤灼不会怀疑他,可曦玥为了魔界无数生灵,会不得不一次次确认他的立场。 “只是在……可怜我自己。”唐弈摇头叹息,上前两步毫不犹豫握住叶瑾诺的手,“在傅渊身上,我总会看到过去的我,那个时候,我也像他想望舒一样,忍不住思念你。” 哪怕身为君子不想承认自己自私,他也会告诉叶瑾诺,他可怜的是从傅渊身上看到的自己,而不是傅渊。 叶瑾诺眸光闪动片刻,又垂下眼眸:“墨熙哥哥,你知道的,我容不得背叛。” 但她愿意给唐墨熙一次机会,哪怕他多年前或许并没有站在她这边。 唐弈想告诉她,他背叛谁也不会背叛她。 可那种话说出来,实在难以让她信服。 他抿唇片刻,才忽地并拢三指,郑重起誓:“唐墨熙以性命对主神起誓,绝不背叛曦玥公主,若有背誓之日,唐墨熙魂飞魄散,再不入轮……” 话未说完,叶瑾诺便起身堵住了他的嘴。 她面色阴晴不定,“你疯了?” 对天发誓,那都是玩笑话。 但对主神起誓,那他这辈子都不能有背誓之时。 “我做得到。”唐弈神色淡然,拉着她的手抿唇笑笑,“况且,我想让你安心。” 叶瑾诺失语良久,才慢慢挪进他怀里,“笨蛋,书呆子,榆木脑袋。” 。 妖界,魔嗤之以鼻的地方。 但如果说来妖王宫,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叶瑾诺提前让苏宛来知会了一声,所以傅渊早早便带着人在传送阵外等候接驾,传送阵红光亮起时,傅渊便跪地行礼。 “妖王傅渊,恭迎曦玥公主。” “免礼,平身。”叶瑾诺走出传送阵,垂眸扫了傅渊一眼,便迈步走向妖王宫。 “谢殿下恩典。”傅渊这才起身,顺从跟着叶瑾诺走向自己的宫殿。 他跟在叶瑾诺侧后方,沉默看着她另一侧的唐弈。 直至进了妖王宫中傅渊待客的主殿内,叶瑾诺坐在主位上,才侧眼看向跟进来的傅渊。 她单手托腮,语气一如她扬起的眉梢那般轻佻:“先前你去见礼时忘了关心你几句,没成想本宫好一阵忙碌,这都快到初冬了,才寻得空闲过来——没记错的话,你很喜欢冬日,是吗?” 傅渊神色一僵,静默片刻才垂首行下一礼:“原先是喜欢的,现下……对四季都说不上喜欢。” 望舒的生辰,在生灵沉寂的冬日。 而叶瑾诺生在第二年春夏之间,万物复苏的春,和生机盎然的夏。 好似神明刻意让她们二人,从出生就是对立面。 叶瑾诺又瞥向一旁沉默的唐弈,懒洋洋对他勾了勾手指:“椅子太硬,过来抱着我。” “好。”唐弈不假思索应下。 哪怕当着旁人与自己的心上人亲昵,违背君子恪守的礼法之道。 但他什么也不想管,走到椅子前将叶瑾诺抱起,又小心翼翼抱着她坐下,让她能安然靠在自己怀里。 能让她安心舒心,便是他毕生所求。 “傅渊,你喜欢过冬日,但本宫与你相反。”叶瑾诺随意勾着唐弈的衣带,话语平淡得似乎没有一丝危险意味。 她好似只是在陈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慵懒闲适,“望舒的生辰在冬日,但本宫偶尔会想,那她的死期呢?” 实在残忍。 她明知傅渊深爱望舒,爱了数千年不曾改变。 可她偏偏要在傅渊面前说得明明白白,她要望舒的命。 不仅如此,她有朝一日或许会屠尽天界那群虚伪清高的仙神,为她当年牺牲在大战中的将士们陪葬。 傅渊沉默良久,才低声回答:“待到殿下痊愈时。” 他知道叶瑾诺想听什么,也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可话语出口,如此艰难。 抬头看去,当年与他同病相怜的青年,如今可以肆意拥抱太阳,而他却还沉寂在漫长的等待中。 连相见都是奢侈。 羡慕,又无能为力。 叶瑾诺得到了满意答复,才用脸颊在唐弈肩上轻蹭,懒声问:“墨熙哥哥,你与傅渊熟悉吗?” 唐弈看了傅渊一眼,又轻轻摇头,“只是多年前曾听你提过一次。” 但唐墨熙何其聪明,他猜得到傅渊为何沦落如此境地,也在傅渊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所以他刻意回避傅渊。 叶瑾诺发出一声细微轻笑,懒洋洋开口:“妖王傅渊在很多年前,被天界仙神敬称怀渊上神,是掌管审判的正义之神。可惜审判神最终还是走错了路,被月华上神一剑穿心。 月华上神的流月剑可是个好东西,给予生灵不消不灭的伤口,哪怕怀渊上神有不死之身,也只能勉强保住性命。 你知道吗?那年月华上神亲手杀了怀渊以证天道,也证明自己道心未乱,但不过一日,她带着怀渊的肉身来求我。 ——是望舒跪在我面前,求我收留怀渊,求我救他性命。” 所以傅渊始终放不下望舒,她杀了他,又舍弃尊严跪在叶瑾诺面前,换来他生命延续。 听叶瑾诺说起自己的故事,傅渊又是静默良久,才强迫自己淡然开口:“殿下,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了,怀渊已经死了,傅渊……只是妖王傅渊。” 叶瑾诺看着他,又低低笑了一声:“可是月华上神给本宫发了请帖,请本宫赴宴,傅渊,你说,这么好的机会,本宫不带着故人去与她叙叙旧,是不是太对不起昔日姐妹情分了?” 她在提醒他。 提醒他,是她救了他的命。 提醒他,是望舒背叛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唐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搭在叶瑾诺腰上的手收紧了一些。 傅渊又是良久的静默,但最终还是起身一躬到地:“臣谨遵殿下懿旨。” 身不由己。 他如今是妖王,是曦玥的手下。 是望舒自己,亲手把他送来的。 叶瑾诺抬了抬手指,示意傅渊不必多礼。 待他起身,她才又凝出一道火焰,将傅渊上半身的衣物焚烧殆尽。 这时唐弈才看到傅渊胸前被丝绸所包裹,而心口的位置正涌出鲜红刺目的血,将丝绸染出残忍的颜色。 “墨熙哥哥,你懂医术,你觉得他那儿还治得好吗?”叶瑾诺轻声问,丝毫不顾傅渊颜面。 唐弈看着傅渊,很快又垂下眼眸,“木主勃勃生机,有起死回生之力,一个伤口,强硬要治愈并非难事,但……” 但身伤易治,心伤难愈。 傅渊最致命的伤,其实不是心口这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叶瑾诺没有再看傅渊,只是靠在唐弈怀里轻声问:“傅渊,你听见了,能治好。” 那你是想就这样去见望舒,还是想治愈她给的伤,只用妖王傅渊的身份去见她呢? 这是叶瑾诺没有说出来的话,但她知道,傅渊听得懂。 傅渊想了很久,才再次一躬到地:“谢殿下恩典,有劳殿下了。” 就如他自己所说,怀渊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妖王傅渊,也只是傅渊。 叶瑾诺终于从唐弈身上下来,站定在傅渊身前,“那便随本宫回魔界,然姐姐能治好你。” 她不想让唐弈出手,一是担心他身体,二是……怕唐弈又想起过去的他。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往昔不过是过眼云烟,过好当下的日子,做好对未来的准备,才是唯一能做的。 “谢殿下恩典。”傅渊并未起身,又是一句谢恩,他才缓缓抬头,却并未看叶瑾诺。 他深深看了唐弈一眼,才移开自己的目光。 那一眼是嫉妒还是无奈,唐弈不知道。 唐弈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跟在叶瑾诺身后,与她一同走出主殿。 ——分割线—— 第四卷来了! 妖王意 这一卷就是傅渊和望舒的故事了,其实瑾儿这样对傅渊是有点残忍,但是毕竟瑾儿背负的是一个国的责任,她要对天下负责,就不能对敌人有一点仁慈。 她必须要得到傅渊的忠诚,因为傅渊是望舒亲手送给她的武器,傅渊这个人是伤害望舒最好的武器。 _(:з)∠)_ 想想傅渊是挺惨的,被老婆一剑穿心就算了,还得被老婆闺蜜往死里捅心窝子,最后还得看着老婆闺蜜在他面前秀恩爱。 这么一想望舒和瑾儿都是蛮有事业心的那种美女,为了天下一个把老公一剑穿心,一个亲口宣旨让老公赴死。。。 爱上神的女儿代价还挺大的。。。 47.心头血 叶瑾诺把傅渊带回了魔界,又让左沛然给他医治胸口的伤。 还有公务在身,唐弈回了魔界便回到自己府上看公文,叶瑾诺把傅渊留在叶府,也回了凤华宫看折子。 待到批阅完奏折,叶瑾诺侧头看向窗外,才发觉已是深夜。 明日又是休沐日。 她心里痒痒的,哪怕和唐弈分开才几个时辰,她还是觉得自己很想他。 想见他。 曦玥公主想做的事,没有什么东西拦得住。 深夜时候,凤华宫里又飞出去一只金灿灿的毛团子。 虽然很久没有飞行,但是撞了几次窗户也总算是给叶瑾诺撞出了点记性,她这次稳稳停在了唐弈书房的窗边,用脑袋拱开窗户,站在窗边对着书桌前认真看书的青年轻轻叫唤了一声。 “啾~” 不远处传来婉转清亮的凤鸣,唐弈侧头看去,眉眼顿时温柔下来。 他不是没有察觉叶瑾诺的到来,只是她没有撞破窗户,他就佯装自己没有发现她。 “瑾儿怎么又半夜跑出来?”唐弈对她招了招手,像很多年前那样,双手对着她摊开,让她能落在自己掌心。 小肥鸟展现出了与身形截然不同的轻盈,她轻飘飘落在唐弈掌心,歪着脑袋看了看他。 毛茸茸的小脸上再次用努力做出来类似严肃的表情,她清了清嗓子:“来看看左相攀上高枝后,是否懈怠朝政,若有懈怠,便摘了你的乌纱帽。” 唐弈顿时失笑:“臣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 “既然没有懈怠……”叶瑾诺说着,忽地在他掌心绽出红光。 她化作人形,一屁股坐在他腿上,笑吟吟道:“奖励爱卿侍寝一夜。” 唐弈:…… 身为文臣,要劝谏储君莫要贪欢,以朝政为重。 但储君似乎连日忙碌不曾懈怠偷懒。 储君还是他心上人。 沉默片刻,唐弈丢弃了那颗身为文臣的心,将叶瑾诺拥紧,“谢殿下恩典。” 于是临近深冬,唐府主院却春意盎然。 叶瑾诺被唐弈抱回卧房,缠绵吻间,她身上羽衣也被他弄得凌乱,领口大敞着,泄出大片春光。 “墨熙哥哥…瑾儿还要亲…”唇舌才分开片刻,叶瑾诺又黏黏糊糊缠上去。 她在床上娇得厉害,看不出平日里半点威风。 就这点娇软风姿,只在这时候能被唐弈一个人窥探。 唐弈低头又爱怜在她唇上轻啄一下,才温柔抚上她胸前绵软。 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柔声问叶瑾诺:“瑾儿,你知道为何这段时日你心口总是疼吗?” 叶瑾诺那双桃花眼中尽是潋滟水光,她双眼迷离看向唐弈,掺着几分疑惑:“嗯?” 他知道吗? 唐弈垂下眼睫,藏住眼中晦涩心绪。 他的手轻柔抚摸过她心口细腻柔软的肌肤,一道绿色光芒从他指尖闪出,在她心口那儿滑动片刻,便又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她心口那处浮现的一颗朱砂痣。 “这……”叶瑾诺诧异不已,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儿居然有一颗痣。 “是伤疤。”唐弈轻叹了一声,带着数不尽的疼惜,“陛下知道你爱漂亮,特意给你遮住了。” “怎么会……”叶瑾诺更加不解,她心口落了疤,可她对这事一无所知。 唐弈并未急着解释,而是拉着她的手摸到自己丹田处,“看我丹田。” 叶瑾诺带着满心疑惑闭上眼,放出神识进入他丹田中。 她的虚影出现在一片生机勃勃的墨绿中,唐弈拉着她向前走,不多时,她眼前便出现了他的内丹。 围绕着内丹的墨绿色木能量散去,看见那颗流转着艳丽红光的内丹,叶瑾诺歪了歪脑袋。 好奇怪。 他是木属性,怎么想内丹都应该是木的元素本色绿色才对。 唐弈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内丹捧起,递到她眼前,“那年我身死之时,不知是谁告诉你,上古神兽心头血乃是大补之物,你不顾旁人阻拦,硬生生用上古魔器刺入心口,剜下一滴心头血将我神魂温养。” 所以唐墨熙才能活下来。 叶瑾诺怔愣抬起手,才发现唐弈的内丹并不排斥她的存在,那里边的红色法力像血一样缓缓流动着,温顺地朝着她伸手的方向流淌。 “我重生之后,你的心头血便化作了我的内丹,这么多年,它一直温养着我的身体,也被木能量所温养。” 唐弈说着,声音变得更加温柔,像是在蛊惑她一般:“乖瑾儿,我把它还给你好不好?你把它收回去,心口便不会再疼了。” 叶瑾诺听着他的话,手指慢慢摸上他的内丹。 可就在指尖触到内丹时,她莫名抬眸看他,在对上他眼底如水般的柔情时,她又迅速缩回了手。 “不行!没有内丹你会死的!”她倒退好几步,用力摇了摇头。 “我不会死的,没有内丹我最多只会修为减退,不会死的——瑾儿,你不是最怕疼了吗?把它收回去,以后就不会疼了,好不好?”唐弈避重就轻,柔声哄着叶瑾诺。 叶瑾诺才不信他。 她又退出去好几步,皱着鼻子摇头:“你骗我……你又想骗我!我不要你死……” 像是逃避什么,她的神识迅速抽离了他的丹田。 唐弈追出来,却只看见原本乖乖躺在自己身下的少女早已化作原形,翅膀一扇便逃之夭夭。 叶瑾诺一边飞一边哭。 她好难过。 怕疼,但是更怕唐弈就这么死掉。 她那么娇气,那么怕疼,当年却愿意剜下心头血救他。 时至今日,她也不会后悔自己当初做下的决定。 她不要那滴心头血了,她要唐弈。 可唐弈多年前辜负她的心意,现在还想辜负她的心头血。 她更难过了。 边哭边飞的后果就是没看清路,嗅到熟悉的气息,叶瑾诺就直直撞了进去。 “瑾儿?”叶未言还在书房里看书,猝不及防接住闷头苍蝇一样撞进来的妹妹,连忙低头看向自己掌心。 小凤凰哭得都打嗝了,毛茸茸的小脸上布满泪痕,金红交织的艳丽羽毛都被泪水沾湿,可怜兮兮糊在一块。 “瑾儿,你跟哥哥说,出什么事了?”眼看着妹妹哭得伤心欲绝,叶未言心中预感不妙,连忙捧着掌心的小凤凰追问。 “墨熙、墨熙他……他要死给……给我看……”小凤凰抽抽搭搭说着,连着打了好几个哭嗝,才算把一句话说明白。 叶未言:…… 还好刚才那句“谁欺负你哥哥去杀了他”没有脱口而出。 沉默片刻,叶未言还没能说出话来,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未言?是小诺回来了吗?” “你们进来吧。”叶未言正拿着儿女私情上头的妹妹没办法,察觉门外左氏兄妹都来了,连忙让他们进来想办法。 左沛岚和左沛然身为自然元素,府上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们感知,更别说叶瑾诺回来得莽撞,连在院子里睡觉的小白都惊动了。 一进门,左沛岚就看见自家爱徒趴在叶未言掌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由挑眉问道:“哟,怎么了这是?” 看叶未言并不算太激动,他猜测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爱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得关心两句。 “不知道唐墨熙说了什么,瑾儿来时便是这样。”叶未言看上去有些无助,只能用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雏鸟柔顺的羽毛。 左沛岚顿时懒洋洋瘫在椅子上,随意摆了摆手,“那不是说开了就好了?” 左沛然坐在一旁,看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小凤凰,又摇了摇头。 她似乎察觉端倪,坐在椅子上思量片刻才试探问道:“唐墨熙……是不是与你说了你心头血之事?” 思来想去,左沛然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 有造物主神的言禁在,唐弈不可能说得出来千年前的事,那么唯一有可能让叶瑾诺哭成这样的,就只有她剜下心头血救他的事。 果然,她刚问完,便看见小凤凰泪眼汪汪点了点头。 左沛然摸了摸下巴,思量片刻才又开口:“若是唐墨熙恢复记忆了,那他也有重新修炼内丹的法子,心头血还给你,也就是他会虚弱一段时日而已。” 所以其实影响并不大。 叶瑾诺在心里想了又想,还是委屈巴巴趴在兄长掌心,用力摇了摇头:“至少……也要等第二次大战结束才行,他如今法力高强,是魔界不可或缺的战力,万万不能有虚弱之时。” “你是储君,是该有自己的考量,不过……”左沛然说着,忽地话锋一转,挑眉笑看叶瑾诺:“不让他把心头血还给你,真正原因难道不是你怕他离开吗?” “……”被猜中心事,小凤凰身体僵住,又慢吞吞在叶未言掌心挪动两下,把自己裹成了一个毛团子。 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说起来,傅渊的伤其实几日便能治好。”左沛然佯装随口提起,果不其然看见小凤凰又抬起脑袋。 水元素笑得温柔似水:“过些天你去天界时,我保证他活蹦乱跳的。” 叶瑾诺点了点头,不过思量片刻,她又小声问道:“我能带墨熙一同去吗?” 此话一出,书房内顿时静得有些诡异。 ——分割线—— 回……回来了(累瘫) 48.偷情(上)(微H) “让唐墨熙留在魔界。”静默良久,叶未言才给出一个确定的回答。 他知道妹妹是在试探,但眼下他必须这样说。 如果让唐弈跟着叶瑾诺去天界走一趟,只怕凶多吉少。 叶瑾诺听明白了兄长的意思,再次垂下脑袋:“瑾儿知晓了。” 。 是夜,叶瑾诺回到了自己的别院歇下。 只是或许心中思虑事情太多,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她还是难以入眠。 眼看窗外夜色沉沉,她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去院里陪小白玩会儿,忽地瞧见窗边的花盆里,一朵生得并不起眼,浑身却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小花随着夜风吹入而晃动起来。 叶瑾诺:······ 好明显。 不知道要不要拆穿。 到底谁家会种这么绿的花? 沉默片刻,叶瑾诺还是起身来到窗前,对着花盆里的小花轻声唤道:“墨熙哥哥?” 唐弈:······ 小花随着夜风摇曳几下,还是认命一般凝成一道青绿法力,化作唐弈的虚影站在叶瑾诺身前。 他看上去有些心虚,小心翼翼拉起叶瑾诺的手,柔声试探问道:“瑾儿还在生气么?” “不生气。”叶瑾诺轻轻摇头。 但是看见唐弈松了口气一般的模样,她脾气又上来。 她甩开唐弈的手,捏着手绢假惺惺擦拭眼角,清澈嗓音夹得有些矫揉造作:“不过是难过罢了,多年前你将我拒之门外,现下还要把心头血还给我,唐墨熙自是清高君子,旁人给的情爱或是物件,向来是瞧不上的。” 这一字一句,是在捅唐弈的心窝子。 “不是!”唐弈慌忙之下脱口而出,见叶瑾诺作势要哭,他连忙又去拉她的手,“瑾儿,多年前我是真心待你,也是真心喜欢你,先前拒你是因着你我身份,你是魔界唯一的公主,是陛下唯一认定的女儿,可我、我是······” 话至此处再也无法续上,他失语良久,才惊觉叶瑾诺并未发现他先前身份。 ——言禁还在,他说不出自己从前是谁。 “你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叶瑾诺急得不行,好不容易逼得唐弈口不择言,怎么偏偏在这儿停下了? 唐弈静默片刻,才轻轻摇头:“言禁。” 叶瑾诺:······ 忘了这茬。 提起言禁,叶瑾诺扁了扁嘴,也知道有言禁在,不管她怎么逼问,都没办法在唐弈这里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不过她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又甩开唐弈的手,气哼哼双手抱胸看着他:“我还没原谅你呢!” 唐弈:······ 不是说不生气了吗? 好像比几百年前还难哄了。 但是唐弈有个好处就是,他面对叶瑾诺的时候,一点脾气都没有。 见她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他摇头轻叹,又虔诚问道:“那怎么做瑾儿才肯原谅我?” 叶瑾诺眼睛一转,背过身去往床边走,“今夜赏你侍寝,你不老实,你说怎么做本宫才能原谅你?” 唐弈沉默片刻,仔细想想,自己好似是有些不识好歹。 心上人主动来寻他,他却说了些让她伤心的话。 更别说他心上人还是一人之下的地位。 虚影闪烁片刻,追上叶瑾诺的脚步,又低声问她:“那臣过来伺候殿下可好?” “你过来?叶府的墙,你现下翻得进来吗?”叶瑾诺眉梢扬起,似笑非笑看着他。 唐弈:······ 为什么要翻墙? “现下已经到了宵禁时候了,想来哥哥他们也睡下了,当朝左相深夜拜访叶府,哪怕有赐婚圣旨也说不过去,你不翻墙进来,难不成还想光明正大将把柄送给御史台?”叶瑾诺不紧不慢说着,懒洋洋靠在床上软垫中。 她说得有理有据,唐弈一时之间还真无法反驳她。 但若是翻墙,难免有些······怪异了。 且不说他现下法力能不能闯进自然元素设下的阵法,单单说当朝左相深夜翻别人家院墙,怎么想怎么怪异。 虚影又闪烁片刻,才有些委屈地往叶瑾诺身侧靠:“可、可法力变化的影子也没法伺候你······” 直到这时,叶瑾诺才露出一个坏笑:“墨熙哥哥,前些天少府来报,说是江州贡上来一块玉石料子,是上好的暖玉,你猜,我让他们做了个什么给我?” 唐弈心中预感不妙,但还是强装冷静问道:“瑾儿做了什么?” 叶瑾诺嘿嘿一笑,从灵府中摸出一个玉势,生怕唐弈法力变化的虚影看不清一般,特意递到他眼前,让他猝不及防满眼都是奇怪的形状。 唐弈:··········· “墨熙哥哥,瑾儿特意让他们照着你那物件做的呢,光是画模样,就费了瑾儿好多心血呢。”叶瑾诺笑眯眯看着唐弈的虚影,眼睁睁看着那道虚影臊得满地找地缝。 “你、你、我、这······”唐弈人在府中坐,莫名就臊得耳根都红。 听见叶瑾诺说这物件是照着他那物做的时,远在唐府的真身都起了不该起的反应。 他不由自主便在心中幻想,叶瑾诺画模子的时候,都在想些什么。 是想之前在他身下被插得双眼失神的模样,还是在想被他抱在怀里舒服得浑身颤抖的模样? 亦或是······ 实在荒淫。 “墨熙哥哥,我知道虚影做不了那事,你瞧,东西我都给你备好了,好生伺候我吧。”叶瑾诺暧昧说罢,便抬手解了自己身上寝衣,桃花眼催促似的夹了唐弈一眼。 唐弈从未觉着什么物件有这般烫手的时候。 可到底是他惹哭了自己心上人,伺候她以求原谅,那是他该做的。 只是眼前佳人衣衫尽褪,可他却心有余而······ 叶瑾诺咬着下唇抬眸望他,水波盈盈的双眸倒映出他的虚影。 她晃神间,好似看见虚影脸上露出了悔恨的表情。 现在知道不该惹她生气了? 晚了。 “墨熙哥哥,抱抱瑾儿···”叶瑾诺才不原谅他,张开双臂娇声要他抱。 唐弈沉默片刻,还是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 法力感知如此清晰,他能够如此清楚地感觉到她身体的灼热,触及她细腻柔软的肌肤时,他不禁浮想联翩。 她里边也这么热,好似比身上摸着还热。 真身下腹胀痛难忍,可唐弈却只能强迫自己静下心,好好伺候难哄的心上人。 “乖,躺下。”他扶着她软腰,让她如往次一般平躺在床上。 叶瑾诺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温度,却好像又能在他眼底看到炽热的情欲。 看着他强忍情欲顺从伺候她的模样,好似······比往常还要刺激,让她下腹那处都开始发热,食髓知味的花穴也又吐出一股蜜水。 “墨熙哥哥···亲亲瑾儿唔···”叶瑾诺眸中噙着水光看他,话未说完便被他重重吻住。 唐弈从未如此嫉妒过自己的法力。 他能感受到她口中香甜,许是又在睡前偷吃了果子。 湿软小舌主动舔上,细细挑逗勾引着他更凶狠地在她口中掠夺。 如此活色生香的场面,他真身却只能僵在床上一动不动。 深吻片刻,叶瑾诺便推开了唐弈。 咂吧咂吧口中滋味,还是满口草木清香,但是总觉得怪怪的。 “全是木能量,没有先前的感觉···”她有些委屈开口,双手捧着唐弈的脸,手指若有若无在他耳后勾弄。 唐弈被她撩拨得快疯,但似乎瞧见一丝希望,期盼问道:“那今日委屈瑾儿忍忍?明日我再好生伺候你可好?” 叶瑾诺才不上当,用力摇了摇头:“才不要,罚的是你,怎么要我委屈?” 只是转念一想,她忽然又笑:“墨熙哥哥,我们这样算不算偷情呀?” 唐弈:········ 沉默片刻,唐弈被她气笑:“算什么?算我绿了我自己?” “什么叫绿?若是驸马不好生伺候本宫,来日本宫养几个面首,可比你会···啊!”叶瑾诺赌气的话还未说完,胸前一粒硬挺红果便被他掐住。 酥麻快意一瞬爬满全身,赌气的话也只剩娇吟。 唐弈指尖捻着那粒乳珠,听见她惊呼便又改为温柔揉捻。 只是憋了好一会儿,他才憋出干巴巴一句:“旁人······没有臣会来事。” 他原先不懂为何说女子好妒。 现下明白了,那不是好妒,那是被逼的。 换做是他,他也见不得自己结发妻去寻别的男人。 犹豫片刻,唐弈又低头轻轻吻她双唇:“殿下,不纳旁人可好?臣能替殿下在朝政上分忧,夜里还能伺候殿下就寝,旁人想来是没有臣厉害的。” 到底是有些荒唐了。 当年美名传遍三界的隐世君子唐墨熙,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讨心上人欢心。 叶瑾诺心口悸动,下腹那儿更是像发了水灾一般。 她拉着他的手来到自己腿心,那双眼尾上扬的桃花眼又夹他一眼:“那···便让本宫瞧瞧驸马的本事。” 唐弈沾得满手春液,知她已然动情,怎奈虚影不争气,只能捏紧了手中玉势,咬着牙一字一句答:“谨遵殿下懿旨。” ----分割线---- 小唐:把老婆气跑了,今晚不能让老婆爽了qwq 瑾儿:什么话?工具都给你准备好了,今晚只是你不能爽而已(笑) 小唐:························· 有辱斯文啊唐大人 49.偷情(下) p o18a z.c o m 夜色浓郁,叶瑾诺的别院卧房里却春光正好。 容貌绝艳的少女气喘吁吁仰躺在床上,身下床褥都晕出大片深色水渍,而她腿心湿润泥泞的私密处赫然插着一根粗硕玉势。 湿软粉穴将玉势夹得极紧,哪怕沾满黏腻春液,它依旧没有滑落出来。 直到那阵要命的欢愉渐渐退去,她才逐渐放松下来,粗长狰狞的玉势才从她身子里滑出。 唐弈跪坐在她双腿间,哪怕只是法力化作的虚影,他面上那郁闷神色也清晰可见:“殿下可舒服够了?” 好不容易抓住他的小辫子,叶瑾诺才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 在床上喘息片刻,她又自顾自爬起来,背对着唐弈跪趴在床上,回眸用水盈盈的双眸夹他:“还要···” 唐弈从来没有和她用过这个姿势。 她下身高高翘起,白嫩弹软的臀肉间,被玉势插得还有些合不拢的软穴湿淋淋的,又挤出一股蜜水,似是还觉不够餍足。 “你···”唐弈郁闷得要了命,想他前些日子在床笫之事上对她是宠得不行,都不敢开口让她这样趴着。 没成想现下换了个不争气的虚影来,她倒是自己这么玩了。 他当真想来翻叶府的院墙了。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 o1 8a g. c om “快点呀···瑾儿里边痒得厉害呢···”叶瑾诺装作没有发现他的难耐,轻轻晃了晃腰,两团软乎乎的臀肉也跟着颤动起来。 眼前美景实在诱人,但唐弈只能咬着牙再次执起玉势,如先前交合时那般,圆润顶端在她腿心细缝上扫动几下,便慢慢将玉势沉入她身子中。 “嗯···慢一点···好大···”叶瑾诺不由抓紧身下软枕,哪怕方才吃过了这根玉势,她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虽说尺寸相当,还是特意用的暖玉,但她总觉着唐弈那物还是比玉势好用得多。 不是这么生硬的物件,而是带着他的体温,能让她也感觉到他血脉贲张的存在。 “夹得太紧了,放松一些,不会疼的。”唐弈只以为她是怕疼,修长手指按住她花穴前端肿胀的花珠,轻轻揉按着,让她能在欢愉感受中放松一些。 要说叶瑾诺虽说没有什么作画的天赋,但画玉势的模子倒是画得不错,玉势不仅尺寸和唐弈那物相差不大,就连柱身上的青筋都雕了出来,脉络磨过花穴里敏感的嫩肉,惹得她浑身都颤。 “嗯···嗯哼···不是疼···玉势···嗯···没有墨熙哥哥的好用···”叶瑾诺只觉身下又传来阵阵快感,让她口中话语都掺了娇吟。 唐弈听得就更郁闷。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尽量用玉势取悦她。 又忍不住压低声音,在她耳边低声蛊惑:“那···以后只用我的?” 把他当做取悦她的物件也好,他实在受不了她这样的刺激。 “嗯···好···哈啊···就是那里···”叶瑾诺断断续续答着话,花穴深处敏感的软肉忽地又被玉势顶到,她不由又是一阵娇娇喘息。 唐弈得到了满意的回答,才握着玉势在她身子里猛烈抽动起来。 长夜漫漫,够得她享受的…… 一夜欢愉过去,叶瑾诺总算是消了气。 只是可怜唐弈真身在府上动弹不得,生怕自己动一下,就控制不住身下躁动的那处。 不过哄好了叶瑾诺,这点苦也不算什么了。 日子又平平淡淡过去好几日,似乎一晃眼过去,便到了月神望舒的生辰宴前夕。 镇国公主要前往天界,对朝堂和社稷来说,都是大事。 其中御史台几次上书劝谏,自不必说。 但一切拦不住叶瑾诺决定要去。 这么多年过去,她总该去见见望舒,总该去将那些新仇旧恨,一并理清。 前往天界的前一夜,唐弈趁着宫门还未落锁,递牌子进了凤华宫。 钦定的驸马爷,他眼下在朝堂上可谓是谁都想来捧两句,这会儿进宫,御史台咬碎了牙也只会笑着夸驸马爷对曦玥公主一往情深,才子佳人自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前几个月看着朝堂被清洗了一遍,现下这朝中没有谁敢不服气了。 王权便是王权,想活命就巴结着点能在朝中说话的。 “殿下,唐大人来了。” 叶瑾诺正坐在梳妆镜前梳发,便听见苏宛来报。 婚宴还未办,宫中还是要谨慎些,苏宛她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在宫中唤唐弈叫驸马爷。 “让他进来吧。”叶瑾诺微微颔首,也知道唐弈放心不下。 正巧沐浴完了,又拆了发髻,一身轻松的时候见他也好。 不多时唐弈进来,不需得他说什么,苏宛便带着侍女们一并退出了内殿。 他行至叶瑾诺身后,倒还是规规矩矩行礼:“臣叩见殿下。” “平身。”叶瑾诺转身看他,见他起身后便对他伸出手。 唐弈心领神会,拉着她的手顺势将她横抱起来,向床边走去。 “明日去了天界,记得万事都要小心谨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怕他们暗算你。”唐弈难得又在她面前露出属于文官的婆妈性子,絮絮叨叨说着,满眼都是对她的担忧。 叶瑾诺这几日听这些话,听得耳朵都快起了茧子。 她摆了摆手,“都说了多少遍了?我记着的,不必忧心了。” 实在要命。 爹爹都不曾这么念叨过她。 唐弈看出她听得不耐烦,却也只能轻叹着躺在她身侧,将她拥入怀中,“我怕你受伤。” 这些时日修炼以来,她身子是修复得很好了,但心口那儿的旧伤却迟迟找不到治愈的办法,万一旧伤发作,她便是有通天的能耐也使不出来。 况且若是在天界再受些伤,只怕她便凶多吉少了。 叶瑾诺垂下眼眸,玉白小手轻轻勾弄他横在自己腰上的手,“父神说,此去不算凶险。” 所以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她是料定了望舒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她怎么样。 “天界仙神故作清高,不知多少仙神对魔界厌恶至极,我怕你与他们起了争执,会被小人暗算。”唐弈埋首在她颈间,叹息般说完,却又只能轻轻在她颈侧落下一吻,“照顾好自己。” 他实在不放心。 叶瑾诺给他留下的印象里,没有什么事是让人省心的。 ——除却治国理政,她确实有真本事在身上。 可离了朝堂,她比寻常富贾府上的千金小姐还要娇纵任性,受不得半点委屈,还是个一点就着的脾气。 叶瑾诺小声哼唧一会儿,才拉着他的手不悦开口:“要去两日呢······” 每日和他黏在一块习惯了,现下她是真的舍不得唐弈。 “我在宫里等你回来。”唐弈柔声安抚她,又将一块玉佩塞进她手中,“乖瑾儿,带着这个去,我在里边灌了好些木能量,若是心口疼了,便摔了它,能解一时之急。” 叶瑾诺心口熨帖,乖乖将那枚玉佩收入灵府中。 但忽地脑袋里又是灵光一闪,她回身看向唐弈,眸中闪着奇怪的情愫:“墨熙哥哥,木能量可以灌入玉石中吗?” 唐弈一怔,不知她为何这般发问,但还是点头答道:“是,木能量温和,主勃勃生机,金银铜铁都属金,主肃杀,与木相克,唯独玉石温和,可以容纳木能量在其中。” 叶瑾诺眼睛一亮,又问:“那你可以把木能量灌进玉势里吗?就是前几日我让你用的那唔······” 话未说完,便被耳根红透的唐弈堵了嘴。 他实在不想忆起那日,也不想忆起那根玉势。 什么东西,也配碰他的瑾儿? 察觉唐弈这个吻有些凶猛,叶瑾诺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又臊着这薄面皮书生了。 急切吻间,她伸手轻轻捏了捏唐弈的耳垂,果不其然是烫手的。 直到一吻罢了,叶瑾诺急促喘着气,扁着嘴小声嘀咕:“我不提了还不成么?原本是想着去天界两日见不着你,想着带着玉势去,若是想你了,便用玉势自己玩玩唔······” 话未说完,又被吻住。 唐大人在这一刻,总算是领会到,为何世人都说妖魔不堪。 不是不堪,是妖魔敢于把自己心中欲求正大光明地说出来。 可他实在听不下去,生怕自己稍微不坚定一些,便答应陪她一同去天界了。 不过曦玥公主这个夜里,也理所当然地没有睡上一个好觉—— 分割线—— 本文又名《驸马爷被气到红温的日常》(不是) 好忙好忙好忙qwq 要噶了_(:3」∠)_ 忙得性欲消失了,肉肉好难炖,有一种射不出来的感觉(不是) 50.所谓大义 叶瑾诺又和唐弈胡闹了一夜,也还好有木能量修复她的身体,否则这一早起来,指不定又是怎样腰酸背疼。 下了早朝,叶瑾诺唤了傅渊前来凤华宫。 “若是准备好了,便不必耽搁时辰,咱们早去早回。”叶瑾诺懒洋洋坐在主位上说着,又看向大殿门外狭窄的天空,别有深意一般又开口:“那个地界,本宫是一刻都不想多留。” “谨遵殿下懿旨。”傅渊俯首行礼,温顺模样仿佛他向来对叶瑾诺忠心耿耿。 叶瑾诺只是瞥他一眼,并不再多对他说什么。 她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唐弈,淡声问:“护驾的羽林军可到了?” 也是好笑。 羽林军此次随行虽是护驾,但不管怎么说,这话都问不到左丞相的身上。 但仗着风华宫中没有旁人耳目,唐弈也还是温和答道:“回殿下的话,都已在宫门外等候殿下了。” 叶瑾诺先前让朝臣准备飞舟法器时,还习以为常地没有吩咐要羽林军随行护驾——多年前她去天界见望舒时,向来是不必有这么多顾虑的。 还是后来左右丞相在早朝时谏言,她才想起如今自己去天界是危机重重,不可像从前那般随意了。 天界不管什么品阶的仙神,都想要了她的命。 羽林军随行,是护驾,更是表明她的态度。 她就是不放心独身前往天界。 只是叶瑾诺还是留了个心眼,她并未在给望舒的回信中提起傅渊,哪怕望舒大致能够猜到,她今日前去,必定不会放过傅渊。 留些期待给望舒,就让望舒期待着她不会带傅渊过去。 就如她多年前,期待着望舒其实并没有背叛她那样。 叶瑾诺目光垂下,不再看遥远的天际。 她伸出手,让苏宛搀着她起身,沉声开口:“傅渊,随本宫去天界,为月华上神祝寿。” 傅渊垂首行礼:“妖王傅渊,谨遵殿下懿旨。” 出了宫门,羽林军右统领白珝正在传送阵外等候,见到那片熟悉的红色裙袂,便立马俯首抱拳行礼:“末将白珝,参见曦玥公主!” “免,众位将士不必多礼,此行暗藏危机,还望众位将士多加小心。”叶瑾诺脸色沉静,吩咐一句过后,便径直进入了传送阵。 在她身后,白珝又是重重抱拳一次:“末将必定守护殿下周全!” 传送阵红光亮起,长梦一场后,时隔五百年,叶瑾诺再次来到魔界界门。 界门还是她沉睡前那样,巍峨伫立在广漠无边的大漠中。 而在界门之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无数座衣冠冢。 叶瑾诺记得,在长眠前,她恳求爹爹,若是魔界能守下界门,而将士尸骨无存,一定要替他们立一座衣冠冢。 以免后来的太平盛世中,后人无处祭拜。 她走出传送阵,想快速走上已经停在界门外的法器。 可脚步无论如何都挪不动。 叶瑾诺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五百年前这些将士和天兵厮杀,而五百年后的今天,她却要跨过他们的衣冠冢,前去天界赴宴。 那场战役她亲身经历,她亲眼目睹血流成河的惨况。 这道界门,是她跨不过去的心魔。 “殿下?”苏宛轻声开口唤她。 比起疑惑,苏宛的这声轻唤更像是提醒。 提醒叶瑾诺不能在此逗留太久,以免显得优柔寡断,军心难安。 叶瑾诺回过神来,咬着牙正欲登上法器,余光却忽然瞥见远处行来一个蹒跚的身影。 “如今······还有谁会来界门吗?”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那道身影,黛眉不自觉微微蹙起。 她呢喃之时,白珝和羽林军众人也瞧见了那道身影。 “殿下,可要末将前去问问?”白珝听见叶瑾诺的疑问,便主动上前问道。 叶瑾诺迟疑片刻,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实在好奇,如今天魔二界虽是明面上握手言和,但她问过唐弈和兄长,两界子民鲜少来往,五百年前那场大战,已经注定两界之间,有了无法跨越的隔阂。 那么究竟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来界门这儿呢? 不多时白珝便将那人带到叶瑾诺跟前,叶瑾诺垂眼望去,才惊觉这人年纪已然不小了。 妖魔寿命受法力限制,法力越高,寿命便越长,面容也就显得越年轻。 可眼前这位,叶瑾诺能感觉到他法力不低,但面容却显得格外苍老,连走路时都能瞧出步履蹒跚。 想来是年纪太大,内丹已经不够支撑修炼,才如同人类一般渐渐老去了。 “草民叩见曦玥公主,给殿下请安了。”老者颤颤巍巍跪在叶瑾诺身前,额头抵地虔诚行下一礼。 叶瑾诺给了白珝一个眼神,示意白珝将他搀起。 老者起身之后,叶瑾诺才疑惑问道:“瞧着你腿脚也不太方便,今日你怎么会来这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殿下······”老者望着叶瑾诺依旧年轻姣好的面容,不由沉沉长叹了一声,“草民今日前来,是因着今日是草民父亲的生辰,前来此处祭拜父母。” 叶瑾诺瞳孔一缩,又忍不住追问:“你父母当年,都与本宫一同参战了么?” “是。”老者点了点头,说起战死的父母,他浑浊的双眼中却透出了一丝欣慰笑意:“家父当年随殿下出战前,曾郑重教导过草民,国难当头,匹夫有责,生在魔界受陛下与殿下庇佑,自当不遗余力为家国奉献,能保得后世安康,便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了,哪怕出身寒门,亦是身披万丈荣光。” 他不曾怨过叶瑾诺让他家破人亡,他只觉得自豪骄傲——如今后世安稳,有他们家的一份功劳。 叶瑾诺听得怔愣许久,莫名便觉鼻尖酸涩难忍。 她静默良久,才双手交迭微微俯身:“先生与夫人大义。” “可使不得,可使不得!殿下、殿下这是作何?”老者一见叶瑾诺行礼,顿时慌了神,连忙和苏宛还有白珝去搀她,不敢受此大礼。 叶瑾诺喉间干涩,又是许久才艰涩开口:“当年一战,庇佑社稷安稳,可本宫也不敢想,这是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换来的,这一礼,本宫拜的是当年义无反顾追随的将士们,若无当年将士之大义,怎有魔界今日之盛世?” 她字句说得艰难。 因为她知道,自己在说完这些话之后,还要带着羽林军前往天界。 像是对那些大义凛然的将士的背叛。 或许在这个瞬间,没有谁比她更恨望舒。 “殿下,该启程了。”傅渊轻声提醒。 叶瑾诺静默片刻,才对白珝吩咐道:“留两个精兵护送他回家,剩余的,随本宫去天界。” “是!”白珝抱拳领命,快速点了两个精兵出来,这才随着叶瑾诺登上了飞舟法器。 进入飞舟内部,叶瑾诺径直走进一间房中,傅渊也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 叶瑾诺靠进小榻中,感觉到飞舟缓缓飞起,她才看向傅渊,轻声问道:“现下明白,为何本宫那么恨望舒了吧?” “臣······明白。”傅渊低声回答,他知道方才老者的几句话,无异于刺痛了叶瑾诺的心。 他当然也知道,叶瑾诺对背叛二字厌恶至极,否则也不会用他去报复望舒。 对傅渊来说,一边是性命垂危之时收留拯救他的魔界,一边是深爱至今的女子。 他什么也做不了,救命之恩大过一切,他只能默许叶瑾诺对他所做的一切,而他唯一能给望舒的,就只有在最后一刻的时候,陪她一起死去。 “傅渊,先前父神对本宫说过,所谓因果,说白了,只不过是自作自受。”在傅渊思绪飞远时,叶瑾诺忽然幽幽开口。 傅渊怔愣片刻,才苦笑着低下头,“陛下说得是。” 他和唐弈,死去活来,都是自作自受罢了。 可情之一字,一旦懂了,就再难抽身而出。 以至于事到如今,只能顺应天命…… 飞舟在天界界门缓缓停下,白珝为叶瑾诺打开房门。 她缓缓走出,飞舟之下,是只带了几个侍女迎接的望舒。 或许是念着旧情,望舒并没有让别的仙神过来迎接叶瑾诺,以免他们冒犯冲撞了叶瑾诺。 “好久不见,小······曦玥。”穿着一身飘逸出尘的洁白衣裙的望舒上前两步,正欲唤出叶瑾诺小字,对上她冷淡的双眸时才反应过来不能再那样唤她。 于是话语顿了一下,改为唤她封号。 “月华上神,多年未见,还不知上神近来过得可好?”叶瑾诺面色冷淡,说出这话时,嘴角却勾出了一抹讥讽的笑意。 背叛她之后,这么多年,望舒是否会在深夜难眠,是否会想起她们曾经在闺中携手嬉笑的过往呢? 那年,叶瑾诺唤她月姐姐,她亲昵唤叶瑾诺为小瑾。 不等望舒回答,叶瑾诺又呵气轻笑,“不过本宫念着与上神之旧情,明日上神生辰宴,本宫放下朝政,特意赶来赴宴,不仅如此,本宫还为上神带了一份大礼呢。” “什······”看着叶瑾诺讥讽的笑,望舒心感不妙,正欲追问,可抬眸一看,正瞧见傅渊从飞舟上缓缓走下。 她一时之间僵在原地,幽黑双眸中闪过一道微不可见的金色光芒。 唇瓣颤抖片刻,她看着那张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俊颜,几乎脱口唤道:“师尊······” 51.能有几分像上神的故人,是臣的福气 叶瑾诺静静看着望舒的表现,直到望舒脱口而出那一句师尊,她才姿态慵懒地抬手轻抚自己的发髻,轻声提醒:“月华上神想来是认错了,这位,是妖界的妖王傅渊,不是上神的师尊怀渊上神。” 望舒却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怔怔看着傅渊。 她有多久没有见到怀渊了? 好似从七八百年前,她杀了怀渊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她多想从傅渊的眼里,看到以前属于怀渊的温柔。 可是他变了,那双充满对众生的怜悯的双眸中,只罩着一团黑色的雾气,她的目光穿不过那团雾气,也看不到傅渊的心底。 他不再碰他最爱的白色,衣衫的底色黑红交织,奢华布料上绣着精美云纹,好似从内到外,他都已经没有了半点仙神的模样。 而傅渊一步一步走向叶瑾诺,他站在叶瑾诺身后,对着望舒俯首行下一礼,“上神想来是思念故人,才会将臣误认为故人,不过能有几分像上神的故人,也是臣的福气。” 望舒眼中希冀因他的话而渐渐退去,只余一片无尽的哀凉。 他已经不是怀渊了,或者说怀渊早就死了。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妖王傅渊。 叶瑾诺上前一步,挡住望舒的目光。 她浅浅一笑,桃花眼里满是对望舒的嘲讽,“月华上神,这样盯着本宫的人,未免太失礼了。哪怕上神怀念怀渊上神,也不该如此,不是么?” 似乎是生怕望舒的心不够疼,她又好心加上一句:“怀渊早就死了,七百年前,是月华上神亲手杀了他,上神当时还只是得了陛下赐号的月华神女,多亏亲手弑师以证天道,上神才被陛下封为上神,这事,上神便是贵人多忘事,也不该忘了呀。” 望舒怎么会不记得是她杀了怀渊? 而傅渊又怎么会忘了这件事? 叶瑾诺这样说出来,摆明了是让他们二人都不好过。 可站在魔界储君的立场上,叶瑾诺只觉哪怕将望舒千刀万剐也不解恨——终究换不回她那些将士的性命。 但叶瑾诺明晃晃将此事说出来,望舒面上也只能强撑出一个浅淡的笑:“曦玥公主说得是。” 叶瑾诺看够了她的反应,目光扫过望舒身后侍奉左右的侍女,看着她们皆是一身颜色寡淡的衣裙,不着痕迹皱了皱眉。 这才捏着手绢轻拭自己鼻尖,淡声道:“一路行来,本宫也是有些累了,唯恐在上神面前失礼,还望上神且先带本宫去拜见陛下,好早早回去歇下,以免明日缺了精气神,怕冒犯了上神。” “殿下说得是,随我来吧。”望舒瞧着有些失魂落魄,也不知是因为叶瑾诺的态度,还是傅渊的拒之千里。 她转过身,像多年前一般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叶瑾诺,带着叶瑾诺一行走向玄逸的神殿。 看着这道清丽出尘的背影,看着她飘逸素净的白衫,叶瑾诺垂下眼眸,轻轻嗤笑一声。 多虚伪的神,不知道的,还以为望舒对她多没有防备,又将多少信任给了她。 来到造物主神的神殿中,只见数根两人环抱的白玉柱耸立其中,行在云雾飘渺之中,叶瑾诺忽地发现,这一行人只剩下了她一个。 她垂眸静心,哪怕独自身处敌营也面不改色,径直继续向前走去。 行了不过数十步,原本遥远无边的阶梯便出现在她眼前。 叶瑾诺嘴角扬起,对着阶梯之上无法直视的光影盈盈一拜:“曦玥拜见陛下,多年不曾来给陛下请安,还望陛下莫要怪罪。” “小凤凰,你的胆子还是那么大。” 阶梯上传来神明虚无缥缈的声音,可每一个字却还是清清楚楚落进了叶瑾诺耳中。 叶瑾诺只是垂着眼轻笑:“曦玥算是陛下的亲侄女,想来曦玥只不过是来为姐姐祝寿,陛下也不会毫无缘由就伤害曦玥。” 她就是这样,不管是谁的痛处,她都会直接说出来。 似乎从叶瑾诺嘴里说出来的话,不管是谁都得斟酌片刻,她到底是真心实意在说话,还是夹枪带棒地暗里损人。 “你就不怕自己此行来到天界,是有来无回吗?” 叶瑾诺笑容更大,片刻又抬起头,人畜无害一般柔柔笑道:“众生在神明眼中不过砂砾芥子,陛下要曦玥死,也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陛下不在意魔界众生性命,想来父神亦是如此,不会管曦玥死活,既然如此,曦玥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区别?” 明面上说的是她爹爹不在意她性命,暗中威胁意味,谁都听得出来。 玄逸杀她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创世神自然拥有生杀予夺之权。 但同样的,玄湛也有。 玄湛的小凤凰要是在天界出了半点闪失,整个天界都会在神明的手下化作齑粉。 “你觉得拥有创世之力的神,会在意一个小小的世界吗?” 叶瑾诺摇头轻笑:“曦玥并不觉得陛下在意,所以向来不敢恃宠而骄,唯恐今日还是万人之上的公主,明日便是浩瀚天际之中的尘埃。” 也不知玄湛怎么把她养成这性子的,嘴里没有一句实话,甚至与她所作所为背道而驰。 不过在叶瑾诺心里,美人风华绝代,只有皮囊远远不够。 不惧神威的风骨,才衬得上绝代二字。 这世间,再无人敢像叶瑾诺这般,在神明面前夹枪带棒地说话。 当然,爹爹除外,爹爹是真的能把她变成秃毛鸡。 她才不要自己的漂亮羽毛掉光光。 阶梯之上的神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开口:“我也可以让你变成秃毛鸡。” 叶瑾诺:··············· 杀鸟诛心。 沉默片刻,叶瑾诺故作冷静道:“捉弄人的把戏,陛下身为神明,玩了未免太过无趣,不若今日便到此为止,曦玥一路行来身子乏累,还望陛下允许曦玥回住处歇息,以免明日在月华上神生辰宴上失礼。” 阶梯之上的神明也默了片刻,叶瑾诺忽觉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已经来到了月神殿的偏殿。 这,就是她来天界暂住的地方。 苏宛和傅渊还有羽林军众人早早就被玄逸送过来,傅渊倒是习惯玄逸这样的行事风格,并不见怪。 只是苏宛见到自家主子安然无恙归来,才算勉强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前来,搀着叶瑾诺在小榻上坐下。 “奴婢不喜欢这地界,总觉得怪怪的,还好殿下无恙,不然奴婢当真要以死谢罪了。”苏宛细碎说着,拿着茶壶给叶瑾诺倒上一杯清甜果茶,“快入冬了,眼下都没什么新鲜的果子,奴婢来之前去府上灵泉旁采了几颗灵果,殿下这些日子只能委屈些了,待到开春了便能好些了。” 灵果口味不算太好,但胜在能提升些修为,不过到了叶瑾诺这个境界,灵果的那些帮助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在普通果子都还没结出来的时候,只能用四季都结果的灵果来泡茶了。 一旁迟迟没有说话的傅渊听着苏宛的话,静默一会儿才从灵府中摸出一个包裹递给苏宛:“早些时候苏宛姑娘在替殿下梳妆,唐大人便给了我这个,说是来了天界之后让我转交给殿下。” 叶瑾诺有些好奇:“拆了看看,里边是什么?” 苏宛接过包裹放在叶瑾诺面前的小桌上,当着她的面拆开,才发现里边竟是一颗颗水灵灵的、好似才从树上摘下的水果。 仔细一看,才发现叶瑾诺爱吃的应有尽有,什么桃子、桑葚、樱桃等等,都是她平日里时不时就要吃几口的。 “他真是·······”叶瑾诺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又摇头叹息。 旁人求之不得的木能量,被唐弈用来给她种水果,让她在冬日时候也能吃到自己爱吃的果子。 她先前便喜欢到处摘果子吃,他知道。 叶瑾诺恍然间,脑袋里好像又闪过了什么画面。 小凤凰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去摘果子,摘了满满一兜回来。 可她辛辛苦苦摘回来的果子,却始终都愿意分一半给唐墨熙吃。 唐墨熙却没有要这么多,只是每种要了一两个。 【有这几个做种子,过些日子你想吃什么,都不必飞那么远了。】 他笑着说,好似双眸中蕴藏温柔笑意时,那份不入凡尘的清冷疏离总算消退了些。 【以后想吃什么都有么?】小凤凰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问。 【自然是的,只要你喜欢,什么果子我都给你种,不论什么季节,都能给你吃你喜欢的果子。】 ······ 叶瑾诺眼眶又觉酸涩,原来唐弈从未忘记过他自己说过的话。 她喜欢吃的果子,不管什么季节都能吃到。 苏宛仔细给桃子削了皮,又用小刀切成小块,才装进盘中递给叶瑾诺:“殿下尝尝味道。” 其实不必尝,叶瑾诺知道那是自己喜欢的味道。 一定是。 她用银叉叉起一块桃子,入口清香脆甜,汁水也不算少,嚼一嚼,满口都是甜滋滋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桃子是被木能量催熟的,还带着一些属于木能量的草木清香。 熟悉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叶瑾诺心口那儿跳得又开始快了起来。 才分隔几个时辰,她就好想他。 ----分割线---- 对小凤凰最大的威胁:让你变成秃毛鸡(不是) 驸马爷是有点绿茶的天赋在身上的,雄竞能竞到一根玉势上也就算了,老婆都走了还不忘塞点小礼物让老婆别忘了自己(摸下巴) 52.凤与龙 xt510.com 在月神殿的偏殿休息了一夜,叶瑾诺不想平生事端,也就没有带着侍女出去散步,难得老实地在偏殿窝了一整日。 直到临近日落时,望舒的侍女来请她前往宴厅,她才不紧不慢开始梳妆打扮。 “天界这些仙神的侍女,倒是与他们主子一样好笑。”苏宛给叶瑾诺梳着发,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 叶瑾诺抬眸看向镜中自己,目光又落在苏宛脸上,“怎么?” 苏宛抿了抿唇,手上动作却并未停止,只小声继续道:“昨日殿下去神殿中给那位陛下见礼时,这些个侍女可没少给奴婢白眼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瞧不起殿下的人,却又在殿下面前毕恭毕敬的,好似她们在月神殿当差,便比奴婢高了一等似的。” 这是受了委屈,来找自家主子告状来了。 老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更别说苏宛跟了叶瑾诺千年,怎么说都是叶瑾诺的心腹之一。 叶瑾诺也知道天界仙神向来瞧不起魔界,她垂眸轻轻嗤笑一声:“等本宫养好了身子,自然有他们俯首称臣的时候。” 她不信什么清高的道义或是信仰,性命攸关之时,这天界仙神之中,想来也没多少能做到自缢以证清高的。 苏宛也知道自家主子现下处境尴尬,诉了一句苦水,便不再多言,转而让小丫鬟拿了一套衣裙来,捧着托盘递到叶瑾诺眼下。 “殿下瞧瞧这身喜欢么?是用陛下前些日子赏给咱们宫里的料子做的,这会儿天气凉了,这料子保暖又不厚重,颜色瞧着也正,殿下穿着应当是舒服的。”苏宛笑着说着,拿起托盘上的裙子,让叶瑾诺摸了摸料子。更多免费好文尽在:iyuzh aiwu.x yz 叶瑾诺伸手一探,果真如苏宛所说那般。 这套衣裙瞧着华贵,暗红的底色,上边用金色丝线绣着繁复云纹,但摸着却又柔软还不厚重,确实是她喜欢的。 “那便试试。”叶瑾诺起身抬了抬下巴,示意苏宛伺候她更衣。 一番打扮下来,叶瑾诺看向镜中的自己,总算觉得满意。 华服繁复,却有端庄华贵之气,外边罩了一件同色大袖衫,拖尾及地,在她背后那大片空白的部位,尚衣库的绣娘用精美的绣工,绣上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金凤。 叶瑾诺不觉自己这般打扮喧宾夺主。 既然是代表魔界来的,那便要有魔界储君的样子。 华贵无双自是储君该有的气质,天界那些仙神总是一身素色,瞧着跟出丧一般。 叶瑾诺只觉自己今日穿得还挺喜庆。 这便带着傅渊和侍女,一路行至宴厅。 她来得稍晚,但她敢怠慢望舒,天界旁的仙神却不敢怠慢月华上神,早早便已然是落座了。 抬眸扫过,倒是有几个熟识的——五百年前参战的杀戮之神灼华神女、审判之神楚晟,还有她的两个旧识。 祖龙傅延华、始麒麟顾纤尘。 穿得倒都是素净,不晓得的还以为这大喜日子是谁家出丧了。 叶瑾诺瞥他们一眼,便径直走向主位旁落座的望舒。 她一路走进来,一身夺目金红色与这宴厅中众神格格不入,仿若毫无波澜的死水中,突然坠入了一颗光芒耀眼的明珠。 “本宫受邀赶赴月华上神生辰宴,自是容不得失礼,不过魔界的红色代表喜庆,本宫也爱红色,没成想这一身打扮倒是显得有些喧宾夺主了,还望上神莫要见怪。”叶瑾诺走到望舒身前,微微颔首算是见礼,碍于场面,还是说了几句客套话。 不过说是客套话,更像是提点。 让周围那些仙神把那些放肆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她今日来,是代表魔界来的,来者是客,而且受邀前来,也不存在要她入乡随俗一说。 “本宫来得匆忙,也没能给上神选几样好礼物,想来上神也瞧不上什么俗气的金银财宝。”叶瑾诺捏着手绢掩嘴轻笑,又给身后的苏宛使了个眼色,“想着上神平日里应当也会用到扇子,本宫便选了成色顶好的白玉做了扇骨,又请冰元素叶未言在扇面题了字,此般礼物虽谈不上价值连城,但多少是花了心思,还望上神笑纳。” 苏宛这便从怀中摸出一个檀木盒子,递到望舒面前打开,福身请望舒将扇子拿出细看。 叶瑾诺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是哪怕不说叶未言的字那是叁界美名流传的绝技,单单说折扇那副白玉扇骨便已经是价值连城了,更别说叶未言还特意题了字,这副折扇说是千金难求都不为过。 但是叶瑾诺谦虚,望舒却不能顺着她的话带过,不然那就是不知好歹,指不定叶瑾诺转头就能给她安上一个藐视魔界王室、看轻自然元素的名头。 “多谢曦玥公主,殿下有心了,礼品不图贵重,重在心意,更别说殿下之礼,可谓千金难求。”望舒答罢了叶瑾诺的话,又让侍女将檀木盒子仔细收好,这才对主位另一侧的位置抬了抬手,“殿下落座吧,待会儿便该上菜了。” 又要谢礼,又不能显得自己物欲太重,以免失了仙神该有的清高。 望舒在这儿说话,实在艰难。 叶瑾诺垂眸瞥她一眼,嘴角勾起轻笑走向另一侧的小桌。 傅渊自然是跟着她,她坐在何处,他便也得待在什么位置。 玄逸鲜少离开神殿,今日亦是没有例外,不过哪怕玄逸不来,望舒也不会坐在主位上。 对待自己的信仰,望舒向来如此。 否则,天界仙神也不会如此敬仰月华上神。 宴席过半,只听宴厅内仙乐肃中带柔,缥缈清冽,中央几个仙子翩翩起舞,姿态柔美。 但不管怎么看,叶瑾诺都觉少了些热闹。 这天界,便是连酒都寡得像水。 叶瑾诺撇了撇嘴,捏着手绢轻轻擦拭嘴角,又看向一旁不知在看着何处出神的望舒,“月华上神,本宫不胜酒力,且先出去吹吹风。” “殿下自便。”望舒回过神来,但也没有阻拦叶瑾诺。 左右这是在天界,叶瑾诺想使什么坏也能被望舒压下来。 叶瑾诺没想使坏,只是宴厅中坐着确实太过无趣,出来走走吹吹风,也算是放松一下。 明月皎洁,似乎月亮也知晓今日是它的神明的大喜之日,玉盘似的圆月挂在空中,将清冷银辉轻轻洒落在世间。 叶瑾诺出来时只带了苏宛,主仆二人走在花园小径中,倒是一路无言。 苏宛知晓叶瑾诺现下不愿说太多,在天界也不能说太多东西,便安安静静陪着叶瑾诺散步。 只是叶瑾诺有心想安静放松一会儿,身后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凤灼,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如以前一般嚣张狂妄。” 一个熟悉,但是又很讨厌的声音。 叶瑾诺缓缓转身,面色冷淡看向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傅延华。 祖龙,她最讨厌的上古神兽之一。 也不知人类是怎么想的,会将她和祖龙放在一起,说什么龙凤呈祥一类的话来恶心她。 一身青白衣装的俊朗青年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对着她露出一个类似友善的笑,“但还是如以前一样漂亮。” 叶瑾诺微微挑眉,抬手托了托发髻,说不出的仪态万千。 她懒洋洋掀眼皮扫了傅延华一眼,眸光又很快转开,嗤笑开口:“年岁不败美人,本宫风华绝代,美貌自是不受年岁摧折。” 傅延华:·········· 臭屁自大凤凰。 但是傅延华喜欢她,喜欢的就是她身上那股蔑视天地众生的劲。 “凤灼,你长眠之前,我对你说过,若是你愿与我双宿双飞,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五百年过去,你可考虑好了?”傅延华眼眸眯起,幽黑双瞳在夜色中渐渐变化为金色的竖瞳,投出尖锐的目光。 叶瑾诺撇嘴,抬手侧头轻抚自己发中金凤钗,懒声笑道:“傅延华,天界再穷,你住的地方没有镜子也有尿吧?” 傅延华:·········· 不等祖龙恼羞成怒,叶瑾诺又生怕自己惹不恼他一般,补充道:“还有,本宫姓叶名心字瑾诺,不过以你的身份来说,面见本宫还是需得称一声殿下的,天道雷刑虽说劈不死你,但整日遭雷劈,说出去未免还是有些丢脸。” 只是傅延华被她这般挑衅,最后却不怒反笑:“凤灼,你当真以为你现在的法力,还能像从前那般与我平起平坐吗?” 叶瑾诺捏着手绢,抬手掩嘴打了个小小哈欠,“本宫自从戴上这支金凤钗,你便不配与本宫平起平坐了,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只有法力长进,脑袋还是如以前那般没有进步么?” 她才不傻。 傅延华喜欢她,喜欢的是她的皮囊,喜欢的是征服天际霸主的成就感,而非她这个人。 所以五百年前开战时,傅延华能理直气壮地说着喜欢她,又明晃晃地站在天界那边对她出手。 “凤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傅延华眼中那双金色竖瞳缩紧,几乎化作一条直线,幽冷目光扫过叶瑾诺。 “你······”叶瑾诺才出口一个字,纤细脖颈便落入傅延华手中,掐得她再无法吐出一个字。 “殿下!”苏宛大惊失色,冲过来想要救驾,法力却不敌傅延华,一道幽蓝法力闪过,苏宛便被傅延华扇开,重重跌在一旁的假山上。 叶瑾诺黛色横眉紧蹙,呼吸都开始有些不畅。 眼前青年察觉她没有反抗之力,眉眼顿时冷下,嗤笑开口:“就这点本事,你也敢与我叫板?”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叶瑾诺忽觉自己怀中玉佩散发出了温柔的能量。 似乎没过多久,她颈上压力骤然消失,接着便听头顶枝头上传来熟悉的清朗却又散漫的声音:“哎呀哎呀,让我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欺负我家的小凤凰呢?”—— 分割线—— 来的人不是木头(瘫) 虽然英雄救美是刷好感度的好戏份,但是这个戏份不能给木头,不然就和设定冲突了 小唐:我来不了,但是我早就算到老婆嘴贱肯定会出事,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通风报信 53.比嘴贱师徒俩是专业的 叶瑾诺抬眸看去,只见傅延华面色扭曲捂着手腕,但口中却一声都叫不出来,似乎是遭受了难以忍受的重创,剧痛之下又被人瞬间封了口。 一袭火红衣袂从头顶枝头缓缓坠落,左沛岚站定在叶瑾诺身前,将她护在身后。 容貌昳丽,向来带着一脸嬉笑表情的青年微微挑眉,笑嘻嘻问道:“小泥鳅,记得我们跟你说过什么吗?” 傅延华看清左沛岚的脸时,神色顿时骤变,他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像是想起了什么骇人的事情。 左沛岚低头笑了两声,肩膀都微微震动,只是再抬眸时,他上前两步逼近傅延华,狭长凤眸中透出浓烈的危险:“我们嘱咐过你,再敢让我们家小凤凰受一点伤,我们会百倍奉还。” 很多很多年前,叶瑾诺重伤被叶未言捡回家之前,就是在被祖龙和始麒麟追杀,被打成的重伤。 上古神兽那时只剩下叁只,叶瑾诺纵使法力再强,也敌不过他们二人联手。 若是那次她没有侥幸遇见叶未言,或许元凤便不复存在了。 所以叶府叁个自然元素都对祖龙和始麒麟有很强的敌意。 左沛岚一步一步逼近傅延华,手中渐渐蕴出一团耀眼的红色能量,似乎只要他稍微发作,眼前的上古神兽就会灰飞烟灭。 然而就在此时,叶瑾诺忽然双眉蹙起,一道金色能量挡在傅延华身前,挡住了左沛岚身上释放的骇人威压。 “左沛岚,小孩子打打闹闹,玩笑罢了,你一个自然元素,何必出手?”冰冷的女声响起,宛若剑刃一般带着锋芒。 一个身穿暗金色衣裙的女子出现在傅延华身前,美艳面容上却带着死一般的冷漠。 八大自然元素之一,金元素沉墨靛。 左沛岚沉默片刻,转身看向叶瑾诺:“没记错的话,为师是不是克金元素来着?” 叶瑾诺歪了歪脑袋,忽地绽出一个甜美笑容:“若是我也没记错,火应当是克金的。” 金元素主肃杀死寂,那又如何? 火元素暴烈难训,连金也能炼化。 左沛岚恍然大悟一般点点头,笑眯眯看向沉墨靛:“沉小姐,我向来不打女人,还好自然元素没有男女之分。” 言下之意,他是不会管沉墨靛的态度,如若沉墨靛阻拦他教训祖龙,他会连着沉墨靛一起收拾。 却没有人拿左沛岚有办法。 唯一克制火元素的水元素左沛然,早在几千年前便被这只狡猾的狐狸用花言巧语迷惑,与他义结金兰。 那时自然元素之间还约定不结同盟,各自安好,唯有左沛岚反其道行之,打了旁人一个措手不及。 用左沛岚的话来说,那便是——规矩能限制死物,火可不是死物。 左沛岚也就只是看上去是个不长脑子的纨绔公子,真要说起来,这群与世同龄的老妖怪没有一个能让旁人省心放心的。 沉墨靛脸色变化片刻,才沉声道:“左沛岚,这里是天界,你当真要坏了规矩吗?” “什么?”左沛岚抬手掏了掏耳朵,转头又看向叶瑾诺:“殿下不计前嫌,前来天界赴宴,被天界仙神欺辱了之后,臣赶来救驾,咱们还要被天界倒打一耙——她刚才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叶瑾诺有时候觉得,如若左沛岚能进朝堂,只怕朝中那些文官天天都要被他气得眼歪口斜。 她垂眸笑了笑,又恢复了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说来也是,想来师父也不必急着动怒,咱们去月华上神面前说个明白就是——本宫身为魔界储君,受此般屈辱,自不会让歹人将此事糊弄过去。” 虽说叶瑾诺现在法力不如从前,但储君的身份还是让她注定会高人一等。 就比如今日左沛岚真的对沉墨靛和祖龙动手,叶瑾诺也能将此事大事化小,况且此事确实就是祖龙先出言不逊。 但现下左沛岚被沉墨靛拦住,还反手抓住了沉墨靛话中的把柄,叶瑾诺要真想闹事,光是自然元素或许还真无法收了这个场。 毕竟两界之争的胜负取决于曦玥和月华,但如若其中一人被另一界的子民所欺辱,那造物主神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这个状告到望舒面前,现在又还没到开战的时机,玄逸不会为了保护傅延华而得罪玄湛,望舒又如此坚定自己的信仰。 那么倒霉的,就只有傅延华和沉墨靛。 沉墨靛飞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不得已软下语气开口:“殿下,延华许是喝多了酒,酒劲上头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海涵。” 但事已至此,叶瑾诺早就看祖龙口出狂言不顺眼,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倒是显得是本宫的不是了,本宫平白无故被逆贼掐颈威胁,但若是不海涵,可是明日便要给本宫安个小肚鸡肠的名头?”叶瑾诺嗤笑一声,抬手抚上自己颈侧,那处还留着被傅延华掐出来的红痕。 她眉头微微蹙起,冷笑着继续道:“那本宫便坐实这小肚鸡肠的名头好了,左右你们天界,向来也是这般看待妖魔的。” 不仅不接受沉墨靛的求和,还把话说死了。 甚至还光明正大地说出来,天界瞧不起魔界,将自己放在了最安全的弱势者的位置上。 天界仙神不是清高公正的么?那恃强凌弱,他们想来是最忌恨的。 说罢此话,叶瑾诺转身便按着来时的路,迈步走向宴厅。 左沛岚看了一眼苏宛的伤势,见苏宛并未受重伤,也放心许多,跟着叶瑾诺快步向宴厅走去。 徒留傅延华沉默站在沉墨靛身后,也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只能低着头等待苛责。 “你口口声声说,同样身为上古神兽,你何处不如元凤。”沉墨靛看着叶瑾诺的背影,咬着牙开口:“还不明白么?曦玥不仅法令高强,还长了脑子,你这条蠢龙只有一身蛮力!” 叶瑾诺在前边听见沉墨靛的骂声,嘴角微微扬起。 多年不见,傅延华果真还是没什么长进。 她今日正愁找不到茬刁难天界,傅延华敢跟着她出来,那就无异于给她送把柄。 她实在太了解那条蠢龙了。 傅延华有脑子吗?至少对普通人类来说,傅延华是绝对有心眼的。 但叶瑾诺比他心眼更多,故意挑衅,又故意不做任何反抗,她知道傅延华杀不了她。 只要她活着,那么赚的一定就是她。 只是走着走着,身后忽然传来幽幽一句:“你下次胆子别这么大,万一他真给你掐出个叁长两短怎么办?” “今日就算师父没接到消息,哥哥也会来的。”叶瑾诺低头笑笑,手指别有深意一般轻轻抚过自己右手手背。 那里看似只是一片洁白无瑕的肌肤,实则却藏着自然元素留给她的印记,只要她身子受伤,兄长会第一时间赶到她身旁。 “嘶——”左沛岚被她气得头疼,抬手在她背上扇了一巴掌,“你不让自己受点伤,不让我们操心,你心里就不舒坦是吧?” 叶瑾诺被扇得往前踉跄一步,勉强站稳身形才愤愤回头:“做什么又打我!待到这些糟烂事结束,我便不会让师父和哥哥担心了!” 左沛岚笑了一声:“为师还打不得你了?我要揍你,便是未言来了也拦不住。” 叶瑾诺:·········· 兄长是衍生元素,师父是正儿八经的五行元素,真要说起来,兄长好像真拦不住师父。 她只能扁了扁嘴,眼看快到宴厅,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襟,这才大步迈入。 “怎······”望舒见到叶瑾诺回来,正欲开口询问,却发现叶瑾诺身后多了个人。 叶瑾诺面不改色走到宴厅中间,随手挥停席间仙乐,淡淡开口:“方才本宫不胜酒力,想出去走走,却不曾想傅延华跟在本宫身后,对本宫出言不逊也便罢了,竟然还敢对本宫动手,若不是岚少出手相助,本宫就算不死,也要受重伤。” 见望舒脸色突变,叶瑾诺才又继续道:“本宫身子本就未愈,念着旧情,哪怕身子不爽利也赶赴天界为月华上神贺寿,更是花费不少心思筹备了礼品相赠,怎么,月华上神和天界众位便是这般对待魔界的友善吗?旁人都说以德报怨,以德报怨,没成想,这世人敬仰的天界仙神,竟是以怨报德的作风。” 说罢这话,叶瑾诺不顾席间众仙神难看神色,转身便拂袖离去:“傅渊,随本宫回魔界!既是天界瞧不上咱们,那便也作罢,只当做是咱们识人不清,白费了一番好意便是!” 傅渊用膝盖想都能猜到傅延华出去是怎么被叶瑾诺摆了一道,却也只能暗叹蠢龙这么多年还是不长脑子。 目光投向一旁看似有些无措的望舒,傅渊又很快敛下目光,起身离席,随着叶瑾诺一同离去了。 这天界待着实在压抑,叶瑾诺原本正愁找不到借口跑路,现下倒是好了,连月神殿都没再去,唤上羽林军,待着侍女和傅渊,当即便跑路了。 又带着傅渊在望舒面前走了一遭,又借了傅延华这事脱身,叶瑾诺乘上飞舟法器时,心里说不出的开心。 此事,也便到此罢了为好。 ----分割线---- 这个分卷过了过了 傅渊和望舒的事以后再说 下一个分卷《连理枝》 小凤凰白嫖木头这么久,总该给小唐一个名分了(望天) 54.唐大人不理解,并且大受震撼 唐弈察觉自己给叶瑾诺的玉佩起了反应,哪怕他正在与苍语谈话,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叹息。 果真······又没管住那嚣张肆意的脾气。 不过玉佩起了反应,便会给左沛岚递消息,唐弈倒是也不急,有左沛岚在,普通仙神甚至自然元素都伤不了叶瑾诺分毫。 只是苍语正与唐弈说着筹备大婚礼节之事,忽地听见唐弈叹了口气,本就忐忑的心更是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墨熙兄······可是有哪处不妥?若是墨熙兄觉着不妥,我再让礼部改改。”苍语双手手指交迭在一起,有些不安地按压着自己的手背。 唐弈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声叹息惹得苍语心急如焚,不由失笑摇头。 “魔界本就没有王储大婚之先例,你能制定得如此周全,已经是尽力而为了。”唐弈温和安抚了苍语几句,示意他不必紧张。 可苍语这些日子为了曦玥公主大婚这事,愁得连头发都掉了不少。 他原形是银狼,在府上化作原形让夫人给他梳毛时,木梳上刮下来的一簇一簇毛发都让夫人惊呼了好几次。 这事真不是给狼干的,干得好,那是他右相分内职责,干得不好,依着曦玥公主那受宠的架势,他掉个脑袋也说得过去。 实在愁得没办法了,好在钦定的驸马爷与他交好,趁着日落西山还未到宵禁时候,连忙来求驸马爷指点迷津。 只是二人正说着,忽地听外边管家谢珏匆匆敲门,“大人,殿下带着苏宛姑姑来了,还请大人莫要耽搁,出府迎接。” 苍语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心道自己今日是怎么了,吃定殿下在天界回不来,才敢来找唐弈求个法子,却没想到曦玥公主这都能被他撞上。 他是怵曦玥的。 没有万全准备,他压根就不敢私下见到曦玥。 唐弈倒是显得镇定如初,起身给了苍语一个眼色:“随我出去迎接殿下,不必惊慌,见了礼你便自行离去就是。” 瞧这模样,是伺候突然夜袭的殿下习惯了。 苍语顿时放心了不少,指不定殿下心里挂念着宠幸驸马爷,随意便将他招呼走了。 驸马爷瞧着熟稔,应当是能伺候好殿下,不会连累他的。 叶瑾诺回了魔界,在落暝宫和父神撒完娇诉完苦,这便带着侍女出了宫。 还直言不讳是来唐弈府上。 圣旨都下了,唐弈做驸马是板上钉钉的事,她才没那么多顾虑。 只是看见随着唐弈一同出来迎接的苍语时,叶瑾诺脸色变换了一会儿。 她目光看向唐弈,沉默寻求一个解释。 “苍大人夜访,也是为殿下大婚之事,礼部不曾操办过储君婚宴,苍大人也是怕出了纰漏,前来与臣商议其中细节。”唐弈面不改色回答,没有一点心虚模样。 叶瑾诺了然点头,目光又投向苍语,只是挑眉仔细看了片刻,她忽地笑了。 在笑得苍语头皮发麻之后,她才幽幽开口:“难怪看苍爱卿面泛红光,却原来是府上有了喜事。” 苍语听得心惊肉跳,心道自己府上又没纳妾又没子嗣,哪儿来的喜事? 莫不是殿下在提点他什么? 见苍语战战兢兢不敢回话的模样,叶瑾诺反倒是觉着有些奇怪:“虞夫人有喜了,苍爱卿不知此事?” 虞泠,苍语的正妻,要说叶瑾诺知晓虞泠这个人,还多亏了虞泠的出身。 她出身将门,苍语入仕之前便与她情投意合,携手走过百年风雨,虞泠给了苍语不少帮助,苍语也如成亲时那般待她,府上从未有过别的妾室。 二人之间可谓琴瑟和鸣,但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成亲百年,虞泠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对于普通妖魔来说,没个子孙后代,实在难受。 虽说苍语不甚在意,但虞泠却总想要个孩子。 叶瑾诺突然提起这茬,倒是说得苍语一时间神情呆滞。 过了好一会儿,苍语才突然激动问道:“殿下、殿下此话当真?” 他虽说平日在叶瑾诺面前怂得像个什么似的,但架不住实在是对夫人情深义重,虞泠年年为没有孩子的事发愁,访遍名医也找不到法子,面上总是愁容不展,哪怕苍语费尽心思安慰,也起不了一点效果。 叶瑾诺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睨了他一眼:“本宫口中的话,还能有假不成?” “殿下果真身带祥瑞!微臣谢殿下恩典!”苍语顿时激动得口不择言,当即跪地又给叶瑾诺行了个大礼。 叶瑾诺:······ 唐弈:······ 沉默片刻,唐弈将苍语拉了起来,觉得有些丢脸。 毕竟自己一手扶持上来的右相瞧着不太聪明,在储君面前实在难堪。 “殿下、殿下,臣还、还有一事想请教殿下,还望殿下指点。”苍语平息了好一会儿,才又磕磕巴巴对叶瑾诺开口。 叶瑾诺有些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吧。” 苍语搓了搓手,面色瞧着有些羞赧:“臣求问殿下,夫人此次有了身子,怀、怀了几个?” 听见苍语问话的瞬间,唐弈觉着自己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这是什么问题? 几个? 还能有几个? 看着一向精明镇定的左相表情近乎呆滞,叶瑾诺沉默片刻,还是微微仰头算了算。 “虞夫人先天不足,本是难有身孕的,但好在这些年你不曾亏待过她,她身子养得好了不少,只是到底是先天不足,此胎怀得不多,只有五个。”叶瑾诺避开唐弈的目光,对苍语淡淡回答。 唐弈的表情更加复杂。 五个? 不多? 什么玩意儿? “五个是不多······也好,也好,只怕孩子多了,夫人生产时要受苦。”苍语松了口气,顿时又美滋滋给叶瑾诺见礼:“多谢殿下提点,那、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唐弈沉默看着苍语乐开了花一样离去,又沉默着把目光投向叶瑾诺,艰涩开口:“难怪妖魔······数量众多。” 叶瑾诺:······ 无言片刻,叶瑾诺还是好心解释道:“有兽形的妖魔,和你们没有兽形的妖魔不同,兽形决定了后代数量,就如苍语原身是狼,高阶妖狼一胎怀上六到十个才算正常,你仔细想想,若是苍语没有如今之地位,而是在山野之中,他的孩子出生之后,有多少能真正活下来?刚出生的狼崽子,哪怕一窝有七八个,能顺利长大的也就两叁个而已。” 唐弈思量片刻,才发觉是自己想岔了。 有兽形的妖魔大多都保留着兽形时的习性,繁衍后代的习性,应当也是保留着的。 难怪苍语和叶瑾诺都觉得五个不多。 但是对于没有兽形的唐弈来说,他当真觉得一胎五个已经是骇人的数字。 唐弈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一边带着叶瑾诺往府中走,一边郑重其事开口:“瑾儿,明日我去跟沛然要些男子喝的避子汤可好?生孩子太伤身体,我想让你过得安稳些。” 叶瑾诺:······· 她能懂唐弈的意思,但难免还是有些哭笑不得:“你倒是想瞎了心,你哪儿来的本事能让元凤给你下个蛋?” 唐弈:······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什么叫下个蛋? 叶瑾诺牵住唐弈的手,轻轻晃了晃,“若是不出意外,我许是生不了孩子的,我身体里有父神的血,不能通过与旁人结合产下后代。” “那倒是也好。”唐弈松了口气,“为了要孩子伤你身体,实在不划算。” 他原本也对子嗣没有什么执念,好似唐弈这个人,此生只为了叶瑾诺一个人而存在。 所以一切一切,都会将她放在第一位考虑。 “墨熙哥哥。”叶瑾诺忽地站定脚步,轻声唤他。 唐弈侧头看她,却见她沐浴在月光下,脸上笑意却如明媚阳光:“我今日被傅延华欺负了。” 唐弈:······ 看这笑容,瞧着不像是欺负了蠢龙的样子,更像是把龙摆了一道回来炫耀的。 但一向正直的左相大人在曦玥公主面前向来没有什么公允可言,他眉头皱起,沉声问道:“他做了什么?” “他想让我给他下个蛋,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叶瑾诺言辞凿凿,义愤填膺。 唐弈:··············· 沉默良久,唐弈才深深吸了口气,面上挤出一个扭曲的温柔笑容:“瑾儿想学做菜吗?” 叶瑾诺不知话题是如何拐过来的,但还是好奇问道:“什么菜?” 唐弈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开口:“清炖龙舌。” 叶瑾诺:········ “许是······大补之菜。”叶瑾诺沉默片刻,才轻轻点头。 果真是与她一同度过上古时期的,这个一言不合就想把别的神兽当做盘中餐的性子,实在对胃口。 唐弈知道傅延华一直对叶瑾诺虎视眈眈。 所以一向沉稳的他,才会如此愤怒。 哪怕他如今不似先前那般法力地位双双居上,但他的人,也不是傅延华能觊觎的。 更别说那条蠢龙法力虽高,却不长脑子。 唐大人难得心胸狭隘,蠢蠢欲动想要给祖龙一点颜色看看。 ----分割线---- 狼:五个,不多不多 凤凰:还好,五个,鸟也有下五六个蛋的 木头:?!?!?!?!?! 55.想你 再说苍语回到了自己府上,瞧见虞泠正点着烛火坐在书房内翻查府上账本,天色如此晚了也不见要休息,连忙是上前拉住她,“夫人何必如此辛劳?这些小事,交给管家去做便是了,再不济,为夫来做也成,夫人还是快歇下吧。” 虞泠本就是睡不着才来打理府上内务,没成想苍语一回来便要拦她,不让她做事。 她心中发凉,多年来她屡次打消入仕想法,安心在府上打理内务,哪怕膝下无子,她也到底能尽了正妻的责任。 可偏偏苍语今日拦她了,想想近日她莫名脾气暴躁,常常是与苍语争吵不休,苍语今日这模样,摆明了是不把她当正妻看待了。 “夫君······今日是为何意?”虞泠抬眸看向苍语,她出身将门,肚子里没有文官那么多弯弯绕绕,心中压着事,她便想问个究竟。 “哎哟哟,我的好夫人啊,我要当爹了!”苍语激动得要命,不说前因后果,当即来了这么一句。 虞泠顿时脸色一沉,“夫君······何时寻的外室?” 她与苍语成亲多年却无子嗣,那苍语去何处当的爹? 怪不得、怪不得方才要她莫要看账本了,却原来是要给外室腾位置了。 苍语一怔,抬手挠头,“我哪儿有什么外室?” 说罢这话,顿时又反应过来是自己没说明白。 他浑身一激灵,连忙蹲到虞泠身侧,嬉笑着摸她小腹,“是殿下方才说,夫人有身子了。” “当真?!”虞泠顿时又惊又喜,不自觉跟着苍语摸上自己的肚子。 那里还是平坦一片,瞧不出有身孕的迹象。 “殿下可是君,殿下亲口说的,君无戏言。”苍语乐得合不拢嘴,满眼爱怜摸着虞泠的肚子,“夫人啊,咱们就只要这一次,待到夫人生产,我便去太医院,要些避子药,省得夫人受罪。” “怎么能说是受罪?”虞泠嗔怪一句,握住苍语的手,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若是夫君不疼妾身,那便是受罪,可这么多年,夫君对妾身的好,妾身都记在心中,与夫君有了骨肉,妾身开心还来不及。” 狼生性便是狡猾谨慎的,可偏偏苍语对她,却做到了数十年如一日。 那么多年过去,他对她依旧如成婚那日一般。 所以和苍语的孩子,她愿意生,也不觉是受罪。 苍语乐了半天,突然又苦了脸色,“哎哟,我明日上朝,还得去问问莫大人,他先前对我说,他夫人有身孕时,整宿整宿睡不了个囫囵觉,险些连胆汁都吐出来。不成,我得给夫人寻个好法子去。” “不急,这会儿连显怀都没有呢,夫君急什······”虞泠话未说完,便是脸色一变,推开苍语起身跑出了书房。 苍语连忙追着出去,只见虞泠扶着门前的柱子,吐了不少酸水出来。 糟了,说不得。 可虞泠吐完,接了丫鬟递来的茶水漱完口,却又含着泪笑了。 “夫君,当真、当真是有了!”她这会儿腹中难受得紧,逼得眼角都溢泪,嘴边却带了笑,抓着苍语的手不愿放开。 苍语这会儿完全在意不了孩子的事,满眼都是虞泠方才那痛苦模样。 连忙扶着她回了卧房,思来想去,还是觉着不妥。 安抚虞泠歇下,苍语在房中来回踱步,最终还是又拿起纸笔,让下人给唐府递了消息去。 。 唐府卧房中,又是春意盎然的夜。 “墨熙哥哥,瑾儿想你得紧呢···”叶瑾诺黏黏糊糊靠在唐弈怀里,娇滴滴的模样与天界那个嚣张跋扈的曦玥公主判若两人。 唐弈心里满是爱怜,长指勾开她衣裙腰封,低头在她绯红双唇上轻啄一下:“乖瑾儿,昨夜睡得可好?” “独守空房,哪儿能睡得好了?”叶瑾诺撅着嘴,委屈嘟囔着看他。 “那我抱你去沐浴,伺候你歇下可好?”唐弈疼她,听她没能睡个安稳觉,便当即敛了心里那些旖旎心思。 叶瑾诺才不肯,她睡不安稳,谁知道是不是睡前不够累。 “不若······”叶瑾诺眼睛一转,不过话未说完,便听谢珏敲了敲卧房的门。 管家似乎也拿着有些事实在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在门外道:“大人,苍大人方才来了消息,说是明日想求殿下通融,求得水元素左二小姐替苍夫人诊脉。” 唐弈:······ 叶瑾诺:······ 这你侬我侬的时候又被打扰,叶瑾诺当真分不清苍语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她深深吸了口气,才沉声答道:“让他安心就是,虞夫人没什么大碍,若实在心中挂念夫人身子,明日带着礼品去叶府登门拜访便是,说是本宫的意思就是。” 谢珏连忙应了声是,可算是把这事解决了。 苏宛在外边听得直撇嘴,“方才都说了,让你现下别来打扰,好在殿下没有气恼,不然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苏宛姑姑,我也是无奈之举啊,大人到底是身在朝堂,哪怕有殿下庇佑,也不能藐视右相啊。”谢珏更是无奈,心道这宫里出来的,当真是不知疾苦。 她的主子自然是可以目中无人的,但他的主子还是要理清楚这些人情世故才行。 苏宛从乾坤袋里摸了一把瓜子出来,分给谢珏一半。 瞥他一眼,又忍不住细碎骂道:“当真是个脑袋不会拐弯的,不论如何,唐大人待会儿都会唤咱们打热水来,要给殿下擦身,那时候再说,可不比现在打扰一句强得多吗?苍大人府上家丁,便让他候着,也能让苍大人明白,唐大人现下身份不同往日,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打扰得的。再说了,让家丁候着,过个许久再去回消息,不是更能显得唐大人看重苍大人吗?伺候完了殿下,便应下苍大人的托付。” 见谢珏听得沉默,苏宛又取笑道:“你这性子若是放在叶府,许是不到一日就要被岚少骂走了。” 谢珏表情复杂,到底也知道是自己理亏,只能虚心道:“多谢苏宛姑姑提点。” “日后殿下也是你的主子,若是搬去公主府,你也多顺着殿下的心意做事,殿下虽是不会苛责下人,但眼里也揉不得沙子。”苏宛叹了口气,心道这唐府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家主是个木头,下边的管家家丁,也都是一群小木头。 外边苏宛和谢珏聊起天来,卧房里气氛却有些尴尬。 唐弈都不知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也不知叶瑾诺这表现是生气了没有。 到底谢珏是他府上管家,谢珏来错了时候,说错了话,他逃不了干系。 好在曦玥公主善解人意,瞧见他脸色不对,便嘻嘻笑道:“我没生气。” “怎么不生气?”唐弈脑袋一懵,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叶瑾诺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只觉好笑:“谢珏担心你处理不了这些人情世故,在朝中不好做人,证明他忠心耿耿,是好事一件,不过是时候不对,想必苏宛已经在外边教训他了,我又何必生气?” “还是瑾儿通情达理。”唐弈见她并未恼怒,也放心了不少,又低下头亲了亲她。 “那是自然,本宫又不是昏君。”叶瑾诺高傲仰起头,不负自负凤凰的美名。 唐弈看得满心都是爱怜之情,忍不住又去亲她:“瑾儿可爱。” 叶瑾诺被他这样细碎浅淡的亲吻弄得有些不上不下的,抬臂勾住他脖颈,软声开口:“墨熙哥哥,瑾儿想你。” “好。”唐弈自然什么都答应她,更别说他自己亦是有些按捺不住。 叶瑾诺在他怀中,本就被他弄得衣衫半褪,这会儿说开了想要,身上本就摇摇欲坠的衣物更是不过片刻便被丢到了床下。 她大片莹白肌肤裸露出来,看得唐弈喉间艰难滑动一下,又重重吻上她白皙纤细的颈子。 “嗯···不要亲那里···好痒···”叶瑾诺脖颈那处也受不得刺激,唐弈有些灼热的呼吸洒在颈子上,惹得她身子都战栗瑟缩,下腹那儿一下子便热了起来。 唐弈不住低笑,温热手掌抚过她燥热身体,“亲这儿,瑾儿下边很快就湿透了。” 或许是鸟族惯用交颈表达爱意,叶瑾诺颈子那儿当真是碰不得,特别是唐弈,他一碰她那儿,她便浑身都软,下腹那处更是发了水灾一样,止不住地流水儿。 “你讨厌···”叶瑾诺嘴上骂着他,动作却还是侧过头,将脆弱白皙的脖颈展露在他眼底。 “嗯,我讨厌,瑾儿可爱便够了。”唐弈爱极她身体的诚实,灼热的吻落在她细嫩颈侧,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红痕。 叶瑾诺被他吻得呼吸渐渐急促,胸前两粒红果也悄悄挺立起来。 “墨熙哥哥,摸摸瑾儿这里呀···”叶瑾诺在床上从不会隐瞒自己的渴求,她双眸含着水光,拉着唐弈的手来到自己胸前,娇滴滴要他摸:“摸这里舒服···” 56.苦的(半章H) “嗯···嗯啊···”唐府主院内,传出阵阵少女婉转娇吟。 唐弈埋首在叶瑾诺胸前,爱怜轮流照顾着她胸前挺立的两颗红果。 “呜···别舔了···哈啊···进来呀···”叶瑾诺实在受不了他这样磨人的温柔,分明她身下那儿都湿得不成样子了,他却只顾着上边。 就只是因为她说了一句,摸她胸前那儿舒服。 唐弈眼看她胸前两粒乳珠被自己吸舔得有些红肿,才恋恋不舍放开她,抬头又去亲她,修长手指将一团绵乳掌握在手中轻轻揉捏。 他不住低笑:“瑾儿自己让我摸那儿的。” 叶瑾诺就算这时候再迟钝,也明白他是在耍坏心眼。 红着眼尾便夹他一眼,愤愤催促道:“当真是得了赐婚圣旨便无法无天了么?好生伺候本宫,不然休了你!” 唐弈顿时失笑,伸手探入她双腿间,触及湿软一片,才柔声哄道:“是臣的罪过,还求殿下莫要休了臣,旁人不敌臣的本事大。” “嗯···”花穴前端肿胀的花珠被他掌心蹭到,叶瑾诺口中轻哼,又抬腰轻轻蹭了蹭他的手:“那你进来呀···” 唐弈脱去自己身上青衫,叶瑾诺只见他下腹那尺寸骇人的孽根早就肿胀得不成样子,青筋盘虬的模样瞧着还有些耀武扬威的意思。 “乖,不看。”唐弈俯身遮住她视线,低头轻轻吻她,单手扶着怒胀的肉根,寻到她湿软穴口,缓慢沉腰,一寸一寸侵入她身体中。 他始终觉着,自己那物件,不配被她看。 叶瑾诺的眼睛那么漂亮,不能被秽物污了眼。 可即使不看,叶瑾诺也能清晰感知到那孽根的模样。 “嗯···好大···哈啊···”身下软穴被他一点一点撑开,叶瑾诺双眼都失神,花穴里敏感的嫩肉感受着他的侵入,又被他粗硕的阳具重重摩擦。 还好花穴里泌出汩汩春液,让她不觉疼痛,只觉下腹那处攀上丝丝缕缕的快感,让她呼吸都越发急促。 “瑾儿···”唐弈哑声唤她,身下憋得胀痛的阳具终于进入她紧窄湿软的甬道中,让他的声音里也染上浓厚情欲,“放松一些,咬得太紧了。” 叶瑾诺下腹饱胀,修长匀称的双腿绕着他窄腰,腿心软穴紧紧含着他粗硕肉根。 她双臂勾着他脖颈,又用眼尾夹他一眼:“让你占了便宜还那么多话···嗯···就要夹断你···” “嘶···”她说话时下腹也缩紧,本就紧致的花穴收缩着,绞紧唐弈深埋她体内的阳具,强烈快感从下腹攀上,让唐弈都觉后腰发麻。 他沉着脸用力往她身子深处顶撞一下,直到听见她难耐娇吟才算作罢。 “你做什么呀···”叶瑾诺委屈扁嘴,花穴深处最敏感的那处被他撞得又酸又麻,虽是方才那一瞬间又刺激又舒服,但她还是不由委屈嗔怪他。 唐弈低头轻轻吻她脖颈:“瑾儿先使坏的。” “你不是真君子么···还欺负弱女子···哈啊···就是那儿···”叶瑾诺嘟囔着埋怨他,但深埋在身体里的粗硕阳具开始缓慢抽动,花穴里敏感的软肉被他茎身上的青筋磨得舒爽,让她也忘了嘴上逞强。 “真君子哪儿能抱得美人归?”唐弈低低笑着,见她身下软穴适应了欢愉,便渐渐加快了挺身的速度。 叶瑾诺全然没有心思与他说这些,好似心思全放在了欢爱中,嘴里只剩阵阵娇软喘息。 她实在喜欢与唐弈行床笫之事。 那孽根抽动得越来越快,圆硕的顶端轻而易举就能撞到最深处的花心, 插得她那儿止不住地流出蜜水,一阵阵强烈快感从下腹攀上脑海,惹得她身子都颤。 “不成、不成了···啊——”叶瑾诺身子敏感,受不住他这么快的抽动,没做多久便被他插得泄身。 湿软的花穴一瞬绞紧,又很快放松下来,叶瑾诺舒服得要命,平躺在床上,胸口急速起伏着。 唐弈索性缓下动作,俯身亲吻她颊侧,手掌捏着一团绵软胸乳轻轻揉捏,“瑾儿到得好快。” 叶瑾诺侧头吻他薄唇,喘息着答:“舒服···” 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好似先前用玉势时,她也没有到得这么快,偏偏就是和唐弈行鱼水之欢时,她总是很快就会被他弄得泄身。 “不急,今夜时候还早。”唐弈笑着在她颈侧印下一吻,见她渐渐缓过来,才又开始摆动窄腰。 他拉着叶瑾诺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正是贪欢的好时候。” 叶瑾诺咬着下唇看他,末了才又可怜兮兮道:“明日还要上早朝,墨熙哥哥舍得欺负瑾儿一夜么?” “吃了木能量,瑾儿不会累的。”唐弈温柔笑笑,只是话语似乎并没有那么温柔。 叶瑾诺还来不及再说什么,便又被他拉着沉入欢愉的泥潭。 罢了。 正是贪欢的好时候。 。 一场欢愉结束,叶瑾诺沉沉睡去。 她好似做了一个梦,梦里她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般的地界,这里没有人烟,只有一片安稳祥和的静谧。 远处是茂密山林,眼前是小桥流水,她穿过小桥,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形中指引着她,带她来到一栋小楼前。 这栋小楼,似乎是这里唯一瞧着是有开了灵智的生灵居住的地方。 叶瑾诺好奇地走进小楼的院子,才忽然发现里边站着两个人。 男子清隽疏朗,一身青衫,俊美容颜上带着浅浅的笑,宛若话本里描写的谦谦君子,垂眸一笑便是说不出的温润儒雅。 而女子······是她? 是年少时的叶瑾诺。 叶瑾诺总觉着神奇,她感觉眼前的姑娘是她,又不像她。 年少的自己天真率性,哪儿有曦玥公主的嚣张跋扈? 两人似乎看不见叶瑾诺,还在旁若无人地说着话。 叶瑾诺看见,年少的自己折下一枝桃花,递给身旁的青年。 她灿烂一笑,桃花眼都弯起:“墨熙哥哥,你看,桃花开了!” “断枝难再青,你若是真心喜欢它,就放它在枝头安稳生长,来年春日,它还能再开花。”唐墨熙并未接过那一枝桃花,只是摇头轻叹。 可看着眼前少女低头黯然的模样,他沉默片刻,伸手接了那一枝桃花,淡声道:“不过书房的花也该换了,正是桃花开得好的时候,将它放在书房中,也算添一分生机。” 少女神色却依旧黯然,叶瑾诺终于想起来,她在一树繁花下被辜负的心意,到底是由何而来。 唐墨熙不懂男女之情,后续的安慰,实在笨拙。 “灼儿,别生气。”唐墨熙静默片刻,才又干巴巴出口一句。 “没有······生气。”年少的姑娘小声回答,只是耳根羞赧得发烫,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手指绞着自己衣角,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性。 折了别人的花送给他,还被说教了一番。 叶瑾诺看着当年自己羞赧的模样,也无言许久。 亏得唐墨熙脾气好,换个脾气差的,只怕早就不耐烦了。 或许,这也是她那么迷恋唐墨熙的原因吧。 叶瑾诺忽地眼前一花,梦中的场景又发生变化。 还是一个晚春时候,小楼院中的桃花还是开着。 枝头上站着一只金灿灿的雏鸟,歪头衔了一片花瓣翩然落在庭院内的石桌上。 雏鸟仰头看了看不为所动依旧垂首练字的青年,又觉无趣,叼着花瓣啄了两口,又很快呸出来。 “苦的。”雏鸟嫌弃地用爪爪踹开花瓣,蔫蔫趴在石桌上看着唐墨熙。 可唐墨熙还是面色淡淡,“嫌苦,便不要啄食它。” 叶瑾诺觉着自己心里更苦。 碍于姑娘家的颜面,她说不出自己的心意,可眼前的青年好似对她的心意一无所知,似乎这栋小楼,她来或不来,对他都没有影响。 “我明日不来了。”雏鸟转了个身,赌气一般晃了晃自己艳丽的尾羽。 唐墨熙落笔动作一顿,纸上工整字迹被一个墨点破坏。 他垂眸看向小凤凰,良久才轻声答:“好。” 雏鸟大惊失色转身回来,可看见他面上淡然之色,她又只能蔫蔫低头。 果真,她来或不来,对他没有影响的。 默了片刻,雏鸟振翅飞起,离开了小楼。 叶瑾诺觉得自己好苦,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更让她难过的是,好像她的话说出来了也于事无补。 好像这些朝夕相处的时日,她还是无法走进唐墨熙的心里。 叶瑾诺看着一边飞一边掉眼泪的雏鸟,那股惆怅心绪又从心底溢出,她垂下眼睫,怅然落泪。 “瑾儿?瑾儿?醒醒!” 一股外力袭来,将叶瑾诺从梦境中剥离。 她睁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才看见唐弈满脸焦急地摇晃着她的身体。 “怎么睡着睡着又哭了?乖瑾儿,是不是又遭梦魇了?”唐弈见她渐渐苏醒,才终于松了口气,温柔将她拥入怀中,柔声安抚着她。 叶瑾诺揉了揉眼睛,慢吞吞靠进唐弈怀中。 他和梦境中的唐墨熙判若两人,以至于她甚至有些恍惚,原来自己真的可以得到唐墨熙温柔以待吗? “我做了个梦。”叶瑾诺小声开口。 57.我爱你 jileha i. com “瑾儿梦见什么了?”唐弈柔声问,只是眸中似乎多了几分晦暗不明的心绪。 叶瑾诺低下头,缓慢小声开口:“我梦见······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地界,有茂密山林,有小桥流水,还有一栋小楼,好像、好像是我们先前遇见的地方。” 唐弈怔愣片刻,才从喉间发出一声低沉回应。 是的,那是他们初见时的地方,也是他曾经的,所谓的家。 叶瑾诺突然有些恍惚,她埋首在唐弈怀中,沉默许久,才低声问:“我梦里那片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还在吗?” “还在。” “能······再带我去看看吗?” 这次换做唐弈沉默。 故地重游,对他来说没有必要。 因为心境已然与当年不同,再去那处,也找不回当年的他们。 “我只是想去看看,我曾经和你一起待过的地方。”叶瑾诺见他不答,又补充了一句。 那个地方啊······ 唐弈想起自己曾经居住的小楼,又想起曾经与她的相遇。 最终还是轻轻点头,“休息一日,明日早朝过后,我带你去。” 唐弈说话向来言而有信,第二日下了早朝,他便带着叶瑾诺出了宫。请到首髮站powenx ue2.c om阅读 “······”叶瑾诺时隔一日再次来到魔界界门,忽然又开始恍惚。 他前世真的是天界神祇? 可瞧着傅渊和兄长他们的反应,又不太像。 “我们去人间。”唐弈看出叶瑾诺表情不对劲,低声安抚一句,便催动法力打开了界门。 叶瑾诺更是恍惚,哪怕去天界都还有个说法,去人间算怎么个事? 她先前脑子抽的什么风?怎么会去人间找他? 千年前她与天界关系不算僵硬,常去天界也不算怪事。 但她怎么会整日往人间跑? 受到法力催动,界门打开,唐弈拉着叶瑾诺走进黑暗的通道,又放出法器,带着叶瑾诺乘上。 叶瑾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人间了。 沧海桑田,时过境迁,这里已经是她完全陌生的模样。 “在那边。”唐弈用手指了个方向,带着叶瑾诺往那边飞去。 叶瑾诺还在恍惚中,此时低头看去,才发觉自己和唐弈处在深山之中。 这种地方人迹罕至,难怪唐弈敢带着她飞出去。 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茂密生长的草木在眼底映出一片深深的墨绿色。 “你先前很喜欢这儿吗?”叶瑾诺歪了歪脑袋,小声问他。 唐弈是木属性,生来便爱草木。 眼底这一望无际的深林,应当很得他欢喜。 唐弈侧头看她,笑着回道:“说不上喜欢或是不喜欢,只是觉着这里更适合我。” 也是,他避世不出,自然要找个人迹罕至的地界。 不知飞了多久,唐弈才带着叶瑾诺在一个狭窄的山洞口停下。 叶瑾诺在上古时期就喜欢住山洞,但现下一身锦衣华服,看看那狭窄入口,不必想便知很难挤进去。 只怕挤进去之后,身上华服要被嶙峋山脉中的尖锐石壁划出好几个口子。 她眨巴眨巴眼睛,身形一晃,便化作原形,变成一只圆滚滚的雏鸟,跳进唐弈掌心。 唐弈和手里的小毛团子对上目光,不由失笑:“真懒。” “那是我新作的衣裳,自然不能弄坏了。”雏鸟振振有词,小翅膀一扑腾,飞进唐弈怀里,熟练钻进他的衣襟。 唐弈只能拍了拍自己胸口那一团凸起,带着她走进山洞。 穿过逼仄的通道,叶瑾诺忽觉眼前一片明亮。 探出脑袋来,仔细一看,才惊觉自己已经身处梦中那片世外桃源。 再回头看去,来时的通道似乎有光影摇晃,是不知名的阵法。 原来哪怕隐居人间,唐弈还是设了阵法,免得人类误闯。 也难怪这里经历这么多年,还是她梦中的样子。 只是······ 叶瑾诺往前看去,隐约瞧见小楼,便从唐弈怀中跳出,振翅跃上半空,往小楼飞去。 穿过梦中的小桥流水,叶瑾诺停在小楼的围墙上,有些失落地看着眼前一片残垣断壁。 太久无人打理,这里叫风霜摧残得没了先前的模样。 就连那棵见证了她思春少女心的桃树,也枯得只剩一截粗壮树干。 枝叶早已在几百年的风吹雨打中,化作地面一抔黄土。 叶瑾诺化作人形,跳进院子里,失落看向跟着进来的唐弈:“墨熙哥哥,这里的东西都没了······” 她忽然便觉有些委屈,好似自己曾经期待的花,见到时已然衰败。 “乖,闭上眼,别看。”唐弈拥她入怀,让她埋首在自己胸前。 叶瑾诺委屈得厉害,抓着他的衣襟,眼眶莫名有些酸涩。 怎么就没了呢? 她曾经在这儿和他度过了多少年岁啊,怎么再来此地时,再也寻不到曾经的痕迹了呢? 分明、分明她在梦中都还惦着这儿的。 委屈的泪水快要夺眶而出时,叶瑾诺忽觉发中多了些东西。 她抬眸看向唐弈,指腹摸到自己的发髻,才惊觉那是一朵桃花。 再回头看,院中景物恢复如初。 紧接着,便是唐弈温柔嗓音:“木有勃勃生机,若你想念这儿,它便是你想念的模样。” 枯萎的桃树渐渐抽出新枝,粉白娇艳的花朵点缀枝头,就像梦中一样。 叶瑾诺取下自己发中那朵桃花,破涕为笑。 “墨熙哥哥,花开了!”她漂亮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满树繁花,又回眸对唐弈灿烂一笑。 唐弈的心骤然被她牵动。 那年晚春,她亦是如此,穿着一身金红羽衣,站在桃树下对他回眸一笑。 那时他就在想,她真美。 是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美,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艳。 美艳绝伦,是曦玥公主叶瑾诺。 他想起自己这一世初次见她画像时,他心中便是这么想的。 原来哪怕没有记忆,只要看到她,他的想法就会和多年前重迭。 叶瑾诺不知他在想什么,但一定是与她相关。 她指尖捻动手中桃花,又弯着眉眼,把桃花递给他。 顺应自己的心,说出多年前未说出的话:“墨熙哥哥,瑾儿喜欢你。” 唐弈眸色闪动片刻,伸手接过她递来的花,修长手指拈下一片花瓣,含在唇间。 这才低下头,找到她那对朱唇,深深吻上。 舌尖将那片花瓣抵入她唇齿,唇瓣厮磨间,花瓣碎裂在两个人口中。 淡淡的,清雅的桃花香,混杂着草木的微苦在唇舌间化开。 叶瑾诺痴迷于这个味道,它就像唐弈的心。 看上去总是那么淡淡的,可是仔细去看,又能看到他的清雅。 可是品尝到时,又那么苦。 多年前的她,真的好苦啊。 为什么要推开她呢,她那么爱他。 明明他也爱她,为什么要让她整日以泪洗面。 为什么······ 叶瑾诺闭着眼,泪水却还是被微微眨动的羽睫挤出,滚落至两人相连的唇舌间。 那是她的泪,也好苦啊。 口中尝到苦涩的泪水,唐弈才惊觉怀中的人儿在哭。 他放开她,温柔吻去她眼角的泪。 好苦,她也那么苦吗? 是了,那年他做的那些事,和生生剜她的心无异。 可他怎配染指她? 那年他深藏的爱意,都只敢落在自己指尖。 又怎么敢,去尝她的泪? “对不起。”他低叹轻语。 迟来的道歉,终于还是对她说出。 “我、我不要听你说、说这个。”叶瑾诺哭红了鼻子,轻轻摇头。 蹙眉看他时,两行清泪又滑落脸颊。 唐弈爱怜拭去她的泪,深邃眼眸中映着她的倒影。 她不想听道歉,于是他温柔诉说:“我爱你。” 藏了太多年的话,原来真的有机会说给她听。 所以别再哭了,他心里疼得厉害。 连染指都不敢的美人儿,他又怎么舍得看她落泪? 可听他诉说爱意,叶瑾诺却骤然泪崩。 她是喜极而泣。 埋藏心中多年的爱恋,终于有了结果。 她好开心,她真的好开心。 扑进他怀中时,叶瑾诺紧紧环住他劲瘦窄腰。 他命里就该有她。 一道风吹过,桃树震颤,花瓣纷飞。 那年背对背的两个人,终于面对面相拥。 唐弈看着满庭纷飞花瓣,拥紧怀中佳人,才知恍如隔世。 那年他只敢隔着手指吻她,如今却能拥她入怀。 “瑾儿,想疼你。”他低语呢喃,手指抚上她腰侧。 “在这里?” “就在这里。” 唐墨熙一生难解的心结,就是那年推开了她。 他要解了自己的心结,就只能在同样的场景下,侵占她的一切。 甚至,等不到进到小楼中。 他要那棵桃树清清楚楚见证,他和她的结果。 于是天为被,地为席。 他的青衫铺在她身下,染尽甜蜜的爱意。 叶瑾诺平日里娇得厉害,今日却什么都顾不上。 她也想他,分明他一直在她身边,可她就是好想他。 贪欢,更贪他。 她终于明白,他当时说,唐墨熙占得这一方天地,怎敢禁锢飞鸟,是什么意思。 这片世外桃源,是只属于唐墨熙的秘境,是她闯了进来。 于是这一方天地,也成了她的。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必去管世俗言语,不必去管礼法道义,不必去管身份地位。 在这里,他们只是一对有情人。 也终成眷属。 再不似当年,连触碰都小心翼翼—— 分割线—— 不出意外今天有双更 看看下午或者晚上能不能写出来 58.苍大人不理解,并且大受震撼 叶瑾诺闹,唐弈就陪着她闹。 想要什么,便给她什么。 到最后,她似雪般白皙玉润的肌肤,都处处透着娇怯的粉。 如桃树上娇艳的花,却又比花更好看几分。 唐弈觉得,自己真的活该栽在她手里。 因为他不是真君子,早在多年前,他就幻想过如现在这般,狠狠占有她。 一次又一次,直到她受不住,哭着唤他墨熙哥哥。 对,就这样唤他,像她多年前那样,含着情窦初开的女儿心,像唤情郎那样唤他。 他喜欢,甚至迷恋。 末了,叶瑾诺眼尾带着泪,伸手推他:“墨熙哥哥······受不住了······” 真娇气,哭得连话语都带了鼻音。 唐弈低下头,爱怜吻她:“那就歇一会儿。” 却没说要放过她。 院中桃树似乎都看不过去,抖落一地残花。 唐弈抱着她,走到桃树下,抬手折下一朵桃花。 长指碾碎花瓣洒在她身上,又一片一片衔起喂给她。 这次,不苦了。 。 叶瑾诺和唐弈胡闹了一整日,直至第二日破晓时分,唐弈才给她穿好了衣裳,带着她回到魔界。 曦玥公主这段时日上早朝,都是叫侍女搀着来的,今日也不例外。 唐弈站在阶梯之下,瞧着神清气爽。 苍语上看下看,琢磨不明白。 这人不是做殿下的炉鼎去了吗? 怎么殿下瞧着每日都是腰酸腿软的,这人反倒整日精神奕奕。 像只吃饱了的猛兽,满脸都是餍足。 莫不是······ 苍语叫自己脑子里的想法惊着,上下打量着唐弈。 难不成真叫夫人猜中了,左丞相是真得了殿下青睐,才做成的驸马? 也不对啊,一个是高堂之上杀伐果断的掌权者,一个是阶梯之下安分守己的权臣,怎么想,这两人成双对的可能性都不大。 就殿下那性子,是能被欺负的? 就唐弈那性子,是能欺负人的? 苍语越想越不对劲,下了早朝,便拉住要往凤华宫跑的唐弈。 “墨熙兄,咱们许多时日没好好聊过天了,择日不如撞日,你瞧今日咱们去茶楼小坐片刻,如何?” 唐弈沉默纠结片刻,才勉强应下。 右相难道没有夫人吗?来缠他做什么? 惹人嫌。 但到底是友人,既然相约,不好拒绝。 于是唐弈去了凤华宫,和叶瑾诺说了这事。 “带我一起去。”叶瑾诺靠在美人榻上,拉着唐弈的衣袖,漂亮眼瞳中尽是不舍。 仿佛离了他,她便受不住了。 唐弈又是一顿纠结,心道若是她去了,指不定右相大人要被吓成什么样子。 可终究还是抵不过她娇娇唤他一声墨熙哥哥,见色忘义应下带她一同前去。 于是这日落花阁中,气氛诡异。 苍语瞧见那片红色裙袂时就跪下了,麻木见礼后,顺带给了唐弈一个眼刀。 “我······臣、臣想去趟茅房。”见着叶瑾诺和唐弈坐下之后,苍语连忙开口。 他感觉自己需得缓缓,否则真的想和唐弈打一架。 怎么把这祖宗带来了?! “去。”叶瑾诺懒懒回应一声。 瞧见苍语连滚带爬离开,她才靠进唐弈怀里,娇声道:“墨熙哥哥,腰酸得厉害呢,都怪你昨日闹得那么厉害。” 这变脸速度,饶是唐弈在官场沉浮多年,也觉叹为观止。 但还是抬手按上她纤细腰肢,手里蕴了团木能量,为她揉腰。 又柔声道:“是我不好,瑾儿娇艳,我情难自禁。” “哼,圣贤书里读的礼义廉耻,现下你只剩礼义了。” “臣惭愧,只是殿下娇美,不敢辜负,所谓廉耻,若为殿下,弃了也无妨。” “讨厌死了,嗯······再给我揉揉腰。” ······ 苍语在外面听得腿都吓软了。 他听得清楚里边传来的说话声,却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觉着,一男一女互生情愫,那是天底下最正常不过的事。 但这事要是放在曦玥公主和左丞相身上,哪怕是拿刀架在苍语脖子上,他都觉得不可置信。 就像叶瑾诺回朝第一日说的,文官科考时,是必考史卷的。 苍语读过史卷,甚至可以说烂熟于胸。 所以他知道,曦玥是叁界出名的疯子,伴君如伴虎五个字,在曦玥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苍语甚至数不清楚,当年有多少官员是因为得罪了曦玥而被满门抄斩的。 而当朝左丞相唐弈,却是个温和谦逊的性子。 分明身在朝堂,却有避世君子之风骨,清廉克己,品行端庄。 就唐弈这样的性子,杀了唐弈,他也不会去附庸权贵。 更别说曦玥虽是明君,却不乏暴戾。 曦玥爱民如子,但不爱这朝堂。 左相皮相生得再好,那还能好得过自然元素吗? 不提曦玥自己便是当年艳绝叁界的第一美人,单单说叶府那叁个自然元素,哪个拎出来不是风华绝代的? 苍语想不明白,曦玥到底看上左相哪点,左相又怎么会爱上曦玥。 他更倾向于这是一场阴谋。 午后明媚的阳光下,右相大人蹲在茅房外,苦恼地看着天。 “墨熙兄啊墨熙兄,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而茶楼雅间中的叶瑾诺,却一副没有烦恼的模样。 察觉苍语的气息远去,她才伸手戳了戳唐弈的胸口,“他听见了。” “只愿他能安心。”唐弈端起茶杯,浅抿一口茶水,由着叶瑾诺戳他。 “那条大尾巴狼才不可能安心,只怕现下都怀疑你要谋反了。”叶瑾诺掩嘴轻笑。 唐弈眉头一紧,“何至于此?” 他都和叶瑾诺那样说话了,旁人听去,不该觉着他们恩爱才对吗? 叶瑾诺抬眸看他,不由摇头。 身在朝堂这么多年,这人还是不懂。 这朝中哪儿有真挚纯粹可言?哪怕唐弈和苍语确为挚友,但苍语可不会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 哪怕事情确实就是那么简单。 “不可想当然,苍语与你所处位置不同,想法也就不同,这天底下,寻得出几个心胸与你一般的?”叶瑾诺摇头轻叹,“你将他当做好友,不愿瞒他你我之间真情,但他不知你我前缘,只知你是左相,我是公主,以他的眼界去看,只会觉得你是有所图。” “······”唐弈得她提醒,才想起自己还是想当然了,不由低叹,“是我以己度人了。” 他只是想着,苍语了解他,他这样的人,若他愿放下礼法,去对一个女子表露真情,那便是真的动了心。 却忘了,在这朝堂之上,在普通妖魔眼中,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也是能装出来的。 “也不必在意,年岁还长,他的眼界也会变宽阔,终有一日,他会懂真情。”叶瑾诺倒是并不在意。 她看得多了苍语这种心境,自然就习惯了。 左右一时之间也改变不了苍语的想法,不如顺其自然。 苍语在外边冷静够了,回到雅间外时,还不忘前敲了敲门。 “进。”叶瑾诺声音恢复漠然。 等到苍语进来时,她面色如常,自己稳稳坐在唐弈身侧,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苍爱卿今日邀约驸马,不知是为何事?”见苍语坐下之后,就像椅子上带刺一般,叶瑾诺只能出口询问。 苍语一瞬冷汗涔涔,只能强笑道:“殿下圣明,臣不过是太久没与唐大人聊天,只是想着邀唐大人来闲聊片刻。” “那为何不聊?需得本宫给你们找话题?”叶瑾诺面色沉静,放下茶杯又拈起一块糕点,纳入口中细细品尝。 看上去好不悠然闲适。 偏生她在这儿明知故问,唐弈也开始装傻。 满眼只有叶瑾诺,话是一句都不想说的。 苍语觉着这夫妻俩今日就是来玩他的。 失语过后,苍语才干笑道:“殿下玩笑了,只是臣想说的话太多,真见着了唐大人,反倒是不知从何说起了。” 叶瑾诺嚼完口中糕点,咽下之后才淡淡开口:“苍爱卿找不着话说,本宫却想起来一件事。” “殿下请、请讲。”苍语坐直身子,正襟危坐的模样仿佛在上早朝。 “本宫有意再次微服私访,约莫今日晚些时候便会定下去何处,现下朝中新进官员大多都已掌握自己分内之事,朝堂安稳,本宫带着驸马出去,倒也不会惹得朝中繁忙,只是苍爱卿还是要将事情安排妥当。加之赐婚圣旨已下,待到本宫与驸马回来,许是便临近婚期,婚礼之事,苍爱卿与叶府商量着来便是,本宫不多过问。” 苍语连连点头:“是、是,臣自是事无巨细,自当是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的。” “晓得自己该做什么,便好好做,虞夫人想来用不了几个月便要生产,你做好了自己的分内之事,剩余心思,也能安安稳稳放在府中妻小身上。”叶瑾诺轻轻转着自己腕子上的玉镯,话语一如在朝堂之上时那般严肃冷淡。 言下之意,她要求不高,只要苍语能把职责之内的事做好,她不会干扰他安稳生活。 苍语连忙起身,一躬到地:“臣谢殿下提点!” 叶瑾诺轻轻应了一声,才又懒懒道:“本宫乏了,驸马,随本宫回宫。” “是。”一直保持安静的唐弈终于开口,答罢叶瑾诺的话,便扶着她离开了茶楼。 59.铃铛 回了凤华宫,唐弈又想起另一件事:“瑾儿方才说,还想去微服私访?” “嗯,现下朝中还算安稳,再出去走走看看,也是好事。”叶瑾诺轻轻点头。 “南州江洺郡,是个不错的去处。”唐弈忽然便笑了,眼中带了些叶瑾诺看不懂的情绪。 她蹙眉看他,“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人只是瞧着老实,一旦提了什么建议,她作为储君,还是要多想想背后深意。 到底也是朝堂中万人之上的左丞相。 唐弈笑着摇头,“没有什么坏主意,瑾儿去了,便知道为何带你去了,况且······我想顺带在江洺郡重新给你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叶瑾诺顿时好奇。 重新买? 他先前送了她什么? 唐弈让她在榻上坐稳,这便俯身蹲在她身前,轻轻取下她左脚的鞋,又脱下她白色罗袜。 这才将她白嫩小脚握在掌心,不知为何便忍不住轻轻捏了捏。 “做什么?”叶瑾诺叫他弄得痒了,伸腿轻轻踹他。 唐弈摇头轻笑,手指往上摸了摸,摸到她脚踝处,指尖催动法力。 随即,只见叶瑾诺脚踝上闪过一阵光芒,一只漂亮精致的金色小铃铛浮现出来,被细细的红绳系在她脚踝上。 叶瑾诺顿时睁大了眼,下意识晃了晃脚踝,铃铛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这······”她一时失语,忽然又明白了什么似的,红着脸踹他,“什么时候给我系上去的?!” 她竟然都不知道! 唐弈无奈抬眸看她,“五百年前,你瞧上了这枚铃铛,非要我给你系在脚踝上。” 他不是一声不吭就放什么物件在旁人身上的人,怎么这般不信他? “噢······”叶瑾诺扁了扁嘴,又轻轻晃动脚踝,听着铃铛脆响,又咧嘴一笑,“还怪好看的。” 那铃铛本就是做工精致的,细绳也是她喜欢的红色,金色的铃铛和红色的细绳配在一起,就像她羽毛的颜色一样。 还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通透了些。 唐弈低低应了一声,手指轻轻勾弄铃铛,又笑道:“江洺郡以做大小各式铃铛出名,给你买个更好看的。” “不过瞧着好似有些怪异。”叶瑾诺微微蹙眉,低头仔细看着自己脚踝上的铃铛,有些疑惑问道:“瞧着像是一对的,应当有另一只,另外那只去哪儿了?” 唐弈轻咳一声,侧开目光,“另一只······有别的用处。” 叶瑾诺好奇追问:“什么用处?” “别、别问了。”唐弈没有看她,只是俊脸有些发红。 “你倒是说呀,叫人心里好奇得要命。”叶瑾诺又踹他。 唐弈无奈,只能红着脸抬眸看她,“就这么想知道?” “快说快说。” 他低叹一声,起身将她压在美人榻上,“夜里再告诉你。” 怎么要等到夜里? 叶瑾诺还茫然着,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顿时瞪大双眼。 “真、真是用在那儿的?!”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 唐弈点头应了一声。 叶瑾诺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一脚把他踹下美人榻,“不要脸!” 唐弈好生无辜,“瑾儿非要我说的。” “你、你当时怎么会送我这种东西!”叶瑾诺红着脸,咬牙问他。 “是一位友人相赠,你当时瞧见,便说喜欢,我便将这只可以当做饰物的给你了。”唐弈满脸无辜,不过又想到什么似的,侧开目光小声答:“不过确实······是有些私心。” 他当年知道这对铃铛是用来做什么的,却还是拆了一只送给叶瑾诺。 那时,他其实已经爱上她。 有些事情难自禁,他又不是真的木头,对她有些想法,也难以控制。 叶瑾诺抿了抿唇,耳朵尖微微发红,又伸手去扯他衣袖,“那······要不然今夜试试?” 稍微想想,便觉还是挺刺激的。 唐弈轻咳一声,目光有些飘忽,“好。” 他其实很喜欢叶瑾诺这个性子,不管什么都敢试试,有时比他还敢想敢做。 叶瑾诺眨巴眨巴眼睛,又晃了晃他衣袖,“我先去落暝宫给父神请安,顺带说说要去江洺郡的事。” 唐弈现在日日留宿凤华宫,玄湛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真要去落暝宫请安,叶瑾诺吃什么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带着唐弈去。 况且这宫道上,指不定会遇见谁。 唐弈知她在想什么,也不多说什么,只点头应下,“我等你回来。” 叶瑾诺眉眼一弯,起身在他颊边亲了一下,“乖乖等本宫回来。” 这便唤了侍女,随她去落暝宫请安。 苏宛还没回来,跟在她身侧的便是江蓠和烟楣,还有几个小太监。 她出行不喜太大阵仗,有几个跟着伺候,能听吩咐便够了。 只是去落暝宫的路上,叶瑾诺脸色沉重,仿佛心里有不小的事压着,旁人多嘴一句便要吃个嘴巴。 这般表现,也是她懒得与后宫牵扯,索性装作心情不好,免得谁都要上来见礼说几句话。 那她这路还走不走了? 直至一路行到落暝宫,叶瑾诺表情才缓和下来。 “给殿下请安,陛下口谕,若是殿下前来,不必通传,径直进去便是了。”聂荣守在御书房外,见叶瑾诺来了,便上前见礼。 叶瑾诺对这大太监倒是好感不少,微微颔首,做了个手势示意自己明白,便进了御书房。 “儿臣给父神请安。”叶瑾诺进了御书房,便对书桌后的父神盈盈一拜。 玄湛看着手中奏折,头也不抬,“坐。” “谢父神恩典。”叶瑾诺眉眼一弯,快步走到父神身侧,坐在他腿边。 脑袋枕上父神的膝盖,这才又开口:“儿臣想去江洺郡微服私访。” “江洺郡······”玄湛复述了一遍,似是在思量,过了片刻才颔首,“允了。” “父神,唐弈已经恢复记忆了。”叶瑾诺又开口,抬眸眼巴巴看向玄湛,“那儿臣······” 她实在好奇多年前的事。 玄湛拍了拍她的脑袋,“待你从江洺郡回来,大婚那日,自会知晓。” 得了承诺,叶瑾诺顿时喜出望外,“谢父神恩典!” “回去吧。”玄湛说罢,便又继续看手中奏折。 叶瑾诺也不多留,乖乖起身,离开了落暝宫。 她觉着自己好像在与谁置气一样,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她不想多说什么。 现下她法力恢复,很快就会有个结果的。 吃过晚饭,叶瑾诺便和唐弈换了身衣裳,也没带侍女,往着江洺郡去了。 。 南州,江洺郡。 围着面纱的少女穿着一件粉色小衫,配上一条烟纹罗裙,一身轻薄打扮加上轻盈步伐,瞧着便是个俏皮活泼的姑娘。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容貌清隽的青衫青年,追着她轻快脚步,又仔细为她挡住过路人。 “墨熙哥哥!你瞧那边的摊子,好多铃铛呀!”叶瑾诺远远便瞧见卖铃铛的小摊,拉着唐弈的衣袖便要往那边去。 “不急,不急,且先找个客栈落脚,再出来闲逛。”唐弈反握住她的手,让她停下脚步。 叶瑾诺眉眼间似是有些不满,却还是乖乖跟着唐弈往另一边去了。 现下天色暗了,若是再晚些,只怕都找不到好些的客栈。 叶瑾诺明白道理,也就不多说什么,只是好奇打量着街景。 来之前她让素汐查过,江洺郡的郡守名为贾哲,听闻是个安分守己的,前些日子朝堂清查旧案时,这个贾哲是为数不多没有留下什么案底的。 这样的官守着这江洺郡,倒是让此处呈现出一片安居乐业,民生和睦的景象。 只是······ 叶瑾诺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拉着唐弈的手晃了晃。 “墨熙哥哥,这街上怎么就咱们两人是牵着手的呀?” 她放眼望去,街上路过百姓也不乏瞧着像是夫妻眷侣的,可偏偏一路行来,就只有她和唐弈是携手而行。 唐弈眉眼低垂,抬手将食指竖在唇前,示意她先莫要说话。 叶瑾诺更是不解,但见他此刻并不愿多言,也知街上人多耳杂,不适合说话,便也作罢。 先前做官时,唐弈并未在江洺郡待过,但来之前他让谢珏探过路,晓得哪家客栈好些。 一路行至谢珏说的西临客栈,叶瑾诺抬眸看去,倒是觉着这儿是个好地界。 她平日里爱玩水,客栈就临着贯穿江洺郡的嘉洛江,她站在客栈内,便能听见江水拍岸的声音。 “哟,二位客官里边请,不知二位是要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瞧见他们进来,连忙笑着迎上前。 虽说唐弈一身青衫瞧不出家底如何,但叶瑾诺身上小衫可是贡缎裁的,稍稍有点眼力见的便瞧得出她是富贵人家的小姐。 唐弈带着叶瑾诺往里边走,一边答道:“住店,一间上房,且先住个五日。” “好嘞公子,上房住五日,咱们这儿上房住一日是叁两银子,公子要的日子长,便给公子算十叁两银子。”小二一听是上房便笑弯了眼,再听唐弈要连着住五日,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魔界传送阵遍布大小郡州,各地客栈都没什么长久生意,大多都是一两日。 唐弈要住五日,便算得上长的了。 听罢小二的话,唐弈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递过去,“二十两银子,不必找了,每日晨间将早饭送来,别的时候没有吩咐便不必管。” “好嘞!”小二接了银子,指腹一摸银锭下方烙印,笑容更甚。 这么多年,小二接待的各地来的客人多了,也就格外清楚,那银锭上的烙印,是都城叶氏的钱庄独独有的。 所以他很快就明白,眼前的是大主顾,伺候得好了,少不了他的赏赐。 再看这一男一女只要一间上房,小二心中便有了数,往着楼梯一指:“公子,夫人,请随小人来。” 叶瑾诺微微挑眉,听去小二的称呼,却也没有说什么。 反倒是唐弈面色如常,让她觉着讶异。 这书呆子好像真的默认她是他的夫人了…… 叶瑾诺抿唇,低眉笑了。 60.听琴 叶瑾诺抿唇,低眉笑了。 直至进入上房,小二离开之后,唐弈才取下叶瑾诺的面纱。 又用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脸颊,“若不是怕旁人注意到,何至于要夫人戴这个东西。” 叶瑾诺心里一跳,爱听他这样唤她。 “夫君疼我,舍不得叫旁人看了我容颜去,这般说不是更合适?”她眉梢扬起,话语中带着笑。 唐弈轻轻摇头,“你知道我从不会那样想,妖魔敬你,是因你心怀苍生,爱民如子;我爱你,是因你灵动可人,真挚热情。而非,是你以色侍人。” 叶瑾诺知道他会这样说,以他的性子,断不可能会如寻常人那般,对她只有占有的心思。 而这,也才是叶瑾诺真正想要的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 “墨熙哥哥,你方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叶瑾诺眉眼一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只是她好奇得厉害,这一路行来,怎么就瞧不见如他们一般携手同行的夫妻呢? 唐弈勾了勾唇角,不答她的话,“瑾儿放松些,这几日在街上走走玩玩,听听小曲,所有疑问都会有答案。” 叶瑾诺黛眉紧蹙,“怎么又神神秘秘的?” “微服私访,有些东西自然是要瑾儿自己去看。”唐弈抿唇笑笑,只是垂下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愫。 他有些担心,若是叶瑾诺知道江洺郡这一副安居乐业的景象下,藏着什么东西时,会怒不可遏。 但······她要做明君,就一定要亲自看到一些东西。 他是她的夫婿,更是一个朝臣,他的职责便是辅佐君主。 所以他不愿把所有东西都像竹筒倒豆子那样,全部说给她听。 她要自己看到,才行。 叶瑾诺撇嘴,“晓得了,今夜带我去何处玩?” 既然唐弈都这么说了,她这几日就与他扮做一对寻常夫妻,四处玩乐就是了。 只要这个地界有不寻常的地方,她绝对能看得出来。 “江洺郡有一茶楼,名为得月楼,里边有一艺伎,甚是出名。”唐弈温柔笑着,但似乎想起什么一般,笑容片刻之后便僵硬起来。 “哦?艺伎?学什么的?”叶瑾诺顿时好奇,虽说艺伎不算少见,但她常在深宫内宅,还真没见过多少。 若是个善舞的,她还真想去瞧瞧。 但唐弈目光飘忽了片刻,才小声答:“七······七弦琴。” 叶瑾诺脸色一黑。 这叁界之中,谁人不知火元素左沛岚一手七弦琴堪称绝技,盛名传遍天下。 作为左沛岚的徒弟,叶瑾诺难免心高气傲。 唐弈带她去听琴,和打她的脸无异。 “唐、墨、熙!你什么意思?!” 不出唐弈所料,叶瑾诺炸毛了。 倘若现下她是原形,一身漂亮金红凤羽都要炸开。 他自知失言,连忙柔声哄道:“瑾儿,这江洺郡最出名的便是得月楼的艺伎沁瑶,初次前来此地,不去听听沁瑶的琴,反倒是惹人怀疑。我知七弦琴乃是你与沛岚的绝技,旁人怎么能有你懂七弦琴?你便当发个善心,若是那艺伎哪儿弹得不妥,你指点一二,也算是她的福气。” 叶瑾诺眉梢抽动,忍耐片刻,还是没有再发火。 “哼。”只是冷哼一声,坐到一边。 不愿挨着他坐了,还是气的。 唐弈倒是懂事,又跟上去,坐在她身侧继续哄她。 好说歹说,总算是哄好了。 这才带她上了街,往着得月楼去了。 得月楼在江洺郡出名,占得的地势也好。 闹市区放眼望过去,一眼便能瞧见得月楼的招牌。 只是叶瑾诺挽着唐弈的手臂走在街上,放眼望去瞧见的,大多数都是男子。 她歪了歪脑袋,“这地界善生男胎?” 唐弈摇头轻笑,示意不是她想的那样。 叶瑾诺顿时脸色沉下,蹙眉在心中思量片刻,才又小声问道:“堕女胎?” “是,也不是。”唐弈轻声答了,又示意叶瑾诺不要说话。 几步过去,他们已然在得月楼门外。 客人太多,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但叶瑾诺方才联想到堕女胎的事,眉眼间都挂着冷冽。 没成想这江洺郡瞧着是没什么违背魔界律法的事,百姓私底下却有这么残忍的举动。 可唐弈说,是,也不是。 也就是说此地不仅仅是有堕女胎这么一件事,还藏着更深的东西。 那……还会有什么更严重的事呢? 叶瑾诺好一番出神,再回过神来时,已被唐弈带到了二楼雅座。 他用法力催动了雅座的小阵法,这才动作轻柔给她取下固定在发中的面纱。 “别生气,别急。”他柔声安抚,又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叶瑾诺垂下眼眸,“倘若当真有堕女胎的事发生,我不可能不气不急,那都是……活生生的一条条命。” 旁人或许有些难以理解,可唐弈懂她。 她当年哪怕不取心头血救他,内丹也因为那场大战而临近爆裂。 付出那么多,她就是为了这天下太平。 所以眼中就揉不得沙子,看不得任何妖魔轻视生命。 更何况路过魔界界门时,她那么清晰直观地看见,那十万座衣冠冢,无声诉说着当年的惨状。 唐弈知道,任何一条生命不被重视,都是对那十万座衣冠冢的亵渎。 “不要急,定下心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唐弈只能继续安抚她。 现在这些能被看到的问题,都不过是表象。 而叶瑾诺要看的,是真相。 叶瑾诺轻轻出了口气,默了片刻才摇头叹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唐弈这才安心,坐到另一边,与她一同将目光放在一楼大堂前的台子上。 许是今夜不少人都是冲着那艺伎来的,这会儿艺伎还未上台,楼下就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叶瑾诺静静看着,直至一黄衣女子施施然走上台,她眉头才微微拧起。 那是个很漂亮的姑娘,皮相生得极好。 和叶瑾诺的明艳不同,那姑娘打眼望去,便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温软感觉。 叶瑾诺一直觉着,女子之美,是秀丽或是明艳,是娇纵或是温婉,那都是美。 可偏偏瞧见这位艺伎沁瑶,她又总觉着有些怪异。 “她心里,有恨。”叶瑾诺沉默良久,才轻声对唐弈道。 她感觉到的那股怪异,就是沁瑶瞧着是温婉可人的模样,可偏偏又让她感觉,沁瑶的表里是不一样的。 唐弈无法接住她这句话,只沉默着看向她。 “听听她的琴,我便知道了。”叶瑾诺似是自言自语,瞧见沁瑶将手放在了琴弦上,便不再多言。 清冽琴音传入叶瑾诺耳中,她垂下眼眸,仔细聆听。 就像唐弈所说,这世间不会有谁比她和左沛岚更懂七弦琴。 只要对方是稍微懂琴的,叶瑾诺仅仅是听曲便能听出端倪。 一曲终了时,叶瑾诺才缓缓睁开眼。 下方一片叫好鼓掌。 可她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台上的艺伎,喃喃道:“不甘······她好像在怨恨什么事或者什么人,可她无力反抗。” “需要唤她去客栈,为瑾儿单独弹奏一曲吗?”唐弈轻声问。 但叶瑾诺却摇头,“不必,她的事藏得很深,旁人听不出来,若是贸然打探,会惊着她,这两日且再在江洺郡中看看,若是当真寻不到头绪,再来得月楼寻她。” “好。”唐弈点头应下,“还要再听听吗?” 他带叶瑾诺来此处,就是要叶瑾诺自己去看,去挖一些深藏在表象下的事,所以叶瑾诺的决定他都会听从。 叶瑾诺摇头起身,自己戴上了面纱,“她技艺如何,我心中已有数,再听下去没有必要。” 说她自负也无妨,反正若非必要,她不爱听旁人弹琴。 技不如她,听了只是浪费时间。 唐弈温和笑着,随她一块起身,又牵住她一只手,“那带你去买铃铛。” 叶瑾诺怔了怔,很快又轻轻点头应下。 她记得唐弈来时,便说顺带给她换个更好看的铃铛。 二人携手离开得月楼,随意漫步在街道上。 江洺郡以铃铛做工精致、外观漂亮出名,街上最多的,自然便是卖铃铛的铺子。 但铃铛再好看,也不过一个饰物,卖的铺子多了,多看几眼也就不觉稀奇。 真正让叶瑾诺觉得有意思的,是她路过一间糕点铺时,瞧见了模样神似铃铛的米糕。 叶瑾诺拉住唐弈的袖子,另一只手指了指铺子里摆出来的米糕,“夫君,要吃那个,瞧着新鲜。” 唐弈听得好笑,那不就是米糕吗?曦玥公主吃过的珍馐不知比这东西好吃多少。 但叶瑾诺说想吃,唐弈还是折身回去,给她买了几个。 叶瑾诺皱了皱鼻子,“不够吃。” “吃几个你便腻了。”唐弈无奈,把手中米糕递给她,“先吃了,若是还想吃再给你买。” 叶瑾诺确实被养刁了嘴,捏着米糕从面纱下方放进口中,吃了几个就觉得没意思了。 米糕只是做成了铃铛的模样,瞧着小巧玲珑甚是可爱,但入口还是米糕的味道。 连甜味都没有多少,不是她喜欢的。 剩了一个,实在吃不下去,就捏着米糕喂到唐弈嘴边,“你吃。” 唐弈早就猜到,也不意外,就着她的手吃下了米糕。 这才捏捏她的手,“去那边瞧瞧,那边的铺子是江洺郡最有名的铃铛铺,听闻是祖传的手艺。” “好。”叶瑾诺顺势应下,跟着唐弈就要往那边走。 只是米糕铺子的掌柜瞧见他们亲密无间的模样,不由摇头叹息。 叶瑾诺注意到,却垂下眼睫,并未多问。 她大概,猜出几分端倪何在了。 61.想骗钱骗到知名奸商的妹妹头上就不合适了 随着唐弈进了那家铺子,叶瑾诺目光扫过一圈,眼底划过小小惊艳。 她原以为,一个饰物,再花哨也花哨不到哪里去。 可偏偏这铺子里的铃铛,每一个都精致漂亮得不行。 小小的铃铛上,竟是能做出精美的画。 有些是山水,有些是鸟兽,有些是奇花异草。 琳琅满目,好不新奇。 这铺子里还有不少首饰,叶瑾诺瞧上一对玉镯,便走上前试着戴了戴。 这对玉镯分为两只,叶瑾诺出身富贾,一眼就瞧出玉镯料子极好,是上好的白玉。 瞧着细腻油润,乍一看几乎看不出瑕疵,白净得如雪一般。 只是两只镯子上都分别挂了一个小铃铛,叶瑾诺晃了晃手腕,不仅玉镯相撞碰出清脆声响,还伴随着铃铛的响声。 “夫人若是喜欢,便买了。”唐弈跟在她身后,瞧她喜欢,这才开口。 叶瑾诺不缺首饰,且不说宫中每年都会分不少上贡的首饰进她的库房,单单说叶未言手下的首饰铺子,进得了什么好货,那都是先问问她喜不喜欢,若是她喜欢,叶未言都会送给她。 她库房里镯子不少,多得是成色比她手上这两只还好的玉镯。 但偏偏这两只玉镯上挂了铃铛,对她来说甚是新鲜。 “好。”她回眸笑答。 伙计眼尖,瞧见叶瑾诺拿了玉镯,便跟了过来。 这会儿听唐弈说要买,叶瑾诺也答应,便连忙道:“公子,夫人,这镯子可是咱们店里镇店之宝,若是夫人想要,还得问问掌柜的。” 商贩一贯的话术,先抬货品的身价。 唐弈正欲答应,却瞧见叶瑾诺摘了镯子,懒洋洋开口:“麻烦,不要了。” 伙计都愣了一下,寻常女子有男子陪着买饰物,瞧上了,那必定就是要的。 看这二位的打扮,不像是差钱的,所以他才这么说的。 没成想这位这么大的脾气,说不要就不要了。 唐弈都被她说笑了,“夫人当真不要了?瞧着夫人是喜欢的。” “就这物件,还不如我库房里闭着眼睛摸一件,不过是瞧着新鲜罢了。若是付钱就能拿还好,若是耽搁我的时间,要它做什么?”叶瑾诺懒洋洋抬眼皮看唐弈,把镯子放回了盒子里。 她是故意的。 富贾出身,她自然知道伙计安的什么心。 只是她虽然不缺钱,但也不愿叫人拿捏了她的心思。 叶瑾诺这么一说,倒是让伙计急了,连忙是赔了笑:“夫人说的哪里话?若是夫人喜欢,小人去问掌柜的一声便是了,哪里耽搁得了夫人的时间?” “要问就快些去问,莫要耽搁本夫人的时间。”叶瑾诺眉眼冷淡,话语也是同样的冷淡。 她自己家里就是做生意的,还能叫这些小生意人反压她一头? 况且,这镯子她确实就是瞧个新鲜,买不买都一样。 只要她喜欢这样式,回去之后唤手下人打一件类似的,比这做工还好。 伙计在叶瑾诺这儿吃了亏,灰溜溜去问了。 不过伙计这一去,倒是把铺子掌柜请过来了。 “夫人好眼光,一眼就瞧上咱们铺子里镇店之宝。”掌柜笑呵呵来了,倒是清楚和气生财这个道理,“夫人爽快人,小人也就不扭捏,这镯子定价一百两银子,若是夫人想要,就当小人与公子和夫人结个善缘,八十······” “五十两银子,不还价。”叶瑾诺把玉镯从盒子里拿出来,摆到掌柜的面前,纤长手指在玉镯上轻点,“本夫人家中做玉石生意起家,若是本夫人今日把这瑕疵指出来,只怕你们这镇店之宝当真只能镇店了。” 看不出瑕疵,那是乍一看。 但叶瑾诺太熟悉玉石,多看两眼也就看出来问题。 这镯子里的瑕疵要是被她明明白白指出来,或许连五十两银子都卖不了。 唐弈眉头一跳,心道叶瑾诺这般还价,只怕是他们要被请出去了。 可他没想到,掌柜的笑容一僵,却还是咬牙应下:“夫人火眼金睛,也算这镯子与夫人有缘,五十两银子,夫人拿去便是。” 唐弈:······ 这也行? 唐弈付银子的时候,还觉着有些不真实。 叶瑾诺看他那怀疑的表情,看得想笑。 于心不忍,还是轻轻推了推他。 唐弈低头看去,叶瑾诺腰间不知何时多了块玉佩,明晃晃挂着,上边一个大大的齐字。 唐弈:······ 叶府做清白生意,但生意人说不上清白。 所以叶未言手下有一个虚构出来的家族,便是传说中的都城齐氏,专门给叶府做见不得人的事。 唐弈恢复记忆之后,记得起当年那些事。 都城齐氏,由来便是这样。 若是得罪了都城齐氏,就是得罪叶府,做生意的,不管大小,都得掂量掂量叶未言的凌云商会有多大的影响力。 叶瑾诺这玉佩摆出来,明显就是威逼。 她知道这镯子真实价格值多少,想从她口袋里多薅钱,那说大了,就是从叶未言口袋薅钱。 做生意的,谁敢得罪叶未言? 唐弈摇头笑笑,付完玉镯的钱,却并未带着叶瑾诺离开。 而是目光别有深意在掌柜的脸上扫过,慢条斯理开口:“掌柜的,你们铺子的镇店之宝,应当是祖传的铃铛手艺才对吧?今日我来,便是为了你们最出名的那个铃铛。” 此话一出,叶瑾诺眉头微蹙,再看掌柜的,也是敛了笑意,目光渐沉。 掌柜的听完唐弈的话,面色一改不复方才笑颜,淡淡道:“公子既然知晓我家的铃铛如何,便应该也知我家的铃铛,不卖外地人。” 不卖外地人?什么铃铛不卖外地人? 叶瑾诺耳朵悄悄竖起,心道此地果真有问题。 但是唐弈还是面不改色,从袖中摸出一粒金瓜子,推到掌柜的面前,温和笑道:“自然会开一个掌柜的能接受的价钱,实不相瞒,正是因着知晓贵店的铃铛如何,我才会携夫人一同来买。” 那粒金瓜子摸出来的时候,叶瑾诺瞧见掌柜的眼睛都直了。 她不由眉心拧得更紧。 也就是说,唐弈要买的铃铛,不值这个价。 但什么物件,既不值高价,却又不能乱卖? “公子······”掌柜的犹豫片刻,才继续开口:“若是公子诚心要买,还需小人去禀报东家,毕竟是东家定下的规矩,这铃铛不卖外地人。” 唐弈沉默片刻,看向叶瑾诺。 叶瑾诺瞬间明了他的想法,不能让这掌柜的把他们买铃铛的事说出去。 她微微扬起下颌,垂着目光睨了掌柜的一眼,将自己腰间玉佩拍在桌上,“本夫人要这铃铛,还需过问你们东家?亲自来买,是本夫人看得起你们,明日换个人来买,可就不是一个铃铛的事了。” 都城齐氏的名头拍出来,没有几个生意人受得住这压力。 凌云商会做事干净,都城齐氏可就是专门让凌云商会做的所有事变干净的。 哪怕明日他这铃铛铺没了,只要是都城齐氏的手笔,他连个伸冤的地方都没有。 生意上的事,可只讲弱肉强食。 掌柜的目光深深看向叶瑾诺,可一见她眼中跋扈凌厉的神色,顿时又低下头。 是都城齐氏的作风。 是都城齐氏能养出的跋扈小姐。 “夫人给小人面子,小人自然要接着,谢夫人赏脸。”掌柜的憋了许久,还是应下,“只是铃铛在后院库房,还请公子与夫人稍等片刻,小人去取了铃铛来,献与二位。” 连用词都变了,可见都城齐氏之厉害。 唐弈不由在心中感叹,带着叶瑾诺出门,果真方便多了。 而叶瑾诺还是高傲冷漠的姿态,“速去速回,本夫人最烦等待。” 掌柜的顺势连连应了几声,这便往着后院库房去了。 待到掌柜的取了铃铛来,叶瑾诺目光扫过盒子,却没看出什么端倪。 就是个做工精致的普通铃铛。 等一下······ 叶瑾诺眼眸眯起,细细看去,忽觉一阵法力波动。 那铃铛上,有法术。 “夫人,得罪了,请将右手手腕给小人。”掌柜的瞧着低眉顺眼,径直从盒子里拿出了铃铛。 看那架势,是要给叶瑾诺戴上。 但唐弈很快拦住,温和笑道:“是给我用的,给我戴上就是。” 掌柜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抬眸看看叶瑾诺,又看看唐弈。 女子傲气跋扈,男子谦和温顺。 或许······是个入赘的主。 掌柜的感觉自己想明白了,这便幽幽叹息一声,接住唐弈递出的左手,将铃铛绑在他左手手腕上。 叶瑾诺就这么看着,面色无异。 直至她看见掌柜的催动法术,那枚小小的铃铛突然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往着唐弈手腕中钻去。 而唐弈脸色如常,似乎并不觉疼痛。 直到铃铛完全没入他手腕中,他才收回手。 见掌柜的面色复杂,他又温顺对叶瑾诺道:“夫人亲眼见了,可算安心了?” 叶瑾诺心中大震,不知这是何种邪术,也不知这邪术有何作用。 可现下唐弈问她,掌柜的和伙计也在看她,她不能露了怯。 这便端着架子,冷哼一声,算是应下。 她当久了上位者,哪怕只是一声冷哼,用不同的心境去听,便能听出不同的意味。 在唐弈听来,是她不知如何回答,便用一声轻哼敷衍过去。 而在掌柜的和伙计看来,是夫人勉强满意了,但又不想给他们好脸色看,这才冷哼。 唐弈温柔展颜一笑,“既然夫人满意了,我们便回客栈吧,夫人一路劳累,我伺候夫人早些歇下。” 伺候。 这句话唯一的重点,就是这个伺候。 掌柜的满眼复杂送走了唐弈和叶瑾诺,心道这男子瞧着温润俊朗,却没想到是个没骨气入赘的。 叶瑾诺一路无言,拉着唐弈快步回了客栈。 “那是什么邪门东西?!可会对你身子有害?!”回到上房中,叶瑾诺便急急忙忙去拉唐弈的手。 可她左看右看,都找不到铃铛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仔细去摸,也什么都摸不到。 ----分割线---- 是贞操锁(即答)(不是) 每天都在费七八力面试,每天都面不成功(淦) 每天都在用Уцshцweи.cσm 这本就不收费了,完结的时候会出打赏章,宝子们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给岚酱一点支持,买一下打赏章(抱大腿)(蛋花眼) 62.那铃铛怎么是会动的! 唐弈扶着叶瑾诺在小榻上坐下,这才笑道:“不必急,这东西只对寻常妖魔有用,法力高到我这个境界,那便是我想让它有用才有用,若是不想要,用法力便能逼出来。”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作用?”叶瑾诺还是蹙着眉,担忧得要命。 来历不明的东西,她自然放心不下。 “这个铃铛的名字,叫‘不渝’,就是至死不渝的不渝。”唐弈轻声开口,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什么意思?” 唐弈摇头笑笑,又开口道:“瑾儿,我不爱你。” 叶瑾诺一怔。 但很快,唐弈手腕上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瑾儿,方才那是假话,我只恨不能把命都给你。”唐弈轻叹一声,又这般说道。 这时,他手腕上的铃铛才停了响动,房内又安静下来。 叶瑾诺怔怔眨了眨眼,如此直观感受到铃铛的作用,她才猛然明白这铃铛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渝,原来是这个意思。 只要说了假话,这铃铛便会铃铃作响,叫所有人都知道,戴上了这铃铛的人说谎了。 “这铃铛······瞧着还挺邪门的,不像个好东西。”叶瑾诺蹙眉沉思良久,才开口评价。 唐弈轻轻点头,“确实不算是个好东西,你再看。” 他说着,袖中滑落一枚暗器,指尖捻动墨玉棋子片刻,便作势要向叶瑾诺击去。 但直到唐弈的暗器离叶瑾诺的心脏只有一点点距离,唐弈的手腕上都没什么声音。 叶瑾诺就这么满眼茫然看着他,“然后呢?” 唐弈有些不自然地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好像······这铃铛断定我对你没有杀心了。” “······”叶瑾诺沉默片刻,目光扫了一眼唐弈的手腕,“这铃铛比你机灵些。” 唐弈:······ 不过他这么没头没尾地一闹,倒是让叶瑾诺看懂了这铃铛。 “所以,手腕被嵌入铃铛的妖魔,若是说了假话,对有······羁绊?是羁绊么?”叶瑾诺抬眸看向唐弈,见他点头之后,才又继续道:“对有羁绊的妖魔起了杀心,铃铛便会早一步发出响声?” 唐弈再次点头。 “但······这羁绊是如何断定的?这铃铛有这么神奇?”叶瑾诺拧眉,还是有些疑问,“若当真如此,岂不是把这铃铛嵌入自己手下死士或是心腹的手腕,便能保他们一生忠诚吗?” “呃······”唐弈突然有些尴尬,又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瑾儿,有些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 叶瑾诺脑袋一歪,“嗯?” 唐弈侧开目光,叹息着答:“这铃铛,是夫妻间用的,所谓羁绊,便是夫妻名义,做、做了那事之后,铃铛便能记住另一人的气息·······” “······”叶瑾诺一瞬失语,对着窗外翻了个白眼,“这铃铛本事这么大,这么邪门的术法,就用来做这点事?你可莫要告诉我,这铃铛是给女子用的,是男子确保女子贞洁的物件。” 这话说出来之后,房中静得有些诡异。 叶瑾诺诧异看向唐弈,被气笑了,“还真是如此?” 唐弈虽是也觉愚蠢,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 “荒唐!”叶瑾诺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落地,摔得粉碎。 她无心去管,心里火气一瞬便冲上脑袋,“什么样的蠢货才会把这种术法用在这种用途上?!又是什么样的蠢货,竟是将女子当做夫家的附属物件一样羞辱?!” 她原以为,这世间女子处境虽说算不上好,但也不会太差。 现下看来,原来在她不曾看见的地方,还有女子在经历这种苦楚。 甚至,要与这种屈辱相伴一生。 叶瑾诺越说越气,又看向唐弈,“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那倒霉东西用法力逼出来?” 唐弈知道她火气由何而来,但还是难免觉着自己无辜,“这铃铛嵌在我身体里,我便一辈子不能对瑾儿说谎了,瑾儿难道不开心吗?” “说什么蠢话?”叶瑾诺被他气笑,伸手去拉他手腕,“我把你当做活生生的生灵,你有尊严,有自由,而不是我的附属物件。相爱之人,若是地位都不能平等,又算得上什么相爱?这感情,我要来又有何用?” 说着,她便催动法力,硬生生将唐弈手腕中的铃铛逼出。 看着那枚精致小巧的铃铛,叶瑾诺没由来感觉一阵厌恶,将它丢了出去。 接着,她气话还未说出来,唇上忽然一重,被唐弈深深吻住。 “瑾儿如此心胸眼界,我怎能不爱?”唐弈叹息般说着,又继续重重吻她。 他从很多年前,爱的就不仅仅是叶瑾诺的容颜。 唐墨熙不是没见过美人,相反,他与叶未言他们交情甚深,早就免疫了生得一副好皮相的生灵。 叶瑾诺聪慧,灵动,甚至有时候,比当年的唐墨熙,更懂君子之道。 “你、你闹什么?!”叶瑾诺气结,心道这人是怎么把心思拐到这事上面的。 她结束这个吻时,低头一看,才惊觉自己被他抱到了床榻之上,连腰带都叫这男人解开了。 “瑾儿想知道是什么蠢货在做这样的蠢事,明日去凌云商会的分会,寻掌事的问问,就知道了。”唐弈喘着气,长指勾开叶瑾诺身上小衫,又低头去吻她,“今日不是答应你了,让你试试另一只铃铛吗?” “······”叶瑾诺顿时无言,现下天色已晚,要查什么都只能明日再查,唐弈也说得有道理。 只是想起白日时候,唐弈说另一只铃铛的用处,她顿时又脸红,“现下、现下后悔还来得及么?墨熙哥哥······” 她越娇声去求他,就越没有效果。 唐弈抬手用掌风灭去烛火,低头咬住她颈侧细嫩肌肤,“瑾儿说呢?” 叶瑾诺呜咽一声,推不开他,“想来、想来是来不及唔······” 话未说完,又被他吻住。 长夜漫漫,当真是漫漫。 叶瑾诺见识了另一枚铃铛的厉害,身子都哆嗦。 从未觉着,贪欢的时间竟是过得如此之漫长。 “受、受不住了······墨熙哥哥,你要弄死我了······”叶瑾诺被他弄得眼里含泪,却又怎么都推不开他。 那铃铛怎么是会动的! 到底是什么满脑子歪邪心思的人,能做出这种铃铛来! 唐弈气息不匀,窄腰往前一挺,笑道:“瞧瑾儿不是受不住,是得了趣。” “呀!”叶瑾诺叫他动作惊着,口中娇呼一声,眼里的泪顺势便往下滚落,“你怎么······呜呜······怎么欺负人呀,我后悔了还不、不成吗······” “晚了。”唐弈低低地笑,捞住她酥软细腰,“瑾儿听话,我疼你。” 平日里唐弈是疼她,这娇气的金枝玉叶多走两步,他都怕她腿酸。 但这时候他越说要疼她,叶瑾诺就越怕。 她是得了趣,但也架不住这趣实在太刺激。 她都不知哭了多久了,根本就憋不住。 “早就想这样与瑾儿试试了,果真······有意思。”唐弈再次挺腰,见叶瑾诺身子又是一哆嗦,才停下动作。 细致温柔吻去她眼角的泪,手指轻抚她凌乱发丝。 也算是留个空,给她缓缓。 “你、你是个哪门子的正人君子······” “对你,我说不上君子,只要能得瑾儿欢喜,做小人又何妨?” 叶瑾诺欲哭无泪,也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叫他欺负了一整夜。 直至她都能瞧见窗外朝阳了,才堪堪得了空闲,眼睛一闭便睡过去了。 叶瑾诺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傍晚。 等她揉着腰从床上爬起来,唐弈已然气定神闲坐在桌前练字了。 “你我一同做的那档子事,怎么偏生你精气神这么好?”叶瑾诺说得咬牙切齿,下床时候腿都是软的。 她现下法力全用来修补内丹,身子上不爽利全是唐弈帮她缓解。 但昨夜吃进去那么多木能量,还是没保住她的腰。 唐弈见她醒来,便放下笔,起身来搀她。 又有些忍俊不禁:“待瑾儿身子大好了,便不会这般了。” 叶瑾诺起身侧目一看,瞧见昨夜那枚折磨她的铃铛。 于是伸手拿起,用力丢出去。 “磨人的东西,往后不许再用了!”她愤愤道。 唐弈默默看着那枚铃铛被叶瑾诺丢出去,目光中竟然带着几分惋惜。 叶瑾诺大惊失色:“你那是什么表情?莫非你还想用一次?” “无妨。”唐弈淡淡答了,扶着叶瑾诺走到梳妆镜前,亲自给她梳洗。 动作利落,话语淡淡:“一个铃铛罢了,瑾儿不喜欢便不要了,改日我寻个瑾儿喜欢的来。” 叶瑾诺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手中捏着的簪子,被她捏断。 先前这人一身君子风骨,怎么现下跟个牲口似的? 叶瑾诺懒得与他理论,从自己灵府中摸了纸笔出来,给叶未言写信。 “闹脾气要回娘家?”唐弈见她气恼,开口一句玩笑话逗她。 叶瑾诺板着脸回眸看他,实在气不过,在他身上结结实实打了一巴掌。 这才满意,回过身继续写信,“问问商会分会在何处。” 她写完了信,便一把凤凰火烧了信纸。 不多时,手中便多了一封信件。 ----分割线---- 被做晕过去了(点赞) 鸟宝自己要用铃铛,用完以后骂人的也是她 但是小凤凰这么可爱,能有什么错呢? 都是铃铛的错(即答) 开始了腹泻式更新 原来写文的动力在于想赶快完结然后写骨科(抱头逃窜) 63.哎哟哟,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叶瑾诺随手拿了一支簪子,拆开信封。 兄长回信简明扼要,没有多余的话,信纸上只有一个很明确的方位。 叶瑾诺看得满意,把信纸折好揣进袖中。 又对唐弈道:“梳妆过后,便去分会问问那家铃铛铺的底细。” 唐弈自然应下,又低声提醒:“李记铃铛铺。” 梳妆罢了,叶瑾诺便与唐弈往着叶未言给的地址去了。 倒是好找。 凌云商会毕竟是魔界有名的商会,哪怕是个分会,也在闹市区的醒目位置。 叶瑾诺打眼望去,这闹市区最好的地段,一个叫得月楼占去了,另一个便是凌云商会。 不过······ 叶瑾诺头一次吃了闭门羹。 守门的伙计虽是眼明,瞧得出叶瑾诺身上小衫料子价格不菲,但见她和唐弈独独二人前来,没有带个像样的小厮丫鬟,只道是掌事今日繁忙,不待客。 这便要赶他们走。 叶瑾诺被气得发笑,伸腿踹了那伙计一脚,倒是没用力,只把人踹得往后退了两步。 “晓不晓得这是什么地界?这是凌云商会!小姐若是要闹事,咱们可得走着瞧了!”那伙计平白挨了一脚,自然是不服的。 也管不得叶瑾诺穿得富贵,开口便是威胁。 叶瑾诺摸出叶未言给的令牌,笑骂道:“本小姐今日就算砸了这儿,也只算得上耍小姐脾气,闹自家生意,也算闹事?” 她说的倒是实话,依着叶未言那个眼里只有妹妹没有道理的性子,她今日便是砸了凌云商会,叶未言也只会在想,到底是谁惹恼了妹妹。 伙计倒还真被她理直气壮的话震慑住,不信邪一般凑上前细细看了那令牌。 好大个叶字,糟了,这位是主家的小姐。 “哎哟,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是小人有眼无珠,得罪了小姐。二小姐里边请,小人这便去请掌事的来。”伙计后背一寒,连声道歉不说,这便开了门,将叶瑾诺往里边请。 不怪伙计变脸,在凌云商会做事,那可是普通小老百姓一辈子的奔头,哪怕只落得个看门的差事,也能保一家老小衣食无忧。 惹了掌事的,都还有道理说去,惹了主家的小姐,那去哪儿讲道理? 主家少爷溺爱嫡妹,那可是出了名的。 虽说他们也不晓得这位神神秘秘的二小姐,到底是谁。 但令牌摸出来了,那便是。 叶瑾诺冷哼一声,倒是也没有和伙计斤斤计较的意思,迈步便进去了。 唐弈在后边摸着下巴,总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倒是也不算。 当初在醴丰郡时,叶瑾诺可是就说了四个字,就径直闯了郡守衙门,这回摸了令牌,还算是讲道理了。 分会掌事听闻是叶二小姐来了,哪里还顾得上谈什么生意,从后院撩着衣袍就匆匆来了。 只是步伐匆匆,难免脚下不稳,见礼问安还未出口,便在叶瑾诺面前摔了个仰面朝天。 叶瑾诺刚端上茶杯,就叫掌事这模样逗笑了。 这便不解面纱,放下茶杯,笑道:“这是做什么?见本小姐倒是不必行如此大礼。” 伙计连忙上来扶,掌事起身之后,拍拍衣袍,捋捋胡子,这才一躬到地,“小人给二小姐请安,不知二小姐亲自前来,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还求二小姐恕罪。” “坐,不必多礼。”叶瑾诺倒是也不在意方才掌事失礼之态,只抬手让他坐下说话。 “谢二小姐,谢二小姐。”掌事瞧着年岁也不低了,听得叶瑾诺免礼,便又连忙在椅子上坐下。 这掌事瞧着约莫是人类五六十岁的模样,叶瑾诺神识一探他内丹,倒是有个一二百年的道行。 只是身形瞧着清瘦,下巴留着山羊胡,穿着也是低调黑色,瞧着应当是个谨慎内敛的。 就是面对主家时,难免还是紧张。 叶瑾诺不怪他,凌云商会分会不少,真要说起来,真正能见到叶未言的,只有各州分会的掌事,这种郡县掌事,是没资格见叶未言的。 “本小姐今日前来,是有一事要打听。”叶瑾诺也不绕弯子,免得这人过会儿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掌事立刻做出正襟危坐的模样,“二小姐请问,小人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瑾诺笑了一声,只是眼底并无多少笑意,“这江洺郡中,李记铃铛铺,东家是个什么来头?” 听得叶瑾诺问话,掌事吸了口冷气:“嘶······二小姐怎会问起他家的生意?” 这么回答,想来这铃铛铺的东家来头不算小。 叶瑾诺垂眸笑笑,“本小姐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 “是是是,是小人冒犯。”掌事连声应着,也晓得自己多嘴。 思量片刻,才认真答道:“回二小姐的话,这李记铃铛铺是祖传的铃铛手艺,往上数去,铺子怕是开得有个四五百年。不过真要说起东家,是一百多年前,城中富贾孟家嫡小姐把铺子整个盘下来的。” “哦?”叶瑾诺尾音上扬,“细说。” 掌事捋了捋胡子,又回忆片刻,才道:“这江洺郡中,富贾不少,不过真要说谁家势力大,那必然是孟家,若说原因,那便是这孟家的嫡小姐孟氏,如今是贾门孟氏。” “贾?”叶瑾诺眉心骤然拧起,“与江洺郡郡守贾哲,是个什么关系?” “回二小姐的话,这贾门孟氏的贾,便是贾哲贾大人的贾。”掌事呵呵一笑。 叶瑾诺手指轻轻敲击椅子扶手,心中还是有些东西理不清。 这贾哲,她先前是派素汐查过的,吏部卷宗中,贾哲是干干净净的。 若不是要做些违背魔界律法的勾当,贾哲要这李记铃铛铺的铃铛手艺,又是为了什么? 夫妻一条心,叶瑾诺可不信贾哲娶了孟家嫡小姐,只是为了所谓情情爱爱。 孟氏手中握着的铺子,贾哲必然是知根知底的。 思虑片刻,叶瑾诺又开口问:“这李记铃铛铺所谓祖传的手艺,你们都晓得是什么?” 掌事摇头笑笑,又叹息一声,“在这江洺郡做营生,谁人不知李记铃铛铺里的铃铛,究竟是做什么的?” “这邪门手艺大家既然都知道,又怎么放任他开下去?”叶瑾诺又问。 只是问出这话时,她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果然,掌事又是轻轻摇头,“二小姐,孟氏不仅仅是孟氏,她是贾门孟氏。” 这李记铃铛铺脑袋顶上,有人撑了把伞。 而那个人,就是如今江洺郡郡守贾哲。 叶瑾诺垂下眼眸,忽然笑了,“贾哲与本地商会,可有牵连?” 官商勾结,她不是头一次看这种案子。 但出乎她预料的是,掌事摇了摇头,“贾大人多年来都是明哲保身,除却孟氏手下几间铺子,贾大人是从不与商贾有牵扯的,而且就连孟氏手下的铺子,每年都是要把账本贴在布告栏中,让百姓自由翻看的。若是有谁瞧出端倪,便是大肆整改,来年绝不再犯错。” 见叶瑾诺有些错愕,掌事又小声道:“不瞒二小姐,这孟氏先前也犯过错,贾大人也是绝不徇私枉法,将孟氏抓进大牢里,蹲了好几个月的。” “他、他就这么清廉?”叶瑾诺都听得想笑。 李记铃铛铺这邪门手艺都明晃晃摆在江洺郡中了,贾哲和这铺子有牵连,居然还是个清官? 说出去,莫说她和唐弈这在朝堂沉浮多年的不信,便是今年新进来的官员,也没几个会信的。 唐弈低头抿唇笑笑,“夫人想当然了。” 叶瑾诺狐疑侧头看他,“夫君有何见解?” “为夫不过山野村夫,谈不上见解,只是私心想着,在朝为官者,许是不一定都是为了权财。”唐弈温和笑着,淡然面色仿佛他一早便知晓查贾哲是查不出结果的。 叶瑾诺顿时沉默下来。 掌事也沉默了。 他左看右看,只见得唐弈处事不惊,镇定淡然,这谦和有礼的态度,压根不像个山野村夫。 说唐弈是个迂腐文人,掌事还信些。 倒也大差不差。 “不图权财,他图个什么呢?”叶瑾诺吸了口冷气,至此才发觉江洺郡的事,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唐弈笑着摇头,不知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得不到回答,叶瑾诺心中不悦,不过却又想起另一件事。 她手指轻叩扶手,又问道:“这江洺郡城中,听闻得月楼最是有名,那艺伎沁瑶,又是个什么来头?” “哎哟哟,这、这要真说起来,可就复杂了。”掌事顿时苦了脸色。 叶瑾诺黛眉紧拧,心道这不起眼的艺伎,反倒是比李记铃铛铺更要命的。 方才问起李记铃铛铺,掌事都是一五一十把孟氏和贾哲说出来了,偏偏这艺伎沁瑶,掌事一听名头便苦了脸色。 “说便是了,凌云商会是本小姐自家的买卖,本小姐还会害了兄长不成?”叶瑾诺察觉其中事情不少,便又让掌事来说。 掌事皱眉想了想,这才开口道:“二小姐方才提到的艺伎,来头是不小,但真要以二小姐的眼界来说,也不算大。这艺伎名为沁瑶,但真正说起来,沁瑶算是艺名,她真名乃是姓孟。” “哦?”叶瑾诺眉梢微扬。 方才李记铃铛铺的东家,可就是孟家嫡小姐孟氏。 ——分割线—— 祝我面试好运 下午努力双更 宝子们再蹲蹲 64.怎么哪里都有那条大尾巴狼 wuyezhen.com 掌事思量片刻,才又答道:“二小姐,这艺伎沁瑶,唤她孟氏女即可。这孟氏女乃是如今郡守夫人一母同胞的妹子,只是多年前偶有一日,不知是犯了什么事,竟是让孟家扫地出门。 孟氏女别无长处,但自小学得琴棋书画,那一手七弦琴,真真是厉害,莫说懂这个的文人骚客,便是小人这种不通乐律的小老百姓,听了她的琴都觉心旷神怡。” 叶瑾诺微微颔首,昨日去听了沁瑶的琴,她倒是勉强能认可。 她乃是左沛岚的徒弟,旁人再厉害,再天资聪颖,也敌不过她。 不过真真说起来,除却她自己之外,这孟氏女的琴在普通妖魔中,确实称得上绝技。 “不过。”叶瑾诺忽然开口,“既然是孟氏女,是被孟家扫地出门的,她姐姐可是郡守夫人,这城中,谁敢收留她?怎么得月楼敢冒着这大不韪,留她做了个艺伎?这不是打孟家的脸么?” 掌事被她问得直嘬牙花子,但话至此处,再怎么不想提得月楼,还是得提。更多免费好文尽在:lia oy ux s.c om “这便不得不说得月楼顶上的东家是谁了。”掌事摇头叹息,“江洺郡中做买卖的商贾,分叁种势力,一是咱们凌云商会中的生意人,二是孟家与几家富贾联合做的本地的扶摇商会,这叁嘛······便是得月楼东家所在的春江商会了。” “春江商会?”叶瑾诺有些茫然,她没听过这名头。 许是她沉睡的这五百年间建立的。 “春江商会的主家,姓苍。”唐弈适时开口,补了一句。 叶瑾诺脸色再次黑下,苍姓可不是大姓,而她最熟悉的一个姓苍的,这会儿还在都城操办她的婚礼。 怎么哪里都有那条大尾巴狼? 见叶瑾诺面色不虞,唐弈倾身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我府上铺子,也都在春江商会中,春江商会行事低调,但做生意的,都知晓春江商会主家是右相,哪怕势力大如凌云商会,也会忌惮几分朝臣。” 叶瑾诺这才算是明了。 春江商会其实在这件事里并不重要,但因为主家是苍语,春江商会腰杆子硬,依附于春江商会的得月楼才敢明目张胆和郡守作对,收留孟氏女。 一个春江商会,背后站着左右丞相,就算贾哲咬碎了牙,只要心里有鬼,就不敢对春江商会做什么。 倘若得罪了春江商会,这事传到苍语耳朵里,一个六品郡守,哪里敢和正一品丞相叫板? 叶瑾诺摸了摸下巴,心道这事倒是有意思。 她侧身对唐弈小声道:“孟氏女这事,你说那条大尾巴狼知不知晓?” 唐弈顿时失笑,“苍语平日里忙得脚打后脑勺,哪里有闲心关注一个艺伎?若是没有异样,他不会多过问春江商会的事,全权是交给虞泠打理的。” 叶瑾诺眼睛一转,倒是想得明白。 苍语到底是朝臣,手下商会,自然是要交予信任的人去打理,平日没个大事,他不会出面。 不过苍语的营生交给了虞泠,那唐弈的呢? 瞧见叶瑾诺眉梢扬起,唐弈便晓得她在想什么了,只能摇头叹道:“我府上营生,是谢珏在打理,府上没有主母,只能让他去做事了。” “便是有了,我也没有闲工夫给你理那些账。”叶瑾诺轻哼一声。 不说天界神祇,便是魔界这群不老实的朝臣,便够她头疼,哪里还有工夫去管那点铺子营生? “那是自然,夫人是做大事的,小事交由我来做便是。”唐弈摇头笑笑,顺着她的话说。 不过言语之间,还是承认她的身份。 掌事见他们二人低头耳语,也不敢插嘴,就老老实实坐在一旁。 直至打情骂俏够了,叶瑾诺才轻咳一声,再次看向掌事。 “这孟氏女的琴,师从何人,你们可知晓?”叶瑾诺又剑走偏锋,问了个奇怪问题。 掌事被问得直挠头,回忆良久才答道:“这······小人还真不知晓,应当是个厉害的角儿,不过江洺郡这么多年,也没出过几个角儿。” 问不出来,叶瑾诺也不多追,只又道:“江洺郡这些年,可有什么怪异之事?就像李记铃铛铺祖传手艺那般。” 这问题问得刁钻。 掌事垂眸思量片刻,才低声答道:“回二小姐的话,没有什么怪事,真要说江洺郡与其余郡县不同的地方,那便是临得近的郡县,都爱娶江洺郡出身的姑娘。” “细说。”叶瑾诺目光一凛。 “二小姐既然知晓李记铃铛铺祖传的手艺是什么,想来也知晓那手艺用处何在。 多年前,贾大人曾下过一令,责令江洺郡下所有的县里,但凡女子出生,便必须去李记铃铛铺领个铃铛,嵌入手腕。 那铃铛名为不渝,是要女子一生对夫家忠贞不渝,绝不能有二心。 也正是因此,其余郡县的男子听得了此事,便爱娶江洺郡出身的姑娘,只图个放心。” 掌事说罢,叶瑾诺手指已然紧握成拳。 即使心中猜到,但真真亲耳听闻如此荒谬之事,她还是怒从心头起。 这算个什么?!把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当做私有的物件那般,随意践踏凌辱吗? “实在残忍。”唐弈摇头轻叹,悄悄握住叶瑾诺的手。 温柔而又缓慢地,将她的手指抚平。 掌事嘲讽一笑,不知是自嘲,还是在讽刺谁,“二小姐一路行来,想来也发觉江洺郡中,女子不多。 一是有大半女子都被嫁了出去,二是郡中出嫁女子,生怕出门之后,手腕里的铃铛就会突然作响,便每日都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叁······不瞒二小姐,江洺郡多年来,堕下的女胎,数以万计。” 叶瑾诺闭上眼,靠进椅背中。 她原以为,堕女胎是因民众愚昧,只知重男轻女。 现在再看,忽觉讽刺。 原来不让那些姑娘出生,竟然是为了她们好。 来生换个地界投胎,不受那屈辱。 “贾哲······他怎么敢呢?”叶瑾诺低声呢喃。 男子为尊的世界,她原以为在她千年前就已经结束。 曦玥不仅是异姓公主,还是参政公主。 她以女儿身进入朝堂,执政多年,这天下何处不是国泰民安之景? 她开放女子科举,鼓励姑娘们走出闺房,与男子一样,为家国安稳献力。 她修改律法,让女子出行不必用面纱遮挡,哪怕已为人妇,也能大大方方走在街上。 曦玥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让世人知晓,女子亦有为国效忠的能力。 贾哲这样做,无疑是在这一方天地中,完全抹杀曦玥曾经做的事。 他怎么敢? 掌事不知这位神神秘秘的二小姐究竟还有何种身份,听闻此话,也只能长长叹息。 谨慎思量许久,又忍不住出口相劝:“二小姐,咱们做生意的,就安安稳稳做生意,官老爷的事,还是莫要放在心上为好。” 哪怕凌云商会背后是自然元素,也要想想,这天下是谁的。 官老爷是为掌权者做事的,同样得罪不起。 叶瑾诺似是倦了,随意摆了摆手,这便起身,“今日本小姐来此地一事,不可声张,本小姐乏了,且先回客栈歇息。” 唐弈跟随她起身,搂住她纤细腰肢,“我扶着你。” “二小姐慢走。”掌事幽幽叹息,起身相送。 离开了凌云商会,叶瑾诺的心却像是沉入水底。 在那么多女子悲惨的命运面前,贾哲这打她脸一样的举动,反而让她气不起来。 郁结在胸口的,只有无限的沉闷。 那么多条命······那么多无辜的女子······ 行在回客栈的路上,叶瑾诺有些出神。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墨熙,我要贾哲的命,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他受尽凌辱,叫众生唾弃,永世不得超生。” 唐弈扶着她的腰,低低应下:“臣谨遵殿下懿旨。” 回到客栈中,叶瑾诺坐在小榻上,侧头看着窗外的天。 拘束在窗棂中的天空,四四方方,像枷锁一般。 原来不止那深宫高墙里的天是这样。 她多想打破这窗棂,去看看那一望无际的天。 带着无数困在窗内的女子。 “明日,去查查孟氏女。”叶瑾诺轻声呢喃,回过头闭眼倚靠在小榻中。 那个艺伎有恨,不管是恨孟家还是贾哲,她都是叶瑾诺的突破口。 叶瑾诺就是要切开一个口子,然后把这江洺郡表面的所有假象,全部撕碎。 唐弈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应下:“好,但要定贾哲的罪,有些难。” “王室定罪,何须理由?”叶瑾诺嗤笑一声,“明日他贾哲在本宫面前,御前失仪,就够他贾家满门抄斩。” 可这样做,难安民心。 叶瑾诺自己也知道。 她沉沉出了口气,“无妨,本宫总会找到办法。”—— 分割线—— 写到这里还是想聊一下本文主线 写这本的初心是因为被娇妻文创成麻瓜了,我个人喜欢纯爱也更倾向于搞纯爱,所以主线cp是1v1,但是我会被女帝倒贴这种戏码创飞十米远,所以瑾儿在我的塑造里,在她执掌朝政之后是绝对不会倒贴的。 木头能得到瑾儿真心相待,能得到瑾儿承诺不纳别的男妃,是木头前世种下的因,才有了今日的果,在身份地位上瑾儿是压倒性的,但是在感情上他们是双向奔赴,所以才会有1v1的剧情。 再加上我本人真的很不喜欢写小白花女主,之前写的几本背德里,辞儿是同样拥有3s级精神力的顶尖战力,浣笙是被神明选中的圣女,苓苓也是在生意场上所向披靡的高智商女主(情商咱就不说了,苓苓这是恶评咱不看),就连爸爸的小公主浅浅也是切开黑的,我的女主角都是我最可爱最宝贝的女鹅,我舍不得虐她们,也舍不得让她们被拘束在传统女性的刻板印象里,所以她们更多时候会展现出主动的一面,而不是被动地受伤,被动地被男人怜爱。 至于我的销量、收藏数等等数据很一般,一部分是我写文功力不够(这个我承认),一部分或许也是因为在性爱方面写得太矛盾,让女主的人设变得太矛盾,我个人性癖是很喜欢那种床上娇娇床下一巴掌抡死所有人的女孩,对于男主的塑造不够充分,感情线也很扯淡。 我会努力完善自己的不足,但女主控这一点大概是不会变的,我大概还是会写这种绝对在某一方面很强势的女主,不管优势在何处,她们是绝对会有闪光点的。 对看到这里的宝子鞠躬致谢。 65.指桑骂槐 一夜过去,又是新的一天。 叶瑾诺彻夜未眠,一直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天。 唐弈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陪着她。 直到天边朝阳升起,叶瑾诺才渐渐回过神来。 “走吧,我们去寻······” 话未说完,被唐弈拉住手腕。 他轻轻摇头,“时辰尚早,且先用了早饭,再去春江商会小坐片刻。” 叶瑾诺垂下眼眸,轻轻应了一声。 用过早饭,唐弈带着叶瑾诺去了春江商会的分会。 这分会的掌事也是个中年男子,不过瞧着有几分肥头大耳,前来接见唐弈时,步子都不大稳。 “草民叩见大人,给大人请安。”掌事跪在唐弈面前,行了大礼。 春江商会头顶上是谁,各个分会的掌事都心知肚明。 这会儿拿了个带唐字的令牌来,掌事当然知道这位是谁。 定然便是与主家关系密切的左丞相了。 见了礼,掌事又看向叶瑾诺,迟疑片刻,还是小声问道:“大人,敢问这位是······” 唐弈谴退无关闲人,这才淡淡回答:“当朝一品镇国公主,曦玥公主殿下。” 掌事刚爬起来,听完唐弈的话,膝盖一软,又跪下去了。 “草、草民叩见曦玥公主!” 再怎么见过大风大浪的生意人,那也只是个商贾。 真见着王权了,他连只蚂蚁都算不上。 “免礼,平身。”叶瑾诺嗔怪看了唐弈一眼,这才又看向掌事,“本宫微服私访,今日前来此地,询问之事,皆不可外传。” “草民遵旨!”掌事连忙应答,见叶瑾诺眉眼间看不出心绪,只能顺从起身,强撑着发软的膝盖往旁边挪。 叶瑾诺垂下眼睫,淡声开口询问:“得月楼的掌柜,你可熟识?” 掌事连声答应:“熟识、熟识,殿下若是要见,草民这便唤她来。” 哪里有什么不熟的?都是一个商会中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那便唤来。”叶瑾诺不愿废话,但说罢这话,又心觉不妥,便补充道:“不必向得月楼的掌柜言明本宫与唐爱卿身份,只唤公子与夫人便是。” “草民遵旨,这便去!”掌事连连点头,见叶瑾诺抬手示意他快些去,这便步履匆匆出了前堂。 不多时,得月楼的掌柜便来了。 是个风姿绰约的女子,打眼瞧去年岁不大,约莫也就是人类叁十岁左右的模样。 随着掌事进来,女子也知眼前二人身份非同一般,这便福身行礼:“妾身梅姑拜见公子,拜见夫人,请二位安。” 身段婀娜,礼数周全。 叶瑾诺微微颔首,大抵知晓这梅姑是见过世面的。 “本夫人前日去得月楼小坐,偶然听见艺伎弹琴,倒是能称得上一句悠扬悦耳,今日唤你来,是想问问那位艺伎出身如何,若是个干净的,本夫人想赎她回府。”叶瑾诺抬手托了托发髻,兰花指一拈便是说不出的仪态万千。 乍一看,倒是真有几分高官富贾府上主母的仪态。 梅姑面色有些犯难,福身又行一礼:“回夫人的话,前日夫人听的艺伎,应当是妾身店里的沁瑶姑娘,冒昧问夫人一句,夫人应当不是本地人吧?” “确实不是,怎么?”叶瑾诺抬眸看向她,眼中沉静,不露端倪。 “回夫人的话,沁瑶来得月楼时便说过,不愿去任何人府上,只愿在得月楼做个艺伎,温饱一生便已足够。而且······沁瑶的出身不好,还望夫人海涵。”梅姑说着,又歉意一拜。 叶瑾诺眉梢微扬,“出身不好,是怎么个不好?” “这······”梅姑神色犹豫,并未回答。 春江商会的掌事急了,手肘一拐,轻击梅姑手臂,“夫人让你说,你便说,公子是自家主子,你瞒着夫人做什么?!” 这一句话算是提点梅姑,这二位身份不简单,和主家关系匪浅。 沁瑶和郡守老爷那点恩怨,还能大过主家的丞相位去吗? 梅姑一听是自家主子,心里也有了数,这便一五一十道:“回夫人的话,沁瑶出身这江洺郡最有名的富贾孟氏,乃是孟氏嫡次女,多年前犯了事,惹恼了姐夫,叫孟氏扫地出门,这江洺郡中谁也不敢收留她,生怕留她便遭报应。妾身看她可怜,又想着自家主子许是也宽容仁慈,便收了这可怜姑娘,夫人也是自家主子,若是夫人要她,妾身便带她来见夫人,这般可好?” 叶瑾诺心中思忖片刻,却轻轻摆手,“不急,待今夜本夫人再听她弹奏一曲,瞧瞧她技艺究竟如何,你回去后,嘱咐她今夜有贵客,叫她弹最拿得出手的曲子。” 妖魔会说谎,但琴声不会。 叶瑾诺还要再听一次,才能摸清楚沁瑶的底细。 “妾身遵命,定会给夫人留最好的雅座,静待夫人莅临。”梅姑这便又是一拜。 叶瑾诺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回去了。 梅姑走后,叶瑾诺垂下眼睫,心中细细思量梅姑方才的话。 昨日在凌云商会,她只知沁瑶是孟氏嫡女,被扫地出门。 原来这扫地出门的缘由,是惹恼了姐夫。 叶瑾诺想不明白,沁瑶一个待字闺中的妹妹,怎么会惹恼了贾哲? 而贾哲不过是个姐夫,怎么又能插手孟家的事? “贾哲······”叶瑾诺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靠进椅背中闭上了眼,“究竟是个怎样的心思呢?” 贾哲不是贪官,相反,他表现出来得还像个清官。 但清官,不一定是好官。 此刻前堂只余他们二人与掌事,唐弈低头抿了口茶水,这才低声答道:“贾哲多年前入朝为官时,瞧得出是个迂腐心性。” “偏执,古板,迂腐,文官的通病。”叶瑾诺闭着眼,一句话打死一船人。 倒也没错。 唐弈低头笑笑,“殿下在骂谁?” “唐爱卿觉着是谁,便是谁。” “臣只希望不是臣,臣一介臣子,受不住殿下怒火。” “待哪日唐爱卿辞去官职,不是这文官之首了,本宫所骂便不是爱卿了。” “只做殿下驸马?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差事。” ······ 掌事听得牙疼,虽说听着像是叶瑾诺在骂人,但他怎么听,怎么觉着这是在打情骂俏。 不过唐弈倒是开心,叶瑾诺还有闲心和他逗趣,就证明叶瑾诺还没有被愤怒牵走理智。 这是好事,身处高位,自不能被情绪影响了决策。 闲谈歇息许久,又在春江商会中用了晚饭,叶瑾诺才和唐弈慢慢往着得月楼去了。 梅姑今日便站在得月楼门口相迎,见得人群中那片显目的藕粉色衣袂,便又上前两步。 “拜见公子,拜见夫人。”梅姑笑吟吟迎上来,又往得月楼里伸出手,“还请二位随妾身来。” 叶瑾诺始终是围着面纱的,虽说瞧着神神秘秘的,但江洺郡大多数女子出行都会以面纱遮面,倒是也没引得多少人注意。 只不过得月楼的老主顾瞧见梅姑亲自相迎,大致也知晓是外乡来的贵客。 上了二楼,在雅座落座后,叶瑾诺才开始解面纱。 梅姑安排得细致,今日白日见得叶瑾诺习惯戴着面纱,在他们到得月楼前便让伙计上了茶水点心,这会儿梅姑离去,雅座阵法启动,便不会再有谁来打扰。 叶瑾诺随手拈起一块糕点,纳入口中细细品尝。 “味道不错,要尝尝么?”叶瑾诺微微挑眉,有些惊讶于一个茶楼厨子的手艺。 糕点入口即化,软糯香甜,算是佳品。 唐弈轻轻应了一声,却并未拿糕点,而是倾身揽住叶瑾诺的肩,垂下头去吻她。 片刻过后,拇指抹去她嘴角银丝,“确实不错。” 叶瑾诺习以为常,咽下口中浓郁木能量,又继续吃糕点。 只是难免还是忍不住,细碎骂道:“仗着本宫宠你,越发没脸没皮了。” 唐弈只当她在夸他,“恃宠而骄,跟殿下学的。” “不会学点好的?” “殿下也知是坏习惯?” ······ 叶瑾诺白他一眼,余光瞥见沁瑶上台,便不再多说。 许是得了梅姑嘱咐,沁瑶今日穿得比前日还精致些,不过依旧是那温婉可人的模样。 素手抚琴,勾出流畅弦音。 前奏才响起几个音,叶瑾诺便骤然脸色一变。 手指渐渐紧握成拳。 唐弈眉心拧起,也察觉不对。 熟悉的琴音,熟悉的乐律,他听过这首曲子。 ——那日在醴丰郡,叶瑾诺为他弹奏一曲《还休》。 可惜,叶瑾诺天赋异禀,她所作的曲子,旁人弹不出精髓。 优美乐律传入耳中,却不似叶瑾诺的琴声那般,能径直流淌入他心底。 但······ “她怎么会弹《还休》?”叶瑾诺咬着牙,一字一句低声说着。 她怎么可能会弹《还休》? 一个小小郡县的艺伎,怎么可能有机会接触到叶瑾诺亲自作的曲子? 唐弈拧眉沉思片刻,才低声答道:“或许她见过沛岚。” 这世间会弹《还休》这曲子的,除却叶瑾诺,便只有她师父左沛岚。 叶瑾诺长眠五百年,《还休》流传出来,定然是左沛岚干的好事。 这曲子指法复杂,其中有一篇章节奏甚快,不是精通七弦琴之人,难以弹出精髓。 沁瑶弹的《还休》,终究还是改过的。 但就是这么一改,整首曲子都失去了它原有的味道。 优美动听,却不够惊艳。 叶瑾诺阖上双眼,背靠椅背,“唤梅姑来。” 66.一曲还休,肝肠寸断 唐弈应下,起身去寻梅姑。 不多时,梅姑前来见礼。 叶瑾诺依旧闭着眼,“此曲结束,寻个安静雅间,让沁瑶来与本夫人见礼。” 她闭着眼,梅姑便无法瞧见她眼中情绪,但听她话语,似是有话要对沁瑶说。 许是真的瞧上沁瑶的琴技了。 梅姑这般想着,便福身行礼:“是,此曲结束后,妾身唤个伙计来给夫人领路。” “让她抱着琴来。”叶瑾诺说罢,手指轻抬。 梅姑心领神会,这便起身离开了雅座。 待到沁瑶一曲奏罢,便有伙计来雅座为叶瑾诺和唐弈带路。 得月楼不设雅间,但梅姑将后院小亭清理出来,阵法开启时,与隔绝外界的雅间无异。 虽是小亭,真真进去却也不觉小,叶瑾诺坐进摇椅中,侧着头静静看着远方。 唐弈便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没什么事做,便从乾坤袋中摸了颗雪梨出来,给叶瑾诺削梨子吃。 沁瑶抱着琴进入阵法时,瞧见的便是这副场景。 身穿粉衣的绝色少女闭目躺在摇椅中,身旁瞧着温文尔雅的青衫公子手中拿着一个雪梨,用小刀切了小块,喂到少女嘴边。 少女似是习以为常这样的伺候,朱唇轻启咬下梨块。 雪梨汁水充沛,轻咬一口便尝得满嘴梨汁,透明汁水顺她唇角滑落,又被青衫公子拇指带走。 好生娇惯的姑娘。 一颗梨子,都要叫人切好了喂到嘴边。 好生绝艳的姑娘。 仅仅一个侧颜,便美得叫人心惊。 “怎么站在那儿发呆?”叶瑾诺微微睁眼,神色慵懒看着沁瑶。 沁瑶惊觉自己失态,脸红低头,抱着琴上前几步见礼,“沁瑶见过夫人,见过公子······夫人绝色,沁瑶看呆了,还求夫人恕罪。” 叶瑾诺轻轻笑了一声,坐直身体看向沁瑶,又对唐弈摆了摆手,“梨汁太占肚子,本宫吃不下了,剩下半颗,赏给爱卿了。” 唐弈了然她的意思,起身一躬到地:“臣谢殿下恩典。” 两句话,足够沁瑶知道眼前人的身份。 这魔界还有哪位殿下? 绝色倾国,风华绝代,唯有当朝一品镇国公主,曦玥公主。 沁瑶哪里见过这般世面? 忙不迭便放下琴,跪地行礼:“奴家沁瑶,叩见曦玥公主,请殿下金安。” 她眼中浮现了些叶瑾诺看不懂的情愫,似是敬仰,又似是一些说不明的倾慕。 “免礼,平身。”叶瑾诺双手搭在摇椅扶手上,又懒懒躺进椅中,“你的琴,师从何人?” 知晓眼前人身份,沁瑶便不敢隐瞒,连忙答道:“多年前,奴家前往都城游历,偶然得一红衣公子指点,才有如今之技艺,只是事到如今,奴家依然不知那位公子姓名,只记得公子身段颀长,容貌甚好。” 红衣,身段颀长,容貌甚好。 叶瑾诺抬手轻揉额角,那人不是左沛岚还能是谁? 她起身下了摇椅,自顾自走到沁瑶身前,将艺伎吓得倒退半步,却并未碰沁瑶,而是俯身抱起地上的琴。 这便席地而坐,将琴置于膝上,垂眸随意轻勾琴弦。 “好琴。”她淡淡说罢,又回眸看向唐弈,“还想再听一次么?” 唐弈拱手行下一礼 ,“殿下恩赐,自当洗耳恭听。” 叶瑾诺不再说话,纤长玉指再次勾动琴弦。 与唐弈重逢,她心境不似当日在醴丰郡那般。 那日弹出的江南离愁不复存在,只余淡淡愁绪萦绕曲中。 唐弈闭上眼,静听她弹奏《还休》。 一曲《还休》,是为他而作,又不仅是为他而作。 那年晚春,叶瑾诺在那世外桃源,初识唐墨熙。 轻快琴音,是她埋藏心中的少女心绪。 他见得她少女怀春时娇俏,一如灵动轻快琴音,娇美可人。 后来,他推开她,喝令她不许再去寻他。 就像沉寂下来的琴声,低音沉闷,如她那日以泪洗面。 纠缠在心中的苦闷,化作对远方的眺望,等待不会归来的离人。 她始终未能说出一句情意,欲语还休。 苦涩之中,琴声又高昂起来。 叶瑾诺闭着眼,却仿佛看到那年场景。 他一身青衫,在天地骤变时,独行于狂风大作的世间。 后来,他负手而立,静静看着能要他性命的对手。 淡然镇定,是他知晓自己宿命。 知天命,顺天命。 哪怕清楚自己必定葬身于此,他也要为了庇佑这个世间做出最后的挣扎。 君子之守,莫过于此。 与此同时,曦玥公主率十万死士,镇守魔界界门。 他们在不同的战场,却有同样的目标。 生与死,原来早就被抛之脑后,他们只愿庇佑这芸芸众生。 后来,唐墨熙原身俱损,只余一缕残魂;叶瑾诺内丹迸裂,却要取心头血救他。 他们赢了,却再难看到自己以命相护的世界。 唐墨熙消散于世间,叶瑾诺长眠五百年。 可他们终将重逢。 叶瑾诺手指顿住,琴弦断了。 琴声戛然而止。 她近乎木讷地回过头,看向唐弈。 又笑了。 他还在。 她含着泪莞尔,忽然庆幸造物主神有好生之德。 再看沁瑶,跪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哭什么?”叶瑾诺轻声问,可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声音不知不觉,掺了哑。 沁瑶流着泪摇头,又哽咽道:“奴、奴家不知,可、可听殿下弹琴,就是、就是很想哭。” 一个艺伎,不知当年惨况,却能从叶瑾诺的琴声中,听出悲壮之情。 那年左沛岚拾起叶瑾诺的琴谱,说她出师了。 这天下再无哪首曲子能够媲美《还休》。 左沛岚不愿这首曲子失传,他要让世人都知道这首曲子里藏着什么。 那是叶瑾诺的爱,她爱唐墨熙,更爱这世间众生。 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守护的爱。 于是,一曲《还休》,肝肠寸断。 直至今日,《还休》的主人重新将它演绎,沁瑶才猛然顿悟,那位红衣公子为何说,琴谱能传,琴技却无法传授。 叶瑾诺低头笑笑,将断了弦的七弦琴放到一旁,走回摇椅前坐下,“来,说说你的故事。” 沁瑶怔怔看着自己的琴,似乎不知从何说起。 听罢了《还休》,好似什么事情,都已经不敌《还休》曲中悲壮。 唐弈坐在叶瑾诺身侧,低声道:“给她一点时间。” 叶瑾诺闭着眼,轻轻应了一声。 唐弈牵起叶瑾诺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瑾儿,这儿疼。” 他习惯喜怒不形于色,可心头那阵剧痛做不了假。 叶瑾诺弹的琴,让他想起过往,那段对他来说暗无天日的过往。 曾经恪守的君子之道,原来终究还是没能护住他心尖上的人儿。 叶瑾诺睁开眼,歪着头看唐弈,忽然便笑了。 她翻过手,和唐弈十指相扣,洒脱一笑:“我忽然记起那年我在想什么了——我在想,若世间再无唐墨熙,那我便追去黄泉,你看不到的太平盛世,由我泉下一一告知。” 那年,她孤注一掷,生生剖开自己心口,要救唐墨熙。 她要唐墨熙亲眼来看,他们携手并肩护下的世界。 如果他再难存活于这世间,她也已心死,那就带着这太平景象,去黄泉与他相会。 那时她已然知晓,唐墨熙推开她,只是因为他们立场不同。 站的位置不同,可他们好像无形中,又并肩作战了一次。 他们都想护这世间安稳,都想庇佑这芸芸众生。 而唐墨熙的心里,有她一席之地。 那她自然不会负他。 唐弈沉默良久,扣紧她的手,“唐墨熙何德何能?” 叶瑾诺粲然一笑,“凭你在最后放弃了君子之守,拼尽全力守住这世间安稳。” 他们有同样的悲悯之心,也同样在最后一刻破境。 唐墨熙让叶瑾诺知晓大爱,叶瑾诺让唐墨熙懂得小爱。 他们本就是天生一对。 沁瑶这时,才终于从那肝肠寸断的痛苦中抽身而出。 她怔怔看着叶瑾诺,小声开口:“殿下······奴家想好从何处开始说了。” 叶瑾诺捏了捏唐弈的手,这才看向沁瑶,“说吧。” 沁瑶膝行两步,跪坐在自己断了弦的琴旁,这才低声开口,将自己经历的一切娓娓道来。 “这江洺郡中,有一铃铛铺,名为李记铃铛铺。” “李记铃铛铺有一祖传手艺,便是他们做出的铃铛,附上法术,便能沉入妖魔手腕,与妖魔的身体融合。” “融合之后,体内带有铃铛的妖魔与另一妖魔有了夫妻之实,便再不可对对方说一句假话,也不可有二心。” “否则,体内的铃铛便会铃铃作响。” “李记铃铛铺的铃铛,原本只是妖魔自愿购买,可一百多年前,郡守大人的夫人盘下了李记铃铛铺。” “郡守大人说,女子生来便该遵循叁从四德,责任便是对夫家忠贞不二,为夫家延续血脉。” “从此,江洺郡中出生的女子,从出生那一刻,手腕上便会被嵌入铃铛。” “奴家体内,亦有那种铃铛,是奴家的嫡亲姐姐亲手为奴家戴上的。” “奴家本姓为孟,当今郡守夫人贾门孟氏,便是奴家的姐姐。” “十七岁那年,嫡姐要让奴家嫁人,说是奴家已过豆蔻之年,早该嫁人,拖到十七岁,已经让贾大人心生不满。” “一直待嫁闺中,不愿成亲,便是在打贾大人的脸。” “好在母亲疼惜奴家,悄悄给了奴家几十两银子,想要奴家远走高飞,不受苦楚。” “那时,奴家不嫁人只是舍不得父母,还不懂母亲说的苦楚是为何意。” “但母亲逼着奴家走,奴家无法,只能听从母亲的话。” “奴家离开江洺郡后,便去了一直向往的都城,奴家听闻,都城繁华,更甚江洺郡。” “在都城时,奴家才知,原来女子出行不是必须戴面纱的,原来女子出行,亦能与相爱之人携手同行。” “原来在那么远的地方,女子能做的事,竟然那么多。” “奴家去茶楼小坐时,恰逢茶楼雅间中有一把七弦琴,便忍不住弹奏。” “一位红衣公子听见奴家琴声,笑骂奴家不懂琴,又问奴家,想不想学更难的曲子。” “那公子生得俊美,容貌昳丽,奴家一时瞧得失神,莫名其妙便应了。” “公子便将《还休》的谱子给了奴家,又问奴家从何处来。” “奴家感念公子教导恩情,便一五一十与公子说了。” “公子听罢,竟是破口大骂。” “那时奴家才知,原来在五百年前神魔大战中,救下魔界的功臣,竟是一位女子。” “公子说,曦玥公主舍身救世,率十万死士镇守魔界界门,庇佑魔界万千子民性命。” “哪怕此生只为女儿身,也可有家国情怀,也可为江山社稷出力。” “将女子当做传宗接代的物件,才是这世间最大的愚蠢。” “得了公子提点,奴家才知母亲口中苦楚,是为何意。” “后来,公子多次来茶楼指导奴家琴艺,奴家也渐渐明白,在公子眼中,男子和女子是没有区别的。” “只要聪慧,只要刻苦,公子都觉着是好孩子,都会给予同样的详细教导。” “学成之后,奴家便启程折返江洺郡,奴家想告诉江洺郡中的女子,原来外边的天,竟然能容忍女子飞上去。” 沁瑶话至此处,便停顿下来。 叶瑾诺垂着眼睛,末了,唇角勾出浅淡笑意。 67.本宫要他的命 “你可想知道,那红衣公子是何身份?”叶瑾诺看向艺伎,轻声问。 沁瑶顿时睁大了眼,“殿下、殿下认得他?” 叶瑾诺睫毛闪动片刻,才轻声答:“他是本宫的恩师,火元素左沛岚。” “天、天呐······”沁瑶眼中震诧,没想到,她这么多年念念不忘的恩公,竟然是自然元素。 叶瑾诺抬眸看向沁瑶,嘴角勾出浅笑,“他心中,真正装着众生,也真正装着本宫和他的妹妹,所以才会想要不遗余力点醒众生,女子本就不输于男子,仅凭男女区别,就要断定生灵高低贵贱,才是世间最愚蠢的事。” 沁瑶抿着唇,用力点头,“奴家至今,哪怕沦落如此境地,也依旧感恩左公子曾经点醒奴家。” “你折返江洺郡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叶瑾诺又问。 从梅姑和凌云商会的掌事口中,她听到的都是孟氏女是被扫地出门。 母亲给钱让沁瑶远走飞,怎么都算不上扫地出门。 沁瑶沉沉出了口气,抬眸望向远方,这才继续开口讲述。 “奴家回到江洺郡后,做了很多事,或者说,奴家想做的事很多,却什么都没做成。” “奴家想像都城那样,开设女子私塾,让姑娘们都有书念,都有学上。” “也想告诉姑娘们,其实身为女子,也不一定要终生都背负传宗接代的想法。” “就像曦玥公主一样,即使是女儿身,亦能为家国献力。” “可这些想法,奴家才刚刚说出,便惹得郡守大人勃然大怒。” “他斥责奴家不守妇道,胡乱学了几个字,便觉着自己懂了圣贤书,要强迫奴家成亲。” “奴家誓死不从,郡守大人竟是迁怒奴家母亲,说母亲教出个不孝女,忤逆世道,将奴家的母亲······处死。” “不仅如此,为强迫奴家成亲,郡守大人还绑了奴家,丢进一农家小院,若不是那日梅姑偶然路过,奴家此生便······” 话至此处,沁瑶已然泣不成声。 叶瑾诺双手渐渐握紧,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竟是难以发声。 良久,她才压抑住怒气,沉声询问:“贾哲算什么东西?他要处死你的母亲,你的父亲和嫡姐,便不会拦着吗?!” 沁瑶流着泪摇头,苦笑道:“父亲和长姐,早就在心中认定,女子就应当如郡守大人说的那般,相夫教子,恪守妇道,郡守大人定母亲的罪时,除却奴家,这偌大江洺郡,竟是没有谁说一句不对。” 那是······深深嵌入江洺郡百姓心中,根深蒂固的邪念。 叶瑾诺听罢,又是良久失语难言。 她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沁瑶的想法会被左沛岚改变,一是她亲眼得见,都城女子所受优待,二是那时她年岁尚小,还有扭转余地。 这偌大的江洺郡,这多年传下来的恶习,又怎么是沁瑶几句话就能改变的呢? 叶瑾诺在这一刻,忽然无比庆幸,自己手中握着王权。 要改变一个郡,甚至一个州的民众,是她可以做到的事。 沉默良久,叶瑾诺才起身,行至沁瑶身前。 又俯身,将一块手帕递给她,轻声道:“好姑娘,擦了泪,去唤梅姑来。” “殿下······”沁瑶接了帕子,却只敢用自己衣袖擦去泪水。 原来方才知晓叶瑾诺身份时,她眼中流露的倾慕,就是因着叶瑾诺改变了她对女子的认知。 那么高贵,那么厉害,那么深明大义的曦玥公主,她怎么敢用泪水沾湿公主的手帕? 擦干了泪,沁瑶便忙不迭起身,出去寻梅姑了。 梅姑来得也快,许是路上听沁瑶说了叶瑾诺的身份,进来见礼时,口中唤的是殿下。 叶瑾诺也不扭捏,靠在摇椅中对二人招了招手,“来本宫跟前说话。” 到底是春江商会出来的,梅姑没露怯,上前几步,又是盈盈一拜,“谢殿下恩典。” “方才沁瑶说,她曾是你救下来的,这是个什么事?”叶瑾诺不急不缓,开口问道。 “回殿下的话,是十余年前的事了。 主家听闻江洺郡这边水土养人,便想在此地开个茶楼,妾身自小是跟着主家夫人的,夫人信任妾身,便且唤妾身带着银钱,来此地寻个好地段,盘个铺子。 那段时日,妾身倒是把江洺郡转了个遍,偶然路过一农家院子时,便听得里边传来哭声。 妾身虽说不过一介布衣,但自小耳濡目染夫人爽快仁慈心性,便带着护卫出手相助,这才救下了阿瑶。” 梅姑说罢,又是福身一礼。 果真是见过世面的,和叶瑾诺猜想中一样。 不过叶瑾诺眼睛一转,又问:“你说的主家夫人,可是虞泠虞夫人?” “是,殿下与夫人有交情么?”提起虞泠名字,梅姑顿时面露喜色。 “不深,却也不浅。”叶瑾诺勾唇笑笑,“江洺郡之事,你可与虞泠提过?” 梅姑默了片刻,轻轻摇头,“此事······若是说了,妾身唯恐会害了夫人。” 这事牵扯朝堂官员,虞泠一个诰命,翻了天也不可能插手朝政。 哪怕她有右相苍语做靠山,作为她的亲信,梅姑还是不敢随意说这种事。 既是做生意,就本本分分做生意,救下又收留沁瑶,已经是犯了险。 叶瑾诺垂眸颔首,“你也是好心。” 就凭梅姑是忠于自家主子这事,她就没办法责怪梅姑。 谁活着,都是先考虑自己。 “殿下。”唐弈起身,对叶瑾诺拱手行下一礼,“臣以为,魔界律法中,从未言明女子不守妇道便该判死罪,江洺郡郡守贾哲草菅人命,该将其捉拿归案。” 叶瑾诺手指抬起,冷笑道:“依本宫看来,还请唐爱卿写下书信,宣大理寺卿岳涿觐见。” 唐弈俯首领命,又问道:“可需点一队精兵护驾?” “随大理寺卿一同前来。”叶瑾诺颔首应下。 王权在此,贾哲妄动便是造反,但身为王女,除非必要时候,叶瑾诺不该亲自出手。 唐弈应下之后,便从乾坤袋中拿了纸笔,快速写下书信,交由叶瑾诺过目之后,才催动法力,将书信送至都城。 沁瑶茫然片刻,又想起什么似的,咬了咬唇,才斗胆上前行礼:“殿下,此事······可会牵连长姐?” “贾门孟氏助纣为虐,算是从犯,自当落狱。”叶瑾诺淡淡说罢,靠进摇椅中阖上双眼,“别告诉本宫,你恨她对你们母亲的死熟视无睹,却还是希望她平安。” “······”沁瑶无言片刻,又喃喃自语一般开口:“可这一切,真的是长姐的错吗······” 叶瑾诺还是没有睁眼,只是双唇微微分开:“对与错向来很难评判,但此时此地,一切均由魔界律法评判。” 她知律法无情,生灵有情。 可一旦决定要搬出律法来处理此事,就只能走这条无情的路,走到底。 哪怕她心中清楚,贾门孟氏有错,但错是由贾哲造成。 小亭中又静默下来,梅姑和沁瑶不敢擅自开口,而唐弈垂着眼站在叶瑾诺身侧,不知在想什么。 不多时,收到书信的素汐率三百精兵进入江洺郡。 此时城门已然落锁,大批人马使用的大传送阵设立在城外,但素汐手中有公主令,江洺郡官兵无一敢拦截她。 曦玥公主苏醒至今做了那么多事,已经传遍魔界大街小巷。 莫说官兵不敢拦,便是百姓知晓这三百精兵是护卫曦玥公主的羽林军,皆是出户夹道相迎。 不过片刻,得月楼被三百精兵围得水泄不通。 叶瑾诺吩咐一句,梅姑便出了小亭,前去得月楼外迎接素汐。 素汐进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叶瑾诺抬眸看去,倒不是陌生面孔。 羽林军右统领白珝。 “微臣岳涿叩见曦玥公主,请殿下安!”素汐匆匆上前,跪地对叶瑾诺行礼。 白珝也上前几步,抱拳行礼:“末将羽林军右统领白珝,参见曦玥公主,殿下万安!” 到底是羽林军,铁甲银盔,声如洪钟,好生精神。 叶瑾诺抬了抬下颌,“免礼,平身。” 二人这才站直身体,分立两旁。 “此番唤二位爱卿前来,想必事由唐爱卿已然在书信中阐明,本宫便不多废话。”叶瑾诺从摇椅中起身,转身看向小亭外的远方。 她背对众人,负手而立,话语轻飘飘的,却字字砸进人心底:“素汐,白珝,本宫要贾哲的命。” 素汐怔了一下,不确定地询问:“那臣······这便随白统领一同,去将那冒犯殿下的逆贼斩首示众?” 在素汐的印象中,叶瑾诺直白说要谁的命,那便是旁人说的阎王点卯,料是通天的本事,也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不急。”叶瑾诺轻声说罢,这才回头看向素汐,“真言宝剑何在?” 68.木头撒娇,最为致命 素汐听罢,并未迟疑,从腰间取下佩剑,双手奉上:“回殿下的话,真言宝剑在此。” “收好。”叶瑾诺轻轻抬手,“今夜护送本宫回客栈歇息,明日一早,随本宫去江洺郡郡守衙门,好生审审贾哲。” “微臣谨遵殿下懿旨!”素汐顺从将宝剑挂回腰间,拱手行礼。 白珝倒是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真言宝剑。 入朝为官者,皆听闻过真言宝剑的厉害。 只是这宝剑瞧着······似乎没什么出众的地方。 从剑鞘到剑柄,瞧不出半点非凡之处。 “唐爱卿。”叶瑾诺将手搭在唐弈递过来的手背上,淡淡开口:“本宫乏了。” 唐弈顿时了然,低头应下,这才看向白珝:“西临客栈,劳烦白统领开路。” “末将分内之事。”白珝抱拳行礼,这便大步流星,抢在叶瑾诺身前出去了。 身份已然公之于众,叶瑾诺便也不再戴着面纱,就这么被唐弈扶着,步履缓慢出了得月楼。 曦玥是魔界除却造物主神之外唯一的王室,她出行时的阵仗再怎么大,再怎么夸张,那都不是旁人能多过问一句的。 哪怕现下,是三百羽林军护驾。 白珝想得周到,曦玥公主虽说决定要走回去,但他也不能真让这金枝玉叶走回去。 索性唤手下羽林军去借了小轿,见叶瑾诺出来,便连忙将她请上小轿。 那小轿四面都只是纱帘遮挡,并非封闭,叶瑾诺赞赏一般看了白珝一眼,单手提着裙摆,在唐弈的搀扶下坐上了小轿。 “曦玥公主驾到!闲人避让!”素汐跟在小轿旁,见小轿抬起,便高声唤了一句。 羽林军训练有素,列阵前后将小轿护住,这才往着西临客栈去了。 这么一闹,城中百姓便忍不住悄悄在窗中门前去看叶瑾诺。 透过纱帘,只见得少女没有表情的面容,哪怕一瞥,也堪称风姿绝艳。 那三百羽林军皆是铁甲银盔,一身肃杀之气,身处精兵之中,少女神色依旧泰然自若,仿佛这是她习以为常的事。 一路行至西临客栈,这夸张阵仗叫全城的百姓都知晓了。 叶瑾诺倒是面不改色,下了小轿,让白珝率精兵守在客栈外,这便自顾自与唐弈回了上房。 素汐犹豫片刻,还是跟在叶瑾诺身后。 进了上房,素汐搀着叶瑾诺走到小榻边,看了唐弈一眼,却没有说话。 叶瑾诺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道:“不必避讳,驸马是自己人。” 素汐这才松了口气,跪坐在小榻旁,眉眼低垂小声道:“奴婢好生想念殿下。” 听得苏宛她们日日都能伺候在叶瑾诺身侧,素汐嫉妒得要命。 “委屈你了。”叶瑾诺垂下手,轻轻抚摸素汐额头,“再过些时日,待一切稳定下来,便允你辞官,回到本宫身侧伺候着。” “为殿下做事,是奴婢的福分。”素汐听得眉眼一弯,心中也畅快许多。 再熬熬,总有能回来的时候。 唐弈陪叶瑾诺一同坐在小榻上,搂住她纤细腰肢,下巴便搁置在她肩上。 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什么,只低声道:“我也想辞官。” “你凑什么热闹?大理寺卿与左丞相能一样吗?”叶瑾诺嗔怪笑骂,伸手轻轻推他。 唐弈却不松手,瞧上去恹恹的,“琐事麻烦,日后更麻烦,不若只做驸马,专心伺候瑾儿。” 素汐:······ 这是她能听得的话吗? 这是朝堂上那个谦逊儒雅淡泊名利的左丞相说出来的话吗? 叶瑾诺被他呼出的热气熏得耳根发烫,伸手便去掐他:“好好说话。” “不要。”唐弈死不撒手,又闷闷道:“沛岚说,瑾儿这样的心性,最受不住撒娇。” 叶瑾诺:······ 所以你是在撒娇? “你听他的鬼话?”叶瑾诺气得想笑,在他腿上拧了一把,“他骗你呢,况且,这算什么撒娇?” “沛岚与我相识多年,为何要骗我?”唐弈有些不解,单手捏住叶瑾诺手腕,“那什么才算撒娇?” 他目光真诚,一副求知好学的模样。 “······”叶瑾诺沉默半晌,才抬指轻点素汐额头,“素汐,去歇息,明日晨起再来伺候本宫梳洗。” 素汐也晓得自己不该在这儿,起身福身行了个丫鬟用的礼节,这便步履匆匆跑了。 莫名看得出几分落荒而逃,耳根子都听红了。 素汐离开后,叶瑾诺才看向唐弈,嗔怪一般在他胸前轻轻打了一下,“学点好的。” 唐弈振振有词:“沛岚说我当了太多年的木头,总有一日会遭你厌烦,要学着有些别的心性,才会让你对我欲罢不能。” 叶瑾诺:······ “真要叫你这书呆子气晕过去。”叶瑾诺推开他,垂下眼睫往床边走去,“快些歇下,明日还有事要做。” 想了想,又补一句:“你我二人之间的事,信我便够了,别信师父胡言乱语。” 唐弈轻轻应一声,跟着她的脚步回到床边,“好。” 。 一夜无梦,安稳过去。 叶瑾诺晨起梳洗,素汐自觉前来伺候。 多年未做过这事,素汐手上动作却还是如多年前一样利落。 既然说今日要去郡守衙门,叶瑾诺自然不能再穿小衫罗裙。 随意在灵府中选了一套朱砂色宫装,交给素汐,由素汐替她穿上。 宫装繁复厚重,却有别的衣衫衬不出的华贵气势。 换上宫装,叶瑾诺才更像手执大权的曦玥公主。 三千青丝皆被绾起,发中再嵌入名贵珠玉,凤钗点缀,端的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 叶瑾诺轻抿唇脂,眼睫垂下,“今日事毕,便回宫吧。” 有些事是做不完的,真想要解决,要从源头下手。 斩了贾哲,说不定还会有个张哲李哲。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把这些官吏都查一遍。 现下她身子见好,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去做。 “臣谨遵殿下懿旨。”唐弈换上朝服,俯首拱手行下一礼。 叶瑾诺梳妆过后,便出了上房,行至客栈门外,眉梢微微扬起。 只见客栈大门外,江洺郡郡守贾哲率郡守衙门所有官员,跪地相迎。 “哟,这是做什么?”叶瑾诺轻笑一声,双手交迭置于腹前,居高临下看着贾哲。 贾哲并未抬头,低着头恭敬行礼:“江洺郡郡守贾哲,恭迎曦玥公主驾临!微臣叩见殿下,殿下万安!” 礼数周全,滴水不漏。 叶瑾诺迈步越过他,倒是也不在客栈前多啰嗦。 只是径直上了小轿,淡淡开口:“既然贾爱卿迎至门外,本宫便去郡守衙门小坐片刻,想来,是贾爱卿有话要对本宫说。” “谢殿下赏脸。”贾哲答罢,这才起身带路。 叶瑾诺对贾哲的第一印象,很差。 这男子生得其实不差,但身形消瘦,模样瞧着像是土埋半截了,只能从凹陷脸颊上隐约看出,他年轻时,也是俊朗青年。 可容貌并非叶瑾诺评判一个人好坏的第一标准,贾哲今日匆匆来迎她,才是她心中不悦之处。 王女亲临,当地郡守来接驾,那是对的。 但大可不必如贾哲这般,一群人浩浩荡荡跪在客栈外,不知道的,还以为叶瑾诺怎么苛待他了。 一路行至郡守衙门外,叶瑾诺不需贾哲来请,自顾自下了小轿,带着自己这浩大阵仗径直走了进去。 进了一堂,叶瑾诺提着裙袂,面不改色走到主位前坐下,这才抬眸看向贾哲。 见贾哲还站着,她勾唇一笑,“贾爱卿站着做什么?不必客气。” 听罢这话,贾哲正欲坐下,却又听高堂上传来少女悠闲嗓音:“跪着吧,免得爱卿劳累。” 贾哲心头一惊,却还是顺从跪下。 眼看唐弈和素汐都在椅子上坐下,贾哲心中忐忑不定,却也并未开口问什么。 叶瑾诺单手托腮,看似有些随意散漫,对白珝一努嘴,“去,把梅姑和琴姬沁瑶唤来,再带兵去三堂,把郡守夫人带来,本宫这几日乏闷,要多几个人陪本宫聊聊天才好。” 白珝抱拳行礼:“末将谨遵殿下懿旨!” 这便迈步出了一堂,和副将兵分两路,前去找人了。 事已至此,贾哲还是低眉顺眼跪着,并未多言。 高堂之上,叶瑾诺又懒懒开口:“岳爱卿,本宫闲着无趣,把佩剑给本宫玩玩。” 素汐解下腰间佩剑,起身双手奉上。 叶瑾诺接了剑,拔出宝剑,又将剑鞘丢给素汐,这才垂着眼随意用手轻弹剑锋。 剑锋弹出清音,她话语淡淡:“近些时日,这剑上都不知沾了多少血。” 前段时日彻查贪官污吏,真言宝剑可是出了不少力。 见贾哲依旧不言,叶瑾诺提着剑起身,走下高堂,抬手用剑锋挑起贾哲的下颌。 她目光轻蔑,轻笑一声:“贾哲,本宫不爱说废话,你呢?是要说废话,还是要说真话?” “微臣何曾有过选择?”贾哲不答反问,目光直视叶瑾诺。 他没有选择,真言宝剑出鞘,他说废话,下一刻真言宝剑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说真话,不过是少些皮肉之苦。 “与其怪本宫不给选择,不若想想,当初何必做错事。”叶瑾诺微微挑眉。 贾哲被迫仰着头,面色却无半点胆怯,“微臣何错之有?” “草菅人命,欺凌女子,还不算错事吗?”唐弈微微拧眉,沉声开口。 贾哲垂下眼睛,“唐大人身为左相,却原来也会血口喷人。” 叶瑾诺轻笑,“贾哲,你是不是觉得,本宫是来与你讲道理的?别忘了,这魔界之中,只有一样东西能高过律法。” 她撤下抵在贾哲喉间的剑锋,转身走回高堂之上,只余一句浅淡话语:“那便是王权。” 话语轻浅,落地便消散在风中。 却又似乎重重砸进贾哲的心里。 ----分割线---- 瑾儿:撒娇撒到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也算是一种能力 69.别给孩子吓傻了 叶瑾诺的意思已经很明了,要么乖乖伏法认罪,要么,就以身试法,尝尝王权到底会怎么压死他。 曦玥甚至不用亲自出手,那叁百羽林军,就足够踏平他的郡守衙门。 贾哲静默良久,才忽然轻笑出声:“这世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女子执政,这天下哪里来的道理言说?!” 叶瑾诺从灵府中拿出团扇,轻轻摇着,给自己扇了扇风。 听罢贾哲的话,她面色不改,“仅凭这几句话,算你一个御前失仪,顶撞王室的罪,本宫株你九族,也是情理之中。” 她就是这样一身反骨,根本就不会落入贾哲的陷阱。 对待这样不将女子的命当命看的蠢货,她可不会与他讲清楚自己曾经为魔界做了什么事。 这人心中认定她不讲道理,那她讲了道理也没用。 “这魔界江山,终有一日要败在殿下这种女子手中!” 叶瑾诺抬眸随意瞥了贾哲一眼,见他怒发冲冠似是暴怒,不由想笑。 她唇角扬起,就这么从高处睨他:“这江山,是父神交给本宫的,怎么?贾哲,贾大人,你觉着,你比造物主神更懂这世界吗?” “你、你······”贾哲一瞬失语,连声你了半天,也没你个结果出来。 认了,便是他对主神不敬,不敢认,便是他话中矛盾,是他自己说错了话。 叶瑾诺靠进椅背,悠哉摇扇,“要不然说有些妖魔是白眼狼呢?贾大人这般践踏女子,若是令慈泉下有知,只怕恨不能回到当年,饮下一碗避子汤,将贾大人化成一滩血水。” 见贾哲咬牙不语,叶瑾诺放下团扇,笑吟吟看过去,“贾大人怎么不说话了?在等什么?在等本宫杀了你吗?” “殿下······”唐弈有些无奈轻唤。 怎么杀人还要诛心? 叶瑾诺斜斜睨了唐弈一眼,又继续道:“贾大人放心,本宫自不会现在就杀了你,本宫会带你去都城,去走遍魔界大街小巷,贾大人厌弃女子,前半生凌辱无数女子,那这后半生······” 她顿了一下,才粲然一笑:“本宫就让贾大人遭众生唾弃,被女子踩在脚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你怎么敢!”贾哲顿时目眦欲裂。 叶瑾诺低低地笑:“本宫怎么不敢?贾大人凌辱女子多年,心底同样看不起本宫,蔑视王权,滥用职权,本宫要怎么处置贾大人,难不成还需征求贾大人的意见?” 她眉梢微微扬起,手中握住惊堂木,重重拍在桌面上,“逆贼!你眼中还有君主,还有王法吗?!” 一句喝令,叫带着人进入一堂的白珝都险些脚步不稳。 连常年在宫中巡守的羽林军统领都被叶瑾诺身上威压吓到,更别说跟着进来的叁个女子。 孟氏匆匆从叁堂被唤来,听见叶瑾诺这一句喝令,当即被吓得瘫软在地。 掌权者一句逆贼,无疑就是给贾家定下了死罪。 “殿、殿下,大人这么多年,做事无一不是为百姓着想,殿下、殿下,这其中必定是有误会的!大人怎可能是谋逆的反贼啊!”孟氏膝行几步,跪在贾哲身后,流着泪对叶瑾诺开始磕头。 叶瑾诺垂着眼看她,冷漠眉眼间,丝毫不见对她的怜悯。 孟氏是可怜人,但做了错事,就不能有半点怜悯。 “住口!妇人之见!”贾哲回过头,低低呵斥。 事到如今,贾哲还是觉得女子不能掺和他的事。 哪怕孟氏这些言语,是在为他求情。 叶瑾诺抬指揉揉额角,淡淡开口:“大理寺卿岳涿何在?” 素汐敛下面上表情,上前拱手:“微臣在!” “本宫今日提审江洺郡郡守贾哲,这逆贼对本宫出言不讳,是为蔑视王权,依魔界律法,该受真言宝剑之刑。本宫令你即刻执剑,让这逆贼明白,何为王权!” 素汐上前取下真言宝剑,执剑抱拳:“微臣谨遵殿下懿旨!” 白珝看得明白脸色,给了副官一个眼神,二人一左一右制住贾哲,等待素汐用刑。 羽林军也同时拔出佩剑,直指堂下另外叁人,用刑之时,倘若旁人轻举妄动,依魔界律法,皆会被羽林军斩首示众。 眼看着素汐举剑走近,孟氏挣扎着膝行,想要挡在贾哲身前,但不过两步,便被羽林军制住。 “且留孟氏一条命。”叶瑾诺抬手一道法力,挡住羽林军的剑刃,她眼眸垂下,“本宫还有话要说。” 羽林军这才作罢,但还是制住孟氏动作。 素汐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下手干净利落,挥剑便一剑斩下贾哲左臂。 “啊啊啊——” 堂下顿时鲜血四溅,伴随着贾哲的痛呼哀嚎。 真言令光芒大作,随着剑锋划过,迅速钻入断臂伤口。 “老爷——”孟氏惊呼一声,竟是在惊吓交加中生生厥了过去。 就连见过世面的梅姑也心中大骇,拉着沁瑶后退几步。 叶瑾诺这才又一拍惊堂木,面色沉下,“逆贼贾哲,本宫问你,为何要让女子出生便在手腕中嵌入铃铛?!” 贾哲面色扭曲,拼尽全力咬牙,却还是阻挡不了自己开口说话:“女子生来便只有传宗接代一个作用,自然要对夫家忠贞不二,我给她们嵌入铃铛,是为让她们更容易嫁人!” 此话一出,哪怕是唐弈早就猜到他的想法,还是忍不住拧眉。 “五行元素中两位都是女子,魔界有一品镇国公主曦玥,天界有掌管大小事宜上神月华,你凭何言说女子只有传宗接代一个作用?!”唐弈怒不可遏,忍不住开口训斥。 “那又如何?!这百姓中有几个有本事的女子?她们的作用就是相夫教子!”贾哲梗着脖子,照答不误。 叶瑾诺不怒反笑,“入朝为官者,皆被百姓称一句父母官,却原来在你这贼子心中,捞得个小小官职,便凌驾于百姓之上了!你每月月俸由税银而来,吃着百姓的血汗钱,还要将百姓踩在脚下,何尝不是鱼肉百姓?!” “我为百姓做事,为百姓谋福祉,何来将百姓踩在脚下?!女子算得了什么?女子有什么用?不过一介妇人,你不过出身高些,又凭何评判我做的事?!”贾哲面色扭曲得近乎狰狞,在真言令的作用下,却还是只能把自己心中所想一五一十说出来。 叶瑾诺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 她深深吸气数次,这才又拍惊堂木:“众位爱卿都已听见逆贼谋逆言论,对本宫不敬,便是对陛下不敬,不恭不敬,蔑视王权,是为谋逆!来人!把逆贼贾哲打入天牢,等候发落!” 白珝抱拳领命:“末将谨遵殿下懿旨!” 这便号令羽林军将贾哲五花大绑,拖出一堂。 “左丞相唐弈何在?!” 唐弈起身拱手,“臣在。” “传本宫懿旨,江洺郡郡守贾哲意图谋反,滥用职权,欺凌百姓。即日起削去官职,江洺郡大小事务暂由南州知州接管,江洺郡女子体内铃铛,由太医院领头,带领江洺郡所有大夫,悉数取出。李记铃铛铺滥用术法,由大理寺领头,彻查该商铺,掌柜杀无赦,其余伙计,论罪处罚。” 叶瑾诺说完,才靠进椅背中,闭上了眼。 唐弈一躬到地,“臣谨遵殿下懿旨。” 静默片刻,叶瑾诺才又开口:“宣一品诰命夫人虞泠觐见。” 素汐一怔,却还是起身拱手领命:“微臣遵旨,这便回都宣旨。” 听见自家主子的名字,梅姑身子一颤,抬眸看向高堂之上。 可叶瑾诺闭着眼,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她看不出任何情绪。 是好,还是坏,梅姑不知道。 唐弈和素汐一同回了都城,好在有传送阵,来去之间,不过片刻。 不多时,他们折返回来,带着虞泠一起。 苍语也来了,虽说叶瑾诺没宣他,但苍语放心不下夫人,还是悄悄跟着来了。 “臣妾虞泠,拜见曦玥公主,殿下万安。”虞泠连衣衫都来不及换,只穿着府上常服,进入郡守衙门便对叶瑾诺福身一拜。 叶瑾诺微微颔首,睁开眼看向虞泠,“来时路上,左相可对你言明今日之事?” 虞泠垂下眼眸,轻轻点头,“臣妾已然知晓。” “你出身将门,本宫问你,若是今日本宫有旨,你敢接,还是不敢接?” 虞泠出身将门,常言道将门虎女,出身将门,自然没有一个孬种。 她眼底晦暗,想起唐弈方才对自己说的,江洺郡女子所受苦楚,心中怒气翻涌不歇。 “臣妾家中没有孬种,殿下有旨,臣妾自当要接。”虞泠抬起头,直视叶瑾诺。 “好!”叶瑾诺终于露出笑意,她一拍手掌,“江洺郡女子深受苦楚,但受苦多年,难以教化,本宫把教化她们的重任交给你,你可有信心做到?” 虞泠福身行礼,“同为女子,臣妾不忍看见世间还有女子受这般苦楚,殿下愿意交付信任,臣妾自当不负殿下厚望!” 不为别的,就为那日叶瑾诺唤她一句虞夫人,她今日就不会辜负叶瑾诺。 真正想要站起来,每一个女子都要为此出力。 “好姑娘。”叶瑾诺颔首轻笑,想起虞泠怀有身孕,又道:“赐座。” “谢殿下恩典。”虞泠心中怦怦跳,没想到自己做了半生主母,竟然还有机会为掌权者做事。 叶瑾诺又想说什么,余光瞥见郡守衙门外探头探脑的男人,不由失笑:“怎么把右相堵在门外?白珝,把他请进来。” 苍语进来时,面上还有些羞赧,他挠挠头,对叶瑾诺拱手行礼:“臣参见殿下。” 得了免礼,他扭捏片刻,还是站到虞泠身侧,小心翼翼看着夫人的神色。 “夫君怎么追过来了?”虞泠也忍俊不禁,笑问他。 叶瑾诺掩嘴笑了,“自然是放心不下你,生怕本宫要对你做什么。” 苍语顿时羞赧,却也没办法反驳什么。 哼唧半天,才挤出一句:“谢殿下看得起夫人。” “要谢,也是虞泠来谢,你谢什么?”叶瑾诺却不打算放过他,冷哼一声。 唐弈轻咳一声,“殿下。” 别为难人了,能解决问题是好事。 这条大尾巴狼谨慎得很,胆子又小,别给孩子吓傻了。 得了唐弈求情,叶瑾诺虽是不情愿,却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准备一下,歇息片刻便起驾回宫。” “臣遵旨。”唐弈起身行礼,也松了口气。 70.往昔(1) iyuzhaiwu.xyz 回到都城之后,叶瑾诺的日子一切如常。 江洺郡的事结束,各项事宜也都妥善安排。 只是······ 她偶尔会想,离望舒对她宣战,还有多久呢? 现下过得越安稳,她心中就越不安。 不知不觉,到了大婚的日子。 直到黄昏时穿上嫁衣,叶瑾诺还是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 她嫁人了。 尚衣库赶制出来的嫁衣,没有一处看得出草率,依旧如她朝服那般精致华贵。 正红色的嫁衣,上绣只有她能用的金凤纹,凤冠戴在发髻中,那么重,又那么华贵。 参政公主嫁人,嫁谁都是下嫁。 没有喜轿,唐弈来到凤华宫时,也不能叫接亲。 叫迎。本文首发站:po wenxue1.c om 迎着叶瑾诺,坐着并未封闭的轿辇,穿过都城的大街小巷,从凤华宫到公主府。 新婚夫妻要拜天地,但玄湛亲临公主府,天地是他,高堂也是他。 叶瑾诺面不改色对着自己的父神拜了两次。 最后一次抬头时,眼尾红了。 旁边站着叶未言,冰元素难得换下了千年不变的白衣,穿着暗红礼服,眉眼低垂看着她。 祝贺,怜惜,不舍。 兄长的心,其实也不是冰霜做的。 聂荣高呼最后一句夫妻对拜。 叶瑾诺正视唐弈,对他粲然一笑。 是他,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唐弈低头抿唇,嘴角挂着含蓄内敛的笑意。 从头到尾,唐府像是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一切事宜都是右相和叶府在操办,他无权干涉,但无妨。 是她,一切便足够。 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也不在乎驸马和公主先是君臣,才是眷侣。 有她,就够了。 洞房花烛夜,一生四大喜之一。 烛影摇晃下,唐弈才发现,他的心上人美得近乎有些不真实。 可他真真切切触碰到她,才知这一切真实发生。 不是镜中花,不是水中月。 他的炽阳坐在他身侧,那么近,那么真实。 “驸马。”她喝了酒,脸上挂着红霞,笑意盈盈唤他。 唐弈喉间滚动一下,揽住她的腰,“殿下有何吩咐?” “可觉委屈?”她笑嘻嘻问他。 唐弈摇头,埋首进她颈间,“只觉幸运。” 真的成亲了,真的娶到她了。 两世相逢,不负结缘。 “那是。”她歪头靠近他,明眸皓齿好不绝色,“娶了我,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是啊,她那么好。 没有人比她更好了。 叶瑾诺看着他俊朗面容,唤苏宛取了合衾酒来,弯着眉眼与他一同饮下合衾酒。 只是宴席上喝了不少,她又是一杯酒下肚,蹙着眉打了个酒嗝。 美人半醉,蹙眉凝眸时,自是风情万种。 ——如果唐弈没有眼睁睁看着她打酒嗝时嘴里吐出一簇小火苗的话。 唐弈:······ 叶瑾诺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朱唇轻分正欲说些什么,不料又是一个酒嗝上来。 绯红唇瓣间又是一簇凤凰火,险些将唐弈也点着了。 唐弈:······ “瑾儿,别说话了。”唐弈适时制止,食指竖在她唇前。 合衾酒不是烈酒,但架不住叶瑾诺先前喝了不少,酒这东西,最容易点火,唐弈知晓她近日修炼频繁,凤凰火偶然会难以管束。 加之他浑身带着木能量,叶瑾诺在他身侧,可谓一点就着。 他倾身靠近叶瑾诺,温柔笑道:“今夜是洞房花烛夜。” “嗯?” 一只修长大手勾开叶瑾诺嫁衣腰封。 又听他微哑嗓音:“伺候殿下,是驸马分内之事。” “还在意这个?”叶瑾诺挑眉看他,双手捧着他的脸,正视他双眼,“想我了就直说。” 临近婚期那几日,唐弈和她不能见面,自然也不能再留宿凤华宫。 每日只能在早朝上匆匆看她一眼。 怎么能不想她? 吃过珍馐佳肴,哪里还看得上粗茶淡饭? “不瞒殿下,这几日都没睡得个囫囵觉。”唐弈低低叹息,觉着自己完蛋了。 辗转反侧,难得安眠。 少了她便睡不着,便觉着怀里空得厉害。 两世都栽在同一人手里,实在完蛋。 “这么巧?”叶瑾诺在他鼻尖轻吻一下,“本宫也没睡好。” 她也想他。 朝政当前,倒是还能专心看折子。 看完了折子,心里就全是他。 “今夜便能睡好了。”唐弈笑了,言语间,已经将她嫁衣剥下。 又要伸手,去解自己衣带。 叶瑾诺却按住他的手,眉眼一弯,“你穿这个颜色好看,不许脱。” 虽说公主是下嫁,但驸马怎么的也该穿婚服。 只是叶瑾诺能用正红色,唐弈只能穿暗红色。 正红艳丽,暗红沉稳。 穿在唐弈身上,配上他内敛温和的气质,倒是更好看了些。 叶瑾诺看得满意,便不许他脱。 “那······”唐弈顺从放下手,又勾开她里衣的系带,“只能委屈殿下了。” 于是她衣衫尽褪,他还衣冠楚楚。 但是叶瑾诺偏偏就爱他这正人君子的模样,也爱他用这模样,与她行鱼水之欢。 烛火摇曳,美人温软。 洞房花烛夜,注定难眠。 叶瑾诺实在太喜欢和唐弈行床笫之事。 他细致温柔,次次都是照顾她。 只是临到欢愉顶峰,叶瑾诺目光不经意从他面上扫过,便深深坠入他眼中深邃幽暗的墨绿色。 无数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叶瑾诺双眸失神,记忆骤然被拉回多年前那个晚春…… 金灿灿的雏鸟不知自己飞到了哪儿,好似她飞了很远很远,却还是逃不过身后浓烈的血腥气。 她想逃,却不知自己该逃去哪儿。 弱肉强食的世界,她想要活下去。 迷茫间,她好像摔落在一片柔软中,精疲力竭之时,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带着不甘昏死过去。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侧是低头搅弄汤药的青年。 或许是青年······她看不清他面容,好像有一道法力笼罩在他面上,让她无法探寻他真实的容颜。 “你救了我吗?”她小声问,抬手时才发现自己化作了人形。 “你飞在空中忽然坠落,摔进我怀里,我探了你的经脉,才知你受了重伤,喝些药吧,很快就会好的。”青年话语淡淡,舀了一勺又苦又臭的汤药喂到她嘴边。 她想活下去。 再怎么讨厌这种苦味,她还是乖乖张嘴喝下。 ——反正已经死里逃生,她也没有反抗之力,还不若就信他是个好人。 “你很聪明。”青年的话语似乎带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她抿着唇轻轻摇头:“我没有名字,若你愿意,也可以给我取一个。” 实在是得寸进尺,被人家救了还不够,还要人家花心思给她取个名字。 但青年只是摇头笑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来时院中桃花开了,你眼眸又如盛放桃花,若你没有名字,日后我唤你凤灼,可好?” “也成。”她并不在意,不过一个代称,救命恩人想唤什么便唤什么好了。 她在青年这儿住了好些日子,养好了伤,也跟着他学了认字。 只是难免遗憾,临行离别时,她还不知青年容颜和名字。 他说若是有缘再见,他会告诉她。 若是无缘,她不必知晓。 神神叨叨的。 凤灼变回原形,振翅飞离了这里…… 这是叶瑾诺初见唐墨熙。 可她那时连他名字都不知晓。 后来呢? 叶瑾诺微微蹙眉,脑中回忆再次翻涌…… 浑身覆盖金红凤羽的小毛团子从魔宫飞出,在天边划出一道金光。 叶瑾诺好委屈,她身为自然元素府上嫡妹,哪怕与兄长没有血缘关系,叶府还是把她当做嫡小姐那样对待。 可偏偏进了宫之后,她只是个不起眼的丫鬟,好不容易爬到了稍微高一些的位置,却遭到各宫小主针对。 她人形生得绝艳,也就是这副皮相,叫她在宫里吃了好多苦。 终于熬到歇息的日子,叶瑾诺实在难忍心中委屈,化作原形飞出了魔宫。 她不想回府,兄长疼她,自然会唤她回府,安安心心做叶府二小姐。 可她总觉着自己还会爬到更高的位置,她不能做被兄长供养的米虫。 迷迷糊糊飞了好久好久,眼前是一道壮阔拱门。 好像是界门。 她竟然飞了这么远。 那就再跑远一点吧。 小毛团子这么想着,振翅一跃便消失在界门中。 她好像来了人间,这深山老林里,好似与魔界也没什么区别。 金灿灿的雏鸟飞了好久好久,忽然瞧见底下有一户人家,她又饿又渴,便想悄悄落下去,去那人家里寻些果子吃。 不巧,没收住力气,撞破了人家的窗户纸,圆滚滚的小身子就这么摔了进去。 甚至还在地上弹了几下,这才晕头转向地站稳了。 随即,便落入一只干燥温暖的大手。 耳边响起清朗淡漠的嗓音:“人间怎会有凤凰?” 叶瑾诺费力仰头看去,墨玉般的眼瞳眨动片刻,脑袋一歪。 这人生得真俊啊。 青年生了副好皮相,眉如墨画,眼似星辰,可偏偏又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 和兄长好像。 不对,不像,兄长是冷冰冰的,浑身都带刺一样。 这人神色疏离,却夹杂着淡淡的温和,容忍旁人靠近,却不许谁真正走进他的生活。 这是叶瑾诺对他的第一印象。 她脑袋歪着,尖锐的喙微微张开:“你怎么认得凤凰?” 按理说,她这模样,应当和人类传言中的凤凰,不太相似。 谁家祥瑞神鸟是圆滚滚金灿灿的一团? “呵。”青年低低笑了一声,莞尔时候,眼角眉梢尽是温润。 他把手中雏鸟放在书桌上,轻轻摇头,“我见过的东西,许是比你知道的都多。” 叶瑾诺不爱听这话,她虽是受教化受得晚了,但总归是元凤,谁还能比她见多识广? “哼,满口胡言,若不是你的房子挡了我的路,你许是这辈子都没见过凤凰。”她脑袋一甩,高傲看向另一侧。 青年无奈摇头,低头继续翻阅自己手中书卷。 静默片刻,叶瑾诺有些尴尬。 爪爪轻轻踢着书桌,不知说什么好。 她好饿,还好渴,但方才对这房子的主人大放厥词,这会儿跟他要吃的,实在拉不下脸。 纠结片刻,实在难忍腹中又饥又渴,抬头正欲说什么,一颗红通通的大苹果便出现在她眼前。 青年指尖轻点,苹果便变成了两半,刚好让雏鸟能啄食。 “想来你是飞了许久,才来到我这儿,先吃点果子,免得饿晕了脑袋。”他低声说罢,又继续低头看书。 小毛团子有些羞赧,没想到这人一点脾气不对她发的。 想起在深宫里遭受的委屈,她更是心头酸涩。 怎么素未谋面的人对她都这么好,宫里那些熟识的宫女姑姑们,却要百般刁难她?—— 分割线—— 不知道往事大概会写多少于是标题先打个1 应该是两叁章左右? 过去的事不会写太多的啦XD 71.往昔(2) 小凤凰低头啄了一口苹果,甘甜汁水终于缓解喉间的渴。 默不作声吃完了一颗大苹果,她才蹦跶到青年手边。 爪爪轻轻踢他的手,声音不复方才傲气:“你人还怪好的嘞······谢谢。” “可以摸摸你吗?”青年放下书卷,轻声问她。 “可以呀。”雏鸟细声回答。 兄长和师父也爱摸她,变回原形时,她总要被他们捧在手心里爱抚许久。 他们说,她原形很可爱。 得到雏鸟允许,青年才伸出手指,轻轻摸上雏鸟柔软的羽毛。 按理说,这般柔软的绒毛不可能承受长途飞行,但毕竟是凤凰,再离谱他都觉得可以接受。 和他想象中一样,柔顺的羽毛摸着很舒服。 叶瑾诺被他摸得浑身舒坦,忍不住靠近他的掌心。 好浓郁的木能量,他都没有刻意动用法术,就洗去了她一身疲惫。 “好乖。”青年低低地叹,见雏鸟喜欢,便用手掌拢住她小小的身子。 他好温柔啊。 叶瑾诺渐渐就沉醉在陌生人的温柔里。 明明是初次见面,可她一点防备都立不起来。 她喜欢他的木能量,温养了她疲倦的心。 一人一鸟就这么静静待了很久,久到叶瑾诺再睁开眼时,天都黑了。 她该回去了,明日还要去浣衣房做事。 但离去时,她又莫名不舍。 团着身子在他掌心,小声问:“明日······我还能来找你玩吗?” 青年失笑,“若你愿意,便来。” 这地方许久没有过别的生灵踏足,他很欢迎这只小毛团子。 能闯入他的阵法,就是他们有缘,既是有缘,就不必推脱。 “好!”雏鸟娇滴滴答应,这才振翅飞起,离开了房子。 离开时,她记住了来这里的路。 明日她还要来。 来这个和深宫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里好安静,没有一点纷扰。 那个人好温柔,什么话都不说,也可以安安静静陪着她,用木能量洗去她身上的疲乏。 叶瑾诺很喜欢这里。 于是第二天,她做完了事,夜里歇息时,她便想去那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可昨日他给她吃了苹果,还给了她那么多木能量温养身子,她得带些礼物去。 带什么好呢? 叶瑾诺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在宫中上下打点,用得最多的就是银钱。 在灵府里摸啊摸,终于摸到一块金锭,成色很好,没有一丝杂质。 可值钱了。 于是她带着这块金子,又往人间飞去。 再次见面时,青年对叶瑾诺说了他的名字。 他说,他叫唐墨熙。 这名字真好听。 “你爹娘真会取名字。”雏鸟站在桃树枝头,歪着脑袋说。 唐墨熙坐在院中,提了一壶清酒,对月独酌。 听见雏鸟的话,他笑着摇头,“我生于天地间,没有爹娘,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好可怜,他没有爹娘。 叶瑾诺想了想,好像她也没有。 她爪爪抓着树枝,轻轻一踹,就把满树桃花踹落几朵,“你别难过,我也没有爹娘,从懂事时,我便只有自己,直到后来才被兄长捡回府上,才有了亲人。” 似乎是想安慰他。 好像也没什么用。 唐墨熙忍俊不禁,低头抿唇笑笑,又逗弄一般道:“那你比我好些,我连手足兄弟都没有,我只有我自己。” “不觉寂寞吗?”叶瑾诺又问。 她先前只有自己时,总觉得寂寞。 有些话想说,却找不到人说。 只能躲在自己的山洞里,悄悄对石壁说。 “寂寞啊······”唐墨熙抬头看着月亮,饮下一口清酒,“习以为常后,便不觉了。” “为何不出去呢,非要自己独居此处。”雏鸟想不明白,于是又细声问他。 唐墨熙轻轻摇头,“我不可离开此处,能在此处苟且偷生,安稳度日,已是幸运。” “你真可怜。”雏鸟轻声说,眼中流露几分怜悯。 这天下这么大,这大好河山多么壮阔,他却不能去看看。 “可怜么?”唐墨熙看向她,对上她眼中怜悯,不由失笑,“习惯了,也便不觉有什么可怜的。” 雏鸟想了想,从灵府里叼出那块金锭,衔着金锭落在石桌上,“我给你带了礼物,你看,多漂亮,我可喜欢它了。” 可值钱了,能换好多银子呢。 叶瑾诺在心里悄悄想。 唐墨熙拿着那块金锭,哭笑不得。 这地界就他一人,哪里用得上这个东西? 但对上雏鸟眼中期盼,他还是收下了金锭,“谢谢,我很喜欢。” 虽然没用,但是喜欢。 于是又忍不住抬指,轻轻摸她的小脑袋。 “我叫叶瑾诺,你可以唤我瑾儿,兄长也这么唤我。”叶瑾诺用脑袋拱拱他的手。 “美玉无瑕,好名字。”唐墨熙点头应下,“瑾儿很可爱。” 那夜月光温柔,金灿灿的小毛团子沐浴在温柔的月光下,不知不觉就打开了话匣子。 她小声说,她在宫中受委屈了。 好委屈,那些宫女姑姑们,都欺负她。 说她人形就是个狐媚子,总有一天要成祸水。 可兄长说,她生得貌美,但旁人若是只能瞧见她容貌几何,才是愚蠢。 唐墨熙轻声安抚她,说她兄长说的才是对的。 以貌取人,最是要不得。 叶瑾诺和唐墨熙说了好久好久的话,直到天边晨曦初露,她才恋恋不舍地飞离。 他是懂她的。 哪怕回到魔宫,她也开心得不行,嘴角总是挂着浅浅的笑。 叫后宫小主看见了,又骂她一句狐媚子。 叶瑾诺才不觉得自己是狐媚子,她认认真真做事没人瞧见,怎么笑一笑就遭人骂? 她气,她委屈,于是当夜又去说给唐墨熙听。 唐墨熙帮不了她,却总会耐心温柔地安慰她。 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很久。 叶瑾诺每次去找唐墨熙时,都会给他带些小东西。 有时是小主赏的瓜子,有时是路上遇见的一朵不知名小花,有时是她拿了月钱,去街上买的小饰物。 直到有一日,叶瑾诺来时什么都没带。 小毛团子满眼怅然,缩进唐墨熙怀里,一声不吭。 唐墨熙哄了好久,才知道那日她做了坏事。 也不算坏事,她不过是忍无可忍,揭发了总是压榨手下宫女的掌事姑姑。 那个掌事被当场处死,叶瑾诺瞧见了。 唐墨熙沉默良久,才说,在深宫之中,这不算怪事。 她要学着长大,才能慢慢爬上她想要的位置。 那日,唐墨熙忽然问她,是不是想做娘娘。 他眉眼低垂,话语沉沉。 这样灵动俏皮的姑娘,会去做后宫小主吗? 她总说她好看,也是真的好看,那么好看的姑娘,在宫里许是要不了多久就能得了滔天的恩宠。 叶瑾诺却摇头。 她不想当娘娘,她想当官。 有本事,有能力,不想被禁锢在深宫高墙里。 她想去为百姓做事,想为家国效忠。 唐墨熙似乎松了口气。 玩笑一般对她说,若是当娘娘,还不若来他这儿,虽说没有滔天的富贵,却有难得的安稳闲适。 叶瑾诺心里砰砰跳。 她不知道唐墨熙是什么意思,但心里却悸动得要命。 那日别离,叶瑾诺许久都没有去找唐墨熙。 掌事姑姑死了,她被选了上去。 日渐繁忙起来后,她难得空闲再去找唐墨熙。 很久很久以后,叶瑾诺进了光禄寺,操持宫中事务。 那年,叶氏女受封光禄寺卿,正式进入朝堂。 叶瑾诺好开心,她带着自己受封圣旨,又去找了唐墨熙。 他们已经几个月没见了。 不对,不是几个月,许是有大半年没见了。 初识是在晚春,再见却是初冬。 那天落了雪,叶瑾诺飞进唐墨熙的书房时,还特意抖了抖身上雪花。 又兴冲冲地把圣旨给他看,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 唐墨熙也为她高兴。 即使那么久没见,他很想她。 没有小凤凰的日子,他觉得很漫长。 可她做到了她想做的事,她成了为数不多的女官。 那他就很为她高兴。 “瑾儿畏寒吗?”他忽然这样问。 雏鸟摇摇头,她是火属性,才不怕寒风。 “那去院中坐坐可好?”唐墨熙笑着问她。 “好呀。”叶瑾诺小声回答。 唐墨熙又去提了一坛清酒,倒进杯中,捧着小毛团子坐在院里。 叶瑾诺抬头看看他,把身子缩进他怀里。 再看看院中那棵桃树,有些讶异。 它竟然在这寒冬时节,还开着花。 亦如晚春与唐墨熙相逢时,她所见那般。 “花竟然还开着!”她小小惊呼。 “瑾儿喜欢吗?”他喝了口酒,低声问她。 “喜欢!多好看呀!” “那······它就会一直开着。” 冬日一别,唐墨熙又是许久没有见到叶瑾诺。 她身入朝堂,自然政务繁忙,哪怕是光禄寺这样的地方,也免不了要在官员中周旋。 只是空闲之际,叶瑾诺会写一封书信,唤飞鸟送给唐墨熙。 唐墨熙每一封信都认真翻阅,又认真回复。 他未见她,却真切参与到她成长的过程。 书信中,他知她近况,知她得了陛下赏识,仕途可谓平步青云。 他为她而高兴。 却又难免在漫漫长夜中,怀念那只活泼又碎嘴的小凤凰。 叶瑾诺没有时间再去找唐墨熙,唯一的联系,就是时不时互传的书信。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等到叶瑾诺身居高位,再不必整日繁忙时,竟然已经过了十年。 十年,对上古神兽不过弹指一瞬。 可叶瑾诺静下来时,不由在想,那这十年对唐墨熙来说呢? 是弹指一瞬,还是度日如年? 又是一年晚春,叶瑾诺终于再次前往人间,循着记忆找到那片世外桃源。 可与记忆中不同,那棵桃树抽出新芽,花瓣凋零。 72.往昔(3) 容貌一如当年的青年独坐院中,提笔练字。 叶瑾诺悄悄停在枝头,静静看他写字。 那么多年过去,她已然知晓自己对唐墨熙的感情。 她喜欢他。 喜欢这个从始至终都温柔谦和的男人。 等唐墨熙终于抬头时,正巧对上枝头雏鸟的眼眸。 他抿唇莞尔,对她招手,“怎么不叫我?” 雏鸟振翅飞落他指尖,扭捏片刻,并未答他的话:“墨熙哥哥,桃花没了。” 她有些失落,但瞧见唐墨熙时,又感觉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失落。 她喜欢花,更喜欢唐墨熙。 “明日若是瑾儿还愿意来,它便会开花。”唐墨熙温柔笑笑,轻抚雏鸟柔软凤羽。 “嗯······”雏鸟低下头,小小的脑袋轻蹭他手指。 她其实早就决定,明日,要以人形来见他。 第二日叶瑾诺如约而至,落在开满繁花的枝头的雏鸟发出一声婉转凤鸣。 引来唐墨熙的视线,她才翩然落地。 落地时,不见雏鸟,唯有身穿金红羽衣的绝色少女。 她伸手折下一枝桃花,转头对他粲然一笑:“墨熙哥哥,你看,桃花开了!” 记忆和前段时日的梦境,一模一样。 叶瑾诺闭上眼,回忆当年唐墨熙究竟是何许人也。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唐墨熙的身份的呢? 好似,是在她的册封大典上。 叶氏女天资聪颖,性秉端佳,应正礼教于国家,特封为异姓公主,加封一品镇国公主,赐封号曦玥。 那日她受百官叩拜,位列百官之前,是八位自然元素。 叶瑾诺就是在那一行八人中,看见了唐墨熙。 才知她芳心暗许之人,是长久避世不出,天魔两界皆赞为君子的木元素唐墨熙。 唐墨熙神色淡淡,俯首叩拜之时,眉眼垂下,藏住眼中复杂心绪。 唐墨熙一直知晓,自己对那只小凤凰是什么心思。 想怜她温软,疼她娇媚,娶她为妻,相守白头。 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爱上的,是主神的女儿。 那年自然元素才化形不久,八个自然元素被两位主神召见。 主神说,他们身为自然元素,这世间他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唯独两人,他们不可触碰。 一是上神月华,二是公主曦玥。 那时,这两个姑娘还没有得到这个封号,哪怕是自然元素也不知她们究竟是何许人也。 唐墨熙心想,他长久避世,被禁锢在那一方天地,怎会染指她们? 木有勃勃生机,世间不可缺失木元素,他唐墨熙自化形至今,都不被允许外出,只能留在那片世外桃源,为世界提供源源不断的木能量。 他怎么有机会染指两位神女? 可他没想到,缘分既生,便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 长久避世不出,该让他遇见的,还是被他遇见。 可他发过誓,不会染指神的女儿。 于是那年叶瑾诺受封一品镇国公主之后,唐墨熙便不再见她。 他说,他不过是看她可怜,无人诉说心事,才容忍她次次闯入阵法。 现下她身为魔界公主,功成名就,不必再去见他。 叶瑾诺深藏的爱意就这么被他堵在喉口,再难诉说。 她那段时日,日日以泪洗面,她不明白,那个总是会对她温柔微笑的男人,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那么冷漠。 再后来,她被望舒背叛,神兵攻打魔界界门时,她只能擦干自己的泪,率一千二百万死士迎战,誓死守卫魔界。 而天地骤变时,是金元素走火入魔,难以控制自身法力。 玄湛下了一道圣旨,要求唐墨熙前去解决。 叶瑾诺在落暝宫发疯一般哭喊,以五行相克,明明该是火元素左沛岚去做这件事。 火克金,金克木。 让唐墨熙去,无疑是要他送死。 父神说,这是唐墨熙的报应。 叶瑾诺这时才知,是她害了唐墨熙。 可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对他芳心暗许,只是爱他温柔谦和。 那道圣旨,是叶瑾诺去宣的。 一字一句,痛如剜心。 唐墨熙却笑得洒脱,抬指扫去她眼角泪水。 “或许我不会死。”他轻声说。 自然元素怎会消亡? 可那是他的相克元素。 木为生机,金为杀伐。 叶瑾诺流着泪摇头,神兵已攻至界门,她再难去替唐墨熙求情。 “自然元素的责任,就是守护这个世界。”唐墨熙单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下唇摩挲,“瑾儿,你是君主,就应该比我更清楚,让世间生灵安稳度日,便是我们的责任。” “可是、可是······” 可是,应该还有余地才对。 凭什么就一定要他去送死? 唐墨熙笑着低头,隔着自己的手指轻轻吻她。 “对不起,还有······其实我很爱你。”他说罢,身影便渐渐消散。 徒留叶瑾诺自己在原地,哭得撕心裂肺。 如果她没有闯进他的阵法。 如果她初见后再不来见他。 如果她没有对他动心······ 是她害了他。 等到叶瑾诺打退神兵时,唐墨熙已然只剩一缕残魂。 他拼尽全力,拦住了发狂的金元素。 如果金元素没有被他拦下,这世间将陷入一片腥风血雨。 唯剩漫无天日的屠杀,直至终结。 一向爱漂亮的小凤凰连脸都没有洗,匆匆去寻唐墨熙。 等她找到他时,他的内丹已然消失,身躯也残破不堪,唯剩一缕残魂。 她呆坐在他身旁,泪水都快流干。 怔愣良久,她终于摇摇晃晃站起来。 什么是天命? 什么是天道?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不会让唐墨熙死。 哪怕逆天改命。 她既然是神的女儿,就有权力对抗天道。 于是她剜下自己一滴心头血,将他残缺的神魂细致温养。 再然后的事,叶瑾诺已经可以全部串联起来。 唐墨熙终于还是活下来,但重生之后,他没了内丹,只是个普通妖魔。 而那个窃取他身份的人,就是现在的木元素乔柃。 。 叶瑾诺从记忆中抽身出来时,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 唐弈默不作声看着她,他知道她为什么哭。 “木元素唐墨熙······”叶瑾诺嗓音沙哑,抱住他的背,在他怀中泣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 原来是她害了他。 原来他们不是天生一对,而是逆天改命的结果。 “我不后悔。”唐弈温柔的声音响在她耳侧,他抱紧怀中人儿,温柔笑道:“主神说,如果那年我没有吻你,一切都还有转机,可我那时只是在想,我一定要告诉你,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你。” 他已经推开她一次,做不到再让她难过。 如果结局一定是消亡,那他就在消亡前告诉她,自己真正的心意。 “后来我想过,自然元素的身份究竟有何用?如若连自己的心上人都无法保护,如若连自己的心意都无法诉说,那我情愿做一个普通妖魔。”唐弈轻轻拍着她的背,“至少如今,我能够陪伴在你身侧,于我而言,已经足够。” “可是、可是······”叶瑾诺泣不成声。 她想说,可是唐弈才是真正的自然元素。 那个虚假的木元素,哪怕窃取了唐弈的内丹,也终究会枯竭。 因为自然元素既然能够长久存在,就证明他们是无可替代的。 唐弈终究还是会离开她,回到他的正轨。 而唐弈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捧着她沾满泪痕的脸,坚定而郑重地对她承诺:“瑾儿,我不会再离开你。” 所以那日在江洺郡时,他说他想辞官。 自然元素不可干涉两界朝政,这是长久以来的规矩。 他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但又舍不得离开叶瑾诺。 主神只说自然元素不可干涉政事,但没说不能做驸马。 叶瑾诺抽抽搭搭,过了许久才忍住哽咽:“你、你发誓。” 唐弈举起三指,认真道:“唐墨熙以性命对主神发誓,再不会离开叶瑾诺。” 叶瑾诺这才破涕为笑,扑进他怀里,满怀依恋蹭着他的脖颈。 有一些鸟类,用交颈来表达对爱侣的眷恋。 凤凰,正巧也是其中之一。 “墨熙哥哥,我好想你呀······”良久,叶瑾诺才小声对他说。 她真的好想他。 哪怕在今夜之前,她一直没有想起那段记忆。 唐弈哑然失笑。 还是和以前一样,娇得厉害。 “还要不要?”他低声问她,暗示一般轻轻吻她颈侧。 洞房花烛夜,才过了一半不到。 “要。”叶瑾诺干脆利落回答,攀上他精壮身躯。 。 第二日晨起时候,叶瑾诺又是揉着腰起身的。 唐弈早早便起身了,此时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桌边看书。 见她醒来,便回过头笑着看她:“身子还不爽利吗?” 叶瑾诺耳根有点发烫。 果然······记忆恢复了之后,感觉是不一样的。 在五百年前的记忆中,叶瑾诺一直觉得唐墨熙清冷又疏离。 虽然看上去他待人态度温和,但总是有一种疏离感在他身上挥之不去,仿佛怎么都无法真正靠近他。 没想到啊没想到。 这男人在做那事时,居然这么······疯。 “今日、今日要回叶府。”叶瑾诺没答唐弈的话,而是侧开目光小声开口。 按着礼法,公主出嫁也要回门。 但是玄湛考虑着叶瑾诺的心思,让她今日不必回宫,径直回叶府就是。 “嗯,回门礼早早便准备好了,只待你起身。”唐弈笑着答。 叶瑾诺应了一声,又道:“我现下其实······不太敢回去。” 她现在恢复了记忆,总觉得回去再见兄长和师父,免不了要挨顿打。 “别怕,有我在。”唐弈摇头轻笑,起身将她扶起,手搭在她腰间,将木能量送过去,“方才我让谢珏去府上知会了一声,歇歇再回去,不急。” 叶瑾诺莫名就觉得自家男人很可靠。 不端着公主架子的时候,她拿府上那三个自然元素是没办法的。 兄长和师父要打要骂,她作为妹妹都只能乖乖受着。 但唐弈也是自然元素,他那么疼她,定然会好好护着她的。 “好。”她轻声答,埋首进唐弈怀里,深深嗅一口他身上好闻的草木清香。 先前一直不知道,为何这人身上的草木味会比别的木属性妖魔重。 现下全都明了。 比如他为何一直爱穿那身素净青衫——自然元素向来爱穿与自己元素本色相近的衣衫,就像兄长喜爱白衣,然姐姐喜欢水蓝色,师父总是穿着一身红衣。 而又是为何,师父对唐墨熙的态度比她想象中的要奇怪很多。 同为五行元素,五行之中木生火,左沛岚那么想念唐墨熙,是有原因的。 得不到足够的木能量,左沛岚的法力也会日渐衰弱。 所以他才会那么想唐墨熙,又那么恨现在的木元素乔柃。 唐弈抱着叶瑾诺,静默片刻,忽然又开口道:“瑾儿,此番回去,若是他们知晓你恢复记忆,恐怕······事情就会多起来了。” 叶瑾诺一怔,随即沉默着轻轻点头。 确实······会有很多事等着她。 ----分割线---- 所以!有没有人!猜出了!小唐的身份! 73.局势 叶瑾诺带着唐弈回到叶府的时候,叶未言带着左氏兄妹在沉念堂等他们。 一番见礼过后,叶瑾诺坐在左边主位上,扭捏半天,才小声开口:“哥哥,我、我都想起来了。” 出乎意料,叶未言和左氏兄妹没什么反应。 家主叶少爷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轻答应了一声。 气不起来了。 当年再怎么气,到现在,怒气也被年岁磨平。 仅剩侥幸。 幸好妹妹还活着,幸好一切都好起来。 左沛岚静默良久,才看向唐弈:“你有什么打算?” 言禁在叶瑾诺恢复记忆时,就已解开。 现在自然元素中间,暗流涌动。 大家都心知肚明,现在的木元素乔柃,很快就会因为法力不足而倒下,真正的木元素之位,只能由唐弈来坐。 但现在的状况很复杂,木元素乔柃站队天界,而唐弈已经和叶瑾诺成亲,立场一目了然。 如果让唐弈回到正轨,那天界对魔界的压制力将会不复存在。 八位自然元素,魔界现在有两个五行元素,一个衍生元素。 如果五行元素之一的木元素站在魔界,将彻底颠倒两界之中的实力差距。 这对魔界来说,是一件大好事。 但天界不会那么轻易让他拿回自己的身份。 唐弈垂眸沉思良久,才低声开口:“自然要回到我该在的位置,但其中复杂,难以言说。” “唐墨熙,你不在的这五百年,没有一个五行元素是好过的。”左沛然微微拧眉,难得开口说话。 五行元素相生相克,如果其中一环出了问题,法力与其余元素不在同一水平,就会拖累所有五行元素。 左沛岚点头,“若是再拖下去,大家都会被拖垮。” 天界再怎么不情愿,也要想清楚自然元素对这个世界的重要性。 如果自然元素被拖垮,遭殃的是这个世界。 “乔柃心性不佳,唯恐他鱼死网破。”叶未言眉眼间显出几分忧虑,轻轻摇头。 “或许······该让我去和望舒聊聊天?”叶瑾诺眨巴眨巴眼睛,见众人都看向她,这才又慢吞吞开口:“世界存亡安危当前,作为主神的女儿,不管是她还是我,首要责任都是保护这个世界,而不是内讧。” 左沛岚皱着鼻子摇头,“她不会轻易将乔柃交给我们的,木元素的存在,是她现在唯一能胜过魔界的筹码,就算必须把乔柃交给我们,也是在你们分出胜负之后。” 叶瑾诺默了片刻,才道:“我的手上,也有一个筹码。” “傅渊?”唐弈侧头看她,轻声询问。 叶瑾诺点头,黛眉却又蹙起,“但是不好说,傅渊能乱望舒的阵脚,但······或许用处不会太大。” “瑾儿。”叶未言忽然开口,冷声询问:“如果自然元素禁止参战,你有几分胜算?” 叶瑾诺咬唇,思量片刻,才满怀忧虑轻轻摇头。 她叹息道:“至多五分,我长眠太久,如今魔界兵马状况如何,我还不甚清楚,若是大战在即,恐怕他们难以应对。” 沉念堂一瞬静默下来。 众人都知晓,没有叶瑾诺督促着,如今魔兵的战斗能力,不及五百年前。 五百年前叶瑾诺都只是险胜,如今若是手下兵马不如当年,恐怕难以取胜。 唐弈身在朝堂,比众人更清楚魔兵状况如何。 他沉思片刻,才开口道:“若是近几日开始操练,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恐怕望舒不会给我那么多时间。”叶瑾诺抬手轻揉眉心,黛眉紧蹙。 实在苦恼。 可她又不能输。 输了,这魔界恐怕就不复存在。 唐弈又默了片刻,才又开口:“瑾儿,可召虞烬回都,此人深谙排兵布阵之道,乃是五百年前太尉的得意门生,有他相助,许是会好上几分。” 叶瑾诺抬眸看他,眸光流转片刻,又问:“虞泠的父亲?如今可会年岁已高,难以参战?” “许是难以参战,但替瑾儿操练兵马,应当不在话下。”唐弈轻声答,“只是太尉宋宇那边,恐怕会生出嫌隙。” “给他十个脑袋,他也不敢有什么嫌隙。”叶瑾诺蹙眉答了,忽然脑中又灵光一闪,“不过······我好似想到另一个法子,让虞烬名正言顺回来,也让宋宇心中不会因此产生嫌隙。” “什么?”左沛岚连忙追问。 叶瑾诺勾唇笑笑,“本宫与驸马大婚,休朝叁日,待到第叁日时,本宫率文武朝臣,前去界门处,祭拜五百年前守卫界门的十万将士。” “不错。”唐弈不断点头,“瑾儿五百年前率他们戍守界门,长眠苏醒之后,去祭拜英魂,合情合理,至于虞烬那边,稍加提点两句,许是便能将他唤回来。” 老将请命,宋宇心中嫌隙再多,也要顾忌那十万英魂。 倘若为难虞烬,便是他小肚鸡肠,对不起当年亡魂。 “若是如此,想来需要请示陛下,责令自然元素禁止参战。”叶未言点头,又补充一句。 天魔两界,现下最大的差异就在这八个自然元素身上。 只有摒弃自然元素的战力,才能实现公平。 “是了。”叶瑾诺摸着下巴点头,“如今木元素乔柃法力空虚,难以支撑世间所需木能量,五行元素被影响,若是当真叫你们全力出战,只怕会让世界顷刻间崩塌,我与望舒的战争,必须建立在叁界安稳之上。” 记起唐弈的身份之后,她才骤然想清楚,此番大战不同于上次。 真正的木元素唐墨熙不在,一个冒牌货,不可能支撑五行元素运转,如若失误,世界必将崩塌。 所以此番大战,如果唐弈不能坐回他的位置,那么自然元素必不可能参战。 两头堵死之后,剩下的就是叶瑾诺和望舒互拼实力。 但······魔界如今此番状况,魔兵短时间内操练一番,当真有与天界一战的能力吗? 叶瑾诺垂眸沉思之时,苏宛忽然匆匆进了沉念堂,福身行了一礼,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殿下,府外来了一男一女,女子手中拿着殿下先前戴的镯子,求见殿下。” 镯子? 叶瑾诺骤然想起,先前在醴丰郡时,她对花音说过,若是想她了,便拿着镯子来叶府寻她。 她顿时面露喜色,“快请进来。” 苏宛福身应下,这便出去请他们进来。 一男一女,许是花音带着陆淮真来了。 唐弈看向她,“何人求见?” “若是没猜错,许是花音与她的淮真哥哥。”叶瑾诺眉眼一弯,笑着答道。 不多时,苏宛领着人进来,叶瑾诺抬眸望去,只见粉衫少女与玄衣青年并肩而行,不是花音与陆淮真还能是谁? 花音许久未见叶瑾诺,又懵懂听闻曦玥公主这些时日做了不少大事,远远瞧见叶瑾诺的身影,便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行至叶瑾诺身前,花音展颜一笑,福身见礼:“民女花音,见过曦玥公主,殿下万安!” 一如当时在醴丰郡时,叶瑾诺所见活泼少女。 陆淮真还是那副木头脸,亦然上前见礼:“草民叩见曦玥公主,殿下万安。” 只是······ 叶瑾诺微微挑眉,伸手亲自将花音扶起,手指扣在她手腕上。 试探两下,眉间讶异更甚。 “花音,许久未见,你法力见长不少。”她眼中流露欣喜,没想到花音法力突飞猛进,竟是变得比先前强了数倍。 花音小脸泛红,又格外兴奋:“殿下走后没多久,民女便做了个梦,梦见了先祖,先祖说殿下对先祖有恩,便在梦中传授民女法术,要民女在殿下需要之时,助殿下一臂之力,现下民女着实长进了不少。” 此话一出,沉念堂众人都有些惊诧。 左沛然起身上前,对花音温和笑笑:“让我为你诊诊脉可好?” 面对叶瑾诺以外的人,花音显然防备多了不少。 她没有急着伸手,而是眼巴巴看向了叶瑾诺。 叶瑾诺顿时失笑,摇头笑道:“傻丫头,这是你的福气,这位姐姐可是叁界有名的神医,左沛然。” “对、对不起。”花音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一听左沛然的名号,连忙将自己的右手伸出去,又小声问道:“爹爹说男左女右,这、这般可对?” “左右之分,源于阴阳,对于普通妖魔来说,自然是对的,但你是貔貅后代,左右阴阳都无关,哪只手都无妨。”叶瑾诺掩嘴轻笑,为花音解释了男左女右的由来。 左沛然手指搭上花音手腕,闭目听脉片刻,才放开了手。 眉间微微拧起,看向叶瑾诺,“不仅是教,貔貅通过入梦之术,将自己一半修为都给这丫头了。” “这······”叶瑾诺顿时也拧起眉,不由叹息,“这死心眼的四脚猫。” 貔貅长眠地底,再无见得天日之时。 到底是上古神兽,哪怕长眠地底,貔貅也预感到叶瑾诺将有劫难。 他知晓自己帮不上忙,索性将半生修为传与后代,要花音来帮叶瑾诺。 算是还了叶瑾诺当年救命之恩。 说他死心眼,也不算过分。 74.叫驸马爷也没用 花音一听左沛然的话,顿时急了,“姐姐、姐姐,这、这可如何是好?先祖可会因此······” 叶瑾诺知晓她忧心为何,轻轻抬手示意她安心,“不必忧心,貔貅不会死,只是半生修为都赠与你,他又要养个千年,才能养好。” “那、那就好。”花音这才松了口气。 想了想,花音又道:“殿下,既然这是先祖的意思,那还求殿下指点民女几分,若有民女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民女自当全力以赴。” 她记得那日在醴丰郡,叶瑾诺对她的教诲。 生于太平盛世,也要居安思危,倘若有朝一日魔界陷入战争,她作为瑞兽貔貅的后代,自当为魔界出力。 魔界不仅是曦玥的国,还是无数妖魔的家。 叶瑾诺莞尔,“好姑娘。” 花音是她在醴丰郡种下的因,现在花音来到都城,是送果来了。 因果报应,冥冥中自有天数。 陆淮真垂头不语,只是静静站在花音身侧,听着她们的对话。 他这些时日,也已经想清楚。 花音作为血脉纯正的貔貅后代,身上背负的东西不是普通妖魔能懂的。 如果花音要去做什么,他都只能拼尽全力帮助她。 而不是一味地阻止。 花音抿唇低头笑了,忽然又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和一张手帕,双手递到叶瑾诺面前。 似乎是有些羞涩,她小声开口:“殿下,民女知晓殿下平日用的都是价值连城的饰物,但、但这手帕是民女自己绣的,玉佩也是民女自己学着雕的,还、还望殿下不弃。祝、祝殿下与驸马爷白头偕老,琴瑟和鸣。” 叶瑾诺又惊又喜,接过花音递来的手帕和玉佩。 只见手帕上绣着一对交颈鸳鸯,好生恩爱缠绵,绣工精致,栩栩如生。 那玉佩上,则是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貔貅。 后世传言貔貅乃是招财瑞兽,刻着貔貅的玉佩,寓意自然是极好的。 “花音有心了。”叶瑾诺收下带着花音心意的礼物,这才侧头看向苏宛:“苏宛,赏。” 苏宛福身应下,这便带着丫鬟去库房拿赏赐。 叶瑾诺抬手摸上花音的脸颊,笑道:“好姑娘,一路行来,只怕你也累了,便不必去寻客栈,今日便在叶府歇下可好?” “这、这怎么好意思······”花音下意识用脸颊去蹭叶瑾诺的掌心,抿唇片刻,又小声问道:“当真可以么?” 她还是那么依恋叶瑾诺,哪怕她自己也不太懂自己为何会这么想亲近叶瑾诺。 但无妨,心儿姐姐那么好,她最喜欢心儿姐姐了。 左沛岚在一边摸了摸下巴,心道这捡人回家的习惯,到底是从哪儿传下来的。 千年前,叶未言捡了只凤凰回家,现下这只凤凰又捡了只貔貅回来。 “咳。”叶未言轻咳一声。 家主发话,叶瑾诺也只能看过去。 只是眸光盈盈,仿佛叶未言只要拒绝,她下一刻就哭给他看。 叶未言沉默片刻,转头唤家丁去收拾一间别院出来,给花音和陆淮真小住。 叶瑾诺这才展颜笑出来。 在叶府用过午饭,叶瑾诺便和唐弈回了公主府。 思来想去,叶瑾诺还是换了衣裳,带着唐弈回了魔宫。 对于她和唐弈的到来,玄湛似乎早有预料。 又是聂荣径直将二人请进御书房。 见礼过后,叶瑾诺还未开口,手中便多了一卷圣旨。 伴随而来的是玄湛冷淡的嗓音:“自己写。” 叶瑾诺:······ 从某些方面来说,与父神商谈事情,是最不麻烦的。 “父神都听见了?”叶瑾诺小心翼翼开口问道。 玄湛掀眼皮扫她一眼,一言不发低下头。 算是默认。 叶瑾诺扁了扁嘴,又问道:“父神,此番若是迎战,瑾儿当真能赢么?” 玄湛听得好笑:“那不是看你自己本事?” 叶瑾诺心中本来就没底,问过父神之后,更没底了。 “噢······”她小声应答,低头用手指绞着衣襟。 唐弈摇头,缄默片刻,才起身拱手行礼:“陛下,恕臣不知好歹,臣此番随殿下进宫,是为辞官一事。” “允了。”玄湛头也不抬,只看着手中奏折,“但,需在战前。” 叶瑾诺蹙眉,抬眸望向父神,“唯恐军心不稳。” 大战将至,若是左丞相无故辞官,只怕军心不稳,民心难安。 玄湛终于放下奏折,抬眼看向叶瑾诺,神色依旧不改:“瑾儿,那是你要做的事。” 身为掌权者,如何稳军心、安民心,那都是叶瑾诺该考虑的事。 叶瑾诺默了片刻,才轻声应了一句。 唐弈看向她,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低头谢恩:“臣谢陛下恩典。” “唐墨熙。”玄湛眸光落在唐弈身上,唤出他的名讳,“允你错这一次,再无二次。” 染指神的女儿,是唐弈的错。 若是敢对不起曦玥,哪怕抹去木元素的存在,要耗费力气重塑这世界,神也在所不惜。 “木元素唐墨熙,谢过主神恩典。”唐弈一躬到地,认真行下这一礼。 那是他的承诺,以木元素唐墨熙之名,向造物主神起誓。 此生绝不辜负曦玥。 他哪里会辜负他的太阳? 为他那片徒有生机的桃花源,洒下阳光的太阳。 叶瑾诺静静看着唐弈。 那年他们离得那么远,现在他们靠得那么近。 携带勃勃生机的青翠枝头,终于拥抱天边炽阳。 她恍然间,忽然在想,所谓命定,也不过如此。 那······看上去难以应对的大战,真的如此难吗? 逆天改命,反正她也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父神。”叶瑾诺忽然起身,跪地对着玄湛俯首磕头,“儿臣必不负父神厚望。” 直到这个时候,造物主神嘴角才终于扬起小小的弧度。 他满眼爱怜看着自己的女儿,轻声回答:“好。” 培养这个女儿,是玄湛此生与玄逸最大的赌约。 他偏要在绝望的深渊中,让光芒由此绽放。 叶瑾诺起身,又福身行了一礼,“儿臣携驸马告退。” 离开落暝宫,叶瑾诺没急着回公主府,而是回到了凤华宫。 在此,她写下圣旨,命右相苍语率礼部筹备两日后前去界门祭拜战死英魂之事。 落款时,她没有再问聂荣要玉玺,而是拿出自己的印章,在圣旨末尾,印下曦玥二字。 这天下是父神的,也是她的。 她终究要扛起庇佑世间生灵的责任。 再逃避,实在没有必要。 “去宣旨吧。”叶瑾诺将圣旨交给唐弈。 唐弈抬手接过圣旨,却没有拿走。 叶瑾诺没有松手。 她静默片刻,才抬眸看向唐弈,“左丞相唐弈。” 唐弈垂下眸光,“臣在。” “辞官一事,圣旨未下,不可声张。”她轻声道。 “左丞相唐弈,谨遵殿下懿旨。”唐弈抿唇笑笑,恭顺回答。 圣旨未发之前,唐弈永远只是魔界左丞相唐弈,而非木元素唐墨熙。 叶瑾诺这才松手,敛目坐在小几前。 唐弈顺势接过圣旨,起身离开凤华宫。 两日之内,要筹备好祭拜之事,对苍语来说,又是个挑战。 具体是多大的挑战呢? ——“墨熙兄?!殿下想要我死?!” 右相府大门前,苍语跪在唐弈面前,手中捧着圣旨,欲哭无泪。 操办曦玥公主的婚事,已经让苍语这几月来苦恼得半死不活。 ——那可是曦玥公主!那可是得了陛下盛宠长达几百年的曦玥公主! 但凡有半点闪失,他苍语不说削官责罚,保住这条命都不错了。 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做事,苍语这些时日过得是生不如死。 还不如一头撞死在沉绪殿,好得个安生。 还好其中他还得了叶府帮助,叶家家主名头上还是曦玥嫡兄,有叶未言在,苍语还勉强做得顺利。 他好些日子没有睡过囫囵觉了。 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盼来曦玥公主大婚,今日这一道圣旨砸他头上,给他砸得晕头转向。 唐弈温和笑笑,将苍语扶起:“殿下有事交给你做,是好事。” 若是君主嫌弃,架空右相,那才是苍语该一头撞死的时候。 “两日!两日啊!祭拜英魂!这么大的事!”苍语悲愤交加,“墨熙兄,你便是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做不到办得事无巨细啊!” 唐弈再次笑笑,目光一如既往的温和谦逊,“我拿刀架你做什么?这不是凤华宫那位······” 他也学坏了。 也学到用凤华宫那位代称叶瑾诺了。 “······”苍语无语凝噎,低头看看圣旨,又看看唐弈,“驸马爷,这事当真没得商量了么?” 唐弈摇头笑笑,并不作答。 叫驸马爷有什么用?这事又不是驸马爷做的决定。 虽说都是伺候掌权者,但唐弈这驸马和后妃不同,他不仅是驸马,还是左丞相。 这枕边风,他是一点不敢吹的。 吹了,那就是泥菩萨过江了。 苍语静默片刻,才卷起圣旨,揣入袖中。 同时又直嘬牙花子:“墨熙兄啊墨熙兄,你说后宫那些小主得了圣宠之后,都多少要给娘家带点好处回来,怎么你每次来寻我,没有好处也便罢了,怎么连个好事都没有呢?” 唐弈:······ 75.一将功成万骨枯 “算了······”苍语摇摇头,又看向唐弈:“墨熙兄,进府中喝杯茶再走吧。” 来者是客,更别说他和唐弈交情这么深。 唐弈却摇头,只道:“你仔细看看圣旨,殿下还要求朝中诰命夫人一同参与祭拜,你注意些,定要知会清楚。” “嘶——”苍语吸了口冷气,又挠挠头,试探着问道:“那、那是否需得要为夫人们加个纱帘华盖一类的东西?还是需要夫人们戴着面纱随行?” “说你没长进,倒是不冤枉。”唐弈这出了名的好脾气都被他气笑,“殿下的心思你还揣摩不明白吗?要的就是夫人们所得待遇与朝臣无异,若是弄些虚头巴脑的仪式,分开男女,届时触怒殿下,才没你的好果子吃。” 苍语嘴巴一扁,小声应道:“噢······多谢墨熙兄提点。” 见他如此,唐弈不由摇头轻叹,“你也该长进些,怎能事事都要我提醒?好歹也是右相,要有些右相的样子。” 话至此处,唐弈又垂眸不再多言,只道:“罢了,我且先回去了,你好自为之。” 看着唐弈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内,苍语又抬手挠了挠头。 好生怪异,怎么墨熙兄这话,像是在······辞别? 似乎是在提醒他,若是有朝一日唐弈不在了,他也得扛起朝政重任。 苍语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却又想不明白这一切,只能甩甩脑袋,转身回了自己府中。 回到凤华宫,唐弈一进门,便瞧见叶瑾诺神色恹恹靠在美人榻上。 深冬时候,天气冷得要命。 哪怕是百鸟之王,也逃不过冬日困倦。 要说叶瑾诺也奇怪,秋日不困,春日不乏,偏生就是冬天犯困。 一入了深冬,便蔫了。 有朝政还好,还能打起精神。 闲暇时候,便总是神色恹恹。 五百年前唐弈冬日见她时,便是这般。 也不爱说话,有心事也懒得说,就缩成一团窝在他怀里。 现下也没什么改变。 见唐弈回来,叶瑾诺张开双臂,一言不发。 唐弈心领神会,上前几步,将她抱进自己怀中。 低头看她闭眼往自己怀里拱,不由失笑:“现下不如原形那么小,瑾儿再拱,我便只能去小榻下跪着了。” “讨厌······”叶瑾诺尾音拉长,倦得没心思与他打趣。 冬日本就困,昨夜还历经大悲大喜,还叫他折腾一夜。 哪里还有精神与他闹? 唐弈见她实在困得厉害,也不闹她,拆了她发中珠玉,抱着她回到床边。 叶瑾诺躺回床上,却怎么睡都不舒坦。 见唐弈靠在床边看书,更是不满。 思来想去,便化作原形,飞进他怀里。 娴熟钻进他衣襟中,嗅得满鼻子馥郁草木清香,这才算觉着安稳。 圆滚滚的小身子团起,闭上眼老实补眠。 唐弈拍拍怀里的小团子,低头心不在焉开始看书。 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垂头看看怀中一团凸起,又按下。 待到叶瑾诺醒来时,天色早已暗下,一算时辰,只怕宫门都落锁。 “聂荣方才来过,说是陛下口谕,若是殿下贪睡,今夜便留宿宫中,不必在意礼法。”唐弈见小毛团子从自己怀里爬出来,才柔声开口。 先前记忆不在时,便瞧她原形可爱。 现下再看,更是恨不能日日捧她在掌心。 叶瑾诺睡得迷糊,眼睛都还未睁开,跳进唐弈掌心,又团做一团。 阖成新月般的眼瞳懒洋洋看着他,啾了一声算作应答。 唐弈顿时失笑,“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换做别的场景,像在骂人。 但叶瑾诺确实睡得迷糊,开口便是稚嫩凤鸣,确实是忘记该说人话。 “忘了······”她懒声答了,也懒得化人形,就这么伏在唐弈掌心。 看她这模样,唐弈又想起今日自己脑中蹦出的想法。 犹豫片刻,才小心翼翼问道:“瑾儿,你······应当是成年了吧?” 哪怕是自然元素,未曾仔细养过上古神兽,实在不知她多少年岁才算普通妖魔的成年。 叶瑾诺一醒来便听这荒唐话,不由气得想笑:“你这不是废话?我都叁千多岁了。” “······”唐弈沉默片刻,才单手摸摸鼻子,侧开目光,“我这不是······没见过元凤成年是什么模样吗?” 实在不能怪他,叶瑾诺次次用原形见他,次次用的都是雏鸟模样。 他又不熟识上古神兽,哪里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成年? 叶瑾诺伸爪爪踹他一爪,这才振翅一跃。 飞落地上,骤然间主殿内红光大作。 待唐弈再定睛一看,才见殿内立着一只周身流转金光的凤凰。 那凤凰身上羽毛线条锋利,由红色过渡到外层金色,修长脖颈被红色凤羽包裹,唯有一圈灿烂金色,耀眼夺目的尾羽少说有四五丈长,划出赤黄青白紫五彩神光。 若是说她幼年时是可爱,成年时的元凤便仿佛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气质,金光流转之时,尽显华贵。 那五彩尾羽,便是她号令百鸟的资本。 传言世有五凤,皆由元凤统领,连五凤都俯首称臣,更别说普通妖鸟。 唐弈甚至看得移不开眼。 她实在美丽。 凤凰高傲扬着头,瞥他怔愣神色一眼,这才化作人形,坐到他身侧。 想了想,又继续往他怀里拱,“此番见得了,再说蠢话便咬死你。” “······”唐弈默了默,才好奇问道:“为何总是用雏鸟形态见我?” 叶瑾诺抬眼皮看他,“瞧见方才我身上那一圈金光了么?那是凤凰火的外焰,要是我用成年模样见你,莫说你那一身青衫,便是我稍有不慎,就能把你那小楼一并烧了。” “何至于此······”唐弈又摸摸鼻子,低头看着怀中神色恹恹的少女。 瞧着······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叶瑾诺一时之间,不知是自己没睡醒,还是他没睡醒。 “木元素,你不知道木生火?平日里,我是能控制凤凰火,遇着你了,哪里还控制得住?你那一身木能量又不晓得收敛一样,吃饱了没地方泻火,我不是只能拿身旁物件出气了么?” 唐弈:······ 。 曦玥公主大婚,休朝叁日,休朝的第叁日,曦玥公主率文武群臣前往魔界界门,祭拜五百年前战死沙场的英魂。 虽说这场祭拜,是为召回前任太尉虞烬,但真正站在界门处那萧条坟场前,叶瑾诺的眼眶还是有些发热。 她没有任何避讳,依旧穿着一身如火般热烈的红衣。 在叶瑾诺的认知里,他们是伟大的,为魔界安稳献出生命的将士,他们或许也不愿看见,后世祭拜他们时,是一片悲凉场面。 如若今日盛世无法泉下告知,那便穿着最华贵庄重的正红色,前来祭拜他们。 告诉他们,魔界得他们庇佑安稳至今,不必悲伤。 密密麻麻的衣冠冢,葬着那年誓死追随叶瑾诺的将士。 叶瑾诺站在百官前方,面对着那十万座衣冠冢。 良久,她朱唇轻启:“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如今曦玥被魔界子民敬重,名垂青史,那是万千将士用生命陪她一同换来的。 这句人间的诗,在此刻忽然便如此直白易懂。 文武百官无不心中震撼,像这般直观面对五百年前的战争惨状,他们都是第一次。 “这十万座衣冠冢中,许是有你们的祖先,许是有你们交好之世家,如今你们能端坐朝堂之上,夜夜安眠,皆是因他们曾经为守卫魔界,不惜付出生命。”叶瑾诺转过身,静静看着自己手下的朝臣。 静默片刻,她才轻声开口:“跪!” 文武百官无不撩起衣袍,俯首叩拜。 他们知道,自己如今能吃饱穿暖,不必东躲西藏,都是因为五百年前那场大战中,这些将士在最后一刻守住了魔界界门。 如此场面下,再多言语已无用,唯有虔诚叩拜,才能表达心中感恩。 是跪那十万死士,也是跪眼前的君主。 聂荣端着托盘上前,行至叶瑾诺身侧,双手奉上托盘。 那上边,放着一坛烈酒。 叶瑾诺取下酒坛,转身面对着眼前数不清的衣冠冢,忽然便笑了。 她含泪笑道:“本宫知晓,你们性子便是烈的,五百年前你们当中,没有一个逃兵,所以本宫私心觉着,清酒配不上你们,饮下这一坛烈酒,便安心上路吧。” 这才抬手取下坛上红布,将烈酒洒入大漠无尽的风沙中。 霎时狂风大作,卷起漫漫黄沙。 叶瑾诺将酒坛丢到地上,洒脱笑道:“不止本宫功成名就,你们亦然,魔界不会忘记你们,本宫更不会忘记你们。” 所以安心去吧,后世子孙,自会继承他们遗志。 酒水没入沙土,狂风暂歇,似是亡魂终于得到告慰,安心离去。 叶瑾诺一身红衣伫立风沙之中,热烈灿烂的红色,就如天上那炽阳。 照耀这世间,给生灵带来光明,是她的意志,也是她的责任。 唐弈静静看着她,恍然间才惊觉,原来真正的神明,是这个样子。 天界那些所谓仙神,不及叶瑾诺半分。 她是造物主神的女儿,她才是真正的神明。 76.虞女士大抵是疯了 “太尉宋宇何在?”又是良久,叶瑾诺才背对着百官,轻声开口。 宋宇领命出列,俯首抱拳行下一礼:“末将在!” “如今本宫苏醒,天界蠢蠢欲动,魔界若要求得长久安稳,唯有主动攻打天界,以震慑敌方,而此战,必捷。”叶瑾诺转过身,直视着宋宇,“本宫以魔界君主之名,令你即日起严加操练兵马,大战来临之时,率死士随本宫攻打天界界门!” 她用的,还是死士二字。 大战之时,她无法保护自己手下的将士。 若要追随她,若心中决定守卫魔界,就必须带着赴死的决心。 而她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在千里之外的都城坐看战事。 她从五百年前至今,始终把自己当成死士其中之一。 当年她不惜耗尽自己内丹法力,也要守住界门,如今亦然。 决定率先动兵,是她唯一的出路。 不能再那么被动地等着望舒来,不能再忍让。 她要望舒也尝尝,被攻至界门时,不得不带着死士迎战的痛苦。 “末将谨遵殿下懿旨!必不负殿下厚望!”宋宇高声领命。 随行羽林军面面相觑片刻,皆低头抱拳:“末将甘愿追随殿下!” 铁甲银盔,碰撞出巨大声响。 那是他们的决心。 既然做了守卫君主的羽林军,他们自然有责任追随君主。 “好!”叶瑾诺不断点头,她把右手放在自己心口:“本宫以曦玥之名起誓,必不负五百年前战死英魂,他们换来魔界百年安稳,本宫此战,必将还他们永久盛世安康!” 文武百官无不被她决心气势震撼,俯首再次叩拜:“殿下圣明!臣必将誓死追随殿下!” 叶瑾诺闭上了眼。 忽然群臣之中,传来一女子声音:“殿下,臣妾有奏!” 实在不伦不类,一听自称,便知是诰命夫人,诰命夫人怎能用有奏二字? 但叶瑾诺睁开眼,看向起身出列的虞泠,“说。” 虞泠此番不再福身,而是对着叶瑾诺抱拳行礼:“前太尉虞烬之女虞泠,请旨出战!” 可她如今,还身怀有孕。 叶瑾诺垂下眉眼,“本宫不允。” “将门不出孬种!臣妾虽是女儿身,却也愿为家国献身!”虞泠说罢,咬着下唇,又抱拳行下一礼:“家父教导,若魔界有战,虞家绝不会有半个逃兵!国策在上,家法当前,臣妾哪怕只能为将士浣衣做饭,也心甘情愿!” 身为五百年前太尉的得意门生,虞烬深知战场无情,多是有去无回。 可他更明白,唯有身先士卒,才能唤醒将士心中家国之情,为家国献身。 于是虞家家法中,哪怕是女子,若有战,必将出战。 “虞泠,战事何时开始,本宫还未定下,若届时你身怀六甲,将士们也无暇救你性命。”叶瑾诺看着虞泠,冷声开口。 魔界再怎么缺兵少马,也不需一个孕妇出战。 大战之时,都要孕妇和孩子先逃。 可虞泠却洒脱一笑,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是战死沙场,便求殿下为臣妾腹中孩儿,也立几个衣冠冢,若无国,他们便也无家。” 此话一出,百官震撼。 听见自家夫人豪言壮语,苍语心尖都颤。 将门虎女,名不虚传。 他思量片刻,起身行礼:“殿下,臣虽为文官,愿替夫人出战。” 能让这条大尾巴狼心甘情愿上战场,也就只有虞泠了。 苍语先前,可是连唐弈去侍寝都要劝几句的。 叶瑾诺黛眉紧蹙,这不是她要的。 正欲开口反驳,忽听远处传来一男子粗犷嗓音:“虞家家法中,不许孕妇出战!” 叶瑾诺与朝臣都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身形高大的男子率十余名男丁行于风沙之中,径直向他们走来。 来人,正是虞泠的父亲,前太尉虞烬。 虞烬年过叁百余岁,虽是面容已见沧桑,却依旧有将军风骨,腰不弯背不驼。 他挺着身板行至叶瑾诺身前,这才跪地行礼:“草民辞官多年,今得小女消息,才知殿下前来祭拜英魂,草民心中感念众将士英勇,携族中男丁前来见礼,倘若殿下不弃,草民愿与族人随殿下参战,誓死守卫魔界王权!” 将军一生,不跪天地,只跪家国。 他跪叶瑾诺,是跪他的君,也是跪他的国。 叶瑾诺微微动容,亲自俯身扶起虞烬,展颜一笑:“得你相助,是本宫之幸,亦是魔界之幸。” “爹爹!”虞泠眉间展露喜色。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一定会来,就如她所说,将门不出孬种。 宋宇瞧见虞烬时,神色一凛,却还是抱拳行礼:“虞大人。” “不过一介草民,宋大人多礼了。”虞烬微微摆手,这才看向叶瑾诺:“草民不敢以先前功名自居高位,如今愿随殿下出战,殿下只将草民当做一个普通将士便是。” 叶瑾诺垂眸,淡淡开口:“依魔界律法,老将参战,依辞官前官职授位。” 御史大夫薛木心忍无可忍,“殿下,魔界律法之中,没有这一条。” “本宫刚刚定下的,需知会你一声么?”叶瑾诺嗤笑,看向没有眼力见的御史大夫。 唐弈和苍语对视一眼,捂着薛木心的嘴把他拖回百官之中。 家国大事之前,就别惦念着那点礼法了。 君主之所以被称为君主,就是有决策之权力。 叶瑾诺居高临下看着文武百官,厉声道:“你好好看看这十万座衣冠冢!恪守礼法,墨守成规,在小事上斤斤计较,你是要寒了这十万英魂的心吗?!” 薛木心还想说什么,嘴里被塞了满嘴树叶,吐都吐不完。 唐弈面不改色,对叶瑾诺拱手行礼:“殿下圣明!” 百官不再纠结方才这出闹剧,俯首叩拜:“殿下圣明!” 叶瑾诺衣袖一摆,“聂荣,传本宫懿旨,前太尉虞烬英勇无私,赐一品镇军大将军之位,协助太尉宋宇操练兵马,为攻打天界定下万全之策!” 聂荣拂尘一扬,“奴才遵旨!” “末将谢殿下恩典!必不负殿下厚望!”虞烬抱拳行下一礼,应答之时,声如洪钟。 。 回到都城后,日子继续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 虞烬的到来无疑在最大程度上鼓舞了魔界军队,连告老还乡的太尉都为了魔界回到朝堂,他们没有理由不好好操练。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慢慢往着叶瑾诺预期的方向推进。 只是在一个平静的夜里,叶瑾诺坐在院中,和唐弈在月下对饮。 “我陷入长眠之前,对父神说了叁个愿望。”叶瑾诺饮下一杯烈酒,笑吟吟看向唐弈, “什么?”唐弈为她斟满酒液,这才温柔笑着看向她。 叶瑾诺手肘撑在石桌上,双手捧着脸看着他,眉眼弯弯好不动人,“我对父神说,此生我唯有叁愿。” “一愿江山无恙,烟火寻常。” “二愿父兄常健,岁岁安康。” “叁愿······”叶瑾诺眉梢一扬,嘴角笑意更甚:“与唐墨熙永结同心,岁岁年年常相见。” 唐弈怔愣片刻,才又笑了。 一如当年他离开叶瑾诺时,眼角眉梢尽是对她柔和爱意。 倾身凑到她身前,在她唇上落下轻吻,“瑾儿是神女,愿望都会实现。” 江山会无恙,父兄会安康,心上人也会常伴她身侧。 “话不能这么说。”叶瑾诺幽幽叹息,抬头望向天上一轮圆月,“月亮好圆,是快到十五了么?” “快了。”唐弈算算日子,是快到十五了。 那个人类说的月圆夜,亲人团聚的月圆夜。 叶瑾诺歪着脑袋,扬着黛眉看着天上月亮,“你说,望舒会对天上那位许下什么愿望呢?同为神女,她的愿望也会实现吧?” “这个问题······”唐弈停顿片刻,才低低笑道:“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他接触得最多的神女,就是叶瑾诺。 但是在很多年前,他见过望舒。 去天界时,他见过缩在怀渊怀里不敢看人的那只小兔子。 胆子很小,似乎是受了伤,只能暂时用原形躲在怀渊的怀里。 后来,他听说那只小兔子长了本事,亲手弑师。 但与叶瑾诺去天界赴宴时他所想的一般,望舒不够纯粹,她没有下死手。 至今无法破境的望舒,又会许下什么愿望呢? 自然元素之中,一直觉得望舒和叶瑾诺是姐妹。 她们容貌很像,只有一些细小的差异。 也就是那点差异,反而让她们产生巨大的不同。 仿佛出自同一人手笔的造物,却在根本上有着差异。 望舒清冷,叶瑾诺艳丽。 所以真正认识叶瑾诺之后,唐弈也无法探寻,那样的望舒心里,会悄悄对她的父神许下什么愿望。 叶瑾诺又饮下一杯烈酒,轻轻吐出一口酒气,才小声问道:“你觉得她快乐吗?” “我无法回答。”唐弈摇摇头,却又笑了:“但是瑾儿会一直很快乐。” 破境之后,一切都会豁然开朗。 叶瑾诺确实很快乐,哪怕大战在即,她依旧很快乐。 她早就想好,若是自己战死,只要她守住了魔界安稳,那她死而无憾。 “明日······”叶瑾诺垂下眼眸,淡淡开口:“唤傅渊来见我吧。” ----分割线---- 快结束了_(:3」∠)_ 终于。。。 77.过年 叶瑾诺大婚那日,宴请文武朝臣,却没有请傅渊。 是唐弈阻拦,没有把请帖送至妖王宫。 本就是一类人,他懂傅渊。 他和曦玥大婚场景,若是叫傅渊瞧见了,指不定又会让傅渊黯然神伤多久。 但叶瑾诺有话要对傅渊说。 第二日退了早朝,曦玥公主的懿旨便送到了妖王宫。 傅渊来得快,似乎接到懿旨后,便马不停蹄往着公主府赶来。 再相见时,傅渊自己也察觉叶瑾诺有些变化。 驸马爷说是看公文去了,朝政繁忙只能失陪,单独和叶瑾诺坐在公主府的会客厅内,傅渊总感觉哪儿都不对。 “你还是都想起来了?”见礼过后,傅渊坐在一旁轻声问道。 叶瑾诺也不打算瞒着他,颔首低头,玩着自己手腕上的玉镯。 片刻之后,才开口道:“许是过两个月,我便会带兵去攻打天界了。” “这么急?”傅渊心头一紧,拧眉看她。 “不算急了,已经推迟许久了。”叶瑾诺轻轻转动玉镯,并未抬头看傅渊,“这仇一日不报,我心里一日不安。” 不仅是因为感觉这个世界还不安稳,还因为无法告慰五百年前战死将士,而于心有愧,心中不安。 她是恨望舒的,她恨透了望舒。 傅渊知道。 可即使他知道,也没有办法帮到望舒。 甚至······他或许还会成为叶瑾诺用来伤害望舒的手段。 可他没有选择。 叶瑾诺留他在魔界这么多年,是叶瑾诺对他有恩,如果不是叶瑾诺,他傅渊早就死了。 大是大非当前,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背叛对自己有恩的人。 “所以今日你唤我前来,是为何事?”傅渊静默许久,才又问道。 叶瑾诺转动玉镯的手指顿住,垂着眼答道:“傅渊,你身为妖王,若魔界有战,你必须随我一同上战场。” 五百年前,傅渊没有参与那场大战。 那时他还不适应妖魔的身躯,法力也还未能完全从神祇的力量转换为妖魔的力量。 但现下,这么多年过去,傅渊除了心口有一道不消不灭的伤之外,法力不输魔界任何一位将军。 他到底曾经是上神。 哪怕堕入魔道,依旧法力高强。 所以叶瑾诺必须要傅渊参战。 默了片刻,傅渊才艰涩答道:“好。” 心头纠结苦闷,终究还是应下。 别无他法。 。 日子一天天过着,很快冬日也过去了。 叶瑾诺是何时察觉初春来临的呢? 是这日她与唐弈下了早朝,回公主府时。 他们并肩走在宫道上,成亲之后,唐弈在宫中也没那么拘束了。 哪怕是走在宫道上,他也敢光明正大牵着叶瑾诺的手,往传送阵那边走。 叶瑾诺喜欢这样。 走着走着,鼻尖忽然一凉。 她抬头看去,才觉天空飘落花瓣。 “花都开了······”她小声嘟囔,握紧唐弈的手,“日子过得真快,竟然就到初春了。” “这辈子初见瑾儿时,还是初夏,半年居然就这么过去了。”唐弈也不由感叹,牵着叶瑾诺的手走进传送阵。 叶瑾诺晃晃手臂,“但这半年发生了好多事。” 零零碎碎加起来,比先前好几年做的事都多。 “快过年了,瑾儿是要在宫中过,还是回叶府过?”唐弈算算日子,还有一月左右便要过年了。 过年,是为迎接新的一年。 叶瑾诺有些恍惚,“快过年了?也是,都过了大半年了,是该过年了。” 传送阵光芒亮起,再眨眼时二人已在公主府门外。 叶瑾诺拢一拢身上衣衫,抬眸看看自己的公主府,“就在公主府过吧,就咱们两个人过。” 成亲之后,她有了自己的小家,也不能总是赖在宫中或是叶府。 唐弈静默一瞬,才低声道:“瑾儿,你若是想回去过,我可以陪你一同回去。” “也不必总想着回去,又不是很难见面。”叶瑾诺嘟囔着,又小声道:“年初一回宫请安,初二回叶府给哥哥见礼,便够了。” 她其实不在意什么年不年的,年岁在她眼中,也不过一个数字。 只是礼法当前,是该重视一下。 想了想,叶瑾诺又絮絮叨叨道:“年那家伙也挺惨的,每次隔了叁百多日才出来觅食,不仅叫大家吓跑了,人类还把赶跑他的仪式叫做过年,居然还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唐弈失笑,“瑾儿还认识年?” “认识啊,大家都是上古时期一起玩的,自然认识。”叶瑾诺也笑了一声,“那家伙长得很凶,但胆子很小,连来我的山洞里玩,偶尔都会被我的影子吓到,只是后来他也选择去地底睡觉了,到现在也没见过他。” “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在那个地方长久不出,我认识的神兽还真不多。”唐弈想了想,又对叶瑾诺数道:“总共就只有瑾儿、祖龙和始麒麟。” “晦气,别提那条死蚯蚓和那只死猫。”叶瑾诺皱了皱鼻子,听见另外两只上古神兽,她就莫名非常烦躁。 唐弈顺从保持缄默,不再多提。 很多年前,小凤凰对唐墨熙说过,她最讨厌的就是祖龙和始麒麟。 那两个家伙整日都不干正事,就想着要炖了她。 叶瑾诺回到主院时,烟楣正在院中生炭火。 “殿下,驸马爷。”烟楣听见脚步,回头福身行礼,又笑吟吟唤道。 “起来吧,待会儿把茶水送进来。”叶瑾诺随口应下,便进了房中。 今日的折子已经送过来了,唐弈的也一并放着。 叶瑾诺瞧着小几上的折子,抬眸看向唐弈:“唐爱卿······” “殿下,身为明君,不可懈怠朝政。”唐弈微笑着,把叶瑾诺剩下半句话堵了回去。 “又没说要懈怠。”叶瑾诺撇嘴。 唐弈拿起那摞属于自己的公文,对叶瑾诺温柔笑笑:“乖,看完折子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知道,叶瑾诺不会懈怠朝政,唤他一声,就是为了撒娇。 果然,听罢他的话,叶瑾诺眉眼一弯:“好。” 日子一晃,就到了除夕夜。 阖家团聚的夜里,叶瑾诺和唐弈隐匿身形,跑到城郊去看烟花。 来这儿看烟花的百姓还不少,许是因为今年喜事不少,大家都很开心,也很放松。 虽说只是用些火药,加上一些小法术做出来的东西,但妖魔们莫名其妙就很喜欢看。 一束亮光飞上高空,又炸开变成漂亮的图案,最后再像流星一样带着微光散落。 不管旁人怎么想,反正叶瑾诺觉得很有意思。 但想来看烟花,又不好意思带着侍女太监,明晃晃地来。 曦玥公主在臣民眼中,向来都是高傲绝情的,跑来看烟花,实在有损形象。 但叶瑾诺又实在爱玩。 于是偷摸和唐弈用法术隐匿身形,悄悄来看。 最后一簇烟花飞上高空时,叶瑾诺却没有看烟花,而是看向了唐弈。 她眉间带着笑,眼里带着光,“与唐墨熙永结同心,岁岁年年常相见,今年是第一年。” 唐弈握紧她的手,温柔笑答:“还会有很多年,每年都陪你看烟花。” “好!”叶瑾诺灿烂一笑,点头应下。 。 唐弈从上辈子到这辈子,都没过过这么热闹的年。 除夕和叶瑾诺在公主府用的晚膳,初一便回了宫里,给玄湛见礼之后,还要跟着叶瑾诺回凤华宫,受后宫妃嫔见礼。 唐弈身为驸马,身份和那些妃嫔有点诡异的相似性,但到底是男子,所以他虽然也在凤华宫,但只能待在内殿。 等到妃嫔见礼过后,离开凤华宫,他才能出来见叶瑾诺。 还没说两句话,另一波人又来了。 唐弈过得实在难捱。 熬过了年初一,初二又跟着叶瑾诺回叶府。 叶府虽说主人家就是叶氏兄妹和左氏兄妹四个,但加上丫鬟家丁,零零总总说下来也是一大家子。 况且叶瑾诺去年苏醒,是大好事,这次过年,叶府也就反常地开始大操大办。 府上家具都全部重新打了一套新的,甚至连叶未言这几日都愿意穿些别的颜色的衣服。 唐弈是第一次和叶未言他们过年,难免还是有些不适应。 木生火,水生木。 他和左沛岚关系甚密,和左沛然也是。 但面对自己这个总是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大舅子,唐弈还是有些犯难。 他也知道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哪儿有人连着两次跑去拱别人家白菜的? 叶未言对他没个好脸色,他认。 但叶瑾诺又看不下去,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希望兄长和唐弈能好好相处。 思来想去,她把两个男人推进书房,要他们好好谈谈。 话一定要说开了,免得暗生嫌隙。 但冰元素冷心冷情,对上五行元素也没在怕的,心里懒得说话,嘴上就憋不出一个字。 而唐弈又是不爱主动的性子,他看上去温和好相处,但实际上还是淡漠疏离的。 于是这两个人一起被关在书房里,愣是整整一个时辰没有谁先开口说话。 叶未言低头看着账本,唐弈侧头随意勾弄着盆栽的叶子。 叶瑾诺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了半天,没听着半点动静。 忍无可忍,推门进去。 叶未言眉眼瞬间柔和下来,唐弈露出一个温柔笑意。 叶瑾诺:······ 算了。 都是自然元素,怎么嫌隙也嫌不到哪里去。 78.辞官 正月十五,元宵节。 公主府里早就备好了元宵,可是等烟楣端着煮好的元宵推门进主院卧房时,公主殿下和驸马爷连个影子都瞧不见了。 叶瑾诺和唐弈又偷摸跑出来,用法术隐去容貌,携手逛着都城的夜市。 今日天气晴朗,没飘雨丝。 都城晚些时候,还有灯会。 先前礼部禀报这事时,是叶瑾诺同意的。 思来想去,叶瑾诺还是压不住玩心,带着驸马爷偷偷跑出来看灯会。 果然热闹。 “瑾儿,别乱跑。”唐弈不知道第几次把叶瑾诺拉回自己身侧,无奈停着脚步,低头看她。 和先前一样,叶瑾诺人来疯,扎进人堆里就开始乱跑。 没一点公主架子在身上。 叶瑾诺咧嘴一笑,“可是那边有灯谜!听说猜中了,还能得一串糖葫芦!” 想了想,她没玩过灯谜,于是拽一拽唐弈的衣袖,“我想吃糖葫芦。” 言下之意,让唐弈赢一串来给她。 唐弈抬手揉揉额角,“我去就是,瑾儿别乱跑了。” 到底是文官之首,灯谜那点谜面,不够唐弈玩尽兴的。 店家瞧得直嘬牙花子,心道哪儿来的公子哥,瞧着也不是差钱的模样,怎么两下便把他摆出来的糖葫芦全赢走了。 好在曦玥公主还知道体贴百姓,又扯扯唐弈的衣袖,“就要一串,多了吃不下。” “那便只拿一串。”唐弈顺着她,只跟店家要了一串糖葫芦。 递给叶瑾诺,让她拿在手上慢慢吃。 走着走着,又瞧见漂亮花灯。 叶瑾诺走不动路了,目光紧紧盯着花灯。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唐弈才瞧见,那是个做成了凤凰模样的花灯。 难怪叶瑾诺喜欢。 “若是瑾儿喜欢,买下来放在公主府里?”唐弈见她似乎很是喜欢,小声问她。 叶瑾诺莫名其妙抬眸看他:“你觉着那玩意瞧着好看?凤凰哪儿有那么丑!” 原来是觉着丑了。 唐弈沉默着移开目光,“百姓做这些花灯,大多都是靠着传说与想象,凤族族人稀少,更别说让他们知道元凤生得有多漂亮。” 被他夸了一句漂亮,叶瑾诺才轻轻哼了一声。 “倒也是,瞧着做起来也不容易,便赏些钱吧。”她说着,从袖中摸了粒银瓜子,丢进花灯前便的小篓子里。 这些花灯里,大多都是百姓做的,花灯前边都会放个小篓子,若是旁人觉着花灯好看,丢些铜板也算是表达欣赏。 叶瑾诺一路行来,几乎每个花灯前的小篓子里,都有她丢进去的银瓜子。 唐弈也不拦着,她开心便好。 开开心心逛完了灯会,叶瑾诺才心满意足和唐弈回到公主府。 虽说现下的日子只是表面安稳,但叶瑾诺过年这几日,还是感觉到了真真切切的开心。 于是压力缓和下来,便该去做正事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初春又至晚春。 叶瑾诺终于也能换上轻薄小衫,轻快行走。 只是每当她觉得院中桃花要凋落之时,桃树第二日就会绽出新苞。 谁干的好事,不必言明。 “墨熙哥哥,我想去那儿。”批阅完今日的奏折,叶瑾诺靠在唐弈怀里,小声对他说。 “哪儿?”唐弈一手搂着她,一手翻着公文,柔声问她。 叶瑾诺扭捏片刻,又絮絮道:“桃花开了······” 她想去看看那棵见证了她和唐弈一路走来,终于修成正果的桃树。 唐弈轻轻应了一声,“看完公文,便带你去。” “你说,那棵桃树这么多年得你的木能量滋养,会不会开了灵智?”叶瑾诺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有些发红。 唐弈低头看她一眼,见她耳朵尖红红的。 心中了然,“不许它开灵智。” 他们那日在院中荒唐胡闹一整日,都叫那棵桃树见着了。 唐弈才不会允许它开灵智。 他心上人那般妩媚姿态,只能他一人瞧见。 “可它修炼那么多年,按理说早该成了精怪。”叶瑾诺嘟囔着,觉着这对桃树来说,不算公平。 唐弈摇头笑笑,“你我离去之后,它都不知枯了多少年。” 还是那日带她故地重游,她想看桃花,他才重新救活了它。 仔细想想,那棵桃树本就是因着叶瑾诺,才会一直开花。 若不是吸收了木元素那么多木能量,它按理来说,远远没到能修炼成精怪的程度。 叶瑾诺小小应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看完了公文,唐弈又带着叶瑾诺回了自己那片隐秘桃源。 其实他不喜欢这儿,对此处的留恋,唯有那段叶瑾诺与他相伴的时日。 对唐墨熙来说,这处是被称为叁界之中不可踏足的禁地,也是困住他的牢笼。 自化形之初,他便被关在此处,不被允许外出。 木元素的强大,是旁人无法猜想的。 源源不断的勃勃生机,是这个世界存在的根本,所以唐墨熙不被允许外出,不被允许参与政事。 他只能日复一日停留在此处,为世界供给木能量。 唐墨熙顺应主神的意志,甘愿被束缚在此处。 所以叁界之中,将他誉为真君子。 愿为这世间,放弃自己的自由。 但如今,他不想再做什么真君子。 这世间从未公平待他,所以叶瑾诺赐他新生之后,他便决定来生要做个伪君子。 面带谦逊,心怀贪欲。 他贪叶瑾诺。 再次回到这个桃源乡,唐弈看着桃树下的叶瑾诺,忽然感觉庆幸。 一种卑劣的庆幸。 他得到的,是神的女儿的青睐,所以他的贪欲还有实现的机会。 叶瑾诺的存在,是能凌驾于自然元素与天道之上的,所以她要逆天改命,天道也不敢降下天罚。 “今年的桃花,会开得很好吧?”叶瑾诺站在桃树下,忽然开口。 她仰头看着枝头花苞,那么多,那么富有生机。 “只要瑾儿喜欢,每一年,它都会开得很好。”唐弈笑着回答。 那是木元素给她的承诺。 他掌控着世间所有草木,不过一棵桃树,她若是喜欢,这棵桃树年年都会开出她爱的繁花。 叶瑾诺折下一枝含苞树枝,递给唐弈,“木元素唐墨熙,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她眼带笑意,可那双幽深的黑瞳中,却似乎又带了点点水光。 这一枝树枝,便是她的懿旨。 左丞相唐弈辞官一事,她允了。 于是她唤他,木元素唐墨熙。 “木元素唐墨熙,谨遵曦玥公主懿旨。”唐弈伸出手,想接过那含苞树枝。 但是叶瑾诺没有放手。 她抿了抿唇,深深吸气过后,眼眶泛红。 纤长白皙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心口,轻声开口:“但是······本宫再没有第二滴心头血来救你了。” 唐弈要夺回内丹,只能靠他自己。 她帮不了忙,也救不了他了。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殿下五百年前赠予臣那滴心头血,将会一并奉还。”唐弈温柔笑着,对她说出他的承诺。 这才是自然元素。 这才是叶瑾诺记忆中的自然元素。 他们骄傲,自负,却又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作为骄傲自负的资本。 叶瑾诺松了手,让唐弈拿走她手上树枝,“去吧。” 唐弈上前两步,像五百年前一般,单手抬起她的下巴。 只是与当时不同,他这次,和她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一切都与五百年截然不同,所以结果亦然。 唐弈结束这个绵长的吻,从袖中摸了一块玉佩递给叶瑾诺,温柔笑笑:“定情信物,自当要有交换,这块玉佩,便是臣的还礼。” 他将玉佩塞进叶瑾诺手中,带着他一如既往温柔的笑容,身影渐渐消散。 可叶瑾诺知道,他不会离开,这世间一草一木,都是他。 。 左丞相辞官一事,令朝堂大震。 阶梯之上,珠帘之后,叶瑾诺神色淡淡。 “本宫身为参政公主,倘若驸马参政,唯恐朝堂成为本宫的一言堂。” “要明镜高悬,要公正无私,本宫便不能让朝堂变成那样。” “自此之后,朝堂只需一位丞相,原本左右丞相职责,合并于丞相位承担。” “前右相苍语,本宫感念其劳苦功高,多年谨小慎微,不曾犯过大错,今特封其为正一品丞相,辅佐本宫治理朝政。” 叶瑾诺言罢,才看向玄湛,起身福身行下一礼,“儿臣擅作主张,还请父神恕罪。” “无妨。”玄湛抬手示意不必多礼,眸光冷淡扫过阶下文武群臣,“从今日开始,曦玥公主执掌朝政,遣散后宫妃嫔,魔界事宜,我不再过问。大战将至,登基礼节便往后延缓,但今日之后,曦玥便是魔界唯一的掌权者,赐帝位。” 叶瑾诺身形微震。 她早有预料,父神会不再过问这个世界任何事。 但她没有想到,会是今日。 再抬头时,王座上再看不到父亲的身影。 他就这样走了,就这样把这个世界交给了他的女儿。 聂荣许是早就得了圣旨,此时哪怕喉间哽咽,也还是强撑着尖声开口:“跪!” 苍语神色恍惚,才知这世界竟然一念之间,便变了天。 原来唐弈那日去他府上宣旨,当真是辞别。 木讷片刻,苍语才率文武群臣叩首行礼:“臣叩见陛下!” 叶瑾诺听到这个称呼,也有些恍惚。 在她的心里,魔界的陛下,一直都是父神。 原来真的有一日,会变成她。 ----分割线---- 瑾儿:人在朝堂坐,帝位天上来(不是) 79.输了吗 曦玥公主登基大典因战事顺延,但自玄湛离去那日起,臣民对她的称呼已从殿下转为陛下。 叶瑾诺听着这个称呼,呆坐在落暝宫内。 她坐在王座的旁边,就这么席地而坐。 仿佛王座之上,还坐着她的父亲。 “陛下,今日奏折还未看完呢。”苏宛端着茶水进来,小心将叶瑾诺扶起。 “父神连一句告别都没有留下······”叶瑾诺呢喃着,看着窗外的天。 没有一句告别,她连落泪的机会都没有。 还会再见吗? 还有机会,再见父亲一面吗? 她还有好多话要说。 她还没有准备好,去承担庇佑一个世界的责任。 她还没有准备好,去做一个失去父亲的女儿。 怎么就这样离开了呢? 不等苏宛回答,叶瑾诺又絮絮叨叨道:“父神一定会回来的······父神答应过本宫的······” 父亲说过的,会回来看她的。 他保证过的。 神不会食言的。 苏宛犹豫良久,才低声道:“陛下,大战将至,还求陛下莫要分神。” 实在残忍。 唐弈走了,父亲也走了。 她生命里最重要的叁个人,一下子离开了两个。 她的天快塌了,可她现在是这个魔界的天,她不能塌。 叶未言来落暝宫觐见时,看见的便是妹妹望着天空沉默落泪的模样。 “陛下,臣还在。”他轻声开口。 叶瑾诺看向他,轻轻点头时,又是两行清泪滑落腮边。 神说,要做神的女儿,就该尝尽悲欢。 原来悲欢的悲,竟是这样痛苦。 可她痛苦之后,才知欢来之不易。 所以她才会有动力,去庇佑这世间生灵。 因为自己知晓苦痛,所以要尽量让生灵都少尝这种苦痛。 “该让这一切······结束了。”叶瑾诺轻声呢喃,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 晚春之时,桃花凋零。 叶瑾诺亲自率一千万魔兵,站在界门处。 “五百年前,神兵来犯,这十万死士随本宫迎战,他们是魔界的英雄。”叶瑾诺手中端着一杯烈酒,面对着界门处十万衣冠冢。 她神色决绝,仰头饮下烈酒,将酒杯砸碎在地上,“今日本宫率你们前去天界,是为他们报仇,也是为我魔界能得永久安稳,此战必捷,你们亦是魔界的英雄!” 身后百万魔兵同样端着一碗烈酒,听罢叶瑾诺的话,他们仰头将烈酒一饮而尽。 又将碗砸碎在地上,声势浩大:“末将必取敌军项上人头,告慰英魂!” 那十万座衣冠冢,是他们的国仇,也是他们的家恨。 要报仇,要换魔界盛世安稳。 哪怕历经万险去踏平天界,又有何妨?! 花音身穿一身铁甲站在将士之中,亦是气势高昂。 “一将功成,万骨枯。”叶瑾诺深深吸气,转身看向甘愿追随自己的死士,“但魔界永远不会忘记你们,这世界不会忘记你们,本宫在此,只能向众位将士承诺,本宫只能尽自己全力保护魔界,这是本宫的国,亦是你们的家。此战大捷,阖家团圆,家中父母孩子,在等你们,所以,我们都要活着回来!” “杀!杀!杀!” 从军将士,心中自有家国之情。 他们要报了国仇家恨,也要保了后世子孙。 魔兵声势浩荡,攻打天界界门。 望舒知道,叶瑾诺总有一天会来报仇。 可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似乎只是眨眼一瞬,便有仙神来报,魔兵已经攻至天界界门。 比起五百年前,今日魔兵气势更甚。 他们继承了五百年前那些将士的恨,又带着更加决绝的视死如归。 望舒迫不得已,率神兵出战。 两位主神共同下了禁令,禁止自然元素参战。 所以曦玥和月华的决战,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拼搏。 谁输谁赢,似乎早成定局,却似乎还有反转余地。 叶瑾诺手执赤晖剑,剑锋直指望舒。 两军交战之前,还有谈判余地。 可叶瑾诺没有什么废话要对望舒说。 她嘴角勾出一个笑:“月华上神,本宫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全力与本宫一战,要么,便率你天界众神,俯首相迎本宫兵马。” “曦玥,我没有选择。”望舒静静看着赤晖剑的剑锋,淡淡回应。 要她带着自己的臣民叩首相迎魔兵,她做不到。 可目光稍微偏移,便落在傅渊身上。 叶瑾诺就是这样,她不仅要带着傅渊来,还要把傅渊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她察觉望舒目光落在何处,眼中薄凉笑意更甚:“怎么?月华上神连旧日师尊都忘了?还是说,月华上神当年求本宫收留傅渊,就是为了今日再杀他一次?” 此话一出,神兵军心大震。 妖王傅渊是月华上神的师尊? 那今日大战······是傅渊会背叛魔界,还是他们的月华上神会背叛天界? 而当初月华上神亲手弑师以证天道,也是假的吗? 望舒垂下眼眸,不再看傅渊。 只余一句淡漠话语:“满口荒唐言。” 傅渊垂头,静静听着望舒的话。 这是他的劫,或是望舒的劫。 是真,是假,都不必探寻。 望舒要稳军心,只能这么说。 到了此刻,傅渊还在给望舒找借口。 叶瑾诺哈哈大笑:“好,好!月华上神不愧是薄情人,当年背叛怀渊,背叛本宫,今日依旧理直气壮,本宫欣赏,比起本宫重情重义,还是月华上神更像个合格的妖魔。” “住口!妖言惑众!”望舒厉喝一句,手中流月剑出鞘,直直向叶瑾诺攻去。 她不是。 她不是薄情人。 她不是妖魔。 她是神,是天界上神。 她是神的女儿,是仙神敬仰的月华上神。 叶瑾诺足尖一点跃至空中,赤晖剑挡住望舒攻势。 剑锋相撞之时,叶瑾诺不由蹙眉。 望舒的法力,或许在她之上。 将领开战,身后将士自然跟随。 一时之间,天界界门处混战一片。 仿佛回到五百年前的场景,放眼望去,只有厮杀。 叶瑾诺静心凝神,不去想五百年前景象,专心应对望舒的攻势。 赤晖剑的红色,撞在流月剑的银光上,碰出巨大的法力波动,甚至影响到下方的战场。 叶瑾诺咬着牙,凝聚法力,弹开流月剑。 流转在剑锋的强大法力,让赤晖剑发出凄惨悲鸣,弹开流月剑后,它便断裂成几截。 “曦玥,现在收兵,还有回转余地。”望舒稳稳落在距离叶瑾诺几丈远的空中,面色平静。 仅看两件法器的结局,似乎便能断定,她的法力,确实在叶瑾诺之上。 叶瑾诺丢开剑柄,冷笑一声。 她没有回转的余地,望舒很清楚。 她们都没有。 “望舒,你不会当真觉得,你能胜过我吧?”叶瑾诺从袖中抽出一根琴弦,在空中抽出凌冽风声。 赤晖剑算得了什么?她真正的武器,是琴。 琴弦抽出之后,顷刻之间,叶瑾诺身上爆发出闪耀红光。 与五百年前一般,她身上华服被火焰燃烧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耀眼夺目的金红羽衣。 凤凰火流转在她周身,张扬的外焰嚣张跳动着,渴望着吞噬这世间的一切。 她歪着头,嘴角露出一个比火焰还要张扬的笑:“望舒,不是所有人都与你一样,没有一点长进。” 望舒心中震诧,凤凰火的热度似乎都蔓延至她周身,那么热烈,又那么可怕。 可和叶瑾诺一样,她也没有退路。 流月剑再次被举起,再次攻向叶瑾诺。 叶瑾诺嗤笑,琴弦缠上流月剑。 她高傲地扬起下颌,指尖微动,凤凰火顺着琴弦攀上流月剑,将那柄泛着冷光的剑灼烧成刺目的红色。 比普通火焰更加恐怖的灼痛从掌心传来,望舒却不敢松手。 一旦松手,她就会被叶瑾诺的法力吞噬,再无翻身可能。 “不疼吗?”叶瑾诺肆意笑着,身上法力又强一层。 望舒死死咬着下唇,拼尽全力抵抗快要蔓延到剑柄的火焰。 可这一切,不过徒劳。 叶瑾诺的凤凰火,只有望舒的映月泉能灭。 可这么多年,望舒从未能够驯服映月泉。 就像当年,叶瑾诺难以驯服凤凰火一样。 火焰一点一点,蚕食流月剑。 在凤凰火即将吞噬望舒的手时,傅渊突然大喊一声:“曦玥!不要杀她!” 叶瑾诺片刻怔愣。 可战场上,不容丝毫分神。 望舒抓住机会,将流月剑深深刺入叶瑾诺腹部。 叶瑾诺瞳孔一缩,刺骨钻心的痛瞬间从小腹蔓延全身。 望舒松开手,任那抹灿烂夺目的金红色从空中坠落。 叶瑾诺双目失去神采,怔怔看着天空。 澄澈蔚蓝的天,顷刻之间化作一片血红。 她输了吗? 她还是输了吗? 所以天道最后的选择,是无情而非悲悯吗? 就在所有人以为大局已定时,叶瑾诺袖中滑落一块玉佩。 那是唐弈给她的定情信物。 可她输了,她已经看不到和唐弈的将来。 她绝望地闭上眼,任由自己在黑暗中坠落。 可黑暗中忽然迸发一道柔和的绿色,向她飞来。 80.结局 无数疯长的枝叶缠绕上叶瑾诺的身躯,温柔地将她从黑暗中托起。 傅渊怔怔看着眼前的一幕。 玉佩在半空中炸裂,一道强大的木能量包裹了叶瑾诺的身躯。 不过片刻,叶瑾诺睁开了眼。 顷刻间天边红光大作,一只展翅凤凰飞上半空,她双目赤红,尖锐的喙中吐出一团灼热火焰,直直冲向望舒。 战局顷刻间扭转,望舒无力招架叶瑾诺拼尽全力吐出的凤凰火,被那道赤红光辉击落。 月神洁白的衣裙被鲜血染红,身躯重重砸在地面。 叶瑾诺化作人形,落在地上。 她每一次呼吸都颤抖,俯身拾起流月剑,甩去上面的血。 剑锋直指望舒咽喉之时,叶瑾诺笑了,“天道选择无情棋子,那又如何?” 她发丝凌乱,小腹的伤口还有血液涌出。 可她依旧美得惊心动魄:“本宫生来,便是能逆天改命的。” 她多年前和唐弈种下的因,铸成今日逆天改命的果。 叶瑾诺赢了。 只要她把流月剑刺入望舒的喉咙,就能终结天魔两界长达五百年的战事。 可就在她即将动手的时候,天地骤变,造物主神的威压让所有生灵不得不臣服叩拜。 除了叶瑾诺和望舒。 叶瑾诺怔怔看向天边。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是玄湛和玄逸。 她看见父亲笑了,对她伸出手。 玄湛把叶瑾诺拥入怀中,冰冷的手掌温柔拂过她凌乱发丝,“乖孩子,你从未让我失望。” 而玄逸神色淡淡,站在望舒身侧,垂头看着地上被打成重伤的小女儿,“望舒,你又让我失望了。” “玄逸,我赢了。”玄湛看上去心情很好,挑起眉梢看向玄逸:“我提前离开又如何?我的女儿从不会让我失望。” 造物主神大手一挥,魔兵和神兵都如同被冰封一般,瞬间停下了动作。 玄逸看着望舒,轻声呢喃:“这不代表,你是对的。” 创世之初,玄湛和玄逸打了个赌。 混沌中,存在无数个世界,玄湛走过无数世界,忽然想和玄逸打个赌。 他赌,这世上真正的强大,和男女无关。 他还赌,哪怕身处绝望冰冷的深渊,他也能培养出炽热闪耀的太阳。 于是叶瑾诺被他创造出来。 这个小女儿的身体里,被注入了他一滴血液。 哪怕流淌着黑暗之神的血液,叶瑾诺依旧成为耀眼炽阳。 直到这个时候,叶瑾诺才终于明白真相。 “所以······我也只是因为父神一个赌约,才存在吗?”她抬起头,委屈看着自己的父亲。 原来她只是一个赌约。 原来她拼命去做的事情,只是神的一个赌约。 玄湛抚摸着她的长发,轻轻摇头,“我很爱你,真正以一个父亲的身份,爱着你。” 他很清楚,想要培养出他想要的太阳,就必须倾注心血。 所以,他一直以一个父亲的心,对待叶瑾诺。 “你是我的女儿,不是因为赌约而存在。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你必须成长为能背负庇佑这世间生灵责任的神。”玄湛轻声说着,嘴角挂着欣慰的笑:“那个赌约,早就不重要了。” 只要他的女儿,像神一样爱着这个世界,就早已超越那个赌约的意义。 叶瑾诺鼻尖酸涩,她低下头,抱住父亲的腰,小声唤道:“爹爹······” “在我无数的造物中,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儿,你很优秀,我也很放心把这个世界交给你。”玄湛摸着她的脑袋,语气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温柔,“是你让我知道,成为一个父亲的感觉,看着你慢慢长大,是比赌约更有意义的事。” 叶瑾诺强忍住眼泪,轻轻点头。 只要真的被父亲当做女儿看待过,她就不会觉得伤心。 玄湛安抚了怀里的小女儿,才终于看向玄逸:“玄逸,虽然我很讨厌那只该死的兔子,但不得不说,是你害了她。” 因为玄逸从未像玄湛那样,对自己的女儿展露过爱意。 仁慈的光明神,反而学不会黑暗神的坦率直白。 最终,害了望舒。 这一场大战,叶瑾诺赢了,魔界赢了。 玄湛也赢了。 他抬手轻点叶瑾诺眉心,让一丝神力融入她的身体:“你长大了,我就该离开了,以后,你才是这个世界的神。” 玄逸沉默良久,才抬起手指,让自己的神力也融入叶瑾诺的身体。 那是他和玄湛的赌约,获胜的那方,会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神。 而他们,会继续流浪在混沌中,去看无数个世界。 。 接手天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叶瑾诺没有杀望舒,而是让她继续去管辖天界。 但叶瑾诺已是真神,她心怀悲悯,不再允许两界交战。 这个世界,再不会有生灵涂炭的时候。 忙碌了许多天之后,叶瑾诺忽然想起,好像还有个人迟迟没有回来见她。 似乎是感知她的心念,这日落暝宫外,多了一棵桃树。 叶瑾诺起身时,正瞧见唐弈在浇花。 “陛下。”听见她出门的动静,唐弈温柔笑着回头看她。 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似乎又没什么不一样。 唐弈放下手中器皿,行至叶瑾诺身前,叩首行礼:“木元素唐墨熙,叩见陛下。” 叶瑾诺眉梢微扬,抬手将他扶起,“王后面见本宫,不必行此大礼。” 她懒得改自称,但对唐弈的称呼却改了。 唐弈面不改色,“陛下要给臣什么位分?” “结发夫妻,本宫是君王,你自然是王后,这不是礼法么?”叶瑾诺狭促夹他一眼。 沉默片刻,唐弈红着耳朵把叶瑾诺拥进怀中,小声哀求:“别纳妃好不好?” 现下这身份之差,哪怕他恢复自然元素的地位,也在叶瑾诺之下。 甚至比先前的公主和驸马,还要远了。 若是叶瑾诺要纳妃,他没法阻拦。 “想什么呢?”叶瑾诺噗嗤一笑,伸手捏住他的脸,“你从头到尾,心里只有我,所以我也是。” 不提身份之别,不提旁人如何。 唐弈真心待她,她也回他真心。 又是片刻沉默过后,唐弈红着脸吻她。 忘情拥吻间,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窃笑。 叶瑾诺懒洋洋抬眼皮看过去,是前来给新帝见礼的另外七个自然元素。 天界那几个和叶府这几个矛盾再深,也得掂量掂量现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神究竟是谁。 笑出声的是左沛岚,他上前见礼,又忍不住笑道:“纳了唐墨熙做后,便不许对我们有想法了。” 叶瑾诺笑骂:“滚。” 。 早朝之时,苍语面色恍惚站在沉绪殿中。 思来想去,辗转反侧,没想明白。 先前那个总是站他旁边的,怎么就突然从左丞相变成驸马了? 又怎么就突然从驸马,变成自然元素了? 又怎么就从自然元素,变成王后了? 假的一样。 还得他来带着礼部操办新帝登基大典,同时册封王后。 苍语觉着不太真实。 下了早朝,苍语在沉绪殿外撞见唐弈。 不仅是他,所有朝臣都瞧见了。 大家脸色都很复杂。 匆匆行上一礼,匆匆离开。 苍语双手揣在大袖中,看着唐弈,直嘬牙花子,“我现在该怎么唤你啊?墨熙兄?木元素唐公子?还是王后娘娘?” 礼法都不知怎么讲了,索性破罐破摔。 唐弈沉默片刻,“唤王后可以,娘娘就别加了。” 他好像已经完全接受自己是新帝的王后的身份了。 “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咱们当了这么多年同僚,我一直把你当好哥哥看,怎么你一夜之间,就成自然元素了?”苍语思来想去,还是觉着荒谬。 都是同僚,都是辅佐君主的丞相,怎么另一个还有隐藏身份? “这个事情,很难解释出来。”唐弈侧开目光,“别问了。” 他和叶瑾诺的故事,太长太长。 而未来,还会很长很长。 “所以,爬陛下的床,就能当自然元素?”苍语想了又想,觉得这个猜想最合理。 唐弈脸色一黑,“胡说八道。” 绝对不能让这种说法传出去,他可没精力去收拾狐媚子。 这个想法涌出来的一瞬间,唐弈又沉默了。 他好像,跟着叶瑾诺的思路学歪了。 他怎么也会说狐媚子这种话了? 。 新帝登基,王后册封大典在同一日。 结束繁复典礼,叶瑾诺回到落暝宫中,懒洋洋躺在小榻上。 瞧见唐弈穿着一身暗红色礼服进来,她摸了摸下巴。 “爱妃真好看,快来侍寝。”她眉眼一弯,笑眯眯对唐弈开口。 唐弈解衣带的动作一顿,沉默看向叶瑾诺。 僵持片刻,他软下语气:“这就来。” 怎么样都好,是她就好。 心里全是她,所以别的都无所谓。 唐墨熙不是真君子,半点君子风骨都没有。 侍寝说侍就侍了。 缠绵亲吻之间,唐弈抱紧怀中人儿。 她是他的太阳,是他的神明。 “瑾儿,好爱你。”他小声说完,又连忙吻上她。 不敢让她说话,这几日他被她说的话臊得不行了。 但是多多少少,还会给叶瑾诺抓住说话的时机。 她上扬眼尾夹他一眼,笑吟吟道:“爱妃真会取悦本宫。” 唐弈:······ 算了,日子还有那么长,总归能把脸皮养厚。 于是红着那张俊脸,继续低头吻她。 好爱她,只爱她。 她爱这个世界,他爱她。 ——分割线—— 结束了! 等我缓几天就开新书! 番外1:婚后日常(上) “陛下,稍安勿躁,作画并非易事,还望陛下静下心来。” 深宫高墙内,唐弈坐在院中石桌前,耐心安抚着要他给她画一幅肖像画的叶瑾诺。 木元素唐墨熙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一手水墨画可谓是千金难求。 这天底下,许是也只有叶瑾诺能让他的情从山水移至她身上。 石桌上瘫着晒太阳的小肥鸟懒洋洋翻了个身,艳丽尾羽翘起晃动几下:“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好?” 她都等困了! 唐弈不答这话,从袖中摸出一颗水灵灵的葡萄,仔细剥了皮,递到小凤凰嘴边。 “别想着贿赂孤!”雏鸟义正辞严。 果香清甜诱人,她忍不住低头啄了一口,嘴里咂吧咂吧滋味:“怪好吃的……再来一颗。” 唐弈:…… 一边要作画,一边还要投喂嘴馋的陛下。 王后这一幅画,用了快两个时辰才完成。 叶瑾诺变回人形,挑着眉接过唐弈递来的画。 满树繁花下,绝艳倾国的少女眉眼含笑,纤长手指上停着一只毛茸茸的雏鸟,艳丽与可爱,都是她。 “好看。”叶瑾诺弯了眉眼,将画递给侍奉一旁的苏宛,“裱起来,放寝宫里。” “是,难怪当年都城流传,君后一画千金难求,今日奴婢当真是开了眼了。”苏宛笑着福身,接了画便让身后的小宫女去做事。 叶瑾诺是君,唐弈在她之后,宫女们私下里,便尊称一句君后。 倒是也合了礼法,叶瑾诺不追究,唐弈也不计较这些。 唐弈摇头笑笑,并不答苏宛的话。 他满眼只有叶瑾诺,思量片刻又柔声问道:“天色暗了,陛下可愿出宫走走?听苍语说,今日城里来了个杂耍班子,他和虞泠也想带着孩子们去瞧瞧,想来夜市热闹得很。” 叶瑾诺喜欢热闹,先前宫里那些后妃都遣散出宫了,这宫里过了早朝便有些冷清,听得唐弈提议,她眼睛便亮了起来。 “正巧明日休沐,便去玩玩吧。”叶瑾诺笑得灿烂,轻轻在唐弈手臂上戳了一下,“勉为其难在你府上留宿一夜。” 唐弈虽说辞官,但府邸还在,都交给谢珏打理着,叶瑾诺时不时要出宫去玩,也有个方便落脚的地方。 “谢陛下恩典。”唐弈笑着答了,这便拥着叶瑾诺起身,往寝宫里走。 苏宛伺候着更衣时,叶瑾诺又想起什么似的,眼巴巴看向一旁又换上朴素青衫的唐弈:“虞泠不是才生产不久么?孩子那么小,便带出来玩了?” 她印象中的幼崽羸弱娇贵,风一吹便病怏怏的,怎么苍语这当爹的还上赶着带崽子们出来玩? “狼崽子见风长,虞泠待产时,苍语又是贴着身伺候着的,娘胎里便养得好,又是足月,听苍语说,他府上家具都叫几个狼崽子啃了好几个洞了。”唐弈说起这事,也忍俊不禁。 “如此这般······”叶瑾诺了然点头,“到底狼崽子还是皮实,鸟族幼崽破壳那几日,眼睛都睁不开,倒是听闻走兽幼崽生下来几个时辰便能跑了。” 唐弈低头抿唇笑笑,“就是皮实,苍语这两日与我书信往来中,可是倒了不少苦水。” “怎么呢?”叶瑾诺眨巴眨巴眼睛,好奇追问。 唐弈笑着摇头,轻声答道:“苍语说是夫人生产已经受了太多苦楚,舍不得夫人劳累,也舍不得夫人哺乳,请了好几个乳母去府上,只是除却喂奶的事,别的事宜都是苍语亲力亲为,那几个狼崽子撒手就没,稍不注意便跑没影了,好不容易抓回来,不是咬他耳朵,就是追着他尾巴,可算是累惨了他。” 叶瑾诺听得直皱鼻子,“幼崽天性便是这般,他是当爹的,自然要苦些累些。” “听闻这两日,他去太医院要了男子用的避子汤。”唐弈抿唇笑着,只是顶着这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他倒是说这些家长里短说得起兴。 “他该的。”叶瑾诺噗嗤一乐,明白唐弈话中意思。 这是带孩子受尽了累,再不敢多要几个了。 换好衣裳,叶瑾诺便与唐弈出了宫。 许是都城百姓都知晓来了个杂耍班子,今夜都城热闹得很,大街上熙熙攘攘的。 没带着侍女太监,唐弈怕叶瑾诺也撒手没,牵着她的手,怎么都不敢放开。 “爱妃与孤伉俪情深,放开片刻都是舍不得的。”叶瑾诺踮脚凑到唐弈耳边,低低笑着打趣。 怕引来子民围观叩拜,他们用法力隐去了容颜,都城里这样的修道者倒是也不少,周围百姓只当他们是一对道侣。 这亲密无间咬耳朵的样子,倒是合了旁人印象。 唐弈耳根发热,知晓她又在戏弄他。 只是这些时日下来,唐弈也猜到她想看什么。 他抿唇拧眉,似是为难,又似是羞赧。 片刻,却又妥协,红着耳朵低低应了一声。 叶瑾诺喜欢他这个别扭文人的样子,他知道。 只是不由心中感慨,到底是君王后宫的人了,连作这般姿态讨君王欢心都轻车熟路了。 叶瑾诺看得满意,伸手捏他耳垂,盈盈笑道:“爱妃娇得厉害。” 唐弈:······ 罢了。 她开心就是了。 两人正打情骂俏好不恩爱时,忽地听不远处一阵喧嚷,叶瑾诺细细听去,才发觉是臣民在与丞相见礼。 她拉着唐弈穿过人群,其中那锦衣华服一对璧人,不是苍语和虞泠还能是谁? “不必多礼,本官与夫人夜游都城,带着孩子们见见世面而已,各位不必见怪,行好脚下路便是了。”苍语面上带笑说着,时不时还轻轻拍一拍怀中四处张望的狼崽子。 叶瑾诺仔细看去,好家伙,虞泠怀中抱了两个,苍语亦是抱着两个狼崽子,还有只好动的趴在他肩上,尾巴像扫帚一般胡乱晃悠着。 “要与他们说说话吗?”唐弈见她看得出神,笑着问她。 “倒是可以去茶楼小坐片刻,到底是爱妃娘家人。”叶瑾诺狭促一笑,上扬眼尾轻轻夹他。 唐弈:······ 叹了口气,君后到底还是认了这身份,上前几步停在苍语面前。 “多日未见苍大人,不若去茶楼叙叙旧?” 唐弈是用法力隐去了面容,但苍语到底与他曾是密友,瞧不见他容貌,还闻不出他身上那股草木香吗? 既然唐弈在这······ 苍语眼睛一扫便瞧见了不远处同样瞧不清面容的粉衫少女,顿时浑身一激灵,故作冷静道:“便去落花阁吧。” 他答着话,还不忘给虞泠使了个眼色。 虞泠一看便明白眼前人是谁,也不多言,福身一笑便算是见了礼。 待到进了落花阁的小楼中,苍语把怀中狼崽子们往地上一丢,便连忙带着虞泠见礼:“臣叩见陛下,叩见王后。” 叶瑾诺瞧得心惊肉跳:“可别摔坏了,孩子才多大呢。” “陛下多虑了,他们几个在府上可野着呢,若是轻手轻脚放下去,他们倒是还嫌不够有趣。”虞泠捏着手绢掩嘴轻笑,得了叶瑾诺免礼,这才提着裙摆坐下。 唐弈不曾亲密接触过这么小的幼崽,好奇之下,便与苍语坐到一旁看孩子,留叶瑾诺和虞泠坐在窗边喝茶说话。 “先前还未仔细问过,这一胎几个女孩?”叶瑾诺单手托腮,看着两只狼崽子嗅到唐弈身上的草木香,好奇地往他身上爬。 虞泠面色恹恹,小声答道:“臣妾不争气,只生了两个女孩。” 元凤登基,有兽形的妖魔扬眉吐气,原本男子地位更高的世界,现下都遵循了兽族中的规矩。 兽族中,大多是雌性地位最高。 虞泠晓得世道日后会变成什么样,也更希望自己诞下的女孩多些。 “两个还不够?”叶瑾诺知晓虞泠在担心什么,笑着打趣道:“若是女孩多了,日后朝堂变成你们家的一言堂可怎么好?” “陛下玩笑了。”虞泠听得出叶瑾诺是玩笑安慰,却也不敢放肆,连忙起身行礼。 叶瑾诺打趣两句,又正色问道:“现下世道安稳,你这儿也母女平安,可想过要入朝为官?” 虞泠怔愣片刻,面上浮现喜色:“陛下······此话当真?” “先前在江洺郡教诲女子,你立了大功,若是封赏,自然是要授官与你的。”叶瑾诺微微颔首,“若是一辈子只做诰命夫人,怕是你自己也心有不甘的。” 心事被叶瑾诺戳破,虞泠面色羞赧,“瞒不过陛下。” 叶瑾诺心中算盘打得响极了。 给苍语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造反,而她现下又对虞泠有恩,这夫妻俩都是有本事的,届时她扶持虞泠走上仕途,这夫妻俩既是相互协助,又是相互制衡,她倒是能落得个清闲。 魔界朝堂不似人类王权那般脆弱,叶瑾诺上位的根本是身怀神力,再加上还有四个自然元素坐镇,她不担心臣子起反心,只想偷个清闲。 “你这几日便好生将身子养好了,过些日子,便等着接圣旨吧。”叶瑾诺笑眯了眼。 虞泠想为家国效忠,她想图个清闲,一石二鸟的事,何乐而不为? “谢陛下恩典!”虞泠心中大喜过望,连忙起身又是盈盈一拜。 另一边苍语还在和唐弈一块哄孩子,忽地听见自家夫人一句谢恩,茫然看过去时,不慎又被自家崽子咬了尾巴。 “嘶——不孝子!”苍语气哼哼从儿子口中抢过自己的尾巴,顺手又把想咬唐弈头发的另一只狼崽子薅下来。 “苍大人实在熟稔。”唐弈看着他熟练动作,不由失笑。 苍语哼唧两声,倒是也没理由反驳。 这些日子他什么都没学会,净学会狼口夺耳朵尾巴了。 又是交谈片刻,叶瑾诺在心中定下了虞泠日后官职,便不打扰这一家七口,拉着唐弈跑了。 ----分割线---- 先把上半段的日常篇发上来,肉肉还在写,最晚明天把下半段发出来 番外1:婚后日常(下)(H) 叶瑾诺和唐弈回了唐府。 好些日子没回来,谢珏倒是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陛下,君后,浴池水正热呢。”谢珏送了茶水进书房,笑着小声提醒。 天色暗了,是该沐浴歇息了。 叶瑾诺面色淡然,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晓了。 待到谢珏离开书房,她一改端庄模样,对着唐弈盈盈笑道:“爱妃——” 唐弈身形僵住,沉默看向她。 片刻,又低低叹息:“臣遵旨。” 他倒不是不想与心上人共浴,只是次次陪她沐浴,次次都要闹上一两个时辰。 如此荒淫,实在不能称为明君。 只是叶瑾诺甚至都不必用什么话语说服他,只用她那双漂亮眼眸直直看着他,他便没什么招架能力。 唐府原先是没有浴池这东西的,怎奈唐府家主攀上高枝,偶尔来小住时,她可不愿用浴桶。 叶瑾诺站在浴池旁,对着唐弈张开双臂。 “水好像有些热了,熏得我眼睛里雾蒙蒙的。”她看着唐弈动作娴熟为她宽衣解带,小声说了一句。 唐弈仔细剥去她身上小衫罗裙,抬眸时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玩久了水太凉,怕你不舒服。” 叶瑾诺眼睛一转,狭促笑道:“谁让爱妃这么争气?没有一两个时辰还停不了。” 唐弈:······ 拿回了自己的内丹之后,他最大的变化或许就是这档子事上比先前还要争气许多。 法力不受限制,他能给的木能量也更多了,以至于叶瑾诺夜夜贪欢,吃木能量吃得不亦乐乎。 “瑾儿······”唐弈低低叹着,按着她软腰,将她赤裸身躯拥入自己怀中,哑着声音轻啄她唇瓣:“别闹了。” 身子贴近他,叶瑾诺眸光忽闪,笑着抬臂勾住他脖颈,“不喜欢我闹?” 他分明喜欢得很,下腹那孽根肿胀得都顶着她小腹了。 唐弈呼吸加沉,随手解开自己青衫腰带,含住她下唇轻轻吮吸:“喜欢。” 因为喜欢她,所以她怎么闹都喜欢。 叶瑾诺靠在他怀中,极近的距离下,她甚至能听见唐弈吻她时粗重的呼吸。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拂过她后腰时,勾得她身子一阵颤栗。 “抱我···”叶瑾诺小腹发热,捏着他的耳垂软声催促。 “嗯。”唐弈托着她弹软臀肉将她抱起,迈步走进浴池中。 他下腹那根粗硕昂扬的阳具卡在她臀缝间,磨着那处细嫩隐秘的肌肤。 热水一寸寸没过身体,叶瑾诺紧紧攀着唐弈的身体,水波拍在她胸前,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不怕烫,但卡在她腿心的硬物,实在磨人得紧。 “你进来呀···”叶瑾诺被他磨得难耐,抓着他垂下的长发细声埋怨。 唐弈捉住她细白腕子,无奈低头吻她,“别急,进得急了,瑾儿要疼的。” 他心中所想,身下那孽根早就暴露得一干二净,只是他舍不得她受罪,哪怕要忍耐,也要先让她放松下来。 “那你吃吃这儿···”叶瑾诺哼唧两声,撑着身子挺起胸,将胸前浑圆双乳送到他嘴边。 那对乳儿丰盈绵软,嫩得如同豆腐一般,顶端两颗红果挺立,瞧着便诱人得紧。 唐弈喉间滚动一下,低头含住一颗。 粗粝舌面重重舔过敏感乳珠,酥麻快意从胸前袭来。 “唔嗯···”叶瑾诺浅浅吸了口气,绯红唇瓣中溢出轻浅娇吟。 唐弈埋首在她胸前,含着一侧乳珠,倒是也没冷落另一边,长指揉捻着那粒挺立乳珠,时不时轻掐一下。 “嗯···你别···”叶瑾诺胸前一阵刺痛,但还来不及推他,他又温柔下来,似是安抚,动作温柔缠绵。 倒是显得方才那点疼痛,更加刺激。 刺激得她下腹一阵发热,花穴不自觉收缩。 叶瑾诺鼻子敏锐,嗅到水中微微腥甜,脸上顿时更红。 她那儿的水······都流出来了。 唐弈也嗅到她的味道,终于放过口中被吸得有些红肿的乳尖。 他哑声低笑:“瑾儿就这么急?” “讨厌你···”叶瑾诺面颊烫得厉害,伸手轻轻推他胸口。 她在这事上本就娇得厉害,软着声音说这话时更是撩人得要命。 唐弈心都化作一汪春泉,捏着她雪白腕子,低头爱怜吻她:“好好,瑾儿最讨厌我了,都是我不好。” 他知道她想要,也不逗她逗得过分,托着她的身子,扶着自己身下胀痛的阳具对准她腿心湿漉漉的软穴,又慢慢卸力,缓慢侵入她的身体。 “唔···慢点···”叶瑾诺双手撑着他的肩,身下传来阵阵饱胀感觉,哪怕吃了不少次,她还是被撑得手臂都有些颤抖。 紧致的甬道被他一点一点撑开,柔软的肉壁被坚硬的阳具磨得又爽又麻。 身下的饱胀中似乎又渐渐夹杂了愉悦,她努力放松身体,迎合他的进入。 直到她完全坐在唐弈腿上,她才悄悄吐了口气。 好撑······ 唐弈知晓不能急,强忍着下腹欲念,轻轻揉捏着她胸前绵乳,又低头吻她双唇。 “嗯···瑾儿次次娇得如初次一般。”感觉身下阳具被湿软花穴紧紧夹住,唐弈闷哼一声,不由低叹。 她每次都吃不少木能量下去,身子养得极好,身下那处娇穴莫说红肿出血,便是连稍微松缓些的时候都没有。 里边又湿又紧,叫他次次都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泄出来。 “初次···”叶瑾诺忆起长眠苏醒后初次见他的场景,轻哼一声,“一点都不舒服,还把我弄疼了···” 唐弈见她分神,趁机悄悄缓慢挺动腰身,在渐渐放松下来的甬道里缓缓抽动。 又温柔笑着哄她:“后来不是学明白了些么?到底是插得瑾儿泄身了。” “嗯···先前是疼的···嗯哼···就是那里···哈啊···”叶瑾诺答着他的话,可理智终究不敌身下阵阵快感,深处的花心被撞到时,一阵酥麻快意更是让他口中只剩娇吟。 他插得深,圆硕的顶端本就毫不费劲就能顶到那处软肉,更别说他抽动时,还刻意会往那儿顶。 尝得欢愉趣味的花穴又泌出一股春液,方便了他进出的动作。 “要不要快一点?”唐弈托着她的身子,问这话时还刻意重重往上顶了一下。 硕大顶端不偏不倚撞在深处最敏感那处软肉上,叶瑾诺舒服得身子都哆嗦一下,喘息着抱紧他的脖颈。 “要、要···啊啊···好舒服···”叶瑾诺声音都颤,可她知道这不是唐弈能给她的欢愉的极限。 他还能让她更舒服。 她喜欢和他做这么快乐的事情。 才答了这话,深埋她身体里的肉棒就像是得到了什么赦令,在敏感紧致的甬道里横冲直撞起来。 “啊啊···墨熙哥哥···好舒服···”叶瑾诺埋首在唐弈肩颈处,身子在他身上被撞得不断跃动,可身下传来的快感做不了假,一阵一阵的,侵袭她的理智。 她简直是要人命才甘心。 唐弈咬着牙根,单手箍着她纤细腰肢,身下粗硕的阳具在湿软花穴里快速抽动。 池水泛起阵阵涟漪,拍在叶瑾诺的背上。 “水、水进去了···哈啊···好烫···”叶瑾诺舒服得声音都带了哭腔,高热的池水在交合的动作间被带进她的身体,烫得敏感的肉壁又是一阵紧缩。 “瑾儿里边那么多水,再进去些又何妨?”唐弈侧头轻轻咬她耳朵尖,微哑的嗓音沾染情欲之后更显撩人。 先前这些话,他都不会说的。 叶瑾诺想骂他,可身下快感实在强烈,她唇瓣分开,吐出的只有放荡娇吟。 “不成、不成了···啊啊——”小腹那儿被插得又热又麻,甬道里敏感穴肉也被插得微微抽搐,叶瑾诺刚说了不成,便觉眼前骤然一白,整个身子都软在了唐弈怀里。 倒是被他说中,次次都能这么快被他插得泄身。 唐弈适时缓下动作,捧起她的脸,温柔亲吻她的面颊。 “乖瑾儿,我慢些就是了,别咬这么紧。”他温柔笑着,话语却带了戏谑。 真是······恃宠而骄。 胆子越发大了。 叶瑾诺愤愤咬他薄唇,“明日休沐!当心孤今夜榨干你!” “倒是臣的福气。”唐弈低低地笑,抱紧她绵软身子,“只是日子还长,唯恐不能长久伺候陛下。” “先过了今夜再说···嗯···舒服···”叶瑾诺从强烈快感中缓过神来,又不餍足一般,自己骑在他身上动作起来。 现下还不到子时,今夜是还长着呢。 唐弈轻笑着吻她,拉着她再次沉入欢愉深渊。 往后的日子,也还长着。 ----分割线---- 不知道会不会有番外2 先躺平一下_(:з」∠)_ 写一写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