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 第1章 《征服》作者：长江以南【完结+番外】 文案： 顾尚，非典型学霸，旷课打架闹事，喝酒吸烟飙车，无一不精； 宣羽，非典型混混，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压之的行为准则。 某一日，两位非典型相遇了，由此展开了一场征服与被征服的角逐…… 总之这就是两个身世不好又厉害的男生从打架相识，然后相知相爱并互相救赎的故事。 第1章 宣羽是个同性恋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宣羽还在做梦，梦里他抱着个猪蹄子啃得正欢。 “咚咚咚！” “唔……”宣羽翻了个身，猪蹄子掉在地上把他惊醒了。 “咚咚咚！” “小羽！小羽！起床了没？”是宣琴的声音。 “哦，起了起了！”宣羽撑着手坐起来，胡乱抓了抓头发，越抓越乱。 “起了就赶紧出来吃早饭，今天你跟薇薇一起上学。”宣琴说。 “啊？”宣羽眼睛还没完全睁开，“哦。” “快着点啊！可别迟到了！”宣琴的声音远去了。 宣羽搓了把脸，拿着衣服慢悠悠往身上套。 宣琴是宣羽的姑姑。 宣羽身世不好，用他自己的话说，可能上辈子破坏了别人好不容易拯救起来的银河系，所以这辈子遭了报应。不满十岁父母双亡，怎么亡的他没亲眼见，只记得那天是他生日，早上出门时哭着求着让爸妈给买个限量版的遥控汽车，下午还没放学，老师领他出了教室告诉他爸妈没了。 现在的他已经想不起来当时的感觉，也可能没什么感觉，姑姑冲进办公室抱着他哭，他还问姑姑为什么老师说他爸妈没了，没了是什么意思。 其实十岁的孩子已经能理解死亡的含义，至于当时他为什么这么问，他真的想不起来了。 穿好衣服，宣羽打开房门直奔卫生间，撒尿刷牙洗脸，两分钟搞定，坐到饭桌旁的时候，大家都快吃完了。 “你们几点上早自习？”宣羽问林薇薇。 “六点五十。” 宣羽抬头看了眼墙上的电子钟，六点二十，还早，他拿起筷子夹了根油条。 “可我想早点去，今天我领读，我想早点去做准备。”林薇薇说。 宣羽把油条放了回去，一口气喝了杯里的豆浆，抓了两个包子往书包里一塞， “走吧。” 乖乖女林薇薇被社会人士骚扰了。 昨晚放学后，林薇薇刚出校门，几个社会青年拦住她问她要手机号，她胡诌了一个才得以脱身，回家后红着眼睛把事情跟一向宠她如命的姑姑姑父一说，姑姑敲开宣羽的房间门，“小羽啊，以后每天上学放学跟薇薇一起走啊。” 宣羽满口答应，别说姑姑养他这么多年该他报答了，林薇薇在血缘上是他表妹，当哥哥的保护妹妹不是应该的么。 只是他跟这个妹妹实在无话可说，因为什么？因为性格，因为受教育程度，因为性别。 宣羽在上学，上的是职高，学校就在林薇薇所在的港城一中的旁边。两所同样漂亮威武的学校，一所装着未来的国家栋梁，一所装着蓝领技术人才，这么说来，好像区别也不大。 事实上，区别大了去了。在重高学生看来，这帮职高生就是一群扶不上墙的臭烂泥，仿佛跟他们多说一句话都能染上成绩差的病。 林薇薇不愿意跟宣羽说话，宣羽自然乐得清静，他自小最怕应付女生，因为女生麻烦，更因为他的性向。 是的，宣羽喜欢男的，反正自他懂事起，相比于女性，他更崇拜男性魅力，人家看电视看杂志会讨论哪个女的好看，他不，他只看男人，他欣赏男模们健美的身材，充满力量的肩臂，还有男人运动时在挥汗中拉伸出的健美身姿，他觉得这一切都充满了野性美，是柔柔弱弱的女孩子身上找不到的。 总之对这个年龄的少年表现出来的对男女之情的热衷，他是没有的。 第2章 校门口打架 学校离家不远，走路过去也就七八分钟，宣羽跟在林薇薇后面心不在焉地晃着。 “宣羽！宣羽！”林薇薇叫他。 “恩？”宣羽回神。 “你在想什么呢！”林薇薇的小姐脾气发作了，气急败坏。 “想姑娘呢。”宣羽说。 “你！”林薇薇嗔怒。 “怎么了？” “你看那边！”纤纤手指往不远处的校门口一指，“就他们几个！” 宣羽顺着看过去，几个穿得跟织染厂工人似的的社会人士或蹲或站地堵在校门口，个个嘴里叼着烟，知道的知道他们在堵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给织染厂拍颓废版宣传片的模特呢。 “就他们？” “对，就他们！讨厌死了！”林薇薇跺了跺脚。 “哎，”宣羽啧了一声，“不好办啊。” “你不是挺能打吗？”林薇薇斜睨他一眼，“这几个应该没问题吧！” “那行，”宣羽撸了撸袖子，“待会儿打起来了你就往学校跑，别管我。” 宣羽没看林薇薇的表情，把没装几本书的书包往肩上一扔，肩带多出的两段在腰间打了个结，痞里痞气地就朝那几个人过去了。 “嘿！”两米外，宣羽笑着跟模特们打招呼，“脸挺生啊哥们儿！” 第2章 小镇不大，常年混着的也就那么几个，宣羽多多少少都能瞅个眼熟，这几个生脸一看就不是本地的。 模特们斜睨他一眼，把烟从嘴里拿开了，“你谁啊？” 宣羽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认识宣羽。 “你们谁啊？从哪来的？”宣羽笑着问。 “爷爷从哪来的关你鸟事，滚一边去！” 模特们看宣羽穿着校服，眼一横，没把他当回事儿。 “啧！我这人其实特好说话，就是不爱听人自称我爷爷。” 宣羽说完，都没给人反应的时间，直接冲着人就过去了，飞起一脚蹬在最前面一个高个子的胸口，把人给蹬飞了出去。 时间大约静止了半秒，剩下几人终于反应过来，手里的烟一扔，张牙舞爪地就朝他扑了过来。宣羽顺着踹人时未收的势头，几个连环踢，连拳都没出，几个人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宣羽拍拍手，啧了一声，就这能耐还学人出来把妹，真是丢了织染厂……啊呸，丢了混混的脸。 校门口陆续有学生过来，看见这一幕纷纷避让，一边是衣着怪异的社会青年，一边是穿着职高校服的未来社会垃圾，谁也不愿意沾上。 宣羽才不在乎他们的眼光，他踹了一脚离他最近一个模特的屁股，在听到一声哀嚎后，说：“听着啊，从哪来的滚回哪去，这所学校的姑娘不是你们这种货色能碰的，再让我看到，我见一次打一次！” 明明是笑着说的，声音却冷得像冰。 模特们集体哆嗦了一下，想反抗武力值又不够，踉踉跄跄爬起来，嘴里威胁着：“有本事你给老……给我等着，我马上叫人来收拾你！” 叫嚣完几个人连滚带爬溜了，应该是搬救兵去了。 宣羽自然不可能真的等在这儿被人收拾，他还要回学校上课。 把挽着的袖子放下来，回头一看，林薇薇竟还等在校门口没走，宣羽有些小小的感动，至少这个妹妹没抛弃他。 “走了啊！”宣羽潇洒地一挥手，往隔壁职高走去，“放学了我就在这等你！” 刚进校门，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同桌刘昊发来的微信语音:“小羽毛，给你带了史上超级无敌巨巨巨好吃巨无霸双层芝士汉堡，你什么时候到？” 宣羽:“日天，能不能换个词？咱好歹学了十年语文。” 刘昊:“我这是最简单最直观的表达方式，那你说，你听到这句话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宣羽想了想，“好吃。” 刘昊:“你看，这就对了嘛！快来，陈星星那家伙盯着汉堡足足十五分钟了，你再不来我怕拦不住他。” 宣羽:“十秒。” 手机踹进兜里，宣羽以百米冲刺冲上了三楼教室。 第3章 救兵是顾尚 大早上的打了场架，宣羽到教室的时候已经晚了，不过这种学校没人管，有人管也没人听，时间长了就懒得管了。 宣羽的位置在最后一排，讲台上班长在领着早读，教室里闹哄哄的，听不到几声读书声，跟菜市场似的。宣羽冲着上楼，但是进教室的时候刻意放低了声音，他从后门进，贴着墙穿过一张桌子，坐在第二排最后一个，那是他的位子。 “哎你今天怎么晚了？”刘昊献殷勤似的把一个汉堡盒子推过来。 “晚吗？”宣羽把书包挂在桌子边上的钩子上，拿着汉堡咬了一口，“我天天这个时间到。” “平时不管，昨天说好了今天给你带早饭你还迟到，”刘昊说，“你没看到陈星星那家伙馋成什么样，口水流一地。” “操日天你好意思说，”前桌陈星星转过来，“谁让你放桌上显摆，我早上没吃早饭你故意馋我。” 宣羽从书包里掏出俩包子往陈星星面前一放，“吃吧。” 陈星星捧着还热乎的包子感激涕零，“谢谢羽哥！”就差对他跪下了。 吃完早饭，早自习也差不多结束了，一小段活动时间，宣羽跑厕所撒尿，尿完趴走廊栏杆溜神。他们这栋楼正对着学校大门，距离有些远，不过对于宣羽的视力来说足够了，此时他看到校门口几个身影晃动，五颜六色的衣服相当醒目。 几个小子这么快又回来了，看来是搬到救兵了。 顾尚嘴里叼根烟，表情很不耐烦，本来今天不想旷课的，被他那傻逼表哥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过来了，把个妹被人揍了找表弟撑腰的，不是傻逼是什么？而且揍他的还是个职高生。 如果可以，顾尚一点都不想杵在人学校门口，显得他更傻逼。 “是不是这学校的？”顾尚吐了嘴里的烟头，“现在是上课时间，中午来吧。” “小尚小尚，再等等，”一个穿着紫色紧身t恤染着黄毛的家伙冲他陪着笑脸，“说不定那家伙逃课呢？” “别叫我小尚！”顾尚沉声冲他说，带上了怒气，“你是不是脑子有坑，谁他妈逃课从正门走？” “也对哈，”黄毛说，“那怎么办？那家伙踹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就这么算了？” 顾尚觉得自己这傻逼表哥不是一般的傻逼，就这种智商还能带着几个小弟闯天涯也不是一般的能耐，他拿脚踢了块石子出去，小石子咕噜噜撞上电动门又滚回来，“放学了来堵，他还能住在学校吗？” 黄毛来不及开口，顾尚已经走远了。 第3章 第一节 是数学课，宣羽打了半节课手机游戏，又睡了半节课。其实睡也没睡着，就是眯着，不睡觉只能打游戏，或者发呆，游戏有打烦的时候，发呆显得太傻，听课又听不懂，只能睡觉。职高大多数学生都跟他一样的状态，反正又不要高考，毕业直接进厂，毫无压力。 数学老师是个半秃的老头，姓李，大家叫他老李头，讲话声如洪钟，教学风格严谨，很喜欢叫人起来回答问题，虽然叫了十个有九个半是回答不出来的，他还是回回都叫，宣羽一直觉得老李头不去教高中可惜了。 可能是老李头的执着精神感动了大家，数学课每回都能安静如鸡，虽然还是没几个在听课，至少教学环境还不错，其实也是怕被提起来回答问题。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教室里顿时喧闹起来，这群孩子平时皮惯了，四十分钟不说话能把人憋死，一群人边嚎边往教室外涌去。宣羽站在走廊上往外看，校门口一个人影都没有，看来是散了，不过放学的时候有没有就不好说了。 第4章 顾尚很不爽 上一天的课，一半时间趴着挺尸，一半时间手指翻飞打游戏，这种日子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过的，一天下来手疼头疼脖子疼肩膀疼，还屁股疼。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教室里跟炸了马蜂窝似的，乱得没边。宣羽从桌面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把桌上仅有的一本书扫进书包，连笔都没有。 “走，学校商店喝奶茶，我请客。”刘昊招呼他。 “不去了，”宣羽拎着书包站起来，“我还有事儿。” “哎？”刘昊诧异地看着他，挺好奇，“什么事儿，带我去呗？” “送我妹回家，”宣羽往教室外面走，“要去吗？去就跟着。” “还、还是算了吧，”刘昊怵他妹，也不能说怵，就是看不得这些重高的姑娘，高高在上不拿正眼瞧人，瞅他们跟瞅垃圾似的，他受不了。 “你妹怎么啦？”刘昊紧跑两步跟上去，搭着宣羽的肩膀，见宣羽扭头盯着他，嘻嘻笑两声把手放下了。 “没事，被人盯上了，我护她几天。”宣羽继续走。 “卧槽谁啊，吃了熊心豹子了敢动你妹！削他去！”刘昊虽然看不得那姑娘，但宣羽妹就是他妹，动自己人他能忍？ “消停点吧你，”宣羽扫他一眼，“处分背几个了？再惹事儿就得开除了吧？” 刘昊瞬间没了声音，他爸警告过他，要是被学校开除就直接出国，就他这样的英语只会hello，hi，good morning，good bye的，出了国能干嘛，洗盘子人家都不要他，还不如在国内混着来得潇洒。 “对方谁啊，你认识不？”刘昊问他。 “早上来的时候照了一面，”宣羽一边走一边说，“不是我们镇的。” “靠，外镇的跑咱这儿来了，”刘昊亮了一嗓子，“打听过这一带谁的地盘吗？” “谁的地盘？”宣羽斜他一眼。 刘昊看他脸色不对，连忙打住话题，“能行吗？要不，我跟你一起？” “行了，”宣羽一挥手，没看他，“回去吧，别烦我。” 刘昊担心地看他一眼，出了校门。 顾尚快要被他那二逼表哥烦死了，下午第三节 课还没下就开始给他打电话，他没接就一直打，电话不打了改短信轰炸，要不是那是他表哥，他舅舅唯一的儿子，他真想给早上揍他那哥们儿送一锦旗感谢他的收拾。 讲台上师太在讲课，唾沫横飞，顾尚噼里啪啦用手机打字：“听着，你再烦我我马上出了校门先揍你一顿狠的你信不信！” “顾尚，起来回答问题！”师太蕴含着怒气的声音。 把最后一个感叹号打完，点了发送键，顾尚把手机往课桌里一扔，腾一下站起来，很不耐烦地说：“报告老师，答案是2。” “坐下！”师太那脸色难看得不是一点点，“有些同学自以为成绩好，无视课堂纪律，再被我看到一次就不用来上课了，直接叫家长！” 顾尚面无表情地坐下，师太说谁都不关他的事，叫家长就叫，只要能叫来。 第四节 课下课，班长陈冉冉和体育委员周峰一起过来了，陈冉冉说：“顾尚，听说你会打篮球？” “不会。”顾尚在收拾书包，面无表情。 “学校马上有篮球赛，我们班会打篮球的不多，每年都垫底，”周峰说，“你来参加吧，要不然还得输。” “我不会。”顾尚看都没看他们，说。 “打进年级前四学校有现金奖励，至少两百呢。”周峰还在执着。 “我给你两百，别来烦我。”顾尚拎起书包站起来就走。 “哎师太过会儿还过来讲课呢。”陈冉冉在后面喊。 顾尚理都没理，直接出了教室。 第5章 终于干上了 从校门口出去的时候宣羽特意看了一下，没看到织染厂模特们，于是抬脚往一中校门口走。 一中和职高并排在一条路上，校门往一个方向开，中间隔了不到两百米。在往前走了五十米后宣羽用他那近乎完美的2.0超强视力看到前方一百米处的织染厂模特队伍正往他的方向移动。 他叹了口气。 实在不想动手啊，忒费劲。 躲吗？躲不躲？好像来不及了，算了不躲了。就这几个念头间，两方距离已经剩下不到三十米。 第4章 或许是模特们的造型太拉风以致于让他自动模糊了其他人物，直到走近了他才发现，模特们身后还跟着个人。 一个和织染厂模特们完全不一样的人。 个子很高，目测和自己差不多，脖子以下部位被模特们挡着看不清，但就这张脸已经足够让他咬牙切齿，让他极度想踹开前面那哥们看看这张脸是不是配了一副五大三粗臃肿肥胖五五比例的身体。 既想又不想的。 想是因为嫉妒，他觉得自己就够完美的，绝不能容忍有人比他更完美，可要是真的不完美了，又可惜了那张脸。 这是要逼死强迫症啊。 宣羽打量顾尚的时候，顾尚也在打量宣羽。 个高腿长，一身实在不咋地的职高校服硬是被他穿出了几分明星气质，两手插在口袋，全身上下写满了“最好别惹我”，密密麻麻地简直能吓死密集恐惧症。像是个能踹翻表哥一伙的。 在距离对方不到十米的时候，两方同时停住了，黄毛叫嚣:“小子，爷爷来跟你算早上的账！” 宣羽晃了晃腿，都没看到他的脚怎么动的，一块小石头飞了出去，直接砸在黄毛的小腿上，黄毛连嚎都来不及嚎出口就噗通一声跪下了。 “哟，爷爷行的这是哪门子大礼啊？我可受不起。”宣羽夸张地往旁边跳了两步，歪着脑袋看着他笑出声。 “卧槽！嘶——疼疼疼……”好几秒后，神经元反射到大脑，黄毛哀嚎出声，一手撑地一手捂着小腿左摇右晃，极其搞笑。 宣羽笑了一会儿，才发现黄毛一蹲下，后面那不一样的哥们已经显出原型来。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 宣羽觉得他的强迫症有治了。 这他妈……吃什么长的？！ 顾尚本来觉得他来这个城市后看哪儿哪儿不爽，但是就在刚刚，他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手痒脚痒骨头痒，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要干架。 他有一种直觉，接下来这场架是他有生以来干得最爽的一场，也是最忘不了的一场。 两人视线一对上，一句话不说，冲着对方就过去了。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对上那么一招宣羽就能肯定，这家伙打架的年头可不比自己短，今天如果一定要这么硬碰硬地打下去，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 第6章 哥们，威武！ 打架这事儿首先讲究个“快”，在对方还来不及出手的时候给他来个致命一击，既节省时间又节省体力。其次是“狠”，第一次就把人给打服了，让他以后看见你就绕道走，再也没胆找你麻烦。 显然，宣羽和顾尚都深谙这二字真理。 不过他们很快就意识到，真理在实力面前那就是个屁。 一直牛逼哄哄拽巴拉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俩臭小子都被对方给惊住了。 宣羽没想到这小破城居然还有能和自己打成平手的人，一招一式无不透露出这人常年参与街战，绝对是谁见了都绕道走的那一挂的。 顾尚体内的血液随着两人交手沸腾起来。他兴奋，无与伦比的兴奋，对方这小子的实战水准绝对是高逼格的，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小破城里找到了对手。 爽！ 两人被战意和热血笼罩。他们都想看看对方能达到什么程度。 顾尚拳头往宣羽脸上招呼的时候，宣羽偏头躲过，他想说我他妈强迫症犯了舍不得揍你脸你倒是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没说出口。顾尚的拳头再次招呼过来。 宣羽气乐了。自己这张脸虽说也帅，还是比不过他的，不至于让他嫉妒成这样吧。 宣羽抓住顾尚的手腕外翻，顾尚脸扭曲了一下，随后空手解套脱身，宣羽另一只手快速跟上攻击他的小臂和肘部，腿部连环踢踹，封死他上下所有出路。 高手过招绝对是激发潜力的最好途径，顾尚现在就觉得他前十八年的架都白打了，全他妈跟过家家似的，闹着玩儿么。 现在才有酣畅淋漓的感觉。 一种强烈的、从来没体会过的快感，激得他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我操！” 模特们在一旁都看呆了，连黄毛都忘了疼，跪在地上两手撑地以磕头姿势膜拜交战的二人。估计以他们的水平，眼珠子转飞出去都跟不上二人交手的速度。 放学时间路上人不少，学生打架更是让人哪怕不做作业不去买菜都不能错过的大戏，更何况这俩孩子个高腿长身材精瘦，对起手来动作利落干脆收放自如，瞧着比电视放的格斗节目里那些五大三粗肌肉虬结的大汉顺眼多了，颇有些令人赏心悦目的暴力美。 “哎那不是钢厂一班的宣羽吗？” “没错就是他，我操另一个家伙是谁啊没见过啊！” 周围人越聚越多，不少人认出了宣羽，宣羽叹了口气，估计这一架干完就得去校长室喝茶了。 宣羽在这一带有点名气，打出来的名气，心思不搁学习上的都知道市三职中有个叫宣羽的，打架敬业且专业，比起敬业更为人称道的是专业，不管校内的还是校外的，单论打架没人是他对手。 宣羽打架从来不打嘴仗、不带武器、不耍心机、不主动挑衅、不拔腿逃跑，不磨磨唧唧，人来了就打，打输了就滚，拽得很。 不过人有拽的资本。 第5章 据说去年有几个不开眼的专门堵校门口找他干架，一帮人车轮战都没干过他一个，被他打服了以后就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晃了，路上老远看到他都绕着走。 宣羽在这一带就是个神一样的传说，如今再看到他干架，围观者们只想深深地说一句，我操！ 再看和他干架的那哥们，他们特想吼一句，我操他妈个大南瓜的居然能和宣羽打成平手！ 哥们，威武！ 第7章 舍不得我走？ 人越聚越多，议论声伴着加油呐喊声越来越大，两人越打越兴奋。 顾尚的拳头还是时不时往宣羽脸上招呼，宣羽已经不去想这小子到底是想让他毁容还是想看他吃瘪。他反正是舍不得打那张脸的。 舍不得的结果就是少了攻击点而逐渐落了下风，他被顾尚往后逼退了两步，脖子后仰堪堪躲过那厮的一记勾拳，顾尚颈部以上防守无力，这时只要他出拳就能击中对方下颚，他硬是没下去手，犹豫瞬间被那小子紧接着的一个手刀劈了肩膀。 “嘶——”宣羽往一侧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稳摔个屁墩儿。 宣羽捂着肩膀龇牙咧嘴，见那小子又要冲上来，忙伸出尔康手:“停——！” 顾尚往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缓冲了一下站住，自带bgm式地一撩额前不存在的碎发，引来吃瓜群众一片嘘声。 “还来吗？”顾尚看着宣羽，冷冷地说。 “不来了，我认输，”宣羽说，指指一旁那几个五颜六色的模特，“账想怎么算，说！” 他问的是模特不是顾尚，事情是模特们挑起的，账也应该跟他们算。 黄毛还跪着，一副不愿起来的样子，也不知是疼得没缓过来还是被这一架给吓蒙了，嘴唇抖了好一会儿都没出声儿。 最后他往顾尚那边看了一眼，但是顾尚没理他。黄毛那脸彻底垮了。 宣羽没什么耐性，下课好一会儿了，林薇薇那边说不定在等着了，去晚了又要发小姐脾气。 “没想好是吧，”宣羽说，“没想好我先走了，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来找我。” 他说完后，顾尚挑了挑眉，他以为这小子会说没想好这事儿就此结束以后就别去找他麻烦了之类的，没想到这小子的胆量跟他的身手一样出色，他偏了偏头，吹了声口哨。 宣羽冲他挥了挥手，算是打了声招呼，然后捡起地上的书包，朝他走过去。 那边是一中的方向。经过顾尚身边的时候他故意盯着他看。目光红果果的，一点没有收敛。 啧，真帅。 是真的帅。真真的帅。 有的人乍一看挺帅，再看第二眼也就那样，不禁看，这人是远看也帅，近看更帅。 头发比板寸长点儿，一根根立着，看得出脾气不太好。眼睛不大不小，鼻梁挺，下颚刀削似的，轮廓分明，皮肤还白。 个子和他差不多，脖子长，肩膀宽，手臂也长，腿更长，而且直。 这小子是个学生，书包还扔在边上呢，但是没穿校服，看这脸生的程度应该不是他们学校的，这附近就两个学校，如果不是其他镇上的，那就是一中的。 操，一中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 他看顾尚，顾尚也看他，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只手臂横空挡在他胸前，是顾尚的。 宣羽停下了，哼笑了一声，凑过去在他耳边很轻地说了一句:“怎么，舍不得我走？” 顾尚的脸以可见的速度扭曲起来，拳头刚抡起，旁边传来叫声:“顾尚？宣羽？你们在干什么？” 尽管出去的拳头收了力道，还是被宣羽格挡的动作震了一下，两人手腕发麻。 第8章 我记住你了 声音是林薇薇的，宣羽这下子能肯定了，这小子还真是一中的，要不然林薇薇这种乖乖女怎么会认识他？ 捂着发麻的手腕，两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宣羽看了林薇薇一眼，小姑娘刚才叫他什么来着，顾尚？哪个上？上下的上？上床的上？会有人取这名儿吗？不过这也说不定，谁说成绩好名字就好？ “顾尚，”林薇薇走过来，“你怎么在这儿？” 顾尚火气还没下去，两眼死死盯着宣羽，说:“不关你事！” 这句话声音说得也不大，林薇薇却受不了了，眼眶立马就红了，眼看着眼泪就要流下来。 宣羽不忍心，这么多人呢，两个大男人杵在这儿让一个姑娘哭多不好看，他把林薇薇拉到自己身边，从口袋里掏半天想掏点面巾纸什么的给她擦擦，愣没掏出来，想用手给她抹一把，又怕大小姐嫌弃，于是什么也没做，轻言轻语地安慰了一句:“别哭了，人多。” 林薇薇到底没哭出来，毕竟不是五六岁的小姑娘，自尊心还是挺强的，她轻声问宣羽:“你们在干嘛？为什么要打架？” 宣羽看她说话的时候眼睛老往顾尚那边瞄，心说哎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怪不得那小子一句话就能让你差点哭出来，不过这情形似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就，切磋切磋，”宣羽说，“没什么事儿。” “别糊弄我，”林薇薇小嘴一撅，手往黄毛那边一指，“是不是关于我的事儿？” 您说是就是吧。宣羽无奈点头，“可不是么。” “这跟顾尚又有什么关系？”林薇薇问。 第6章 宣羽也想问，这跟那小子有什么关系，那小子看着明显跟黄毛他们不是一类人，一个一中的学生帮一群带着浓浓小镇气质的流氓出头，为了什么？好玩儿？学霸不是整天要学习很忙吗，怎么也跟他们职高生一样闲出屁来了？ “我也不知道。”宣羽摇头。 “你……” “聊完没有，还来不来？！”顾尚很不耐烦地打断林薇薇的话，看来火气还没下去。宣羽乐了，不就撩了他一句么，至于么？ “不来了，”宣羽说，“想来以后咱约个时间正经来一场。” 顾尚正要说话，被他打断了，指着黄毛一伙:“他们的事儿，和你的事儿，是两码事儿。告诉他们，别再去一中前面瞎几巴转，否则就不是踹几脚那么简单。早上我踹了他们，账算我的，什么时候想好了解决方案，让他们自己来找我，你别管。至于你跟我，咱另算，想干架来找我，我一定奉陪。” 他说完后，顾尚看了他几眼，问他:“你叫宣羽？” “没错，”宣羽说，“是我。” “行，我记住你了。”顾尚说完，捡起地上的书包转身就走。黄毛几个看见他走了，慌忙追上去，叽叽喳喳地围着他说着什么，顾尚就跟没听见似的，书包往肩上一甩，越走越快，让黄毛几个小跑着都追不上。 宣羽看着那背影，啧，啧啧，腿真他妈长。又长又直。 “回去吗？”收回视线，他问林薇薇，发现姑娘还盯着那处看，伸手在她跟前晃了两晃，“哎，回神。” 林薇薇羞得满脸通红，边跺了跺脚边嗔怒地瞪他一眼，“回去回去回去！”说完转身就走。 宣羽摸了摸鼻子，跟了上去。 第9章 突然想不到取啥章节名 回去的路上宣羽一直跟在林薇薇后面，没说话，也不是故意不说话，就是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是故意要跟在她后面，并排走不说话更尴尬。 走到一半的时候林薇薇突然停下了，转身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来是有话要说。 “怎么了？”宣羽问。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林薇薇撇着嘴说，“就不能走快点？” “……”宣羽不知道说什么，快走两步到她身边，“你想问什么？” “我……”意图被人猜出来，林薇薇小姐有点窘迫，红着脸说，“你……” “我和顾尚怎么认识的是吧？”宣羽帮她说了。 林薇薇脸更红了。 “就是打架啊，”宣羽说，“你不是知道么，为了你的事，他是那群人叫来的帮手。” “可是顾尚他不是这样的人啊，”林薇薇急着说，眼看着眼睛又要红了，“他怎么会和那群人在一起呢？” 他是哪种人我怎么知道？宣羽很想吐槽，为了林薇薇小姐的面子没吐出来。 林薇薇没等他回答，转过身走得很快，低着头，似乎很接受不了心上人居然会打架，还是帮调戏自己的人打架，这太扎心了。宣羽想她现在应该很想一个人静静，故意落后两步走在她后面。 在路上耽搁了时间，回到家的时候有些晚了，宣琴问他们怎么回事，宣羽正要说，林薇薇抢先一步说:“我们班留堂了，宣羽在外面等我来着。” 宣羽闭上嘴，没说话。一中教学质量高，留堂是常事，宣琴没说什么，让他们赶紧洗手吃饭，自己去厨房热菜去了。 林薇薇咬着唇看了宣羽一眼，没说话，直接进了卫生间。宣羽回房间把书包放下就出来了，林薇薇正好从卫生间出来，他进去洗手。 弯腰洗手的时候宣羽觉得肩膀拉抻的时候有点疼，对着镜子拉下一侧衣领看了一下，肩膀都青了，不过这点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再一想到那家伙的脸，温柏真觉得这伤不算什么。 吃饭的时候，宣琴问起社会青年的事，宣羽没说话，因为他不知道林薇薇想怎么回答。林薇薇愣了一会儿，可能在想怎么说，宣羽叹口气，既然不让我说你自己也不提前想好怎么说，脑子光用来学习了吗。 没人回话，宣琴又问了一遍，宣羽正要开口，林薇薇说:“今天人没来。” 宣羽很无语，林薇薇小姐的回答蠢透了，哪怕说人来了被宣羽打跑了都比这强。他今天打了架，指不定明天就得叫家长，要是宣琴问起来为什么打架他要怎么说？ 宣羽明白，林薇薇是不想扯上顾尚，怕被她爸妈发现蛛丝马迹，所以坑了他这个盟友。不过坑都坑了，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祈祷校长老师高抬贵手一回，别动不动就叫家长，否则不是他反过来卖了林薇薇就是骗宣琴。 他实在不愿意骗宣琴。 宣琴是他姑姑，不是妈。有爸妈的人不明白，骗爸妈和骗除了爸妈以外的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宣羽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他就是不愿意骗宣琴。 顾尚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每天这个时候回来，放学晚也是，放学早也是，他就是不愿意跟那女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进门前做了个深呼吸，做完又觉得可笑，回自己家怕什么。然后他告诉自己，他不是怕，只是不想看到某些人恶心得吐出来。 晚饭吃了东北水饺和酱大骨，吐了可惜。 吐了还得吃，麻烦。 刚掏了钥匙出来，门开了，是顾卫国，他爸，大晚上穿得人模狗样的，像是要出门。顾卫国猛地看到门外站了个人吓了一跳:“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第7章 “我不回来去哪？”顾尚冷笑了一声，往里走，“你希望我永远不回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卫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改口，“晚饭吃了吗？” “吃了。”顾尚换了鞋拎着书包直接往楼上去，他不想跟顾卫国说话。 “行，吃了就行，”顾卫国还站在门口，“我出去一下，跟你秦阿姨……可能明天才回来，明天早饭你自己出去吃……” 顾尚关上房门，把顾卫国的声音隔绝在门外，直到楼下传来关门声，他才靠在门上闭了闭眼睛。 顾卫国跟秦芝兰出去过夜去了。在家里折腾不算，还要出去折腾，顾卫国都四十五了，被个三十多如狼似虎的女人缠着，也不知道还能折腾几年。 第10章 林薇薇生气了（晚上还有一更） 第二天宣羽很早就起床了，头天晚上他定了闹铃，因为按着林薇薇小姐前一天编的瞎话，今天他还是要跟她一起上学的。 果然，吃早饭的时候宣琴说了:“今天小羽还陪薇薇一起上学。” “不用了。”林薇薇说。 “怎么就不用了？”宣琴说，“万一那帮人又来了怎么办？你现在是关键时候，可不能分心。” 林薇薇张嘴还想说话，宣羽在桌子下踢了她一脚，把她到嘴边的话给踢没了。 宣琴没察觉，又对宣羽说:“小羽啊，这段时间你就辛苦一点，上学放学跟薇薇一起走，回头姑姑给你做好吃的。” “姑姑别这么说。”宣羽挺尴尬，宣琴对他不错，他还帮着撒谎骗人，实在过意不去。 出门后，宣羽还没开口，林薇薇先对他嚷开了:“你干嘛不让我说？说了咱就可以不用一起走了。” “你昨天怎么不说？”宣羽知道她怎么想的，嫌跟他一起走丢人呗，他无所谓，就是说谎骗父母这点他受不了，“昨天说了不就没事了。” “你懂什么？！”林薇薇大声说。 宣羽心说他还真不懂，你林薇薇小姐的做法太匪夷所思了。 “那你现在回去说吧，”宣羽说，“姑姑要是同意我立马就走。” “你！”林薇薇恼羞成怒，一跺脚，转身跑了。 宣羽加快脚步跟上去，他答应了姑姑就要做到。 把林薇薇送到学校后，宣羽赶在早读课前踏进教室。 职高虽然管理松懈，早读课还是有的，读不读就随心了，反正老师也不管。宣羽平时都是在早读课上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才到，猛然早来一次还不太习惯。 “我操！”刘昊见他进来马上趴在窗口往外看。 “看什么呢？”宣羽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吧？”刘昊揉了揉屁股，“不是我眼花了吧，你还是我家小羽毛吗？” “太阳从北边出来了，”宣羽把书包塞进桌子里，“我再警告你一次，别再叫我小羽毛，太恶心。” “小羽毛你不爱我了吗？”刘昊恶心吧啦地撅着个嘴，“昨天我也叫了你都没说我。” “昨天看在巨无霸的份上，跟你无关，”宣羽翻开语文书，“别啰嗦了，早读吧。” “我靠！”刘昊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宣羽没理他，抱着书随便翻开一页扫了一眼，很干净，应该还没学到吧，往前再翻几页，比他的脸还干净，再往前翻，还是一样，他把书翻到扉页，连个名字都没有，拿出去当新的卖都没人怀疑。 “对了小羽毛，”刘昊又凑过来，“昨天放学后在校门口打架的是你吗？我听人说是你。” “第一，别叫我小羽毛，”宣羽放下书看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头，接着又伸出两根，“第二，我昨天没在校门口打架。” “不是你？”刘昊自动忽略第一点，“可我听人说是你啊。” “第三，”宣羽伸出三根手指头，“你信别人不信我？” “你别冤枉我！”刘昊哀嚎，“我哪有不信你，我这不是问你来了吗？” “准确地说，”宣羽又拿起书，“我是在三职中和一中中间的路上打的架。” 刘昊没来得及说话，班主任老姚走进教室:“说两件事啊。” 老姚手撑着讲台，“第一，下月十三号期中考，想转对口单招班的都上点心，你们也就这学期能搏一搏，错过了明年七月份就直接进厂吧。第二，学校一直杜绝打架斗殴，校内不行，校外也不行，抓到是要吃处分的，都上点心啊！宣羽，跟我来办公室，其他人接着早读，都上点心啊！” 宣羽叹了口气，跟着“上点心”老师走出教室。 第11章 吃饭抢桌 老姚往办公室走，“你今天没迟到啊。” “嗯，”宣羽跟在他后面，“今天起早了。” “以后都早点起吧，”老姚走进办公室，“养成早起的好习惯，以后上班迟到是要扣工资的。” “……好。”宣羽看着老姚的后脑勺说，“老……姚老师您找我是为了我打架的事儿吗？” “啊，要不然呢？”老姚在办公桌边坐下，“跟我说说你昨天为什么打架吧。” “没为什么，”宣羽说，“看不惯就打了。” “看不惯就打？那你看不惯的人可真不少，”老姚说，“你看得惯我吗？” 我看得惯你爸。 “老师，我看不惯你也不能动手啊，”宣羽说，“我怕遭雷劈。” 第8章 “呵！”老姚憋不住笑了，“你这小子！” 老姚叹了口气，说:“宣羽啊，还是好好学点东西吧，家庭改变不了，人生却是自己走的，人活一世，好歹过点有意义的日子，你说是吧？” “……嗯。”宣羽点了点头。老姚一直对他不错，甭管话听不听得进去，面子还是要给的。 “你打架那事儿我给你压下了，下次别再犯了啊，”老姚说，“回教室吧。” 宣羽点了点头转身出门，老姚在后面喊:“长点心吧。” 宣羽停了停，出门了。 上午的时间又是睡过去的，中午刘昊吆五喝六的要去学校外面吃饭，宣羽问他今天什么日子，刘昊说没什么日子，就想出去吃一顿，宣羽说行，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职高也是有门禁的，周一到周五白天没有特殊情况不能出校门，不过难不倒宣羽他们。 学校后门设在小吃街上，后门那一圈围墙不算矮，一般人爬不过去，对一群年富力强的小伙子来说完全没问题。 宣羽打头，一个接一个翻出去后，他们进了一家经常光顾的四川菜馆。 宣羽站在门口往里扫了一眼，没空桌了，“要不换？”刘昊说着往外走。 “哎哎哎，有位子有位子！”老板娘从里面走出来，“里间圆桌正好空了。” 刘昊几人又退回来进了里间，刚坐下翻开菜单，外面传来说话声:“老板娘，我们定了位子的，里间。” “哟，”老板娘的声音，“你们不是打电话说不来了么，位子刚给别人了。” “那我们现在不是来了么，”那人吊儿郎当地说，“菜没上吧，菜没上就没事，让他们把位子空出来吧。” “哎你们不能这样啊，”老板娘急了，“你们说不来我才给别人的，人刚坐下正在点菜了。” “正在点菜不是还没点么，又没损失。”那人说。 “要不你们再等等吧，外面这几桌快吃完了。”老板娘放软了声音说，做小本生意的都不想惹麻烦。 “等不了，吃完还要上课。”那人声音越来越近，很快就出现在里间门口，“你不说我说。” 宣羽几个抬头往门口看，几个穿着一中校服的人走进来，看到里面坐着的人，立马就笑了:“哟，三职中的。” 宣羽他们也穿着校服，对垒分明。 “三职中的，怎么的？”刘昊说。 “你们占了我们的桌，来要桌来了。”为首的人一脸痞气，宣羽感叹，好学校也不缺流氓，昨天碰到个顾尚，今天又碰一个。 说到顾尚，顾尚就出现了。最后一个进来的就是顾尚，昨天没穿校服，今天穿了，身材还是那么好，啧啧。脸蛋更好。 “桌上写你名了？”刘昊也是一脸痞样，装模作样地往桌上桌下看看，“我怎么没看见呢？” 第12章 烦躁二人组街头相遇 顾尚是被人硬拉来的。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昨天打架被人告到了学校，老师让他喊家长，他不想跟顾卫国说。 今天翻墙出来散心碰到了这群同样溜出来的二逼说要请他吃饭，就跟他们过来了，现在杵在这里跟人抢位子更是傻逼到不能再傻，何况对面还有个宣羽。 那人还一直盯着他看。 烦躁。不爽。 他往墙上一靠，翻翻口袋，掏了根烟出来放进嘴里，又去翻打火机。 一直盯着他看的宣羽挑了挑眉，一中学生带烟和打火机上学，前途无量啊哥们！ 这边刘昊还在跟那边打头的扯嘴皮子，“桌上写你名儿了？我怎么没看见呢？” 那人嗤笑一声，“我写了你看得懂吗？认识几个字儿啊？职、高、生！” 这话扎心了，职高生都是自带炸药包体质的，平时你踩我一脚我碰你一下都能炸，听到此类人身攻击的话能忍？ 那人脸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脸已经被刘昊一拳打歪了，刘昊掌握着分寸没下狠手，那人没摔，往后踉跄了几步正要撞到顾尚身上，顾尚叼着烟推了他一下，那人又被推到刘昊面前，刘昊抓着他的肩膀往下一压，膝盖对着他的腹部就撞了过去。 刘昊这一脚还是没用狠劲，那人却抱着肚子噗通跪在地上哀嚎。 “草包！”刘昊摸着鼻子说，这边一群人笑得前合后仰。 宣羽一直在看顾尚，这人整张脸从发际线到下巴尖儿都写满烦躁二字，背部与不太干净的墙面紧密贴合，脑袋呈四十五度仰靠在墙上，手插着裤兜，烟在嘴里叼着，吸一口吐一口，眼睛眯着……好一个新时代学霸版颓废气质不良少年，宣羽在心里吹了声口哨，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耐人寻味的学霸。 刘昊揍了人，一中那边哄一下全站出来，气势惊人，其实一共也就五个人，还要去掉不合群的顾尚。宣羽这边也是五个人，包括宣羽，但是宣羽没有动手的心思，因为他知道顾尚肯定不会动手。 “怎么着，想打架？”刘昊一身“哟呵大哥很拽哦”的气场，虽然宣羽没看出来他哪里像大哥，但他的确很拽。 “你们打得起吗？”不等他们回答，刘昊又说，“好大学能要吃过处分的学生吗？” 一群人脸色立刻就变了，打头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肚子指着刘昊你你你了半天没发出第二个音。 第9章 “我我我，我怎么啦？你还吃得下饭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刘昊歪着头说。宣羽不得不承认刘昊这人绝对有气死人的本事，那群人从进门到现在就说过一句话，其他的都被刘昊说了。 “我先走了。”顾尚在后面突然说了一句，说完抬脚就要往外走。打头的连忙叫住他:“顾尚，饭还没吃呢。” “不吃了。”顾尚直接出门。要不是怕跟这群人扯不清他根本不会来，来了没饭吃就爱他妈谁谁谁了，跟他扯不清的人还少么，多这几个算多么。 顾尚走了这群人也没底气了，一个个跟着走了，打头那人走之前愤愤地盯着刘昊看了一会儿，刘昊腾一下站起来又被宣羽给按下了，刘昊指着他嚷:“看什么看，有本事跟老子干架老子奉陪！” 一中的看不起职高的，职高的也看不上一中的，一群整天只会念书的书呆子，干架不行只会干嘴仗，没出息。除了干架什么都不行的职高生是很会从其他地方找优势的，这是他们的长项。 吃完饭往回走的时候，宣羽说要去买点零食下午课上吃，就一个人先走了，其实他不怎么爱吃零食，就是想一个人走走，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散散心。 他心情不好，很莫名的，可能是林薇薇的事情，也可能是老姚跟他说的那些话，他觉得心里有点堵。 沿着小吃街漫无目的地走，走了大概两分钟一百多步吧，他停下了。 前面小吃摊上坐着吃面的是谁？ 不就是跟他有过两面之缘的顾尚吗？ 第13章 一起吃面 缘分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儿。 顾尚落单了，他也落单了，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干一架，可宣羽今天不想干架，尤其不想和顾尚干。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脚朝小吃摊走过去，二话不说在顾尚对面坐下了，喊了一声:“老板娘，一碗牛肉面，双份牛肉。” “好嘞！”老板娘应了声。 顾尚吃面的动作停下了，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吃面。 宣羽就这么看着他吃。 面上得很快，宣羽拿起筷子把堆在面上的牛肉挑到顾尚碗里，然后赶在顾尚夹起牛肉扔回他碗里之前说:“我的诚意，别拒绝。” 顾尚停住了，牛肉还在筷子上夹着，“什么诚意？”他问。 “交朋友的诚意，”宣羽又夹了筷子牛肉放到顾尚碗里，“我还没吃，不脏。就想跟你交个朋友，没别的意思。” “不交。”顾尚说，把筷子上的牛肉扔在桌上。 宣羽用筷子挡住顾尚还想继续糟蹋牛肉的动作，说:“给我个理由。嫌我是职高生配不上你？”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宣羽说完自己尬了尬，又说:“你不是凭成绩交朋友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顾尚冷笑，“我还真就是这样的人。” 宣羽收回筷子，“那就当我看错了人，你继续。” 顾尚看着他低头吃面的样子，突然就不想扔了，其实本来也没想扔，就觉得这人怎么那么阴魂不散，就是不想让他舒服。 这想法真他妈诡异。 “你没吃饭？”顾尚问，“占了位子不吃饭？” “吃了，没吃饱。”宣羽边吃边说。 “吃饭为什么不吃饱？”顾尚把碗里的牛肉塞进嘴里，问。 “请客的人抠门儿，菜没点够。”宣羽说。 “……”顾尚没再问，继续吃面。 吃完后顾尚正要掏钱付账，宣羽赶在他前面把钱拍在桌上，“老板娘，两碗一起付。” 顾尚掏钱的动作停住了，正要说话，宣羽又抢先一步说:“牛肉都吃了，这几块钱就别计较了吧。” 顾尚把钱塞回口袋，站起来要走，宣羽也站起来，顾尚看着他面前还剩半碗的面，“你不吃完？” “不吃了，”宣羽说，“之前不是吃了么，加上这些，够了。” 顾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又坐下来，“你吃吧，付了钱的，别浪费。” 宣羽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碗面，感觉自己在作死。 其实他刚吃两口的时候就吃不下了。和刘昊他们吃饭的时候就吃了不少，跟顾尚吃面纯粹是为了搭个话，把自己吃到想吐是始料未及的。 “吃啊，”顾尚说，“不会吃不下了吧？我觉得你一开始那两口的劲头比你打架的时候还沸腾，这就不行了？” “这不是吃饱了么？”宣羽笑了笑，说，“谁还没个吃饱的时候啊。” “吃不下你还要大碗？”顾尚看他一眼。 “这家有小碗吗？”宣羽惊讶，“我不知道啊！” 宣羽是真不知道，不过就算他知道也还是会要大碗，事关男人面子问题，怂不得。 顾尚看了他一眼，站起来往外走，宣羽跟上去，“你去哪？” “回学校，”顾尚头也不回，“上课。” “一起呗。”宣羽三两步跟上去和他并排。站在一起他才发现顾尚竟然比他高了那么两三公分，真他妈郁闷啊。 “咱俩不是一个学校吧？”顾尚视线瞟过他俩身上的校服。 “不就隔了堵围墙么，”宣羽说，“我要进你们学校易如反掌。” “你反个掌给我看看。”顾尚说。 宣羽伸出手，手心朝上，再手背朝上，再手心朝上，反复做了好几次，“看到没有，我就是靠这双手翻遍我们学校的高墙。” 第10章 宣羽的手很漂亮，手指比手掌长出许多，十指纤长有力，指甲圆润，皮肤白皙，手背中指指根处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疤痕，应该是打架留下的。 顾尚看了一眼，移开目光加快脚步往前走。 学校就在前面，快上课了，他今天不想迟到。 第14章 学习这种事儿 “哎后头有狗追你吧？”宣羽也加快了脚步。 “嗯，有狗追我。”顾尚的脚步越来越快。 宣羽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我操！”他这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顾尚都跑没影了，宣羽拐个弯往三职中后门走去。 顾尚到学校后门口的时候一辆汽车刚好开出去，小电动门正哗啦啦合上，他瞅准时机飞身穿过去，要是慢个半秒他就要被夹在电动门和墙中间了。 扭头看了一眼传达室，看门老头正眯着眼睛抽烟，烟雾腾腾的，应该是没看到他。 他矮下身体避过老头视线范围后直奔教室，但是有人就是不长眼，偏要在离上课还有两分钟的时间里找他麻烦。 拦住他去路的正是饭店那群二货里被揍那逼，叫什么王宇。顾尚就想不通了，同样是yu，怎么人宣羽长得人模人样的，这逼那脸就跟在门口煎饼摊上烙过似的，里外都找不出个像样的器官来。 顾尚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起宣羽，纯粹是被这二逼给刺激的。 “让开！”顾尚逼着自己没说脏话。 “中午说好请你吃饭的，怎么跑了？”几个人跟着他出饭店的，结果出去就看不到人了。 “不想吃行不行？”顾尚说。 “不行，”王宇说，“你说不吃就不吃？我同意了吗？” “我再说一遍，让开！”顾尚脾气不好，这种时候只要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赶紧跑，偏偏王宇这二逼不知道啊。 “你横什么？！”王宇自以为很酷地对他竖起中指，“别以为会打个架老子就怕你了，老子告诉你，这个学校还是老子说了算！” 顾尚都差点乐了，演电影呢以为？这逼是怎么进的一中？小破地方就是不靠谱。 “你他妈……”王宇再次开口。 顾尚一拳砸了过去，把他的话给砸没了。 王宇捂着鼻子蹲下来，没过三秒，血从指缝里往下滴。 顾尚看了一眼他黑不溜秋的后脑勺，扭头往教室走。 宣羽还是从出来的地方翻进学校的。 一个人翻和几个人翻的感觉不太一样，几个人翻想着要是被抓到了还有作伴的，不至于太孤单，一个人翻就特别慌。 宣羽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就觉得最近不想再犯事儿被老师找了。 落地后拍了拍手，往教室走，他是跟老师同时到教室的，老师走前门，他走后门。 下午第一节 课是电工课，这也是宣羽所有课程中唯一拿得出手的，当然这个拿得出手是指跟别的课程比。 电工老师是个四十来岁的男的，叫尹峰，长得还行，就是话特别多。 他经常能花一整节课的时间跟他们吹牛，吹他曾经在新加坡留学的事儿，说什么新加坡特别干净，穿着皮鞋在路上走几天都沾不上灰，说什么新加坡人一年四季都爱穿拖鞋，所以那边人脚趾都长得特别难看。 尹峰除了带他们两个钢厂班，还带两个对口单招班，他经常跟他们讲他曾经带的对口单招班的学生考上了哪所牛逼的大学，去省会上学最后留在那边如何如何。 听他说的时候他们也会羡慕，羡慕别人能往外走而他们只能一辈子待在小城里过完一辈子，但是羡慕完了还是该干嘛干嘛。 要不然呢？学习？学习这玩意儿跟他们早就相看两厌了，又何必互相折磨。 第15章 顾尚被通报批评 除了下午第一节 课听了半节课睡了半节课，其他课宣羽都是睡过去的。 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声响的时候，宣羽的脖子都快睡僵了，他站起来扭了扭脖子和腰，拿起书包往外走。 “周末还打工吗？”刘昊拎着书包跟上来。 “不打吃什么？”宣羽说，姑姑毕竟只是姑姑，供他吃住帮他交学费，总不能再供他零用，没钱只能自己赚了。 “你这也忒拼了，”刘昊说，“一个周末两天三份工，哥们儿想找你出去玩玩儿都不成。” “算了吧，就你们常去的那些地方我真没兴趣，”宣羽说，“你们自个儿去吧，别烦我。” “你对什么有兴趣，说，我攒局！”刘昊拍着胸口。 “行了，我真没时间，”宣羽挺不耐烦，“你们去吧，改天拿了钱请你们吃饭。” “哥们儿在乎你一顿饭吗？”刘昊叹了口气，“就是觉得你挺累的想让你放松放松，你没时间就算了，自己悠着点儿，别太拼命。” “一周睡五天，周末两天出去赚点钱，这叫拼命？”宣羽笑着说。 “我一周睡五天，周末回去接着睡，跟我比你那是拼老命了。”刘昊说。 “谁能跟你比？”宣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加快脚步，“行了我还要去等林薇薇，你回吧。” “哎你妹那事儿还没解决？”刘昊在后面喊了一句。 宣羽没回，摆摆手表示自己先走了，留刘昊一人跟没人要的野狗似的在后面看了他半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哪个姑娘，其实他就是觉得他这个哥们有点可怜，挺心疼的。 第11章 宣羽到一中门口的时候一中校门还没开，里面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头攒动，不过不像放学，像是要聚在操场开什么大会。 一中经常聚在操场开大会，他们在隔壁能听见，一般就是鼓励学生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什么的，宣羽不知道一中的学生听着什么感觉，反正他听着挺犯困的。 只要是有关学习的话他听着都犯困。 果然，没一会儿学校里就响起了刺耳的调试话筒声，然后是学生们不耐烦的抱怨声，接着有人说话了:“今天浪费大家宝贵的学习时间，是想说说学生打架事件！啊，我们一中建校以来，几乎没有出现过学生打架事件！但是！就在今天中午！就在我们学校！高二八班的顾尚同学，竟然把同学打到鼻子流血！这个行为给学校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学校十分重视！一定要严惩！现在！我宣布！将给予顾尚同学严重警告处分！若是再犯，直接开除！现在请顾尚同学上来做检讨！” 宣羽听完乐了，这位通篇讲话用重音的不知道是校长还是哪个领导口中说的顾尚应该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顾尚吧？一中应该没有第二个会打架的顾尚了吧？这家伙果然是学霸中的奇葩！真逗！ 宣羽乐了半天，接着又传来讲话声，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来有些失真，不过宣羽一听就知道是顾尚那逼。 顾尚声音挺好听的，音质低沉，透着一股拽劲儿，满满当当透着“别烦我”三个字，永远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姿态。不过宣羽这人就喜欢挑战，越难越喜欢，他觉得顾尚这人有点意思，便想搭个话交个朋友，没别的想法。 第16章 又打起来了 顾尚讲了什么宣羽没太听，反正就是反省错误，保证以后不再犯之类的，和他们职高生写的检讨书也差不多，顶多句子通顺了点，修辞多用了几个，可见天下学生犯的错误千奇百怪，检讨书的形式却永不变色，一点新意都没有。 宣羽在校门口等了近一个小时，学生们才陆续从里面走出来，他在人群中看到林薇薇的身影，本想挥手示意一下，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大小姐不待见他，他也没有上赶着找不痛快的癖好。 林薇薇一抬头就看到宣羽站在校门口，她愣了愣，和同学打了声招呼，转身往家走去。 宣羽跟在她身后，一扭头，正好看见顾尚从学校里出来，正要打招呼，想起林薇薇，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顾尚也看到宣羽了，心想这小子怎么还阴魂不散了，再往前一看，哦，明白了，接姑娘回家来了。 顾尚今天心情奇差，中午揍人没揍爽还吃了处分，他现在特别不痛快，他不痛快谁都别想痛快。 顾尚快走两步跟上宣羽，“请我吃饭。” 宣羽猛地回头，“为什么？” “不说想跟我交朋友么？”顾尚说，“请我吃饭。” “我操！”宣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敢情我中午那顿白请了？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中午是上半场，这顿是下半场，凑够整场我就交你这个朋友。” “……”宣羽无语，“用两顿饭交来的朋友，我能放心吗？” “为了两顿饭斤斤计较的朋友，我该交吗？”顾尚说。 “……”宣羽停下脚步看了他一会儿，又看了看林薇薇的背影，调转脚步往马路对面走，“走吧。” “女朋友啊？”顾尚跟上去。 “嗯？”宣羽反应了一会儿，说，“不是，妹妹。” “妹妹？呵！”顾尚笑了声，“情妹妹啊？” “嘶——”宣羽转头看着他，“我说你们学霸是不是都喜欢做无意义的联想？” “无意义？”顾尚嗤笑一声，“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意义？话说，你是怎么追到这个学校的姑娘的？” 宣羽停下来，看着顾尚，“我说了，她是我妹妹。” “也请她吃牛肉了？”顾尚笑得相当欠抽。 “她是我妹妹。”宣羽一字一句地说，眼睛直直地盯着顾尚。 “请了几场啊？” 宣羽有点上火，他觉得他一定在某个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过这厮。 “说说，请了几场？都请她吃什么了？后街那一片儿她看得上吗？”顾尚歪着脖子，两手插裤兜。 宣羽一拳过去就打在顾尚肚子上。 “我操！” 顾尚往后踉跄几步。 这丫绝对故意的！这一拳打在他胃上，胃里就跟打翻了醋瓶子似的，又酸又胀。他揉了揉肚子，冲过去对着宣羽的脸就是一拳。 宣羽偏过头，这一拳没直接砸到脸上，而是从颧骨擦过。宣羽抬脚对着顾尚的肚子再次踹过去，顾尚弓身躲过。 他又接着踹第二脚，顾尚可能没想到他能来这么一招，这一下没躲过，肚子上连挨两下。 顾尚捂着肚子咳嗽，笑了笑，正要冲过去，宣羽大喊一声:“停！” 校门口聚满了人，再打下去顾尚就不是做检讨这么简单了。 顾尚刹住车，宣羽摸了下颧骨！ 操！丫下手真狠！ 他过去搂着顾尚的脖子就往人群外面走，抬头一看，林薇薇站在人群中看着他俩。 林薇薇的眼睛从宣羽脸上划过，冷漠地，看到顾尚的时候是心疼的，欲语还休的。 宣羽又摸了摸颧骨。 第12章 得，又被大小姐记恨上了。 第17章 请客吃饭 宣羽搂着顾尚走出人群，拐进一条巷子。 “放开。”顾尚耸了耸肩。 宣羽收回手，“想吃什么？” “东北水饺，京酱肉丝，酱大骨。”顾尚想也没想就说。 “操！你吃得完吗？”宣羽震惊。 “你不吃？” “吃。” “两个人还怕吃不完？”顾尚看了他一眼。 俩人从巷子里拐出去，走进路边一家东北水饺店，现在还不到饭点，店里没人，顾尚进去后熟门熟路地选了张靠里的位子，招来老板娘点菜。 “酱大骨，京酱肉丝，大份的芹菜猪肉水饺来一份，哎你要什么馅儿？”顾尚问宣羽。 “三鲜。”宣羽说。 “三鲜没肉啊。”老板娘说。 “不有俩肉菜嘛。”宣羽用手指点了点桌面。 老板娘往后厨报了菜名儿就到门口包饺子去了。顾尚问宣羽:“你不爱吃肉？” “啊，有点儿。”宣羽说。 “有点儿是爱还是不爱啊？”顾尚皱眉问。 “不爱，”宣羽说，“一桌子肉，忒腻。” “你不早说？”顾尚说，“要不我再点个酸辣土豆丝，这家土豆丝炒得不错。” “算了，”宣羽说，“吃不完。” “点吧，我能吃完。”说完顾尚又招呼老板娘炒盘酸辣土豆丝。 宣羽心想敢情不是花你钱是吧，不过一盘土豆丝也没几块钱，况且是他自己答应请吃饭的，也就没说什么。 刚打完架俩人就能坐一起心平气和聊天吃饭也是一大神奇事儿。打了一架，顾尚心情好了不少，他心情一好天下太平，对请客的人也和气不少。 京酱肉丝端上来，顾尚拿起豆腐皮包上肉丝折成个三角递给宣羽，“喏，谢你请我吃饭。” “洗手了吗？”宣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没洗，”顾尚把豆腐皮塞进自己嘴里，“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事儿逼的人活不长。” “啧，”宣羽叹口气，“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昨天怎么没发现这逼嘴那么欠呢？ 酱大骨端上来，顾尚伸手抢了根大的咬了一口，“好吃。” 宣羽的筷子停在盘子上，眼瞅着最大的那根进了顾尚的嘴，心里是卧槽卧槽的。 算了算了，是他请别人吃饭，大度点，大度点…… 宣羽这么催眠自己。 催眠完，宣羽觉得自己请客必须吃够本了，他夹了盘子里第二大的酱骨，啃了满手酱。 老板娘把饺子端上来，“芹菜猪肉，你的，三鲜，你的。” 老板娘把饺子放桌上就走了，顾尚拿起筷子从宣羽盘里夹了个饺子塞进嘴里，速度快得宣羽都来不及反应，“哎，你这人……” “别抠，就吃你个饺子，”顾尚把盘子往桌子中间一推，“你也可以吃我的。” “不吃。”宣羽看都没看，低头吃自己的。 顾尚把盘子拉回去，“是你自己不吃，别怪我没给你。” 宣羽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吃他的三鲜饺子。 宣羽不吃芹菜，不吃韭菜，不吃白菜，不吃一切碎肉类的食物，在宣琴家他没办法，在外面绝不委屈自己。 第18章 顾尚嘴贱 饺子快吃完了土豆丝才上桌，宣羽已经吃饱了，把土豆丝往顾尚面前一推，“你点的，你吃。” “靠！我是给你点的。”顾尚说。 “我让你点了吗？”宣羽看他，“谁点的谁吃。” “这些菜都是我点的。”顾尚指了指桌上的盘子。 “我花的钱。”宣羽说。 “行，”顾尚点头，“请客的人最大。”说完把土豆丝拉到自己面前，扒拉着往嘴里送，跟吃面条似的。 “你是不是为了吃我这一顿饿了三天？”宣羽看着他。 “你怎么知道？”顾尚抬头看他一眼。 “操！”宣羽往椅背上一靠，看着他吃。 吃完后，宣羽结账，顾尚在门口等他。账结完了宣羽出门问他:“回家？” “你有什么建议？”顾尚问。 “没有，回家吧。”林薇薇应该已经到家了，再不回去宣琴会数落他。 他不想被宣琴数落。 “别那么扫兴，打球去？”顾尚说。 “不去。”宣羽往家走。 “啧，你一个男的不会还有门禁吧？”顾尚跟着他，“还是急着找情妹妹约会去？” “你有完没完？”宣羽停下来，他是脑子有泡才会上赶着跟这逼交朋友。 “不是就不是，你急什么？”顾尚一脸“骗我没用，你就是”的表情，很欠揍。 宣羽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走出老远了听到顾尚在后面喊:“祝你约会愉快！” 宣羽四下看了看，他替顾尚庆幸小镇建设做得不错，但凡要是被他看到一块砖头，顾尚的脑袋今天就开瓢了。 回到家的时候，姑姑一家子正要吃饭，看到宣羽进门，宣琴问了声:“我以为你去同学家吃饭了，怎么这么晚？” “老师留堂了。”宣羽说完没看林薇薇，他知道林薇薇不敢揭穿他，因为大小姐也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赶紧吃饭吧。”宣琴没怀疑，帮他盛了碗饭放在桌上。 第13章 宣羽看着碗口冒着小尖尖儿的饭，心里直叫苦。 他把书包放进房间，又去卫生间洗了下手，才坐到餐桌前。 “我明天要去打工，”吃了一会儿，宣羽说，“不能送薇薇去上课了。” 一中两周才放一天假，这个周末正好没假，而宣羽每周都有两天假，不过他要打工，没空陪大小姐演戏。 “没事儿你去你的，明天我休息，我送她去。”姑父林亚军说。 林薇薇抬头看了她爸一眼，说:“爸，不用送了，那些人都几天没来了，应该不会来了。” “那不行，万一来了呢？”宣琴说，“反正我不同意啊，一定让你爸送你去。” “妈，”林薇薇跟宣琴撒娇，“我都十八了，哪有这么大了还要家长送去上学的，同学会笑话的。” “笑话就笑话，面子重要还是安全重要？”宣琴看着林薇薇说。 “妈……”林薇薇还在争取。 “别跟我犟啊。”宣琴声音冷下来。 林薇薇不敢说话了。 宣羽拼了老命把一碗冒了尖尖儿的饭吃完，把空碗送进厨房水槽，对宣琴和林亚军说:“姑父姑母你们慢吃，我去写作业了。” “等等，”宣琴说，“你明天去市区的话抽空帮我跑一趟石头记。” 宣琴放下筷子进了房间，宣羽站在客厅等。没一会儿，宣琴出来了，递给他一个巴掌大塑封的小袋子，“步行街东头的石头记认识吧，帮我去穿一下线，收据在里面，记住啊，穿线是免费的，千万别给钱。” 宣羽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几十粒暗红色的小圆珠子，晶莹剔透的还挺好看。他记得宣琴以前手腕上戴过这个东西，应该是串珠子的线断了。 宣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便拿着袋子进了房间。 第19章 顾尚单枪匹马救表哥 顾尚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看着装修一新却冷冰冰的厨房，他撇了撇嘴，自从顾卫国和那个女人搞在一起，家里的厨房就没用过，他也很久没在家里吃过饭了，老妈做饭的味道他也早就忘了。 顾尚站在客厅里，努力回想了一下老妈做饭的样子，想了很久没想不起，他烦躁地踹了一脚沙发腿。 踢踢踏踏上楼把自己关进房里，顾尚拿出作业开始写作业，转学到这个学校两个多星期了还没正经写过作业，再不好好学习恐怕保不住学霸的名号，也对不起原来学校的好名声。 顾尚逃课打架，却从不会在学习上放松自己，逃完课打完架，该学习还是会学习。 花了一个多小时把作业写完后，他又把资料上的加强题型做了一遍，然后背英语，背古文，前前后后总共花去了三个多小时。 全部结束后一看时间，都快十点了，他伸了个懒腰，出了房间。 楼上楼下一片漆黑，除了他这个房间，没有一个地方是亮的，老爸和那个女人还没回来，看来又要在外面过夜了。 顾尚下楼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水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宣羽，嘴里说着想和他交朋友，却始终一副拽拉吧唧的样子，看了真让人不爽啊。 喝完水上楼后进浴室洗澡，洗过澡后坐在床上看了会儿英语原文小说他就睡下了。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家里还是没人，老爸他们还没回来。 顾尚收拾了一番准备去学校，刚出门，手机响了，是他那脑子有泡的二逼表哥:“小尚，江湖救急啊！” 顾尚很想挂电话，可是一想到自己老妈，他忍下了:“你又干什么了？” “我在步行街被人打了，快来救我！”黄毛叫。 “你大清早跑步行街干什么去了？”顾尚问。 “昨晚跟人在这边唱歌。” “唱了一晚？” “通宵，”黄毛说，“别问了，你先过来，多带点人。” 挂了电话，顾尚一脚踹翻了门口的垃圾桶。 顾尚万分不愿意管他这个表哥，可这个表哥是他唯一的舅舅家唯一的儿子，从小没爸妈管，老妈一直把他当成自己儿子，临终前叮嘱顾卫国看着他点，免得被人打死在外面都没人知道。 顾卫国连自己儿子都不管还管别人儿子？ 这个任务便落到了顾尚头上。 要不是老妈的临终嘱托，他真不愿意管他死活。 顾尚一脚踹翻门口的垃圾桶，这种时候让他去哪找人？别说他已经转学了，就是不转学，大家都在上课，他也没理由让人顶着处分的危险跟他出去打架。现在这个学校的又没一个认识的，他也不想因为打架跟他们有什么牵扯。 走出小区，顾尚直接打车去了市区步行街。这边到市区有公交车，四块钱半个多小时，顾尚不想坐，他不想跟一群老头老太太挤车，憋得慌。 十五分钟后，出租车停在步行街西头，顾尚下车给黄毛打电话:“在哪儿？” “你来了？”黄毛叫。 “废话！”顾尚说，“不来我问你？” “你到东头来！快点！来了就能看到！” 挂了电话顾尚直接往东头走，在一条巷子里看到了黄毛。 黄毛被三个人堵在巷子里，看到他像看到了救星:“小尚，这里！快来救我！” 顾尚走进去，黄毛被人按在墙上，鼻子下面的血都干了。听到黄毛叫唤，三个人往巷子口看，看到只有顾尚一个人，笑了起来，一个穿着紧身裤的细竹竿说:“哟，帮手来了，还是个背书包的。” 第14章 又拍了拍黄毛的脸，“这么看不起我们哥几个，叫个学生过来吓唬我们啊？” “还是单枪匹马。”另一个人接了一句。 “哈哈哈……”几个人笑开了，细竹竿说，“一个怂逼加一个书呆子，给哥几个下酒啊？” 第20章 宣羽出手 “你那些兄弟呢？”顾尚看都没看细竹竿，直接问黄毛。 “跑了。”黄毛说。 “你怎么不跑？”顾尚问。 “没跑掉。”黄毛苦着脸说。 “傻逼。”顾尚说了一句，书包一扔直接对着细竹竿就冲过去了。 细竹竿没想到这人这么虎，话都没说几句就先动手，来不及反应，脸上已经挨了一拳。 顾尚打架从来不问原因，他认为该动手的时候就动手，全凭感觉，他觉得今天这一架非打不可，就懒得废话了。 顾尚这一拳下去，细竹竿的鼻梁绝对有事儿，不过他心里有数，事情不大。 没做停留，他就紧接着砸了第二拳，这一拳砸在细竹竿肚子上，细竹竿整个人靠在墙上大约停留了两三秒，然后贴着墙根溜到地上，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另外两个人终于反应过来，一前一后朝着顾尚冲过来，顾尚一脚踹在前面一人的胸口，同时抓住后面一人送过来的拳头往自己这边一拉，膝盖狠狠顶上那人肚子。 那人“嗷”的一声捂着肚子跪在地上。 顾尚松开手，眼睛里一抹亮光闪过，被踹了胸口的那人冲过来，手里攥着一把刀。 他下意识往旁边斜了下身体，慢了半秒，刀刃从手臂划过，割破了衣服。 顾尚很快地摸了摸手臂，有血，不过不疼，应该伤得不深。 那人胆子大，见血了也没扔刀，挥着刀子还要冲过来，顾尚正要出腿，有人先他一步踢掉那人手里的刀，紧接着一个回旋踢踹在那人背上，那人吃痛趴在地上，后背被一只脚踩住。 顾尚抬头一看，是宣羽。 宣羽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顾尚。 他一早来市区，打算先帮姑姑到石头记串珠子，然后再去打工，没想到经过巷子口的时候正好目睹顾尚跟人打架，要是别人他就不管了，其实以顾尚的战斗力也轮不上他管，但是对方手里亮了刀，他就觉得不管不行了。 刀被宣羽踹到墙角，他没碰，顾尚也没碰。 宣羽见没什么大事，转身走了出去，顾尚看了黄毛一眼，也走了出去。 宣羽出去后往旁边石头记看了看，还没开门，便在台阶上坐着等，顾尚出来后看到宣羽坐着，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宣羽看了他一眼，“大早上不上课跑这儿打架？” “碰上个傻逼，没办法。”顾尚说。 宣羽看了眼从巷子里晃出来的黄毛，“他是你什么人？” “表哥，”顾尚说，“嫡亲的。” “嘁，表哥还分嫡不嫡亲。”宣羽歪了歪嘴角。 顾尚指指黄毛，又指指自己，“他爸跟我妈是亲兄妹，这就是嫡亲，不是亲兄妹就不是嫡亲，懂？” “不是嫡亲就直接喊哥，还表什么哥？脱裤子放屁！”宣羽说。 顾尚正要说话，宣羽指了指他的手臂，“不处理一下？” 顾尚撩起袖子看了一眼，“没事。” 宣羽从口袋里掏了包纸巾扔给他，“擦擦吧。” “你一个男的出门还带纸巾？”顾尚惊讶地接住。 “人有三急，”宣羽瞟了他一眼，“没纸巾你用手？” “靠！”顾尚无语，“我从来不在学校……” 顾尚没说下去，宣羽看了他一眼，“从来不在学校上大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把大号留回家解决的人都抠门。” “操！”顾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这都什么歪理，我不在学校解决是因为环境不对，找不到感觉。” “这种事情还讲感觉？”宣羽嗤笑一声，“怎么没憋死你？” “能不能换个话题？”顾尚皱眉，“你来这干嘛？” “打工。”宣羽说。 “在这？”顾尚抬头看了眼石头记的门牌，这店是卖女性平价首饰的，对于宣羽在这种地方打工他有点难以想象。 宣羽刚要开口，店门开了，他站起来拍拍屁股往里走，顾尚跟了进去。 第21章 给你找个地儿写作业 店门刚开，店员正拿着抹布擦拭柜台，看到有人进来问:“想看点什么？” 宣羽从口袋里掏出塑封袋子放在柜台上，“这个给我串一下吧，在你这儿买了还不到半年，绳断了。” 店员放下抹布走过来，拿起袋子看了看，从里面掏出一张收据仔细看过后，说:“行，那你等等，我现在给你串。” 店员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托盘，里面有红绳和镊子，然后把红珠子倒在托盘里开始串珠子。 “这是什么珠子？”顾尚问店员。 “这个叫石榴石，”店员说，“女性戴了可以美容，对女性生殖系统也有好处，一般男孩子买给女朋友戴的比较多。” 店员不遗余力地做推销，顾尚挑眉看了宣羽一眼，没说话。 宣羽压根没注意听店员说了什么，他盯着店员的手，只希望她动作快点，上班时间快到了，他不想迟到。 店员一边串线一边和顾尚说着石榴石的各种好处，宣羽忍不住了:“您快些行吗？我赶时间。” 第15章 店员看他一眼，“这种活快不了，你要是赶时间就先走，晚点再过来拿也行。” 宣羽一想也是，就说:“那我晚上过来，您串好了给我收着。” “放心吧，我这都多少年的老店了。” 宣羽出门后看见黄毛正站在门口往里看，鼻子下面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就是那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要不是那头枯黄得跟没油水滋润的狗毛似的头发，宣羽都没认出他来。 看到两人出来黄毛哆嗦了一下，没敢说话。宣羽出门后直接往步行街西头走，顾尚跟上去，“去哪？” “打工。”宣羽说。 “你到底在哪打工？”顾尚问。 宣羽看他一眼，“你不回去上课吗？” “不回，”顾尚说，“中午再回。” 宣羽看着他，“你真是一中的吗？” “你去哪打工？”顾尚说，“远吗？” “一中竟然有你这样的学生，真不可思议。”宣羽说。 “那个什么石榴石，你情妹妹的？”顾尚又问，“真对生殖系统有用？” 宣羽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顾尚，“你那嘴是租来的吗？花了多少钱我帮你付了，麻烦你赶紧闭上！” 顾尚终于不再说话，宣羽走了一会儿，拐进一条巷子，七拐八拐地上了一个楼梯，顾尚跟上去。 宣羽停下来回头看他，“你一定要跟着我？” “这不没地儿去嘛，”顾尚说，“我就勉为其难地参观参观你打工的地方吧，这哪儿啊？” 顾尚往楼上看了看。 宣羽看了他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往楼上走去。 这一看就是个什么店的后门，厚重的有点石头纹理的木门，能往里推也能往外拉，宣羽拉开门走进去，顾尚跟在他后面。 进去后是条通道，白色的地砖和白墙，看着挺干净，一直往里走有个门，宣羽站在门口转身问顾尚:“你真的不回去？” “不回。”顾尚说。 “那行吧，进去后别乱跑，我给你找地儿你写作业吧。”宣羽说。 顾尚还没反应过来，宣羽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 顾尚跟上去。 第22章 宣羽打工的地方 走了两步，顾尚突然停住，“等等。” 宣羽转身看他。 “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顾尚说完跑了出去。 宣羽没等他，径直往里走。 顾尚跑出门外的时候，黄毛正靠在门边的墙上，脚尖在地上一下一下地踢着，看到顾尚出来眼睛亮了亮。 “你还不回去？”顾尚没什么表情。 “我这个样子回去爷爷怕是要气昏过去。”黄毛说。 “怕外公气昏过去你还出来混？”顾尚说，“你一整晚没回家怎么没想过外公昏没昏过去？” 黄毛动了动嘴唇没出声，顾尚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两张毛爷爷递给他，“自己去医院。” “爷爷那边……”黄毛小声说。 “外公那边我会说，”顾尚说，“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就是被人打死也别再找我。” 说完顾尚就要转身进门，黄毛叫住他:“你不回去上课吗？” 顾尚头也没回，“不回。” 顾尚进去后发现宣羽没等他，操了一声，推开门往里走，里面仍旧是一条通道，继续往里走了大概五六米，通道右侧的墙壁变成只有一米高的矮墙，矮墙里面竟是个半开放式的厨房。 厨房里有人正弯着腰打扫卫生，听见声音抬起头看了顾尚两眼，“你来找宣羽？” 顾尚一愣，意识到应该是宣羽打过招呼了，点了点头问:“他在哪？” 那人指指前面一扇门，“你进去吧，进去就看到了。” 顾尚道了声谢，推开和外面类似的石头文理木门走进去。 进去之前顾尚以为这应该是一间餐厅之类的，宣羽在这无非做个服务员什么的，进去后他发现，他还是太小看宣羽了。 这是一间酒吧。 酒吧地方不大，不过装修得很有品味，不像人们印象中的大众酒吧一般乌烟瘴气，吧台吧椅用和门同种材料的石头文理木头做成，灯光明亮，音乐清扬，让人觉得很舒服。 上午来这儿的人不多，顾尚看了半圈就看到了宣羽，如果之前是小看了宣羽，那么现在他觉得他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宣羽一身白色衬衫黑色裤子制服，脖间系个领结，正站在中间吧台里擦拭杯子，有人过去说了句什么，他倒了杯酒递过去，也笑着说了句话。 宣羽本就长得端正帅气，被这身制服一衬就更显得整个人温润起来，和平时打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顾尚朝吧台走去，宣羽抬头看到他，冲他点了点头。 顾尚在吧台边的椅子里坐下，“你就在这儿打工？” “如你所见。”宣羽说。 顾尚把书包放在旁边吧椅上，往四周看了一圈，“这地儿能要你？你成年了吗？” “你成年了吗？”宣羽倒了杯紫色的液体推给他，“我就不请学霸喝酒了，尝尝这个吧。” “我两个月前就成年了。”顾尚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这他妈，就是葡萄汁啊？” “我三个月前成年的，叫哥吧。”宣羽继续擦拭杯子，“你现在也只能喝这玩意儿。” “操，真的假的？”顾尚又抿了一口，“你真比我大一个月？” 第16章 “要看身份证吗？”宣羽笑了笑，“哦不好意思，身份证办了还没来得及拿回来。” “吹吧你就。”顾尚一口一口地喝着葡萄汁，这玩意儿一开始喝甜苦甜苦的，越喝越好喝，越喝越停不下来。宣羽看他一杯快喝完了，问他:“还要吗？” “不要了。”顾尚把杯子推给他，“不说给我找个地儿写作业么，不会就这儿吧？” 他要是真在这儿写作业，明天社会新闻头版头条就是“装逼学霸酒吧写作业”，到时候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个小破城有个装逼学霸了。 “你真不回去？”宣羽放下手里的活，走到另一边打开一扇小门。 “说多少遍不回不回了，”顾尚语气挺冲，“快带我写作业去吧哥哥！” “哥哥”两个字咬得极重，宣羽看了他一眼，“进来。” 顾尚看了看那扇小门，走了进去。 里面不乱，但是东西很多，没什么下脚的地儿，靠近吧台的地方有一张方凳和一张小凳。 “就这？”他指着这套组合问。 第23章 吓死哥哥了 “就这，没别的地儿了，”宣羽继续擦拭着各种各样的杯子，“你要是觉得妨碍你学霸发挥了就回去上课吧。” 顾尚往四周看了看，这酒吧也没什么卡座之类的，除了这还真没什么地儿了，他把书包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亏着小凳子结实，要不然非得被他坐散架不可。 “就这儿吧。”顾尚说着，从书包里拿出笔袋和卷子，真真就开始写起作业来。 宣羽扭头看了一眼，卷子上字太小，看不清，不过他看到他地上的书包里露出大半的书，封面上写着“化学”两个字，他啧了一声:“哟，还是学理的。” “哟，你还知道生物是理科。”顾尚没抬头，他以为温柏看到了他的生物卷子。 宣羽往他卷子上看过去，上面的大标题写着“高中二年级生物模拟卷”几个字，“生物是理科？我第一天知道。” “操！”顾尚抬起头，“你是要把学渣身份贯彻到底吗？” “我是学渣，”宣羽干脆转身斜靠在吧台上，一个胳膊肘撑着吧台，“不用贯彻我也是学渣，这是我这辈子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再说，我真不知道生物是理科。” “操！”顾尚不知道说什么了，最后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写卷子。 慢慢地酒吧里人多了起来，宣羽也没什么空再擦杯子，他开始一杯接一杯地为客人调酒。 顾尚想到宣羽能在这里打工肯定有一手，只是没想到这一手耍得这么漂亮，虽然不如电视里调酒师的花活耍得好看，不过也还可以了，至少让他耍是耍不出来的。 “你这手艺练多久了？”趁宣羽空的时候顾尚问。 “三个月，”宣羽说，“从我成年那天来工作练到现在。” “靠，能说点儿实话不？”顾尚说，“还没完了？” 宣羽没说话，给了他一个“爱信不信”的表情便继续工作了。 酒吧里响起罗大佑沧桑而沙哑的歌声，《恋曲1990》，宣羽跟着音乐时不时唱两句:“乌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脸，怎么也难忘记你容颜的转变……” 顾尚有些吃惊，他吃惊宣羽唱歌竟然这么好听，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特别适合这首歌的意境。 “或许明日太阳西下倦鸟已归时，你将已经踏上旧时的归途，人生难得再次寻觅相知的伴侣，生命终究难舍蓝蓝的白云天……” 顾尚有些沉醉，手里写字的笔不知不觉停下了，他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着宣羽的背影，脑袋有些放空。 宣羽转身的时候就看到顾尚这么一副痴傻的样子，其实也不能叫痴傻，毕竟哪个傻子也长不出这副模样来，就是呆愣，眼睛没有焦点的、完全放空的那种呆愣。 原来学霸也会发呆。 宣羽乐了。 他用手在顾尚跟前晃了晃，顾尚没反应，他凑近了又晃了晃，还是没反应，他把脸凑过去，顾尚猛地站起来。 “我操！”宣羽压着喉咙吼了一声，“吓死哥哥了！” 第24章 学霸喝酒 顾尚也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还带倒了小凳子，“你丫想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宣羽瞪着他，“你丫突然站起来？” 顾尚抹了把脸，弯腰把小凳子扶好然后打开小门走出吧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退回来问宣羽:“卫生间在哪？” 宣羽往右边指了指，“往里走右拐。” “谢了。”顾尚往卫生间走去。 顾尚坐在马桶盖上抽烟，脑子里还是浑浑噩噩的，跟幻灯片似的，一会儿是生物题，一会儿是宣羽忙碌的背影，一会儿是宣羽的脸，转了一会儿，又是生物题、背影、脸，再转了一会儿，生物题没了，只剩背影和脸了，一根烟抽完，只剩脸了，再配合上那沙哑的嗓音…… “我操！”顾尚把烟头在隔板上按灭，宣羽这厮有毒吧？盘丝洞里逃出来的妖精吧？ 宣羽都调完五六杯酒了顾尚还没出来，他有些担心，本来一个大男人上个厕所也没啥好担心的，主要是吧，酒吧里经常有醉酒的酒鬼，他怕以顾尚那个一点就着的个性会跟人干起来。 打开门正准备去卫生间捞人，顾尚就出来了，脸上头发上全是水，边走边甩，肩膀上的衬衫都湿了一大片。 第17章 看到他完好无损地出来，宣羽退回吧台继续工作。顾尚没进小门，而是坐在外面的吧椅上，趴在吧台上看着他调酒，看了一会儿说:“给我杯酒吧。” 宣羽看了他一眼，“学霸还是别喝酒了吧。” “再说这两个字信不信我他妈揍你？”顾尚瞪着他。 宣羽放下手里的活，两手撑着吧台身体往前倾，脸离顾尚最多也就三十公分，“我等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顾尚放在吧台上的手捏得咯咯作响，宣羽以为他要动手，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跟值班经理解释上班的时候打架，不过顾尚居然忍住了没动手。 宣羽暗暗松了口气，毕竟他十分珍惜现在这份工作，在没有父母给零花钱的情况下，他还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宣羽把调好的酒放在吧台上，“喝吧，有点烈，悠着点。” 顾尚拿起杯子晃了晃，绿色的液体，像薄荷水，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果然有股薄荷味，还有点甜丝丝的，至于酒味么，闻不出来。 “你耍我？”顾尚举着杯子问宣羽。 “耍没耍你喝了不就知道了。”宣羽继续擦拭杯子。 顾尚喝了一口，入口的时候有点甜，有点薄荷的刺激，咽下去的时候猛然一股酒味冲上来，他没忍住，趴在吧台上咳了好一会儿。 宣羽没管他，自顾干着自己的活，等他咳得差不多了，说:“要不还是换饮料吧。” 顾尚的脸都咳红了，趴在吧台上半天没起来，听见宣羽说话摆了摆手，“不用，就喝这个，你调一杯也不容易。” “行，你随意。”宣羽没再管他，打开小门往后厨去了。 顾尚没问他去干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等人转个弯看不见了，又瞪着酒杯发起呆来。 第25章 顾尚偶遇林薇薇 宣羽去后厨领调酒材料，回来的时候顾尚已经走了，吧台内的书包也拿走了。 他是从正门走的。 酒已经喝完了，一滴都没剩。 宣羽看着杯子笑了笑，这酒也就喝着烈，没什么度数，要不他还真不敢调给他喝，毕竟人是学霸，不能让酒给烧坏了脑子。 不过看他那样子平时也没少喝。 顾尚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刚好下课，他索性没进校门，想吃了饭再进去。 一个人晃到小吃街上，在上次和宣羽一起吃饭的小摊上点了碗牛肉面吃了，他看看时间还早，便进了小吃街上唯一的书店。 书店不大，但也不小，分上下两层，楼上卖教科书和各种学习资料，楼下卖文学书籍和生活百科，每层靠窗的位置有几张小桌子供人看书学习，搞得挺有情调的。 顾尚进去的时候楼下几张桌子都有人了，看气质是隔壁职高的，男男女女，一对对的，桌上放着奶茶蛋糕什么的，挺装逼。 看见顾尚进来几个人盯着他看，顾尚回看过去，随手从书架上抽了一本杂志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没什么人，只有一张桌子旁坐了两个女生，穿着打扮十分怪异，有点职高和社会人士的混合气质。 顾尚找了张角落的位子坐下，把杂志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然后从书包里拿出生物卷子继续写。 上午宣羽给他那杯也不知道是什么，喝着是酒，但是没什么后劲，就跟喝了杯饮料似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到宣羽，顾尚手里的笔停了停。 宣羽啊……呵呵！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两个女生悉悉索索地说着话，时不时往他这边看一眼。 顾尚拿出耳机带上，放了首劲爆的英文歌。 听英文歌写作业是他在嘈杂环境下不得已才用的方法，虽然不能让他很好地进入状态，却能屏蔽掉他不想听到的声音，不至于太糟心。 奇怪的是今天状态还不错，应该不是那杯酒的功劳，不过他竟然诡异地认为就是那杯酒起了作用。 一张写完换另一张，刚看完第一个题目准备下笔，眼前暗下来，顾尚抬头一看，是林薇薇和一个女生。 顾尚其实并不太能记得住女生的脸，在原先学校待了一年多，班里能叫出名字的女生不超过五个，更别说他进这个学校才两周。 他之所以能认出林薇薇，是因为宣羽，他当时心里第一个念头是，我操，这不是宣羽的情妹妹么？ 顾尚并不知道林薇薇的名字，只是单纯地以为这是宣羽的女朋友，尽管宣羽解释过，不过他不信。 他就是有种预感，这两人绝不是亲兄妹关系。 林薇薇和同学午休时间帮班里出来买东西，没想到竟在这儿碰到了顾尚，同学知道她的心思怂恿她来搭话，她脑袋一热就答应了。 等到真站在顾尚面前了她就后悔了，顾尚一抬头她就更悔了，这人太冷了，冷得她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有事吗？”顾尚扯下耳机问。 “我……”林薇薇红着脸，才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来了。 看在宣羽的面子上，顾尚等着她说完，等了半天没等来第二个字，他戴上耳机重新低头写卷子。 第26章 我没家长 林薇薇的脸由红变白，眼睛立马就红了，一辈子都没受过挫的大小姐第一次被人无视，心理上过不去了。 她几乎是哭着跑出书店的。 等顾尚再次抬头，他已经写完了半张生物卷，看看时间不早了，便收拾书包准备回学校，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刚刚惹哭了一个女生。 第18章 可能是周六，学校查得不严，不少学生进进出出的，顾尚很容易就进了学校，不过他知道进学校容易，回班里就没那么容易了。 果然，刚走到教室门口，班主任老于突然从拐角杀出来，“顾尚，跟我来办公室。” 顾尚把书包从窗户口扔进自己靠窗的座位，跟着老于进了办公室。 “上午干什么去了？”老于坐下后就抬头看着他，眼神犀利。 顾尚回看过去，“家里有事。” “啧，”老于盯着他，“你这处分还冒着热气呢，就不能消停点？家里有事好歹请个假不是？” “我忘了。”顾尚说。 “那行，让你家长来趟学校吧，”老于低头整理书本，“你转学过来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跟你家长好好谈过，明天让他们来一趟吧。” “我没有家长。”顾尚说。 老于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没有家长？什么叫没有家长？我记得你第一天来的时候送你过来的是你爸爸吧？” “不是。”顾尚回。 老于又愣了一会儿，问:“那你妈呢？” “死了。”顾尚说。 “死了？”老于显然不相信，“那你爸呢？” “死了。”顾尚说。 “都，没了？”老于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没了。”顾尚说。 “啊，”老于挠了挠额头，显然对现下的这种状况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你先回教室上课吧，咱们改天再说。” “谢谢老师。”顾尚扭头就走。 看着顾尚的背影，老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开学那天来的分明就是顾尚的父亲，不是亲爹能长那么像？再说他刚刚是不是说家里有事来着？没爸没妈的家里能有什么事？ “这死小子。”老于叹了口气，打算待会儿去教务处找找这小子的档案。 顾尚回到教室刚坐下，第一节 课的老师就进来了，好巧不巧的，正是生物课。 “把前两天发的两张卷子拿出来，我们讲解一下。” 生物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女老师，讲课从来一本正经，连个玩笑话都不带开的。不过像他们这种学校也的确没时间开玩笑，用老于的话说:“一个笑话一讲三十秒，笑一笑再三十秒，一分钟就没了，重新进入状态再花一分钟，两分钟就没了，两分钟可以做两道选择题三道填空题，你损失的就是人家进步的，高考你就比人家少考五分，五分多少钱你们知道吗？哦，对了，高考有钱都买不到好学校，考不上就是考不上，上不了好学校你就一辈子不如别人！” 这话其实不全对，没人能证明考不上好学校就一定成不了材，但这要在他们成材后才能证明这话不对，现在的他们，不能。 顾尚从书包里拿出卷子，两张写了一张半，还有半张大题没动，他拿起笔正要写，生物老太说话了:“都把卷子放在桌上，每组组长起来检查一下，没完成的站起来。” 顾尚放下笔往后面墙上一靠，剥了颗糖塞进嘴里，眼睛看着窗外。 顾尚这组的组长是林薇薇。 她从第一排往后挨个检查，检查到顾尚的时候，她低着头飞快地将顾尚的卷子前后翻阅了一遍，翻到最后一页她愣了愣，然后跑回了座位。 第27章 林薇薇受挫 检查完后，生物老太说:“组长挨个报一下没完成组员的名字。” 林薇薇和顾尚都在第一排，林薇薇第一个站起来说:“我们这组……都完成了。” 后面几个字说得特别小声，但是坐在最后的顾尚还是听清了，他往前看了一眼，啧，宣羽的情妹妹啊。原来这姑娘跟他一个班。 “好，坐下，第二组。”生物老太说。 顾尚算是躲过一劫，他虽然不在乎被老太训斥或罚站或怎么样，但这些事频频发生会让他感觉烦躁，他一烦躁就想干架，一干架就会吃处分，然后写检讨做检讨叫家长什么的，这些破事儿会占据他过多的学习时间，他不想这样。 下午四节课一晃而过，周六学校没安排留堂，第四节 课一上完就放学了。顾尚收拾完书包正准备出教室，被一个女生拦住了。 “顾尚，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女生把一个粉色信封放在他桌上。 “拿走。”顾尚说。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女生气呼呼地瞪着他。 “拿走。”顾尚又说了一句。 “人家辛苦写的，你好歹看看呗？”女生性格挺泼辣，讲话大大咧咧的。 “不看，拿走。” 顾尚绕过她就走，女生在后面喊:“不就是长得帅点，有什么可傲的！” 宣羽上的是白班，下午四点就会有人来接班，然后他就能下班了。下班后他先去石头记把宣琴的手串拿回来，然后再坐公车回镇上。 公车能直达小区门口，但是他在学校附近下了车，姑父下午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临时有工作不能去接林薇薇下课，让他要是来得及的话就去学校门口接一下。 宣羽到一中校门口的时候一中正好放学。他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认识的几个林薇薇班里的学生都已经出来了，就是没看到林薇薇，他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便拨了林薇薇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来，是一个说话很快的女声，不是林薇薇，应该是她同学之类的。 第19章 女同学说:“你是薇薇的哥哥吗？薇薇躲在厕所里哭得很伤心，我们怎么叫她都不愿意出来，还把手机给扔了出来，你能进来劝劝吗？” “等等等等，你慢点说，林薇薇她怎么了？”宣羽有点懵，一向高傲的林薇薇小姐把自己关在学校厕所里哭得很伤心？这可能吗？ “薇薇今天受了点挫折，可能心理上有点过不去，我们不敢叫老师，你想办法进来一下吧，你是她哥她应该能听你的。”女同学说。 宣羽皱眉，他下意识看了看学校围墙一圈，从前面翻进去是不太可能了，只能往后门去试试。 打定主意后，他边往自己学校那边走边对手机里说:“麻烦你们看着她别让她出事，我现在想办法进来。” 挂完电话后宣羽跑了起来。林薇薇虽然心思敏感但还算坚强，不轻易流眼泪，也可能是太骄傲，总之能让大小姐连家都不回躲在学校里哭的，除了成绩就是感情。 这两点，宣羽更偏向于感情。 说到感情他又想起顾尚，这事儿应该跟顾尚有关吧。 第28章 宣羽进一中 宣羽飞快地跑进职高大门。 看门大爷认识他，喊着问他周末回学校干什么，宣羽头也没回地喊了一句说东西忘教室了去教室拿东西。 宣羽穿过教学楼和操场直奔学校后门。后门今天关着，他绕到平时和刘昊他们翻墙的地方踩着树枝翻了出去。 可能是太着急了，落地的时候脚别了一下，不知道拉到了哪根筋，脚脖子一酸，一秒之后疼痛袭来，宣羽操了一声，扶着墙站了一会儿等疼痛过去了才站直身体飞快地往一中方向跑去。 跑动的过程中视线一瞟，他竟然看到了顾尚。 虽然隔得远，但他确定那就是顾尚。 顾尚正从一家看不清是卖什么东西的店里走出来，宣羽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自己，不过顾不得了，现在没时间跟他打招呼。 顾尚放学后是从后门出来的，家里老爸和那女人肯定又没做饭，他决定还是和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再回去。 吃饭之前他去了一趟文具店买本子，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宣羽从职高围墙边上跑出来，宣羽看没看到他他不知道，反正对方跑得挺急的。而且跑的方向……似乎是一中。 顾尚跟着宣羽的方向过去了，他不确定宣羽要去干什么，也不确定自己跟着宣羽去干什么，纯粹是好奇心作祟，还有就是闲得慌吧。 宣羽在离一中后门还有二十来米的地方停下了，他往后撤了几步，冲过去攀上两米多高的围墙，没蹬几下就翻过去了。 墙里边是一中食堂后门一个不足两米宽的小弄堂，周六没人吃饭，食堂早早就关了门，不见人影。 宣羽跑出弄堂后往教学楼方向跑，没看到后面跟着他翻进来的顾尚。 学校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宣羽没时间一栋楼一栋楼地找，他打电话到林薇薇手机问她们在哪栋楼哪层，女同学告知他之后他飞快地找到地方上了楼梯，然后在三楼停下了。 顾尚跟着他上了三楼，他皱了皱眉，这是他们班教室所在的楼层吧，宣羽来这儿干嘛？ 宣羽找到对方说的女厕所，门口没人，他朝里面喊了一声:“林薇薇？” 里面传出脚步声，紧接着跑出来一个女生，看见他愣了愣，问他:“你是林薇薇的哥哥？” 宣羽点头:“我是，林薇薇人呢？” 顾尚刚转个弯就听到这两句，心想我操这厮还真有个妹妹，叫什么林薇薇？不过这林薇薇是谁？为什么兄妹俩一个姓宣一个姓林？ 这边女生回宣羽:“她在里面，还哭着呢，劝了不听，你……” 女生可能想说让他进去劝劝，不过一想这是女厕所顿时又有些尴尬。 “我就在这儿说吧，”宣羽说，说完他朝里面喊，“林薇薇，天不早了，姑姑姑父该等急了，有事咱们回家再说行吗？” 里面没声音，过了一会儿传出呜呜的哭声，宣羽一听就听出是林薇薇的声音。哭声越来越大，宣羽无奈了:“学校快关门了，你想今晚住在这儿吗？有事你出来说，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第29章 找顾尚帮忙 林薇薇躲在女厕所不出来，宣羽很烦躁，他又不能进去把人拎出来。 他甚至已经猜到了林薇薇伤心的原因，但是他不能问，别说现在有她同学在，就是没人他也不能问，问了就是伤害了大小姐的自尊心，但是不问的话大小姐自己肯定不会说，不说她就会一直哭，然后一直躲在厕所里不出来。 这就是个死循环。 宣羽很烦躁，也很无奈。 他该怎么把大小姐带回去？要是姑姑姑父问起来他又该怎么应对？这些都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明明不是自己的问题，却撒不开手。 如果他是亲哥哥，他完全能骂她一顿，或者直接打电话让老爸老妈来收拾她。 如果他的父母还在，他也可以打电话给老爸老妈让他们去告诉姑姑姑父。 本来这件事根本不需要他来揽。 不过现在，这通通都成了他必须履行的义务。 宣羽抓了抓头发，掏出手机翻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 “你们教室在哪？”宣羽问女同学。 “就这个。”女同学指了指离厕所最近的一个教室。 第20章 宣羽攥着手机冲进教室。 他在教室的讲台和黑板附近转了一圈，又到后面黑板附近转了一圈，最后在板报旁边的“学习园地”里找到一张纸，是班上同学的联系方式。 他按着名单挨个找，还真让他找到了顾尚的名字。 他本来也不确定顾尚就在林薇薇班，他只是觉得以林薇薇的性子应该不会认识自己班里以外的人。看来他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宣羽记下顾尚的手机号，走到稍远的角落拨通电话。 顾尚手机振动的时候他还在想宣羽给谁打电话，突然传出的振动声吓了他一跳。 他连忙捂住手机往楼下退了半层楼，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刚想挂了，突然想起什么。 操，宣羽不会给他打电话吧？ 他妹妹躲厕所关他鸟事啊！ 也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顾尚滑开接听键，他没说话，就这样把手机放在耳朵边。 “顾尚？” 手机里的声音和楼上宣羽的声音神奇地重合在一起。 “顾尚？你是不是顾尚？” 还是重合着。 顾尚抬头往楼梯上看了看，轻手轻脚地又下了半层楼，躲进二楼楼梯口一个还没关门的教室。 宣羽的声音从手机里源源不断地传出来:“说话啊！是不是顾尚？我是宣羽，能听见吗？” “什么事，说。”顾尚的声音很平静。 宣羽惊奇地发现，顾尚居然没问他从哪弄来的他的手机号，不过这种时候了他也没多想，他说:“有空吗？帮……” “没空。”顾尚说。 “操！”宣羽说，“行了算我求你，来学校这边帮我个忙。” “什么忙，说，打架就算了，我今天没心情。” “我也没心情，”宣羽说，“你先过来吧，过来再说，我在你教室。” 顾尚顿了一会儿，然后说:“请我吃晚饭。” “可以，不过今天不行，明天吧，明天我来学校等你。” “成交，”顾尚说，“等我十分钟。” 第30章 爱他妈谁谁 挂了电话，宣羽靠在墙上缓了缓，他不知道把顾尚叫过来这种法子对不对，但他此时没有别的办法，不叫顾尚，他到明天早上都治不了林薇薇。 宣羽从墙角出去的时候女同学还站在那，他说:“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女同学看一眼厕所，有些担心地问宣羽:“能行吗？” 宣羽点头，“没事的，不早了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啊。” “没关系的，我和薇薇关系特别好，”女同学说，“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宣羽叫住她。 女同学停住，回头看着他。 宣羽看了一眼厕所门口，低声说:“你能告诉我林薇薇为什么哭吗？” 女同学也看了厕所一眼，表情有些为难，“我……林薇薇会怪我的。” “不会的，”宣羽说，“我不告诉她。” 女同学又犹豫了一下，说:“好吧，那我说了你可千万不能跟她说是我说的。” “你放心。” “她喜欢我们班上一个男生，今天写了一封情书让我交给他，结果那个男生傲得很，连收都没收就给退回来了。”女同学的表情还有些为林薇薇打抱不平。 宣羽眉头紧皱，果然是顾尚那个王八蛋！ 女同学说完就下楼了，走廊上就剩下宣羽一人，他看了看时间，人快来了。 顾尚挂了电话就在教室里待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晃出教室，吊儿郎当地上楼。 宣羽正趴在厕所门口的栏杆上往下看，听到声音转头，“靠，你从哪上来的？我一直在这儿看着怎么没看到你？” 顾尚一撸脑袋顶上的头发，走过去，“什么事儿？说。” “不是，你从哪上来的？”宣羽问。 “飞上来的。”顾尚说。 “操！” “有事儿没事儿啊？没事儿我走了。”顾尚说完就要转身。 “别急啊，”宣羽冲他招手，“你过来。” 顾尚啧了一声，手往裤子口袋里一插，走过去，跟着宣羽走到墙角，很不耐烦，“说事儿！” “帮我个小忙，去女厕所叫个人。”宣羽指了指女厕所。 “操！这叫小忙？你自己怎么不去？”顾尚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 “跟你有关不叫你叫谁？”宣羽皱眉。 “什么？”顾尚掏了掏耳朵，“我他妈没听错吧？跟我有关？女厕所里是有我妈有我妹还是有我家母老鼠？什么叫跟我有关？” “没你妈没你妹也没你家母老鼠，有个喜欢你的人为你躲在里面哭，你是不是该负点责任？”宣羽很平静地说。 顾尚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负责？ 我操他妈的隔壁老王家的烂冬瓜！ 喜欢我的人多了，你他妈算老几敢要我负责？！ “宣羽你他妈是不是吃饱了撑的？”顾尚瞪着宣羽，“叫我过来就为了这点狗屁破事儿？” “是不是狗屁破事儿我不知道，不过她喜欢上你这种狗逼玩意儿也真是瞎了眼！”宣羽也火了，声音拔高。 “我操！宣羽你他妈讲话真够损的！”顾尚看着宣羽，脸都黑了，“我今天没心情跟你打架，你的忙我也帮不了，还有你说的什么喜欢我的人，爱他妈谁谁，别烦我！” 第21章 第31章 误会澄清，答应帮忙 顾尚本来心情还不错，觉得宣羽还有求自己帮忙的时候，为此还小小得意了一阵，谁想到竟是给他找茬。 他顾尚是这么容易被人找茬的吗？ 吼完他准备走，突然又回头说了一句:“你他妈自己搞不定你情妹妹就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真出息啊你，宣羽！” 宣羽愣住了，可以说是目瞪口呆，这世上还有比这狗操的玩意儿更不要脸的吗？“人有多高皮有多厚”这句话真不是开玩笑的！ “站住！”宣羽平地一声吼。 “站住了怎么着！”顾尚也吼了回来。 宣羽走过去，如果可以他真想揍他丫的，可是不行，今天他真要揍了顾尚，这事儿就过不去了。 宣羽做了三次深呼吸，把声音尽量放低，他指着女厕所说:“厕所里的女生叫林薇薇，是你们班的，她喜欢你，她今天写了封情书给你，但是你没收，她现在躲在厕所里哭，怎么叫都叫不出来，我请你过来，是想让你跟她说点好话把她哄出来。” 宣羽说完看着顾尚，顾尚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顾尚说:“关我什么事儿？” “我操！”宣羽闭上眼睛又做了一次深呼吸，“是不关你的事儿，现在是我求你，我求你帮我这个忙，不管成不成功，这个人情算我欠你的，请你吃饭也好，帮你打架也好，绝没二话。” 顾尚又停了一会儿，问他:“她是你情妹妹？” “这个问题是不是过不去了？”宣羽说，“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相信？她不是我情妹妹，她就是我妹妹。” “认的？” “不是。” “亲的？” “不是。” “那不还是情妹妹吗？”顾尚说。 “顾尚，”宣羽看着顾尚的脑门，“你真是学霸吗？你对妹妹的理解，除了认的亲的和情妹妹，就没有别的了？” “还有什么？” 宣羽第三次深呼吸，“她妈是我姑，我们是表兄妹关系，当然，除了表兄妹，还有堂兄妹，姨兄妹，明白？” 顾尚犹豫着点了点头，“我之前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不想说。”宣羽回他一句。 “啧，”顾尚两手插兜，“活该被人误解。” “误解我的从来就只有你一个人。”宣羽说，“所以现在能帮忙了吗？” 顾尚看了一眼女厕所，皱起了眉，“你不会真想让我进女厕所吧？” “现在又没人，快点，再不进天都要黑了。”宣羽推了他一把。 “等等，”顾尚转身，“我帮你可以，不过说好了，你除了要请我吃晚饭，还欠我一个人情，至于是什么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告诉你。” “行行行，你说了算，快进去吧你！”宣羽踹了顾尚一脚。 “我操！别急啊，让我酝酿酝酿。”顾尚拍了拍屁股上的鞋印。 “大哥啊，别酝酿了，再酝酿黄花菜都凉了。” 宣羽恨不得给顾尚跪下，眼看天都要黑了，再不回去姑姑姑父就要打电话来了，到时候怎么说啊！ “行了别催！”顾尚说完就朝女厕所走了进去。 第32章 别碰我 顾尚进去时间不长，也就五分钟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表情很难看，估计里面味道不怎么样，宣羽嘿嘿笑出了声。 “笑屁啊！”顾尚黑着脸冲他扬了扬拳头，宣羽笑得更大声了，他第一回 见这样的顾尚。 顾尚出来后和他一起靠在栏杆上。“怎么样？”宣羽问。 “不知道。”顾尚说。 “什么叫不知道？”宣羽看着他，“你怎么说的？” “我就……叫她出来啊，说你在外面等她。”顾尚说。 宣羽一愣，“你就这么说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那我该怎么说？”顾尚看着他，“是你让我叫她出来，我叫了。” 宣羽很无语，这他妈……这是学霸吗？不是说学霸的情商都高吗？他怕不是碰上个假学霸吧？ “那她怎么说？”宣羽深吸了口气，问。 “她说……”顾尚看着宣羽。 “说什么？”宣羽忙问。 “她说，谁要他管！讨厌死了！” “我操！”宣羽惊恐地看着顾尚，后面两句这厮居然是学着林薇薇的口吻说的，娇嗔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哎我说你妹挺不待见你啊，”顾尚说，“真的，她真这么说的。” “我信。”宣羽说。他真的信林薇薇会说这么说，只是她不信林薇薇在看到顾尚后只说了这两句。“她还说什么了？” “哎，”顾尚叹了口气，背靠在栏杆上头往后仰，“我跟你说实话吧。” 宣羽扭头看他的时候正好看到顾尚拉直修长的脖子线条，以及凸起高耸的喉结，往下是有点勾人的锁骨，往上是线条分明的下颚和一开一合的嘴唇。嘴唇居然挺饱满。 宣羽移开目光。 作为一个同，好看的男性对他是有致命吸引力的，尤其顾尚的长相还是他中意的类型。 啧！ 宣羽叹了口气，这他妈是要逼死同志啊！ “喂！”顾尚叫他。 “嗯？”宣羽回神。 “你在想什么？”顾尚问，“我刚说的你听到了吗？” “什么？” 第22章 “我说，我已经跟她说了，我不喜欢她，做同学做朋友都可以，我让她别哭了，快点出来回家。”顾尚说，“她说她收拾一下就出来。” “哦，好，谢谢。”宣羽有些心不在焉。 “谢就不用了，”顾尚侧头看着宣羽，在他脑门一侧弹了一下，“请我吃饭，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宣羽啧了一声，有些烦躁地抬手挥了一下，“别碰我。” “瓷娃娃吗？碰不得？”顾尚这个人比较轴，兴致一来别人越不让他干什么他越要干什么，宣羽不让他碰他偏要碰。 宣羽在顾尚抬手又要弹他脑门的时候一把拽过他胳膊一个反身就把人压在了栏杆上。顾尚“操”了一声，后腰撞上栏杆的时候整个腰部一圈都是麻的，要不是还能站得住，他差点以为自己往后的大半辈子要在轮椅上过了。 宣羽死死地压住顾尚，一手抓着他的手腕横挡在他胸口，一手把住他的后颈防止他人往后仰，一腿撑住身体，另一条腿插进顾尚两腿中间压制住他。 这种姿势下，两个人的小腹和下裆是紧密相贴的。 真是个令人尴尬到死的姿势。 第33章 嘚瑟的学霸 顾尚不知道宣羽有没有察觉到此时的尴尬，他是察觉到了，他想动一动，因为后腰被顶得难受，掌在脖子上的手也热得他难受，可是他没动。 因为一动下裆就磨，虽然隔着两层布料，不对，应该是四层，不过贴着就是贴着了，几层布料也是贴着了，况且这个天，四层布料真的不算厚。 嗯，至少顾尚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热度和……硬度。 好像不小。 好像挺长。 啧！ 这是干啥呢？ “你，”顾尚开口，“要不要先放开我？” 宣羽盯着他，手上加了力，似乎想压光他胸腔里的空气，他开口:“告诉你，别碰我。” “哎，”顾尚勾起嘴唇笑了笑，“你有洁癖？不像啊，你现在正压着我呢。” 宣羽又看了他一会儿，绷紧的身体慢慢卸了力，然后靠回栏杆上。 顾尚站直身体左右扭了扭腰，“你这人毛病不少。” “没你多。”宣羽回他一句。 “彼此彼此，”顾尚往女厕所看了一眼，手在口袋里掏东西，“女生就是麻烦，磨叽什么呢。要吗？” 宣羽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震惊了，“你真是学霸吗？我发现我以前对学霸的认知太肤浅了。” 顾尚抽了根烟点上，“我说，你一直学霸学霸的，你从哪只眼睛看出我是学霸？” “对我来说，”宣羽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脚下，“这个学校的，都是学霸。” “那你可就错了，”顾尚又把烟递给他，“要吗？” “不要。”宣羽说，他不想带着一身烟味回去被宣琴追问。 顾尚把烟放进口袋，“这个学校的学渣不少，就那天中午和你们抢桌的那几个，都是学渣级别的。” “靠，学渣能进一中？”宣羽不信。 “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进就进了。”顾尚说。 “你也是花钱进来的？”宣羽问。 “不是，”顾尚抽口烟看着他，“我就是你口中的学霸。” 烟雾在两人中间飞舞，宣羽有些看不清顾尚的表情，不过他觉得那表情中是有些嘚瑟的。 呵，学霸。 学霸不嘚瑟谁嘚瑟？ 会打架，而且打得很专业的学霸，那就更该嘚瑟了。 “恭喜你啊，学霸。”宣羽说。 “嗯？什么？”顾尚把烟在栏杆上掐灭。 “你，”宣羽指着他，“是第一个进过女厕所的男学霸。” “操！”顾尚瞪着他，“能不能别提这茬？” 宣羽掏出手机扬了扬，“我有证据。” 顾尚震惊地看着他，“我就操了，你什么喜好啊？没事儿对着女厕所拍照？” “平时肯定不拍，你进去我才拍，”宣羽扬着手机，笑得很欠揍，“我要把这张照片放到网上，你猜你会不会成为咱港城的名人？” “你试试。”顾尚说。 “好啊，我就试试。”宣羽点开手机。 顾尚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搂过宣羽的肩膀，“行了，我大老远赶过来帮你这么大一个忙，你不能恩将仇报吧，会被人笑话的。” “哎，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啊。”宣羽把手机揣回兜里。 “是啊，我是学霸嘛。”顾尚说。 林薇薇在厕所待了很久才出来，出来的时候低着头。 宣羽看见她出来松了一口气，说:“走吧，天都黑了。” 林薇薇没说话，自己往楼梯口走去。 “今天谢了，先走了。”宣羽对顾尚说。 “别忘了明天过来等我吃饭。”顾尚说。 “记着了。” 宣羽说完就下楼了，顾尚趴在栏杆上看着兄妹俩一前一后走远了才下楼。 第34章 又帮林薇薇撒谎 回去的路上林薇薇一直低着头没说话，宣羽就在她后面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 途中宣琴给宣羽的手机打过一次电话问他俩怎么还没回去，宣羽说林薇薇班级留堂了，宣琴叮嘱他们路上小心，然后就挂了。 宣羽不知道宣琴是不是真的相信，但是他能帮大小姐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第23章 挂了电话，宣羽快走几步跟林薇薇并排，“聊聊吧。” 林薇薇顿了顿，说:“有什么可聊的？” “我等了你这么长时间，从我们学校爬出去再爬进你们学校的，你就没一句跟我交代的？”宣羽说。 林薇薇抬头瞪着他，“你是我谁啊？我凭什么跟你交代？” “那你有本事别让我帮你撒谎啊！”宣羽有些压不住火气，“你有本事跟你爸妈说你为了男生躲厕所哭啊！你有胆说吗？” “说就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林薇薇声音也大起来。 “记住你的话。”宣羽落后几步又走到大小姐后面。 快到家的时候，林薇薇站在楼下不走了，宣羽走过去，“怎么不上去？” 林薇薇低着头没动也没出声，宣羽抬头往楼上看了看，天早就黑了，各家各户都亮着灯，“快上去吧，姑姑马上又该打电话来了。” 林薇薇还是没动。 宣羽左右看了看，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怎么想的？你怎么想的你就怎么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 “我……”林薇薇开口。 宣羽等她说下去。 “我想……你别告诉我……爸妈。”林薇薇小声说。 这种时候小区里有些喧闹，人声狗叫声，还有汽车喇叭声，宣羽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大小姐想说什么，他不想跟女孩子过不去，说:“好，上去吧。” 两人回家后，宣琴皱着眉头问他们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宣羽一看宣琴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他看了看林薇薇，说:“薇薇今天作业没做对，被老师单独留在办公室批评了，她出来的时候哭得很伤心，我就陪她在路上多走了一会儿。” “怪不得我下班回来的时候看到你们班好几个同学都回来了你还没回来。不是让你好好复习，怎么还做不出来？你这样怎么考上好大学？……” 宣琴开始揪着林薇薇数落，林薇薇一声不响。宣琴对林薇薇期望高，平时不怎么说她，一旦开始说了就没完没了，这种时候宣羽不能说话，只能让姑父来。 宣琴又说了一会儿，姑父林亚军看时机差不多了就开口:“行了，薇薇和小羽回来到现在还没吃饭，先让他们吃饭吧，吃饭的时候你也别说，吃完饭再说行吗？” “你每次都是这一句，薇薇就像你，整天拖拖拉拉的，遇到事儿都不知道急。”宣琴又开始数落林亚军。 宣羽心说这还不急，情书没送出去都急得想住厕所了。 吃完饭宣琴收拾，两人各自回房写作业。宣羽换衣服的时候口袋里掉出来一个东西，石榴石手串，他捡起来开门看了看，宣琴房门已经关上了，他又退了回来。 本来想洗洗躺床上玩会儿手机就睡了，一想到今天顾尚说的那句话，“我就是你口中的学霸”，突然又觉得还是学点什么吧。 把数学书摊在桌上，仿佛赴刑场似的，他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翻到第一页，前言，翻到第二页，数字都认识，字儿也认识，连在一起讲的什么？不认识。第三页一样，第四第五第六页还一样。 宣羽放弃了，还是洗洗睡吧。 第35章 宣羽瞎掰的功力 第二天是星期天，宣羽还要去市区上班。 起床的时候宣琴一家三口已经坐在桌上吃早饭了，宣羽把石榴石手串递给宣琴，“串好了。” 宣琴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往手腕上一戴，“终于又能戴上了，串得还挺好。” 宣羽坐下吃早饭，林薇薇正好吃完要走，宣羽突然说:“那几个混混不会再来了。” “嗯？”宣琴和林亚军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林薇薇也猛地抬起头看着他。宣羽没看林薇薇的表情，说:“我找人警告过他们，他们答应以后都不来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在哪又碰上他们了？”宣琴问。 “就昨天，”宣羽说，“我等薇薇的时候在校门口碰上了，正好有几个认识的也在那边，就找他们帮了个忙。” “这样啊。”宣琴知道宣羽在外面认识些人，不过不是自己孩子，她也就没管。 宣琴看着林薇薇，“今天让你爸再送你一次，明天开始你就自己去吧。” “哦。”林薇薇应着。 成功摆脱了林薇薇，宣羽一整天心情都不错，上班时间过得都比平时快。 他没忘了昨天说好的要请顾尚吃饭，下班后便直接坐车坐到了一中，然后走路到后门。以他对顾尚的了解，今天他绝对会从后门出来。 果然，下课铃声刚打了没几分钟，顾尚就晃晃悠悠地从后门出来了。 “嗨！” 顾尚冲他挥手。 “嗨！” 宣羽友好地回他一个。 “肚子好饿，去哪吃？”顾尚走过来问他。 “你是不是从昨晚开始就没吃饭一直等着我这顿呢？”宣羽扫一眼他的肚子。 顾尚把衣服掀起来，“想看我肚子里装了什么？告诉你，我肚子里装的是墨水，是你们学渣吃再多饭也吃不出来的。” “靠！”宣羽懒得理他，扭头就走。 顾尚快走两步追上来，“去哪吃？” “你脑袋里除了吃还有别的吗？”宣羽扭头看了他一眼。 第24章 “有啊，知识，”顾尚说，“我们学霸脑袋装的都是知识。” “是啊是啊，你们学霸脑袋里装的是知识，我们学渣脑袋里装的是泔水，行了吗？能不说了吗？”宣羽说。 “能，今天请客的最大，”顾尚说，“去哪吃？” 宣羽猛地停下，“你能不能换个问题？” “不是，”顾尚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请我吃饭，我问去哪吃，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就是不对！”宣羽突然撒起泼来，“我请你吃饭，你应该客气一点，你不该问去哪吃，你该跟我说谢谢我，让我破费了。” 顾尚震惊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你为什么请我吃饭？” “回报你帮我的忙。”宣羽说。 “既然是回报，那咱俩的地位就是平等的，我为什么要谢谢你？”顾尚问。 “你帮我忙，是因为那事儿本来就跟你有关，我不找你找谁？”宣羽理所当然。 “怎么就跟我有关了？”顾尚说，“我求她喜欢我了？” “有本事你别长那么帅啊。”宣羽瞪着他。 “靠！”顾尚目瞪口呆，“长得帅还是我的错了？” “就是你的错！”宣羽说。 “我操！”顾尚看着宣羽，无语了，“宣羽，我发现你这人瞎掰的功力跟你打架一样令人惊艳。”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顾尚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牛！” “承让！”宣羽拱了拱手，脚步一转，“走，吃酱大骨去！” 第36章 顾尚倾诉秘密 还是那家东北饺子店，两人面对面坐着，顾尚点菜。 “酱大骨，酱大骨，酱大骨……” “哎哎哎，”宣羽敲桌子，“你几辈子没吃过肉了，馋肉馋成这样？” “一份酱大骨，一份京酱肉丝，一份酸辣土豆丝，大份的芹菜猪肉水饺一份，大份的三鲜水饺一份。”顾尚说。 “好嘞，稍等。”老板娘记下菜就走了。 “怎么又是这几样，吃不腻？”宣羽问。 “吃不腻，”顾尚，“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什么？” “说明我长情，”顾尚说，“我认准的事儿，轻易不会改变，我这人有韧性。” “行吧，长情的学霸，”宣羽说，“说说你为什么老在街上吃晚饭，家里的饭就这么难以下咽？” 顾尚没说话，从筷筒里抽了把筷子在桌上摆，宣羽看了一会儿，愣是没看懂他在摆什么。 “给人把筷子放回去吧，你这么一弄别人还怎么吃？”宣羽说。 顾尚把筷子放回去一部分，留下两双，递了一双给宣羽。宣羽看着桌上的筷子叹了口气。 “我撒尿后洗了手的，不脏。”顾尚说。 “行了别说了。”宣羽撇开脸。 顾尚把手伸到他面前，“不信你闻闻，真没味儿。” “……滚。”宣羽简直无语了。 “闻闻，”顾尚很执着，“不闻的话你总嫌我脏，闻了就放心了。” 宣羽闭了闭眼睛，没说话，原谅他第一天知道，世上竟有如此脑回路清奇之人！ 老板娘把酱大骨和土豆丝端上来，顾尚收回手，拿起筷子夹菜吃，宣羽深呼吸，也拿起筷子。 “你没洁癖吧？”顾尚看他一眼，“我手真不脏。” 宣羽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别说了，再说一句这顿饭你自己结。” “行行行，付钱的最大。”顾尚投降。 吃完饭，两人沿着小吃街慢慢走着。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街上人不少，两边小吃店都把挡风棚都搭到了路边，到处是穿着钢厂工作服的人在街边吃饭。 这一带有个钢厂，所以生意一直不错，看着挺热闹，就是不咋干净，不过对于爱吃又不讲究的人来说简直是天堂。 两人走了十多分钟都没说话，宣羽本身话不多，顾尚不说他也就懒得说了，而且今天的确被那家伙给恶心到了，饭都比平时少吃了一半。 又走了一会儿，快到路口的时候顾尚突然开口:“我回家没饭吃。” “嗯？”宣羽没听清，或者说是没反应过来。 “我家没人做饭，回家没饭吃。”顾尚说，“我妈……没了。” 顾尚还是第一次跟外人说这些。 这事儿对他来说是个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就算在以前的学校他也没对人说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说给宣羽听。 宣羽这回听清了，也反应过来了，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过了很久才“啊”了一声，然后就没声了。 “我爸另找了个人，没空给我做饭。”顾尚撇了撇嘴，说完慢慢往前走着。 宣羽就在旁边跟着，听着。 不过后来顾尚没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走着，直到一个岔路口分开。 “今天谢谢你请我吃饭。”顾尚看着宣羽说。 “啊，”宣羽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没啥，你帮了我的忙，应该的。” “那，”顾尚往后退了两步，“我走了。” “嗯，走吧，”宣羽冲他抬了抬手，“我也走了。” 两人都没动，跟被点了穴似的定了得有三四秒，最后还是顾尚先动的。 他往后又退了两步，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第25章 宣羽站在原地看了顾尚的背影半晌，才转身跨过绿化带往家走去。 第37章 刘昊被打找宣羽求救 宣羽回去的时候宣琴一家已经吃完晚饭，林薇薇回房了，林亚军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宣琴正在厨房收拾碗筷。 听到开门声，宣琴从厨房探出头来问了一句:“晚饭吃了吗？” “吃了。”宣羽一边换鞋一边说。 宣琴缩回脑袋继续洗碗。 宣琴对他管得不多，至少不会像对林薇薇那么管，宣羽觉得挺轻松。 回到房间，宣羽挣扎了半天，还是从书包里把书拿了出来。 他把书翻开摊在桌上，掏出手机打了会儿游戏，游戏结束的时候他看了看时间，过去半个小时了，看了看书，发现自己拿的还是昨天那本数学书。 “啧。”宣羽把书合上塞进书包，换了本语文书。 语文书好歹是读读背背的，背东西他还是可以的。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家君作宰，路出名区；童子何知，躬逢胜饯。” 读了一段，宣羽读不下去了，拗口不说，还死长死长的。 真想不通背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会背了出去说话还能四个字四个字的往外蹦吗？谁要跟他这么说话他非一拳揍过去。 宣羽果断合上书，拿起手机给刘昊发了条微信。 -日天，会背滕王阁序吗？ 发完后他发现通讯录“新的朋友”那一栏有个红点，点开一看，是他新存的一个手机号，名字显示为顾尚。 昨天他给顾尚打完电话就顺手把他号码给存了，今天微信里才显示出来。 点开顾尚的微信，宣羽挑了挑眉。这家伙的微信头像是娱乐圈某个年轻小花的照片，一身黄色露肩礼服，长裙开衩露出大半截腿，长得不错，身材干瘪不过p得不错。 啧啧，原来这家伙喜欢这样的，瘦瘦小小干瘪可爱型的，怪不得瞧不上林薇薇。 退出大图，他手动添加顾尚为好友，并把他的备注名改为“某学霸”。 某学霸没妈。 想起顾尚今天跟他说的，宣羽说不清什么感觉，他不仅没妈，连爸都没有，没资格同情别人，也没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就觉得，生活就是这么操蛋。 发送完添加好友申请，他退出去，发现刘昊那家伙居然没回他信息。 不会这么早睡了吧？ 宣羽又发了一条过去。 -别装死，明天给我带巨无霸，不带你就死定了。 消息发过去没多久，刘昊的电话打了过来，宣羽接起:“日天，忙什么呢？看到给你发的微信没？” “小羽毛，……救命……” 刘昊的声音喘得跟老黄牛似的，像是在跑。 “我操！你干啥呢？”宣羽腾一下站起来，“今天周末，你没在家睡觉？” “先别问了，救我……” 刘昊呼哧呼哧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过来还夹杂着风声，听着挺乱的。宣羽没再问，也没挂电话，攥着手机出了房间。 宣琴和林亚军已经回房了，客厅里空无一人，宣羽敲了敲房门，没等里面问，他就大声喊了一句:“姑姑，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 来不及等里面回答，宣羽已经跑了出去，下楼的时候他听见宣琴开了门在后面喊:“早点回！” “知道了！”宣羽回。 跑下楼梯，宣羽把手机贴回耳朵边，“怎么回事？” 刘昊说:“跟我哥……我哥……他们出来打球，碰上……碰上马建新……他们了。” 宣羽心里咯噔一下，忙问:“你们惹他了？” “哪……哪啊，他们要跟……跟我们打，我们不愿意，他们就……就动手了……” “你现在在哪？我过去！”宣羽跑下楼梯，往小区门口跑。 “钢厂小区这边有个……个不用的篮球……球场，咱以前来打……打过的，你来这边要经……经过一个垃……垃圾处理站，就这儿，我被人追……追呢。” “我现在过来。” 宣羽挂了电话就往那死命跑。马建新这个名字，他听到都有些后怕的，这人跟他们不同，跟一般的街头混混也不同，这人是坐过牢的，据说在南边混过黑道团伙还打死过人，坐了十年牢才出来的。 宣羽混归混，却从来不和这种人打交道。他不知道刘昊和他哥他们是怎么惹上这种人的，不过他现在不能眼睁睁看着刘昊出事。 第38章 马建新和刘映（副cp出没） 宣羽跑到垃圾处理站的时候，那边空无一人，安静得下一秒能闹鬼，不过他相信刘昊不会胡说。 宣羽不敢喊刘昊的名字，他踩着一地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垃圾还是枯叶的东西往里面走了两步，又站着听了一会儿，还是没声音。 他确定刘昊不在这儿。 那就是被人追到其他地方去了。 宣羽往篮球场跑。 篮球场虽然破，平时晚上还是有人活动的，打球的青年，跳舞的大妈，有时双方还能为了争地盘吵一架，挺热闹的。今天就零零散散几个散步的。 宣羽看了一圈，没有刘昊的影子。 他掏出手机拨通刘昊的手机，响了好几声没人接，他挂断后再拨，响到第三声时终于被人接起来:“谁啊！” 第26章 宣羽一愣，问了声:“刘昊呢？” “找他干啥？”那声音挺冲。 宣羽犹豫着又问了声:“马建新？” 那边停了两秒，说:“你谁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我是刘昊同学，他人呢？”宣羽问。 “在我这儿呢，找他干啥？”那边说。 “我是他同学，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话。”宣羽说。 “不行！” 宣羽皱眉，“不是，你把他怎么了？我是他同学，跟他说会儿话怎么就不行了？” “不行就是不行！”马建新说，“你让他哥来找我！” “我操！”宣羽懵了。 “你操谁呢？”马建新很不耐烦，“我今儿就是来堵他哥的，居然被那小子给跑了，你让他哥自己来我就放他弟走。” “他哥谁啊？”宣羽问，“你把手机给刘昊我自己问他。” “他哥叫刘映，号码我待会儿发给你，你跟那小子说，不来我卸他弟一条胳膊，看他是躲着当缩头乌龟还是要他弟的胳膊。” 马建新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宣羽看着手机懵了半天。 靠，这都什么事儿啊！ 短信很快发过来，还是用刘昊的手机发的，什么都没有，就一串号码。宣羽照着号码拨过去，那边接得很快，“谁啊？” “刘映？”宣羽问。 “是我，你谁啊？”刘映问。 又一个冲的。宣羽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你认识马建新……” “不认识！” 电话断了。 我操！宣羽想骂娘。他又瞪了手机半天，重新拨过去。 “我说了不认识！谁他妈认识那个混蛋！” 宣羽大声说:“你弟刘昊在那个混蛋手里，说你不去见他就卸你弟一条胳膊，你去不去啊？” 那边没了声音，过了好几秒才有人吼了一句:“我看他敢！” 然后就挂了。 宣羽觉得自己就他妈是个炮灰，人家那是内部矛盾有待解决，刘昊偏他妈要扯上他，搞得他跟个傻子似的，明天去学校非敲他一个礼拜的巨无霸不可。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刘昊的电话打过来了:“我没事了。” “你他妈以后别一惊一乍的行吗？”宣羽已经坐在房间里，“那马建新跟你哥什么关系啊？” “我也不知道，”刘昊说，“好像认识挺久了，看着积怨颇深。” “哟，你还知道积怨颇深这个词儿呢。”宣羽说。 “我也就会这一个，”刘昊说，“对了小羽毛，有个事儿想请你帮忙。” “说了别他妈叫我小羽毛，要不然你就是跪地上叫我爷爷我也不帮。”宣羽说。 “行行行，不叫不叫，”刘昊说，“我哥和马建新约了下周三晚上打球，好像还下了什么赌注，对方的人挺厉害的，你过来帮我哥一个忙呗？” 第39章 撩学霸 “我能不帮这个忙吗？” 宣羽问。 “小羽毛……” “不帮，说什么都不帮了。”宣羽准备挂电话。 “爷爷！”刘昊大吼一声，“爷爷爷爷爷爷！” “怎么打，说具体了。” “就打球啊，”刘昊说，“马建新那边自己叫人，我哥也自己叫人，对抗。” “什么规则？”宣羽问。 “没规则。” 宣羽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鬼？什么叫没规则？” “就是只遵守基本规则，进球就算赢，断胳膊断腿都自己受着，不秋后算账，不事后找茬。” “刘日天你他妈坑爷爷我呢是吧？”宣羽大骂，“你找我给你打野球？” “爷爷，算孙子我求你了，”刘昊哀求，“帮我哥一个忙吧，要不然他又得折磨我，你放心，我哥他水平好，绝不让你伤着。” “你说谁水平好呢？”宣羽恶狠狠地说，“你哥水平好让他自个儿打去！” “您水平好！爷爷您水平宇宙第一！”刘昊说，“帮我个忙成吗？完事儿请你吃饭。” “两个星期的巨无霸，一天都不能少。”宣羽往床上一躺。 “行，我让我哥请你，一顿不少。” “成交。” 宣羽打球好在三职中是出了名的，外面知道的人却不多，因为他不常出去打。外面打球戾气太重，一场打下来就算不断胳膊断腿也免不了磕磕碰碰，回去不好跟宣琴交代，所以他一般不打。 不打不代表不会打，相反，宣羽的打球技术和打架技术同样出色，两者一结合，没几个人是他对手，只是知道的人不多。 电话刚挂断，刘昊的短信跟着发过来。 -你那还能不能找到人，还缺一个。 -再说吧，没法跟你保证。 宣羽认识的球打得好的不少，不过他不想叫，打野球有风险，他不想拉人下水，出了事他负不了责。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宣羽下意识点开微信看了一眼，发现“某学霸”已经成功添加他为好友，还发了个发呆的表情过来，宣羽看了看时间，昨晚十一点五十。 快零点了学霸还没睡，看样子是学习来着，果然不光是学霸，还是个爱学习的学霸。宣羽点开表情图，发了个规规矩矩的笑脸过去。 又发了条消息。 -早，猜猜我是谁。 消息发送后宣羽坐起来穿衣服，刚把t恤套上，手机就响了。 第27章 就两个字。 -傻逼。 宣羽啧了一声，发过去。 -你大爷！ -替我大爷谢谢你。 -操！ -操谁？ 宣羽想也没想就回。 -操你。 那边一直到宣羽洗漱完坐上餐桌吃早饭的时候都没回。 宣羽叹了口气，过了过了，宣羽你过了啊，你他妈就是个傻逼，没事瞎撩什么，人是学霸，是你这种性别男爱好男的学渣能撩的吗？ 傻逼！ 宣羽心不在焉地吃完早饭，踩着点出门，踩着点进学校，又踩着点走进教室。 “爷爷，世上无敌好吃巨无霸双层芝士汉堡，请爷爷笑纳！” 刘昊把两只肯德基的打包袋放宣羽桌上，“加赠可乐一杯。” 第40章 放学一起吃饭 宣羽扒拉了一下袋子，说:“给我带早饭怎么不早说，我都吃过了。” 前面陈星星听见了转过来说:“给我吃吧，我没吃早饭。” 刘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求羽哥帮忙，有你什么事儿？” 陈星星没看他，盯着汉堡的眼睛冒红心，跟大狗看见骨头似的。 宣羽把袋子往他前面一推，“拿走。” “谢谢羽哥。” “哎，”刘昊眼睁睁看着陈星星把汉堡和可乐抱走了，一拍桌子，“爷爷你辜负了孙子我的一片孝心。” “行了，今天我真吃过了，”宣羽说，“明天给我带吧。” “哎哟，我真是欠了爷爷你的。”刘昊哀嚎。 “可不是么，别忘了你还有事儿求我帮忙。”宣羽从书包里拿了本语文书出来。 “记着呢爷爷。” 老姚走进来的时候教室里还闹哄哄的，宣羽拿出手机看了看微信，“某学霸”还是没回信息，这种时间不回是不会回了，都快上第一节 课了。 老姚往讲台上一站，背着手，“快期中考了啊，都给我收收心，来，今天做张卷子。” “啊——”一阵烦躁地叹气声。 老姚视而不见，从身后拿出卷子分发下去，“会做多少做多少，你们的水平我心里有数，不许抄啊。” 要说抄，一中的学生可能会抄，职高的一般不会抄，不屑，也抄不明白，也不知道抄谁的，前后左右全一个吊样，就算开卷考书都不知道往哪翻。 宣羽把书往桌斗里一扔，拿了卷子就写。 “哎，”刘昊用胳膊肘推了推他，“会做吗？” “不会。”宣羽说。 “那你写什么呢？” “不会写也要写完，”宣羽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见我交过白卷吗？” “也是，哎，”刘昊用笔尖点着卷子，“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别点了，它们也不认识你，”宣羽在旁边说，“你长得没那么有辨识度。” “哎！”刘昊不点卷子了，而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宣羽写得很快，让他惊讶的是，有两个课文填空竟然出自他昨晚读的《滕王阁序》里的第一段，他当时读了一遍也没有刻意去记，却莫名其妙地记住了，竟让他给填上了。 写完这俩填空，宣羽心里就一个念头，读书还是有用的，至少不会考试得零分。 真厉害啊宣羽渣渣，你终于考试不挂零蛋了呢，可喜可贺啊！ 宣羽在心里为自己吹了声口哨。 下课铃声响的时候，教室里跟监狱放风似的闹腾开了，老姚把试卷收上去就走了，刘昊往桌上一坐，“下午放学后去练球？” “练什么球？”宣羽伸了个懒腰。 “后天打球你忘了？”刘昊惊讶地看着他。 “没忘，”宣羽说，“这还要练吗？不是只要进球就行？” “那也得打打配合不是？”刘昊从桌上跳下来，“到时候人都认不全怎么打？” 宣羽想想也是，“行吧，下午再说。” 上课铃打响之前，宣羽的手机响了，是“某学霸”发来的微信。 -放学了一起吃晚饭，我请客。 第41章 各怀心思 宣羽看着微信挑了挑眉毛。 这条消息的上面还是他早上发的“操你”两个字，他相信他这条消息绝对发出去了，顾尚也绝对看到了。 看到了不回，是忙得没时间回，还是不知道怎么回，或者觉得无聊，压根不屑于回，宣羽猜不出顾尚为什么不回。 再一想，他猛然惊觉，他到底在期待什么？他在期待顾尚回什么？顾尚回什么会让他产生什么样的想法？这些想法又会对他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宣羽觉得自己有点儿神经，从早上起床脑袋里的筋就开始错乱了。 不行不行。 宣羽使劲儿摇头。 不行不行，宣羽渣渣你该醒醒了，你是个渣渣你撩什么学霸，人学霸跟你隔着一百八十多条银河系呢，那是你这辈子卯足了劲儿都游不过去的，收收心吧。 这一天课上下来宣羽都混混沌沌的，没想着玩手机，就光睡觉了，直到下午最后一节课掏出手机他才发现，上午“某学霸”的微信消息他没回。 某学霸也没再发过来。 这都快放学了，一中那边也快放学了，也不知道某学霸没收到他的回信还会不会等他。 宣羽叹了口气，发了条消息过去。 第28章 -不好意思刚刚才看到消息，今天有事儿，下次我请你。 宣羽等了一会儿，某学霸没回，他收起手机推了推正抱着手机打游戏的刘昊，“放学了去小店。” “嗯？”刘昊抬头看了他一眼。 “吃点东西再去，肚子饿打不动。”宣羽说。 “去外面吃不行吗？”刘昊手指翻飞，嘴里说着，“小店里也没啥好吃的。” “买个面包就行，别折腾了。” 宣羽不想出去吃，他怕碰到顾尚，让顾尚看到他拒绝了他的吃饭要求却跟别人一起吃东西，两人都会尴尬，要是解释说他是要去打篮球才不跟他吃饭，他怕顾尚会一拳打碎他的牙。 “面包也没啥好吃的，我请你吃拉面去吧。”刘昊说。 “我就想吃面包，没面包我不打了。”宣羽说。 “哎？”刘昊退出游戏转头定定地看着他，“你这是吃错啥了？怎么突然跟个孩子似的。” “别啰嗦了，我就吃面包。” 下课铃声打响，宣羽把书往书包里一塞，站起来就走。 刘昊连忙跟上去。 -什么事儿比跟我吃饭还重要？ 顾尚看着微信输入框里的字定了半天，还是删了，他啧了一声，摇了摇头，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个傻逼了。 手指不经意往下滑了一下，屏幕定格在“操你”两个字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浑身都不得劲，不是愤怒，不是恶心，不是震惊，而是最不可能出现在拽上天的顾学霸身上的……害怕。 是的，顾尚第一次感到害怕，因为他在看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脑袋里竟然不由自主地拼凑起某些不可描述的画面，这对直男来说简直是一部史诗级的恐怖片。 惊得他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第42章 宣羽躲顾尚 在学校商店买了面包出来，宣羽在前面走，刘昊在后面打电话:“刚下课，马上过去，你们到了？” 刘昊说完抬头看了宣羽一眼，叫了声:“羽哥，往哪走呢？” “校门。”宣羽嚼着面包回头看了他一眼。 “就那个破篮球场，后门多近，怎么还走前门了？” “今天就走前面。”宣羽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哎你……”刘昊还想说什么，看了看手机，没说，继续讲电话，“行了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到了。” 挂了电话刘昊快走几步追上宣羽:“快着点，我哥他们等不少时间了。” “让他们等着，”宣羽说，“好歹求我们帮忙，总不能让我上赶着配合他们吧。” “行行行，你说了算。”刘昊无奈。 从后门过去篮球场只要穿过一条小吃街，从前门过去却要绕过大半个学校，跑步过去都要十分钟，宣羽觉得自己为了避开顾尚也是蛮拼的。 路上刘昊几次想问他为什么大老远从前门绕都没问出口，因为他看得出宣羽心情有些不太美妙。 到了篮球场刘昊他哥他们已经在等着了，一共四个男的。认识刘昊这么长时间，宣羽第一次见他哥。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帅哥。 真挺帅的，帅到不用刘昊介绍宣羽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哪个是刘映。反正按他看男人的目光来看，满分一百分制的话刘映能打九十分。 顾尚九十九分。 哎！宣羽叹了口气，怎么又想到顾尚了。 要命！ “哥，这是我同学宣羽，篮球打得特别好，”刘昊指了指宣羽对刘映说，又指了指刘映对宣羽说，“这我哥刘映，前不久刚从在外地回来。” “宣羽，我听过你，”刘映扔了根烟过去，“在这一带有点名气。” 宣羽接过烟，想了想还是塞进了嘴里。刘映身上虽然没有那种混过的气质，但能和马建新结下梁子的不会简单到哪去，他轻易不想得罪。 “言归正传，”刘映说，“麻烦各位帮我打场球，那个，宣羽。” 刘映看着宣羽说:“我不知道刘昊怎么跟你说的，球赛跟你们平时打法不太一样，大概规则不变，其余的自由发挥，磕了碰了自己负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宣羽点了点头。 “不管输赢，这场球打完就当我欠你个人情，以后有事儿找我，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脱。”刘映说，“你想想吧，要不成我找别人，没关系。” 宣羽没怎么想，直接说:“没问题，我打。” 这种时候了，宣羽不能说不成，倒不是为了那两个星期的汉堡。他不缺吃汉堡的钱，他就是觉得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可能都要在这个小城里过下去了，多个朋友多条路。 “行，那就开始吧。”刘映从边上捞起一个篮球拍了两下。 刘映带过来的几个人都挺高挺壮，打这种球用高壮的人是对的，站在人前跟堵墙似的，很经用。 “怎么打你说。”一个人对刘映说。 “三对三吧，宣羽刘昊跟我一队，咱们熟悉一下各自水平。”刘映说。 宣羽点了点头，正往场中间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掏出一看，是顾尚。 第43章 来了来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宣羽说。 刘映挥了挥手。 宣羽往旁边走了几步，滑开接听键，“顾尚？” “是我，”电话里顾尚说，“你在哪？” 第29章 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顾尚的声音，宣羽既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手机贴在耳朵上就像顾尚凑在他耳边说话，撩起他心里一排软软的小绒毛，痒痒的。 “我在……”宣羽清了清嗓子，说，“额……我在外面。” “外面这么大，在哪呢？”顾尚不准备放过他。 “就，”宣羽下意识抬头看了看，这一看他愣住了，顾尚正朝他走过来，手里的手机还贴在耳朵上。 操！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宣羽往两边看了看，显然不行，篮球场那帮人正等着他呢。 操！我为什么要跑？ 宣羽眼睁睁地看着顾尚走到他面前站定。 “在哪呢？”顾尚问，手机还贴在耳朵上。 顾尚的声音同时从现实和手机传进耳朵，宣羽张了张嘴，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骂了一句:“傻逼啊！” 他把手机按掉塞进口袋，问顾尚:“你怎么来了？” “在校门口看到你，就跟过来了。”顾尚说。 “你没走后门？”宣羽觉得自己这一天想方设法避开顾尚的行为简直蠢到家了。 “走后门？”顾尚一愣，“我为什么走后门。” “我以为你会去后门小吃街吃完饭再回去，所以……” “所以你才走的前门？”顾尚看着他。 “啊……我……”这个话题就尴尬了，宣羽摸了摸鼻子，眼睛上下左右转了一圈，“我就是……额……” “羽哥，干嘛呢，快过来！” 宣羽感谢刘日天八辈儿祖宗，他往后退了两步，对顾尚飞快地说了一句:“我先过去，你随意。” 一溜烟跑了。 宣羽边跑边把校服外套脱了扔给刘昊。 “谁啊？”刘昊接过衣服问了一句。 宣羽往顾尚那边看了一眼，顾尚还站在那儿，“一哥们儿。” “你哪个哥们儿我咋不认识？”刘昊问。 “你不认识的多了，”宣羽说，“快点打吧，早点打完早点回家。” 刘昊把宣羽衣服和自己衣服扔在场边石凳子上，搂着宣羽走到场中间。 刘映站在那边等他们。 “宣羽，你负责抢篮板得分，刘昊负责防守，我控球，”刘映说，“有问题吗？” “没问题。”宣羽和刘昊说。 比赛开始，跳球宣羽利用身高优势直接带走，没跑几步，对方一个大个子直接撞过来，宣羽被撞倒之前把球扔给了刘映。 宣羽被撞得一个踉跄，操了一声，跟着刘映追了过去。 刘映的速度很快，宣羽看了一眼，另一个大个子朝刘映撞过去，宣羽拍了拍手，“这边！” 刘映一个旋身，球往宣羽这边直接飞了过来，宣羽接到球带了几步，在三分线外把球投了出去，球在框上转了两圈，进了。 刘映吹了声口哨，走过来搂了宣羽一下，“不错！” 球在刘昊手里被对方一个大个子迎面抢断，对方带着球冲到篮下准备投篮，宣羽冲过去一个勾手将快要进篮的球给拍了下来。正要带球往回冲，之前撞他的那个大个子又朝他撞了过来。 宣羽来不及想这人是不是看他不顺眼，也来不及传球，直接就被撞飞了出去。 “我操！”刘昊大吼一声，“你丫是不是有病？！” 宣羽摔在地上的时候球也飞了出去，疼痛从屁股上传进大脑神经的时候他也跟着操了一声。 疼！ 真他妈疼！ “又不是正式打，你丫吃了士力架了？！”刘昊又大吼一声。 “正式打的时候比这还狠，这都吃不消怎么打？”撞人的大个子说。 “我……” “刘昊！”刘映打断刘昊，朝宣羽走过来，冲他伸出手，“没事吧？” 宣羽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没事。” “继续？”刘映问。 “嗯。”宣羽应了声。 刘映捏了捏他的手，正要往场中走，一帮人从场外走了进来，宣羽回头一看，领头的是个寸头，长得跟吴京似的，一笑两只眼睛眯在一起，居然挺可爱。 第44章 顾尚出手 “哟，这是干啥呢？手拉手我们是好朋友？”板寸的视线落在两人握在一起还没来得及分开的手上，笑眯眯地说了一句。 刘映皱了皱眉，放开宣羽的手，“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板寸说，“这球场你家开的？” “你随意。”刘映说了一句，搂着宣羽的肩膀往一边走去，“咱们换个地儿。” “等等。”板寸说。 刘映的脚步顿了顿。板寸上前两步拦住两人去路，“他谁啊？” “关你鸟事！” 刘映冲他吼，这猛的一声把宣羽吓了一跳。 “我操！你冲我吼啥？我就问你他是谁？！”板寸也吼。 宣羽啧了一声，掏了掏快被吼聋的耳朵准备退出暴风圈，脚刚迈出去，一只手从他面前晃过。 多年的打架经验让宣羽的反射力达到专业级水平，几乎没有停顿的，他抬手抓住那只手腕往外掰了一下。 宣羽没想把对方怎么样，他也没有机会把对方怎么样。板寸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在他使力的同时，板寸的另一只手紧跟而上抓住他的肩膀狠狠一捏，“咯噔”一声，痛感窜入大脑，再以光速窜遍全身。 第30章 宣羽以为自己的肩膀骨碎了。 “我操你妈！给老子放手！” 刘昊扑上来，被板寸一把踹开。 紧接着是刘映的声音:“马建新！你他妈给我放手！” 宣羽闭了闭眼睛，抓着对方手腕的手加了点力。 “这他妈谁？！” “放手！”刘映吼。 “说！他是谁！” “放手！” “不说我现在就废了他！” “你敢！” “我让你看看我敢不敢！” 宣羽特想对着刘映吼一句，你他妈有时间废话没时间说一句我是谁吗？！ 你他妈看着人模狗样的脑袋里装的是水银吗？！ 你他妈快说吧！老子求你了！ 宣羽从没觉得自己弱，现在却觉得自己像条被人拿捏了七寸的小蛇，左右动弹不得，有点绝望的感觉。 唯一能使力的右手现在也有些脱力，快要握不住对方的手腕。 “放开他！”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宣羽聚了聚神，是顾尚。 顾尚握住马建新抓着宣羽肩膀的手的手腕，手背青筋暴突，面无表情。 马建新有些吃惊地看了顾尚一眼，没动。 宣羽觉得加注在肩膀上的力道小了不少，虽然让顾尚救自己挺没面子的，但此时他万分感谢顾尚。 周围有人围了上来，有马建新的人，也有刘映的人。 “马建新你放手，”刘映深吸了口气说，“他就是我找来打球的，你别乱咬人。” “真的？”马建新说，“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半个小时之前。”刘映说。 马建新眯着眼睛看了宣羽一眼，慢慢松了手。 马建新一松手，顾尚也慢慢松了手。马建新又看了顾尚一眼，“你他妈又是谁？” 顾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转头看着宣羽，“你没事吧？” 宣羽龇着牙揉了揉肩膀，说:“疼。” “要去医院看看吗？”顾尚说，“正好人在这，医药费也有人给付了。” 宣羽看着他，“你付？” “他。”顾尚指指马建新。 “你他妈说啥？”马建新瞪着他。 顾尚还是没理他，抬手揉了揉宣羽的肩膀，宣羽被他揉得想大吼，“我操！你干什么？” “看你骨头伤着没，”顾尚说，“还行，挺硬的。” 宣羽拍开他的手，看着刘映问:“还打吗？不打我就先回去了。” 刘映看着他，抱歉地笑了笑，“今天辛苦了，这球你要是不想打……” “我打，”宣羽说，“明天我有事不过来了，周三晚上几点？” “还是这个时间，你下课了和刘昊一起过来吧。”刘映说。 “行。”宣羽去场边拿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和书包就走，刘昊叫他都没理。 走出去半里路了，宣羽突然站定转身，“你不回家？” 顾尚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你肩膀没事吧？” “你不是捏过了？”宣羽说，“骨头没碎。” “但是肿了，”顾尚看着宣羽说，“肌肉肿了，我一捏就知道。” “所以呢？”宣羽说，“想请我吃饭补补？” “你想吃咱就去吃，”顾尚说，“但现在得去消肿，后天你不是还跟人约了打球？这样子怎么打？” 宣羽叹了口气，顾尚说得没错，他的肩膀肿了，肿得很厉害，一捏像个发面馒头。 不止肿，还疼，钻心得疼，他感觉今晚会更疼，疼得失眠。 但他不想去医院，耽误时间不说，还有可能带着一身药味回去，宣琴会问，很麻烦。 “走吧，”顾尚上来一把拉住宣羽的手臂，“去医院。” 宣羽挣了挣没挣开，任顾尚拽着他往前走了好几步，才说:“你能不能放开我？” 顾尚回头看他，“我放开你你去吗？” “不去。”宣羽说。 顾尚没放手，拽着他继续往前走。 “靠！你什么德行！”宣羽说，“还有强迫人上医院的？医院你家开的吧？” “啊，我家开的，”顾尚头也不回，“没生意，求你去捧捧场。” “操！”宣羽无语了。 医院离球场不远，走过去也就十分钟，顾尚连拖带拽地把宣羽拉了过去。 挂号填单子的时候是顾尚写的，学霸字不错，像个学霸的样儿，姓名宣羽，年龄17，家住…… “你家住哪儿？”顾尚转头问宣羽。 “你猜，”宣羽说，“你厉害，你填呗。” 顾尚看了他一会儿，在纸上刷刷写了个住址，宣羽眯眼一看，没听过的地方。 “这哪儿啊？”宣羽问。 “我家。”顾尚回。 “靠！”宣羽看着他的后脑勺，心想这厮真他妈欠揍啊。 挂号钱也是顾尚掏的。镇上医院没什么病人，挂完号都不用叫号，直接就进了医生诊室。 医生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看上去经验很足，拨开宣羽肩头的衣服捏了捏，“疼吗？” “疼。”宣羽回。 “哪能？” “肩膀疼。” 老头儿看了他一眼，“肉疼还是骨头疼？” “肉疼。”宣羽回。 “胳膊抡一圈。” 宣羽抡了一圈。 第31章 老头儿低头写单子，“肌腱肿胀，拿个药喷喷吧。” “行。”宣羽说。 “不用拍片吗？”顾尚问了一句。 “不用，”老头儿说，“他要骨头有事儿能抡那么圆？疼不死他。” 第45章 又吃饭（作者吐槽:你俩咋老吃饭） 从医院出来，天有些发沉了，宣羽背着书包沉默地往前走。 “不谢谢我？”顾尚跟在他身后。 “谢你什么？”宣羽停下来回头看着他，“我为你家医院创收了你该谢我吧。” “钱是我出的。”顾尚说。 宣羽从口袋里掏出钱包，“一共多少我给你。” 顾尚两手插在口袋里没说话，宣羽抽了张五十的给他，“够吗？” 顾尚还是没说话，宣羽把五十块钱往他裤子口袋里塞，“不够算你倒霉，下次我帮你付。” 顾尚抽出手一把抓住宣羽的手腕，从他手里抽出那张五十的塞回宣羽的裤兜，“钱我就不要了，陪我吃晚饭。” “你家没饭吃我家有。”宣羽说。 顾尚没理他，握着他手腕的手转了一圈，由面对面握着变成了并排握，牵着宣羽就走。 “哎，”宣羽喊了一声，没挣脱，“靠，你什么毛病！” 他不是挣不开，纯粹是不想挣，作为一个纯gay他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想挣，只是他知道不代表顾尚知道。 宣羽虽然渣，却不跟直男玩游戏，他玩不起，顾尚也玩不起。这是宣羽渣渣给自己的承诺。 想通了之后，宣羽停下脚步，“放手。” 顾尚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松开了，“陪我吃晚饭。” 宣羽看了他一会儿，越过他往前走，“走吧。” 酱大骨，京酱肉丝，酸辣土豆丝，芹菜猪肉水饺，三鲜水饺。 又是这家店，这几样，每次都是这几样，顾尚也吃不腻。 “为什么不试试别的菜？”宣羽问。 “不想试，”顾尚说，“不想改变，我认准的事儿很难改变，这几样就挺好的。” 宣羽没说话。 “你在打什么球？”顾尚问。 “嗯？”宣羽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周三晚上跟人约好了打球吗？”顾尚说，“打什么球？” “篮球。”宣羽说。 “我不瞎，”顾尚说，“那帮人不是你们学校的，为什么找你打球？” 老板娘来上菜，宣羽没说话，上完菜，宣羽说:“认识的，帮个忙。” “我看他们打球挺野的，”顾尚递了双筷子给他，见他盯着自己的手，很无奈，“洗过了，你洁癖挺严重的，在外面吃饭是不是很为难？” “哎，”宣羽接过筷子，叹了口气，“我没有洁癖，也的确很少在外面吃饭。” “为难你了，”顾尚说，“今天抓你那男的不简单。” “怎么看出来的你？”宣羽问。 “眼神，”顾尚挑了个大块的大骨放进宣羽面前的碗里，“看眼神就知道，你要跟他打吗？” “嗯，”宣羽拿起酱大骨啃了一口，“同学的哥哥跟他有过节，我就是帮个忙。” 顾尚没说话，拿着一根大骨啃着。 “你是不是总这样？”顾尚把啃剩的骨头扔桌上。 “哪样？”宣羽抬头看他一眼。 “帮别人的忙，无论什么，只讲义气。”顾尚说。 “可能吧，”宣羽说，“毕竟以后要在这一带混，对我来说义气还是很重要的。” “你想……”顾尚顿了顿，说，“一直待在这个地方？” 宣羽停下了，手上拿着根骨头，顿了大概有五六秒，才笑了笑，“啊，不然呢？你有什么好地方推荐？” 第46章 顾尚的心思 顾尚张了张嘴，没出声。 宣羽问他有没有什么好地方推荐，好地方，对他来说，离开这里就是好的。 只要离开这里，哪里都是好地方。 他不喜欢这里。 不喜欢。 很不喜欢。 不喜欢这里的街道，不喜欢这里的学校，不喜欢同学，不喜欢老师，不喜欢他的新家，不喜欢整天缠着老爸的那个女人，甚至不喜欢老爸……不喜欢，哪哪都不喜欢，烦躁，没劲，除了宣羽。 除了……宣羽。 明明认识宣羽还不到十天，怎么突然就觉得宣羽是这个地方唯一不让他觉得压抑的事物。 怎么会这样？ 顾尚有些苦恼。 见顾尚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表情，宣羽没再问，本来也没指望他回答，纯粹逗他玩儿。 宣羽又抓了根大骨开始啃，“你应该学着自己做饭，老在外面吃不健康。” “我们学霸要学习很忙的，”顾尚说，“做饭浪费时间。” 宣羽看了他一眼，“行吧，你高兴就好。” 饺子端上来，顾尚接连夹了两个宣羽盘子里的饺子。 “哎，”宣羽看着他，“要点儿脸成吗？总共也没几个。” 顾尚把自己的盘子让他面前推了推，“你可以吃我的。” 宣羽看了看，夹起自己的三鲜送进嘴里。 顾尚看了他一会儿，把盘子收回去，“你是不是不吃碎肉？” “我不能不吃芹菜吗？”宣羽说。 “不能，”顾尚说，“不吃芹菜你可以吃别的，这么多呢，韭菜猪肉，白菜猪肉，猪肉，牛肉，我不信这些你都不吃。” 第32章 “你为什么只吃芹菜猪肉？”宣羽问。 “嗯？”顾尚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想说，“我喜欢芹菜猪肉。” “我喜欢三鲜。”宣羽说。 顾尚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行吧，千金难买你喜欢。” 十七八的大小伙子吃东西最爽快，一盘饺子没两分钟就见底了，吃完顾尚问宣羽:“周三的球确定要打？你那肩膀能行吗？” “怎么？”宣羽看他一眼，“你要帮我打？” “你开口我也不能不帮。”顾尚说。 宣羽轻轻叹了口气，“答应了的，打个球也不费劲。” “费不费劲你自己心里清楚，”顾尚说，“身上还带着伤呢，打野球不怕打废了？” 宣羽笑了笑，“不至于，我心里有数。” “后天在哪打？”顾尚问。 “就今天那球场，”宣羽说，“你要来围观吗？” “能围观吗？”顾尚问。 “既然在那种地方打不被人看肯定不可能，”宣羽说，“不过你还是别来的好。” 顾尚顿了一会儿说:“行，那我不去了。明晚一起吃饭？” “不了，”宣羽一口拒绝，“明晚我回家吃，天天在外面吃家里会怀疑。” “怀疑什么？”顾尚说，“怀疑你谈恋爱？” 宣羽看着他，“啊，怕我搞个孩子出来。” “操！”顾尚跟他对视了一会儿笑了出来，宣羽也笑了，两人对着乐了半天。 吃完顾尚结的账，分开前有一段共同的路要走，宣羽边走边说:“明后天你都自己吃吧，要是可以的话，你还是尽量自己在家做吧，老在外面吃费钱还不健康。” 一直到分开顾尚都没说话，宣羽也没说，到了岔路口，宣羽叹了口气说:“我先走了。” 说完也没看顾尚什么反应就直接转身走了。 顾尚觉得自己站在路口看着一个男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发呆的样子很傻，不过似乎有些忍不住。 忍不住盯着一个男人的背影看。 忍不住……好像有某种磁力正牵引着他往那处看。 顾尚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小孩子，只有拼命抱住手里的玩具才能感觉到安全感。而宣羽，就是他的玩具。 第47章 林薇薇的执着 宣羽回家的时候宣琴一家已经吃完饭了，宣琴正在厨房洗碗。 听到开门声，宣琴探出脑袋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吃了，”宣羽说，“放学跟人打球，就一块儿吃了。” “哦。”宣琴说完，又回到厨房继续洗碗。 宣羽在门口换鞋。 不是亲生父母就是这样，宣琴会问一句，林亚军连问都不会问。 这样也好，宣羽乐得轻松。 回到房间，他刷了会儿手机，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手机于他来说除了玩游戏，他看的最多的就是微信朋友圈和体育消息。 宣羽打开微信朋友圈，跟看报告似的一条一条审查过去，有意思的点个赞，没劲的直接往下溜，突然，一条消息让他停下了往下滑的手。 【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某学霸”发的。 挺文艺的一句话，不过宣羽总觉得像是少了点什么，很想帮他把后半句接上去，而且还是多版本的。 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比如，我遇见你。 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比如，我看上你。 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比如，我想上你。 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宣羽叹了口气，在认识顾尚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这些意外。 不过既然是意外，脑袋想平了也是想不出来的。 宣羽给这条消息点了个赞，扔了手机从书包里拿了本语文书出来读。今天上午的语文考试刺激了他，稍微读一点书不至于考试的时候一题不会，好歹不让自己看起来太渣，好歹……好歹跟某学霸拉近点距离。 一直没怎么学过，没读两页就有些犯困，宣羽怕自己待会儿在椅子里睡着了着凉影响后天晚上的球赛，决定先去洗个澡坐床上再读。 拿了衣服开门出去的时候碰上林薇薇也从房里出来，手里拿着杯子，应该是要去厨房接水，看见宣羽，她顿了顿。 “倒水？”宣羽随口问了句。 “嗯。”林薇薇说。 “哦。”宣羽点了点头往卫生间走。 “宣羽。”林薇薇叫住他。 “嗯？”宣羽停下回头看她，“怎么？” 林薇薇咬着嘴唇看着他，“你……” “嗯？”宣羽猜不出她要说什么。 “你，”林薇薇深吸了口气，说，“你最近和顾尚走得很近？” “啊，”宣羽看着她，“还行。” “我……”林薇薇下意识往宣琴房间看了一眼，然后又陷入欲言又止的状态，宣羽有些疲倦，正要说话，林薇薇抢在前头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嗯？”宣羽问，“什么？” 林薇薇朝他走近两步，很快又小声地说:“你帮我、帮我问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宣羽惊讶地看着她，有时候他挺不能理解这些女生的，明明被拒绝了怎么还能这么执着，他就做不到，不过他也不是女生，他要是女生，可能情况也就没那么复杂，毕竟顺应了大众。 第33章 可如果他是女生，是不是跟如今的林薇薇的状况也差不多，或许还不如她，毕竟人林薇薇也算是个学霸，而他，还是个渣渣，女渣渣。 第48章 你喜欢什么 第二天一整个上午宣羽都有些心不在焉，刘昊几次跟他说话都没得到回应，便放弃了。中午下课的时候，刘昊叫他去食堂吃饭，他摆摆手，“你去吧，我不饿。” “靠，一个巨无霸能把你撑成这样？”刘昊问。 “啊，撑着了，所以你快去吃吧，让我撑一会儿。”宣羽说。 “要不要帮你带点什么？”刘昊问。 “不用。”宣羽说。 刘昊看他真不想吃，担心地看了他两眼，便和另外几个人走了。 教室里剩下宣羽一个人，他拿出手机胡乱刷着，无意间又刷到了顾尚昨天那条朋友圈消息:【人生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下面有他点的赞，也有别人点的赞，或许还有别人的评论，但他看不见。 退出朋友圈，点开顾尚的微信聊天框。 -下课了吗？ 宣羽等了一会儿，那边发过来。 -没，老师在拖堂，你呢？ -下了。上课还玩手机？学霸的姿态呢？ -不玩怎么回你消息？ 宣羽笑了笑，又发。 -问你个问题。 -？？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这句话编好了正要发，宣羽却犹豫了。 虽然答应了林薇薇，可他也实在不愿意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想了想，还是点了删除键。 “宣羽，你在太好了，帮老师换一下饮水机的水。” 教室门口女老师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手机掉在地上。 “好，来了。” 宣羽捡起手机跟着女老师换水去了。换完水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懵了，那句话没删完就发了出去。再一看时间，已经过了能撤回的时限。 下课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数学师太还在上面滔滔不绝，一题讲完还有一题，两题讲完再来一题，好像今天不讲完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似的。 眼看她还想翻面，顾尚突然站起来，“老师，肚子疼，上厕所。” 师太一愣，看了他一眼，合上正要继续往下讲的卷子，“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师太一走，大家唉声叹气地收收东西往食堂走去，顾尚掏出手机。 -你喜欢什么 这是宣羽三分钟之前发来的消息，没头没尾，莫名其妙。 看得出这句话发错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没撤回也没解释，是没发现？ 顾尚又把这句话看了一遍，怎么看都像是给女生发的，问女生喜欢什么，是要送礼物？ 顾尚突然觉得心里不太舒服。 -我喜欢什么你送吗？ 宣羽纠结了一会儿，编辑好“发错了”几个字正要发送，顾尚的消息就发了过来，然后他默默地把编好的字删除了，陷入了更加纠结的状态中。 顾尚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消息，又发了一条。 -开玩笑的。 宣羽叹了口气，把“我送”两个字再删掉，最后发了一个字过去。 -哦。 下午放学后宣羽就回家了，他不能总不回去吃饭，毕竟已经是寄住，再不念家就说不过去了。 林薇薇今天回家早，宣羽刚走到楼下她也到了，看到宣羽，大小姐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宣羽没等她问就直接说:“我今天没碰到他。” “哦。”林薇薇有些失望，抬脚往楼上走。　　宣羽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跟上去。 第49章 顺路 人都说周二周三是过得最慢的，离上个假期和下个假期都有些遥远，但对宣羽来说没什么区别，刷刷手机睡两觉就过去了。下午放学的时候，他和刘昊收收东西就直接去了那个破球场。 他们到的时候该到的人都已经到了，刘映，马建新，还有双方带的人以及围观“群众”。 还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过来，看到马建新都会点头喊一声马哥。 马建新这个人宣羽除了知道他进去蹲过，其他的不了解，不过看今天这架势，在当地有点影响力，而且这些人，宣羽看了一圈，有些是熟人，有些则完全不认识，看架势像是某些隐退的前老大老二之类的。 刘映倒是个喜欢打球的，他是穿着球服过来的，看到宣羽和刘昊他走过来，“你俩再想想，这球不好打。” 宣羽正在脱衣服，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打吧。” 无非就是打球变斗殴，论打架他还没怕过谁，临上场了再说不打，以后在这一片也没法混。 “你这儿人够吗？”宣羽往球场中间看了一眼，“要不日天别上了吧。” 刘昊跟他不一样，刘昊虽然也渣，不过家里管得严，平时也打架，好歹会收着点，宣羽从心底里不想让他上，而且他打架不如自己，甚至差得有点远。 刘昊正在旁边绑鞋带，听见这话连忙抬起头，“别啊，说好了一块儿的。” “让他上吧，我那儿有替补，不过球技不行，实在顶不住了让他们替上就行。”刘映说。 刘映都这么说了，宣羽没再说话，弯腰重新绑鞋带。 刘映拍了拍手，有两个人围上来，是那天一块练球的，他们冲宣羽点了点头。 第34章 “也没什么规则，我就实话实说，以打球的名义打架，不过都给我保护好自己，输球没事儿，人出了事儿我担不起。”刘映说。 宣羽看了刘映一眼，这几句话让他感觉刘映其实挺无奈的，也不知道他和马建新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儿。 几个人站在场中间，对面是马建新的人，个个人高马大。马建新那眯眯眼从他们几个身上一一掠过，最后停在站在刘映身边的宣羽身上，吐掉嘴里的口香糖，用嘴型说了一句什么。 宣羽看清了，他说的是:“干死你。” 宣羽乐了，看来马建新是记上他的仇了。 他其实挺郁闷的，他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就让这位大佬惦记上了。 “谁记分啊？”刘映问了一句。 “记什么分？”马建新说，“你们能进球再说。” 刘映愤愤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马建新突然就笑了，不是奸笑冷笑，挺傻的那种笑，刘映转过身没看他，马建新嘿嘿笑出了声。 宣羽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突然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想了一会儿又想不起来，一扭头，他定住了视线。 顾尚正站在场边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见他看过来，冲他歪了歪头。 他和刘映打了声招呼，往场边跑过去。 “不是说不来吗？”宣羽问。 “啊，”顾尚摸了摸鼻子，“下课早，正好顺路，就，过来看看。” “啊，顺路，”宣羽看着他，点了点头，“嗯，顺路。” 第50章 我来打 宣羽说着往两边没有目的地看了看，眼底泛着笑，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笑，从心底里往上冒的那种高兴。 “笑什么？”顾尚问。 “没什么，”宣羽说，“待会儿看就看，千万别往中间走。” 顾尚是重高学生，是学霸，以后是要上名牌大学的，跟他们这些渣不一样，宣羽不想把他扯进这些破事中。 “行，知道了。”顾尚爽快地应了。 “快快快，别他妈浪费时间了，老子饭还没吃呢。”马建新扯着嗓子朝这边喊。 “那我过去了。”宣羽说。 “去吧，”顾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建新，“我就在这看着。” 宣羽跑回场中间。某个围观“群众”抛球，宣羽和对方的一个高个子跳球，两人手撑着膝盖，面无表情地瞪着对方。球被高高抛起，宣羽在跳起的同时，一个胳膊肘就朝对方抡了过去。 他打架讲求先下手为强，讲求下手快狠准，既然知道这就是场斗殴，那就没必要先君子了。 对方显然没想到一个学生能这么“上道”，下巴被宣羽的胳膊肘顶了一下，懵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追着球跑。 宣羽带着球杀入对方篮下，刚要跃起投篮，耳后一阵风过来，他往旁边一让，把球从头顶往后传了出去。肩膀一阵剧痛。 他后面是刘映，直到确定刘映接到了球，才咬着牙快速抓了把受过伤的肩膀，又肿了。他扭头看了看，撞他的人对他比了个中指。 刘映打球技术过硬，宣羽猜测刘映要是再年轻个几岁，自己不一定是他对手。 对方几人个高体壮，刘映把球带到三分线外就进不去了，本想再传给宣羽，撞他那人始终在宣羽身后用老鹰护小鸡的架势守着，怔愣间，马建新突然朝刘映扑了过去。 “后边儿！”宣羽大吼。 刘映顾不得了，把球一抛扔给宣羽，宣羽接到球后运了两下，在后面那“老鹰”对自己下手前把球传了出去。 “日天！”他边传朝喊。 刘昊爱好打球，且打球技术不差，不过在打架上没什么悟性，偏偏他还觉得自己挺能，这也是为什么宣羽不想让他打的原因，如果可以，他是不想把球传给他的。只是现在除了他没人能空出手来。 刘昊本来在中间回防，拿到球后直冲对方篮下，宣羽一直盯着刘昊周围一圈，完全没注意到一直盯着自己的“老鹰”正冲着刘昊冲过去。 “我操！” 等他发现的时候，那逼拳头已经对着刘昊的脸招呼了过去。 宣羽都来不及拉一下。 刘昊挨了一拳，脸肿了，右下颚还有一道血口子，球也滚出了场地。 宣羽二话没说，拽着老鹰的胳膊往自己身前一拉，膝盖对着他的肚子就撞了过去。 “呕——！” 这一下不轻，老鹰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干呕。宣羽抓起他的左手，左手中指上一枚澄亮的戒指，金的，款式老旧，边缘毛糙，隐隐还能看到一点血丝。 宣羽怒从中来，一手顶着他的胳膊肘，一手抓着他的手腕往后猛地一掰，两秒过后，一声凄厉的惨叫，老鹰抱着胳膊跪在地上不出声了。 宣羽走过去抬起刘昊的下巴看了看，肿得厉害，血口子也瘆人。 “别打了，换人吧。”宣羽说。 刘昊本来不同意，刘映过来说换，他没办法，只能下场休息去了。 开场没三分钟都不到就换下去两个人，宣羽不知道这场球还能打几分钟。 换了个人上来果然球技不行，没两分钟被对方进了俩球，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每次宣羽拿到球都会被起码三个人盯上，而每次刘映拿到球都会被马建新盯死，其他几个球技又没那么好，这他妈还怎么打？ 第35章 宣羽再次拿到球，那几个人又围上来，宣羽火了，运着球朝左前方一人撞了过去，曲起的胳膊肘顶在那人右侧腰眼上，那人都没来得及跳起来，宣羽把他往旁边一推。 这一下的后果就是后背被人抡了一下。在往前磕之前，他把球朝篮筐投了过去。 球进了，他趴在了地上。背疼，肩膀也疼。 这样下去不行，半场打不完就得翘。 宣羽趴在地上喘了两口气，手撑在地上站起来的时候差点又摔回去。 “行不行？”刘映过来把他拉起来。 “没事，”宣羽拍掉手上的灰，“继续。” “等等。”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宣羽转身，顾尚朝他们走过来，对刘映说:“让你的人下去一个，我来打。” 第51章 相信我 顾尚本来没想出来的，但是宣羽的样子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眼睛疼。 他突然后悔了，他就不应该来看这脑残的狗屁球赛，不看就不知道，不知道就不会有全身像被人反复辗过一样的难受劲儿。 “不是让你在旁边站着，凑什么热闹？”宣羽瞪着他。 “叫那个菜鸟下来，”顾尚看着刘映，“我帮你打。” 刘映看了宣羽一眼，宣羽摇头，“别理他。” 顾尚一把扯开宣羽的领子，“肿成这样了还挺牛逼呗？” 宣羽的肩膀肿得油光发亮，一块红一块紫的，看着挺瘆人。 “操，你干什么，”宣羽拍开他的手，把领子拉好，“看着吓人，其实没那么严重。” “我帮你打，”顾尚没看他，对刘映说，“输了算我的。” 宣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拿什么保证？”刘映看了他一会儿，问。 “不用保证，一定赢。”顾尚说。 “行，那你上吧，”刘映没问宣羽，转身把刚换上来那人叫了下去，回身问顾尚，“想打哪个位置？” “这种破球赛需要选位置吗？”顾尚看他一眼，把视线递向宣羽，“你就负责进球，其他的交给我。” 宣羽愣了愣，“你想干什么？” “你别管，”说完又对刘映说，“你负责看住那眯眼别让他离你身，进球的事儿不用你管。” 刘映看着他，眼神有些古怪，不过也没说什么。 两方人再次站在球场中间，马建新那边看这边又换了个人，还是个熟面孔，讥笑两声，说:“现在的小朋友胆儿挺肥啊，上赶着挨揍呢，都回家告诉你们爸妈了没有，可别揍疼了哭着喊着让爸妈来出头。” 他身后那几个笑成一团。 “打就打，废什么话！”刘映没好气地说。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是怕你惹上麻烦。”马建新口气不好。 “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刘映说，“赶紧的，我也没吃饭呢。” “打完一块儿去吃点？”马建新说话特别欠揍，“我请客，安慰安慰你这个手下败将。” “吃你妈的太爷爷！”刘映怒喊一声。 马建新哈哈大笑。 顾尚靠着纪凛站着，气息喷在纪凛耳朵上，“你就顾着进球，其他的什么都别管，相信我。” 宣羽侧了侧头压下半边身体不适宜的酥麻，叹了口气说:“你不该参与进来。” “已经进来了，”顾尚视线落在宣羽肩膀上，“先打，打完再说。” 宣羽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球赛再次开始，宣羽首先拿到球往篮下带，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后一阵风似的往他后脑勺招呼过来，他下意识往旁边侧。 “投！”顾尚叫了一声。 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声让宣羽硬是改变了路线，带着球快跑两步往篮下冲，纵身一跃，球进了。 看着球实实在在落入篮筐，宣羽才回过头，正好看见顾尚利落地放倒一个人。 顾尚让他只顾进球其他的都别管，因为其他的他都替他扛了。 宣羽叹了口气，说好不把他扯进来的，结果还是扯进来了。 第52章 废了他 这种时候了，宣羽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还是听顾尚的，把球打完再说。 球赛，或者说斗殴继续，顾尚让他信任他，他必须信任他。没了后顾之忧，宣羽打起来就如鱼得水了，没一会儿又进俩球，而且全程都是他在控球，别人近不了他的身。 再次拿到球，宣羽迅速往篮下带，马建新在那边大吼:“拦住他！” 宣羽眼角余光瞄见两个人朝他冲过来，他加快了速度，就在他跳起把球灌进篮筐的时候，一个人疯了似的朝他撞过来，看样子是想用蛮力把他撞开。 宣羽在篮筐边缘抓了一把借了点力，下来的时候曲起胳膊肘朝他的肩膀顶了下去。 宣羽长期打架，很会控制胳膊的力道，这一下不轻不重，刚好让那人半边身体软掉。 胳膊肘顶下去的时候，那人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顾尚正好冲过来，对着那人的背就是一脚，那人由跪着直接变成五体投地。 宣羽没管他，对方人员受创的时候是进攻的最佳时机。他把球扔给另一个人，那人带了一段看有人扑上来又扔回给他，他带着球冲到篮下，正要投，后面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宣羽下意识投了球回头，顾尚被人缠住了，眼前有个光一闪而过，他眯起眼睛，反攻来不及了，他手臂挡住头。 第36章 那人手里应该有东西，这一下下去伤轻不了，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了心理准备。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却没来。 顾尚替他挡了这一下。 宣羽没注意到顾尚是什么时候冲过来的，他抬头的时候，顾尚的手臂就横在他额头上方，血从小臂上滑下来，滴在地上。 “我操！”宣羽吼了声，“都他妈给老子停下！” 刘映跑过来问:“怎么了？” 宣羽没说话，腿一伸，朝着伤人那人的小腹就踹了过去。那人往后倒退了几步，摔坐在地上，有点懵。 宣羽冲过去，一屁股坐在那人肚子上，抓住他的一只手。那人手指尖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是一个金属片，看着像是从指甲刀上拆下来的。 宣羽已经不想去研究那是什么东西，按住他的手腕，抡起了拳头。 扬起胳膊的时候，宣羽已经听见场外的口哨声和起哄声。 这些人爱看的不是球赛，就是这种球赛中的意外，有人伤了，有人挨揍了，起不来了，这些都让他们兴奋，要是有人流血了，他们就更是像打了鸡血似的激动。 这就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社会无聊人士。 不过宣羽顾不得了，顾尚胳膊上的血刺得他眼睛疼，刺得他心里不断叫嚣。 废了他！ 废了他！ 废了他！ 就算不废了那人，也得让他知道带“武器”上场的后果。 于是他狠狠地砸了下去。 就在他的拳头快要落到那人手上时，手臂被人抓住了，但是没有完全拉住。拳头还是砸到了那人手上，只是力道变小了。 那人疼得龇牙咧嘴，叫都叫不出来，却没废。 宣羽转头，拉他的是顾尚，拉他的那只手还在滴血。 顾尚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宣羽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他站起来，拉着顾尚的手看了一会儿，对刘映说:“半场过了，15:8，还打吗？” 刘映叹了口气，转头对马建新说:“不打了，算我输。” 马建新看了一眼顾尚和宣羽，视线又在他们牵着的手上转了一圈，不耐烦地摆摆手，“不打了不打了，你们赢了，行了吧？” “我们能走了吗？”宣羽转头盯着一圈人看了一遍，有两个正对他们虎视眈眈。 “走吧。”马建新一挥手。 宣羽盯着那两个目光不善的，牵着顾尚的手走到场外，拿起两人的衣服和书包直接离开了。 第53章 像割腕的 宣羽走得很快，紧紧地牵着顾尚的手，顾尚被他牵着不得不跟着他走得很快。 刘昊在后面叫他，宣羽没理，甚至加快了脚步，全身带着不知名的火。 刘昊叫了两声便没叫了，应该是又回球场了。 顾尚看着两人紧紧拉在一起的手，再看看宣羽崩得笔直的背影，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旁边时不时有人看过来，宣羽就跟没看见似的，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顾尚也没有挣脱。 穿过这条小路是条垂直的大路，快走到底的时候有个胡同，顾尚用了点力将宣羽拉进了胡同。 宣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直到被他按在墙上才反应过来，“你干嘛？” 顾尚放开他，和他面对面站着，“你干嘛？” 宣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黏黏的，全是血。顾尚手上就更不用说了。 宣羽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先去医院。”说着就要往外走。 顾尚拉住他的手臂，“等等。” “嗯？”宣羽看他。 “别生气了。”顾尚的手紧了紧。 刚打完球，两个人都穿着短袖，突然而来手掌以上的肢体接触让人有股异样的感觉，宣羽的手臂麻了麻。 “我没生气。”宣羽说。 “刚刚我要是不拦着你，你想干嘛？”顾尚问。 宣羽闭了闭眼睛，“废了他”的念头还是那么强烈，所以他刻意不去看顾尚手上的伤。 宣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见血就发疯的毛病，或者骨子里有隐藏的暴力倾向。他握了握仍在微微发抖的手指，清了清嗓子，说:“没想干嘛，先去医院，要是不想失血过多的话。” 顾尚看了他一会儿，率先走出去，宣羽跟在他后面，两人一路往医院走去。 顾尚手上的血有些瘆人，他把校服外套卷吧卷吧缠在手上，到医院的时候校服都红了一大片。 “这血洗不掉吧？”宣羽看着他沾血的校服说。 血基本止住了，顾尚把校服往垃圾箱里一扔，“洗不掉，不要了。” “哎？”宣羽看着垃圾箱，“扔了你穿什么？” “还有一套。”顾尚脚步不停，“洗不掉也没法穿。” “一套也不够吧，你们一中不是要求一周穿四天校服吗？”宣羽跟上去，“可以去洗衣店问问怎么洗。” “不用，就是连着穿四天也没人知道你换没换。” 顾尚到前台挂号，宣羽拿了纸笔帮他写，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 顾尚看着他写，宣羽字儿写得不算太好，不过跟他的人一样，潇洒却不张扬。看到他写家庭住址的时候毫不犹豫就下笔，顾尚惊讶，“你知道我家地址？” “你不是写过吗？”宣羽头也不抬。 第37章 顾尚一愣，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宣羽当时也就看了一眼，没想到竟给记住了，一字不差。 他看了宣羽一眼，这真是学渣？ 选科室的时候宣羽停下了，“挂哪个科？” “嗯？”顾尚想了想，“外科吧。” 填完单子，宣羽让顾尚等着，他去挂号。 顾尚一直看着宣羽，看着他走向挂号窗口，看着他掏钱，看着他倾身和收费的说话。宣羽的背影让他觉得安心。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顾尚想了想，好像还是老妈在的时候。生病的时候老妈带他去看病，也是这样让他等着，她去挂号。 顾尚摸了摸裤袋想掏烟，烟在右边口袋，伤的是右手，得拧着身体掏。 “拿什么？”宣羽走过来问。 “挂完了？”顾尚收回手，站起来往电梯口走，“没什么，走吧。” 看诊的人不多，过去就到他们了，医生看了看手腕上的伤口，问:“这什么伤的，不像刀啊，都扯着肉拉的，差点就到动脉了。” 宣羽说:“跟人闹着玩儿被刮了一下。” 医生看了看宣羽身上的职高校服，说:“你们这年纪，好坏都是家里的宝，别让父母跟着担心。” “……哦。”宣羽有些无奈。 他不是家里的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他不但没妈，连爸也没有。 顾尚好像……也差不多。 两根草，呵呵。 医生家里估计也有个像他们这么大还不让人省心的祖宗，一边给伤口消毒一边说:“咱这镇上职高挺好的，出来了β方火曰共氺林示区直接进厂，苦是苦了点，不过工资还行，也算是份稳定职业……” “要缝针吗？”顾尚说，“我俩还要回去写作业。” 医生被打断了也不恼，“口子不长，不缝过个把星期也好了，缝两针好得快，不过缝针肯定会留疤。” “不缝留疤吗？”顾尚问。 “也留，没那么明显。”医生说。 “缝吧，”宣羽说，“你不是还要写作业吗？” 医生开了单子让宣羽去缴费，宣羽拿着单子出去了，缴完费他把收费单拿给医生，医生带着顾尚进了里面操作室，宣羽坐在外面等他。 一路过来又是填单子又是挂号看诊又是缴费的，情绪平复了不少，刚刚看到顾尚手上的伤也没多大感觉了，虽然还是不舒服，却没再有那些他自己都害怕的念头。 宣羽搓了搓脸，拿出手机给刘昊打电话。 “羽哥？”刘昊接得很快。 “嗯，”宣羽声音有点哑，“你回去了？” “在路上，”刘昊那边听着挺闹腾，车声喇叭声的，“羽哥，你没事儿吧？” “日天，”宣羽说，“帮我跟你哥道个歉，打球没打出他要的效果。” “道什么歉啊？你是帮忙，做到这样已经足够了，”刘昊说，“哎对了，你那朋友上医院了吗？我哥说医药费他来出。” “不用，”宣羽说，“没大碍。” 宣羽说完就挂了电话。如果可以，不管是刘映还是马建新，他都不想再扯上瓜葛。 在椅子里坐着发了会儿呆，顾尚出来了，手腕上用纱布缠了一圈。 “靠。”宣羽看着那圈白纱布笑出了声。 “怎么了？”顾尚抬了抬手腕，也笑，“像割腕的么？” “啊，”宣羽说，“挺像，不过看你那脸又不像。” “我脸怎么了？”顾尚在宣羽身边坐下，摸了摸鼻子。 “就，”宣羽扭头看他，“挺帅的，长那么帅还用为人割腕么？” 第54章 喂 “靠！”顾尚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开了头，一会儿又转过来，看着宣羽，“你也，挺帅的。” 顾尚说的是实话，他第一次见宣羽就觉得这家伙挺帅的，挺有气质的那种帅，很吸引人，让人不自觉想亲近。 “谢谢夸奖啊。”宣羽笑了笑，眼睛还是看着顾尚。 顾尚晃了晃神，从右胳膊到后脑勺再到整个背部都有点麻，他猜刚刚医生给他缝针的时候是不是把他的神经一块儿给缝上了，怎么反应这么强烈呢？ 在气氛没有变得更诡异之前，宣羽站起来，“走吧，请你吃饭。” 顾尚偷偷呼了口气，跟着站起来，“今天换一家。” “嗯？”宣羽一愣，“不吃酱大骨了？” “不吃了，吃面吧，”顾尚说，“吃面快。” 宣羽看了看时间，的确不早了，学霸还要回去写作业，吃面省时间。 两人找了家干净的面馆坐下了，宣羽问顾尚:“吃什么面？” 顾尚看了眼墙上的单子，“牛肉面，我要双份牛肉。 ” “老板，”宣羽叫老板，“两碗牛肉拉面，牛肉双份。” “好嘞，”老板答应，“要香菜吗？” “我要，你要吗？”宣羽问顾尚。 “要，”顾尚说，“不要蒜。” “牛肉面里没蒜。” 老板走后宣羽看着顾尚，“你不吃蒜吗？我记得你吃饺子吃蒜啊。” “今天不想吃，”顾尚说，“对伤口恢复不好。” “哦。”宣羽应了一声，没说话，他总觉得顾尚不是为了这点小伤就委屈自己的人。 面端上来，双份牛肉也不算多，也就大概薄薄的二十来片，对可能还在发育期又消耗大量体力的两个男生来说还不够塞牙缝的。 第38章 “真抠。”宣羽抽了两双筷子，把其中一双放在顾尚面前的碗上，“够吗？不够再要一份。” “够了，吃面又不是吃牛肉。” 顾尚抬了抬手，两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顾尚伤的是右手，且他不是左撇子，吃面又不能用勺，怎么把面吃进嘴里成了一个大问题。 顾尚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拿起筷子正要挑面，宣羽说了一声:“别动。” 顾尚看着他，宣羽说:“口子刚缝上，用力你不怕崩了？” “不可能，我的皮不可能这么脆。”顾尚说。 “嗯，你皮厚。” 宣羽站起来坐到和他一个角上的位子，接过他手里的筷子和勺子，挑了点面放在勺子里送到他嘴边。 顾尚一愣，没动，宣羽用勺子边缘轻轻碰了碰他的嘴唇，“张嘴。” 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生喂饭，怎么看怎么别扭，况且顾尚手腕上那点伤几乎引不起别人的注意，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两个男生不好好吃饭偏要喂来喂去。 “快点，手酸。”宣羽又用勺子碰了碰顾尚的唇。 顾尚下意识往他肩膀看去，肿得从衣服外面都能看出来了，他把视线移到勺子里的面上，张嘴吃了下去。 宣羽笑了笑，又挑了点面放在勺子里，还加了两片牛肉放在上面递过去，顾尚这次很主动地张嘴吃了，宣羽又笑了笑。 “笑什么？”顾尚问。 “不知道，”宣羽说，“就是想笑。” “靠，笑吧笑吧。”顾尚撇过脸，瞪着桌上的醋瓶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宣羽看着顾尚的侧脸，轮廓分明，皮肤白，和白皙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泛红的耳朵。 宣羽叹了口气，把勺子递过去，“快吃，这个速度吃到半夜都吃不完。” 第55章 难受，生病 两人还算默契，一碗面吃下去没花多长时间，不过等顾尚吃完宣羽的面也有些坨了。 “再叫碗吧。”顾尚看着他碗里的面说。 “不用，我不挑。”宣羽说。 长期寄人篱下的生活让宣羽对食物不敢有太高要求，时间长了也就没有要求了，除了绝对不吃的东西，比如碎肉，能入口的东西不管做成什么样，食物质量好坏对他影响不大。 宣羽低头吃了一会儿，抬起头见顾尚正看着他，叹口气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像多对不起似的，我该谢你。” 顾尚一愣，“嗯？” “我说，”宣羽把筷子在手里转了一圈，筷尾在桌上点了点，“我该谢你。” “那你跪下吧。”顾尚说。 “靠。”宣羽拿起筷子继续往嘴里扒拉面条，“吃完去一趟药店。” “嗯，”顾尚说，“买个好点的伤药。” “什么伤药，”宣羽往他手腕上看了一眼，“医生没给你上药？” 顾尚一愣，看了看他的肩膀，“你不是给你自己买药？” “嗯？”宣羽也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了，偏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医院开的药没怎么用，不用买。” 顾尚还没来得及说话，宣羽又说:“给你买个防水胶布，不然你怎么洗澡？” 顾尚偏开头笑起来。 “笑什么？”宣羽问。 “一只手也能洗，”顾尚说，“你肯定没试过。” 宣羽想了想，伸出一只胳膊侧方平举，“这样？” “靠。”顾尚又开始笑，而且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宣羽没理他，三两口扒了碗里的面叫老板结账，结完账站起来要走的时候顾尚还在笑，他一把过去搂住顾尚的脖子把他从凳子上拔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一出门宣羽放开他，顾尚还在笑，宣羽瞪着他，“有完没完？” “没完，”顾尚还在笑，“你想怎么着？干一架？” “来吧，”宣羽把书包扔在地上，“干一架吧，不干不行了。” “哎哟，小伙子火气就是旺哦，刚刚还吃得好好的怎么说干架就干架了，”面店老板跑出来一通说，“去买点凉茶降降火吧。”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跟点了什么开关似的捂着肚子又是一通笑，老板跟看神经病似的看了他们一会儿，摇着头进去了。 “走吧，去药店。”顾尚先停了笑，把宣羽书包捡起来甩到自己背上，搂着他的肩膀往药店方向拐了过去。 进了药店，顾尚先在柜台上看了一会儿。 “需要什么？”营业员问。 “肌腱拉伤，肿胀，有什么药吗？”顾尚说。 “有的，”营业员转身在货架上拿了一个盒子，“这种是喷的，挺好的。” 顾尚拿起看了看，“有更好的吗？” “有一种进口的，”营业员又转身拿了一盒，“这种喷一次就有效果，两次基本就能消肿。” “这么神？”宣羽凑过来拿起盒子看了看，全是英文，没一个认识的，他把盒子放回柜台，“外国人的肌肉跟咱们一样吗？” “那肯定一样啊，”营业员笑着说，“人体肌肉构造还有不同的？” “这个一瓶能喷几次？”顾尚问。 “够受十几二十次伤的。要吗？”营业员说。 “就这个吧。” 顾尚刚掏出钱包，宣羽一把按住他，对营业员说:“再拿卷防水胶布。” 第39章 他抓住顾尚的手，“我来付。” 顾尚没坚持，把钱包塞回口袋。 付了钱，两人走出药店门，天已经擦黑了，反正已经晚了，两人也不急，慢悠悠地走到分叉路口。 要分开了，同甘共苦一个傍晚的两人还有点舍不得。 “洗澡记得把那胶布贴上，伤口别沾水。”宣羽从顾尚背上拿过自己那轻得几乎不存在的书包。 “嗯，知道了，”顾尚说，“忘了我就做广播体操。” “操！”宣羽扭头笑了笑，又回头看着他，“有完没完啊你。” “没完，要打架吗？”顾尚挑起眉毛。 宣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说:“回去吧，作业别做了，伤了身体还伤脑子，早点休息。” “做作业不费脑子。”顾尚说。 宣羽看着他。 顾尚无奈地笑笑，“嗯，不做了。” “走了。”宣羽说，人却没动。 “嗯，我也走了。”顾尚说完，也没动。 路上两边店里的灯都亮了，这一带还算繁华，来往车辆不少，两人就跟入定了似的，谁也没动。 “哎。”最后还是宣羽先叹了口气，转身迈了一步，停了停，大步走了出去。 顾尚看着宣羽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见，才呼了口气转身往家走去。 回到家的时候又是空无一人，顾尚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当年老妈没了之后，他不但没了妈，也没了爸，这种日子一开始过得很郁闷，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顾卫国只要按时给他钱，爱干嘛干嘛，他不会问。 回房间把门关好，他拿出今天的作业开始写。 手腕有点疼，不过不影响写字，其实也不影响吃饭，宣羽太紧张了，还非要喂。 顾尚下意识摸了摸嘴唇。 勺子碰在唇上的感觉现在回想一下还是能回想得出来的，不同于自己吃饭时基本能忽略的触感，对于一个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别说碰触嘴唇，手心都没和别人的皮肤碰触过的独行侠来说，这个刺激是有点大的。 牵手…… 今天也牵了。 “啊……”顾尚举着胳膊伸了个懒腰，然后搓了搓脸。 宣羽啊。 这几天跟宣羽待一块儿的时间太长了，吃饭，打架，进医院，压马路，好像除了上课睡觉，其余时间尽跟宣羽凑一块儿了。 这种状态有点儿不对劲啊。 他以前也有朋友，凑一块儿抽烟喝酒打架的那种，说起来好像跟宣羽也没什么区别。 实际区别大了去了。 那些朋友玩儿过就算了，分开就分开了，压根不会想起，更别说手牵手喂他吃饭了。 宣羽不一样。 顾尚很明白，宣羽是不一样的，具体不一样在哪他不知道，他就觉得跟宣羽待一块儿很舒服，特别舒服的那种舒服，不想分开的那种舒服。 真他妈中了邪了。 他又拍了拍脸，拿起笔继续写作业。 一中的作业和他原来的学校不相上下，教学质量和升学率也有的一拼，毕竟这是这个小城最好的高中了。 他原来的学校是一个地级市的区排名前三的高中，挺大的，现在这个学校能跟它比一比，教学质量上也没的说，这也是这个小城除了宣羽以外唯一让他觉得满意的东西了。 作业挺多的，写了差不多两个半小时才写完，写完后他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十点，他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挺厚的数学资料翻了翻，找了个题开始做。 题目很难，不过顾尚能静下心来钻研，数学是他的强项，每次考试都是奔着满分去的，少一分都算不合格。 半个小时做一道题，顾尚翻了翻后面的答案，正确，他呼出一口气，挺好的，他对自己很满意。 要的就是这种状态。 非常好。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决定先去洗个澡再回来背一会儿语文和英语就睡觉。 他拿着衣服刚打开房门，楼下门响了，似乎是有人正拿着钥匙开门，吓了他一跳，连忙抬着劲儿将房门又给关上了。 顾尚靠在门后听楼下的动静，他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这是他家，他有什么好躲的。 楼下传来说话声，声音不大，听不清说什么，不过能确定是老爸和那个女人。 声音渐渐往楼上靠近，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伸手按掉了门边的开关，房间里一片漆黑。 黑暗中人的听力能厉害个两级，外面的声音一字不漏地传进他的耳朵。 “你下周三请个假吧，咱们去试婚服。”姓秦的女人说。 “我看看吧，最多只能请半天。”顾卫国说。 “够了，”女人说，“五一你该有假吧，到时候咱俩去把婚纱照拍了。” “行，你做主吧。”顾卫国说。 然后谁都没说话，门外有很轻的脚步声，听着像是从顾尚门口经过，接着是开门声，关门声，门外安静下来。 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顾尚努力想让自己假装没听到刚才那些话，但是来不及了，话进了耳朵，也进了心里，难受。 很难受。 说不出来的难受。 连口水都咽不下去的那种难受。 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老爸要结婚了，他居然不知道。要不是今晚被他听到，恐怕到他们结婚那天他都还被蒙在鼓里。 第40章 真可笑啊，顾尚，这就是你在这个家里的地位，这就是你的老爸，你的家。 顾尚，你到底算什么？ 你他妈到底算什么！ 顾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没洗澡，也没背语文和英语，早上醒来的时候鼻子堵了，喉咙疼得难受。 感冒了。 也可能是心情积郁导致。 很不想起床，但是又必须起床，待在这个家里他只会更难受。 老爸和姓秦的女人还没起，他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澡，便出了门。 今天外面挺冷的，顾尚一出门便打了个冷战。 明明昨天也穿两件，打完架后还只穿着短袖，今天怎么就降温了？ 顾尚掏出手机查看天气预报，和昨天差不多的温度，甚至还高了一度，怎么会冷呢？ 顾尚想了想，哦，感冒了，或许还有点发烧。发烧了是会畏寒的。 一上午的课都上得迷迷糊糊的，甚至语文课上因为背不出古文还被老师罚站了半节课。 上午的课上完后，他饭也没去吃，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一直到中午各科课代表让组长收作业都没醒。 他所在组的组长是林薇薇。林薇薇注意到他一整个中午都在睡觉，看出他不舒服，趁着收作业的时候问他:“顾尚，你是不是不舒服？” 顾尚没动。 林薇薇用手轻轻敲了敲桌子，“顾尚？” 顾尚动了动，调整了下姿势准备继续睡，林薇薇又敲了敲桌子，“顾尚？” 顾尚抬起头，脸色很不好，“干什么？” 林薇薇咬了咬嘴唇，问:“你是不是不舒服？要去医务室看看吗？” “不用，”顾尚毫不留情地拒绝，“别烦我。” 这一声说得不大不小，正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不少人回过头来看着他和林薇薇。 林薇薇脸色很难看，之前陪她在厕所哭的女生看不过去了，站起来对顾尚说:“喂，你真的很傲，哪有你这样对女生的！” 如果宣羽在这儿估计会重重地叹口气，女生人不错，可惜情商不在线，知道的知道卩火示╳她在为林薇薇打抱不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看林薇薇不顺眼故意让她下不来台。 果然，她这么一说，林薇薇的脸色更难看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顾尚这时候也清醒了，想起这个女生是宣羽的妹妹，便放软了语气说:“有点感冒，没事。” 听到顾尚这么说，林薇薇扯了个笑，“那就好，我来收一下作业。” 顾尚把所有作业都拿出来放在桌角，“自己挑。” 林薇薇看了他一眼，挑了作业就走了，顾尚继续趴在桌上睡觉。 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体育老师安排体测，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 顾尚体质好，即使生着病也很顺利地跑下来了，不过他感觉感冒更严重了，跟老师请了半节课的假便直接回了教室。 教室里空无一人，桌斗里放着一瓶水，一个面包和两盒药。 顾尚看了看，一盒感冒药，一盒退烧药，谁放在他桌子里的他不知道，不管谁放的，先吃了再说。面包他没动，吃不下。 吃完药后又睡了半节课，醒过来的时候貌似好了一点，脑袋轻松了不少。 下午第二节 课上课前宣羽收到一条微信，林薇薇发来的。 -顾尚生病了，我看到他手腕有伤，怎么回事？ 宣羽一愣，生病了？手腕伤口发炎？ -发烧了？ -嗯，应该是的，你还没回答我，他怎么受伤的。 -你觉得我会知道？ -我不确定，你要是不知道就帮我问问，他状态不好。 宣羽眉头紧皱，状态不好？ -好吧，我问问再回你。 他点开顾尚的微信，想了想，给他发。 -生病了？ 顾尚没回。 宣羽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回，他又发。 -？？晕过去了？ 这次回得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心有灵犀。 -滚。 -说吧，是不是昨天失血过多体质虚弱了。 -虚弱你大爷！ -我大爷早没了，别再问候我大爷了。 -吃了药，已经好了。 -真的？ -骗你能长个儿吗？ -行，好就好了，认真上课吧学霸。 顾尚看着手机屏幕笑了笑。 -……偶尔也听听课吧学渣。 第56章 宣琴生日，烦躁 下午一节数学课一节语文课，语文老师听课去了，课被数学老太抢了，两节课并在一起进行数学考试。 顾尚状态不是很好，不过这种小打小闹的测试就算状态失去百分之三十也还是在他的掌握之中。 下课铃声打响的时候，他已经能保证这张试卷没有任何扣分点。交完试卷后，他给宣羽发消息。 -放学后有空吗？ 收到消息的时候宣羽正在学校商店买饮料。 -嗯，又要吃饭？ -你想吃也行，不过吃饭前先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见面再说。 -好。 宣羽想了想，又问。 -身体怎么样？ -没事了。 -嗯，那就好。 最后一节是自习，理所应当被听课回来的语文老师抢了，语文老师是班主任老于，挺教条主义的一个老头，语文课也讲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无非就是分析分析课文和讲讲作文。 第41章 顾尚不讨厌语文，但他讨厌背东西，不过对作文还是挺喜欢的，这节课正好就是讲作文，他听得还算认真。 老于有个优点，不喜欢拖堂，下课铃声一响就放他们下课了，留了一篇一千字作文当家庭作业。 “顾尚，”老于叫住他，“回去把课文背背，明天我还叫你起来背，再背不出可就要罚抄了。” 老于还记着上午顾尚没背出课文的事。 “知道了。”顾尚说。 出了教室，顾尚给宣羽发消息。 -下课了吗？ 那边过了两分钟才回过来。 -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不能去了。 顾尚看着消息有点泄气。 还没来得及回，宣羽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明天吧，明天我一定去。”宣羽挺抱歉地说。 “嗯，”顾尚说，“没事，你忙你的。” “你回家吗？”宣羽问。 “回吧，”顾尚说，“吃了饭就回。” 宣羽顿了顿，说:“行，那你去吧，我挂了。” “嗯。”顾尚说。 宣羽看着黑掉的屏幕叹了口气，下课了正想给顾尚发消息的时候接到宣琴的电话，宣琴生日，说一起去外面吃个饭，让他下课了就回去。 宣羽也没问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怎么没说，估计是没想起来，宣琴以前生日从来不过，今年不知道怎么想起来要过了。 回到家的时候，宣琴和林亚军都在，林薇薇还没回来，宣琴问他:“路上看到薇薇了吗？” “没，”宣羽说，“应该也快了。” 正说着，门响了，林薇薇推门进来。 “人到齐了，走吧，”林亚军拿起桌上的车钥匙，“我去楼下等你们。” “早说我就不上来了。”林薇薇说。 “上来了就去换身衣服吧，”宣琴说，“出去吃饭就别穿着校服了，小羽，你也去换一身。” “嗯。”宣羽往卧室走去。 宣羽衣服不多，毕竟不是自己父母，没办法要求太多，有两身换的就行了，好在学校有校服，他身材又好，校服也能穿出鹤立鸡群的气质。 换了身运动服出来，林薇薇还没出房间，他对宣琴说:“姑姑，你生日怎么没早说呢，我好准备个礼物。” “准备什么呀，”宣琴说，“你打工不容易，自己留着吧，我本来也没想过，你姑父非说什么四十整岁，一家人吃个饭热闹热闹，我想着吃就吃吧，也不天天这样。” “嗯，应该的，”宣羽笑了笑，“生日快乐啊姑姑。” “谢谢。”宣琴笑笑说。 林薇薇出来了，换了件挺漂亮的连身裙，宣琴说:“这件衣服买来也没穿几次，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有这件衣服。” “学校不让穿裙子，”林薇薇拉了拉裙摆，“以后别给我买裙子了。” “以后不给你买衣服了，买了也穿不了几次，浪费了都。”宣琴说。 林薇薇没说话，宣羽往门口走去，“我先下去了。” 宣琴跟在后面，“快点走吧，你爸该等急了。” 林亚军订的饭店挺高档的，四个人还搞了个小包间，挺安静。菜是他提前点好的，螃蟹黄鳝海鲜啥的，特别上档次。 “我问过我同事，这家味道据说还行，”林亚军给宣琴夹菜，“你生日，多吃点。” 宣琴看得出挺高兴的，边吃边说:“行，你也吃，花了钱咱就吃高兴了，薇薇，小羽，你们都多吃点，啊。” 林薇薇没说话，宣羽点了点头:“姑姑你多吃点。” 吃了一会儿，林薇薇突然说:“我哥早上给我打电话了。” 宣羽夹菜的手一顿，端起饮料喝了一口。 “哦，”宣琴说，“他说什么了？” “他下个月初回国。”林薇薇说。 “嗯？”林亚军抬起头，“前两天他还打过电话回来，没说要回国啊。” “他说是昨天刚定下来的，”林薇薇说，“说是回国做什么交流，我也没多问，你们自己打电话问他吧。” “这孩子，”宣琴笑了笑说，“要回国了不说先打个电话给爸妈，倒是先告诉妹妹了。” 林薇薇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她看向宣羽，“我哥问你，你是不是把他的号给拉黑了。” 宣羽一愣，又喝了口饮料，才边从口袋里掏手机边说:“我不知道。” 他在手机上点了几下，笑了笑，“可能是不小心点到的。” “微信呢？微信也拉黑了？”林薇薇又问。 “我没加他微信，”宣羽说，“平时联系不多。” “行了，先吃饭吧，”宣琴说，“晚上我给他打电话。” 林薇薇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他几眼，宣羽低着头吃菜，没说话。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长，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因为林薇薇还要回去学习，所以在大家吃饱后又勉强塞了甜点和水果后，宣琴提出结账回家。 “姑姑姑父，”宣羽站起来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晚点自己回去。” “这么晚了你去哪？”宣琴问。 “这边有几个同学，”宣羽说，“我去打声招呼，完了我自己打车回家。” 宣琴看着他，“行，那你自己小心，早点回。” “嗯。” 林亚军和宣琴结账的时候，宣羽和林薇薇站在一边等着，林薇薇拉了拉宣羽的胳膊。 第42章 “嗯？”宣羽看着她。 “过来一下。”林薇薇看了看自己老妈老爸，往旁边走了几步。 宣羽走过去，他能猜到林薇薇想问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什么事儿？” 林薇薇咬了咬嘴唇，犹豫了几秒，才问:“你问了吗？顾尚他怎么受伤的？” 宣羽看着她，“没问。” “你为什么不问？”林薇薇有些不满地看着他。 宣羽叹了口气，“男生，特别是像顾尚那样的男生，一般不会想让别人知道他为什么受伤。” “为什么？”林薇薇问。 “因为很烦。”宣羽说。 林薇薇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她瞪了宣羽一会儿，哼了一声，朝宣琴那边走了过去。 宣羽借口去上厕所，再出来的时候宣琴他们已经走了，他才走出饭店。 饭店在闹市区，整条街灯火辉煌的，非常热闹，他在饭店外面吹了会儿风，拿出手机给顾尚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顾尚那边才接起来:“宣羽？” “你在哪呢？”电话里听着很闹腾，有人声，还有车子引擎声，“怎么那么吵？” “你怎么了？”顾尚的声音在噪声中听着不太真切，“不说有事儿吗？” “办完了，你在哪呢？”宣羽往花坛上一坐，伸长腿，“没在家写作业？” “嗯，在外面，有点事情，”顾尚说，“要来吗？” “地址发我。”宣羽说。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顾尚把地址发了过来，宣羽看了看，他对路不熟，也不知道这地方远不远。 他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把地址给司机看，“师傅，这地儿远吗？” 司机看了看，说:“不远，十五分钟吧，去吗？” “去。”宣羽拉开车门坐进去，给顾尚发了条微信。 -我上车了，十五分钟后到。 -嗯。 车子开得很快，因为路越开越偏，一路上车子越来越少。 “师傅，这往哪儿开啊？”宣羽问司机。 “这不是你给我的地址吗？”司机说，“东三环高架桥下面。” “那边是什么呀？”宣羽问。 “什么都没有，那一片都拆完了，据说要重新规划建什么物流区，”司机说，“你都不知道那边是什么你去干嘛呀？” 宣羽笑笑，“我也不知道我去干嘛。” 司机没再说话，可能觉得大晚上的跑那么偏的地方去的不是啥好东西，宣羽也懒得解释。 大概也就开了十来分钟，司机把车停在路边，“到了。” “到了？”宣羽惊讶地看着黑漆漆的路面和四周，“这哪儿啊？” “就你要到的地方，”司机说，“不信你自己导航看看是不是。” 宣羽打开手机导航，还真是，就是顾尚给他发的地址，他一边给顾尚拨电话一边对司机说:“不好意思您等我一会儿，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 电话接通，他立刻问:“我到了，可这边什么都没有，你在哪呢？” 顾尚那边还是那么吵，他说:“你在原地等我，我马上过来，两分钟。” “靠，你知道我在哪？”宣羽问。 “嗯。”顾尚说完就挂了。 宣羽付了钱下车，司机毫不留恋地把车开走了，他在黑漆漆的路边等着，他甚至想，要是顾尚不来，他今天都不一定能摸到回家的路。 想到这他笑了笑，嘴还没抿上，一阵重型机车的引擎声传来，接着眼睛被强烈的灯光摄得睁不开，一辆摩托车由远及近停在他身前，且停下的时候一个漂亮的甩尾，宣羽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摩托车上的人戴着头盔，身材修长，一身皮衣皮裤，衬得腿又长又直。 宣羽眯起眼睛看着他，那人摘下头盔。 是顾尚。 第57章 顾尚好帅 宣羽虽然猜到顾尚可能会玩一些他没接触过的另类的玩意儿，但也没想到他玩得这么另类。 飙车…… 他认识的混的人不少，还没有玩重机的，他是真没想到顾尚一个重高的学霸能玩得这么野。 “不错啊，这都会玩儿。”宣羽上前一步说。 “意外吗？”顾尚说。 “废话，”宣羽围着机车转了一圈，“这车你的？” “朋友的，”顾尚说，“上来？” “去哪？”宣羽问。 “去了就知道了。”顾尚取下车把上另一个头盔递给他，戴上自己的，转动油门，机车发出一阵阵巨大的轰鸣声，他透过头盔视窗看着宣羽，偏了偏头，示意他上车。 宣羽戴上头盔，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戴这玩意儿，感觉很奇妙，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虽然还是能听到轰鸣声，不过这种突如其来的安全感让他有些享受。 搭着顾尚的肩膀跨上机车，调整了一下坐姿，往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表示可以出发了。 车子几乎没什么缓冲就飞出去，宣羽忍不住喊了声:“操！” 黑乎乎的路面上，机车带着巨大的引擎声飞驰而过，风从领子里灌进去，把他的衣服撑成一个小圆包，宣羽抖了抖，然后就是觉得特别爽，冷得爽。 啊——！ 他想尖叫，太他妈爽了！ 他把手撑在顾尚肩膀上，屁股脱离车座站起来，大吼:“嘿——！靠！爽啊！！” 第43章 速度猛地加快，几乎是飞冲出去，路很平，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宣羽觉得全身毛孔都张开了，他妈的爽得简直想飞起来！ 一共也就骑了两三分钟，前面一段路上有灯光，靠近了发现有不少人，把一条路都给堵了。 速度降下来，顾尚骑过去，除了人，路边还停着不少车。 有轿车，也有和顾尚一样的重机。 人不少，男女都有，穿得都挺时尚的，三三两两或站或蹲地围在一起说话，看到顾尚的车过来，有冲他吹口哨的，也有冲他挥手的。 顾尚把车靠在路边停了，宣羽下车后把头盔摘了还给他，“这是要比赛？” “嗯。”顾尚也摘了头盔。 “你也参加？”宣羽问，“正规吗？” “不正规，”顾尚说，“一群爱好者自己组织的，瞎玩儿。” 顾尚说的不正规让宣羽有些担心，毕竟没玩儿过，电视上倒是看过，看的最多的就是转弯的时候擦着地面飞出去的，他觉得挺危险。 他把顾尚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你们不做防护吗？” “不用，”顾尚看了他一眼，坐在车上整理袖口，“一般不会出什么事儿，又不是正规比赛，没有奖金，大家也就没那么重的好胜心。” 远处传来机车轰鸣声，人群里爆发出尖叫，宣羽转身看过去，三四辆车前后相差不过二三十米，轰的一声，几乎没看清就开过去了。 “我操，帅啊！”宣羽吼了一声，一晚上从听到林景鑫要回国的消息开始就烦躁的压抑的情绪似乎一下子就找到了宣泄口，他想跟着这些人一起吼叫。 “喜欢吗？”顾尚问。 “废话！”宣羽很大声地说，“有男人不喜欢这个的吗？” 顾尚看着他，“我马上第二轮比，你就在这边站着。” “去吧，”宣羽说，“加油。” “嗯。”顾尚又看了他两眼，戴上头盔把车慢慢地开了出去。 第一轮结束后，第二轮的几辆车并排立在起始处，引擎声一声比一声响，轰得现场气氛高涨，尖叫声一直没怎么停过。 玩重机的男人身材都不错，要不是认识顾尚的衣服，宣羽差点认不出哪个是顾尚。 顾尚在最边上，虽然几个人身材都不错，不过宣羽仔细看了看，还是顾尚的腿最长最直。 一个穿着皮衣短裤的女孩儿站在前头路面上，举着小旗子用力挥下，几辆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去，瞬间就没了影，然后大家就只能在原地等待。 宣羽有些担心。 虽然顾尚说一般没什么事儿，不过毕竟玩的不是普通玩意儿。 担心归担心，宣羽没敢多想，跟傻子似的站在原地傻等着。 “嗨，帅哥，你是顾尚的朋友？” 有人在他耳后说话的时候他差点跳起来，猛地回头一看，是个个子挺高的女孩儿。 都几乎贴到他背上了他都没察觉，宣羽在心里小小鄙视了自己一番，后退两步看着女孩儿，“你好。” “你好。”女孩儿挺漂亮的，身材因为个高显得很出众，就是穿得挺暴露，光胳膊光大腿的，宣羽都帮她冷得慌。 “有事儿吗？”宣羽问。 “你是顾尚的朋友？”女孩儿问。 “啊，”宣羽说，“怎么了？” “没事，交个朋友，”女孩儿说，“你跟他怎么认识的？” “打架。”宣羽说。 女孩儿挑了挑眉，然后笑着说:“果然又是这样，你们认识多久了？” 宣羽对女孩儿查户口似的问法有点烦，笑了笑，说:“你以后自己问他吧。” 女孩儿愣了愣，正要说话，引擎声传来，几辆机车刷刷刷飞过去，宣羽一眼就认出哪个是顾尚，在第二，和第一名隔了十来米，看着挺稳，也很……帅。 特别帅！ 直到又看不到了，宣羽突然感觉手掌有点刺痛，低头一看，才发现手新里居然被指甲掐出了几个印子，挺深的，都红了。 女孩儿没再说话，就一直站在边上，他也没说话，就那么站着，直到引擎声再次传来。 这次，顾尚在第一。 机车冲过终点，又往前开了一段才慢下来，然后再开回来。 顾尚把车停在宣羽面前，摘下头盔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宣羽觉得心跳有点加速，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往胸腔涌去，他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不自在地把头别开了。 “今天不错啊，”身旁女孩儿说，“帅呆了。” “谢谢。”顾尚从车上跨下来，朝宣羽走了两步，“我去和他们说一声咱们就走。” “嗯。”宣羽点头。 “不是，这就走啊？”女孩儿说，“结束了还有活动呢。” “不去了，我还有事。”顾尚说完就往人最多的那边走过去。 “啧，每次都这样，”女孩儿嘟囔，“约他比约吴彦祖还难。” “你约过吴彦祖啊？”宣羽好笑地说。 “这不就是个比喻吗，”女孩看了他一眼，“再说吴彦祖也没他帅啊。” “啊，也是。”宣羽赞同地点头，吴彦祖真没顾尚帅。 第58章 吻 顾尚和那群人打了个招呼就过来了，拿了个头盔扔给宣羽，“走。” 宣羽跨上车，顾尚朝那群人挥了挥手就走了。 第44章 车子骑得很快，宣羽又冷又爽，心情却很好。 坐在顾尚身后，他莫名地很安心，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手在他肩膀上捏了捏，他看到顾尚偏了偏头。 车在一条很宽的河边停下。 河边做过规划，有个小公园，离大路不远，周围没什么人住，所以虽然时间不算晚，却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几盏很微弱的灯亮着。 顾尚把车停在路边，“陪我走走？” “行。”宣羽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朝里走去。 顾尚跟在他后面。 两人围着小公园转圈。 小公园，真的挺小的，两分钟就转完了，宣羽在面对着河的长椅上坐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 顾尚在他身边坐下，伸直腿往后靠着。 “你骑这玩意儿多长时间了？”宣羽问。 “两年，”顾尚说，“我不常玩儿，要学习，没时间，也没车。” “一般不都有自己有车才玩儿吗？挺烧钱的吧，要改装啥的。”宣羽问。 “也不一定，”顾尚说，“像我这种还挺多的。” “那你能玩成这样算挺牛逼的了。”宣羽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对了，你都高二了，照理说你这样的我以前不该没见过你啊。” “我什么样儿？”顾尚看着他。 “就，你这样的。”宣羽说，“长得帅，打架狠，能玩儿。 顾尚看着他笑了笑，“我前段时间刚转来， 以前在上面市里念书。” “那怎么转这儿来了？”宣羽问，“我不太明白，就，你原来那学校应该比一中要好吧？” “嗯，好一点儿。”顾尚的声音很轻，“我爸想来这儿，那女的……她在这儿。” 宣羽没说话。 “本来我没想来，我妈我外公外婆其实也都是这儿人，我就……过来了。” “嗯。”宣羽没再继续往下问，“有烟吗？” 顾尚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 宣羽拿了一根把烟盒还给他，点了烟使劲抽了一口，“谢了。” 顾尚也点了根烟，“心情不好？” “嗯？”宣羽扭头看他，摇了摇头，“没。” “没？”顾尚把烟叼进嘴里，伸了个懒腰，手搭在宣羽后面的椅背上，“我有感觉。” 宣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你感觉不准。” “是吗？”顾尚看着他。 “不是吗？”宣羽靠在椅背上，顾尚的手臂正搭在他后面的椅背上，他稍微往后靠一下便能碰到。 “不是，”顾尚说，“我能感觉到，你心情不好。” 宣羽侧过身体，一条腿曲起来放在椅子上，肩膀靠在顾尚手臂上，是扎扎实实地靠着。他定定地看着顾尚:“嗯，我心情不好，不太好。” 顾尚也侧过身体看着他，搭在椅背上的手臂没有动，并排坐着的时候不觉得，现在面对面了这种半包围的姿势就很暧昧了。 两人离得很近，宣羽甚至能感觉到顾尚鼻子里呼出的气息，还有他身上的味道。 “那个……”没等顾尚说话，宣羽又说，“我说着玩儿的，今天我姑姑生日，跟她们一家吃了顿饭，不想这么早回去就出来找你了，你不说让我跟你去个地方吗，就是看你赛车？” “不是，”顾尚看着他说，“本来想找你陪我去看场演唱会，你不去我一个人也没什么意思，就跑来赛车了。” “演唱会？”宣羽愣了愣，“谁的演唱会？最近有歌手到咱这儿来开演唱会吗？” “不是什么有名的歌手，”顾尚说，“就是一个玩摇滚的组合，挺边缘的，不过我挺喜欢，也不是什么正规的演唱会，算是歌迷见面会吧。” “哦，这样，”宣羽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 “总共也就一个半小时，快结束了。”顾尚说。 “不好意思啊，你要是早跟我说，”宣羽啧了一声，挠了挠鼻尖，“……哎……” 早知道也不行，宣琴生日，怎么说这顿饭他都不能缺席。 “没事。”顾尚的手指从宣羽后颈拂过，很快，快得宣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这一拂像是安抚，宣羽的后脑勺麻了麻，整个人有些不受控制。大脑当机了一样，意识跟不上手的动作，他反手一把抓住顾尚的手。 顾尚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可能河风太大把他脑浆子吹散了，也可能气氛太过诡异，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手已经被宣羽一把握住了。 宣羽手劲挺大的，抓住他的时候还用力捏了捏。 有点疼。 他动了动手指，又被宣羽握得更紧了。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牵手，但气氛明显跟第一次不同了。 顾尚用另一只手拿走叼在嘴里的烟，还顺带弹了弹烟灰。 然后又放进嘴里。 宣羽噗一声吐掉嘴里半截烟，抬手抽走顾尚嘴里的烟往后一抛，凑过去就压在了他的唇上。 这一压两人都没动，也没人闭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瞪着对方，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宣羽脑袋晕得厉害，明明没喝酒没嗑药，就抽了半根烟，怎么晕得跟灌了两斤掺了迷魂药的老白干似的。 假烟，一定是假烟。 顾尚个挨天杀的，竟然给他抽假烟！ 第45章 宣羽别开脸，退开了一点，结束了这个吻。 说是吻，连嘴都没张，就四片嘴唇碰了碰，从碰上到分开不到三秒。 宣羽退开的时候顾尚下意识往前追了追，宣羽一愣，别过脑袋，把手也松开了，眼睛不知道往哪看地到处瞟了瞟，嘴巴张了张，没出声。 顾尚愣着没动，看着他，气氛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宣羽想站起来，腿却有些发软，他用手撑着椅子借力，没想到却撑在顾尚腿上。 啧！ 他放弃了。 他扭头看着顾尚，清了清嗓子，“回吗？” 顾尚看着他，眼中的震惊还没完全退却，还有些迷茫，羞赧，不可思议，和……迷恋，他张了张嘴，说:“回……吧。” 第59章 又不知道取啥章节名了 往公园外面走的时候两人谁也没说话，气氛诡异到蛋疼。 宣羽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低着头看着脚下，顾尚走在他旁边，他发现，两人的脚步居然一致。 “钱掉了？”顾尚开口。 “嗯？”宣羽一愣，脚步乱了，他下意识顺拐了一下调整过来，才意识到顾尚在说什么，脸一红，“啊，掉了老多。” 顾尚笑笑，“掉了多少，我补给你。” “那不少，”宣羽说，“把你的全部身家给我才够。” “拿走吧，”顾尚停下脚步，对他张开双臂，“都是你的。” 宣羽愣了愣，“操！”拳头在他肩膀上轻轻捶了一下，笑着往前走去。 顾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跟上去。 “车你骑回家吗？”宣羽在机车旁站定。 “要还回去的，”顾尚跨上去，“骑回去没地方停，明天还要去还，麻烦。” “哦，那我……”宣羽犹豫了一下。 “跟我一起去吧，”顾尚说，“还了车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去镇上的公交车。” “嗯。”宣羽跨上车。 经过那一吻，宣羽现在对两人的碰触有些敏感，但是这种车速又不能什么都不抓，宣羽想了想，还是伸手抓住了顾尚的肩膀。 这是最正常也最不容易让人有遐想的姿势了，但是对于刚刚有过暧昧接触的人来说，还是相当有震撼力的。 照理说顾尚穿着皮衣，不该有什么感觉，宣羽却觉得他的体温都透过皮衣传到他的手心了，手心有些发热。 顾尚偏头看了看宣羽落在他肩膀上的修长好看的手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他有一种想亲一亲的冲动，所幸理智还在，他没动。 那朋友家住得离公交首发站不远，还了车之后两人步行去坐车。 离末班车开车时间还有十分钟，车已经在那等着了，司机正趴在方向盘上玩手机，车门开着等客。 “四块钱一个人，”顾尚往口袋里掏钱，掏出一张五十的，他四下看了看，指了指马路对面的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去那边换点零钱。” “不用，”宣羽拉住他，“我有公交卡，刷卡就行。” “嗯。”顾尚把钱塞回口袋。 两人上车，宣羽用公交卡刷了两次，在最后排靠窗的位子上坐下了，宣羽坐里面，顾尚坐在他旁边。 这个时间了车上没什么人，就最前面坐了个戴着耳机听歌的女孩，他俩上车的时候还看了他们好几眼。 两人外表都出色，平时接收这种目光早就多得麻木了，没在意。 车里很安静，两人坐下后没说话，宣羽看着窗外，顾尚低头看手机。 过了一会儿有人上来，是一男一女一对小情侣。两人上来后看了看，也往最后一排走过来，坐到了另一边靠窗的两个位子。 时间差不多，车子开动了，顾尚收起手机看着前面，眼角余光里宣羽正撑着头靠在窗户上，像是在睡觉。 车子开出去五六站都没人上车，顾尚有点无聊，正准备拿出手机来玩游戏，突然耳边传来声音，他下意识扭头往旁边看，愣住了。 隔壁那对小情侣竟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接吻。 男孩抱着女孩，把着女孩的后脑勺深情地吻着，手在女孩胸前和腰间流连。女孩搂着他的腰，在昏暗朦胧的灯光中闭眼享受，亲吻的水渍声伴随着两人的喘息声若有若无地传进顾尚耳朵里。 “操！”顾尚转回头。 “嗯？”宣羽抬起头。 顾尚转过身看着他，用脑袋挡住了他的视线，脸不自然地发红。 “怎么了？”宣羽挑眉，偏过头从他耳边往后看去。 “啧。”两秒钟后他转回头。 顾尚笑了笑，把他的脑袋掰向窗外，手从后面捂着他耳朵，“看外面。” 宣羽看着窗外没动。 顾尚手臂搁在他肩膀上，手抱着他的脑袋，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一起看着窗外。 往镇上去的路上鲜少有红灯，大晚上的也没什么人上车，司机一路踩着油门，车开得飞快。 过了一会儿，司机在前面喊:“特殊教育学校到了，后面的下不下？” “下下下！”小情侣中男的喊。 车在路边一个站台停下，小情侣手牵手下了车。 车子重新起步，后面终于清净了，顾尚收回手在腿上搓了搓。 宣羽看了他一眼，“干嘛？嫌我脸脏？” 顾尚没搓腿了，改搓手，“手麻了。” 第46章 “靠！”宣羽转过头继续看窗外。 之后没人再说话，两人一直沉默到下车。回家不在一个方向但是有一段一起走的路，两人顺着绿化带走着。 路上没什么人，绿灯都没几个好的，视线很模糊，两人就这么并排走着，慢悠悠的。 “那个……”宣羽开口。 顾尚转头看着他。 宣羽插在口袋里的手握紧了，他呼了口气，“我平时不这样。” “哪样？”顾尚问。 “就，”宣羽有点难以启齿，“逮人就亲。” 顾尚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靠，”宣羽用脚尖在地上碾了碾，声音很轻，“我可能抽了假烟。” “呵，”顾尚笑出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假烟全送你了，留着抽吧。” 宣羽看着烟盒没接，“顾尚。” “嗯？”顾尚垂下手。 “你回去学习吧。”宣羽说。 “你呢？”顾尚看着他。 “我……睡觉，”宣羽说，“我不用考大学，混张毕业证下半年就能进厂了。” 说完继续往前走，顾尚跟在他后面。 在岔路口宣羽停下了，他们得分开走。 “我回去了，”宣羽说，“快回吧，你今天作业还没做吧？” “嗯，那我回了，”顾尚往那边走了两步，又转过身退着走了两步，停住了，“羽哥。” “嗯？”宣羽愣了愣，这是顾尚第一次叫他哥，听着感觉……挺特别的。 “到家给我发信息。”顾尚说。 “好。”宣羽应了一声，冲他挥了挥手，“那我走了啊。” “嗯。”顾尚应了声，没动。 宣羽知道他不走顾尚也不会走，叹了口气，又冲他挥了挥手，转身大步走了。 顾尚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了，又站了一会儿，才转身顺着路往家走去。 第60章 心思 顾尚到家的时候家里居然亮着灯，这让他有点意外。 推开门，顾卫国正坐在楼下客厅沙发看电视，顾尚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等他，不过无所谓，时间不早了，他还要学习。 他往楼上走去。 顾卫国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连忙站起来，“你去哪了？还穿成这样。” 顾尚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去玩。” “玩？”顾卫国愠怒，“你都上高中了还有时间玩？” 顾尚看了他一会儿，问:“爸，你知道我上高几了吗？” 顾卫国一愣，张嘴正要说话，却一下没说出口，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问:“高二？” “高三，还有不到俩月高考了。”顾尚说。 “那你还有心思出去瞎混，你不想高考了？”顾卫国声音突然拔高。 “嗯，”顾尚很平静，“我会玩到高考前一天，你不用管我，我也不管你。” 说完他笑了笑，转身往楼上走去。 顾卫国盯着他的背影，终于反应过来，一个月前刚帮他办的转学手续，高二。 不是不知道，是没用心记。 他拍了拍额头，本来想说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顾尚进了卧室关上门，没开灯，靠在门后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过去把写字台上的台灯打开了。 宣羽问他作业是不是还没写，其实在学校他就写完了，为了腾出时间跟他去看演唱会，但是人没来。 顾尚叹了口气，猛然静下来，晚上发生的事情跟潮水似的争先恐后往他脑子里涌，尤其是接吻那段。 接吻……那能叫接吻吗？ 他舔了舔嘴唇，连舌头都没伸。 他闭上眼睛又感受了一遍，唇上似乎还有宣羽的气息，挺清爽的，也挺……温暖。 他叹了口气，事情变成这样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知道自己对宣羽绝不是一般朋友那么简单，只是没想到宣羽竟然也…… 他从走出小公园到现在，一路想了很多，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的，只是以前也没喜欢过女的，他一直觉得女的烦，不过男的也挺烦，他见过的最不烦人的就是宣羽了。 嗯，他一开始就觉得宣羽这人挺有意思，让他想接近，想亲近，只是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事情就失控成这样。 他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事情发生就发生了，随心走就是了，只是……两个男的，真的能走得那么洒脱吗？而且，听宣羽的意思，也是有所顾虑的。 在桌上趴了将近十分钟，手机响了一声，拿起一看，是宣羽发来的微信消息。 -我到家了，刚洗过澡。 暧昧了一晚上，虽然平静了不少，洗澡两个字还是让顾尚有些情不自禁的想入非非。 他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把那些不要脸的画面都踢出脑袋，拿起手机回复。 -嗯，我也到了。 -在学习吗？ -是啊。 -哦，那你学吧，我睡了。 顾尚看着手机屏幕，回了一句。 -嗯，晚安。 -晚安。 紧接着宣羽又发了一条过来。 -对了，一直没说，你今晚很帅，特别酷，比吴彦祖酷。 顾尚没忍住笑了好一会儿。 -谢谢。 宣羽看着手机上顾尚回过来的“谢谢”二字，笑了笑，然后连着叹了好几口气，他觉得他这几天把一年的气都快叹完了。 第47章 扔了手机趴到床上，宣羽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一天里大脑接收的东西实在太多，林景鑫要回国了，顾尚会飙机车，他亲了顾尚，他喜欢上了顾尚…… 他竟然喜欢上了顾尚，以前没想到，或者说早就意识到只是没敢细想，今晚一冲动，也不用想了，答案很明显了，他喜欢上顾尚了，他喜欢上一个学霸了。 宣羽你出息了啊，一个渣渣你喜欢人一个学霸，什么意思啊？ 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啊？ 能有结果吗？ 人能给你什么？ 你又能给人什么？ 你们是一路人吗你就谈喜欢？ 真出息了啊你！真出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身上被子盖得乱七八糟的，应该是半夜冷了自己扯了随便盖的。 他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五点半，还早，再睡会儿吧。 闭着眼睛躺了五分钟，睡不着，昨天晚上的事儿倒是全涌进了脑海。 昨晚就跟做梦似的，一直到现在才完全清醒过来，然后就是一阵懊恼。 倒不是懊恼喜欢上顾尚，是懊恼亲了他。 他跟顾尚怎么说都不会有结果的，又何必撩这一下子，撩完再跑，这也太他妈渣了。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他是学渣，不是人渣。 可他现在就干了人渣才干的事儿啊。 “哎！”又叹了口气，翻身坐起来穿衣起床。 顾尚早上起来的时候感冒有点复发的趋势，明明昨天晚上都好了，连宣羽都没看出来，睡了一晚倒又加重了。 昏昏沉沉地洗漱完去了学校，早上是英语早读，早读前昨天的数学试卷发了下来，班里两个满分，他是一个。 早读课下课，林薇薇走过来，“顾尚，你的卷子能给我看一下吗？我有道题不太懂。” 顾尚把卷子递给她，一句话都没说，趴在桌上睡觉。 “顾尚，你还是不舒服吗？”林薇薇问。 顾尚没动，林薇薇咬了咬嘴唇，把卷子叠好，放在他桌上就走了。 从酒吧出来，宣羽习惯性地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他跟顾尚的聊天还停留在三天前。这个周末一中有一天休息，他跟顾尚居然没联系。 虽然他们没认识几天，也没联系过几回，不过毕竟是发生过暧昧事情的关系，耍完流氓马上就不联系了，这显得他很心虚啊。 拐上步行街，旁边正好是石头记，他顿了顿，往里走去。 石头记以卖平价玉石为主，据说挺真的，做工也漂亮。除了帮宣琴穿珠子那次，他还从来没进来过，不过倒是常听班里同学说起。 据说，恋爱的小情侣之间送石头记的饰品必定会分手，但大家还是以谈恋爱送石头记的饰品为传统，至于最后分手是不是石头记的原因，那就不得而知了。 宣羽在玻璃柜台前转了一圈，东西都挺漂亮的，做得很精美，价格也在学生能接受的范围内，怪不得让大家趋之若鹜。 他在一个天蓝色的水晶手链前停下了，看了一会儿，他问营业员:“这个手链能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营业员过来看了看，笑着说:“这是脚链。” 宣羽一愣，又低头看了看，看这长度还真不像手链，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脚链就脚链吧，拿出来我看一下。” 第61章 他跟我们不一样 营业员把脚链拿出来放在一个木质的里面垫着呢子绒垫的盒子里拿给他。 宣羽把链子拿起来看了看。链子挺漂亮的，天蓝色的水晶石串在银制的链子上，很亮，很梦幻，也不女气。 “这个……”宣羽有些犹豫地开口，“男的能戴吗？” “你自己戴吗？”营业员说。 “不是，我……弟弟。”宣羽说。 “可以的，这个没有男女的，女的一般戴粉水晶和紫水晶，这种蓝水晶男的戴的比较多，”营业员说，“你弟弟身形跟你差不多吗？要不你帮他试试吧，很好看的。” 宣羽原本只是想看看，营业员这么一说，他倒不好意思了，点了点头说:“那我试试。” 他坐在凳子上，营业员帮他把脚链戴上了，脚边就是一个小镜子，正好能看到整个脚踝的样子。 “你皮肤白，脚踝又瘦又漂亮，戴上真的很好看，”营业员不遗余力地夸奖，“你弟弟跟你一样瘦吗？” 宣羽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脚踝，的确漂亮，他又想象了一下顾尚的样子，点头说:“嗯，跟我一样瘦，比我白一点。” “比你还白啊？”营业员惊讶，“你已经很白了，他比你还白啊，真让人嫉妒。” 宣羽笑了笑没说话，营业员说:“怎么样？要吗？真的挺漂亮的。” 宣羽把链子解下来递给营业员，“帮我装起来吧。” 营业员贴心地帮他把链子装在一个深蓝色的呢绒盒子里，还把标签给撕掉了，递给他，“你弟弟肯定会喜欢的。” “谢谢。”宣羽接过盒子出了门。 一出门他就后悔了，他原本也没准备买什么，可当看到这根链子的时候他突然就想到了顾尚，就想着这么漂亮的链子要是戴在顾尚的脚踝上会是什么样子，再加上营业员一番推销，脑袋一热就买了。 可买是买了，怎么送，用什么名义送，他都没想过。 第48章 拿起盒子看了看，他叹了口气，塞进了口袋。 刚坐上公交车，刘昊的电话打了过来:“羽哥，下班了吗？在哪呢？” “别叫我羽哥。”宣羽在后排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 “靠，不让我叫小羽毛，也不让叫羽哥，那我叫什么？”刘昊说。 “叫名字。”宣羽说，“找我什么事儿，赶紧说。” “我哥想请你吃饭，感谢你上次帮忙，”刘昊说，“对了，叫上你那朋友。” “不用了，”宣羽撑着头看着窗外，“跟你哥说，不用放在心上。” “哎呀，你来吧，”刘昊说，“就一顿饭而已，叫不来你我哥又得骂我没用。” 宣羽沉默了一会儿，说:“地址发给我。” 挂了电话后收到刘昊发来的饭店地址，钢厂大酒店，他们镇上最好的酒店了，很多人家婚宴都在那办，价格不低。 他给刘昊回了条消息。 -是不是搞得太隆重了，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就行了。 -你别管了，我哥心里有数，对了，记得把你那朋友叫过来。 宣羽没回。 他在钢厂大酒店站下车，照着信息找到包间，推开门，里面一张圆桌几乎坐满了。 “羽哥，这里。”刘昊站起来冲他招手。 宣羽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另一边坐着刘映。 刘映身边坐着马建新。 两边分别是刘映的兄弟和马建新的兄弟，那次打球的时候都见过的。 宣羽有点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前几天还势不两立的人今天居然就坐一张桌子上吃上饭了，这是顿划道儿饭？ 划道儿饭叫他来干嘛？ “你朋友呢？”刘映问。 “他要学习，没空。”宣羽说。 “学习？”刘映一脸惊讶。 “嗯，学习，”宣羽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是好学生。” “哟！”马建新阴阳怪气，“敢情是学霸呀，现在学霸也学着打架啦，这世道变得我都不认识啦。” 宣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出声，刘映说:“行，既然是好学生那咱就不勉强了。” 他站起来，拿起面前的酒杯，看着宣羽，“感谢你上次的帮忙，这杯酒我敬你。”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往桌上倒了倒酒杯，表示自己都喝光了，示意他也喝。 “不客气，”宣羽不喜欢这种江湖气太浓的喝酒方式，他给自己斟了一点，“我不太会喝，你见谅。” 他就喝了一小口。 刚放下杯子，那边马建新嚷开了:“干嘛，瞧不起人啊！跟你喝是给你面子，别不识好歹！” 宣羽没理他，坐下来端起杯子喝茶。 “行了，有你有什么事儿啊？”刘映唬完马建新，又对宣羽说，“咱这儿没规矩，随意喝，吃菜吧。” “吃吃吃，”马建新跟着附和，拿起筷子一挥，“都是兄弟，别客气，不够再点。” 大家纷纷动筷，气氛瞬间高涨起来。 吃了两口菜，刘昊凑过来，“你那朋友怎么回事儿啊，吃饭都不愿意来？” “不来就不来了，要你啰嗦，”宣羽看了他一眼，“下次也别叫我。” “靠，叫你吃个饭都不行？”刘昊一脸受伤，“你跟你那朋友到底怎么认识的？你最近都不怎么理我了，叫上一块玩儿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 “他跟咱们不一样。”宣羽说。 “哪不一样啊？”刘昊好奇。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跟你没关系的事儿你别问，”宣羽吃了几口菜，“赶紧吃，吃完了我要回家。” 席间刘映的几个兄弟几次要跟他喝酒，他都以不会喝或家长不让喝给推脱了，几次下来大家觉得没趣，也不再跟他喝了，剩下马建新对他横眉冷对。 吃得差不多了，他站起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继续。” 说完一仰头，闷了杯里的最后半杯。 一群拼酒的人停下来看着他，他放下杯子冲刘映点了点头就出去了，刘映追出来，“宣羽。” “嗯？”他回头。 “以后还能叫你出来玩儿吗？”刘映的脸被酒气熏得有点红。 “你不工作？”宣羽问。 “刘昊没跟你说过吗，”刘映说，“我回来自己开店了，就在你们学校后街那一片儿租了个门面准备开个电脑维修店。” “那等你把店开起来再说吧，”宣羽说，“我要上课，没什么时间玩儿。” 刘映笑了笑，“那行，等我店开业的时候你过来给我捧个场。” “行，再说吧，”宣羽说，“先走了。” 下楼梯的时候他边走边给顾尚打电话:“方便出来一下吗？我在你们学校后门等你。” 第62章 当没发生过吧 宣羽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顾卫国正站在顾尚卧室门口和他说话。 “小尚，我和你秦阿姨打算结婚了。”顾卫国说。 顾尚翻书的手抖了抖，“是吗？那恭喜你了。” “小尚，爸爸对不起你，但是你妈妈走了那么长时间，家里没个女人操持着不行，”顾卫国说，“你也不能没有妈妈。” “别拿我当借口行吗？”顾尚的视线一直落在书上，声音很冷，“也别说什么为了这个家，自从妈妈走了，你和她在一起后，我在家里吃过一顿热乎饭吗？” 第49章 顾卫国没话说了，他自知理亏，也不辩解，只说:“你秦阿姨跟了我这么长时间，我怎么着都该给她一个名分，婚礼定在十一，下个月五一当天会办一个订婚宴，我们双方家人一起吃个饭，就在钢厂大酒店，你到时候自己过来，别忘了。” “我不会去的。”顾尚说。 “小尚……” 顾卫国还想说什么，顾尚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看了看，是宣羽。 “你出去吧。”顾尚直接出口赶人。 顾卫国欲言又止，关门出去了。 “羽哥？”顾尚接起电话。 “方便出来一下吗？”宣羽说，“我在你们学校后门等你。” “现在？”顾尚看了看时间，八点多，“行，我马上过去。” 宣羽慢慢晃到一中后门。 晚上八点多小吃街还挺热闹的，每个小吃摊上都坐满了钢厂下班后吃夜宵的人，宣羽站在后门阴影处，踢着地上的石子，心里有些忐忑。 等了不到十分钟顾尚就到了，看样子像是跑过来的，喘息声有点大。 “你别急啊，我不是说了等你吗。”宣羽看着他。 顾尚走到他面前停下，“让你等多不好意思。” “去你的，”宣羽靠在墙上，“大晚上叫你出来没让你为难吧？” “为什么难，又没人管我，”顾尚轻声说，过了一会儿，他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这都能闻出来？”宣羽从口袋里掏了片口香糖塞进嘴里，“就喝了一点。” “嗯，”顾尚说，“想跟我说什么？” “陪我走走？”宣羽看着他。 “走吧，”顾尚点头，“去哪？” 宣羽在前面走，顾尚落后他半步，时不时转头看着他的侧脸，两人往人烟稀少的街心公园走去。 街心公园有个人工湖，旁边是个小广场，天天晚上有人跳广场舞，不过八点后基本上都收工了，此时倒是空旷得很。 两人往里走了一段，在全民健身的双杠旁站定。 “今天在家学习了？”宣羽靠在双杠上，吐了嘴里的口香糖。 “没有，”顾尚站在他旁边，“打游戏来着。” “这么无聊啊，怎么没打电话给我？”宣羽笑了笑，这话他自己说得都没底气，他也没打电话给人家啊。 “你不是周末都要打工吗，”顾尚说，“怕打扰你。” “哦，原来是这样。”宣羽点点头。 “嗯。”顾尚应了声。 宣羽低着头，脚尖在地上一下下踢着，插在口袋里的手都握出了汗。 气氛很尬。 顾尚出声:“咱们能别这样吗，很尴尬啊，俩大老爷们有事说事，别磨磨唧唧的。” “那个……”宣羽被顾尚这么一说挺不好意思的，他抬起头，“顾尚。” “嗯？”顾尚也看着他。 “我想送你个东西。”宣羽从口袋里掏出盒子，打开之前手往裤子上蹭了蹭。 “什么？”顾尚看着盒子。 宣羽把脚链从盒子里拎出来，在顾尚面前蹲下，“脚伸出来。” 顾尚要是到现在还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就枉称学霸了，他有些震惊，但是没说话，而是听话地伸出了一只脚。 宣羽看着顾尚露在九分裤和板鞋中间的脚踝，心想这脚踝果然比我的白啊。他又把手心往膝盖上擦了擦，拨开搭扣，把脚链戴在了顾尚的脚踝上。 脚链松松垮垮地落在他瘦削的脚踝上，白皙的皮肤在天蓝色水晶石和银色链子的衬托下泛起莹润的光泽。 真漂亮啊！ 宣羽为自己的眼光鼓掌。 他看了一会儿，抬手按了按眼睛，站起来对顾尚笑了笑，“喜欢吗？” 顾尚定定地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尚，”宣羽重新把手插回口袋，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对不起啊，顾尚。” “对不起什么？”顾尚皱眉。 “对不起，那天是我一时冲动，”宣羽说得有些吃力，“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顾尚定定地看着宣羽，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吃惊？茫然？失望？愤怒？ 更多的是不解。 亲过就没了联系，过了三天突然打电话把他叫出来，就给他这么一句话，“一时冲动，当没发生过。”这算什么？ 这他妈算什么？！ “为什么？”他问。 “没有为什么。”宣羽扯扯嘴角。 “什么叫没有为什么？”顾尚有些愤怒，他抬了抬脚，“这又算什么？补偿我被你占了便宜？我不需要。” 他蹲下身就要解脚链。 “顾尚，顾尚，”宣羽赶紧拉住他，顾尚推他，他一把把人抱住，“别这样，别解，我好不容易买的。” 顾尚停下了，任他抱着，“羽哥，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人这么别扭呢？” “说明你还不了解我，”宣羽抱着他，“我一直很别扭，我这人可讨厌了。” 顾尚把脸埋进宣羽的颈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羽哥，你让我怎么办？” 宣羽闭上眼睛，在他背上拍了拍，“你学习好，你以后是要考出去的，外面多精彩啊，到时候你会庆幸当初没跟我扯上关系。” “你在说什么啊羽哥，”顾尚蹭着他的颈窝和脖子，“说这些都太早了，咱们还是孩子，咱们别考虑那么多行吗？” 第50章 “都成年了还孩子呢，”宣羽侧了侧头，“你别蹭了，很痒。” “羽哥。”顾尚的嘴唇顺着脖子到宣羽的耳朵上，轻轻吻了一下耳垂。 “嗯？”宣羽应了声，心里痒痒的。 “就想叫叫你，羽哥。”顾尚的唇往他脸上移过来。 宣羽暗叫不好，忙要推开他，顾尚却在这时候紧紧箍住他的腰和脖子，让他动弹不得。 第63章 定情 “羽哥。”顾尚又叫了他一声，唇落在了他的唇上。 在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顾尚贴着他说:“羽哥，别动。” 声音听着竟是在撒娇。 宣羽没再挣扎，似乎是有些放弃了，也或许是带着些私心，总之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顾尚又吻上来，这个吻带着汹汹的气势，几乎一贴上来就把舌尖挤了进去。 先在他口腔里胡乱地一通翻搅，把宣羽都给整懵了，反应过来后在他舌尖上咬了一口，顾尚“嗯”了一声，把舌头缩了回去。 宣羽捧着他的脸把他脑袋往后拉，“别瞎亲，羽哥教你。” 宣羽亲了亲他的鼻尖，唇往下，落在了他的唇上。 宣羽同样是第一次接吻，但是这种事明显他要比顾尚在行一点，毕竟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对某些事情有过研究，也算是自学成才。 再说了，大话都撂出去了，不会也得会。 嘴唇裹着顾尚的下唇研磨了一会儿，舌尖不算温柔地探入，撬开齿关长驱直入，从左至右一一扫荡，征服意味极重。 顾尚暗暗喟叹一声，眼前是宣羽近在咫尺的眉眼，鼻尖全是宣羽的气息，陌生又熟悉的，心尖尖上像是长满了一整排的小绒毛，软软痒痒的，特别撩拨人。 他把手伸进宣羽的衣服里。 宣羽顿了顿，没阻止，继续吻他，吻得很用力，喘息声也在加重。他跟得了特赦令一样，在宣羽腰上摸了一把。 宣羽皮肤紧致光滑，肌肉结实有韧性，很好摸，他正要把手往他裤子里伸进去，被宣羽一把抓住。 “你他妈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宣羽看着他，声音暗哑。 顾尚搂着他的腰，拉着他往阴影处退了两步，“没人看到。”声音同样是哑的。 “别疯，”宣羽手指在他唇上划过，“时间不早了，先回去。” 顾尚箍着他的腰往自己胯上撞了一下。 宣羽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我操！” “别操了，怎么办？”顾尚贴着他，“帮我。” “滚你丫的，”宣羽抬脚踹了他一下，“回去自己解决！” 顾尚被他踹得后退了两步，巴巴地看着他，宣羽撇开脸，“先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早点休息。” 顾尚叹了口气，走过来搂着宣羽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羽哥，我是认真的，你别想那么多行吗，咱们还年轻，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宣羽闭了闭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会后悔的。” “后悔了再说吧，”顾尚说，“以后后悔总比现在后悔强。” 宣羽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抱住顾尚的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要是后悔了就趁早跟我说，我会放手的。” “好。”顾尚说。 两人慢悠悠地走回去，一路上也没说什么，虽然关系定下来了，好像话比以前更少了，可能还不太习惯。 走到岔路口，宣羽捏了一下顾尚的手，“回去就睡，别学太晚了，身体重要。” “知道了。”顾尚也捏了他一下。 “这是我们学渣言论，你听听就行了，该学还是学吧，别跟我在一起后成绩下去了。”宣羽又捏了他一下。 “不会，我的成绩我自己心里有数，谁都影响不了。”顾尚又捏了他一下。 “我说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的还要捏多久？”宣羽放开他，“快回吧，我也要回去了。” 顾尚又飞快地捏了一下他的胳膊，往后退了两步，“那，我回去了。” “回吧。”宣羽挥了挥手，转身大步走了。 顾尚看了一会儿，也沿着路回去了。 宣羽回到家的时候宣琴一家已经回房间了，他轻手轻脚地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回想今晚发生的事儿。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年纪交上男朋友，缘分却突然来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只是这个缘分能维持多长时间，恐怕，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短。 现在已经是四月份了，七月份毕业了他就要准备进钢厂实习，那时候两人之间的差距才算真正显现出来，等顾尚意识到的时候，他们也就走到头了。 他今晚之所以没有拒绝顾尚，就是在等他自己发现，只有他自己试过了，发觉了，才会真的死心，而在这期间，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对顾尚好。 对顾尚好，对男朋友好，也不枉他和顾尚相互喜欢一场。 想通了这些，他轻松了不少，睡意侵袭大脑，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拿起手机努力想看清屏幕，看了好久才看清是顾尚，大脑有一瞬间的当机。 原本睡意朦胧接同性电话毫无压力，只是现在这个同性是自己的男朋友就有些不一样了，他坐起来甩了甩头，清了清嗓子，才接起电话:“早啊。”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做作，马上又躺了下来，“几点了？” 第51章 “六点二十。”顾尚那边有汽车喇叭声，还有小贩吆喝声，挺吵的。 “这么早，”宣羽说，“你出门了？” “嗯，你还没起？”顾尚说，“想叫你一起吃早饭来着。” “吃早饭啊，”宣羽打了个哈欠，“行吧，等我十五分钟，你在哪个早点摊？” “你们学校斜对面，牛汤面馆，”顾尚说，“你别急，我等你，你要吃什么面，我先帮你点。” “牛肉面。”宣羽一边说，一边找裤子往身上套。 宣羽跟宣琴说学校值日来不及吃早饭了，就匆匆出了门，到面馆的时候顾尚帮他点的面正好端上来。 他一屁股坐在顾尚对面，端起面碗喝了口汤。 不错啊，今天面汤特别鲜。 抬起头，发现顾尚正看着他，他摸了摸脸，“我早上洗脸了。” 顾尚笑了笑，“没说你脸脏，就觉得挺神奇的。” “嗯？神奇什么？”宣羽拿起筷子把铺在面上的牛肉挑进顾尚碗里。 “不用，我都加的双份，”顾尚挡了一下他的手，看着他，很小声地说，“昨天咱俩还是什么都不是的关系，今天就是情侣了，不神奇吗？” “这么说来，好像是挺神奇的，”宣羽凑近他，“男朋友，你想庆祝一下吗？” 第64章 准备惊喜 顾尚对男朋友这个称呼应该是挺满意的，看了下周围没人看他们，飞快地在宣羽手上摸了一把，“怎么庆祝？” “今天放学后我请你吃饭。”宣羽说。 “就这样？”顾尚挑眉看着他。 “嗯，你还想怎么样？”宣羽说，“要我买束玫瑰花给你吗？” “别，”顾尚连忙摆手，“你要敢买花我就敢揍你。” “这么快就想家暴了？”宣羽震惊地看着他，“渣男啊你。” “渣男也总比你买花强，太娘了。”顾尚说。 “你说谁娘呢？”宣羽放下筷子，“干一架吧顾尚，找个时间咱俩正经干一架，娘不娘的干一架再说。” “羽哥，冷静羽哥，”顾尚抓住他的手腕，“我不说了，你冷静啊羽哥。” 宣羽觉得顾尚真是个宝，平时对外那么高冷一个人在他面前跟个孩子似的，太逗了。 他拍了拍顾尚的手背，正要说话，一个声音在他们头顶响起:“宣羽？” 宣羽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挣开顾尚的手，转头看着身旁的人，扯了扯嘴角，“你怎么在这儿？” 林薇薇惊讶地看了看宣羽，又看了看顾尚，眼中闪过疑虑，随后有些羞涩，“我陪同学来买早点，顾尚，你也在啊。” 顾尚看了宣羽一眼，冲林薇薇点点头，“嗯。” 宣羽不知道林薇薇有没有看到他跟顾尚刚才的动作，一早上的好心情一下全没了，他拿起筷子飞快地吃面，没管林薇薇跟顾尚又说了些什么。 吃了大半，他站起来，“我去学校了。” “我也吃好了，一起。”顾尚也站起来。 林薇薇说:“宣羽，你早上没在家吃？” 宣羽早上起来的时候林薇薇已经出门了，他确定她并不知道他怎么跟宣琴说的，只说:“嗯，没吃。” “以后不吃你提前跟妈妈说一声，她做了那么多都浪费了。”林薇薇说。 “知道了。”宣羽有些烦躁，脚步一转往店外走，“我要值日，先走了。” 他走得很快，都没顾得上管后面的顾尚，顾尚追上他，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宣羽说。 早上高峰期又是在学校地段，马路上车很多，宣羽一个劲地往前冲，差点被电瓶车刮到，电瓶车一个急刹，骑车的男人指着他破口大骂:“找死啊小小年纪的！” 宣羽抬脚对着车子就要踹过去，被顾尚拉住了，指着那人，“再他妈多说一句我让你今天进医院！” 说完拉着宣羽往树荫下走过去，搂着他一个劲地在他手臂上搓着，“羽哥，羽哥，消消气，到底怎么了？” 宣羽深吸了口气，在树下站了一会儿，转头对他笑笑，“没事，时间不早了，去上课吧，晚上羽哥请你吃饭，再给你一个惊喜。” 顾尚看着他的眼睛，确定他已经冷静下来了，说:“我不要玫瑰花。” “知道了，不是玫瑰花，”宣羽说，“以后你送我玫瑰吧，我喜欢。” “真的？”顾尚问。 “真的，以后你送我，”宣羽说，“我不揍你。” 顾尚笑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我进去了，你也快进去。” “嗯。”宣羽点了点头。 顾尚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学校走去，宣羽叹了口气，也往自己学校走去。 上午的课宣羽破天荒地没睡觉，老师讲的时候他翻了翻书，虽然还是听不懂，好歹比以前认真了一些。 中午和刘昊他们在食堂吃过饭后，他决定出一趟校门。 “我跟你一起去吧，”刘昊说，“你现在都不带我玩儿了吗？” “自己去玩儿吧，我真有事儿。”宣羽说，“老师来了就说我不舒服去医院了，回来给你带吃的。” “我不要吃的，”刘昊一脸幽怨，“我要跟你一起出去。” “下次吧，今天不行。”宣羽说完往围墙边走去。 他从老地方翻出去，在后街晃了一大圈，才找到一个卖烟花爆竹的地方。 第52章 这一片对烟花爆竹管理比较严格，宣羽没买多，花了两百多块钱买了个能升空的和一个开花的，他也不知道叫什么，看盒子上像那么回事儿，再加上老板一番介绍就买了，然后又拿了两盒能拿在手里放的小花，算是齐活了。 付账走人的时候，老板又送他一个孔明灯，说是许愿用的，他也拿着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林薇薇挨个收作业，收到顾尚的时候她停下了，咬着嘴唇问:“顾尚，你身体好了吗？” 顾尚把作业递给她，低着头看书，“好了。” 林薇薇犹豫了一下，又问:“你和宣羽，关系很好？” 顾尚停下笔抬头看着她，“你跟宣羽住一起？” 林薇薇一愣，忙说:“不是，你别误会，宣羽是我表哥，他寄住在我家。” “寄住？为什么？”顾尚问。 林薇薇不知道顾尚为什么这么执着地问关于宣羽的问题，不过这么冷的人至少愿意跟她说话了，她还是很高兴的，“他爸妈都没了，他从很小开始就一直住我家的。” 顾尚皱眉，“什么叫他爸妈都没了？” “就是……”顾尚的样子突然让林薇薇有些害怕，“去世了。” 顾尚没再说话，只是眉头越皱越紧，林薇薇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没敢再说什么，收了作业就走了。 顾尚这一个下午上课都有些心不在焉，临到最后一节自习课快下课的时候，他给宣羽发消息。 -下课了吗？ -刚出教室，我在你们学校后门等你。 -好。 顾尚刚把手机塞进口袋，下课铃声响了，他飞快地收东西。站起来正准备从后门出去，数学师太从前门走进来，“来来来，都坐下，我这里有一道前年咱们这儿高考试卷的经典题型，全省得分率不到百分之三，咱们现在做一下，然后我再讲解一下就放学。” “哎——”教室里响起叹气声。 顾尚看了看时间，无奈地坐下来。 师太把题目发下来，顾尚把题目看了一遍就动笔，不到五分钟他站起来，“报告，我做完了。” 师太惊讶地看着他，一群抓耳挠腮的人也看着他。 师太过来拿起他的卷子看了看，点点头，“做得很好，你是不是做过这题？” “没有，第一次做，”顾尚把笔塞进书包，拉上拉链，“老师我有事先走了，明天我会跟于老师说明情况。” 说完拎起书包就从后门窜了出去。 第65章 我喜欢你 耽误了点儿时间，顾尚是跑着出校门的，出去的时候宣羽正在路边的树荫下，手插在裤袋里，低着头来来回回地踱步。 顾尚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宣羽抬起头笑了笑，“被留堂了？” “嗯，太讨厌了，”顾尚说，“我是偷溜出来的。” “真的？”宣羽惊讶，“明天又要上台念检讨了吧？” “又？”顾尚看着他，“你知道我念过检讨？你表妹告诉你的？” “咱俩学校只隔了一堵围墙，”宣羽说，“我耳朵不聋。” “啧，真丢脸啊。”顾尚砸了咂嘴。 “没事儿，咱脸皮厚，”宣羽说，“走吧。” “去哪？”顾尚问。 “吃饭，”宣羽往马路对面走，“不是说了请你吃饭吗。” “我以为你要先给我惊喜，”顾尚说，“其实有这个就够了。” 顾尚把脚抬起来给他看。 宣羽低头看了一眼，顾尚今天穿了校服裤子，裤腿拎起来，脚踝上戴着昨天他送的那根脚链。 白天看跟晚上看感觉不太一样，白天比晚上更亮。不过不管什么时候，脚链都十分配顾尚。 有句广告词怎么说来着，“下雨天，音乐和巧克力更配哦。” 他想说，在羽哥眼里，脚链和顾尚最配了。 “你还没说，你喜欢吗？”宣羽轻轻踢了一下顾尚的脚尖。 “不喜欢我会戴着吗？”顾尚反问。 “我怕你觉得不好跟我交代才戴的。”宣羽说。 “我是这样的人吗？”顾尚放下裤子，也踢了踢宣羽的脚尖，轻声说，“羽哥，我很喜欢的，真的，我从来没这么喜欢过一样东西，你是第一个，它是第二个。” 宣羽看着他，半晌说了一句，“操，我是东西吗？” “你不是东西吗？”顾尚看着他。 “啧，”宣羽往他小腿上轻轻踹了一脚，跟挠痒痒似的，“也就看在你是我男朋友的份上我才放过你，别人要敢这么对我说话我肯定揍他。” “谁敢这么说你我先揍他。”顾尚搂着宣羽的肩膀往前走，“饿了，羽哥，我要吃饭。” “想吃什么，今天羽哥管够。”宣羽拍拍裤子口袋。 “吃酱大骨吧。”顾尚说。 “你是不是没别的爱好了？”宣羽扭头看着他。 顾尚凑过来在他耳边吹气，“嗯，我就爱吃肉，就爱吃酱大骨。” “渣男，”宣羽啧啧两声，“刚还说我和脚链是你最喜欢的两样东西，有了酱大骨你还看得见我吗？” “你那么帅，我又不瞎，”顾尚说，“酱大骨只能暖我的胃，你暖的是我的心。” “哎哟，学霸就是不一样，”宣羽笑出声，“情话都能说得这么与众不同。” “感动吗？”顾尚撞了一下他的肩。 第53章 “感动死了。”宣羽说，“走吧，酱大骨，羽哥今天既要暖你的胃，也要暖你的心。” 两人进店后，顾尚照着老样子点了菜和饺子，宣羽问他:“要不要再点点别的，我昨天刚发了工资，有钱。”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顾尚看着他笑，“连口气都硬了。” “所以别跟我横，我打不过你就用钱砸你。”宣羽说。 “哎我好害怕呀。”顾尚夸张地搓了搓手臂。 “去你的。”宣羽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 顾尚回踢了他一脚，收起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羽哥，你打工的钱自己存着，别再给我买东西了。” 宣羽也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知道了。” 吃完饭，两人出了店门，天已经有些暗了。 “去哪儿？”顾尚问。 “先去取点儿东西。”宣羽带着顾尚往附近超市走。 走了大概五分钟有个钢厂大超市，宣羽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小纸到储物柜上扫码。 “什么东西啊？”顾尚看着储物柜里花花绿绿的方盒子问。 宣羽把东西取出来给顾尚抱着，又取出另一个自己抱着，“不认识？” 抱到手里了顾尚才看清，“烟花啊。” “是啊，烟花，”宣羽说，“你不要玫瑰花我就只能送烟花了，脑袋想秃噜皮了才想出来这一个，不许说不要。” “羽哥你真是……”顾尚无奈地摇摇头。 “怎么了？”宣羽停下来看着他，“不喜欢也给我憋着”。 “羽哥，”顾尚说，“你是不是把我当姑娘宠着了？” “没有啊，我又不喜欢姑娘，”宣羽说，“我要真把你当姑娘我就直接送你玫瑰了。” 顾尚没忍住笑出声，“玫瑰这个话题咱还能不能过去了？真想干一架？” “你要想干我奉陪，”宣羽说，“过了今天吧，过了今天哪天都行，今天我只想好好宠你一回。” “哎哟，感动死我了羽哥，”顾尚笑着，往前面小跑了几步，“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两人抱着烟花走了将近十五分钟，找到一条空旷的河边，这时候天也完全黑了，正适合放花。 “就这儿吧。”顾尚说。 宣羽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把烟花放下，“就这儿。” 他用手机照着，把烟花的引线拨出来，朝顾尚伸手，“打火机。” 顾尚掏出打火机递给他，“你点？” “我点。”宣羽接过打火机，毫不犹豫地点燃引线，然后迅速站起来往后跑，中途还拉了顾尚一把。 “啾——嘭！” 烟花在空中炸响，两人正好回头，沉黑的夜空中绽放出绚烂的五颜六色的花，跟把大伞似的，把周围的景物照了个通透，也照亮了两人的脸。 一朵，两朵，三朵…… 花一朵接一朵升空，然后在他们头顶炸响，顾尚从后面搂住宣羽，两人一起抬头看着天空。 “喜欢吗？”宣羽偏头问顾尚。 顾尚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羽哥，谢谢你，还有一句话我昨天没说明白。” “什么？”宣羽问。 “我喜欢你，”顾尚把嘴贴在他耳朵上，“我不知道咱俩能不能走到最后，但现在我喜欢你，很喜欢。” 宣羽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不知道是被烟花闪的还是被顾尚的话刺激的。 不是没人跟他说过喜欢，只是那些人都不是顾尚。 他转过头，顾尚的唇在他脸上划过，两人顺其自然地吻在对方的唇上，谁都没伸舌头。 很安静祥和的一个吻，跟昨天的激情相比，这甚至根本算不上一个吻，但宣羽却觉得很舒服。 他抬手摸上顾尚的脸，贴着他的嘴唇说:“我也喜欢你，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第66章 对我男朋友耍耍流氓怎么了？ 两人抱在一起看完了烟花，又把许愿灯给放了，还像模像样地各自许了愿。 “你……” 顾尚正要问，被宣羽给打断了，“别问我许了什么愿，我不会说的。” “靠，我没想问你，”顾尚说，“你问我我也不会说的。” “因为太傻逼了么？”宣羽说。 “你说呢？”顾尚看了他一眼，“俩大老爷们在这儿对着一盏灯许愿，不傻逼吗？” “傻逼，哈哈……”宣羽大笑，“其实你没许吧？” “我……”顾尚无语地看着他，“还真许了，靠，你别告诉我你没许。” 宣羽收起笑，“我也许了。” “所以咱俩真的挺傻逼的，”顾尚大笑，“一对傻逼。” 宣羽也笑，两人真跟傻逼似的笑了半天。 时间不早了，两人往回走。这一段路很偏僻，路上没什么人，偶尔有车也是一闪而过，两人手牵着手慢慢走着。 “羽哥。”顾尚突然喊了声。 “嗯？”宣羽应了声。 “我今天……”顾尚犹豫了一下，“听你表妹说，你爸妈……” “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没了，车祸。”宣羽的语气很平淡，“她怎么跟你说的？” “没说什么，就……”顾尚没说下去。 “说我爸妈没了，然后一直住在她家是吧，”宣羽说，“她没说错，我在她家住了十来年了。” 第54章 顾尚握着他的手紧了紧，宣羽对他笑笑，“没事，我都习惯了，那时候也小，什么都不懂，我现在都记不清我爸妈长啥样了。” 顾尚终于明白宣羽为什么周末打工，终于明白他隐忍的性格从何而来，终于明白早上林薇薇说完那些话后他为什么会失控。 他觉得心疼。 他想起自己曾经跟他倾诉他没有妈妈，就觉得自己特别傻逼，他只是没有妈妈，而他的羽哥连爸爸都没有了。 “羽哥……”顾尚搂住宣羽，“对不起啊羽哥。” 宣羽僵了僵，拍拍他的腰，“说什么呢，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对不起，对不起……”顾尚在他耳朵上一下一下地亲着，“对不起……羽哥……” 宣羽闭上眼睛搂着他的腰，“羽哥接受你的道歉。” “谢谢羽哥，”顾尚笑了笑说，“羽哥你真好。” “知道就好，”宣羽在他屁股上抓了一把，“珍惜我吧渣男，世界上像我这么好的男人不多了。” “是是是，”顾尚呼吸粗重了一下，“哎抓青了都。” 宣羽又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别冤枉人，我没用力。” “真的，”顾尚说，“肯定青了，不信你看。” 顾尚说着手就往裤腰上滑去，宣羽连忙抓住他，“青天白日的你想耍流氓？” “现在是晚上，”顾尚说，“又不对别人耍，我对我自己男朋友耍耍流氓怎么了。” “男朋友的流氓也不是你想耍就能耍的，”宣羽瞪着他看了半天，“不是，我说顾尚，你的脸呢？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不要脸呢，你很饥渴吗？” “我是渣男，渣男要什么脸？”顾尚说，“我饥不饥渴你不知道吗？” 顾尚贴着他蹭了蹭胯，在他耳边吹气，“羽哥，咱俩都是男男朋友关系了，是不是该做点什么证明一下？” “证明什么？”宣羽缩了缩脖子。 “证明咱俩关系有了实质性进展。”说完顾尚一口咬在宣羽脖子上。 “我.操，你他妈轻点儿！”宣羽叫了一声，差点一拳砸在他肚子上，“你属狗的？！” 顾尚松开嘴，在他脖子上的那圈牙印上舔了舔，“你不答应我就给你咬一圈项链。” 宣羽拍拍他的脑袋，“我没有不答应，可也不能在这儿，咱好歹是新时代的五好青年，光天化日的不能如此嚣张。” “开房去吧羽哥。”顾尚马上说。 宣羽无奈地看着他，“你要不要这么饥渴？咱们还是孩子。” “都成年了还孩子呢？”顾尚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宣羽叹了口气，没说话。 顾尚抱紧他，“羽哥，我总觉得咱俩得发生点儿什么我才能放心，要不然我心里老不得劲。” 顾尚话音刚落，宣羽突然拉着他跑进路边树林。 这段路的路边种满了水杉，再加上路灯昏暗，人一进去，外面什么都看不见。 宣羽拉着顾尚往里面跑了一段，突然停下来搂着他转了个身，把他按在一棵树干上，贴上去吻住他。 外面有车经过，车灯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干，将灯光投射在顾尚脸上形成斑驳的光点，透过光点宣羽看到顾尚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他也瞪着顾尚。 唇间舌尖追逐，两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顾尚慢慢闭上眼睛，把手从宣羽的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 顾尚靠在树干上看着宣羽帮他拉上裤子，再掏出湿巾帮他把手指头一个个擦干净，他勾着宣羽亲了一下，“舒服吗？” “你说呢？”宣羽把湿纸巾胡乱折了一下塞进裤兜里，又拿了一张擦自己的手，“有烟吗？” 顾尚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他，“很不一样。” “什么很不一样？”宣羽抽出根烟点燃，把烟盒和打火机塞进顾尚口袋。 “就是不一样，”顾尚说，“自己体会。” 宣羽看着他，吐出嘴里的烟雾，没说话。 “而且，”顾尚压低声音，“听着你在我耳朵边喘，我特别有感觉。” “是不是觉得一下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宣羽勾了勾唇角。 “那倒没有，”顾尚说，“我的新世界大门非常牢固，轻易打不开。” 宣羽抽完烟，拎着两人扔在地上的书包往林子外走，“快走吧，不早了。” 顾尚追上他，“你要回去了？” “不然呢？”宣羽看着他，“要去开房吗？” “你想吗？”顾尚问。 “不想，”宣羽说，“咱们才高二，真的，咱俩不能这么嚣张。” “好吧，我就说说，”顾尚说，“回吧，明天还要上课。” “嗯，走吧。”宣羽说，“你们快考试了吧？” 第67章 章节名好难取 “你们快考试了吧？”宣羽问他。 “我们每天都在考试，”顾尚说，“你说的是哪种考试？” 宣羽想了想，“期中考？” “差不多吧，”顾尚说，“就下月上旬，没几天了，你们呢？” “我们好像是，”宣羽又想了想，“五月三号？” “操，”顾尚无语地看着他，“你要不要把学渣这个属性贯彻得这么彻底，五月三号放假啊羽哥。” “是吗？”宣羽抓了一下头发，“放什么假？” 第55章 “靠！”顾尚震惊了，“五月一，是劳动节，国家法定假，你们学校肯定得放啊。” “哦，”宣羽很淡地回了一句，“那可能是五月十三号。” 顾尚沉默了一会儿，说:“羽哥，你……” “嗯？”宣羽看他一眼。 顾尚看着他有些犹豫，“……要复习吗？” “不用，”宣羽把书包甩到肩上，手插在裤袋里笑了笑，“顺其自然。” “羽哥，”顾尚说，“我其实……可以教你的。” “不浪费你时间了，”宣羽说，“我怎么都能毕业了，你好好学习。” 顾尚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听宣羽的口气有种不想多讨论下去的意思，他再往下说就有点自讨没趣了，两人刚定下来，他不想让宣羽不舒服。 两人在路上并排走着，宣羽说:“我接下来几天可能不能每天跟你吃晚饭了。” 顾尚点点头，“没事，你回你的，我都习惯了。” “额，”宣羽看着他，“你这么说让我很内疚啊。” “我就是想让你内疚，听不出来吗？”顾尚说。 “渣男。”宣羽无语地看着他，然后撞了下他的肩膀。 “谢谢。”顾尚又撞回来。 “不客气。”宣羽再撞回去。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嘻嘻哈哈一路撞着回去了。 两人照旧在岔路口分开。 顾尚捏了捏宣羽的手，“回去了给我发消息。” “好。”宣羽说。 “你晚上要是睡不着也给我发消息，”顾尚说，“我睡得晚，能陪你说说话。” “知道了。”宣羽说。 “你……”顾尚看着他。 “还想说什么，”宣羽看着他，“早上醒了要不要给你发消息？” “不用，”顾尚说，“早上我给你打电话叫你起床。” “别太早，我不想起太早。”宣羽说。 “羽哥。”顾尚叫他。 “嗯？”宣羽应了声。 “早上跟我一起吃早饭行吗？”顾尚说，“咱俩也就早上能见着了。” 宣羽叹了口气，“别说得那么可怜，你要什么时候想见我了就给我发个消息，我爬你们学校围墙去看你。” “靠！”顾尚笑了起来，“羽哥你真是……” “嗯？”宣羽看着他。 “牛逼。”顾尚说。 “开个玩笑，”宣羽说，“我也就在三职中牛逼牛逼，不敢在你们一中放肆。” 顾尚笑着又捏了一下他的手掌，“我罩你。” 两人互相看着对方笑了笑，宣羽说:“顾尚。” “嗯？”顾尚应了声。 “答应我一定不能把成绩给落下了，要不然我会……”宣羽说话的口气猛然有些严肃，也有些艰难，“很内疚的。” 顾尚看了下四周，确定没人看他们，上前抱住宣羽，偏过头在他脸上亲了亲，又在他颈侧轻轻咬了一口，然后把脸埋在他脖子里不动了。 宣羽摸了摸顾尚的后脑勺，顾尚后脑勺挺圆的，稍微有点凸，一般这种头型的人都挺聪明的，因为……脑浆子多？ 宣羽对自己在这种气氛下居然能想到这种问题感到好笑，他叹了口气，又摸了摸顾尚的脑袋。 顾尚在他颈侧蹭了蹭，声音有些闷:“羽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宣羽的手顺着往下滑，在他脖子后面的软肉上轻轻捏了捏，“怎么会呢，我是不相信我自己。顾尚。” “嗯。”顾尚应了声。 “我喜欢你。” 宣羽摸了摸他脖子和肩膀的连接处，手指上移，摸到顾尚有些粗硬的发茬，拘束这种发质的脾气一般有些暴躁，而反观现在的顾尚，却像一只大型犬依偎在他肩上，如有实质的尾巴摇到飞起，像在求抚摸。 “真挺喜欢你的，”宣羽说，“在你放弃我之前，我会一直守着你，对你好。” “羽哥……”顾尚想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宣羽加重了力道，顾尚缩了缩脖子，听见宣羽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哪天你不需要我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说了我就不会缠你，可你要是不说，我会以为你还需要我，我会一直缠着你。我不希望那样。” 顾尚抱着他，没说话。这话宣羽昨天就已经说过一遍，他不想听，不爱听，懒得听，在他看来，宣羽说的这些假设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什么叫他不需要他了就不再缠他？就算不需要了再多缠一会儿不行吗？再说了，他怎么可能不需要他，他当他顾尚是什么人？ 可宣羽还在继续说:“顾尚，我不希望让你觉得我烦，所以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样咱俩还能做个朋友。” 宣羽停下好一会儿，顾尚一直没说话，只是抱着他，越抱越紧，旁边有车经过他也没放手。 “生气了？”宣羽握着他的脖子，想把他的脑袋从自己肩上拔起来，没成功，“嗯？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顾尚的声音有些闷。 宣羽叹了口气，又想说点什么，被顾尚抢了先：“知道了。” 宣羽在他背上搓了搓，他很想说一声，“乖。”但他又怕把明显心情不佳的顾小尚同学给惹毛了，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走吧，我也回去了，最近晚归的次数有点多，实在不太像话。”宣羽放开顾尚，往后退了两步，“我走了。” 第56章 他冲顾尚挥了挥手，看到顾尚也冲他挥手，才转身走进夜幕中，加快脚步往家走去。 顾尚放下手，手插在口袋里握了握拳，看着宣羽的背影完全看不到了，才转身往家走。 第68章 缠你到死 宣羽说自己最近有些不像话不是信口胡说的，他是个敏感的人，很多时候有些话不需要别人说出来他自己就能先感觉到。 比如最近经常晚归不回家吃饭，虽然宣琴没说什么，但他已经能察觉出宣琴的不满。 但他没办法说什么，更没办法解释什么。 回家后，宣琴听见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他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宣羽边换鞋边回:“吃了。” “你最近……”宣琴看着他有些犹豫地开口，“在外面干什么？” 宣羽换好鞋，抬头看着宣琴，“没干什么，我挺好的。” “小羽，”宣琴说，“别的我不管你，但你已经成年了，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不用我多说了吧？” 宣羽点了点头，“我明白，姑姑。” “你明白就好，”宣琴看着他，“去休息吧。” 宣羽进了房间，没开灯，直接扔了书包趴在床上。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滚过很多东西，跟电影快进似的，直到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他才猛然睁开眼睛。趴在床上瞪着黑暗的房间发了会儿呆，他站起来打开了灯。 在书包里翻了会儿，他还是抽了本语文书出来。 除了语文别的他也看不懂，可就是语文他也只能看个一知半解。 “啊……”宣羽拍拍自己的脸。宣羽啊宣羽，这些年你他妈每天上学放学的，花了时间花了精力，都学了些什么玩意儿啊。 宣羽你个渣渣！ 关键时刻傻眼了吧！ 你还有脸交个学霸男朋友，人家是学霸，人家就脑袋里那些东西就能甩你三百八十多条街，你拿什么跟人家在一起啊！ 以后人家出去上大学了，去省会，去首都，去看花花世界了，你呢，就留在这小破地方的破厂子一辈子干到死吧！ “哎！”宣羽叹了口气，盯着书上的字看了半天，看得直犯困。 放弃了吧，现在学真没啥用了，就这样了吧，踏入社会前的最后几个月谈场恋爱也是极好的，留给彼此一点回忆，也不枉青春年少一场。 这么想着，好像舒服了不少。 之后的几天，顾尚果然每天早上给宣羽打电话叫他起床，然后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早饭，一般来说宣羽会答应，有些时候也会拒绝，因为就跟晚饭一样，老在外面吃会让宣琴不满，而且他有时候会起不来。 日子往五月份越走越近，期中考近在咫尺，顾尚放学越来越晚，原本想着早上见不到卩火示╳放学后匆匆见一面的两人也不得不放弃，每天只靠微信聊两句荤话。 五一放假的前一天中午，宣羽给顾尚打电话:“明天放假？” “放，”顾尚刚吃完饭从食堂走出来，“你们呢？” “你们都放我们肯定不能不放啊，”宣羽说，“那你们……作业多吗？” “不多，”顾尚说，“我一个晚上就能做完。” 就算各科老师按寒假的量来布置了这三天的作业，顾尚也会说不多，因为他要跟宣羽待在一起，所以作业这个碍手碍脚的玩意儿只能留在宣羽看不见的时候，比如晚上，来解决了。 “那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宣羽问，“复习？” “我不用复习照样能考年级前五。”顾尚说。 “这么拽。”宣羽笑着说。 “就是这么拽。”顾尚说。 “那……那个，”宣羽说，“我就是想问你，明天你要是不学习，又正好有空的话，咱俩出去约个会？” “约……会啊？”顾尚问，“真的？” “还能骗你，”宣羽笑着说，“约不约？” “约！”顾尚忙说，“约约约！怎么约？去哪约？” “你……”宣羽失笑，“你很兴奋啊？” “你不兴奋吗？”顾尚也笑，边打电话边往学校操场走，“跟我约会你不高兴吗羽哥？” “当然啊，”宣羽说得很快，“不然打电话给你干嘛？那个……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想去的地方啊，”顾尚在球场的看台上找了个地方坐下，“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我也不知道啊。” “那我们明天去市区吧，”宣羽说，“那边有个公园可以转转，然后……然后再说吧，到时候再决定，行吗？” “行，”顾尚说，“去哪都行。” 顾尚想得很简单，约会的主要目的是跟约会对象待着，至于怎么约，在哪里约，都不重要，只要和他约会的是宣羽就行。 “那明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宣羽说。 “好。”顾尚说。 挂了电话，顾尚在操场上坐了会儿看一群人胡乱踢了会儿球，正要站起来回教室，手机又响了，他拿起一看，是他爸顾卫国。 手机在手里捏了捏，他接起来:“什么事？” “明天是一号，跟你说的事别忘了，”顾卫国说，“钢厂大酒店，你上午早点来，来了给我打电话。” “我不去。”顾尚毫不犹豫。 “让你来就来，”顾卫国说，“我就你这一个儿子，你不来谁来？” 第57章 “关我什么事？”顾尚声音冷漠，“你订婚关我什么事？” “你是我儿子！”顾卫国的声音拔高。 “我不是你儿子，”顾尚说，“你也没把我当你儿子。” “小尚，你在说什么呢？”顾卫国的声音有些疲惫，“你到底想让爸爸怎么办？” “我没想让你怎么办，你订你的婚，我不管你，你也别逼我去参加，以后你是你，我是我，就这样吧。”顾尚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他重新在看台上坐了下来，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打开微信给宣羽发了条消息。 -羽哥，我喜欢你。 宣羽回得很快，还是连着两条。 -嗯，我也喜欢你。 -你怎么了？ 顾尚眼眶有些发热，屏幕上的字逐渐变得模糊。 他飞快地打字。 -没事，就是突然想告诉你，我很喜欢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只要你还喜欢我，我就不会放弃。 他点了发送，然后又很快地打字。 -那天你说错了，不是你缠我，是我缠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甩了我，我就是要一直缠着你，缠到死！ 他点了发送，然后退出微信，再关机。 他抱着腿，把脸埋进膝盖，直到上课铃声响了，才抹了把脸站起来往教室走去。 第69章 租房（一更） 宣羽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字看了很久，直到黑屏，再点开，继续盯着看，再黑屏。 他退出微信点开通话记录，第n次拨打顾尚的电话，“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挂了电话，他又点开微信，继续盯着那两段字看。 顾尚有事，他能感觉出来，但是现在他手机关机了，想问也问不出来。 这让他有些担心。 叹了口气，他划开通讯录找出林薇薇的号码，犹豫了一下，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被挂断，他没再拨，过了一会儿，林薇薇发了条微信消息过来。 -自习，什么事？ -顾尚在干什么？ 消息没有马上回过来，过了大约三四分钟林薇薇才回过来。 -自习。你问他干什么？ -没什么，你自习吧，勿回。 只要知道顾尚人没事，他就暂时放心了，其他的等放学后再说吧。 下午的时间过得有点慢，或许是明天就放假了，课上老师讲什么已经没人听得进去了，虽然平时也不怎么听，但是一想到未来三天不用早起，不用被束缚在课堂上听老师讲些他们听不明白的东西，还能出去玩两天放松放松，大家都有点小兴奋。 原本是自习课的节假前最后一节课也被按照曾经的一贯习惯改成了全员大扫除。 像宣羽这种人一般是不会被安排到特别苦逼的活的，因为……王霸？ 反正不管给他安排什么活，最后都由刘昊等几个帮他做了，他没事干，抱着手机靠在栏杆上打游戏，也没人敢说他。 下课铃声一响，宣羽进教室拿起书包就走，“我先走了，老姚问起来就说我肚子疼去医院了。” “哎，羽哥……”刘昊喊。 宣羽停下来，转身看着他，“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叫我羽哥。” 刘昊抖了抖，宣羽没管他，转身出了教室。 宣羽站在马路对面，视线没离开过一中后门。 放学快半个小时了，有学生陆陆续续出来，没有顾尚。 又等了十多分钟，他拨打顾尚的手机号，还是关机。 她又拨了林薇薇的号码，这次林薇薇接了，“什么事？” “你们放学了吗？”宣羽问。 “我快到家了，”林薇薇说，“怎么了？” “没事，”宣羽说，“跟姑姑说一声，我今天不回去吃晚饭了。”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走到一中围墙边，找了个隐秘的地方翻了进去，熟门熟路地直奔顾尚的教室。 这是他这一个月以来第二次翻进一中，上一次是为了林薇薇，这一次是为了顾尚，想想挺神奇的。 短短一个月，他宣羽居然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了，这个男朋友还很帅，很聪明，很霸道，很…… 很孩子气，说失踪就失踪了，也不跟他打声招呼。 宣羽跑得很快，放学好一会儿了，学校里人已经不多了，不过可能大家回家的愿望比较强烈，他的跑动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上楼后，他把教室，隔壁教室，包括整一层的厕所，楼上楼下的厕所全都找了一遍，没找到人。 他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拿出手机再次给顾尚拨电话，这次居然通了。 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起来，“羽哥？” “你他妈在哪儿呢？”宣羽有些没控制住情绪，语气冲起来。 “……你找我了？”顾尚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回家了。” “你没吃饭？”宣羽问，“没在后街吃了饭再回？” 顾尚站在路口，马路斜对面是一家房产中介。 “我爸做饭了，今天我回家吃。”顾尚说。 “你没事儿吧？”宣羽问，“一个下午连个电话都打不进去，有事你跟我说啊，别瞒着我。” “没事，就……”顾尚笑了笑，说，“中午不是给你发了那些信息吗，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怕你打电话过来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干脆关机了。” 第58章 “真的？”宣羽半信半疑，“你别瞒我。” “我哪敢瞒你，”顾尚说，“你相信我吧羽哥，我瞒谁都不会瞒你。” “行吧，”宣羽站起来拍拍屁股往楼下走，“明天约会别忘了，对了，别再关机，要不然咱俩就再也不用见面了。” “知道了，”顾尚笑着说，“我马上进家门了，明天见啊羽哥。” “明天见，挂了。”宣羽说。 顾尚把手机揣回兜里，往马路对面走去。 房产中介外面墙上、玻璃上贴满了卖房租房信息，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上下打量了顾尚一番，“租房子？” “嗯，”顾尚看了他一眼，“有没有一室一厅的那种，不要太大，我一个人住，没厨房也行。” “有，你要什么装修的？”男人问。 “装修？”顾尚愣了愣，“什么装修？” “就是，”男人耐心解释着，“有简装，精装，简装比较普通，家具也不多，电器的话只有电视机、空调和热水器，精装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各种电器家具一应俱全，环境也比较好。” “价格呢？”顾尚问。 “价格肯定不一样的，”男人说，“精装贵不少。” “那我看看简装的吧，”顾尚说，“离一中近一点儿的有吗？” “有，”男人说，“一中大门斜对面就有一个，现在要看吗？” “看吧。”顾尚说。 房子真的就如男人说的，就在一中大门斜对面，差不多就正对着一中和三职中大门的正中间的地方，楼下是门面房，楼上是住户。 房子在三楼，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卧室还有个小阳台，正对着学校前面的马路。 房子有些年代感，但收拾得很干净。 客厅不大，摆了一张沙发，一张茶几和电视柜后就再也摆不下其他东西了。卧室稍微宽敞些，地板还是实木的，床也够大，还有个很漂亮的衣柜和一张写字台。 厨房和卫生间也不大，胜在干净，看着还算舒心。 顾尚看了一圈，觉得还行，问男人:“多少钱一个月？” “六百。”男人说，“但这个房子是三个月起租的，你要租多长时间？” “到明年高考结束。”顾尚说，“不能少点儿吗？” “房东定的就是这个价，”男人说，“咱这儿虽然是镇上，但有个一中在，这就算是学区房了，马上还有一个多月就高考了，你今天要是不要，转身就有人来租了给高三生陪读，别说六百，一千二都有人抢着租，我也就看在你能租个长期的才愿意租给你。” 顾尚又环视了屋子一圈，咬了咬牙，“行，我租，签个合同吧。” 第70章 自己住（二更） 签了租房合同，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和给中介的劳务费，顾尚顺利拿到了房子的钥匙。 男人走了，走之前还特别有爱心地跟他叮嘱了一番一个人住该注意些什么，顾尚胡乱地点了点头，将人送出了门。 屋里安静下来，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了会儿，又四处转了转，锁上门出去了。 他直接回了家。 家里没人，他进卧室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衣物和学习资料，以及一些生活用品，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天有些暗了，他拖着行李慢慢在路上走着。家离租的房子不远，没一会儿就走到了，但把行李扛上楼，拖进屋里后，他就不想动了。 在沙发上又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屋里一片漆黑，他才站起来把客厅的灯打开。 看着这个陌生的房子，他鼻子发酸，控制不住地有些想哭。 捂着眼睛站了一会儿，他抹了把脸，抬头看着天花板眨了眨眼睛。 他不后悔，不后悔离开家自己出来住，与其不久的将来和一个陌生女人共处一室矛盾重重相看两厌，不如趁早搬出来一个人住来得痛快。 他掏出手机给顾卫国发了条短信。 -爸，我已经搬出来住了，你别找我，也别来我学校，否则我会消失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消息发出去后不到半分钟，顾卫国的电话打了进来，顾尚接起来，“干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顾卫国怒气冲冲，声音暴怒，“你就见不得我好是不是？！你就想看着你爸我过得不舒坦你才满意是不是？！” 顾尚有些震惊地听着顾卫国的怒吼，他闭了闭眼睛，说:“你如果真要这么想，那就是吧，别到我学校找我，也别给我学校老师打电话，否则我说到做到。” 他说完挂了电话，然后把顾卫国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坐在沙发上发呆。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想宣羽，要是宣羽在的话，肯定会抱着他安慰他。 就算什么都不说，让他靠一会儿陪他待一会儿也好啊。 真想念羽哥的怀抱啊！ 顾尚重重地叹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虽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但时间还早，他决定去一趟超市买点日用品，顺便买点吃的回来。 吃晚饭的时候宣琴说饭后要去一趟超市。 “你哥后天就回来了，我去给他买点日用品，你也一起去吧。”宣琴对林薇薇说，“我都不知道你哥他现在喜欢用什么样的。” 第59章 “我也不知道。”林薇薇说。 “你们年轻人好歹懂点，我怕我买的他不爱用，”宣琴说，“明天放假，你今天晚上就休息吧，跟妈妈一起去。” “哦。”林薇薇不情不愿地应了声。 顾尚没想到会在超市碰到林薇薇。 看到林薇薇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下意识寻找宣羽的身影，找了一圈没找到，他既有些失望又暗暗松了口气。 要是真碰上宣羽，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购物车里的洗漱用品和锅碗瓢盆。 “顾尚，”林薇薇看着他，脸有点红，“你怎么在这里？” “买点东西，”顾尚说，“你一个人？” “不是啊，我妈妈在那边。”林薇薇指了指不远处正背对着他们挑东西的宣琴，又看了看他购物车里的东西，“你买这些……？” “帮家里买的。”顾尚说。 宣琴挑好东西走过来，看了看顾尚又看了看林薇薇，“薇薇，这是你同学？” “这是我同学顾尚，”林薇薇有点紧张地指了指顾尚，又指了指宣琴，“顾尚，这是我妈。” “阿姨。”顾尚叫了宣琴一声。 “哎，”宣琴对顾尚笑着点了点头，“你好，你一个人啊？” “嗯，我买点东西。”顾尚推着车往旁边退了几步，“阿姨，那我先走了。” “好，再见。”宣琴说。 “再见。”林薇薇看着顾尚说了句。 顾尚挥了挥手，推着车转了个弯就不见了，宣琴看了会儿，说:“小伙子长得倒挺不错的，成绩怎么样？” “挺好的，数学考满分。”林薇薇有点小得意，好像考满分的是她自己。 “那挺好的，”宣琴夸奖，“男孩子这么优秀，以后肯定有出息。你要多跟这样的人看齐。” “嗯。”林薇薇低着头应了声。 “黄经理，白天我给你发的请假条你看到了吗？”宣羽趴在床上，手机贴在耳朵边讲电话，“怎么没给我回个消息？” “我要是给你回个消息驳回你的请假申请你是不是就不请了？”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是，”宣羽说，“我一定要请。” “约了女朋友？”黄经理调侃。 “嗯，差不多，”宣羽说，“我都答应他了，明天一天都用来陪他。” “啧，这碗狗粮我可不吃啊。”黄经理笑着说，“行，准了准了，就明天一天啊，二号三号都给我回来上班。” “知道了，”宣羽说，“谢谢黄经理。” “行了，挂了。”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门外传来开门声，是宣琴和林薇薇回来了。 “这次期中考你努力努力，争取再往前进几名，”宣琴的声音，“特别是数学，人家能考满分，你为什么不能？” “他数学一直都好，”林薇薇小声说着，“而且他是从上面大市的学校转下来的，他原来那学校在大市排名都是前列的，底子就比我们好。” “那都不是理由，”宣琴说，“你数学从来没考过140分以上，不懂的多问问同学，数学可是拉分科目，我也不说让你考满分了，145分总可以吧。” “知道了……” 林薇薇的声音小了下去，然后是关房门的声音。 宣羽想来想去，都觉得她们说的是顾尚。 林薇薇怎么会突然跟宣琴说起顾尚？有点奇怪啊。 他拿起手机给顾尚发了条微信。 -在干嘛呢？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他又发过去。 -明天早上咱几点走啊？ 又等了会儿，还是没人回，他拨顾尚的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人接起，“羽哥？” 宣羽听了一下，那边挺安静的，他说:“打扰你复习了？” “没有啊，”顾尚说，“我没在复习。” “那怎么不回我消息？”宣羽问。 “嗯？”顾尚明显一愣，“哦，我刚在洗澡。” “要睡觉了？”宣羽问。 “这才几点，”顾尚说，“我看会儿书再睡，你呢，要睡了？” “嗯，我没什么事干，手机游戏也玩烂了。”宣羽说。 “羽哥。”顾尚喊了声。 “嗯？”宣羽应了声。 “我知道我问这个话你可能会生气，但我还是想问一句，”顾尚停了停，没听到宣羽说话，他深吸了口气，说，“你真的想一辈子待在这里吗？” 第71章 三更三更三更（取不出章节名的作者一鞠躬） 顾尚问完这句话，就把时间留给了宣羽。 顾尚的呼吸声透过手机传进宣羽耳朵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要是顾尚没问这句话，他或许还能对着这个声音yy一下，但是现在，他只觉得喉咙发紧，连呼吸都没办法保持平稳。 这是第几次顾尚说到这个问题了？上次两人还不是现在的关系，顾尚那么问，或许也就随口一问，那么这次呢，这次明显没那么简单了。 他是个学渣，不是傻子，有些问题他早就想得很明白。甚至在一开始想到可能会和顾尚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想了。 他觉得他跟顾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从中午收到他的两条消息开始他就知道，顾尚不明白。 或许顾尚明白，只是因为恋爱的感觉太美好而忽略了现实，也或许这就是顾小尚学霸的执着。 第60章 但顾尚的执着只能是顾尚的，不是他宣羽的。 他不能让顾尚拉着他跑，他也没有信心去追赶顾尚。他和顾尚之间，根本就是隔了一百八十多条银河系的距离，这是他跑断了腿都追不上的。 宣羽把脸埋进被子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顾尚别再继续问下去，而跟之前一样只是趁着年轻和激情好好谈个恋爱。 “羽哥，”时间好像过了挺久的，还是顾尚先开口了，嗓音有些发紧，“你想听听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你说。”深吸了口气，宣羽说。 顾尚那边传来脚步声，还有开门声，还有稀稀索索像是购物袋的声音，然后安静下来，顾尚说:“我希望明年我考出去的时候，你能跟我一起出去。” 宣羽没想到顾尚会说得这么直白，他张了张嘴，“出去？干什么？” “不管干什么，只要咱俩在一起，干什么有那么重要？”顾尚问，“羽哥你不想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我……想啊，”宣羽说，“我想跟你在一起啊，可是……怎么在一起啊？你越飞越高了，我还在地上扑腾，怎么在一起啊？” “羽哥……” “顾尚啊，”宣羽打断他，“你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 “你说。”顾尚说。 宣羽在床上翻了个身，他闭上眼睛，把手臂横在眼睛上，“我不想，我不想一辈子待在这儿，可我能去哪儿？我去了……又能干什么？” 这地方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是他爸妈出事的地方，他在这里过了近十年没有爸妈寄人篱下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很难……真的很难。 他做梦都想离开这儿。 但是，从他初三中考志愿被林薇薇“不小心”更改了以后开始，他就知道，他可能得一辈子留在这儿了…… 对顾尚一见钟情，是他没有预料到的，顾尚喜欢上他，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既然发生了，那就顺其自然吧。顾尚想和他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但也只是在一起，不是一辈子在一起。 不管是顾尚拉着他，还是他追着顾尚，这对他们来说都太累了，他不希望他们那么美好开始的感情最终被生活所累，如果早就预料到结局，又何必开始呢？ 如果早知道顾尚那么认真，他可能……不会跟他在一起。 “顾尚，你不行啊，”宣羽突然笑起来，声音却明显疲惫，“你才多大啊，谈恋爱谈那么认真干什么，小小年纪一棵树上吊死的我还第一回 见，别太较真了吧。” “羽哥，我是认真的，”顾尚的声音不同以往的严肃，“不管你怎么说，我是认真的羽哥，你别忘了你说过的，只要我不放弃，你就不会放弃，我会记住这句话，我不会放弃的。” 宣羽喉结滚动了一下，一股带着咸味的热流滚进喉咙，他用力咽了口唾沫，喉咙紧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轻松，“不说这个了行吗，你也不是马上就高考了，非要赶在明天咱俩第一次约会前讨论这个话题吗？明天那会你还想约吗？” 顾尚那边过了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估计是在整理情绪，半晌才说:“约。” “嗯，那明天还是我叫你，”宣羽说，“你晚上学晚点没事，早上容许你睡个懒觉。” “我从来不睡懒觉，”顾尚笑着说，“好像睡懒觉的一直都是羽哥你吧？” “人艰不拆啊顾小尚童鞋，”宣羽坐起来抹了抹眼角，“我去洗澡了，你学习吧。” “好，”顾尚说，“那挂了吧。” “挂吧。”宣羽说。 谁都没挂。都在等着对方先挂。 气氛又沉默下来，过了五六秒，宣羽叹了口气，按下挂机键。 人生总是起起落落，而宣羽的人生仿佛只有落，从来就没起来过，连谈恋爱也是这样，什么人不能喜欢偏要喜欢上顾尚，如果不是顾尚，如果只是一个和他一样混这片儿的混混，如果…… 可是谁又能比得上顾尚呢？ 除了顾尚，他还能喜欢上谁呢？ 他那么那么喜欢，只因为那个人是顾尚啊！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宣羽觉得眼睛有些难受，睁不太开，他爬起来去书桌里找了面小镜子出来照了照，惊了。 眼睛肿了。肿得跟金鱼似的。 卧槽！这他妈还怎么去见顾尚啊。 宣羽要疯。 他连忙点开手机浏览器输入:睡觉前流眼泪第二天早上眼睛肿了怎么快速消肿？ 跳出来不少答案，他找了个最靠谱的，用冷热毛巾交替敷眼睛，拍打脸部促进血液循环，不严重的几下就好。 欧了。 宣羽打开房门往卫生间看了看，门开着，他走过去，林薇薇却正好从里面走出来。 卧槽！ 他差点叫出声，上厕所不关门的吗？ “你干嘛呢？”他下意识问。 “洗手，”林薇薇看着他，指了指他的眼睛，“你怎么了？” “没事，”宣羽用手摸了摸额头，“失眠，没睡好。” 林薇薇没说什么，绕过他走了两步，又停住了，“你昨天问我顾尚，顾尚他怎么了？” “男生的问题，没法告诉你。”宣羽没停，直接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第61章 用网上的方法处理了一下，肿还是肿，没那么明显了，宣羽估摸着等见到顾尚的时候还能再消下去一点儿，差不多就看不出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他跟宣琴说他今天要打工，宣琴没说什么，快吃完的时候宣琴突然对他说:“明天景鑫回来还跟你睡一个房间，他也住不了几天，你们将就将就。” 第72章 约会 吃完早饭宣羽看了看时间，八点半都过了，他回屋给顾尚打电话。 “羽哥，”顾尚那边接得很快，“你起了？” “现在出来吗？”宣羽问，“咱们在哪集合？” “小吃街路口那个公交站台，”顾尚说，“你过十分钟再出门，我正……收拾房间。” “这么勤快。”宣羽笑着说。 “就是这么勤快。”顾尚说。 “真没看出来。”宣羽说。 “你没看出来的多了，”顾尚说，“哪能样样给你看出来，我不得在你面前保持点神秘感啊。” 宣羽笑笑，顾尚的声音听上去还行，听着也不像是强装的，他稍微定了定心。 “快收拾，我等你。”宣羽说。 一晚上没怎么睡好，一直迷迷糊糊地做着梦，早上起来顾尚累得跟扛了一晚上麻包似的，脖子都疼了。 宣羽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马路发呆，结束通话后他用比平时快两倍的速度去卫生间照了一下镜子，确定这个小破城市再也找不出比他更帅的帅哥后才拿着手机钥匙钱包出了门。 他是跑着过去的，因为从学校前门到后街，如果不爬围墙不从学校内部穿越的话，路程其实比从他家到学校还要远一点。 他不想让宣羽看到他是从前面过去的，所以他必须要赶在宣羽到之前到地方。 宣羽按顾尚说的，晚了十分钟出门，到说好的站台时，顾尚已经在那了，正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机低头看着。 顾尚今天穿了一件蓝白相间的棒球服，下身配一条修身的牛仔九分裤，整个人看着比之前又亮眼了好几个档次。 宣羽在心里骂了句“臭美”，走近了，他脚踝上天蓝色银色相间的链子特别显眼，把他整个人点缀得又精致了不少。 啧啧，这个小破城里竟然还能找出如此帅气精致的男生，而且这个男生还是他宣羽的男朋友，真他妈骄傲。 “不是收拾房间吗，这么快。”宣羽走过去和他并排站着，视线落在他手机屏幕上，直播，还是个老外男主播。 听到他的声音，顾尚抬头看了他一眼，“吃早饭了吗？” “吃了，你呢？”宣羽说。 “我也吃了，”顾尚退出直播软件，“没吃多，留着肚子中午咱俩去吃大餐。” “你的大餐不是酱大骨吗？”宣羽笑着说。 “偶尔任性一回。”顾尚说。 宣羽笑着看着他，没说话，顾尚也没说话。 昨晚的事儿谁都没忘，但又谁都没提起，两人都不想破坏这场约会。 其实昨晚宣羽迷迷糊糊的时候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有些问题暂时解决不了的，就放着吧，反正还有一年时间。一年里的变数太多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现在想多了就是徒增烦恼而已。 想通了这一点，宣羽轻松不少。 他冲顾尚手里的手机抬了抬下巴，“你刚看那谁啊？” 现在直播软件泛滥，宣羽也看过，不过他对那些靠着化妆美颜滤镜瞎扯淡博眼球的男男女女实在没什么兴趣，说实话，这些人就算再加上十八层滤镜，也没有他家顾尚一半好看。 不过他没想到顾尚居然会喜欢看这些。 顾尚把软件点开，找到刚刚那个房间点开了递给他看，“看看。” 宣羽拿过手机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来，男主播挺帅的，一口似乎是英语的外语他一句没听懂，偶尔夹杂着两句口音怪异的中文他倒是听懂了，像是在闲聊。 “你都听得懂？”宣羽把手机递给顾尚，“你在学英语？” “嗯，”顾尚把软件退出去，“这人是个美国留学生，口音挺标准，我听一年了，觉得还行。” 有个学霸男朋友是种什么体验，就是约个会都时不时地能体会到自己和他的差距，还不能表现出任何不满。 “上一班车过去多长时间了？”宣羽看了看人越来越多的站台，“要不咱打车吧，今天这日子公交车上人肯定多。” “今天这日子打车也不好打啊，”顾尚说，“坐公交吧，人多咱俩还能挤挤。” “挤什么？”宣羽看着他，“光天化日的你可克制着点。” “放心，”顾尚说，“我定力好。” 宣羽不放心。以前不知道，站在他发现顾尚是个特别没皮没脸的人，反正很多时候脸皮都挺厚的。 一个极其不要脸的学霸！ 车来了，大家素质都还行，没有特别能挤的，都慢慢往前走着。顾尚拉了宣羽一把，让他走在自己身前，他把手搭在宣羽肩膀上慢慢往前推着。 宣羽觉得这种感觉特别好。 那种那么多人站在一起而我只和你有亲密关系的感觉。 和这个帅破天际的男生是我男朋友的感觉。 这两种感觉让宣羽满足得想掉眼泪。 顾尚和宣羽在人群最后面，没人注意到他们，顾尚贴着宣羽，推着他往前走，顾尚的呼吸就拂在他耳边，他没忍住反手抓住顾尚的手捏了捏。 第62章 顾尚的嘴唇在他耳朵上擦了一下，很快，很轻，几乎感觉不到，但宣羽就知道他肯定碰到了。 他缩了缩脖子，跟着人群上了车。 没有丝毫意外，车上人满为患，他俩个子高，站在前面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们。 “去后边儿？”宣羽问。 “走。”顾尚推着他往后面走。 好不容易走到后门口站着了，他俩差点没把早饭给挤出来。 “我靠，这人也太多了，都必须赶着这日子出去吗？”顾尚抱怨，“平时都干嘛了？” “那你为啥今天出来啊？”宣羽看他一眼，“你平时干嘛了？”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顾尚说。 宣羽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的错。” 顾尚瞟了下四周，凑近他耳边，“羽哥没有错，羽哥说什么都是对的。” 啧，这马屁拍的！ 宣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往市区去的车，上的人多，下的人少，宣羽和顾尚一前一后靠在一起站着，顾尚贴在他背后，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暗戳戳地抓着他的手。 宣羽穿了一件宽松的连帽卫衣，前面有个很大的兜，宣羽拉着他的手往兜里一揣。 天暖和了，身上的衣服都换成了薄款，宣羽可能就穿了这么一件，手伸进去几乎都能感觉到他肚子上的温度和质感。 顾尚没忍住用手指在他肚子上勾了两下，被宣羽一把按住。 顾尚靠在他身上笑了两下，张开手指和他十指紧扣。 第73章 约会（2） 两人在公园附近的站台下车。 “靠，我感觉我他妈都快被挤变形了。”顾尚抱怨。 宣羽盯着他上下看了一圈，“没变形，还是那么帅。” “别总夸我，羽哥，”顾尚说，“我会膨胀的。” “胀吧，”宣羽说，“你胀圆了我也不嫌弃你。” 两人边说着话边往公园大门走去。 公园是免费的，有假山，有个人工湖，湖上有桥，周围种着些柳树啊什么的，湖里能划船。 神奇的是，这种日子公园里居然没什么人，也不知道那一车车的人都被拉哪儿去了。 “你来过吗？”宣羽问，“挺小的，不过除了这儿我也想不出还有哪好玩的。” “没有，”顾尚摇了摇头，“没事，只要跟你一块儿待着，就是找个垃圾堆……垃圾堆还是算了，就是在马路边坐一整天我也没意见。” 宣羽看着他没说话。 顾尚咬了咬牙，说:“羽哥，我就是想跟你一块儿待着，不管干什么，咱俩黏一块儿待着就行。” 顾尚这话什么意思，宣羽不用多想就能明白，但是现在顾尚说什么他都没法应，应了就又会陷入昨晚电话里的那种状态，宣羽不想那样。 顾尚抬手，大拇指覆上宣羽的眼睛，宣羽下意识闭上眼睛，顾尚的手在他眼皮上轻轻抚过，又很快拿开，“羽哥，你昨晚哭了吗？” 宣羽睁开眼睛看着他，笑了笑，“啊，哭了，肿了吧？” “嗯，有点儿，不厉害。”顾尚说。 “去那边坐坐吧，”宣羽指了指前面河边柳树下的石凳子，“坐会儿。” “好。”顾尚抬脚往那边走，宣羽跟了过去。 两人在石凳子上坐下，面对着湖面。湖面上有几条小船，船上时不时传出欢笑声，清风拂面的，倒是挺惬意。 “划过那船吗？”宣羽问。 “那船是划的吗？”顾尚问，“不是电动的吗？” “啊，电动的，对，”宣羽说，“玩儿过吗？” “没，”顾尚说，“我跟谁玩儿？” 宣羽想说小时候你爸妈没带你来玩儿过吗，话在嘴里转了一圈没问出口。 “你……”宣羽转头看着他，“没有朋友什么的吗？” “朋友？来这儿还没来得及交呢。”顾尚说。 “以前学校呢？”宣羽问。 “有啊，”顾尚说，“不过没有特别要好的。” “也是，”宣羽笑笑，“你这性格……” “我性格怎么了？”顾尚看着他。 “那么拽，那么酷，那么……”宣羽想了想，“狂？” “操，”顾尚无语地看着他，“我是这样的吗？” “是啊，”宣羽说，“林薇薇都为你哭过好几次了。” “林薇薇？”顾尚愣了愣，用了好几秒去想林薇薇是谁，“她哭我什么？” 宣羽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他，“不是她哭你，是她为你哭，不是，你真记不得林薇薇是谁？” “现在想起来了，”顾尚说，“她为什么要为我哭？” 宣羽的表情写满了一言难尽，“算了，不知道就算了，你们学霸的脑袋都什么构造。” “羽哥。”顾尚突然喊了声。 “嗯？”宣羽应了声。 “羽哥，”顾尚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得多，想得远，我这个人正好相反，想得不多，也想不远，我喜欢看眼前，我觉得这事儿是对的，我就会义无反顾去做，哪怕到时候磕得头破血流，我都不后悔。……所以羽哥，我现在说喜欢你，就是真的喜欢你，我就是奔着一辈子去的……” 湖面有船靠近，然后又很快游向湖中，船上坐着的大概是一家人，嘻嘻哈哈的还有小孩的声音传到岸边，让人听着也忍不住咧开嘴笑。 第63章 宣羽的视线随着那些小船游动，没说话。 顾尚继续说:“羽哥，我知道咱们这个年纪很多话说出来就跟放屁似的，没个定数。” 宣羽突然笑出声，转头看着他，“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啊，是我说的，”顾尚也笑了笑，“不过我说的不是我，我不这样，我说话可真了羽哥。” “嗯。”宣羽应了声。 “羽哥。”顾尚喊了声。 “嗯？”宣羽继续看着那些船，船的造型很丰富，有唐老鸭，米老鼠，还有喜羊羊，熊大，熊大，灰太狼。 “你信我吗？”顾尚问。 “信啊。”宣羽回。 “谢谢你，羽哥，”顾尚说，“那你也信信你自己行吗？” 宣羽收回视线，扭头看着他。 “信我，也信信你自己，”顾尚看着他的眼睛说，“好吗？” 顾尚的眼睛会发光。 宣羽刚刚发现顾尚身上的一个特质，这家伙的眼睛会发光，射灯似的一下射到了他心里，烫得他心都热了，被蛊惑似的点了点头，“好。” 两人在公园里逛了一圈，原本想租个船在湖上溜一圈的，但在看到排队等船的不是一家三口就是男女情侣或一群小姑娘的时候，两人放弃了。 走出公园大门宣羽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了，去吃饭吗？” “去，”顾尚说，“你想吃什么？” “听你的，”宣羽说，“你不是一早就想好了吗？” “嗯，我早上在团购上找了一圈，找到一家烤鱼店的评分特别高，就订了个位子，”顾尚拿出手机翻着，然后递给宣羽，“你要是不想吃咱就再找别的，在网上给退了就行。” 宣羽接过手机看了看又还给他，“就烤鱼吧，今天这日子订个位子不容易，退了咱俩就只能回后街吃酱大骨了。” 烤鱼店在一个商城的三楼，那一层全是饭店，火锅、烤鱼、日韩料理、巴西烤肉什么的，各种特色美食应有尽有。 每家店门口都排着长队，烤鱼店的队伍特别长，排出去都得有三四十米了。 “我操，这店卖的不是烤鱼，是唐僧肉吧？”宣羽震惊地看着队伍。 “据说特别好吃。”顾尚在门口刷了下二维码，拉着宣羽进去了。 的确特别好吃，一大方盆盖着各种颜色椒的烤鱼端上来的时候，宣羽觉得他的口水都快滴到桌上了，吃进第一口的时候，他觉得如果不收着点儿的话他能吞了自己的舌头。 吃饭的时候两人没怎么说话，可能是因为太好吃了顾不上说话，也可能是因为经过了昨晚和上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吃完后休息了一会儿，正要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宣羽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是林薇薇打来的。 “喂？”他接起，“什么事？” “你在哪呢？”林薇薇问。 “打工，怎么了？”宣羽跟着顾尚往外走。 “你为什么要撒谎？”林薇薇的声音不太对劲。 第74章 约会（3） 宣羽猛地抬起头，眼睛像雷达似的四下扫描，人实在太多了，一桌桌的烟雾缭绕的，但他确定这其中没有林薇薇。 前面顾尚转身过来正要说话，宣羽做了个“嘘”的动作，对着电话里说:“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撒谎？”林薇薇说，“你今天没去打工，你为什么要撒谎？” 宣羽停下脚步，站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经过的过道里，看着周围来来回回经过的人。 顾尚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和他一起站在过道里搂着他的肩膀，看着他。 宣羽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对电话里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打工？你看到我了？” “你别管，你只要回答我，你是不是没去打工？你跟谁在一起？”林薇薇咄咄逼人。 “林薇薇，”宣羽开始烦躁，他压着声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别质问我，有话你就直说。” 林薇薇没说话，就在宣羽准备挂断的时候，她说:“我同学看到你跟顾尚在一起，你为什么撒谎说你在打工？” 宣羽一愣，“你同学？” 他下意识抬头，再次把这个餐厅能看到的地方都看了一遍，果然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是林薇薇的女同学，就那次林薇薇躲厕所哭，打电话给他的女同学。 女同学也看到他，冲他招了招手。 他抬了抬手，电话里林薇薇说:“我同学说看到你们了，你为什么不承认？” “林薇薇，”宣羽深吸了口气，“我打工，我跟谁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事，我没必要向任何人承认什么，别再，质问我！” “别再”两个字说得特别重，宣羽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然后泄气般的靠在墙上，顾尚被他带着也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顾尚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 宣羽没靠多久，毕竟在人家店里呢，两个大帅哥并排站在一起的回头率还是比较高的。 “走吧，”他站起来往外走，“先出去。” 顾尚跟着他往外走。 宣羽走得很快，出门后有些搞不清楚方向，他停了停，挑了人少的一边走了过去，顾尚追着过去的时候竟然有些追不上。 “羽哥，羽哥……”顾尚边加快脚步边叫了两声。 第64章 前面不远处有个下去的扶梯，宣羽没停直接踩了上去，上去后还是没停直接往下跑。 顾尚心急，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去，跨上去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下去，他稳住身形往下追。 下了扶梯的宣羽停下了，他左右看了看，又找不到方向了。 他这一停，顾尚才追上他。 顾尚是从扶梯上跳下来的，落地的时候又差点摔一跤，惯性让他冲到宣羽跟前才停下。 “我操！”他差点跪在地上，手都撑地了。 “顾尚？”宣羽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声，似乎才反应过来。 顾尚爬起来，转身手撑着膝盖抬头看了宣羽一眼，“操啊，羽哥我差点死在你面前。” “你干啥呢？”宣羽看着他。 顾尚站起来看着他，发现他的目光很平静，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到底怎么了？那电话……” 宣羽可能是平静下来了，走到扶梯对面靠墙的一排椅子里坐下。 顾尚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扭头盯着他的脸。 “我今天出来跟你约会，骗我姑姑是出来打工的，”宣羽靠着椅背，笔直的长腿往前伸得老远，手插在裤兜里，“林薇薇的同学刚刚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就跟她说了，她就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撒谎。” “嗯。”顾尚也伸着腿，两人四条腿并在一起，差不多长，很养眼，“你表妹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她问我为什么撒谎，她想问的并不是我为什么撒谎，”宣羽的话有些拗口，“她想问的是，对于我会跟你在一起这件事，为什么要撒谎。” “你跟我在一起很奇怪吗？”顾尚问。 “不奇怪，”宣羽说，“但是我说打工，却跟你在一起，很奇怪。可能对别人来说不奇怪，她觉得奇怪。” “为什么？”顾尚听得糊里糊涂的。 “因为，”宣羽扭头看着他，“她喜欢你。” 顾尚看着皱了皱眉，然后叹了口气，“我不需要她喜欢。” 宣羽没说话，两人靠着坐了一会儿，他收回腿坐直身体，“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听隔壁桌人说这儿有个电玩城，要去玩会儿吗？” “行，”顾尚点头，却没动，他看着宣羽，突然搂着他肩膀在他耳垂上捏了一下，然后就这么搂着，“羽哥，谁喜欢我我都不在乎，我只喜欢你，就你，宣羽，我就喜欢你宣羽一个。” 宣羽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在他大腿上拍了一下，“知道了，我也是。” 电玩城挺大的，两人在柜台上问了一下，一块钱两个游戏币，不能单买，要办卡，三百起充，顾尚准备掏钱，被宣羽拦住了。 宣羽把他拉出门，“走吧，三百都够吃两顿烤鱼了。” 花三百就为了玩儿，他觉得心疼。 “没事儿，烤鱼是烤鱼，玩儿是玩儿，又不总玩儿，”顾尚说，“烤鱼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咱再来。” “我说的是烤鱼的事儿吗？”宣羽看着他。 “不是不是，”顾尚说，“我说的也不是烤鱼的事儿，我就觉得吧，咱既然是约会，就约爽了，别留遗憾。” “靠，咱就约这一次会呗？”宣羽说。 “这不第一次嘛，”顾尚说，“第一次意义都特殊，走吧。” 顾尚拉着宣羽进去充钱，宣羽没再拦他。 两人疯了快两个小时，差不多把里面钱花了大半才出来。 “好爽啊！”顾尚喊了一声，“好久没这么爽了。” “当学霸很累吧，”宣羽说，“脑子里装满了各种公式各种单词。” “没满，”顾尚说，“少量空间装着公式和单词，大量空间装着你，你占大头。” “bingo！”宣羽打了个响指，“学霸就是学霸，情话满分！” 两人出去后决定回家，宣羽用软件叫了辆车，等了好一会儿车才到。 “待会儿先送你到家。”车开到一半的时候宣羽说。 “别，”顾尚说，“先送你。” “我家远，”宣羽说，“到你家是顺路。” “那个……”顾尚犹豫了一下，说，“我……不住家里了。” 第75章 陪我待会儿 顾尚原本没想把这件事儿告诉宣羽，否则早上也不会瞒着他提前跑到站台。 他不想把难以启齿的家事说给男朋友听，也不想让男朋友跟着担心，更多的，还是不想看到男朋友同情怜悯的眼神。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刚，就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就觉得，这事儿说给宣羽听也没什么。 “嗯？”宣羽听见愣了愣。 “我不住家里了，”顾尚又说了一遍，“我搬出来自己住了。” “为什么？”宣羽问，“和家里吵架了？” 顾尚没说话，宣羽看了看前面的司机，没再问。 两人沉默着坐到了镇上，在一中前门下了车。 “到我那去看看吗？”顾尚问。 “你现在住哪？”宣羽问。 顾尚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某栋房子，“楼上。” 宣羽跟着顾尚穿过马路，绕到楼房后面，上楼，开门。 “进来吧。”顾尚打开门，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宣羽，然后走了进去。 宣羽跟进去，屋里还算干净，就是东西有点乱，应该是刚搬进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第65章 顾尚有些不自在，“挺小的，随便坐，刚才忘了买水，我去烧点。” “不用了，”宣羽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顾尚顿了顿，在他身旁坐下，手肘撑着膝盖，两手交握着搓了搓。 “我爸……今天订婚。”顾尚说。 “嗯。”宣羽应了声，“所以……？” “我没去。”顾尚说。 “嗯。”宣羽说，“为什么？” “我接受不了那个女人，”顾尚说，“我不想看到她，看到她我就恶心，我就……搬出来了。” 宣羽没说话。 “我还跟他吵了一架。”顾尚说。 “说？”宣羽问。 “我爸。”顾尚说。 “嗯。”宣羽点了点头。 “我说他也恶心。”顾尚说完，扭头看着宣羽，“羽哥。” “嗯？”宣羽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混账的？”顾尚问。 宣羽伸手把他搂进怀里，在他头发上亲了亲，“你不混账，不许你否定我的眼光。你要是不想在家待着就不待，喜欢自己住就自己住，不用委屈自己。” “羽哥，”顾尚转身抱着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陪我待会儿。” “嗯。”宣羽拍拍他的背。 两人抱了一会儿，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特别平静。 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顾尚可能抱累了，先动了一下，因为姿势别扭，他想把腿从地上挪到沙发上，却正好叠在了宣羽腿上。 就这一个动作，就跟个开关似的，把他体内的流氓因子都给释放出来了。 他先是扣着宣羽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亲，一路亲到嘴唇，舌尖停都没停直接闯进去，手在他背上揉了两下，又从他卫衣的下摆伸进去。 宣羽从来不是个被动的人，从顾尚碰到他嘴唇开始他的手就已经摸上了顾尚的大腿，一路往上，到顾尚摸进他衣服的时候，他已经扣住了顾尚的裤腰。 顾尚突然站起来，然后跪在沙发上，自己脱了外套扔到地上，这一连串动作嘴都没有离开宣羽一分。 他跪在宣羽身体两侧居高临下地吻着他，宣羽的卫衣被他撩到了胸口。 脱不脱？ 第一次在封闭空间，而且是一个没人打扰的封闭空间，多么适合脱啊。 但是脱了是不是就得来一炮？ 光撸的话不需要脱吧？ 真的要来一炮？ 现在来一炮是不是太快了？ 这里也没有来一炮的工具啊！ 来一炮的话……谁上谁下啊？ 顾尚的脑内弹幕蹭蹭蹭刷得飞快，但也就是犹豫了这数秒的时间，他的裤门已经被宣羽拉开了。 …… 顾尚从沙发上爬起来，从茶几上的购物袋里掏出一包抽纸打开，刷刷抽出一把扔给顾尚，自己抽了几张站在那儿擦。 宣羽接过纸巾看了他一眼，“你能转过去擦吗？” 顾尚把纸巾扔在地上，“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这儿……”宣羽没理他，瞟了眼地面，“没个垃圾桶吗？黏地上还得拖。” “没事儿，我拖，”顾尚说，“随便扔，我没有洁癖。” 宣羽还是没好意思往地上扔，他把茶几上购物袋里东西都倒出来，把纸巾扔进购物袋，指了指地上，“你自己捡起来。” 顾尚理好裤子，把地上纸巾捡起来扔进购物袋，“晚点我得再去一趟超市，垃圾桶什么的还得买。” “嗯，”宣羽又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肚子，“我过会儿得回去了，你要不想一个人去买，等我改天有空了跟你一起去。” “你什么时候有空啊？”顾尚看着他，“明后天你得打工吧？晚上有空吗？” 宣羽顿了顿，站起来理裤子，“明晚可能没时间，后天吧，后天我打电话给你，你安心学习。” 宣羽细小的动作落入顾尚眼里，他没多问，笑了笑，“好，我等你电话。” 宣羽去卫生间上了个厕所出来直接往门口走，“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嗯，”顾尚快走几步赶在宣羽开门前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路上当心。” “知道了。”宣羽回头也在他唇上咬了一口，“一个人住注意安全，记得吃晚饭。” 顾尚紧着又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知道了。” 宣羽看着他，“是不是还想我亲回去？” 顾尚点点头。 宣羽叹了口气，回吻了他一下。 顾尚的脑袋又靠过来，宣羽没来得及挡，“啾”的一声，又被亲了一口。 “有完没完！”宣羽怒了。 “完了完了！”顾尚咧着嘴笑，往后退开两步，宣羽无声地指了指他，打开门走了。 从顾尚住处出去后宣羽直接回了家，到家的时候宣琴一家正在吃晚饭。 “今天这么早，”宣琴看了看他，“晚饭吃了吗？” 宣羽瞟了林薇薇一眼，林薇薇正低头吃饭，“没，今天节假，下班早。” “那快过来吃吧，”宣琴起身去厨房帮他拿了副碗筷，“明天你看看能不能也早点下班，景鑫明天回国，你早点回来吃饭。” 第76章 林景鑫 宣琴的要求宣羽从来不反驳，因为不是亲生父母。不是父母，却养了他这么多年，所以他没有立场反驳，也没有勇气反驳。 第66章 或许说，他早就忘了怎么反驳。 吃过晚饭，宣琴收拾碗筷，大家各自回房间。 在房间待了半个小时，等大家都洗过澡回房了之后，宣羽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洗完出来的时候，林薇薇正站在他房间门口。 看到他出来，林薇薇往前一步挡在他跟前，压着声音说:“我们谈谈。” 宣羽看了一眼主卧房门，“现在？不合适吧？” “就现在，”林薇薇说，“去阳台。” 她说完往阳台走去。 宣羽叹了口气，跟了过去。 出去后，林薇薇把阳台门关上了，看着他，“你是不是看上顾尚了？” 宣羽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 林薇薇抿了抿嘴唇，视线往旁边偏了偏，没再看他，“我知道你是同性恋，你是不是喜欢顾尚？” “你怎么知道的？”宣羽答非所问，“林景鑫告诉你的？” “这你别管，反正我早就知道了，”林薇薇吸了口气，盯着他，“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顾尚？” “不关你的事，”宣羽声音冷淡，“我说过，别再质问我，你没有让我回答的权利，我也没有回答你的义务。” “你别这么大口气，”林薇薇脸色很难看，“我妈还不知道，我妈要知道了这事儿肯定没完。” “那也，”宣羽说，“不关你的事。” 他说完准备开门进去，林薇薇说:“你别带坏了顾尚，顾尚成绩在我们年级里都是数一数二的，你配不上他。” 宣羽顿了顿，“这是我的事，你还是把心思放学习上，姑姑要是知道你把心思都花哪儿了，你看看她是跟我没完还是跟你没完。” 林薇薇表情很难看，宣羽没再理她，直接开门回了房间。 这一晚，宣羽没怎么睡着，一直迷迷糊糊的，早上起来眼周一圈都黑了。 吃过早饭他直接出门坐车去市区，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他给顾尚拨了个电话。 手机那边响了好几声顾尚那边才接起来，鼻音很重，“几点了？” “你不是从来不睡懒觉吗？”宣羽把手机拿开看了看时间，“快九点了。” “我两点才睡的，”顾尚说，“很困。” “这么晚？”宣羽穿过步行街，往酒吧后门的胡同口走去，“你干嘛了？” “学习，”顾尚说，“昨晚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可能是……昨天白天撸了？” “靠，”宣羽笑出声，“行了你继续睡吧，我到酒吧了。” “嗯，”顾尚那边有衣物摩擦声，像是在翻身，“我再眯会儿。” 宣羽今天一天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都调错了酒，好在顾客没喝出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跟值班经理请假说晚上早走一个小时，值班经理同意了，还开玩笑让他第二天多补两个小时，他想也没想应下了。 下午四点不到他就出了酒吧，然后坐公交车回家，到家楼下的时候五点不到，这个时间林景鑫应该已经到家了。 宣羽感到前所未有的烦躁，这种感觉就好像全身爬满了虱子，感觉哪哪都痒，但又找不到具体哪儿痒，却又痒得想撞墙。 他站在楼下闭着眼睛做深呼吸，做了大概有五分钟才停下来往楼上看了一眼，上了楼。 钥匙刚插进防盗门，门突然从里面开了，宣羽吓了一跳，钥匙差点断在锁孔里。 门后站着的正是林景鑫。 近两年没见，林景鑫的变化还是很大的，不管是发型，穿衣风格，体型，还是气质和眼神，都跟以前很不一样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要是路上面对面走过不仔细看的话，宣羽可能都认不出他来。 “小羽，”林景鑫看着宣羽笑了笑，“你回来了。” “嗯。”宣羽勾了勾嘴角，把钥匙从门锁里拔出来。 “进来吧。”林景鑫把门开到最大，侧过身体让出位置。 宣羽走进去，在玄关处换了鞋，直接进了客厅，林景鑫跟在他身后。 宣琴正往桌上摆碗筷，林亚军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到宣羽进来，他站起来去开客厅的橱柜，“今天景鑫回来，咱们爷仨喝点儿？” 宣羽没说话，林景鑫走到餐桌边坐下，“行啊，好久没喝了，小羽，你成年了吧，一起喝点儿？” 宣羽点了点头，在林景鑫旁边坐下。 林亚军从橱柜里拿了一瓶白的出来放到餐桌上，宣琴看了看说:“你自个儿喝白的，让俩孩子喝啤的。” “难得的，又不总喝。”林亚军边说着已经把白酒开了，“少喝点没事儿。” 林亚军给宣羽和林景鑫各倒了一小杯，“小羽，你随意，景鑫，你会喝，我知道，你小时候偷喝酒挨揍的事儿我还没忘呢。” “爸，你怎么都记着我的不好呢？”林景鑫笑着说。 “没什么不好的，男孩子哪个不皮？”林亚军说，“那时候揍你是怕你小小年纪喝酒伤了脑子，揍你一顿你就不敢喝了。” “是啊，幸亏你揍我，不然我也留不了学。”林景鑫说。 “行，不说了，”林亚军端起杯子，“来来来，喝。” 林景鑫端起杯子和林亚军碰了一下，又看着宣羽，“小羽？” 宣羽端起杯子碰了碰他的，在唇上沾了一下放下了。 第67章 “薇薇呢？”宣琴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林亚军问。 “房间学习呢，”宣琴把菜摆上桌，“你们先吃，还有两个菜炒完我再叫她。” 林景鑫两年才回国宣琴高兴坏了，做了不少菜，差点一张桌子没摆下，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地给他夹菜。 林亚军则一边劝酒一边打听林景鑫在国外的状况。宣羽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林景鑫时不时和他碰个杯，问两句，他也就简单应一声。 一顿饭吃了不少时间，吃到最后菜都凉了才被宣琴催着结束。林亚军喝多了，摇摇晃晃地直接回房睡觉去了，宣羽和林景鑫没喝多少，宣羽回房的时候林景鑫也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 床上的床单被套已经换成干净的，房间四处也被收拾过，宣羽在写字台边坐下，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划着。 “小羽，”林景鑫在床沿坐下，看着宣羽，“你过得还好吗？” 第77章 取不出章节名的作者想给你们跪下 宣羽无比希望林景鑫能识相一点，互相就当不认识，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最好连看都别看他。 他随随便便的一眼，就会让他想起两年前的事儿，那段他不太愿意去回忆的事儿。 宣羽没说话，也没任何反应，就坐在那刷手机，胡乱翻着新闻。 “小羽，”林景鑫又开口了，“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你得给我时间解释啊，这两年我打你电话打不通，发你微信你不回，我想解释都找不到门路，这对我不公平。” 宣羽真他妈想仰天长笑，公平？林景鑫这货居然跟他谈公平，真他妈把他当傻子吗？ 宣羽心里憋闷得都快爆炸了，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 “小羽，我……” 林景鑫没放弃，但是宣羽没给他机会，他猛地站起来，踢开椅子往衣柜那边走去，“今天我打地铺，明晚我出去睡。” 他打开衣柜翻找被子。 “小羽，你别这样……”林景鑫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宣羽突然甩开他，这一下用了挺大力，这其中还带着他一直积压的某些情绪，林景鑫被他震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体，惊愕地看着他。 “别他妈，”宣羽看着他，“碰我！” 林景鑫愣了有十几秒，才逐渐回神，脸色不太好，他大概没想到宣羽会突然发作，一脸的尴尬。 宣羽扯了条旧床单铺在地上，又抱了一条挺宽的被子放在床单上对折，然后从床上拿了个枕头扔在被子上。 做完这些，他拿了一身干净衣服开门出去了。 站在花洒下，冰凉的滑过脑袋，滑过脸颊，滑过身体，他指望冷水能让自己冷静一点，可惜不太有用。 他狠狠地捶了下墙，有些事情没法儿去想，一旦开始想了，体内的暴虐因子就会像细胞分裂似的很快填满整个身体，不发泄出来就会涨成一个鼓鼓囊囊的气球，早晚得炸。 这个澡花了比平时长一倍的时间，除了调整情绪，就是希望能少跟林景鑫待一会儿就少待一会儿。 出来的时候林景鑫正站在阳台上抽烟，宣羽没看他，直接进了房间。 林景鑫进房间的时候宣羽正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林景鑫站在旁边看着他，他能感觉到，而且能感觉到他看了很长时间，他放在被子下的手握了握拳，心里数着秒，再他妈多看二十秒我揍得你丫滚回美国去永远别他妈再敢回来！ 没到二十秒，林景鑫开门出去了，估计是洗澡去了。宣羽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真他妈快憋死了。 他决定了，林景鑫在国内的这几天，他要出去住，不管找什么理由，哪怕宣琴骂他，他都要出去住！ 林景鑫这洗一个澡也洗了很长时间，甚至宣羽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房间的，因为他进房间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很神奇吧，这种环境下他竟然能睡得着。可能是因为前一晚没睡好，也可能因为想到了顾尚。 在他实在憋闷得不知道该想什么的时候，他开始想顾尚，想那家伙的脸，想他的身体，说话的声音和样子，走路的动作，想他的笑，他的怒，想他高·潮时候的喘息声和性感的表情…… 总之，想到顾尚，他竟然毫无征兆地睡着了，真他妈神奇！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林景鑫已经不在房间了，他看了一眼房间角落，行李也不在了。 他换了身衣服，把被子床单叠好收进柜子，开门走了出去。 林亚军上班去了，宣琴和林薇薇正在吃早饭，看到他出来林薇薇皱了皱眉，宣琴则招呼他赶紧去洗漱然后过去吃早饭。 宣羽走进卫生间关上了门，外面传来林薇薇故意没压着的声音:“我哥回来没几天，就让他住外面？” “你哥不是说和他们团队的人一起住酒店方便联系吗，”宣琴的声音有些低，“你瞎操什么心？” “和团队的人住那他昨天怎么把行李都拿回来了？”林薇薇的声音持续拔高，“根本不是这样的吧？” “你怎么那么多话？”宣琴打断她，“赶紧吃完了回房复习去！” “妈……” “行了，快吃吧，”宣琴说，“不是你的事儿别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林薇薇之后没再说话，宣羽放慢洗漱速度，洗完了又在卫生间里站了一会儿，直到听见林薇薇回房了，才开门走了出去。 第68章 宣琴正站在桌边收拾碗筷，看见他出来边收拾边说:“自己去盛粥，包子在蒸锅里，豆浆我昨晚忘了泡豆子今天就没打。想喝牛奶冰箱里有，自己拿了热。” “知道了，谢谢姑姑。”宣羽顿了顿，往厨房走去。 眼下这种情况他真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宣琴明显知道他和林景鑫之间是有问题的，但是可能顾忌着他，不知道该怎么问，而宣琴的这种看着热其实不热的态度又让他特别不舒服，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那件事儿，哪是一句两句话说得清的，如果真要说清楚，那牵扯的东西就太多了，宣琴非得当场奔溃不可。 他也负担不起。 吃完早饭他直接坐车去了市区，照例在下车后给顾尚打电话。 顾尚这次倒是接得很快，“羽哥？” “今天起这么早？”宣羽说。 “我在学校呢。”顾尚说。 “嗯？你们不是放三天假吗？”宣羽问。 “我也不知道，”顾尚说，“早上我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有个什么国外的学生代表团下午过来做交流，学校选了几个人过去参加交流会，让上午就过去准备，我操，什么破交流，浪费我一天时间。” “交流？”宣羽心中一动，“美国来的？” “好像是吧，”顾尚说，“哎我不跟你说了，有人叫我呢，中午给你电话。” “好。”宣羽挂断电话。 刚要把手机塞进口袋，手机又响了，他拿起一看，心里顿了顿。 犹豫了一下，他划开接听键，“你昨晚动我手机了？” “是啊，”林景鑫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我本来只是试一试，没想到你的密码居然没变。” 第78章 算了我不取名了，实在取不出来 如果林景鑫在他面前，他可能真的会一拳揍过去，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密码我会改的，你的号码，我还是会拉进黑名单，”宣羽说，“所以你不用费心了。” 说完他就想挂，林景鑫抢先一步说:“小羽，你就这么不想跟我有一点瓜葛？连我声音都不想听？” 宣羽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挂断了手机，然后把林景鑫号码拖进黑名单，做完这件事，他拿着手机的手已经有些发白。 他不知道林景鑫这么长时间了还这么缠着他是想干嘛，是真的只想让自己原谅他，还是有些别的什么想法？ 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猜测。 他现在只觉得烦躁，很烦，很憋闷，还夹带着一丝愤怒，怨恨。 这种状态，对他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导致工作出现失误，今天不但调错了酒，还很倒霉得被客人喝出来了，看来这个小破城市的人也不都是装逼暴发户，还是有那么一些有特殊品味的。 喝出来的结果就是，损失的酒钱从他工资里扣，并扣除这个月的奖金。 中午吃完饭，他抽空给顾尚打了个电话，顾尚那边没接，电话挂了不到五分钟，顾尚的电话打过来了。 “刚在吃饭，”顾尚那边听着挺安静的，“你吃了吗？” “吃过了，”宣羽说，“你在哪呢？” “在厕所给你打电话，”顾尚说，“羽哥……” “嗯？”宣羽应了声。 “你怎么了？”顾尚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宣羽一愣，“没事啊。” “羽哥，”顾尚说，“你别瞒我，我是你男朋友。” 宣羽叹了口气，笑了笑，“你怎么听出来的？我觉得我说话没问题。” “感觉吧，”顾尚说，“听上去是没什么问题，但我就感觉你有事儿。” “第六感很准啊少年。”宣羽笑着说。 “准到逆天，”顾尚说，“能跟我说说吗羽哥？” “没什么大事儿，”宣羽说，“今天调错了酒挨了顿骂，这个月奖金扣光了。” “奖金多吗？”顾尚问。 “多，”宣羽说，“好多呢，不然我能心疼成这样？” “没事儿，男朋友补给你。”顾尚说，“放宽心啊，为这事儿难过不值当。” “男朋友你好大的口气，”宣羽笑着说，“钱在你眼里都是不值当的事儿了。……对了，顾尚，我还没问过你，你自己出来住了，钱够用吗？” “够，”顾尚说，“我爸他之前每个月都给我一笔零花钱，我没怎么花，我妈走的时候也留了一笔给我，够我花到大学毕业没问题了……” 后面的话顾尚越说声音越小，如果不把手机紧贴着耳朵几乎听不怎么见，宣羽一阵心疼，看看周围没人，把嘴贴在手机上说:“没事啊，我在呢，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一转身就看到了。来来来，男朋友亲一个。” 宣羽对着手机用力亲了一下，很清脆，顾尚在那边愣了一下，然后捧着肚子大笑，“哎哟喂，羽哥你可真逗。” “至于吗你？”宣羽也笑了。 顾尚笑了一会儿抹了把眼角，轻声说:“羽哥，谢谢你。” 说完也对着手机亲了一下。 “我收到了，”宣羽在电话里说，“好了我要上班了，你交流去吧，我下班了给你电话。” “哎我操我这儿正午休呢，下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顾尚说，“你下班了给我发微信吧，我能看到。” “行，知道了。”宣羽说完就挂了手机。 第69章 顾尚看着黑掉的手机叹了口气，他还真不是胡说的，宣羽有事没事他一听就知道，倒不是真有什么第六感。 宣羽平时讲话尾音上挑，听着特别让人感觉心痒痒得不行，但是如果他心情不好，尾音就不会上挑，而是往下沉。这点变化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顾尚却知道。 而以他对宣羽的了解，如果只是被扣了奖金不至于让他低落成这样，一定是还有别的事儿，但他没办法问。 宣羽不想说，他没办法问。 这种感觉就像考试的时候明明知道这道题是不对的，但又不知道正确答案。 这种感觉是很糟糕的。 交流会无非就是参观学校，座谈，课件演示这几项，晚上再进行一次聚餐。 为了照顾国外同学的口味，学校安排了自助。 顾尚其实有点不太懂这些安排的人是怎么想的，这些学生能千里迢迢从美国跑到这儿，难道不应该尝尝我们国家的美食？自助这种中不中洋不洋的玩意儿，不管是美国学生还是中国学生都吃不出感觉吧。 中途顾尚去了趟厕所，顺便给宣羽打个电话。宣羽一个半小时之前就给他发过消息了，那时候座谈还没结束。 “吃晚饭了吗？”宣羽问。 “吃过了，”宣羽说，“你呢？” “哎别说了，”顾尚说，“吃自助，还没酱大骨好吃。” 宣羽在那边笑了两声，“改天羽哥请你吃酱大骨。” “好嘞，”顾尚也笑起来，“谢谢羽哥。” “谢你个大头哦，”宣羽说，“行了我还有事儿，先挂了啊。” “等等，那个……”顾尚叫住他，含糊了一句，“亲一下。” “嗯？”宣羽没听清。 “亲一下！”顾尚咬着牙齿说。 “好好好，亲一下亲一下。”宣羽无奈地笑着，吧唧一口对着手机亲了一下。 顾尚回了一口，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顾尚打完电话冲了下水，打开隔间门出去，洗手台边有个人正在洗手，个子挺高，身材也不错，长相上乘，气质出众。 “给女朋友打电话？”林景鑫看着他，笑着问。 这次美国过来的中外高中生交流会的外国学生团队中有两个中国人，一男一女，男的是本地人，就是眼前的这位了。 林景鑫很健谈，上午和他们熟悉后，就特别喜欢找顾尚说话。 “嗯。”顾尚回了声。 “你跟你女朋友感情真好，”林景鑫说，“听得出你很爱她。” “嗯。”顾尚又应了声，站在旁边的水池边前洗手。 林景鑫丝毫不在喜顾尚的态度，自顾自地苦笑说:“我……爱人他跟我生气了，很长时间都不理我，我不知道拿他怎么办。” 顾尚抬头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他觉得林景鑫说这句话时的感觉很怪，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 “冒昧地问一句，”林景鑫也从镜子里看着他，“你如果惹你女朋友生气了，你是怎么哄她的？” 顾尚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往外走，扔下一句:“他从来不跟我生气。” 第79章 超市偶遇 这个交流挺长时间的，一群半大孩子大老远跨半个地球来一趟不容易，怎么也要待够十天半个月的。 这一个星期代表团大多时间都在一中转悠，参观学校，参观图书馆，参观各种活动室，观摩学生上课，聚餐，联谊，和本校学生做各种文化娱乐交流…… 顾尚因为成绩优异，形象出众，英语口语流畅标准，被选为本校学生代表全程陪同，整整忙了一个星期，连期中考试都没参加。到最后一天结束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都快不会说中文了。 代表团据说还要在国内待几天到处玩玩，但不会再来学校，顾尚松了口气，看着人上车，看着车门关上，看着车子开出学校，他瞬间有种圆满的感觉。 回到教室，他给宣羽发消息。 -男朋友，我解放了。 -嗯？走了？ -走了走了走了！终于走了！ -恭喜恭喜恭喜！么么哒！亲亲.jpg -蹭蹭.jpg -抱抱.jpg -打滚.jpg 很无聊的对话，但两人都乐此不疲，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吧。 聊了没几句，宣羽的电话打过来。 “怎么了？”顾尚接起来问。 “今天放学了我去你那，”宣羽说，“你这几天都没去超市吧？” “嗯，压根没空，每天陪着吃晚饭都吃到七八点，回去做个作业就得睡了，”顾尚说，“你今天过来跟我一起去？” “啊，”宣羽说，“我看你那缺挺多东西的，你这几天都怎么过的啊？” “缺东西也不影响过日子。”顾尚说。 “行，那我不去了，您继续这么凑和过吧。”宣羽说。 “别！别别别！”顾尚忙说，“来嘛，来吧来吧，陪我去超市嘛男朋友……” “啧，”宣羽打断他，“顾小尚童鞋，保持人设！” 两人嘻嘻哈哈闹了一会儿，顾尚问:“对了，明天放假，你要打工吗？” “要，”宣羽说，“你有什么计划？” “我们学校这个星期也休息，我想去你那放松一天，”顾尚说，“会打扰你吗？” “打扰倒不会，”宣羽说，“就是你来过应该知道，挺无聊的。” 第70章 “没事儿，”顾尚说，“我带作业去，你还给我找个地儿写作业就成，我就想跟你一块儿待着。” “啧，瞧这小嘴甜的，”宣羽笑着说，“行你来吧，我给你找地儿。” 结束通话后宣羽笑了笑，顾尚有点越来越粘人的趋势，以前也没发现啊，谁能想到一个曾经看着高冷的学霸私下里是这样的。但一想到这一面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又觉得满足得不行，甚至想嘚瑟地喊两声。 啧啧！嘿！高冷的顾小尚童鞋背地里其实跟个孩子似的！ 嘿！你们帅气的顾学霸只喜欢我！只黏着我！ 宣羽伸了个懒腰，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羽……宣哥，你怎么啦？”刘昊推推他。 “嗯？”宣羽收起笑，“什么怎么？” “遇上啥好事儿了？说给我听听呗？”刘昊腆着脸看着他。 宣羽看了他一眼，趴在栏杆上刷手机，没理他。 “宣哥，你变了，”刘昊一脸被渣男抛弃的怨妇表情，“你不疼我了。” 宣羽又白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刘昊又推了推他。 “别推我，”宣羽淡淡地说了句，“别他妈瞎猜，交女朋友我能不告诉你？” “那你刚刚跟谁打电话腻成那样？”刘昊撇了撇嘴，“还骗我没交女朋友，宣哥，你可真不够意思。” “没有女朋友，你爱信不信，”宣羽说，“我这辈子都不会交女朋友的。” 刘昊一愣，“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宣羽说，“我不喜欢女的。” 刘昊又一愣，脸上的表情有些震惊，连称呼都换了回去，“小羽毛，你……” “我怎么了？”宣羽看了他一眼，往教室走去，“上课了，进去吧。” 宣羽一开始觉得他没法把这种事儿跟刘昊明说，他跟刘昊关系虽然铁，但他不能确定刘昊是不是对这种事儿有什么顾忌，在不确定的时候，他不敢贸然说出来。 但一冲动说出来了之后他又觉得一阵轻松，不管了，不管他怎么看他怎么想他，都无所谓了，他不想整天把所有事儿憋闷在心里，他心里要装的事儿太多，他怕自己有一天真能崩溃。 之后一整个下午刘昊都没跟宣羽说话，人也一直有些茫然。宣羽没跟他多说什么，接受不接受的，都是他自己的事儿，如果因为这个事儿就跟他淡了，那这个朋友不做也罢。 最后一节课下课前五分钟，宣羽给顾尚发了条消息。 -我在你住处楼下等你。 顾尚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来。 -老师拖堂，等我一会儿。 -好。 顾尚过来的时候宣羽正坐在台阶上玩手机。 “走，上楼放一下书包。”顾尚搂过宣羽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拉着他往楼上走。 一个星期没见面了，顾尚这一口让两人有一种恨不得上去撸一炮再出门的冲动。 两人之间已经不用多说什么话，眼神一对上，小火花噼里啪啦一通烧，好不容易捱到进屋，宣羽后脚刚把门踹上，顾尚就把人抵在门上一通猛亲。 宣羽在顾尚腰上屁股上抓了两把，趁换气的空档问:“要撸吗？” “你想吗？”顾尚喘着气说，“不撸出得了门吗？” “你行吗？”宣羽含着他的嘴唇说。 “我不行，”顾尚把手伸进宣羽衣服里，顶了顶胯，“你行吗？” “我……”宣羽笑了笑，“也不行。” “那就来吧。”顾尚话音刚落，拽着宣羽就往沙发上一抡。 宣羽倒在沙发上弹了弹，顾尚扑身而上，直接将他的衣服掀至胸口，拉着裤腰往下一拽。 宣羽也没闲着，手从顾尚裤子里伸了进去。 傍晚时分，夕阳从窗帘缝隙中射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一条细长的金线，一直延伸到沙发上，在两具蓬勃耸动的身体上蜿蜒对折，美好至极。 可能是周末，又是晚上，超市里人非常多，他们过去的时候结账处就已经排起了长队，不少人购物车里都堆满了东西。 “推辆车吧，咱要买的东西也不少。”进去的时候宣羽说，然后掏出硬币去取车。 顾尚站在入口处等着，眼睛一步都没离开他，他特别喜欢宣羽说“咱”，特别有亲密感。 宣羽取了车过来，两人一起往里走。 “要买的东西你列好清单了吗？”宣羽问。 “不用列，”顾尚说，“都在脑子里记着呢，学霸的脑子可不是白长的。” “啧，”宣羽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时刻不忘嘚瑟。” 顾尚往四周瞟了一圈，发现没人注意他们，飞快地凑在宣羽耳边说:“我就对你嘚瑟。” 两人逛了大半个超市买齐了顾尚脑海里列着的生活用品，逛到床上用品区的时候，宣羽问:“我都没进你房间看过，你那边床上怎么睡的？” “我从家里带了两条毛毯先用着了。”顾尚说。 宣羽点点头，五月份天气热了起来，毛毯够用了，不过到七八月份天真正热了开空调的话就不行了，必须要用被子才行。 “改天去市场买吧，这儿都成套的，还贵。”宣羽说。 “行，听你的。”顾尚说。 两人推着车慢慢往食品区那边去。 第71章 “晚饭怎么吃？”宣羽问，“你那边能做饭吗？” “能，”顾尚说，“我上次买了点做饭的工具，锅，铲子，碗筷汤勺什么的，我这几天晚上有时候复习晚了就会自己煮点面条吃。你想自己做饭？” “今天算了，太晚了，”宣羽指着熟食区，“我看那边有现成的炒饭炒面什么的，你吃吗？吃的话咱买点回去吃。” “吃，”顾尚说，“我什么都吃，不挑。” “啧，”宣羽看了他一眼，“是谁跟我打电话抱怨自助餐不好吃来着？” “那是没有你，有你跟我一起吃屎都好吃。”顾尚说。 “滚！”宣羽抬腿就踹过去，“你自己吃屎去吧！” 踹完转身就走。 “羽哥！羽哥！我错了羽哥！”顾尚连忙过来拉他。 两人闹成一团。 “小羽？”突然，一个声音插进来，很突兀，“顾尚？” 两人都一愣，抬头看过去。 是林景鑫。 不止有林景鑫，还有宣琴和林薇薇。 三个人三种表情。林景鑫震惊，林薇薇满脸的受伤和鄙夷，宣琴则是疑惑和猜测。 宣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下自己的心情。做贼心虚？不，他不愿意这么形容他跟顾尚之间的关系。 他用尽他多年学渣的脑容量来思考怎么解释等会儿宣琴可能会问的问题。如果没有林景鑫和林薇薇，他可以很轻松地骗过宣琴，虽然他不愿意骗她，但这种事儿又必须骗她。而眼下，林景鑫和和林薇薇就像两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他无法确定以这两人现在的状态还能不能顾及到宣琴。 “小羽……”林景鑫呆呆地开口，“你们两个……” “景鑫哥，”宣羽打断他，看了他两秒，看向宣琴，“姑姑，你们买什么？” 林景鑫没再说下去，但是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看了看宣羽又看了看顾尚，然后再看宣羽，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景鑫没几天就要走了，我给他买点儿吃的，”宣琴的视线同样在宣羽和顾尚之间游移，“这不是薇薇的同学吗？你们认识？” 顾尚皱眉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尤其是林景鑫看宣羽时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心里很不舒服。 听到宣琴问他，他回答:“我和宣羽是朋友。” 第80章 当年真相 顾尚虽然搞不清楚眼下这种情况到底算什么，但以他学霸的感知力，他知道现下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起到关键作用，所以当宣琴问他的时候，他选了个最中性的回答:“我和宣羽是朋友。” “朋友”，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好用，如同万能药。 “没想到我们小羽还有你这样的朋友。”宣琴笑着说了一句。 宣琴这句话挺意味深长的，顾尚听着不太舒服，有些心疼，对宣羽姑姑一家本就无感现在直接变成了反感。 “宣羽很好。”他搂了搂宣羽的肩膀。 宣琴顿了顿，看着宣羽，“小羽，你晚上经常不回来吃饭都是跟薇薇同学一块儿吃的？” “嗯。”宣羽对宣琴把顾尚直接叫成“薇薇同学”有些膈应，但又不能说什么。 “以后都回来吃吧，”宣琴一副责怪的口吻，“他们一中作业多学习紧，你这样会影响到人家。” 因林景鑫的离开被宣羽压制了好几天的烦躁又开始一点点往外冒，这其中还夹杂着对宣琴这个姑姑的复杂情感，想发作，却必须要忍住的感觉让他快疯了。 这时，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肩膀，他转头看了看顾尚。 顾尚看着宣琴，“阿姨，是我让宣羽陪我吃饭的，今天也是我叫他过来陪我买东西的。”所以你别瞎操心。 宣琴被他这么一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点了点头，“行，那你们去吧，小羽，买完了早点回来。” “嗯。”宣羽说完和顾尚推着车往另一边走。 “等等！”林景鑫突然叫了声，他回头对宣琴说，“妈，顾尚是我们这次学生交流会的中方代表，我有些问题想跟他探讨一下，你跟薇薇先回去吧，我过会儿自己回酒店。” “你不逛了？我还想给你买两件衣服带走呢，”宣琴说，“没两天你就要走了。” “不用了，衣服我自己买。”林景鑫说完扔下宣琴和林薇薇往宣羽和顾尚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宣羽和顾尚已经转个弯走出去有十来米了，林景鑫几步跨过去挡在他们跟前，一把抓住推车扶手看着宣羽，“小羽，我们谈谈。” “放手。”宣羽没什么表情地说。 林景鑫没放，反而抓得更紧了，“给我五分钟，我说完就走。” “放、手。”宣羽看着他，表情有些阴狠。 “小羽……”林景鑫的语气居然带上了些乞求的意味。 “林景鑫，”顾尚突然出声，“你放手！” 林景鑫把视线移过来，“顾尚，我跟小羽说两句话，你能回避一下吗？” “不能。”顾尚回得很干脆。 “顾尚，你这样不合适吧，”林景鑫说，“小羽是我表弟，我跟我表弟说话你非堵在这儿算什么事儿？” “林景鑫，”宣羽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回你的美国去，别再烦我了行吗？” “小羽，你就听我说两句，说完我就走。”林景鑫说。 第72章 宣羽看着他，吐了口气，“行，你说吧。” 林景鑫很欣喜，看了眼顾尚，顾尚没有任何要回避的意思，宣羽也没有让顾尚回避的意思，他咬了咬牙，“那时候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受了那群人的蛊惑，我根本没想那么做，我……” “你要说的就这个？”宣羽打断他，“两年了你还是没学会认清自己的错误？把错误推给别人就是你在国外受了两年洋教育的成果？” “不是，我……”林景鑫愣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没说对。 “算了，你也说不出什么新鲜话来，无非就是跟我狡辩当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错，可是林景鑫，”宣羽突然压着音量，语气有些狠厉，有种憋闷了很长时间突然爆发的趋势，“我不是三岁小孩儿，是非曲直我能认得清，别再在我面前哭诉你的委屈了，我听着恶心！” “小羽，你为什么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林景鑫说。 “我懒得听。”宣羽说完把推车猛地从林景鑫手中拉出来，然后抓着顾尚的胳膊绕过他转到货架的另一边。 “小羽！”林景鑫在后面喊，“我只不过想解释一下当年的事情，你为什么这么害怕？你在怕什么？还是怕顾尚知道什么？” 宣羽一僵，还没做出任何反应，顾尚已经猛地转身走到林景鑫面前，没有任何征兆地给了他一拳，动作快得让宣羽都来不及拦一下。 林景鑫被揍倒在地的时候在货架上撞了一下，不少货物掉下来砸到他身上，动静挺大的，把理货员都引了过来。 “哎哎哎，你们干嘛呢？要打架出去打，看把这儿搞的！”理货员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妈，指着他们大声说。 周围还有不少顾客围过来看热闹。 顾尚蹲下来拽起林景鑫的衣领压着声音说:“我警告你林景鑫，别他妈再出现在宣羽面前，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顾尚站起来，一手搂着宣羽，一手推着车大步离开。 经过这么一下两人都没心情再逛了，沉默地往结账处去排队。 “回去煮面吃吧，”宣羽说，“要不出去了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儿。” “嗯。”顾尚说。 说实话顾尚现在没什么食欲，虽然他相信宣羽不可能有什么不堪的过去，但林景鑫的目的达到了，他不舒服了，心里不得劲了。 因为东西多，两人也顾不上吃东西了，出去了之后直接打车回了出租屋。 车一直开到楼梯口，下车后顾尚把东西从后备箱拎出来，宣羽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你想听我说说那件事儿吗？” 说完他觉得有些好笑，前一秒林景鑫追着吵着要跟他解释，后一秒他要跟他男朋友解释，不过幸运的是顾尚并不拒绝。 “好。”顾尚说完拎着东西往楼上走。 宣羽跟上去。 进屋后把东西往茶几上一放，顾尚去厨房拿了个锅放上水搁在煤气灶上烧，然后又从橱柜里拿出两包方便面撕开。 宣羽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他，“能烧熟吗？” “我煮面的技术跟烧开水一样好，”顾尚没回头，“要鸡蛋吗？” “要，”宣羽说，“你这儿还有鸡蛋？” “没有。”顾尚说。 “那你问我？”宣羽一阵无语，“算了没有就没有吧，吃面就行。” 下一秒他看着顾尚从冰箱里拿出四个鸡蛋，愣了半天，“你不是说没有吗？” 顾尚把鸡蛋一个个在案板上码好，转过来看着宣羽，“我就是想看看你心情起伏是什么样儿。” 宣羽叹了口气，走过去抱住他的腰，“对不起，让你不舒服了。” “没事，”顾尚在他背上拍了拍，又在他耳朵上蹭了蹭，“我煮面，你跟我说说当年的事儿。” “嗯，”宣羽放开顾尚，顾尚转身把面饼往快要沸腾的锅里扔，然后用筷子搅散，宣羽轻声开口，“两年前，我初三，林景鑫高一。” 顾尚把鸡蛋一个个磕进碗里，确定没有坏的后再往锅里倒。听见宣羽的话，他应了声:“嗯。” “我初中是在外国语学校上的，”宣羽又靠回门框上，“外国语你应该知道，小初高一体，所以那时候虽然我是初中他是高中，其实相当于我们还是在一个学校。” “嗯。”顾尚用筷子慢慢在锅里搅着。 “我那时候……刚刚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宣羽看着顾尚的后背，慢慢说着，“各方面都很茫然，又很冲动。我偷偷买了β方火曰共氺林示区不少男模杂志回来，然后还上网搜相关的图片视频什么的。” 宣羽说到这里自嘲地笑笑，“那时候反正挺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也可能是因为害怕吧，反正林景鑫说喜欢我的时候，我觉得我像是找到了同类，找到了温暖，原本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怪物，后来林景鑫告诉我，他说这个世界上像我这样的挺多的，他还上网搜了不少相关资料给我看。” 顾尚把调料包撕开倒进锅里，香味飘了出来，宣羽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他这一通安慰之后，我没那么害怕了，也坦然接受了自己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宣羽继续说，“那段时间我跟他走挺近的，但我知道那是我表哥，所以不管他说喜欢我还是什么，我都没打算跟他发生什么，我只是把他当成可以倾诉秘密的哥哥。” 第73章 顾尚拿了两个空碗在水龙头下冲了一下，从锅里往碗里捞面条。 “后来他三番两次跟我表白让我跟他交往，我那时候并不烦他，再加上我寄住在他家，担心万一他跟姑姑说点什么，你知道，我……没有爸妈，就挺怕我姑姑也不要我了，所以就……答应他了，”宣羽的声音始终很平静，但还是能听出其中的复杂情绪，“交往之后他倒没对我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连牵手都没有过，我挺感激他的，觉得他还挺君子。” 顾尚在听宣羽说到答应交往的时候捞面的手顿了顿，但是没说什么，之后又继续手里的动作。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并不是什么狗屁君子，他压根就不是同性恋，”宣羽的语气开始有些起伏，但是不大，“那时候我跟他共用一个房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偷翻过我的东西，知道我的事儿后和他几个高中部的哥们儿打赌，赌能不能追到我，我操……” 顾尚把筷子搁在案板上，手撑着操作台一动不动，但是发白的指关节还是暴露了他的情绪。 宣羽捶了一下墙，“我不在乎他是真的假的，我真不在乎，因为我压根不喜欢他，但他居然把我是同性恋这件事儿告诉给了别人，还不止一个人，不但他哥们儿知道，后来连我哥们儿都知道。” 顾尚拿起汤勺，把汤浇在面上，然后在两碗面上各放上两个鸡蛋，把碗端了出去。 宣羽在筷笼里抽了两双筷子跟出去，在靠近茶几的沙发上坐下，递了双筷子给顾尚。 “之后我就活在无穷无尽的取笑当中，”宣羽苦笑，“他哥们儿笑我，我哥们儿也笑我，他们都不理我，说我是变态，连碰我一下都要搓半天胳膊，好像我身上有什么传染病毒。” 顾尚放下筷子，走到宣羽旁边的沙发上跪下，把宣羽的脑袋按在自己肚子上，声音里全是自责，“羽哥，对不起……” “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宣羽蹭了蹭他肚子，闷声说。 “对不起，对不起……”顾尚说，“我不知道这事儿……” 这么难堪的事儿，听着都让人觉得呼吸困难，更别说亲口说出来，他无法想象宣羽承受了多大的煎熬，两年前的羽哥，和现在的羽哥，都让他心疼得发疯。 “真他妈该多揍他几拳的。”顾尚咬着牙说。 “没事儿，你别心疼我，”宣羽拍了拍他的后腰，“没必要，真的，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当。” “以后不会了，羽哥，”顾尚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揉着，“有我在，以后不会让你再受这些委屈，你信我。” “不信你还能信谁啊？”宣羽笑了笑，“傻瓜。” 顾尚又亲了亲他的头顶发旋才放开他，“先吃面吧，我好不容易煮的，再坨了不好吃。” “嗯。”宣羽说。 方便面这玩意儿只要不是脑残，怎么煮都好吃，应该归功于那几包万能调料，不过宣羽还是竖起大拇指夸了夸顾尚，“厉害，好吃到哭。” 顾尚得意坏了，“就爱听你夸我。” “我男朋友全身都是优点，值得夸。”宣羽说。 吃了一会儿，顾尚似乎想到了什么，问宣羽:“那林景鑫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儿？他不是不喜欢男的吗？” “我也不知道，”宣羽说，“那件事发生后我就没再理他，后来他因为成绩好被学校送去公费留学，出国前他突然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他很喜欢我之类的，我恨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再理他，后来他出国了我们也就没再联系了，这次回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脑子留在国外了。” “照你说的，”顾尚想了想，说，“他可能是双性恋，也可能就是同性恋，以前自己不知道。” “可能吧，”宣羽的声音有些疲惫，“不管他是什么，我都不想理，要不是看在他是我表哥的份上，谁敢这么烦我我早把他揍进医院了。” 第81章 看着你 林景鑫挨了揍，这几天应该不会再来打扰宣羽。 果然，一直到林景鑫离开，宣羽都没再见过他，而宣琴也没要求他去送行之类的。但林景鑫挨揍这事儿恐怕瞒不过宣琴。 这是后话。 第二天早上宣羽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去顾尚出租屋等他，上去前在楼下买了两人份的早餐。 刚到楼上还没来得及敲门，门从里面打开，顾尚站在门口看着他。 “你知道我过来？”宣羽问。 “心灵感应，”顾尚说，“你靠近我一百米我就能感应到。” “靠，”宣羽笑起来，“真的假的。” “真的，”顾尚往旁边侧开，“就对你灵。 宣羽走进去把早餐放在茶几上，弯着腰把里面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我真荣幸。” 顾尚在沙发上坐下，拿了杯豆腐花用吸管戳开放到宣羽嘴边，宣羽吸了一口，他再拿回来自己吸。 “好吃吗？”顾尚拿了根油条咬了一口。 “还行吧。”宣羽自己也扯了根油条咬了一口，“哎你别说这家早饭还真可以，我第一次吃。” “嗯，”顾尚说，“以后可以多光顾几次。” 两人聊着天吃完了早饭，顾尚往包里塞了两本习题集就跟着宣羽出了门，到酒吧的时候时间刚好，上午没什么客人，宣羽让顾尚自己随便找个客座坐下写作业，他去换衣服。 第74章 回来的时候他看到顾尚就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玩手机，书包扔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不写作业？”宣羽走进吧台拿起布擦台面。 “昨晚就写完了，”顾尚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干的你的活，不用管我。” “行，”宣羽点头，“你随意吧，我忙起来可能顾不上你，要喝什么跟我说。” “先来杯上次那种葡萄汁吧，别太甜。”顾尚想了想，又说，“要付钱吗？” “作为我的男朋友，理论上来说不用，”宣羽倒了杯葡萄汁推过去，“你要想付也行，我代表酒吧谢谢你。” “那就省了。”顾尚一口气喝下半杯，放下杯子的时候皱着眉头，“太甜了。” “葡萄汁有不甜的吗？”宣羽问。 “没有，”顾尚咳了咳，“但这也太甜了，齁甜齁甜的。” “这都是各种添加剂兑的，”宣羽说，“下次我买葡萄亲自给你榨。” “真的？”顾尚看着他，“什么时候？” “我操你还真来劲了是吧，”宣羽无语地看着他，“等着吧，等你羽哥有空了。” “羽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啊？”顾尚问，“你好忙啊。 ” 宣羽看着他没说话，半晌才笑了笑，“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粘人呢？” “啊，是吗？”顾尚脸红了红，“粘人不好吗？” “好好好，”宣羽拿起头顶的杯子一个个擦拭，“快学习吧，一会儿人多了声儿就大了。” “嗯。”顾尚又看了宣羽一会儿，拿起卷子开始做题。 一整个上午人都不多，宣羽有大把的时间观察自己男朋友学习的样子。不得不说，顾尚认真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帅气，甚至还有一点……小性感。 眉头微皱，嘴唇紧抿，半眯的眼睛里全是学霸的光辉，这样的顾尚让宣羽有一股搂上来狠狠亲一口的冲动，他每看一眼都要冷静半天。 中午宣羽跟值班经理请了一个小时的假跟顾尚出去吃饭。 “想吃什么？”宣羽掏出手机划拉，“我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顾尚也拿出手机点开团购，“你对这边不熟？” “不熟，”宣羽说，“来了就是打工，下班了就要回去，没时间出去逛。” 顾尚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羽哥，我一直没问过你。” “嗯？”宣羽抬头看了他一眼。 “你姑姑……”顾尚犹豫着开口，“他们对你好吗？” 宣羽划拉手机的手指顿了顿。姑姑姑父对他好吗？应该……还不错吧。不是亲生父母却养了他那么多年，应该算好的吧。 只是，宣羽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得劲，说不上来是什么，就是觉得不是那么熨帖。 “还行吧。”宣羽说。 “真的？”顾尚对宣羽姑姑一家实在没什么好感，他不相信。 “嗯，真的，”宣羽笑了笑，“我觉得挺好的。” 顾尚抬手捏了捏宣羽的后颈，“羽哥，有任何事情都要跟我说，你看，我就在你身边站着，你累了就往我身上靠靠，我会站得很稳。” 宣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笑着看着顾尚，轻声说:“好。” 两人在附近吃了顿小火锅，宣羽又要回去上班了。 下午顾尚照旧坐在吧台边写卷子，人多起来的时候宣羽怕他受影响，给他找了个角落里的半封闭包间让他过去写，他拒绝了。 “坐那儿就看不到你了，”顾尚说，“我跟你来就是想看你，看不到你我还不如回去。” 宣羽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说:“你是不是怕别人跟我搭讪？” “嗯？”顾尚愣了愣。 “刚有个美女坐这儿跟我说话你盯人家看半天，”宣羽说，“你是不是来监视我的？” “你可真能想啊羽哥，我看的是人家美女好吗，”顾尚凑过去，暧昧地眨了眨眼睛，“你看到没，刚那美女身材真好。” “是吗？”宣羽看着他，“你那一副咬着后槽牙恨不得上去揍人的表情是因为觉得她身材好？” “羽哥，”顾尚挑起眉，“干一架吧，干一架再说。” “你是不是很久没干架了浑身痒痒？”宣羽往他身上扫了一圈，“哪痒我给你挠挠。” “心里痒，”顾尚视线落在他唇上，“有治吗？” “有，”宣羽趴在吧台上，随手拿过吧台上顾尚喝过的杯子贴到他嘴唇上，“吃药。” “哎哟羽哥你给我开药吧，”顾尚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我的病只有你能治。” “贫吧你就，”宣羽勾唇笑了半天，退回去拿起手机看了看，“再等我半个小时就下班了。” “嗯。”顾尚话音刚落，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响了，是他表哥黄毛。 黄毛很久没联系过他了，之前每次联系他都是找他打架，这次不知道又惹了什么祸。 “干嘛？”顾尚接起来。 “爷爷让我问你，”黄毛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你是不是搬出去自己住了？” 第82章 外公外婆 宣羽看着顾尚，顾尚的眉头皱得很紧，他有些担心。 “不想待在家就出来了。”顾尚对电话里说。 “爷爷让你今天有空回来一趟，但回来的时候别跟奶奶说什么，”黄毛说，“奶奶她还不知道。” 第75章 “知道了。”顾尚说完切断了电话。 “怎么了？”宣羽轻声问。 “没事，”顾尚抬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我外公知道我出来自己住了，让我回去一趟。” “那你现在……”宣羽看着他，“就回吗？” “嗯，”顾尚说，“外公家有点远，今天不去就得到下周末了。” 宣羽点了点头，又拍了拍他的手，“那你快走，晚了没车。” 顾尚在他手腕上捏了一下，“我今天晚上应该不回去住了，明天直接去学校。” “嗯。”宣羽说。 顾尚走后，宣羽又加了两个小时的班，这是补他之前频繁请假，下班的时候早就过了晚饭时间。 他在外面随便吃了点，到家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没有任何消息，宣琴一家去哪了，不用想也知道。 林景鑫没两天就要走了，一家人现在不聚什么时候聚？至于为什么不在家里聚，宣羽不想去多想，多想了他就没办法在这个家再继续待下去了。 洗了个澡回房，宣羽坐在书桌前，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学习？他看了看台历上的日子，后天就是期中考，以前也没觉得考试有什么特别的，反正会不会的全填满就是了，就算零分都毫无压力，但是现在……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啊！！有个学霸男朋友真是亚历山大啊！！ 宣渣渣，你这是在作啥呢这一天天的！ 他打开书包，看着里面新得能放进书店直接上架卖钱的课本叹了口气，数学和其他科目是没戏了，看看语文和专业课能不能多拿几分吧，好歹总分别那么难看。 这么想着他把语文书抽了出来。 顾尚外公家在另一个镇子上，有些偏，不过好歹有公交车能到。外公家房子离镇子还有点路，他下车后就看到黄毛正坐在路边的电瓶车上抽烟。 “这儿。”黄毛扔了烟头冲他招手，“上车。” 顾尚走过去跨上电瓶车后座，黄毛骑着就走。 “外婆在家？”顾尚偏了偏脑袋，避免黄毛那一头半长不长迎风飘扬的枯乱杂毛飞他脸上。 “不在家能去哪？”黄毛转头，杂毛恣意地地在他脸上甩过。 “你去把头发剪了吧。”顾尚皱眉。 “我不，”黄毛说，“剪了还是我吗？” “剪了吧，”顾尚说，“跟扫了几十年厕所的扫把子似的，屎黄屎黄的。” 黄毛扭头大喊:“我靠！顾小尚，你也忒损了，我好歹是你表哥！” “就因为你是我表哥我才说实话，”顾尚说，“我说真的，你去剪了吧，好好学个手艺，别整天东逛西逛的没事儿干，再让二老给你操心。” 黄毛没说话，顾尚也没再说什么。以前他很看不起他这个表哥，从小成绩不好，学啥啥不会，大一点了就整天在外面晃荡，要不是看在两位老人和他老妈的份上，他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但是自从认识宣羽后，他的心态似乎一下子平和了不少。 表哥和宣羽一样都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他能理解宣羽，为什么就不能理解他表哥？ 外公外婆家在乡下的一栋老旧的二层小楼，没有院子，但有个很大的水泥场地，这是村里出资建的，让老人农忙的时候晒晒谷子什么的。 老两口命苦，儿子女儿都没了，还留了个不成才的孙子，村里总得帮衬着点。 电瓶车开进去的时候，外公正在屋前朝外头张望。 黄毛把车停在水泥地上，顾尚下车，喊了声:“外公。” 外公嘴里叼着水烟，整个人精瘦精瘦的，看到他过来连忙拉了一把他的胳膊，“你可别跟你阿婆说漏嘴了，到时候我不帮你的。” “知道了。”顾尚说。 他原本就没打算让老两口知道这事儿，外公能知道，估计是他老爸说的，他老爸找不到他人，没办法了肯定会给他外公外婆打电话。 他外公知道了倒没啥，男的嘛，想事情宽，外婆不行。他外婆一直觉得老妈的死是老爸的责任，老妈死了没几年老爸又跟别的女人好上了，这更是雪上加霜，现在说起老爸的名字外婆都要骂上半天，如果让她知道他因为老爸订婚从家里搬出来了，还不得当场气晕过去。 “上点心，千万别说漏嘴了！”外公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嗯。”顾尚说。 “你阿婆人在厨房，我说你放假了来吃饭，她做了不少你喜欢的。”外公跟在他后面往屋里走。 顾尚走进厨房，外婆在老式灶台上忙活，旁边桌子上摆着几盘还冒着热气的菜。 “阿婆，你在烧什么？”顾尚站在灶台边看着锅里的东西。 外婆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酱大骨，知道你喜欢吃肉，阿婆特意去拜师学艺，今天特意做给你吃。” “不错嘛，”顾尚说，“和外面卖得一模一样，味道应该不错。” “肯定不错的，我尝过，你待会儿多吃点。”外婆被顾尚夸得合不拢嘴。 “嗯。”顾尚回。 外婆手艺很好，一顿饭吃得很满足，饭后，外婆洗碗，外公叫顾尚去楼上露台陪他喝茶。 房子上下两层，下层左中右三间，楼上只有两间，有一间是露台，面积不小，外公在上面种了些花花草草，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放了两张藤椅子和一张废弃的小方桌在中间，当是赏月喝茶闲扯淡的地方。 第76章 外公摆上茶壶和两只小茶杯，像模像样地给他斟了一杯茶，“你爸给我打电话了。” “嗯。”顾尚端起小茶杯抿了一口，有点烫，他又放下了。 外公警惕地往后面看了一眼，转头往顾尚那边凑了凑，“多亏当时你外婆出去串门子去了，要不然都瞒不住她。” “嗯。”顾尚看着远处的天空，暗沉暗沉的，泛着点青。 “你爸是不是骂你了？”外公问，“你出去住就出去住，怎么还不接他电话了？” “不想接，”顾尚说，“听着烦。” “小尚啊，”外公说，“作为我来说，我肯定是希望你爸爸全心全意照顾你，至少也要等你高中毕业了再谈他自己的事二，但是呢，……” “别但是了，”顾尚打断外公的话，“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他的照顾，我搬出来住也不全是因为他，马上高三学习紧，我正好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学习。” 第83章 谈话 爷孙俩坐在露台上说了好一会儿话，顾尚平时话不多，跟别人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跟自家外公倒是不这样。 当然，现在还多了一个宣羽。 外公虽说年纪大了，思想倒是开明得很，也讲道理。 “那时候你爸说要把你接到这儿来上学我就不同意，哪有高二了还转学的，这不是坑孩子嘛。”外公说起这个事情来还是有些气愤。 “没什么。”顾尚说。 的确没什么，要不是转到这儿来，他哪能遇到宣羽？说起来他还得感谢老爸。 “好在你这孩子自制力强，也把学习看得重，要不然真是一辈子的事儿。”外公说，“现在这学校还行吗？” “挺好的，”顾尚说，“比我想象的要好。” “你觉得好就行。”外公叹了口气，“你既然搬出来了，家里的事儿就别管了，学你的习，考你的大学，看你这样子，以后也是不回去的，想去哪去哪吧，你爸目前就你这一个儿子，钱肯定少不了你。” “我不要他的钱。” 顾尚这话说起来有些心虚，毕竟现在他花的钱有很大一部分还是老爸给的。想了想他又改口:“就这两年，等上了大学我就自己赚。” 外公又叹了口气，“随你吧，外公这里是帮衬不了你了，军军这个样子……哎……” 军军是黄毛的小名，大名叫尚学军。 又是学又是军的，可想而知当初起名的时候抱了多大的期望，可惜很多事情不是光有期望就成的。 对于黄毛的事儿顾尚没说什么，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命运，不是别人说两句话就能轻易改变的，自己家的事儿还整不明白，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评说别人家的事儿。 后面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是外婆上来了。 “电视剧看完了？”外公回头喊了一声。 “完了，明天再看。”外婆走过来把一只小碗放到顾尚面前的方桌上，里面有几颗紫色的葡萄，“昨天买的，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可甜。” 顾尚捻了一颗塞扔嘴里，舔出皮和籽吐在桌上，葡萄肉嚼了嚼咽下去，果然很甜。 是很干净清爽的那种甜，和宣羽酒吧里的葡萄汁完全不一样的甜。 顾尚又捻了一颗扔进嘴里，想起宣羽说的给他榨葡萄汁的话，笑了笑，他是不是应该先去买台榨汁机啊？ 宣羽盯着桌上的试卷看了半天，明明字儿没啥看不明白的，连在一起却跟天书似的，哪哪都看不明白。 他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前面墙上的钟，考试已经开始半小时了，他还是一道题都没答，这种现象是从来没有过的。 以前他做完一张数学试卷只要半个小时，选择题靠蒙，填空题靠猜，大题……大题不说也罢，说出来丢人。但是现在，他居然做不下去了。 宣羽在心里叹了无数个气，每个气都鼓鼓囊囊的，不叹出来能把他肚子撑爆。 笔在手里转了无数个圈，他丢开笔，双手交握撑住额头闭上眼睛，保持这个姿势足足十分钟都没动。 监考老师可能发现不对劲，走过来敲敲他的桌子，“不舒服？” 宣羽抬头看了老师一眼，摇了摇头，然后拿着卷子站起来，“我考完了，我想提前交卷。” “考完了？”监考老师看着他空白的只写了班级姓名学号的试卷愣了愣，“你没做啊。” “我不会，”宣羽说，“在这儿坐一天也写不出来，让我交卷吧。” 职高老师已经习惯这些学生脑中无一物的样子，平时阅卷也都是挑对的算分，什么样的分数他们都不觉得稀奇，但是考试的时候一题不动直接交卷还交得这么坦然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老师愣神的功夫，宣羽收了收桌上的东西，拿着试卷往讲台上一放，出了考场。 职高考试不用几天，一天就能搞定，下午放学前所有科目分数基本就已经都出来了。老姚抱着试卷进教室的时候简直一脸痛心，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哎！”他把试卷往桌上一拍，“你们哪你们，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啊，我怎么说来着，让你们上点心上点心，这次期中考都好好复习好好考，特别是有意向转对口单招班的同学，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加上这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这才是能否进去的标准，你们期中考试考成这样，是不是都决定放弃了？都想七月份直接进厂了？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了？就想一辈子过三班倒的日子了？……” 第77章 老姚霹雳吧啦说了一大堆，讲台拍得啪啪响，下面人愣是低着头看手机的看手机，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全然没有一丝“上点心”的意思。 宣羽这一整天状态都不在线，以前老姚苦口婆心说这些的时候，他就和旁边那些人一样，低头刷手机，或趴桌子上睡觉，耳朵自动过滤掉不想听不愿听的，就跟耳朵口装了道隐形门似的，他也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现在不对了，他知道，现在很多地方都不对了，他已经做不到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想，做不到过按照既定的轨迹往下走的日子，他已经不可能做到了。 “……我跟你们说啊，你们真的得上点心了，”老姚说，“我看得出，咱们班还是有那么几个不甘平凡的，期中考试过了就过了，七月初的期末考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你们能在期末考试中考出特别优异的成绩，那么期中考的成绩可以忽略不计，直接参加八月底的单招班入班考试，合格就能进，不合格就进厂。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啊，都上点心吧，别轻易放弃了！” 之后老姚把语文试卷发下来讲了讲就让他们放学了。从教室出去的时候刘昊拉了宣羽一把，“你最近怎么回事？” “嗯？”宣羽看着他。 “一天天跟游魂似的，”刘昊也看着他，“你今天数学交白卷了？以前可没有过，你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教室里有人出来，宣羽往旁边走了几步面朝教室背靠在栏杆上，“不想写。” “这可不像你，”刘昊胳膊肘撑在栏杆上看着他的侧脸，“你以前再怎么样都会把卷子填满。” “我懒，行吗？”宣羽说。 刘昊转头看着楼下，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转过头，“羽哥，上次你说你，呃，就是你说，你那个……” “不喜欢女的？”宣羽看了他一眼，“那么费劲。” “嗯，”刘昊有些尴尬，“那个……是不是真的？” “真的，”宣羽点了点头，“我喜欢男的。” 刘昊没想到宣羽回得那么坦然，他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宣羽看着他一脸痞笑，“爱上我了？” “滚！”刘昊推了他一下，然后也笑了起来，“靠！” “小羽毛，”刘昊笑了一会儿，冲他竖了竖大拇指，“牛逼啊你！” “牛啥逼啊？”宣羽问。 “说不来，”刘昊说，“就觉得你跟我们这群人不同。” “哪不同？”宣羽说，“性向？” “不止，”刘昊说，“怎么说呢，你身上有种很特别的气质，就觉得你不会一辈子跟我们一起混，你应该会比我们过得精彩。” 宣羽挑了挑眉，“是吗？” “嗯，”刘昊说，“你绝不会跟我们一样留在钢厂干一辈子，你有你自己的路走。” “康庄大道？”宣羽笑着说。 “嗯，充满阳光和活力的大道，你一定会走上那种路。”刘昊说着还唱了起来，“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头……” 刘昊这一嗓子亮出来吓了前面正要经过的俩妹子一跳，妹子们惊恐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宣羽，脸刷地就红了。 “靠，我操你闭嘴吧你！”宣羽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两人笑成一团。 傻乐了一会儿，宣羽的手机震了，拿起一看，是宣琴打来的。 林景鑫今天下午的飞机已经飞美国了宣羽知道，宣琴这时候打电话过来是因为什么，宣羽大概能猜到一点，但又觉得似乎不止那么简单，心里不禁又开始烦躁起来。 “姑姑，”他接起来，“什么事？” “你下课了吗？”不知道是不是宣羽的心理原因，宣琴的声音听着挺严肃的，“下课了就回来吧，别在外面晃了。” “嗯。”宣羽回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刘昊看着他，“你姑姑说啥了？” “没事，”宣羽转身往楼梯口走，“我先回去了。” “哦。”刘昊在后面回。 宣羽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宣琴一个人，没有做饭，也没有做家务或忙碌别的，就那么坐在沙发上，应该是在等他。 见他开门进来，宣琴看了他一眼，没动，也没有任何表情。 “姑姑。”宣羽换了鞋在沙发旁站着。 “今天趁你姑父和薇薇还没回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宣琴的声音比她预想的要温和些，“你先坐下吧。” 宣羽在旁边的沙发里坐下，等着宣琴开口。 宣琴没说话，而是弯腰从茶几的下层拿出一个厚本子，这个本子宣羽从来没见过，他确定之前是没在这个茶几里的，那只能是宣琴刚拿出来的。 宣琴把本子翻开，从里面接二连三拿出几张纸，有大有小，有厚有薄，她把纸一张一张在腿上码好，然后把本子合上放到一边，把腿上最上面的一张纸递给宣羽，“这是当年你爸妈出车祸后，三方肇事者联合赔偿的款项，一共是八十八万五千四百块，你看一下，下面有相关司法机构盖的章。” 第84章 出去住吧 宣羽接过这张看上去质量不错的纸扫了几眼，和宣琴说的一样，钱数，盖的章，都没问题。 宣羽并不知道当初父母是怎么走的，那时候他还小，没人跟他说过这些，大点了他也没问过，至于为什么没问，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第78章 当然，他也不知道有这份赔偿的存在。 而相比于对这份赔偿的惊讶，更让他疑惑的是，宣琴为什么突然把这个给他看。 “当初你爸妈走了之后，我们就开始打官司要赔偿，”宣琴开口，“官司不好打，前前后后一年多才要来了这些。” 宣琴边说边从腿上拿起剩下的几张小的递给宣羽，“这是当初付给律师的诉讼费单据，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清单，大概四万多块。” 宣羽接过纸，他茫然了，他不知道宣琴到底想说什么，想表达什么。 “这些费用都是从赔偿款里扣的，”宣琴看着他，“你听明白了吗？” “嗯。”宣羽点了点头。 “一年半前你奶奶家拆迁，”宣琴又说，“她原本的老房子就两间房，没啥面积，想要拿个小户型的，自家还要贴八万块，你奶奶她自己肯定是拿不出来的，但也不能没房住不是，你爸没在了，我就自作主张从赔偿款里把这个钱给你奶奶拿了。” 宣羽一直安静地听着，宣琴继续说:“照理说这个钱该我跟你爸一人一半，但那时候景鑫刚出去念书，虽说是公费，自己花钱的地方也不少，再加上薇薇和你的学费，家里就剩不下什么钱了，我就没拿。” 宣琴顿了顿，又说:“当然，我没出钱，你奶奶那个房子我也是不要的，以后等你奶奶没了，那房子就过户到你名下，这一点姑姑可以跟你保证。” “嗯。”宣羽应了一声。 宣琴看了他一会儿，从沙发另一侧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他，“扣除我说的这两样，赔偿款还有大概七十六万左右，我一分没动过，密码是你的生日。另外……” 宣琴又拿出一样东西递给他，是一张存折，“你爸妈走了以后我就把你家以前的老房子卖了，乡下房子卖不了几个钱，这里是当初卖房子的六万块钱，写的你的名，你拿身份证去就能取。” 宣羽愣愣地接过卡和存折，问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您这是什么意思？” “小羽，”宣琴看着他，“我没办法再看着你。” 宣羽皱了皱眉，宣琴的眼神很复杂，里面似乎包含了很多东西，宣羽看不懂，也听不懂。 “姑姑，”宣羽说，“你有话直说吧。” “小羽，出去住吧，”宣琴说，“钱你自己拿着，出去住，……你已经成年了，租房也好买房也好，出去住吧。” “姑姑……”宣羽像是没听清宣琴的话，满脸疑惑地看着她。 “这些钱你好好规划，够你在镇上买房买车以后结婚了，或者你不花存着以后做做小生意也行，这些姑姑都不干涉你，”宣琴说得很快，“姑姑就求你一件事儿，出去住吧。” 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宣琴的话他还是震惊了，“姑姑，你说什么？” “出去住。”宣琴又说了一遍，声音很平静。 宣羽觉得有些憋闷，脑袋里嗡嗡响，甚至有些耳鸣，喉咙也有些疼，他张了张嘴，“为什么”三个字还是没有问出口。 还需要问吗？不需要了吧。 宣琴一直对他不错，甚至在他老爸老妈刚出事他刚来到这个家的那会儿，宣琴一度心疼得每天陪着他睡觉，他那时候虽小，还是能分清真心还是假意。 这是他的亲姑姑啊，能让曾经把他当亲儿子养的亲姑姑说出“出去住”三个字，可想而知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但是为什么？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 “对不起。”宣羽说。至于对不起什么，他不知道，但是现在他能说的，也只能是对不起。 “不，是姑姑对不起你，”宣琴摇了摇头，“我是你姑姑，但我也是一个妈妈，我很自私，在你和景鑫之间，我选择景鑫。” 宣羽看着她，他想，他已经听得非常明白了。 宣琴弯下腰开始收拾茶几上的杂物，收了两下，她停下了，就那么盯着茶几，她说:“两年前中考，是薇薇对不起你，我替她跟你道歉，你看在姑姑照顾你这么几年的份上，你别放在心上，至于景鑫，如果可以的话你就别跟他联系了，让他早点断了念想，我会感谢你的。” 宣羽的手指在裤缝上挠了挠，这是他想抽烟的表现，但是现在不能抽，他弯下腰搓了把脸。 “不用谢啊姑姑，”宣羽呼了口气说，“我没啥要你感谢的，是我带坏了林景鑫。” “你不用这么说，”宣琴说，“事情我都知道，两年前我就知道了。” “啊，那么早，”宣羽笑了笑，“姑姑你可真沉得住气。” “那时候觉得你们年纪小，应该也就是不懂事玩玩儿，”宣琴也笑了笑，“谁想到……小羽啊，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你能改变……” “不说了，姑姑，”宣羽突然站起来，“今天别做饭了吧，等姑父和薇薇回来咱们出去吃，我请客。” 宣羽扬了扬手里的银行卡，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有钱了啊。” 晚上还是没有出去吃，宣琴说冰箱里有菜，很快做了几个，快做完的时候林亚军和林薇薇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宣琴问林薇薇。 “数学老师讲题来着。”林薇薇背着书包进了房间。 “放了东西先出来吃饭吧，”宣琴边把菜往外端边喊，“都晚了。” 第79章 一顿饭吃了些什么宣羽不知道，就感觉自己在不停地吃，大口大口地吃，好像在向宣琴表达着什么。 表达什么？告诉宣琴我还是很爱吃你做的菜，这么多年我几乎已经把你当成我的亲妈所以你让我继续留在这个家吧。 宣羽自己想想都好笑，他想他现在就算跪在地上求她，她也只会说:“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但我没办法再看到你。” 哈哈哈！没办法看到他……自己的亲姑姑，养了他那么多年的亲姑姑说没办法再看到他，就因为他是同性恋，因为他让林景鑫变成了同性恋…… 没办法看到他……要赶他走…… 哈哈哈！…… 宣羽想大笑，想狠狠地笑出声，他用力嚼着嘴里的饭菜，他听不清宣琴他们在谈论什么，他只听得见自己嚼东西的声音。 他把脸低到几乎埋进碗里，用力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把眼泪眨回去。 去他妈的姑姑！ 去他妈的家！ 去他妈的！ 从现在开始，他宣羽没有家！ 什么家？！他不稀罕！ 不稀罕！ 吃完饭后宣羽回房收拾行李，他跟宣琴说过了，明天放学后就搬出去，宣琴说不急，让他周末再搬，他没同意。 既然决定要离开了，他就不想再住下去了，没意思，也没必要。 第85章 租房 早上起床后顾尚给宣羽发消息问他有没有时间陪他吃早饭，宣羽没回，顾尚猜他可能还没睡醒，就没打电话过去。 中午吃完饭顾尚掏出手机看了看，宣羽还是没回消息，这种情况是他们确立关系后从来没有过的。 他拨了宣羽的电话，那边响了好几声才被人接起来，“顾尚？” 宣羽那边很安静，声音传过来的时候似乎还有回声。 “你在哪呢？”顾尚问。 “在学校啊，”宣羽说，“你吃过了吗？” “吃了，”顾尚说，“早上给你发消息怎么没回？” “嗯？你给我发消息了？”宣羽那边愣了愣，“哦，我没注意，那啥，没啥事儿我先挂了，晚点联系。” “羽哥……”顾尚刚出声宣羽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他皱了皱眉，宣羽这明显是有事儿啊。 宣羽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旁边穿着一身廉价西装的年轻男人看他接完了电话，继续说:“你看，房间大，设施齐全，干净，还能做饭，隔音也不错，你要带同学过来玩儿的话，只要不太过分就没人听得到。” 宣羽看了他一眼，又在装修得明显不像学生能租得起的房子里扫了一圈，他只说了句想租个稍微好点儿的，没想到中介这小子居然把他带到这么一间房子里来，他真怀疑这小子的业务能力。 “我一个人，住不了这么大，”宣羽说，“我一个学生也付不起那么多租金。” “那没关系，以后可以找同学合租嘛，”中介笑着说，“再说你都没问我多少租金，怎么就知道付不起？” “租金多少？”宣羽问。 “本来1500，我看你一个学生，就1300吧，交三押一。”中介说。 宣羽想也没想扭头就走，还没走出去两步胳膊被人一把拽住，中介一改刚才的态度嚷嚷:“哎你看都看了说走就走啊，当我吃饱了饭没事做陪你在这儿唠嗑呢？” “我操！”宣羽本来心情就不太美妙，租个房子还碰上这么个垃圾人，把他一直压着的火气猛地全给勾了起来，他用力甩开胳膊，“放开！” 那人是个横的，要不然也干不了强买强卖的恶心事儿，手一伸又朝宣羽抓过来，“臭小子挺厉害啊，耍老子是吧！” 宣羽拉着他的手一拉一拽把他对着墙掼过去，脚一抬踹在他后背上，那人吃痛哀嚎了一声，顺着墙往下滑，宣羽又过去抓着他的领子提起来按到墙上。 “看你这样子坑了不少人，”宣羽压着声音，“他们不敢揍你，我敢。” 说完对着他的肚子连砸了几拳，直到那人脸白得跟纸似的嚎都嚎不出来了才放开他，转身出了门。 直到下了楼小风一吹，大脑才渐渐回血，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校服，他知道自己冲动了。 但后悔也就是一瞬间，今天这气不发出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爆，揍完了还觉得舒爽了不少，至于那人会不会告到他学校他也无所谓了，家都没了，再吃个处分又能怎么样？ 在路上又转了一圈，他找了个门面不大，里面只坐了个年轻姑娘的房产中介走进去。 “你好，”听见声音姑娘抬起头，看了看他身上的校服，“有什么事儿吗？” “那个，”宣羽往里走了两步，在墙上贴着的各种房产信息中看了一圈，“我想租个房。” 姑娘抬头看着他，“你有什么要求？比如大小，装修，租金什么的。” “我一个人住，一室一厅带个卫生间，装修一般，干净一点就成，租金五百左右吧。”宣羽很快地说，“还有，离三职中近一点。” 姑娘低头在本上翻了翻，说:“有的，三职中斜对面有个一室一厅，普通装修，家电齐全，租金五百，要去看看吗？” “还有别的吗？”宣羽问。 姑娘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是你自己一个人住吗？” “嗯。”宣羽说。 “你自己住的话这个就挺合适的，离你们学校也近，”姑娘说话挺真诚的，“你要不跟我去看看吧，不满意再说？” 第80章 “不是，”宣羽没办法跟她解释太多，“那个，有学校后门那一片儿的房子吗？” “后门？”姑娘看着他，“前门有房子为什么住后门啊？后门那小吃街多吵啊，做生意都做到后半夜，对你休息也不好啊。” “没事，”宣羽咬了咬牙，“就那边，有房吗？” 姑娘低头又翻了翻桌上的本子，说:“有的，有个二室一厅，房间都不大，没什么家电，装修也一般，五百，要看吗？” “看。”宣羽说。 房子真的很一般，仅有的几件老式家具，没有空调，没有冰箱，唯一能称得上电器的就是卫生间里的圆筒热水器，连电视机都没有。 唯一的优点是客厅有个大阳台正对着一中后门，甚至站在阳台上能看到一中学校里的情景。 “这儿真挺吵的，楼下就是卖烧烤夜宵的，凌晨厂里的人下班要到这儿来吃夜宵，声音可大了。”姑娘说。 “没事，就这儿吧，”宣羽说，“房租怎么交？” “交一押一吧，水电另算，把你身份证给我，”姑娘说着从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抽出两张纸开始填合同，“退租的话提前两周跟我说一声就行。” 写完合同，宣羽看了一下把名字签了，然后给姑娘用手机转了一千块钱，这房就算租下了。 姑娘给了他一串钥匙就走了，临走前说了声:“别把贵重物品放屋里，这一片儿不少外地人，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知道了，”宣羽说，“谢谢啊。” 关上门，看着全然陌生的地方，宣羽脑袋一阵放空，这地方就是他以后的家了，没有人气，没有亲情，没有温暖的家。 一直到现在，宣羽才感觉到，他真的只剩一个人了，他宣羽真的只是一个孤儿了。 所有委屈和怨恨在这一刻爆发，他捂住脸，任泪水划过指缝，从手腕划入袖口，他压抑不住的闷哭声在几声咳嗽后发挥到极致，肩膀抖动的频率连他自己事后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第86章 察觉虞恬恬 “吃了晚饭再走吧，我都做好了。”宣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宣羽，“待会儿你姑父和薇薇回来了你跟他们打声招呼再走。” 宣羽站在客厅里，身上背着书包，脚边是一个行李箱，“不用了，我会打电话跟姑父说的，天不早了，我还要过去收拾。” “你房子租在哪啊？”宣琴问。 “姑姑，我还是不说了吧，”宣羽推着行李箱往门口走了两步，换完鞋子又回头看着宣琴，“这些年谢谢您了。” 宣羽弯腰冲宣琴鞠了一躬，“房间书桌抽屉里我留了个东西，感谢您这些年对我的照顾，以后，您不用再管我了。” 宣羽说完拎着行李箱转身开门出去了，他走得很快，一直到楼下都没停，经过门卫的时候他听见守门的大爷还冲他喊了一声:“哟，你这是干啥去呀？改明儿不上课啦？” 宣羽头也没回，直到出了小区站在路边他才停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鸭舌帽和一个口罩戴上，然后推着行李箱往学校后门后街走去。 数学师太拖了近一个小时才宣布下课，顾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就先掏出手机给宣羽发消息。 -下课回去了？ -嗯，你呢？ -刚下课。 发完这条顾尚又很快发了一条。 -什么时候过来给我榨葡萄汁啊？ 没过两秒，宣羽的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肚子好饿啊，”顾尚接起电话不等宣羽说话直接说了句，“你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一起吃吗？”宣羽说。 “你不是回去了吗。”顾尚问。 “家里还没开饭，我正好出来买点东西，偷摸陪你吃个饭还是可以的。”宣羽说。 “怎么跟打游击似的，”顾尚笑着说，“吃什么？” “酱大骨酱大骨，”宣羽说，“去东北饺子店等我，羽哥请你吃酱大骨。” “行。”顾尚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 挂了电话之后顾尚轻轻叹了口气，宣羽的声音有一种刻意掩饰过的轻松。 宣羽的演技挺差的，一撒谎就能露馅，回家了饭不吃跑出来买东西？这也就能骗骗三岁小孩儿。 看来是跟姑姑家闹矛盾了啊，就是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能让宣羽瞒他瞒成这样。 也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把事儿告诉他。 宣羽把衣柜门关上，从行李箱里拿出条床单扔在床上。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除了衣服和一些私人用品还有课本之类的，就带了一条床单，还好出租屋的床是老式席梦思的，要是个木板床，他今晚就得缩在沙发上睡了。 把床单铺好后，又翻出几件暂时不穿的衣服卷吧卷吧放在床头当枕头，先这么将就一晚吧，明天中午再出来买全套的。 做完这些，他走到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看到顾尚从一中后门走出来往东北水饺店方向走去，这小子边走边低着头看手机，耳朵里还塞了个耳机，估计又在看他的英语直播。 “什么破习惯。”宣羽嘟囔着，拿起茶几上的钱包和钥匙出了门。 宣羽到店里的时候顾尚正坐在靠门口的位子低头看手机，宣羽走过去扯下他的耳机，“帅哥，陪小爷喝一杯？” 顾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把耳机拔下来塞回书包，又在手机上划了两下把正在看的东西退出去，才重新看着他，“想喝？” 第81章 “我喝，”宣羽问，“你陪我一会儿？” “我也喝吧。”顾尚说。 “别了，再影响你学习。”宣羽低头在菜单上看着。 “作业写完了，一天不学没啥，”顾尚叫来老板娘点菜，“牛肉，猪耳朵，酱大骨，土豆丝，再来两瓶啤酒。” 说完问宣羽:“啤的还是白的？” “啤的吧，”宣羽说，“意思一下就行了。” “先来两瓶啤酒。”顾尚抬头对老板娘说。 “好嘞，稍等。”老板娘记完菜就去角落的啤酒箱子里给他们拎了两瓶啤酒放桌上，然后上后厨催菜去了。 “怎么换菜了？”宣羽取了两只一次性杯子，用牙把瓶盖子咬开，“哦，酱大骨没换。” “喝酒嘛，总要吃点不一样的。”顾尚咬开另一瓶。 “作业写完了？”宣羽给顾尚把杯子倒满。 顾尚看自己的杯子满了，只能帮宣羽倒，“写完了，这点作业对我来说分分钟的事儿，主要是自主学习。” “啧，学霸就是不一样。”宣羽笑了笑，想起了之前在酒吧顾尚写作业的样子，“你认真学习的样子，挺帅的。” 顾尚瞟了瞟周围，见没人看他们，用手指飞快地在宣羽手背上划过，勾着唇小声说:“是不是觉得越来越喜欢我了？” “啊，”宣羽端起杯子，用一种挺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我现在要是说不是你是不是得揍我？” “不至于，”顾尚用手撑着下巴，直直地看着宣羽，“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就我来说吧，你肯定越来越喜欢我了羽哥，你看我又帅成绩又好……” “要点儿脸吧你。”宣羽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端起杯子灌了大半杯。 “羽哥，”顾尚皱着眉看着他，“菜还没上，你悠着点儿。” “喝酒没菜一样喝，”宣羽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又喝了一小口，才看了顾尚一眼，“你不喝？” “肚子饿，想吃东西。”顾尚对他撅了噘嘴，小小地撒了个娇。 “靠！”宣羽差点没忍住喷出来，“你怎么是这样的啊？” “我怎么了？”顾尚满脸无辜，“我什么也没做啊。” “你噘嘴了，”宣羽指着他，“你噘嘴了你知道吗？” 顾尚又噘了一下，“这样？” “哈哈哈……”宣羽乐了，顾尚那样子实在很好玩，他伸手戳了戳他的下巴，“你那些同学知道你这么逗吗？” “不知道，”顾尚也笑了会儿，“我从来没在学校笑过。” “为什么？”宣羽问。 “没什么值得笑的事儿，”顾尚说，“不想笑。” “跟我在一起就那么好笑？”宣羽看着他。 “不是好笑，”顾尚说，“是高兴，高兴了就想笑。” “荣幸。”宣羽端起杯子冲他敬了敬，又下去半杯。 老板娘把先做好的菜端上来，两人拿起筷子边吃边喝。 一顿饭宣羽喝了两瓶半啤酒，顾尚喝了一瓶半，这点酒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出了店门，两人同时停下了，顾尚回出租屋往左走，宣羽不管是回姑姑家还是出租屋都往右走，这种情况下，两人竟然都有些无言。 顾尚拿起手机看了看，“出来买东西买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回去没事吗？” “没事，”宣羽笑了笑，“他们不管我。” “你不是说……”顾尚斟酌着开口，“他们对你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宣羽说，“不求回报地养了我这么多年，能不好吗。那个……” “嗯？”顾尚看着他。 “已经晚了，我得回去了，就不陪你压马路了，”宣羽说，“明天吧，明天我跟他们说一声晚点回去，我就多陪你一会儿。” “真的？”顾尚问。 “真的。”宣羽捏了捏他的胳膊，“回去吧。” “那，”顾尚快速地捏了捏他的手掌，然后往后退了两步，“我先走了。” “嗯，”宣羽冲他挥挥手，也往后面退了两步，“走吧。” 两人同时顿了顿，然后同时转身抬脚走了。 宣羽在楼下找了个百货小超市买了点日用品便上楼了，进房间后，他先把卫生间里的热水器插上电，然后把买的东西放到该放的位置，便坐在沙发上发呆。 晚饭喝的酒有点发酵，以前这点酒对他来说根本没啥，今天可能是心情问题，这会儿静下来了竟然有点头晕，他靠在沙发背上看着老旧的天花板，心里一阵发堵。 晚饭时他好几次都想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顾尚，但他忍住了，他知道只要他说出口，顾尚一定会过来陪着他安慰他，或者带他去他那边，甚至有可能，两人就此住在一起，但是他不能。 他一开始就想好了，顾尚想跟他谈恋爱，那就谈吧，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一年，谈就是了，但也只能是谈。 这个谈是有底线的，是他必须守住的底线，顾尚能冲动，他却不能，他怕顾尚将来会后悔，也怕自己会后悔，他不想看到在两人靠得那么近，为彼此付出了那么多之后却还是分手了的痛苦，那太伤人了。 天色由昏暗变得沉黑，整个房子里除了从楼下传上来的车声说话声和滋滋啦啦的炒菜声，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觉得他选这个地方是选对了，至少不用忍受死一般的寂静。 第82章 过了几分钟，他叹了口气，起身打开客厅里的灯，拿着烟和打火机去阳台上抽烟。 楼下挺热闹的，仔细听还能听到各种方言的吹牛声和划拳声。 宣羽点了根烟靠在栏杆上慢慢抽着，他没看到对面某个胡同口的阴影处，一个人影正站在那看着他。 顾尚是跟在宣羽身后过来的，他看到宣羽进店里买东西，看到他走进昏暗的楼道，然后他就站在楼下看着。 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某个开灯的窗户，等到宣羽的身影出现在阳台。 看来是真的和家里闹掰了啊。 顾尚叹了口气，宣羽不和他说，他多少知道一点原因，他倒没觉得生气，就是觉得心疼，还有无以言说的惆怅…… 第87章 给你做饭吃 “阿嚏！”宣羽偏开头打了个喷嚏，这已经是他从早上到现在打的第十一个喷嚏了。 前面刘昊转身递给他一包纸巾，“感冒了？” “嗯。”宣羽拿过纸巾抽出一张擤鼻涕，“谢了。” “跟我客气啥？”刘昊说，“中午吃了饭去医务室拿点药吧，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宣羽说，“我中午出去一趟，你跟他们吃吧。” “又出去？”刘昊看着他，“你昨天也出去了吧，你最近在忙啥呢？” 宣羽把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又重新抽出一张按在鼻子上，“我搬出来了。” 刘昊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为什么？” “以后跟你解释吧。”宣羽说，“我昨天刚租的房子，中午去买被子床单。” “你昨晚就住外面了？”刘昊问，“所以才感冒了？” “可能吧。”宣羽想起床上那孤零零的一条床单叹了口气，五月份的天坐一晚没啥，睡一晚真的不行。 “行了，中午我跟你一起去买吧，顺便去认认门。”刘昊说。 宣羽没拒绝，刘昊跟他铁，自己那些事儿他都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 两人出去吃了个饭，在市场转了一圈，扛了两床棉絮，一个枕头，和一整套床上四件套回来，上楼的时候刘昊看着乱七八糟的楼道愣了愣，“你就住这儿？” “这儿怎么了？”宣羽往楼上走。 “不是，”刘昊紧走两步跟上去，“没别的地儿了吗，干嘛住这儿啊？” 宣羽掏出钥匙打开门，刘昊进去后把东西往沙发上一扔，视线三百六十度一扫，紧接着异常严肃地看着宣羽:“你是不是没钱？你没钱为什么不跟兄弟说？你有没有把我当兄弟？” 宣羽被他这样子搞得一愣，随后把被子往房间里抱，“我有钱。” “有钱为什么住这儿啊？”刘昊跟在他身后进了房间，“这什么破房子啊？旧成这样能住人吗？” “又没让你住，我能住就行了，”宣羽把四件套拆开，棉絮铺好，开始套被子，“别站着了，过来帮忙。” 刘昊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拎住被套的另一角，“这被套是不是得洗洗再用？”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宣羽说，“但是理论会让我的感冒加重。” “好吧，”刘昊耸了耸肩，“我就是说说。” 两人沉默地套完了被套、枕头，又把褥子和床单铺上，看着柔软的床铺，宣羽这才觉得这屋子终于有点家的模样了。 “你是不是还得买个席子，转眼天就热起来了，”刘昊在房间里看了一圈，“怎么连个空调都没有？夏天怎么过啊？” “买个电扇就行了，”宣羽把四件套拆下的纸盒子摞起来装进袋子里放在一边，指了指老旧的窗棱子，“这儿晚上不关窗风可大了，热不着。” 刘昊不知道该说什么，手在裤兜里掏了掏，“能抽烟吗这儿？” “抽吧。”宣羽把垃圾桶踢到他脚边。 刘昊打开烟盒扔给宣羽一根，自己嘴上叼一根点燃了，用力吸了一大口，吐出烟雾，他看着宣羽。 宣羽以为他要说点什么，结果他什么都没说，叼着烟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里坐下了。 宣羽感觉鼻子痒痒的，喉咙也干涩疼痛，还有点头疼，他翻出刚在药店里买的感冒药，就着床头柜上昨天喝剩的矿泉水把药给吃了，然后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叫刘昊一起回学校。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刘昊看了他一眼，“脸色太难看了。” “没事，”宣羽笑笑，“下午睡一会儿就好了。” 两人下楼后穿过马路再走几步就是三职中后门，进去后往教学楼走的时候碰到几个班里的男生正抱着篮球往操场走，才想起来第一节 是体育课。 男生们看到宣羽他们忙喊:“打球去？” “去吗？”刘昊问宣羽，“出身汗说不定感冒就好了。” “不去了，”宣羽说，“你帮我请个假，我回教室睡会儿。” 下午第一节 课之前，组长来收上午的作业，林薇薇从前面第一排挨个往后收，收到最后一排顾尚的时候，顾尚突然叫住她。 “林景鑫回美国了？”顾尚问她。 林薇薇知道交流会上她哥和顾尚就认识了，点了点头，“回去两天了。” “这几天我都没看到你表哥，”顾尚说，“他在忙什么呢？” “我表哥？”林薇薇愣了愣，“你说宣羽？” 第83章 顾尚皱了皱眉，“你除了宣羽还有别的表哥？” “没有，”林薇薇抿了抿唇，表情很不好看，“你问他干嘛？” “他是我朋友，”顾尚看着她，“他怎么了？” “不知道，他已经不住我家了，你别问我！”林薇薇没好气地扔下一句转身就走。 顾尚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低头给宣羽发消息。 -放学后去我那吧，我给你做饭吃。 宣羽没回，到第一节 课下课的时候消息才回过来。 -你……确定？ -确定。下课后门等我，一起去买菜。 -好。 宣羽睡了一下午，脑袋轻了不少，感冒症状还是有，怕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他在一中后门站了不到十分钟，顾尚从里面走出来，勾着他的肩膀往马路对面走。 更多小说资源尽在10142 92508,管理1045962689。每日更新po18/海棠/废文连载完结，以及各平台最新完结，公众號红柚推文 “去哪？”宣羽问。 “超市，”顾尚说，“买菜。” “不是，”宣羽扭头看着他，“你来真的啊？” “话都说出来了还能有假？”顾尚说，“说了给你做饭吃的。” “你会吗？”宣羽持怀疑态度，“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 “听过一句话没？”顾尚问。 “什么？” “想要征服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征服他的胃。”顾尚说。 宣羽看着他，笑容越来越大，顿时乐得不行，“那你要是征服不了我的胃呢？” “那就，”顾尚顿了顿，把脑袋侧过来轻声说，“征服你的身。” 宣羽抬起胳膊肘往后一顶，正好顶在顾尚的肋骨上，顾尚“嘶——”的一声，弯下腰，“你要谋杀亲夫啊。” “要点儿脸成吗？”宣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要男朋友，不要脸。”顾尚皱着眉头说。 “操！”宣羽无语了。 第88章 顾大厨 两人吵着闹着到了超市，进门后顾尚直接推着车去了生鲜区。 “你真要自己做？”宣羽说，“要不咱买点现成的回去加热加热意思一下得了。” “羽哥，”顾尚看着他，“别质疑我们学霸的能力。” “也包括做菜？”宣羽问。 “任何方面。”顾尚说。 “行行行，”宣羽做了个请的手势，“学霸同学，请您大胆地发挥，我，闭嘴。” 顾尚在生鲜区挑挑捡捡，最后买了一条鱼，两斤排骨，两个西红柿，一盒鸡蛋，两个土豆，顾尚还想买只鸡，被宣羽拦住了。 “就咱俩，吃不完。”宣羽说。 “放冰箱里冻着，下次做。”顾尚说。 “你先把这次做完再说，”宣羽说，“下次咱们去菜场买活杀的，冻的不新鲜。” 顾尚盯着鸡看了一会儿，点点头，“行，听你的。” 然后他们又买了点葱姜蒜，去调味品专区选调料。 “你知道要买些什么吗？”宣羽在货架前慢慢溜达着。 “每种都买一样吧，省的到时候要用没有还得出来买，”顾尚两手各拿一瓶酱油对比看着，“你看，这个酱油还分老抽和生抽，用法还不一样，用不好菜就毁了。” “啧啧，”宣羽砸了咂嘴，“我突然对今天的晚饭充满了期待。” “你值得期待。”顾尚冲他抬了抬下巴。 顾尚最后买了不下十种调料放进购物车，单单酱油就拿了三瓶，买完后他们又转到饮料区。 “酒还是饮料？”顾尚问宣羽。 “饮料吧。”宣羽拿了瓶大瓶的可乐，“你还要学习。” 顾尚拿了一提罐装啤酒，“都买吧，什么时候喝都行。” 宣羽没说什么，推着车离开饮料区准备去结账。 “吃零食吗？要不要买点？”顾尚在后面说。 “不吃，”宣羽说，“你要吗？” “那算了，以后再来吧，”顾尚说，“再买也拿不下了。” “你喜欢吃零食？”宣羽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没想到顾尚这样的居然喜欢吃零食。 “也不能说喜欢，”顾尚说，“有时候学习晚了会吃点高热量的补充能量，比如巧克力，猪肉脯啥的。” 宣羽点了点头，学习真的是一件费脑子的事儿，他这种学渣恐怕永远都体会不了。 在结账处排队的时候，排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对老夫妻带个孩子，孩子好动，动来动去撞了一下他们的车，车正好擦过宣羽撑在旁边柜台上的手，手背上立刻多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你干什么？”顾尚一把按住车，瞪着那个五六岁的男孩。 男孩被他这一瞪，先是愣了愣，然后扁了扁嘴似乎要哭，老夫妻听见了，连忙转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行了，没啥事儿，”宣羽把顾尚往后拉了一把，自己挡在他前面对老夫妻说，“小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他又弯下腰，把受伤的手背放在男孩面前说:“以后要小心一点哦，你看哥哥的手要写作业，要打篮球，还要做饭，坏了就什么事儿都干不成了对不对？” 男孩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宣羽摸了摸他的头发，站起来对老夫妻笑了笑，“一场误会。” 宣羽这么说了老夫妻也不好说什么，把孩子拉到他们跟前就不看他们了，宣羽转身看着顾尚，“你发什么火啊？人一个孩子，人家家长还在那站着呢，万一吵起来，你吵得过还是我吵得过啊？” 第84章 “他撞你了，”顾尚指指他的手，眼睛里的火气还没完全下去，“受伤了都，要不是看他一个孩子我早动手了。” 宣羽看了他一会儿，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怎么回事啊，跟个孩子一般见识。行了，我没事儿，就这么点小伤，不碰水一晚就好了。” 顾尚想拉起他的手看看，又怕周围有人看到，只能一直盯着，宣羽叹了口气，把手放在推车扶手上他能看得到的地方。 “做饭的活儿就只能全靠你了，顾大厨。”宣羽笑着说。 “本来也没想你帮忙，”顾尚低头看着宣羽的手背，“你就等着吃吧。” “你这样子让我觉得我捡了个宝，”宣羽说，“别让我的期待落空哦，少年？” “要不要打个赌？”顾尚抬头看着他，眼睛特别亮。 “什么赌？” “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儿，我输了，我答应你一件事儿。”顾尚说。 宣羽直觉这就是个陷阱，不过他无所谓，顾尚想要什么拿去就是了，他也没什么能给顾尚的，顾尚要是自己来要，那就再好不过了。 “哦豁，我们顾大厨自信满满哦，”宣羽打了个响指，“成交。” 结完账，两人各拎着两个袋子往出租屋走，经过药店的时候顾尚进去买了瓶碘伏，一袋棉签和一盒创可贴。 到家后，宣羽把买的东西拿出来送进厨房，出来的时候顾尚正在开碘酒瓶子，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我自己来吧。” “把手伸出来。”顾尚用下巴点了点他的手。 宣羽叹了口气，把手伸过去，顾尚用棉签沾了碘伏往他手上抹，“疼吗？” “没那么娇气，要不是看你这紧张兮兮的样子，我都不一定会让你买。”宣羽说。 顾尚抬头看了他一眼，宣羽手上猛地一疼，“哎我.操！” “羽哥，”顾尚突然说，“你是不是总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啊？” “嗯？”宣羽看着他，“什么意思？” “你总是自己承担所有，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的不如意，你把自己封闭在一个壳子里，别人看不到你在里面有多难受，你也看不到外面的人有多着急，”顾尚低着头，用棉签一点一点地抹着宣羽的伤口，“羽哥，你是不是总这样？” “不，我不这样，”宣羽说，“以前壳子外面没有人。” “现在有了，”顾尚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拿了一个创可贴撕开，“你打开盒子就能看到，你为什么不试着打开看看？” 顾尚在宣羽的伤口上横着贴了两个创可贴，然后站起来直接进了厨房，宣羽坐在沙发上没动。 直到抽完一根烟，他才站起来往厨房走去。 顾尚正歪着头在水池边杀鱼，短袖挽至肩膀，嘴里叼着根烟。 他杀鱼的动作特别专业，健硕有力的手臂一直到沾着血的修长手指，每一根线条都卩火示╳透着无与伦比的魅力，眯着眼睛吞咽吐雾的表情又特别性感。 突然硬.jpg 宣羽简直想咆哮，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下身就实实在在地，没有一点征兆地硬了。 我.操！宣羽渣渣你要点儿脸吧！你这样跟禽兽有什么区别！ “羽哥？”顾尚突然偏头叫了他一声。 “嗯？”宣羽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帮我拿个盘子。”顾尚咬着烟头，下巴指了指操作台下面的柜子。 “哦，”宣羽偷偷深呼吸，快步走到柜子前面，“盘子是吧？盘子，盘子……” “羽哥。”顾尚又喊。 “嗯？”宣羽一边弯着腰找盘子一边回了他一声，“又怎么了？” “你屁股真翘。”顾尚说。 宣羽愣了愣，他为了不让顾尚看出他前面的异样，特意用屁股对着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开始耍流氓。 宣羽把盘子放在顾尚旁边的操作台上，顺便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顺带揉了揉，“你也不差。” “谢谢夸奖。”顾尚笑着回了他一句，把杀好的鱼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啧，看来我要输了啊。”宣羽咂咂嘴。 “没这个自信我敢跟你赌？”顾尚看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已经想好赌注了？”宣羽问。 “当然。”顾尚说，宣羽正想问是什么，顾尚马上说，“保密。” 顾尚的动作很快，排骨焯水后红烧，糖醋鲫鱼，酸辣土豆丝，西红柿鸡蛋汤。最后一个汤端上茶几后，顾尚啧了一声，“我忘了，你感冒不能吃鸡蛋。” 宣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感冒？” 他下午基本没怎么打喷嚏了，顾尚没问他，他以为顾尚没看出来，也就没说，没想到顾尚竟然知道。 “你声音都哑了。”顾尚说。 “真的？”宣羽咳了一声，“我怎么没听出来？” “自己听不出来正常，”顾尚凑近他，“羽哥，你现在的声音……很性感。” 宣羽白了他一眼，去厨房把洗好的碗筷拿出来在茶几上摆好，“你吃不吃？” “吃，”顾尚在沙发上坐下来，弯着腰把可乐打开，拿一次性杯子给宣羽倒了半杯，“感冒就不让你喝酒了。” 宣羽在他身边坐下，“什么时候去买俩小马扎吧，太难受了。” “行啊，”顾尚夹了块排骨放在宣羽碗里，“尝尝。” 第85章 宣羽夹着排骨送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顾尚看着他，“怎么样？” “好吃，”宣羽点了点头，冲他竖了竖大拇指，“顾大厨，厉害，真心的，非常厉害。” 宣羽真不是吹，单就这道红烧排骨，不是一般的能吃，而是能称得上好吃，口感，口味，卖相，都是上乘，如果不是练了很久，那就是在做菜方面极有天赋。 当然，宣羽更倾向于两者都有， 第89章 同居 宣羽认为，顾尚不但有做菜天赋，还专门练过，因为看顾尚的刀功和做菜时的镇定，不是新手能做出来的，而作为一个十八岁天天在外面吃饭馆的高中生，没有天赋也是达不到的。 “那你，”顾尚又给他夹了块鱼肚子上的肉，“想天天吃到顾大厨做的菜吗？” 宣羽一听就明白了，顾尚早就知道他搬出来了，还搞出这么大一个阵仗，可真够沉得住气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宣羽问。 “昨晚。”顾尚说，没等宣羽问，他又接着说了一句，“我跟着你一直到家，在你楼下站了好一会儿。” “我.操，顾尚你丫是不是有病？”宣羽指着他，“你够能耐的啊，还学会跟踪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呀？” “不是怕折了你的面子嘛。”顾尚勾着他的手指。 “那现在我就有面子了？”宣羽嗓门拔高，“你是不是还觉着自己挺浪漫的啊？给我做一桌子菜然后说那些话，是不是觉着自己特有情趣？” “难道你不感动吗羽哥？”顾尚看着他。 宣羽愣了愣，泄气地垂下了头，“是挺感动的，可是顾尚……” “别可是了，”顾尚捏了捏他的手，“先听我说两句行吗羽哥？” 宣羽靠回沙发里，“你说吧。” “羽哥，我这个人吧，有韧性。”顾尚也靠回沙发里，握住了宣羽的手。 “嗯。”宣羽回握住他的捏了一下。 “就像做饭，”顾尚指指桌上还没怎么动的菜，“我妈走后，没人给我做饭，我就自己学着做，我既然做了，就想做到最好。” “嗯，”宣羽转头看着他，“学习也是？” “学习也是，”顾尚点头，“要学就学到最好，要不然何必花那么大功夫。” “嗯，”宣羽抬手捏了捏顾尚的耳朵，“你很棒。” “谢谢夸奖，羽哥，”顾尚抬手抓住宣羽的手，“我这个人吧，干什么事儿目标都特别分明，我从来不会花时间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我既然做了，就一定会做到极致。” “嗯，你到底想说什么？”宣羽看着他，他当然知道顾尚想说什么，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我就想说，”顾尚说，“和你谈恋爱，我会尽全力，我会好好表现，你把心安安稳稳地放在我这儿。” “嗯。”宣羽的心抖了抖。 “你看着我怎么做，看着我有没有做到让你满意，咱们都尽全力谈一场没有距离的恋爱，行吗？” 宣羽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一把扣住顾尚的后脑勺把他拉进自己怀里，亲了一下他的耳朵后紧紧抱住。 顾尚反搂住他的腰，“我这样的男朋友十里八乡也再找不出一个了，你可不能不要。” 宣羽没忍住笑了，“十里八乡找不出一个的好男人还要求着当别人的男朋友？” “我这不是怕被不识货的糟蹋了嘛。”顾尚也笑了。 宣羽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顾尚。” “嗯？”顾尚撸了撸宣羽的后脑勺。 “谢谢你，”宣羽说，“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煞费苦心，费尽心力，绞尽脑汁，处心积虑地……对我好。” “哎我.操羽哥你别说了。”顾尚笑得肩膀都在抖。 “怎么，没用对吗？”宣羽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我是学渣不是文盲，不可能用不对几个成语。” “没说你用错，”顾尚说，“我就说你别用那么多一样的。” “我这不是为了表达我对你的感谢嘛，”宣羽抱紧顾尚，“表示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心意，我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嗯。”顾尚说。 “要亲一下吗？”宣羽突然说，“还是继续吃饭？算了吃饭吧，我还感着冒呢，就不传染给你了。” 顾尚没给他机会，捧着他的脸深深地亲了一口，宣羽扣着他的脖子回吻过去，火花几乎没什么征兆地在沙发上噼里啪啦炸响。 到底是还饿着肚子，两分钟后两人互相放开对方，然后相视一笑，宣羽抽了张纸捂住鼻子，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鼻涕来，顾尚看着他笑了半天，跟俩傻子似的。 吃完饭，宣羽拿着碗筷去厨房洗碗，顾尚没阻拦。 “是我搬过去还是你搬过来？”顾尚抱着胳膊靠在厨房门边看着宣羽。 “我搬过来吧，”宣羽说，“我住那一片儿太吵了，不适合你学习。” “那也行，”顾尚走过去，从后面搂住宣羽的腰，亲了一下他的脖子，“今晚你就住这儿吧。” 宣羽洗碗地动作顿了顿，“明天吧要不，明天我东西搬过来了再说，今天都这么晚了。” “我这儿什么都有，”顾尚一下一下地啄着，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的脖子和肩膀上，“好不好啊羽哥？” 第86章 “啧，”宣羽笑出声，“哎，真受不了你。” “好不好？好不好？”顾尚不停追问，“好不好？” “好好好，”宣羽低下头躲开他的啃咬，“好，好，行了吗？好！” “那我去收拾一下。”顾尚说完在宣羽脸上吧唧亲了一下就跑出了厨房。 “哎。”宣羽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有自己的顾虑，但他也不是个矫情的人，顾尚都那么说了，那就顺其自然吧，毕竟……他那么喜欢顾尚。 收拾完厨房出来，顾尚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宣羽不知道原来他房间是什么样的，现在看着还不错，挺整洁的，床上的天蓝色床单被罩和阳台门上的天蓝色窗帘窗纱交相辉映，还有点小温馨，反正比他那边好多了。 “我换了新被罩和床单，”顾尚指着床上说，眼睛亮晶晶的，“就是枕头还少一个，今晚先将就一下，明天咱再去买一个。” 顾尚一本正经地指着床说枕头被罩的时候，宣羽真有一种想把他扑倒在枕头上干点什么的冲动，这家伙真是……每天他都能比前一天更认识他一点，每天都能看到他身上不一样的地方，还都是好的，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90章 我一次你一次，很公平啊。 当然，顾尚本身也不比西施差。 “那个，你要学习吗？”宣羽指了指书桌，“你学吧，不用管我。” “那你先去洗澡吧，”顾尚打开衣柜，拿了一套睡衣和一个纸盒子出来递给他，“你今天先穿我睡衣吧，内裤是新的，大小应该……差不多。” 顾尚说大小的时候视线很快地从宣羽下身掠过，宣羽看着他突然觉得有点儿想笑，“大小你又不是没量过，学霸这点手感都没有？” “那也要看量的时候的状态了，”顾尚回了他一句，把睡衣往他手里一塞，推着他的肩膀往门口走，“快去吧，洗完了我还要洗呢。” 宣羽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顾尚正坐在书桌前做题。 房间的大灯开着，书桌上的台灯也开着，把顾尚的周身和脸颊都镀上了一层光晕，特别迷人。 宣羽靠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顾尚回头叫他才回神。 “羽哥你真是……”顾尚拿了支笔在手里转着。 “怎么了？”宣羽问。 “你刚看我那眼神，”顾尚说，“让我感觉你晚饭跟没吃似的，能一口吞了我。” “滚！”宣羽笑骂。 顾尚站起来，拿过床上的睡衣和内裤往卧室门口走，经过宣羽身边的时候抬手在他胯上勾了一下。 “嘣！”松紧带弹在皮肉上很小的一声。 “大小正好，”顾尚欠揍地开口，“我还以为会嫌大呢。” “顾尚！”宣羽一把拽住顾尚的胳膊往墙上一掼，欺身压上去，腿顶在他两腿中间，小臂横在他脖子上，眯着眼睛盯着他，“皮痒了是吧？” “羽哥，”顾尚委屈巴巴，“这年头实话都没法说了吗？” “你再说一句实话听听？”宣羽勾起嘴角。 “羽哥最大。”顾尚压着声音开口。 “羽哥什么最大？”宣羽好心情得跟他闹起来。 “羽哥什么都大。”顾尚说着胯往前顶了顶，正好顶在宣羽的胯骨上。 两人呼吸都一窒。 “不走心啊你。”宣羽视线有些飘，声音有些哑。 顾尚又顶了一下，“羽哥最大。” 然后像是找到了好玩的游戏，顶一下说一句“羽哥最大”，再顶一下又说一句“羽哥最大”，整整顶了十来下，宣羽愣是没动一下没回一句，身体倒是越来越紧绷。 “上瘾了？”宣羽终于回了一句。 “羽哥。”顾尚又顶了一下，顶上的时候还故意磨了一下。 “嗯？”宣羽看着他。 “要做吗？”顾尚的声音已经很哑了。 “你，”宣羽低下头，视线里顾尚和自己的裤裆里都跟藏了手雷似的，掏出来扯掉拉环就能来个同归于尽，“想怎么做？” “你说呢？”顾尚也低下头，两人脑门顶着脑门，跟两头斗牛似的。 “什么都没准备吧，”宣羽说，“我觉得咱俩还是准备充分了再做全套，今天要不继续当葫芦娃吧。” 顾尚一愣，“葫芦娃？” “哎，”宣羽偏头笑了笑，然后凑过去亲了亲顾尚的耳朵，在他耳边用气音说，“互撸娃。” “我操！”顾尚先一怔，然后把脸埋进宣羽颈窝里笑出声，“你让我以后还怎么直视葫芦娃这个动画片？” “现在谁还看那个，”宣羽说，“现在都看熊大熊二光头强。” “这是不是也有什么说法啊？”顾尚问。 “聪明，”宣羽说，“不过我还是不跟你说了，怕你以后再也没法看动画片了。” 顾尚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操了一声，“羽哥你真是……” “哎，”宣羽笑出声，“你刚是不是特意想象了一下？你想的什么啊？” “我什么都没想。”顾尚张嘴咬了一口宣羽脖子上的软肉，宣羽嘶了一声。 “别讨论动画片了羽哥，”顾尚闷声说，“咱们办正事儿。” 话音刚落，宣羽拽着顾尚的胳膊将人拽进卫生间，“嘭”的一声，门在两人身后关上，宣羽压着顾尚就亲了上去。 第87章 …… “羽哥，过来冲一下。”顾尚说。 宣羽看了他一眼，一扬手脱掉了身上的睡衣，走到喷头下冲水。 两人虽然互相撸过好几次蘑菇，还是第一次一起洗澡，耍流氓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平静下来了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顾尚低头往宣羽腿间看了一眼，“难受吗？” 宣羽撑着墙，闭着眼睛任热水划过脸庞和身体，没回答，顾尚以为他生气了，有些心慌，站到他后面伸手往他腿间摸。 “你干什么？”宣羽反手抓住他的手。 “我看看伤了没。”顾尚挣了挣。 “你还没那个能耐。”宣羽转身和他面对面，手指顺着他胸口的水纹划过，“想把我弄伤你还得练练。” “靠！”顾尚忍不住笑了，看到宣羽没生气他松了口气，“我就怕那块儿皮肤太嫩，怕给你……磨破了。” 顾尚说出这话也挺不好意思的，刚才他确实激动了，没顾虑到宣羽的感受，现在冷静下来了就特别怕宣羽生气。 宣羽低头感受了一下，磨破倒不至于，毕竟都是皮肉也不是铁板，他的要是破了顾尚的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是磨红了，现在被水一冲，钻心的疼。 “没事儿。”宣羽靠在墙上看着他。 “真的？”顾尚将信将疑，眼睛在宣羽身上游移。 “不信的话，”宣羽说，“下次换你试试？” 宣羽说下次换他试试，意思就是宣羽在上面，顾尚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家都是男的，谁也没比谁少个器官，凭什么就要分出个上下来。 他爽快地应了:“行啊，下次你来。” 宣羽意外地看着他，“真的？” “这还有假？”顾尚有些不明所以，“我一次你一次，很公平啊。” “如果，”宣羽看着他，“下回我要做全套呢？” 顾尚愣了愣，可能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宣羽的意思，好一会儿脸色才变了变。 宣羽一直看着他的表情变化，顾尚突然笑了，笑得居然有些暧昧，“羽哥，你想上我？” 第91章 委屈，发泄 “不行吗？”宣羽反问。 “行，当然行，”顾尚说，口气还挺大方，“太行了。” “你真心的？”宣羽问。 “我看着很假吗？”顾尚说，“真的羽哥，你要相信我，通常情况下我说的都是真话。” “现在情况不通常。”宣羽说。 “不管通不通常，我现在说的都是真话，”顾尚收起笑，“我说真的羽哥，只要咱俩在一起，怎么都行，你想上我也好，你想被我上也好，只要是咱俩一起做的，我无所谓。” 宣羽挑了挑眉，非常意外。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儿，也知道圈内有型号1，0，0.5的说法，他曾经研究过自己，觉得自己应该是1。 就在刚刚两人做那事儿，顾尚急迫地压在他背后的时候，他都想好了，既然顾尚想做上面的那个，那就让他做吧。 他跟顾尚的想法一样，只要是他们俩一起做，谁干谁都一样，这就是个代表亲密程度，表达情感的方式，没什么好执拗的。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顾尚竟然跟他一样的想法，这让他非常意外。 他一直觉得顾尚这个突然变弯的少年是受不了被人压的，没想到居然这么有觉悟。 “你是不是不太知道全套怎么做啊？”宣羽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沐浴露示意顾尚把手伸出来。 “知道，”顾尚接了点沐浴露往自己身上抹，“我又不傻。” 宣羽没再说什么，按着他的肩膀把他转过身去，倒了点沐浴露在手上直接拍上他的背，从上往下一通抹，还在他屁股上掐了两下，然后拿起喷头对着他冲。 洗完后，顾尚收拾浴室，把两人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清洗，宣羽先穿了衣服出去，走进卧室的时候听见顾尚的手机在书桌上震了一下。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有两条短消息，发信人是同一串没有署名的号码，可即使只看这一眼，他也认出了这个号码的主人是谁。 内容他已经不想去看了，他和顾尚现在虽然关系很亲密，但手机这种私密的物品他还没有想和对方共享内容的打算，这是两个人现在唯一的隐私了，他不想破坏。 顾尚进卧室的时候，宣羽正盘腿坐在床上抱着手机玩游戏，看见他进来指了指书桌，“有短信。” “谁啊？”顾尚擦着头发走过去。 “不知道。”宣羽没抬头，手指在手机上划拉。 顾尚拿起手机划到短信界面。 -顾尚，对不起，白天我不是故意发脾气的，只是你问我宣羽的事情，我一时有些不太舒服。宣羽是我表哥没错，但他的存在给我们家带来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你现在跟他做朋友，或许是还不太了解他这个人，等你了解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别的我也不多说了，说多了你可能会觉得我在挑拨离间，我有没有挑拨离间你很快就会发现，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很快就能看到，希望你到时候别太恶心。最后，我再次为白天的态度向你道歉，祝你学习进步，天天开心！ 顾尚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最后大致扫了两眼就按了退出键把手机又扔回桌上。 “谁啊？”宣羽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第88章 “你表妹。”顾尚说。 “林薇薇？”宣羽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玩手机，“这个时间她给你发什么？表白？” 顾尚把擦头的毛巾扔在椅背上，爬上床盘腿坐在宣羽对面，跟他膝盖对着膝盖，跟练功似的。 “羽哥。”顾尚喊了一声。 “嗯？”宣羽按下退出键，抬头看着顾尚，“想说什么？” “你能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搬出来吗？”顾尚捏了捏宣羽的小腿。 宣羽低头叹了口气，“林薇薇给你说什么了？说我很恶心？让你别跟我一起混？” “羽哥，”顾尚看着他，“你要是好好学习，绝对能学得很好，真的。” “说正题，”宣羽弹了他的手背，“林薇薇是不是说我带坏了她哥，给她家造成了麻烦，所以被赶出来了？” 顾尚找到了重点，“你是被赶出来的？” 宣羽有些难堪，他低着头深呼吸，再缓缓吐出，“嗯，我姑姑说她不想再看到我，因为我让林景鑫变成了同性恋，所以……我就出来了。” “羽哥……”顾尚原来猜想宣羽可能因为一些事情跟姑姑姑父吵了架，不想待了就自己搬出来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 他想起昨天宣羽在出租屋阳台上一个人抽烟的样子，心就疼得不行，“羽哥……” “没事，出来都出来了，”宣羽笑了笑，“本来那也不是我的家。” “羽哥……”顾尚跪起来，把宣羽的脑袋搂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摸着。 宣羽抱住他的腰，抱得很紧，顾尚正要说话，突然感觉到胸口宣羽脸贴着的地方有些湿热，他意识到了什么。 “羽哥，”顾尚开口，“你要不……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宣羽没什么反应，顾尚叹了口气，以为他会就这么一直憋着，没过一会儿，宣羽的肩膀开始抖动，然后是一声特别压抑但好歹能听出声音的哭声，接着就是一声比一声大的带着委屈的哭声。 每哭一声，顾尚的心就跟着颤一次，他紧紧抱着宣羽的脑袋，几乎要将他嵌进胸腔里。 “顾尚……”宣羽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他胸口传出。 “嗯。”顾尚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宣羽说，“她怎么能说她不想看到我？她是我亲姑姑啊，她怎么能这么说？” “你什么都没做错，是他们错了。”顾尚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不停地亲着他的头发。 “我为什么要被人按着头为别人犯的罪行磕头道歉！为什么？！”宣羽的声音由哭喊变为嘶吼，“我他妈也是受害者啊！为什么没人看到我也受了伤？！操他妈的！！” “嗯，都是他们的错。”顾尚心疼得快要窒息，只能更紧地抱住宣羽。 “顾尚……”宣羽的声音都哑了。 “嗯。”顾尚把嘴贴在宣羽头顶，眼眶发热。 “我没有家了，顾尚……”宣羽哭着说，“我没有家了……” 第92章 别放弃 顾尚闭了闭眼睛，豆大两颗眼泪从眼眶滑落，落在宣羽背上。 他能感受到宣羽的痛苦，能感受到宣羽的绝望，他心疼，疼得心脏像被人揪在一起狠狠搓揉，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或许宣羽并不需要人安慰，他只是需要发泄，需要人倾听，所以他抱着他，亲他，摸他，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宣羽哭了很久，从压抑的哭泣到嘶吼，发泄式的控诉，再到委屈的哭喊，最后逐渐转为平静，顾尚胸口早就湿了个透，他觉得宣羽可能把他前十八年的眼泪都留在今晚哭完了。 “嘶——”胸口突然一疼，顾尚龇了龇牙，放开宣羽，“羽哥你真是——” 宣羽低着头抹了把脸，声音哑着，“我要闷死了。” 顾尚揉了揉胸口被宣羽咬过的地方，“那你说话啊，干嘛咬我？” “不想说，”宣羽撑着手下床，“我想睡觉。” “就睡这儿，你去哪？”顾尚看着他往门口走。 “洗脸。”宣羽回了一句。 宣羽在卫生间待了很长时间，可能是哭得太惨烈，现在恢复了就有些不好意思面对顾尚。 顾尚坐在床上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出来，起身去卫生间找人，发现门锁了。 “羽哥，”他敲了敲门，“你把门开开，我尿急。” 里面没有声音，他又敲了敲，正要说话，门开了，宣羽站在门后看着他，“真尿急？” 顾尚看着宣羽，除了眼睛还是红，别的看不出什么，“你……” “我没事，”宣羽转身走到洗手池边，“眼睛有点肿，我拿冷水敷一下。” “要我帮忙吗？”顾尚走过去站在他身边。 “完事儿了，”宣羽看着镜子里的顾尚，“还肿吗？” 顾尚摇了摇头，“看不出。” 宣羽把毛巾拧干挂在毛巾架上，转身抱住顾尚，把下巴搁到他肩膀上，“抱抱我，顾尚。” 顾尚抱紧他。 宣羽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抱了好一会儿，宣羽才开口:“顾尚，你会在将来某一天放弃我吗？” “不会，”顾尚很平静地说，“只要你不放弃你自己，我就不会放弃你。” “如果我放弃了呢？”宣羽又问。 第89章 “那我也不放弃，”顾尚说，“我会拉着你，拽着你，直到你自己愿意走为止。” “多累啊，”宣羽叹了口气，“那样多累啊顾尚。” “怕我累你就别放弃啊羽哥，”顾尚说，“你心疼心疼我，你别放弃我就不觉得累。” “嗯。”宣羽搂紧顾尚，把脸埋进他肩窝狠狠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味道，“好困啊，睡觉吧。” “好。”顾尚说。 顾尚的床就是普通一米五的双人床，不算大，睡两个一米八多的男生还是有些局促的，但因为两人亲密的关系，床小不小的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反正搂在一起也占不了什么地方。 顾尚把宣羽搂在怀里，宣羽也没拒绝，可能是累了，枕在他手臂上闭着眼睛，顾尚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额头，关上床头的灯也睡了。 两人都是第一次跟人睡一张床，夜里睡得并不安稳，宣羽不知道是认床还是睡前哭了的原因，从凌晨往后就不停地翻身，他一动顾尚就跟着动，床被摇得吱呀吱呀响，跟……干架似的。 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羽哥，”顾尚拍了拍宣羽的脸，“羽哥，起床了。” “嗯？几点了？”宣羽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里带着迷迷糊糊的鼻音。 “六点十分，”顾尚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一眼，“起来洗漱去学校吧。” “你有病啊，”宣羽翻了个身，把整张脸埋进被子里，“学校就在对面，几步就走到了，那么早去帮门卫老头开校门吗？” “啧，”顾尚在他背上搓了搓，坐起来换衣服，“行你睡吧，我去买早饭。” 宣羽没反应。 但是等顾尚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宣羽已经睁着眼睛靠在床头发呆了。 “不睡了？”顾尚走到书桌前拿钥匙和钱包。 “几点了？”宣羽问。 顾尚打开手机看了看，“六点二十，还早，继续睡吧。” “算了，”宣羽坐起来开始脱睡衣，“今天就勉为其难地陪学霸去吃个早餐吧。” “靠，”顾尚笑起来，把桌上的课本试卷什么的都收进书包里，“快点，我等你。” 他们住的楼下就连着有好几个早餐店，两人进了上次宣羽买早餐的那家占了一张桌子，点了一堆东西吃着。 “晚上去拿东西吧。”吃完出门的时候顾尚说，“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没什么东西，”宣羽说，“我拿完了还要去一趟中介退租，你下课了就先回去。” “好。”顾尚说，过了马路，他又问，“你知道这边……菜场在哪，我下课了去买菜吧，逛超市太费时间了。” “别买了，今天就在外面吃吧，”宣羽说，“以后我下课早我去买。” “行吧，”顾尚说，“那我去学校了，电话联系。” “嗯。”宣羽点头。 两人分开各自往自己学校走去，宣羽进学校的时候学校里都没几个人，他叹了口气，跟学霸在一起就是不一样，连早上多睡两分钟都觉得自己干了件大逆不道的坏事儿，满满的罪恶感。 后面传来脚步声，听着是冲他来的，他懒得回头，他确定这学校还没人敢偷袭他。 “羽哥，”刘昊跑过来搂着他，“你怎么从前门进来了？” 宣羽抖了抖肩膀，刘昊识相地放手，走到他前面对着他往后退着走。 宣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刘昊停下来，等宣羽走到他旁边再转过去和他一起走，“刚在外面我看到你跟个男的说话，是那天帮忙打球那帅哥吗？” “嗯。”宣羽说。 “你大清早的怎么跟他在一块儿啊？”刘昊说。 “我现在不也大清早的跟你在一块儿吗？”宣羽瞟了他一眼，先他一步跨上楼梯。 “也对啊，”刘昊点头，然后又顿了一下，“不对，咱俩什么关系，能跟他一样吗？” 刘昊有一种铁哥们儿被人抢了的危机感，“我看刚才你俩也不像偶遇啊。” “我昨晚住他那了。”宣羽说。 刘昊愣了愣，“什么？” “我昨天住他那了。”宣羽又说了一遍。 “什么意思？”刘昊一把拽住宣羽的胳膊，“你跟他……？” 第93章 取不出章节名 宣羽既然没有瞒着刘昊自己的性向，也就没打算瞒着他自己和顾尚的关系。 “嗯。”他应了声。 “嗯？”刘昊变了调，“嗯什么？你嗯什么？” “嗯。”宣羽又嗯了一声，甩开刘昊的手往教室走。 “我操！”刘昊追上两步，走廊上偶尔有一两个人走过，他想问什么也问不出口，等跟着宣羽进了空无一人的教室他才把书包一甩盯着他，“我是不是想错了？” “不知道，”宣羽从书包里抽了本语文书出来，把书包挂在桌子侧面的挂钩上，翻开语文书看着，“我哪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刘昊一把按住他的书，“和他，怎么回事儿？” “就那么回事儿，”宣羽抱着胳膊往后靠在墙上，抬头看着他，“我们在谈恋爱。” 刘昊盯着他，嘴巴开了开，没说出话来，最后冒出来一个字，“操。” 第90章 “傻逼。”宣羽笑了笑，低头继续看书。 下午放学后宣羽给顾尚发消息。 -我放学了，现在去拿东西，等我吃晚饭。 -好，我还没下课。 -认真听课。 -亲亲.jpg 宣羽看着手机屏幕笑出声，也找了个图片发过去。 -抱抱.jpg “啧！啧啧啧！”刘昊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哀嚎，“我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宣羽没理他，把手机塞回兜里，拎起书包往外走。 “羽哥！”刘昊追上去，“你这就走了？” “有事？”宣羽脚下没停。 “不是，”刘昊说，“咱俩都好久没放学一块儿玩儿了，你不能那啥啥了就……那啥了。” “啥什么啥？”宣羽看他一眼，“说人话！” “重色轻友！”刘昊豁出去了，“你不能谈恋爱了就重色轻友！你都好久没跟哥们儿一块儿去玩儿了。” “我今天有事儿，改天吧，”宣羽说，“改天请你们吃饭。” “啥事儿啊？”刘昊说，“谈恋爱？谈恋爱不急在这一时吧，这会儿他们一中还没下课呢。他是一中的吧，早上我看他穿着一中校服呢……” “你到底想干嘛？”宣羽停下来看着他，“有事儿直接说。” “啊，那个，”刘昊摸摸鼻子，顿了顿开口说，“那啥，就我哥，他不是在后街那片儿开了个电脑维修店嘛，明天开业，今晚想叫些朋友一起聚聚，他让我叫上你。” “不去，”宣羽说完转身下楼，“我没空。” “啧！”刘昊追下去，“就吃顿饭，没别的意思，你叫上你……男朋友一起，反正也不是没见过。” “不用，你自己去吧。”宣羽头也不回。 刘昊跟着宣羽一路走到学校后门，嘴皮子都磨破了也没能让宣羽点头答应，最后叹了口气说:“羽哥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哥，我哥他没别的意思，他就是想交你这个朋友，你这样让我夹在中间多难做啊。” 宣羽停下来，也叹了口气，“我今天真的没时间，他店明天开业是吧？你跟他说一声，这个周末晚上我请他吃饭。” “真的？”刘昊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周末有时间？不打工了？” “我能挪出时间来，”宣羽说，“你跟你哥说，周末晚六点，钢厂酒店，具体哪个包间我订了再告诉你。就你跟你哥，别人我不管。” “行，我跟他说。”刘昊说。 宣羽回出租屋把东西收了，看着一个箱子都装不满的行李，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活了十八年，最后跟着自己的就这么点东西，真他妈可怜啊宣羽渣渣！ 收拾完行李，他又把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虽然只住了两晚，好歹也是他住过的地方，就这么脏着不合适。 都收拾妥当后，他把窗户都关上，水电都断了，拿了钥匙和行李箱出了门。 中介那姑娘看到他拖着行李箱再次出现在她门口的时候一脸诧异，“你这是……” “我来退租，”宣羽说，“不好意思啊，那地儿晚上实在太吵了。” 姑娘笑了笑，“我当初说什么来着，你看你还不信。” “我没有不信，我就是……”宣羽挺不好意思的，但也不知道怎么说。 “没事儿，”姑娘说，“那你现在找到住的地儿了吗？” “嗯，我跟我朋友一起住，”宣羽把钥匙放在桌上，“不好意思啊，那个，这个月的房租我不要了，你把押金退给我吧。” “没事儿，该多少就多少，你一个学生也不容易，”姑娘打开抽屉数钱，“那房子在我这儿挂了几个月了也租不出去，房东都放弃了。” 宣羽笑笑没说话。 姑娘数了九百五十块钱给他，“我也不费脑子算了，钱你放好，有空去银行存上。” 宣羽在姑娘慈爱的目光中接过钱，十分郑重地说了声“谢谢”后出了中介大门，然后掏出手机给顾尚发消息。 -下课没？ 顾尚过了两分钟才回过来。 -刚下，正往校门走，你在哪？ 宣羽把电话打过去，顾尚接得很快，“在哪？” “刚把房子退了，”宣羽拖着行李沿着马路牙子往顾尚出租屋方向走，“你今天作业做完了吗？” “完了，”顾尚说，“你有什么安排？” “去市区，我请你吃饭。”宣羽说。 “有什么需要庆祝的？”顾尚出了校门，走到路边树下停下了。 “没什么，”宣羽说，“我本来没打算要这个月房租了，没想到中介退给了我，意外之财花完吧，不花完我心里不踏实。” “羽哥，中介老板是女的吧。”顾尚手插着裤兜靠在树上。 “你怎么知道？”宣羽惊讶，“顾尚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按窃听器了？” “不用窃听，”顾尚说，“是个女的只要审美没问题的应该都不忍心讹你钱。” 宣羽拿着手机笑得跟个傻逼似的，“谢谢……夸奖。” “不客气，”顾尚说，“我回家等你。” “行。”宣羽说完挂了电话。 他抬头看了看天边的火烧云，“回家”，多美的词汇。 顾尚退出通话界面后站起来正要走，后面有人叫他，他回头看了看，是林薇薇。 第91章 对宣羽的这个表妹，他一开始就没什么印象，现在更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什么事？”顾尚看着她。 “顾尚，你，”林薇薇走到他面前，抿了抿嘴唇，“这个周末有空吗？” “什么事？”顾尚重复了一句。 “我在网上买了两张保利大剧院《圆梦恐龙岛》的人偶剧票，这个周末晚上七点半，你能陪我一起去看吗？”林薇薇说。 第94章 俩傻逼 “《圆梦恐龙岛》？”顾尚皱了皱眉，“儿童剧？” “是儿童剧，”林薇薇一看顾尚的表情马上说，“你是不是不喜欢，那我换一个，还有《黎明之街》，《恋恋香格里拉》，《绿野仙踪》，对了，还有挪威乐团神秘园的巡演，你喜欢哪个，我退了重订。” “不用了，”顾尚一口拒绝，“我周末没时间，你自己去吧。” “什么事啊？”林薇薇咬了咬嘴唇，“就一个晚上也不行吗？上次英语课上老师问你有什么爱好，你不是还说你喜欢看舞台剧吗，我特意买的票。” 林薇薇的语气有些幽怨，脸色也有些发白，看来让娇滴滴的大小姐做这种讨好人的事儿还是挺难的。 “我那就是应付一下英语老师，我不爱看。”顾尚说完转身就往马路对面走。 “顾尚！” 林薇薇追了两步跑到他面前，正好那块儿已经是在马路牙子外面，电瓶车自行车都从那边过，眼看着她就要被经过的车撞上，顾尚下意识拉了她一把，她整个人扑进顾尚怀里。 “你要吓死我啊！”骑电瓶车的是个妇女，一个急刹后拍着胸脯大喘气，看是个小姑娘倒也没说什么重话，“还好我反应快，要是撞出事情来了是你负责还是我负责啊？” 林薇薇也不知是被吓到了还是怎么回事，靠在顾尚怀里不说话，顾尚帮她冲妇女道了声歉，“不好意思。” “算了算了，人没事就好，下次注意点。”妇女说话骑着车走了。 顾尚往后退了一步，强行把林薇薇和自己分开，“走路看路，出了事儿没人管你。” 说完没再看林薇薇的表情，直接往马路对面走去。 宣羽回出租屋的时候顾尚正坐在客厅沙发里看球赛转播，他把行李箱拎进客厅的时候顾尚转头看着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下去接你？” 宣羽看了他一眼，“你这话说得不违心吗？” “你要给我打电话我还能不下去吗？”顾尚说，“为男朋友服务是我等的荣幸。” “你等？”宣羽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我等，我，”顾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自己裤裆，“还有它。” 宣羽看着他半天憋出来一句，“操！”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顾尚这逼这么不要脸，“我他妈三观都被你震碎了。” “捡起来拼拼一样用，”顾尚把脸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亲，“去吃饭？” “吃。”宣羽回给他一个吻。 两人亲热了一会儿，宣羽站起来往卫生间走，“我上个厕所，你等，帮我把行李箱拖卧室去吧，我晚上回来收拾。” “遵命。”顾尚回了一句。 “真去市区吃？”宣羽出来的时候顾尚问了一句，“太远了吧。” “你有什么建议？”宣羽问。 顾尚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说:“算了，去市区吧。” “不远，打车去，”宣羽说，“吃完回来还够你学会儿习，耽误不了什么时间。” “行，男朋友说了算。”顾尚搂着宣羽的肩膀往外走。 打车到市区也就十五二十分钟，两人在上次吃烤鱼的那片儿下了车，直接进了商业城。 “吃什么？”宣羽在一楼指示牌前停住了。 顾尚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还是烤鱼吧，那家烤鱼味儿我现在还记得，想想都流口水。” “我也是。”宣羽说。 两人视线一对，一起乐成傻逼。 人类对吃这项运动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着高度的热忱，就算不是周末，每家店门口还是排起了长队。宣羽和顾尚从电梯上去的时候只看见整个一层都是乌压压的人头。 “啧，”宣羽叹了口气，“今天咱恐怕吃不成了。” 顾尚扭头对他眨了眨眼睛，搂着他的肩膀直接顺着队伍走到烤鱼店门口，掏出手机刷了门口的二维码。 “靠！”宣羽惊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订的？” “你还没回来的时候。”顾尚说。 “所以你一开始就定了要吃烤鱼？”宣羽震惊了，“那你跟我说太远了？我以为你不想来。” “我那时候是真觉得远，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会坚持，”顾尚说，“所以我就提前订了。” “万一我听了你的话不坚持呢？”宣羽问。 “那也没事，反正订了也能退，”顾尚说，“你要真不来我就不告诉你了，偷偷退了完事儿。” “啧！啧啧啧！”宣羽看着他连咂了几下嘴，“你这心眼子比蜂窝煤还多，我能预感我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很精彩。” “谢谢夸奖，羽哥。”顾尚靠在他肩头笑着说。 很幸运的，两人这次的位子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如果不仔细看压根注意不到的地方。坐下后顾尚往四面看了看，然后很得意地用筷子敲了下桌子，“啧，这运气！” 第92章 宣羽一边翻菜单一边抬头看了他一眼，“运气怎么了？” “咱俩就算亲个嘴儿都没人看到吧这地儿？”顾尚说。 宣羽无语地看着他，“你想想就行了，别乱来。” “我就说说，”顾尚说着看了看四周，然后把视线移回宣羽脸上，小声说，“我就想吧，咱俩好歹是情侣，吃饭的时候要是能互相夹个菜，喂个饭的，是不是挺不错？” “不是，”宣羽无语，“这种事儿不能在家做吗，非得在外头做？” “咱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为什么不能在外头做？”顾尚看着他。 宣羽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叹口气，“行，你想做就做吧，你说得对，咱也没什么不同的，都是人，都要吃喝拉撒，能有什么不同？” 之后两人都沉默了，等菜上来了，顾尚给宣羽倒饮料，“那个，我今天可能学习学懵了，脑子有点抽。” “啊。”宣羽端起饮料喝了一口。 “多吃点啊羽哥，把不该记的都忘了。”顾尚给自己倒饮料。 “啊。”宣羽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放进顾尚面前的盘子里，“你也多吃点，补补你那有点抽的脑子。” 顾尚看着盘里的鱼肉愣了愣，半晌回了一句，“啊。”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晚上第二次一起乐成傻逼。 吃了一会儿，顾尚突然问宣羽:“这个周末晚上有空吗羽哥？” “周末？”宣羽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想干嘛？” “想带你去装回逼。”顾尚说。 “装什么逼？”宣羽问。 “看舞台剧，”顾尚挑了挑眉，“去吗？” 第95章 “舞台剧？”宣羽愣了愣，“什么舞台剧？” “就是在舞台上表演的剧。”顾尚说。 “呵呵，”宣羽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你这个解释很棒棒哦。” “你不用老是夸我的羽哥，”顾尚说，“去看吗？” “不去。”宣羽说。 “为什么？” “看不懂。” “看不懂？”顾尚看着他。 “啊，”宣羽说，“我连舞台剧是什么都不知道么。” 顾尚一愣，笑起来，“靠，我不是跟你开个玩笑么，这么记仇。” “就是这么记仇，”宣羽说，“快跟我道歉。” “对不起。”顾尚很快地说。 “对不起什么？”宣羽逗他。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质疑羽哥的智商了。”顾尚说。 “啧，一点诚意都没有。”宣羽说。 顾尚拿起筷子，把烤鱼肚子上最大最嫩的一块肉拆下来放进宣羽面前的盘子里，小声说:“羽哥，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宣羽夹死鱼肉塞进嘴里，“什么剧啊？” “你想看什么类型的？有话剧，歌剧，木偶剧，”顾尚点开手机上保利大剧院的官网递给他，“你看看喜欢看哪个。” 宣羽接过手机翻了翻，低声说了句:“咱这小破城还有大剧院呢，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剧院哪个城市都有吧，”顾尚说，“我看网上说那剧院还经常有歌星来开歌友会呢。” “这么牛？”宣羽在手机上继续翻着，“还真是。” 过了一会儿，宣羽说:“其实也不稀奇，据我们学校老师说，几年前有个剧组来我们学校搞开机仪式，来了好几个明星呢。” “到这里搞开机仪式？”顾尚惊了惊，“什么剧啊？” “不知道，好像说是钢厂花钱请来的，”宣羽说，“你可别小看钢厂，就我们那一片，周围三个镇都靠钢厂养活着，要不然得有一大片失业的。” 顾尚没说话，宣羽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把手机还给顾尚，“我这个周末有事，下个周末看吧。” “嗯？”顾尚喝了口饮料，“什么事？你晚上不打工吧？” “我答应了请人吃饭。”宣羽说。 “谁啊？”顾尚问。 “刘映。”宣羽回。 “刘映？谁啊？”顾尚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就之前我帮他打球那个，我哥们儿他哥，”宣羽说，“他在后街开了个电脑维修店，明天开业，本来想今晚叫我一起吃饭的，我没去，哥们儿的面子不能不给，我答应周末晚上请他俩吃饭。” “我也去。”顾尚马上说。 宣羽突然就觉得有点儿好笑，顾尚现在这样子就像怕被偷溜出去开小灶的父母留在家里的小屁孩儿，特别可爱。 “别笑，”顾尚用筷子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带我去吗？” “带！带带带！”宣羽说，“你是我家属，不带你带谁？” “家属”两个字显然让顾尚特别受用，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吃完后两人直接打车回了出租屋，明天虽然是周六，但顾尚要上课，宣羽要打工，显然不适合在外面待太晚。 到家后，顾尚拿着睡衣去洗澡，宣羽在卧室整理行李。 顾尚租的这个房子有个很大的老式衣柜，分上下三格，上面可以放被子，中间可以叠放一些单薄的衣物，下层悬挂外套之类的。中间和下层之间有排抽屉，可以放内裤袜子之类的小衣物。 他们没什么被子，上层用不到，也没什么需要挂着放的衣服，所有衣服都叠放在中间。 第93章 顾尚衣服虽然不算少，也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的地方，宣羽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放在另一边的时候，突然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旁边这叠衣服是他男朋友的，衣服上面的内裤也是他男朋友的，而他自己的就放在离男朋友衣服不远的另一边，甚至如果他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和那堆衣服叠放在一起。 他们可以换着穿彼此的衣服，能穿着带有对方气味的衣服去学校而没人知道，这种感觉不止是奇妙，简直能让人像嗑了药一样的上瘾。 顾尚擦着头发走进来，走到衣柜前看着他收拾，“要帮忙吗？” “不用，就这么点东西。”宣羽把内裤袜子放在衣服上，叹了口气，“哎，活了这么多年，就活了这么些东西。” 宣羽指指箱子里的一堆书，“还有那堆我看不懂的书。” 从十岁到十八岁，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点东西，但那些都是宣琴买的，他不想带走。说不上为什么，他就是不想欠宣琴的，至少物质上他不想欠她的，所以他在离开那天把那张八万块的存折留在了宣琴家，不管够不够补偿宣琴这些年在他身上花的钱，留下那钱至少能让自己心安理得。 顾尚扭头瞅了瞅他箱子里的书，叹了口气，“羽哥，其实……” 其实什么，顾尚没有说下去，他知道宣羽不爱听，说了也只会让两人各自不舒服，所以他识相地闭了嘴。 宣羽看了他一眼，弯腰把书摞成一摞抱起来想放进衣柜下层，想了想还是没放，他抱着书站起来转身往书桌走。 “啪！”厚厚一摞书被他拍在书桌上。 “你这怨气也太重了。”顾尚说。 “我对它们没有怨气，”宣羽把书从大到小整理好推到书桌靠墙的角落里，“它们对我才有怨气，毕竟我一直没怎么宠幸过它们。一堆没有起到它们该起的价值的书，要是有灵魂的话，我怕是早就被它们的怨念给念死了。” “靠！”顾尚笑出声，他从后面过来抱住宣羽的腰，在他脖子里亲了亲，低声说，“去洗澡吧，我做会儿题。” 宣羽转头在顾尚嘴角咬了一口，“嗯。” 洗完澡出来，顾尚在做卷子，很专心，他关门都没能引起他一点反应，这样的顾尚很有魅力，宣羽很喜欢。 他拿着手机爬到床上刷了一会儿朋友圈，又玩了一会儿游戏，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知道，但他清楚地记得他闭上眼睛之前顾尚还坐在书桌前刷刷做着题，连姿势都没变，这样的顾尚真的……非常有魅力。 正式同居的第一个晚上，两人什么都没干，顾尚可能觉得头天晚上冷落了宣羽，第二天早上六点多钟的时候帮宣羽撸了一炮，宣羽迷迷糊糊间觉得这种事儿该礼尚往来，又回了他一炮，两人黏黏糊糊到七点多才起床，匆匆忙忙洗漱完在楼下买了两份早餐便一个奔学校一个打车奔市区。 第96章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尚收到宣羽发来的红包，点开一看，168。他一看就明白，这是昨晚两人吃烤鱼的钱。 昨晚那顿烤鱼是他用软件付的，宣羽这是把钱还给他，他觉得生气的同时又有点好笑。 -什么意思啊？ -给男朋友发个红包，我乐意。 顾尚没忍住笑出声，不打算戳破他。 -那就谢谢男朋友了。 -瞎客气！ 瞎客气的是你吧，顾尚笑着想。 -对了，我明天要早下班，缺的一个半小时补到今天了，大概要八点才能到家，晚饭你自己吃吧。 -我做好饭等你。 -行吧，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先吃，给我留点就成。 -ok！ 晚上八点多宣羽到家的时候，顾尚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直播，茶几上用盘子扣了三个菜一个汤。 看到他进门，顾尚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回来了？” “嗯，”宣羽走过去抱着他亲了一下，“吃了吗？我快饿死了。” “还没，等你一块吃，”顾尚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我去盛饭。” “嗯。” 顾尚去盛饭，宣羽去卫生间上厕所，等他洗完手出来的时候两碗冒着热气的米饭已经放在茶几上了，米饭上搁着筷子。 “羽哥，吃饭。”顾尚坐在小木凳子上，把扣在菜上的盘子撤掉。 “凳子你今天买的？”宣羽坐了另一张。 “嗯，我问了人，在菜场那一片儿买的，”顾尚说，“本来想买俩马扎的，没找到。” “不是，你怎么拎回来的啊？”宣羽说，“那么沉，还要拎菜。” “凳子能有多沉，”顾尚看他一眼，“你也忒小看我了羽哥。” “下次买什么等我跟你一起去，”宣羽说着，看着桌上的菜，“都是肉？” 酱肘子，鸭腿肉，糖醋排骨，汤是牛肉西红柿汤。西红柿可能是唯一的素菜。 “嗯，”顾尚说，“我觉得咱俩……消耗有点大，多吃肉补补。” “咳！咳咳咳！……”宣羽差点没咬断舌头，“顾尚你……” 宣羽每跟顾尚多待一天，他就越觉得这人特不要脸，脸皮厚得不是一点点。 “您要点儿脸成吗？”宣羽说。 “不要，”顾尚夹了块鸭肉放进宣羽碗里，见宣羽不动，又说，“要，要要要行了吧，快吃。” “吃完了你想干嘛？继续消耗？”宣羽眯着眼睛看他，“我跟你说啊顾尚，今天不行，明早也不行，我今天上班都迟到了，还好我们经理也迟到了，要不然今天就白干了。” 第94章 “你想多了，”顾尚说，“吃完了我学习，你……玩手机睡觉吧，什么都不干。” 宣羽笑出声，把鸭肉夹进嘴里，“吃吧吃吧，吃完了赶紧学你的习去。” 两人果然一个晚上什么都没干，顾尚做完卷子复习完的时候宣羽和前一晚一样已经抱着手机睡着了，顾尚上床后把他手机从手里抽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东西，是nba视频。 周末下午宣羽不到五点半就从市区回来了，公交车快到站的时候他给顾尚发了条消息。 -下课了吗？ -嗯，刚出教室。 宣羽把电话打过去，“你真没因为走路看手机从楼梯上摔下去过吗？” “没有，我们学霸都长三只眼。”顾尚说。 “那请问二郎神先生，我订的六点的桌，你需要回家放一下书包换身衣服吗？”宣羽问。 顾尚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运动服，“回。” “行，那我回去等你。”宣羽说完挂了电话，然后又给刘昊拨过去，“钢厂酒店三楼抱竹轩，我还没下车，你们先过去。” 顾尚挂了电话后加快步子往楼下跑。 “顾尚！”后面有人叫他。 顾尚很不耐烦地回头，是体育委员周峰。 “干嘛？”顾尚问。 “咱们班之前打的那两场球赛你去看了吗？”周峰和他一起往楼下走，“一输一险胜，再输一场就直接出局了。” “没看。”顾尚说。他是真没看，他一开始来这个学校就没想出风头，再加上最近他的心思都放在宣羽身上，哪有什么时间去玩篮球。 “顾尚，我知道你会打，还打得不错，就当我求你，咱班会打球的不多，每次比赛连个替补都没有，五个人撑完全场，下来累得几天都不想动。” 周峰说得很诚恳，但是顾尚没什么反应，周峰顿了顿，突然凑近他轻声说:“我偷偷告诉你一个消息，听说这次比赛全校前三名的球队，学校出钱带他们去看六月份在省会的cba联赛。” 顾尚顿住，扭头看着周峰，“你说真的？” “咱体育老师偷偷告诉我的，”周峰说，“应该不会错。” 顾尚没说话。 “怎么样，来打吧，你成绩好，也耽误不了你什么，万一要能进前三，不但有钱拿，还有球赛看，主要是去现场看cba，多难得啊，你说呢？”周峰说。 顾尚低头想了一会儿，“我考虑一下。” “行行行，你愿意考虑就行，”周峰一脸欣喜，“那你回家吧，我也回了。”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宣羽正在等他。 “我换身衣服。”顾尚扔下书包进了卧室。 他拉开衣柜找了件卫衣换上，下身找了条牛仔裤，运动裤脱下了正要弯腰穿裤子，一转身看见宣羽正抱着胳膊靠在门口看他。 “还行吗？”顾尚冲他眨了眨眼睛。 “什么还行？”宣羽问。 “你男朋友的身材，还满意吗？”顾尚坐在床上把裤子套上。 “身材不错，就是内裤不太合适。”宣羽说。 “靠！”顾尚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内裤，很正常的平角款，颜色也是阳刚的深蓝色，“哪不合适？” “你不觉得勒得慌？”宣羽问。 “不勒啊，”顾尚说，“我一直穿这个号，怎么会……” 顾尚看着宣羽，“靠！这事儿还能过去吗羽哥，我不就开了个玩笑嘛。” “我也开个玩笑，”宣羽笑着说，“快穿，走过去还得几分钟。” 两人到酒店的时候正好六点，刘映和刘昊已经在里面坐着了，看见他们进来，刘映站起来点了下头，“还让你请我吃饭，多不好意思。” “没事，”宣羽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你店开业我也没什么表示，请你吃顿饭就当祝贺了。” “那就谢了，”刘映看着跟在宣羽身边坐下的顾尚，“你好，那天打球没顾上说话，今天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刘映。” “顾尚。”顾尚冲他点了点头。 “听说你是一中的？”刘映问。 “嗯。”顾尚说。 “还真是个学霸，”刘映笑了笑，又问宣羽，“你俩怎么认识的？” “干架。”宣羽说。 刘映一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那天打球就看出来了，你俩谁都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一个学校的，也只能是干架。” 宣羽笑了笑，招来服务员点菜，他没刻意摆阔，也没有抠搜，点了两个酒店的招牌硬菜，又点了几个常规菜，要酒的时候他问刘映，“白的，能喝吗？” “必须能喝啊，”刘映笑着说，“第一次一起喝酒，客随主便。” “行，那就白酒吧。”宣羽扭头跟服务员说了一个酒的名字，是一种中档白酒，以他们的关系能拿得出手了。 宣羽对刘映的印象不是特别好，刘映给人的感觉很矛盾，他身上有江湖气，但更多的又是见过世面的那种圆滑世故，还有一种和他身份很不符的温润，宣羽直觉这种人不能深交，偶尔一起吃饭喝酒已经是交往的极限。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毕竟这几人谁都不是爱挑事的，没人强行劝酒，也没人跟没见过酒似的瞎喝。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宣羽起身出去上厕所，他出去后，刘映像是无意识地说了一句:“宣羽这人真不错。” 第95章 顾尚抬头看了他一眼，“嗯，挺好的。” “对了，顾尚？”刘映说，“你上高二还是高三？” “高二。”顾尚说。 “啊，那跟我弟还有宣羽一样大，”刘映笑了笑说，“不过你比他们有出息，这俩小子再过没俩月就要出来上班了，才刚成年就要踏上社会，啧啧。” 顾尚也笑了笑没说话。 “哥你别说了，”刘昊在边上说，“在家里说说就算了，在人学霸面前说这些不嫌丢人吗？” “哟你还知道丢人，”刘映瞟了他一眼，“嫌丢人你当初没努力考个高中？考个高中就算成绩再差也能上个大专。” “不上高中也能考大专，”刘昊小声嘀咕，“还能考本科呢。” “你说什么？”刘映问。 “我说，”刘昊大声说，“不是只有上高中才能考本科考大专，我们学校也能考。” “你们学校不是职高吗，怎么考？”刘映问。 “你看你这就不懂了吧，”刘昊挺得意地说，“我们学校有四个班，叫对口单招班，这个班的学生上三年可以考大学，虽然是指定的省内的大学，但也是大学不是？而且据我们老师说，每年有不少考上本科的。” “还有这种班？”刘映觉得挺新奇的。 顾尚也抬头看着他。 “当然了，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刘昊说，“而且我们这种两年制的职高生还有进对口单招班的机会呢，只要期末考试考得好就能进。” “哟，那你得努力了，”刘映笑着说，“你也进一个我看看。” 说到这个刘昊泄气了，“我还是算了，我压根不是读书的料，还是早点进厂来得痛快。” “你就这点出息！”刘映点了点他的脑门。 宣羽推门进来，刘昊格开刘映的手，“在我哥们儿面前给我点面子。” 宣羽笑了笑，在位子上坐下了，刘映看着他，“你们明天还要上课，就到这儿吧，今天谢谢你了。” 第97章 “别客气，”宣羽说，“你这一个晚上说多少谢谢，我都不好意思了。” “行，别的我也不多说了，有空来我店里玩儿，刘昊知道地方，”刘映说，“别的我不行，电脑方面我还是拿得出手的，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行。”宣羽说。 账宣羽出去上厕所的时候就已经结了，酒和菜一起在内吃了近五百，多是多了点，不过他知道，跟刘映吃饭也就这么一次，至少短期内他不打算跟这人再有什么来往。 几个人走到酒店门口就要分开，宣羽顾尚往出租屋走，刘映刘昊家在另一个方向，刘映提出要送他们，宣羽拒绝了。 “没几步路，我们走过来的，走回去也一样。”宣羽说。 刘映也没勉强，“那行，你们自己当心点，我们就先回去了。” “嗯。”宣羽说完转身就要走，被刘映又叫住了。 “把你号码给我吧，”刘映掏出手机，“一块儿打过球喝过酒，留个联系方式不为过吧。” 宣羽看了看他的手机，又看了看刘昊，刘映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说:“还是你亲口告诉我吧，从别人那里要来的总觉得不尊重人。” 宣羽心说这人果然会做人，他报了一串号码，刘映输进去后没多久，宣羽口袋里的手机震了，拿起一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我的，存一下吧。”刘映说完又看向顾尚。 顾尚摇了摇头，“我学习很忙。” 刘映笑了笑，“行吧学霸，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冲两人招了招手，和刘昊一起往门口停车场走去。 “走吧。”宣羽转身往外走。 顾尚跟上去。两人沉默地往回出租屋的方向走。 “哎，”走出去了快一里路了宣羽叹了口气，“总算把房租吃没了。” “踏实了？”顾尚问。 “踏实了，”宣羽说，“意外之财不能留。” “什么神逻辑，”顾尚说，“你在那没住两天，她退你钱是应该的，还以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所谓意外之财，就是在自己意料外的财，”宣羽说，“我没想到她能把钱退我，这就是我意料之外的财。” “行吧，你说你有理，”顾尚说，“你这辩解能力当个学渣可惜了。” “辩解能力跟学习渣不渣没关系，学习渣不渣跟脑子反应快慢也没关系。”宣羽说。 “是啊，为什么你脑子反应快学习还渣呢？”顾尚勾了勾嘴角说。 宣羽没说话，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他说:“我初中成绩班里前十五。” 顾尚愣了愣，扭头看着宣羽，显然很惊讶，外国语学校班里前十五名闭着眼睛都能上高中了吧，“你怎么……？” “我那时候也不爱学习，但我每次考试都能考个不错的名次，”宣羽慢慢说着，“要是努力一下还能进前十。” 宣羽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刚好被一片乌云遮住，“这个成绩，就算进不了一中二中和外国语高中部，三中四中还是能进的。” “嗯，”顾尚应了声，“那你是中考失利？” 宣羽摇了摇头，“我的中考志愿被人改了。” “什么？改了？”顾尚震惊，随之而来的是愤怒，“我操谁他妈……？！” 第96章 “是林薇薇，”宣羽说，“林薇薇改了我的中考志愿。” “我操！”顾尚吼了一声，“那死丫头疯了吗？！” “大概吧，”宣羽吸了口气，“她可能真的疯了。” “你姑姑知道吗？”顾尚问。 “后来知道的，”宣羽自嘲地笑了笑，“也怪我自己粗心，在网上填完了没锁定就出去玩儿了，她什么时候改的我不知道，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那你就这么接受了？”顾尚问。 宣羽哼了一声，扭头看着他，嘴角还微微勾着，“不然呢？报警吗？” 顾尚咬了咬牙，太阳穴上的青筋猛地跳了几下，他转身抱住宣羽。 宣羽没动，任他抱着。 这条路上全是车，没什么行人，非机动车道上还有一排枝繁叶茂的延伸到路面的叫不出名字的树，在路面投下巨大的阴影，两人就站在阴影里抱着。 宣羽把头搁在顾尚肩膀上，很平静。 顾尚却很心疼，宣羽越这样，他越心疼得整个心肝脾肺肾都拧巴到了一起，他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我不知道那个暑假我是怎么过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三职中大门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度过了之后那些日子，”宣羽轻声说，“我天天打架，天天混，就这么……过到现在。” 顾尚抱紧他，在他背上轻轻搓着，拍着，“羽哥，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宣羽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问过她吗？”顾尚问。 宣羽摇了摇头。 “羽哥……”顾尚亲了亲他的耳朵，“别难过了，别难过了……” “不难过了，”宣羽把脸埋进顾尚肩窝，用力吸了口气，声音明快了些，“其实现在想想也没什么，要是我当初进了三中四中，现在你也遇不到我了，说起来还得谢谢那死丫头。” 顾尚没说话，只是循着一个频率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搓着，跟哄小孩儿似的。 过了一会儿，顾尚开口:“羽哥，考大学吧。” 宣羽的身体很明显地僵了一下，笑着说了一句:“开什么玩笑？” “你知道的，”顾尚说，“我没开玩笑，考大学吧，我们一起。” “你是不是听刘昊那小子说了什么？”宣羽说。 “嗯，”顾尚说，“他说你们学校有能考大学的班，你们也有进去的机会。” “顾尚，”宣羽放开他，低着头叹了口气，“我已经两年没有认真学过东西了，我在这个学校还能待一个半月……我不是天才。” 他摇了摇头，“我做不到。” “你没做怎么就知道做不到？”顾尚看着他，“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不相信我自己，”宣羽说，“我没信心。” “你看着我，羽哥，”顾尚捧着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你看着我。” 宣羽看着顾尚，顾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过，信我，也信你自己，我能做到，你也能，就当是为了我，试试看，好吗？” 顾尚的眼睛很亮，宣羽有时候觉得顾尚的眼睛像能吸魂似的，他就这么被蛊惑了，他点了点头，轻声说:“好。” 第98章 顾尚的行动力很强，当晚回去，他就把宣羽书包里所有书都拿出来翻了一遍。 宣羽他们专业除了语数外三门主科外，还有几门专业课程，专业课程中除了关于钢材的，还有物理、电工基础、机械制图、计算机，这几门是进单招班的必考科目。 半个小时后，顾尚说:“我看了一下，语数外三门跟我们的不一样，你们的更简单。” “嗯，”宣羽说，“而且简单了不是一点儿吧。” “嗯，”顾尚点头，“难度低了不是一个档次，最起码三四五六档，就是把我们学的内容的基础提出来，就是你们的。” “哎，”宣羽笑了，“你这么一说我是不是该更有自信了？” 顾尚挑了挑眉，“没有吗？” 宣羽摇了摇头，“没有，我更无地自容了，这么简单的我都不会，白活了这两年。” “别这么说羽哥，”顾尚看着他，“你是没学，你要学了肯定不差，你那么聪明。” “我就不回夸你了，”宣羽笑着说，“聪不聪明的我不知道，学习好不好跟智商好像也没什么必然联系，主要是我过去两年压根也没什么学习的念头，我不知道学了能干嘛，学再好最后还是进厂。” 顾尚靠在书桌上看着宣羽，“那你为什么不想着努力进那什么单招班？” “小老虎在家养久了，就没有野性了，”宣羽说，“也不知道出去了能干嘛。” 顾尚揉了揉他的肩膀，“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宣羽接了一句。 “要唱吗？”顾尚说着自己先哼了起来，“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会在这里衷心地祝福你……” “傻逼。”宣羽踢了他一脚。 两人洗完澡后，顾尚找出宣羽高一的数学课本开始给他讲。 宣羽听得很认真，但是可能真的太久没有学习了，对知识的接受度不是特别高，有些很简单的问题顾尚讲了几遍他都反应不过来，好几次他自己都要放弃了，顾尚却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给他讲。 第97章 “羽哥，你别急，”顾尚说，“咱们还有一个半月时间，我算了一下，够了，慢慢来。” “哎，”宣羽把笔一扔，抹了把脸，“之前觉得还挺有信心的，现在我又没底了，太难了。” “别这样，”顾尚捏了捏他的手，“学习本来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两年没学了，一开始肯定学不快，它得有个过程，不是什么大事儿，过几天适应了就好了。” 宣羽没办法否认顾尚说的是对的，他就是对自己感到懊恼，但是现在一切跟好好学习无关的想法都是多余的，既然答应顾尚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个字——学。 顾尚雷厉风行，当天晚上宣羽睡了之后他又做了份“未来一个半月学习计划表”出来，修修改改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他把计划表贴在书桌对面的墙上非常显眼的位置。 顾尚盯着计划表看了一会儿，拿起桌上宣羽的专业书翻开，电工基础还算简单，跟中学物理的电学内容八九不离十，但是机械和计算机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想要教宣羽，他自己得先学一遍。 把自己没有接触过的学科在短时间内学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这个时代网络发达，有不懂的地方上网查查资料看看视频也就差不多了，当然，学不学得会，跟人的学习能力也有关。 把所有事情想好之后，顾尚看了看时间，十二半点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宣羽。 除了第一天晚上，宣羽大多时间睡觉都挺安静的，不打呼不磨牙，连呼吸都很浅，就像现在，他曲个腿微微侧身，被子盖在腰部，胸口规律起伏，脸部轮廓在橘黄色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柔和，顾尚的心也跟着柔了柔。 今晚虽然有些累，但他的心情却格外好，原因当然就是宣羽终于答应好好学习并付出了行动，这些天郁结在他心里的气也终于纾了出去。 之后几天两人每天白天上课，放学了宣羽去菜场买菜，洗完切完等顾尚回来做饭，吃完饭洗个澡顾尚便开始给宣羽讲题，但是时间不会长，每天两场，一场四十分钟，中间休息十分钟，总时间控制在每天一个半小时以内。 这个时间长度正好，时间短了内容讲不完，时间长了宣羽累，顾尚也累，毕竟顾尚除了给宣羽讲课，他自己还要复习。 除了数学和英语，顾尚还会给宣羽讲专业课内容。 对于顾尚能给他讲专业课知识，宣羽是佩服的，他知道顾尚在这方面花了不少时间，也因此很内疚。 “我那个，今天问我们专业课老师要了点讲义，要不我自己看吧，不会的我去学校问老师。”宣羽从书包里拿出一叠对折的卷子。 “你问你们老师要的？”顾尚拿过来翻了翻。 “啊。”宣羽摸了摸鼻子，想起今天去办公室要讲义的时候几个专业课老师看他的眼神，他都觉得一阵哆嗦。 顾尚一张一张翻过去，一边咂嘴一边摇头，“单看这讲义不行，你现在基础薄弱，只看这些用处不大，还是我给你捋捋知识点吧。” “可这也太耽误你了，”宣羽用手指在机械书上敲了敲，“就这些，你学一遍，再给我讲一遍，得花多少时间啊。” “没什么，”顾尚说，“都是基础，不难，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我课间的时候没事用手机看一遍课程就学差不多了，能耽误啥。” 顾尚说这话宣羽自然是不信的，顾尚再聪明，内容再简单，也不可能看一遍视频就能学会，可他也不打算去打破砂锅问到底他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去学这些，没意思。 宣羽没再说什么，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再多都没用，这种时候了只能拼命学，为了……就当为了顾尚吧。 现在这种状况，就是顾尚在拽着他跑，为了不让自己摔倒，他必须尽可能地跑起来，否则他累，顾尚也累。 第99章 “你现在这个状态真的很可怕啊羽哥，以后咱俩还能愉快地玩耍吗？”刘昊趴在桌上，脑袋搁在手臂上看着边上正奋笔疾书的宣羽，“我的压力好大大哦！” “你有什么压力？”宣羽转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笔没停，“你也想进单招班？” “不想，”刘昊飞快地摇了摇头，凑近他问，“羽哥，你真的想考大学？” “嗯。”宣羽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刘昊问，然后想了想，试探着说，“你是为了……顾尚？” “不行吗？”宣羽头也没抬。 “我能说不行吗？”刘昊有些沮丧，“你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吧？” “知道就好，”宣羽说，“所以别打扰我。” “哎，”刘昊叹了口气，“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还真不忍心打扰你，恋爱中的人太可怕，我怕你揍我。” 宣羽没理他。 刘昊拿支笔在课桌上一下一下地戳着，过了一会儿，他说:“羽哥，我有跟你说过你跟我们这帮人不一样吧？” “嗯，”宣羽把英语书往后翻了一页，继续抄生词，“你说过。” “你现在就在印证我那句话，”刘昊说，“你看咱们班，不，咱们整个年级，不不不，咱们整栋楼，哪个有你现在这种学习的劲头，今天陈星星还偷偷问我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不止他，现在咱们整个班人看你都跟看外星人似的。” “嗯，”宣羽说，“让他们看吧。” 第98章 “我现在更加坚信，你以后绝逼是能干成大事儿的人，”刘昊说，“哥们儿绝对看好你。” “谢谢啊，哥们儿，”宣羽说，随笔抄完最后一个单词，他想了想，问刘昊，“我问你，你哥以前在哪上的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我哥？”刘昊想了想，“在省会上的，专业……应该是计算机吧。” “具体是什么？计算机三个字太广泛了。”宣羽问。 “那我不知道，”刘昊摇头，“要不你自己问他呗，你不是有他号码？” 宣羽顿了顿，“再说吧。” “你问这个干嘛？”刘昊问。 “没事儿，就问问。”宣羽抬头看了一眼前面，“老师来了，坐好。” 英语老师是个四十来岁的女老师，长得很有气质，人也挺温柔，就是不太管得住他们。 要是平时，这种闹哄哄的上课氛围宣羽要么往桌子上一趴睡一节课，要么刷着手机就过去了，但是现在没办法这样了。 宣羽的英语不好，倒也不至于像数学一样无从下手，毕竟英语这个东西还是读记的东西比较多，语法的东西靠记和背还是很有效果的，偏偏宣羽在背东西这方面似乎有些天分。 平时是他不想记，但凡只要他想记的，读两遍就能记住了。 讲了大半节课，英语老师看没什么人听，就让他们自己读课文去了，宣羽把课文磕磕巴巴轻读了两遍，拿出手机通过搜索手机号码给刘映的微信发了添加好友信息。 那边很快通过了，并发了个笑脸过来。 宣羽没急着回，他点开刘映的微信头像，发现是一个演技很好的男演员的照片，他想起顾尚微信头像的小花女演员，突然就觉得挺好笑的，这就是十八岁少年和二十八岁青年的区别吧。 退出头像，宣羽也发了个笑脸过去，又很快发了一行字。 -打扰你了吗？ -没有，正闲着。你不上课？ -正在上，有些事想问你。 -嗯？什么？ -你计算机好吗？ 宣羽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计算机知识，怎么样？ -我大学的专业就是计算机技术，电脑维修是毕业了才学的。 -那你，现在还会吗？ -看什么程度了，这样吧，你下课了我给你打电话吧，就这么说也说不明白。 -我给你打吧。 下课后，宣羽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给刘映打电话。 “下课了？”刘映接得很快。 “啊，”宣羽说，“你那边忙不忙？有时间听我说吗？” “不忙，”刘映带着笑意说，“你有事就直说，我记得你不是讲话拐弯抹角的人。” 宣羽也笑了笑，“我就是听刘昊说你是学计算机的，想让你辅导一下我。” “辅导？”刘映反问。 “对，计算机信息技术之类的，应该不算难，就是……”宣羽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没怎么学过，想……速成一下。” “速成？”刘映说，“你们的专业课？” “嗯。”宣羽摸了摸鼻子。 刘映没问他为什么突然想速成，想了想说:“你今天放学后有时间吗？把你专业书带过来给我看一下吧，不看的话我不好说。” “行，”宣羽说，“我让刘昊带我过去。” 挂了电话后宣羽给顾尚发消息。 -放学后有事，你下课早的话自己在外面吃点，不用做饭了，我晚点回。 顾尚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给他回了条消息。 -好。 顾尚收起手机，叫住刚从厕所出来的周峰。 “你之前说的，前三名能去省会看cba现场，能确定吗？”顾尚问。 “能能能，”周峰使劲点头，“体育老师说了，千真万确，估计通知这两天就会下来。” “嗯，”顾尚点了点头，“那我加入，今天放学后你把人集合一下，我看看配合。” “行！”周峰兴奋坏了，“我这就去通知。” 下午放学后宣羽让刘昊带他去刘映的维修店。 刘映的店在后街最头上，两间店面连在一起，挺大的，宣羽看了下外面玻璃上贴的服务内容，除了维修还帮人组装电脑。 宣羽他们进去的时候刘映正坐在店里打游戏，一手鼠标一手在键盘上手指翻飞，看着应该是个高手。 看见他们进来刘映手上没停，只说了句:“等我几分钟，很快就好。” “没事，你继续。”宣羽对网游之类的没什么兴趣，他在店里转了转，便走到外面台阶上蹲着抽烟。 一支烟还没抽完，刘映出来了，蹲在他身旁，“借个火。” 宣羽把烟递过去，刘映凑过来就着他手里的烟头点燃了，用力吸了一口，才说:“你想考大学？” “不行吗？”宣羽把烟头在在地上掐灭。 “怎么会不行？”刘映笑了笑，“太行了。” 第100章 宣羽一直觉得刘映这人不值得深交，直到现在他还是这么觉得，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跟刘映说话很轻松。 “我就是觉着，这样不行。”宣羽看着路上经过的车辆。 “不想进厂？”刘映问。 “不想，”宣羽说，“一点都不想。” “我也不想，”刘映说，“没意思。” 第99章 “所以开了这个店？”宣羽指了指后面。 “是啊，”刘映笑笑，“可能是我性子的原因，我受不了每天遵循着固定时间干同一件事儿，可能你觉得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挺中二的，但事实就是，我喜欢自由，不喜欢被束缚。” “其实，”宣羽看着他，“我也是。” 两人一齐笑了。 “把你书拿给我吧，我看看什么程度的。”刘映说。 “行。”宣羽从书包里掏出计算机书递给刘映。 刘映把烟叼在嘴里，拿着书先翻到目录上看了看，又翻到后面看了一会儿，说:“没什么问题。” 他弹了弹书上的某页，“前面都是些背的，也没啥好讲的，后面编程知识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度。” “嗯，”宣羽点了点头，“就是这里。” “我没问题，随时有时间，看你安排，”刘映说，“你要不每天放学后过来？” “行，”宣羽说，“我每天放学后过来一个小时吧，时间长吗？” “不长，”刘映笑了笑，“内容不多，每天一小时恐怕没几天就学完了。” “那正好。”宣羽就是这么想的，他不可能每天来刘映这儿学习，时间长了顾尚会有意见，他不想让顾尚生气，所以早学完早结束。 刘映站起来，“就今天开始吧。” “行，”宣羽跟着他往里走，“我也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等全结束了我请你吃饭吧。” “跟我还客气？”刘映回头看了他一眼。 “应该的，”宣羽说，“不能让你白忙活。” “宣羽，”刘映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你还是没把我当朋友。” “没有，我就是……”宣羽有些心虚，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说，“哎，好吧，我收回我刚才的话。” “这才对，”刘映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指了指另一边的一张桌子，“坐那儿吧。” “嗯。”宣羽把书包放在旁边的椅子里。 “刘昊！”刘映坐下后叫了一声电脑后面的刘昊，“你要不要过来一起听听？” “我不，”刘昊正在打游戏，眼睛都没离开电脑屏幕一下，“我又不考大学。” “文盲。”刘映骂了他一句。 “文盲怎么了？这年头有技术就行，学那么多用得着吗。”刘昊怼回来。 “你有技术吗？你就会吹牛逼。”刘映骂了他一句就没再管他，转头翻开书，“前面基础部分我把重点给你划一下，你回去自己背背，不理解的随时问我。” “嗯。”宣羽点头。 “后面的我会给你详细讲，你听的时候有没听懂的及时提。” “好。” 刘映讲起东西来挺清楚的，语句简练，调理分明，速度适中，宣羽进入状态很快，一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结束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 “哎我发现你记性挺好的，”刘映把水笔的笔盖子盖好，“刚有个知识点我就前面提了一次后来我再说的时候你居然记得。” “是吧，我记性好像是不错，”宣羽笑了笑说，“一般我只要认真记了，就肯定能记住。” “这个优点真不错，”刘映说，“好好利用起来绝对有好处。” “嗯，”宣羽把书收进书包，“谢谢啊。” “你看你又来了，”刘映说着拿起手机看了看，“在这儿一起吃饭吧，我叫外卖，或者出去吃也行。” “今天可能不行，”宣羽抱歉地笑笑，“我今天没跟家里说，明天吧，明天我请客。” “要是不让你请你明天是不是不来了？”刘映看着他。 “不至于，”宣羽笑了笑，“就觉得挺耽误你时间的，跟朋友不朋友的没关系。” “哎，你……”刘映叹了口气，“行吧，明天等你过来请我吃饭，行吗？” “太行了。”宣羽笑着说。 宣羽收拾了一下书包就走了，走出去半里路了掏出手机给顾尚打电话。 顾尚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羽哥？” 宣羽听到手机里有些模模糊糊的叫喊声传出，什么“传球”“防守”之类的，他问:“你在打球？” “嗯，”顾尚说，“学校有篮球赛，我参加了。” “你从放学后练到现在？”宣羽问。 “嗯，”顾尚说，“你在哪呢？吃饭了吗？” “还在外面，现在回去，”宣羽说，“你什么时候结束啊？我去你们学校等你？” “我这儿马上结束了，”顾尚说，“你到前门还是后门？” “后门，”宣羽说，“正好咱俩在外面吃了再回。” “行，”顾尚说，“我现在就走。” 顾尚挂了电话捡起扔在一边的校服外套和书包就要走，周峰跑过来叫住他:“这就走了？” “啊，今天就到这儿吧，”顾尚看了他一眼，“你想办法再在班里找几个会打的当替补，就这几个不行，体力太差了。” “行，”周峰今天见识了顾尚的实力，更是对他佩服得不行，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明天还练吗？离下次比赛没几天了。” “练，”顾尚说，“你跟他们说，明天开始，每天中午一小时，下午放学后一个半小时。” “行！”周峰爽快答应。 顾尚背起书包直奔学校后门，出去后就看到宣羽正靠在墙边看手机，他悄悄走过去一看，发现他竟然在背单词，还背得挺认真。 第100章 “哎，”顾尚走过去搂着他的肩膀，“学霸上身啊羽哥。” 宣羽转头看了他一眼，把手机按灭塞进口袋，“体验一下当学霸的乐趣。吃什么？” 顾尚看着他没说话。 “饺子？酱大骨？”宣羽叹了口气，“真吃不厌啊你。” “我说过吧羽哥，”顾尚说，“我……” “知道，”宣羽打断他，“你长情嘛。” “这是我的优点，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动？”顾尚说。 “感动，感动死了！”宣羽冲他大声说，“走吧长情哥，吃酱大骨去！” “哎我操，”顾尚被他吓一跳，“吓死我了你。” “吓在狗狗身上。”宣羽在顾尚胸口拍了拍。 顾尚无语地看着他，静默几秒，两人傻子似的爆笑出声，边笑边往东北饺子店走过去。 第101章 “这几天别做饭了，”吃饭的时候宣羽说，“我最近有点事儿，放学后晚点回来。” “嗯，好。”顾尚没问他什么事儿，“我也正好训练。” “嗯。”宣羽应了声。 吃完后两人回了出租屋，和往常一样，洗澡，学习，讲题。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顾尚看了一下宣羽刚做对的几道题，“比之前好多了吧？” “嗯，还行吧，”宣羽伸了个懒腰，“有点意思了。” “累吗？”顾尚揉了揉他的肩膀。 “不算什么，”宣羽说，“舒服了两年，该累一累了。顾尚……” “嗯？”顾尚看着他。 “如果最后……”宣羽也看着他，“我还是进不了单招班，怎么办？” 顾尚愣了愣，然后笑了笑，“别想那么多，尽力就好。” “你这话，”宣羽叹了口气，“听起来真假啊。” “那我该说什么？”顾尚说，“羽哥，你一定要进单招班，进不去咱俩玩完？这么说？” 宣羽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突然笑了，顾尚揉着他的后脑勺说:“羽哥，这种话我说不出来，不是为了哄你，是我压根就没打算跟你分开，你进得了最好，进不了也不影响咱俩感情，最多就异地，没什么。” 宣羽没说话。 “当然你得尽力啊羽哥，”顾尚声音轻快起来，“你可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不努力，要不然我会生气。” “你生气了会怎么样？”宣羽抬头问。 “后果可严重了。”顾尚说。 “比如？”宣羽笑着看他。 “比如……”顾尚慢悠悠地说，“这样！” 他对着宣羽的脖子一口咬下去。 “我操！”宣羽大吼一声，反手去薅顾尚的头发，可惜他头发太短没薅住，他又掐顾尚的后颈。 顾尚咬了一口就放开了，捂着后颈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宣羽，“羽哥你谋杀亲夫啊。” “我操顾尚你好意思说，谁谋杀谁啊！”宣羽捂着脖子，另一只手指着他，“你他妈属狗的啊！” 说完冲进卫生间，顾尚在外面捂着肚子笑。 过了一会儿宣羽从卫生间里出来，指着脖子看着顾尚，“这种天你让我怎么见人？” 都不用凑近，顾尚就能看到他脖子上一圈鲜红发紫的牙印，他自知理亏，摸摸鼻子说:“要不，贴个创可贴？” “贴你妹！”宣羽瞪着他，“我跟你说啊顾小尚，这次我原谅你，下次你再这么干我就在你额头上咬一个你信不信？” “羽哥我错了，”顾尚伸手拉他，“你原谅我吧羽哥？” “哼，”宣羽冷笑，“认错倒是挺快，记得住吗你？” “记得住，”顾尚点头，“我记住了。” “真知道错了？”宣羽看着他。 “真知道错了。”顾尚撅了噘嘴。 “那跪下吧。”宣羽忍着笑，指了指地面。 “羽哥……”顾尚小声叫了声，“你好狠哪。” “就这么狠，第一天认识我吗？”宣羽说，“后悔吗？” “有点儿，”顾尚叹了口气小声说，“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你妹！”宣羽踢掉拖鞋一脚踹过去，被顾尚拉着小腿拽了一下，两人一起往床上倒去。 倒下去的时候宣羽的胳膊肘在顾尚胸口撑了一下，顾尚闷哼了一声后使劲儿咳嗽，“压死我了羽哥。” “让你小子拽我。”宣羽撑着手想坐起来，被顾尚又猛地往下一拉，“干嘛？” “你说呢？”顾尚勾着他的脖子，两人鼻尖对着鼻尖，气息喷在对方脸上，顾尚眯了眯眼睛，二话不说就吻上宣羽的嘴唇。 两人因为学习几天没耍过流氓了，血气方刚的少年哪忍得了这么多天，一亲一摸的欲火一触即发。 半个小时之后，顾尚趴在宣羽身上喘息。 宣羽胳膊肘往后顶了顶，“下去，喘不过气了。” 顾尚从宣羽身上爬起来，从床头柜上拿了抽纸帮宣羽擦两腿间的部位，宣羽也没拒绝，趴在床上任他伺候。 顾尚帮他擦干净后，又给自己擦，清理完后拉上裤子，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靠！” “嗯？”宣羽转头眯着眼睛看着他。 “还学吗？”顾尚问他，“还是睡觉？” “几点了？”宣羽问。 “十一点多了，”顾尚说，“困了吗？” 第101章 “还行吧，”宣羽说完打了个哈欠，打完自己先笑了，“再学会儿吧。” 说完爬起来拉裤子，“把床单换了吧。” “行。”顾尚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我先去给你做夜宵，想吃什么？” “下碗面条吧，卧俩鸡蛋的那种。”宣羽说。 “ok。”顾尚说完去了厨房。 在顾尚制定的计划里，宣羽每天晚上最晚不能超过十二点睡，学习再重要也不能毁了身体，而且现在还没到熬夜拼命的地步。 宣羽很听话，照着他的计划一步一步走得很踏实，只是他没再让顾尚教他计算机，顾尚也没问原因，直接把计划中学计算机的时间并到了数学里。 接下来几天每天下午放学后宣羽都会去刘映店里待一个小时，有时刘昊会和他一起去，有时就他一个人。 刘映的店很冷清，也可能是他去的时间不对，每次去的时候店里就刘映一个人。 “你一年能挣回房租吗？”宣羽和刘映现在也算挺熟了，说话没什么顾虑。 “不知道，”刘映说，“应该差不多吧。” “不赚钱啊？”宣羽把书和笔从书包里掏出来。 “钱这个东西，够花就行了，我反正……”刘映看了他一眼，“也不会结婚。” “嗯？”宣羽愣了愣，想问什么意思，但是没问出口。 “嗯什么？”刘映笑了笑，“现在不婚的人太多了，你以后也不会结婚吧？” “啊？”这下宣羽明显愣住了，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你这里，”刘映指了指他的脖子，“没有哪个姑娘这么猛吧？” 宣羽一惊，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几天前被顾尚咬过的地方。 顾尚咬那一下挺狠的，宣羽丝毫不怀疑再多咬那么几秒钟就能咬出血，丫真属狗的！ 牙印很难消，这几天他天天贴着创可贴上学，但是现在创可贴掉了。 什么时候掉的他不清楚，想来想去应该是下午体育课出了汗掉的。 第102章 宣羽震惊于刘映居然通过一圈牙印就看出了他的性向，可能就像他说的，没有哪个姑娘会这么彪悍。 可如果单凭一圈不像姑娘咬的牙印来判断他喜欢男的，宣羽是不相信的。 那么问题出在哪？ 他想不出来。 而既然刘映看出来了，他也没有瞒下去的打算，他和顾尚的事儿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却也没想着刻意隐瞒。 宣羽又摸了摸脖子，笑了笑问:“很明显吗？” “还行吧，”刘映说，“离得近了能看清。” “我……”宣羽犹豫了一下，“男朋友咬的。” “嗯，”刘映翻开书，“是顾尚吗？牙口不错。” “你看出来了啊，你……”宣羽看着他，“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刘映说，“你又没抢我男朋友。” 宣羽愣了愣，然后失笑，过了会儿说:“谢谢你啊。” “别，”刘映把笔帽拔开，在书上一行字下标记了重点符号，“这话让人听了还以为是我成全了你们呢。这段挺重要的，你记一下……” 宣羽再次笑了笑，刘映的善解人意让他轻松不少，同时也感慨他的高情商，他凝了凝神开始听课。 听完课刘映没像往常一样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可能是知道了他有男朋友陪吃晚饭的事实，不过宣羽还是郑重地跟他道了声谢。 “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要拼命考大学了，”临走前刘映说，“值得的。” “嗯？”宣羽愣了愣，随后回味过来了，笑了笑说，“嗯。” “嗯，”刘映跟着他应了一声，“挺好的。人生有个为之奋斗的目标，真挺好的。努力了，就算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至少不至于后悔。” “是啊，很充实。”宣羽说。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中后门，宣羽正要掏出手机给顾尚打电话，刚拿出来手机就响了，屏幕上显示“姑姑”两个字。 宣羽整个人僵了僵，手指无意识抠了抠裤缝，最后还是没把烟拿出来，也没接电话。 他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屏幕暗下去，他深吸了口气，那口气还没来得及呼出去，屏幕又亮了，还是宣琴。 宣羽猜不出宣琴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情，如果真要猜，可能就是作为姑姑关心一下这个唯一的侄子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饿死，哦，饿死是不可能的，毕竟身上揣着那么多钱呢，或许是关心一下有没有在外面惹事儿？ 毕竟是姑姑啊。宣羽叹了口气，按下通话键，“喂？” “小羽，”宣琴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我是姑姑。” “姑姑。”宣羽叫了一声。 “你过得还好吗？”宣琴问。 “挺好的。”宣羽回。 “你学还在上吗？”宣琴问，“可别旷课啊，好歹拿个毕业证。” “姑姑，”宣羽说，“你什么时候见我旷过课？” 宣羽说的是实话，他就算成绩再差，也从来没有旷过课，或许有那么一两次不得已的，宣琴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小羽，”宣琴说，“你别怪姑姑，你得理解姑姑的心情，姑姑也是……” “姑姑，”宣羽闭了闭眼睛，“您今天找我什么事儿您只说吧。” 第102章 “小羽，”宣琴停了停，说，“薇薇说漏了嘴，景鑫知道你现在不住在家里了，他跟我生气。” “嗯。”宣羽心不在焉地应了句。 “他联系不上你，喊着要回国，”宣琴又说，“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宣羽被气乐了，“您想让我跟他说什么？” “小羽，”宣琴说，“你那么聪明……” “我不聪明！”宣羽突然压着嗓子吼了一句，“我要是聪明就不会上这个破学校！” “小羽，”宣琴说，“你冷静一点，咱们现在是解决问题。” “解决什么问题？”宣羽冷笑了一声，“你想解决的是你家的问题，跟我有关系吗？是我缠着林景鑫不放吗？发生强奸案不怪强奸犯反而怪受害者穿得太少？” “小羽！”宣琴也厉声吼了一句，“你说什么浑话呢！” 这是宣羽第一次听宣琴吼他，他愣了愣，然后悲从中来。 侄子终究只是侄子，哪比得上人家亲儿子来得重要。如果说从家搬出来那天他还对那个被称作姑姑的人抱有一点希望的话，那么现在最后一丁点希望也被抽走了，他终究……无所期待了。 “姑姑，”宣羽觉得喉咙有些发紧，“电话我会打的，但是只有这一次，以后无论他怎么样，你们怎么样，与我无关，还有，别再，打电话给我。” 宣羽说完这些，直接挂断电话，宣琴的话他已经不想去听了。 无所谓。 以前经常觉得无所谓，但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这么真正地觉得无所谓过。 无所谓家，无所谓亲人，无所谓你是我的谁，无所谓你对我抱有什么责任，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了。 就这样吧。 宣羽靠着一中后门边斑驳的墙壁，直接找到林景鑫的号码拨了出去，也没管美国现在是白天还是晚上。 响了好几声林景鑫才接起来，声音有些哑，可能是睡梦中被吵醒，还带着些不耐烦，“谁啊？” 宣羽觉得神奇的是这一句居然不是英文，他定了定神，说:“是我，宣羽。” “小羽？”林景鑫反应过来了。 “是我，”宣羽说，“我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说一声，我搬出去住是因为我不想在家里待了，跟姑姑无关，你不用跟她置气。” 宣琴就想让他说这个吧，他说了，至于林景鑫信不信，那就是他的事了。 可即使这么想着，在林景鑫问出那句“真的？”之后，他还是解释了一句:“嗯，姑姑毕竟是姑姑，你妈是我亲姑姑，我再怎么样她都不可能把我往外赶，你别瞎想。” “那你为什么搬出去？”林景鑫迫切地问，“是因为我吗？” 这些问题宣羽已经不想回答了，没意思，他说了一句“不是，我快进厂了，再住下去不合适。”便挂了电话。 宣羽把林景鑫的号码重新拖进黑名单，看着路上的人来人往发呆，连顾尚走到他身边都没发现。 第103章 顾尚从校门口出来就看到宣羽正在发呆，眼睛定定地看着马路对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在看哪个漂亮姑娘。 状态不对啊。 顾尚走过去对着他的耳朵吹了口气，“看什么呢？” 宣羽回神，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结束了？” “嗯，”顾尚搂过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没事，”宣羽说完后愣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我姑姑给我打电话了。” “嗯，什么事？”顾尚问。 “让我给林景鑫打电话，”宣羽说，“林景鑫知道我不住家里了，跟我姑闹。” 宣羽说完在顾尚口袋里摸了摸，“给我根烟。” 顾尚掏出烟盒抽出一根递给他，还贴心地帮他点上了，宣羽夹着烟抽了一口，“我打了，该说的话我也说了，然后……没有然后了，以后就这样了吧。” 顾尚自己也掏了根烟抽着，搂着宣羽肩膀的手紧了紧，没说话。他知道宣羽现在不需要他说什么，只要安静听着就够了。 “顾尚。”宣羽抬头看着他。 “嗯？”顾尚应了声。 “给我做饭吧，”宣羽说，“好几天没吃到你炒的菜了。” “好，”顾尚说，带着他往超市方向走，“走，去超市买菜。” 宣羽的状态非常不对劲，具体表现在，自己说要让顾尚给他炒菜吃，结果两人跑到超市，他又摇着头说不想吃炒菜了，还是回去煮面条吧。 顾尚叹了口气，说家里没面条了，来都来了，去买点面条再出来吧，结果进去了宣羽又推着车往生鲜区跑，说还是去买点菜吧。 顾尚没办法，只得跟着他跑，到了生鲜区挑挑捡捡一样没买，宣羽说还是吃面条吧。 顾尚被他这来来回回折腾得都没脾气了，最后随手拿了一把小菜，两个西红柿，一根火腿，几个鸡蛋，称了点软面条便拉着宣羽结账出了超市。 回去的路上宣羽没说话，顾尚也没出声，天色暗了下来，他牵着宣羽的手一路回了出租屋。 宣羽回去后就抱着抱枕坐在沙发里看电视，顾尚进厨房煮面条，烧水的时候他出来看了一眼，宣羽正在看地方台的健康栏目，等他端着面条出来的时候，台没变，节目已经由健康栏目变成了减肥节目，一群三四十岁的女人穿着三点式站在台上秀身材，而宣羽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连姿势都没变。 第103章 顾尚把两碗面放在茶几上，拿起遥控器换了个体育节目，宣羽的眼神依然没变。 顾尚扔了遥控器，站在宣羽跟前挡住他视线，宣羽终于有反应了，抬头看了看他，“嗯？” “羽哥，”顾尚蹲下来看着他，“先吃饭？” “哦，”宣羽抹了把脸，视线移向茶几上的两碗面上，“做好了啊。” 顾尚把碗端起来放到他手里，“要我喂你吗？” “滚。”宣羽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接过碗开始吃面。 顾尚看他还吃得下去，稍微放心了些，端起自己那碗也开始吃。 宣羽吃得很快，大约也没尝出什么味儿来，吃完后他主动把碗拿去厨房洗，顾尚没拦他，但是一直在厨房门口看着，生怕他不小心把碗砸了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其实顾尚真的想多了，宣羽状态再不好还不至于自残，他现在顶多就是感慨一下自己糟糕的命运，也顺便为自己已经逝去的前十八年生活告一个别。 洗好碗，宣羽出来抽了两张纸巾擦干净手，把书包往肩上一甩，冲顾尚说:“我今天要学到十二点，你陪我吗？” 顾尚心说我哪天不是十二点后睡的，哪像你每天十一点不到就睡得跟头猪似的，但是这话不能说出来，只说:“舍命陪君子。” 两人到房间里把书都拿出来在桌上放好，宣羽还拿出一套练习卷，“这是我们数学老师今天给我的，让我每天做两张，我做完了你帮我看看？” “行，”顾尚说，“要帮你计时吗？” “要吧，”宣羽说，“我要严格要求自己。” 顾尚感动坏了，连忙拿出手机出来看时间，“就按上面的时间计吧，顺便给你算个分。” “行，”宣羽满口答应，拿着笔坐下来摆好姿势，“开始吧。” 宣羽很认真，进入状态也很快，期间顾尚出去倒了几次水都没打扰到他，最后顾尚宣布时间到的时候他竟然已经检查过一遍还改了几个答案。 宣羽把卷子递给顾尚的时候眉头是皱着的，看着很紧张，顾尚笑了笑，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别紧张羽哥，你做得很好。” 宣羽显然是不相信顾尚的话的，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有数，但顾尚这话还是让他轻松不少。 顾尚拿过卷子看了看，这张卷子只是高一上学期的前几章内容，正好是他这几天给宣羽讲过的，难度不算大，基础为主，少数难点题。 顾尚判分的时候宣羽去阳台上抽了根烟，等他回来的时候分已经出来了，总分150，宣羽得了69分，总分的一半都没有。 宣羽有点泄气，这个分比他之前每次考试都好太多了，但他还是不满意。 这几章内容顾尚已经给他仔仔细细讲过好几遍，题都做过不少，这个分实在有些难看。 “哎，”宣羽看着卷子上的分数叹了口气，“真挫败啊。” “不错啊。”顾尚说。 “哪儿不错了？”宣羽抬头看了他一眼。 “分儿不错，六九。”顾尚一本正经说，“好分，好分。” “去你的吧，”宣羽笑了出来，指着他骂，“满脑子黄色玩意儿，这世上有比你更流氓的学霸吗？” 顾尚突然松了口气，“羽哥，你终于笑了，你这一晚上，可紧张死我了。” 宣羽哼了一声，捞过顾尚的肩膀抱住，“谢谢你啊顾小尚，我没事，我就是心理不太得劲儿。” “现在呢？”顾尚在他腰上拍了拍。 “好了，”宣羽说，“跟过去告别，跟全新的未来打声招呼，告诉大家，不久的将来，你们又将多一个男神。” 顾尚趴在他肩头笑得跟得了帕金森似的，把宣羽自己都给逗乐了，“哎，我就是搞个笑。” “会搞笑说明真没事儿了，”顾尚说，“羽哥，你就是我男神。” “正经的？”宣羽问。 “正经的。”顾尚说。 “吧唧！”宣羽在顾尚唇上亲了一下，“奖励我的迷弟一个吻，谢谢你把我捧这么高。” 亲完后他捧着顾尚的脸，收起笑，“谢谢你，顾小尚。” 第104章 接下去一段时间，宣羽的情绪一如从前，似乎那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他一如既往地出租屋、学校、刘映店里、出租屋地跑，唯一不同的，就是每天晚上睡觉越来越晚。 一开始顾尚是不让他熬夜的，他自己熬夜无所谓，但是宣羽熬夜他就很心疼，但是进入六月份后，顾尚也不再阻止他熬夜，不过规定他一点前必须要上床。 “你们一中也是奇特，”宣羽嘴里叼着烟，看着顾尚给他检查卷子，“都临近期末考了还搞篮球赛，怎么不怕耽误了学习？” “劳逸结合，现在不是都搞素质教育嘛。”顾尚把卷子翻面，用笔在卷子上一下一下地戳着。 “嘁，”宣羽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高中还搞素质教育，这话你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不信。”顾尚笑了笑说。 “决赛什么时候？”宣羽问。 顾尚加入班级篮球队后成功带领球队进入半决赛，后来又杀进决赛，俨然一匹黑马。 “六月九号。”顾尚说。 “啧，这日子。”宣羽砸了咂嘴。 “日子怎么了？”顾尚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撑着额头笑，“羽哥你真是……” 第104章 “我怎么了？”宣羽推了他一下，“69分你都能想歪，还不允许我想一下。” “没没没，你想你想。”顾尚抹了把脸，忍笑忍得脸都快抽搐了。 宣羽点开手机看了看，“那天周五。” “嗯，”顾尚说，“周五下午，你要来看我比赛吗？” “恐怕不行，”宣羽说，“周五下午我们有专业课，我现在……还是不旷课了吧。” “嗯，行。”顾尚说，“你不来也好。” “怎么？”宣羽笑着问，“我看着你你紧张？” “是啊是啊，紧张死了，篮都上不去了。”顾尚说着把卷子推到宣羽面前，“订正。” 宣羽把卷子拿起来看了看，嘴巴咂得啧啧响，接着就叹气，“怎么这也能错啊，还有这，这，我他妈在想什么啊，哎！” 顾尚在旁边撑着腮帮子歪着脑袋看着他，笑得脸都快抽抽了。 他特别喜欢宣羽现在的状态，虽然进步缓慢，但已经有了很好的学习意识。 人只要有学习意识就是个巨大的进步，剩下的就是努力，他相信宣羽，也相信自己，他希望宣羽也是这样。 虽然他之前跟宣羽说过就算他最后还是进不了单招班他也不会放弃，这是他的心里话，但他还是无比希望宣羽能考个大学，就算不是什么好大学，随便什么学校，他希望宣羽能考一个。 要真说原因，可能是不想看到宣羽以后自卑吧。 “对了羽哥，”宣羽订正的时候顾尚说，“你跟酒吧那边说了辞职了吗？” “嗯，说了，”宣羽说，“这周六干完就不干了。” 宣羽和顾尚之前商量了一下，决定把酒吧的工作辞了，毕竟现在他也不缺钱，为了学习，这份工作怎么说都不应该再干下去了。 跟顾尚说的时候，他提到了宣琴给他的那些钱，具体多少他没说，只说挺多的。顾尚听了只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我傍上一个钻石王小五。” 这句话让宣羽笑了好一会儿，然后搂着顾尚说:“好好伺候爸爸，以后爸爸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顾尚也笑了好一会儿，说:“好嘞爸爸。” 可能家对于宣羽来说已经是个不存在的东西，钱对他来说就变得特别重要，毕竟如果他真的进了单招班，接下来会有一年高中三年大专至少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需要他自己支付，手里的钱虽然支付这些绰绰有余，但难保会有别的花钱的地方，比如生病，房租，和男朋友谈恋爱的花费，甚至以后和顾尚没考到一个城市又想见面的来回旅费，更甚者，他还想工作后跟顾尚一起买个房。 他知道他想得有点远，但他从小就是个爱多想的性子，有时候一件事在脑子里开了个头就很难停下来，不绕个三百六十五圈决不罢休。 钱他去银行办了几张新卡分开存了，生活费，学费，和剩下的大头分别存在不同的卡里，这样也是为了保证自己不乱花。 “羽哥，”顾尚从外面倒了杯水进来放在宣羽面前，“我想给你个惊喜。” “什么？”宣羽从试卷中抬起头，“你打算躺下让我操？” 顾尚眯着眼睛看着他，半晌问了一句:“你想操我？” “你说呢？”宣羽靠在椅背上回看着他，“你不想吗？” “想。”顾尚说。 “那不就得了，咱俩半斤八两。”宣羽摊了摊手，又问，“说吧，想给我什么惊喜？” “等我打完决赛。”顾尚说。 “我等着。”宣羽说。 决赛的日子很快到来，虽说是决赛，顾尚其实一点压力都没有，他打这个比赛的目的就是想带宣羽去省城看场cba现场，进了决赛就已经拿到入场券了，第一第二名对他来说无所谓。 比赛前做完赛前动员，他单独叫住周峰。 “怎么了？”周峰问。 “体育组那边到时候统计去省城看比赛人数的时候你多报一个名额。”顾尚说。 “嗯？怎么？”周峰疑惑，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你想带朋友去？” “嗯，”顾尚撸了撸头发，“我们班替补本来就少，多报一个没事吧。” “没事，就说多了一个替补就行了，没啥事。”周峰爽快答应。 “谢了。”顾尚说。 “谢什么呀，”周峰摆了摆手，“要不是你我们班早就是咸鱼了，哪能上决赛，是我该谢你。” 顾尚笑了笑没说话。 比赛打得很激烈，遗憾的是最后还是以七分之差输了，拿了个全校第二，不过这个成绩对班级来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好了，所以虽然有遗憾，却没有人抱怨。 比赛结束后，学校体育组当场宣布全校前三的班级篮球队六月下旬去省城看cba现场，可把去不了的人给羡慕坏了。 回到班里后，顾尚给宣羽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宣羽那边应该正好下课，电话接得很快，他接起来就问。 “输了。”顾尚说。 “啊，”宣羽安慰说，“没事，全校第二呢，也不错了。” “嗯，”顾尚的声音有些低落，“有点遗憾。” “啧，”宣羽说，“回家羽哥抱抱。” 第105章 “羽哥，今天能早点回家吗？”顾尚说。 “嗯？”宣羽说，“是要给我惊喜吗？” 第105章 “是啊，可以吗？”顾尚说，“我今天下课就回，你也早点回吧。” “好。”宣羽说。 他挂了电话就给刘映发了条消息过去。 -刘哥，今天有事不过去了，下周一过去。 -好。 下课后宣羽直接收拾东西出了学校，他先去菜场买了点菜，然后直接回了出租屋。 顾尚还没回来，他把菜都拿出来洗干净，切好，码在盘子里，他看了看时间，已经离下课时间过去一个小时了，顾尚还没回来。 他拿出手机给顾尚发消息。 -老师拖堂了？ 那边没有回消息。 宣羽皱了皱眉，想打电话过去，又怕那边在上课。 又等了二十分钟，他坐不住了，外面天已经暗下去，他拨顾尚电话。 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他挂了又拨了一遍，还是没人接。 直到这时，宣羽才发现，他跟顾尚之间的联系除了这间出租屋和手里的这个手机，竟找不出别的来，他不认识顾尚的朋友，不知道顾尚家里的号码，如果哪一天顾尚不见了，就像现在，他都不知道怎么找他。 这种感觉很糟糕。 宣羽深吸了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他在手机通讯录上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最后停在林薇薇的名字上。 他叹了口气，按下拨号键，电话响了两声被接通:“喂？” 语气很淡漠。 “是我。”宣羽说。 “我知道，”林薇薇说，“什么事？” “你们下课了吗？”宣羽问。 “嗯，我已经回家了，”林薇薇说完后顿了顿，宣羽听到那边有关门声，之后听到林薇薇问，“你是不是想问我顾尚去哪了？” “你知道？”宣羽问，语气有些激动。 “我知道，但是宣羽，我不想告诉你，”林薇薇说，“你太讨厌了。” “嗯，不好意思，”宣羽推开门进了房间，又推开阳台门，“让你讨厌了这么多年，我的错。” “你别假惺惺的，”林薇薇声音拔高，然后可能意识到什么，又压低声音，“要不是你，我哥也不会变成同性恋，都是你的错。” “嗯，我的错，”宣羽说，“都是我的错，行了吧？你告诉我顾尚去哪了。” “不可能。”林薇薇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宣羽愣了愣，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就多余打这通电话，什么都没打听出来还被埋怨了一顿，不过好在他知道顾尚应该是安全的。 挂完电话没两分钟，宣羽的手机震了，是顾尚。 “你在哪呢？”宣羽接起来劈头就问。 “羽哥，”顾尚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重，“我这几天不能回去了。” “怎么了？”宣羽问，“出什么事儿了？” “我外婆中风住院了，”顾尚说，“我现在在医院。” “严重吗？”宣羽忙说，“在哪里的医院，我现在过去。” “脑血管梗塞，”顾尚说完顿了顿，“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你别来了，太晚了。” “没事，我现在过去，很快的，我到了打你电话。”宣羽把手机塞进口袋，走到客厅捞起茶几上的钥匙和钱包就出了门。 他到楼下拦了辆车直奔市区第一人民医院，下车的时候给顾尚打了个电话:“我到住院部了，在几层几号病房？” “十六层，你上来我在电梯口等你。”顾尚说。 “好，我进电梯了。”电梯门正好打开，宣羽走进去。 电梯在十六楼停下，宣羽走出去，顾尚在电梯边的抽烟区抽烟，他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眉头皱得很紧。 宣羽走过去，“外婆怎么样？” 顾尚转头看着他，宣羽看出他眼睛有些红，应该是哭过。 顾尚看了他一会儿，喉结滚动了两下，上前一把抱住他，不顾旁边来来往往的人，把脸埋在他脖子里，“羽哥，医生说我外婆可能会瘫。” 顾尚的声音很闷，嗓子很紧，很压抑的感觉，宣羽很心疼，他在顾尚背上搓了搓，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没事没事，只是可能，还有办法的，你带我去看看她好吗？” 顾尚抱紧他，宣羽甚至能感觉到他手臂微微的颤抖，他深吸了口气，拍拍顾尚的背，“你这样外婆会难过的。” 顾尚松开手臂，低着头把脑门抵在宣羽肩膀上，宣羽没说话，只是一下一下地抚着他的背，过了一会儿顾尚抬起头，“走吧。” 往病房走的时候碰到黄毛，黄毛看到宣羽愣了愣，问顾尚:“他怎么来了？” “他是我朋友，来看看外婆。”顾尚说。 顾尚这么说的时候宣羽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空着的两手，想起来他这是来看病人的啊，怎么忘了买点水果啥的。 “哦，”黄毛点了点头，指了指电梯方向，“外婆醒了，你进去吧，我去那边抽根烟。” “嗯。”顾尚应了声。 黄毛往电梯那边走了，宣羽叫住顾尚:“我来得太急了，忘了买东西，我要不下去买点东西吧。” “没事，”顾尚说，“没那么讲究，走吧。” 宣羽总觉得不太妥，但是顾尚不让他去，他想着等先看过了晚点再下去买吧。 宣羽跟着顾尚走进病房，这是一个两人间，外面一张病床空着，还没人住进来，顾尚外婆躺在里面病床上，床边坐着一位老人，看见顾尚和宣羽进去，他站起来。 第106章 “外公，”顾尚叫了声，指了指身后的宣羽，“这是我朋友，来看看外婆。” 宣羽这时候无比后悔刚刚怎么没坚持下去买东西，空手看病人，尤其病房里还有另一位长辈在，这种感觉实在有些糟糕。 “这是我外公。”顾尚对宣羽说。 “外公。”宣羽跟着顾尚叫了声。 “好好好，谢谢你啊。”外公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还是对宣羽笑了笑。 宣羽跟着顾尚走到床边，外婆鼻子里插着管，人已经醒了，但是神智尚不清楚，人应该是认识的，因为宣羽看到她在看到顾尚的时候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阿婆。”顾尚叫了声，然后就没说话了。 外婆抬了抬手，顾尚连忙抓住外婆的手，又叫了声“阿婆”，侧过头用手捂住了眼睛。 第106章 外婆的情况挺严重的，听外公说，当时他在后院地里忙活，听到前院黄毛大叫了一声，跑回去一看，外婆已经倒在前门口爬不起来了。 当时黄毛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手机都掏不出来，还是邻居听到声音过来帮忙叫了120。因为住的地方靠乡下，救护车过来再送到市区医院的时候人已经不省人事了，经过抢救才缓过来。 “医生说站起来的可能性不大，”病房门外，顾尚靠在墙上说，“外婆年纪大了，能保住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宣羽揉了揉他的肩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你也别想太多，一切交给医生，咱们……尽人事，听天命。” “嗯。”顾尚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脚下。 “顾尚，我一直没问你，”宣羽说，“你舅舅舅妈呢？” “没了，”顾尚说，“都不在了。” 宣羽愣了愣，很快明白“没了”、“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心里越加不好受起来，他和顾尚并排靠在墙上，抬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说什么都很无力，老人很可怜，黄毛很可怜，顾尚也很可怜，原来这个世上不是只有他自己可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不到关键时刻谁都不知道其实每个人都有让人同情的一面，谁的日子都不好过。 “那外婆治疗的费用……”宣羽不知道现在说这个合不合适，但看这个家现在的状况，这个问题显然是个大问题。 “我预交了一部分，”顾尚说，“暂时可以撑几天，我不知道后面还要住多久。” 顿了顿，顾尚又说:“不行的话，我可能要回去求我爸。” “你爸他……”宣羽轻声说，“能同意吗？” “我不知道，”顾尚苦笑了一下，“毕竟也不是他亲妈，而且他现在……” 顾尚没说完的话，宣羽能猜出来，不是亲妈，只是前丈母娘，而且现在他又有了新老婆……这种情况，拿了钱是道义，不拿也没人说他什么。 “顾尚，你知道的，我这边有点钱，如果……”宣羽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忐忑，但他还是选择说出来，他心疼老人，也心疼顾尚，他帮不上什么忙，但他觉得他应该做点什么。 果然，他话还没说完，顾尚整个人僵了僵，然后转头看着他，脸色也是僵的。 “顾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是无条件送给你，”宣羽努力解释，他不想让顾尚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我意思是，外婆的病比较重要，咱们不能为了钱耽误了外婆的治疗，你说呢？反正钱我现在也用不到，我……” 话没说完，顾尚突然一把抱住他，就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宣羽吓了一跳，手都忘了怎么放，直到顾尚搂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他才反应过来，拍了拍顾尚的背。 “羽哥，”顾尚在他耳边说，声音不大，还有点哑，“你知道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宣羽问。 “我上辈子一定做牛做马地伺候了你半辈子，这辈子才能再遇到你，”顾尚说，“你还对我这么好。” “靠，这么肉麻，”宣羽笑着说，“你上辈子应该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这辈子才能遇到这么好的我。” “你比我还肉麻。”顾尚在他脖子上亲了亲。 宣羽连忙推他，小声说:“靠，你注意点，有人。” “没事，不理他们，”顾尚收紧手臂，“让我抱一会儿。” 宣羽有时候觉得顾尚这人挺成熟的，有时候又觉得他特别任性，还有点嚣张，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任性就任性吧，无所谓了。 抱了一会儿，两人分开，毕竟是在病房门口，别人他们可以不在乎，一墙之隔的病房里还有随时可能开门出来的外公和黄毛，还是有所顾忌的。 第二天是周六，临近期末了，一中不放假，宣羽提议让顾尚回去休息，他在这儿陪夜，宣羽说这话的时候黄毛正好从病房里出来，他说:“你俩都回去吧，我在这儿，小尚，你把爷爷送回去。” “你行吗？”顾尚问。 “看你这话问的，什么行不行的，”黄毛说，“我好歹比你大，别的比不了你，伺候人还比不了你？” 顾尚点了点头，经过这件事，黄毛懂事不少，不说别的，至少能踏踏实实在医院陪着，这就不错了。 “那我们今晚就回去了，明天晚上我过来换你，我后天请假。”顾尚说。 第107章 “不用，”黄毛说，“你踏实上课吧，我搁这儿待着就成了，左右我也没啥事儿。” “再说吧，”顾尚说着顿了顿，又说，“医生要是提出让做什么治疗，你别忙着答应，先给我打个电话，懂吗？” “懂懂懂，”黄毛有些不耐烦，“你别说得我跟个傻子似的，放心吧，医生不管说什么我一定第一时间跟你说，行吗？” 顾尚点了点头，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宣羽跟在后面。 病房里，外公还是那样坐在凳子上看着床上的外婆，不知道在想什么，外婆已经睡着了。 顾尚走过去轻声喊了声“外公”，外公抬头看着他，顾尚说:“不早了，我先送您回家。” 外公说:“你们回吧，我在这儿陪着。” 顾尚走过去，“今天表哥在这儿陪夜，您跟我回家吧。” “还是我……” “外公，”顾尚打断外公的话，“您别让我担心了行吗？” 外公愣了愣，宣羽在后面拉了拉顾尚的胳膊，顾尚叹了口气，声音软下来，“您年纪大了，哪有让您陪夜的道理，万一您要哪里再不好了，您让我和表哥怎么办？” 外公没说话，半晌才叹了口气，站起来看了眼床上的外婆，“行，我回家，军军啊。” “哎！”黄毛应了声。 “晚上别睡太死，注意着点儿，我明天早上过来换你。”外公说。 “知道了。”黄毛说。 外公跟着顾尚他们出了病房，三个人在医院门口打了辆车直接回了外公家。 第107章 “你俩回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吧。”车一停外公就说，“别让司机等了，再打车也不好打。” “没事，我们送您进去，”顾尚和宣羽跟着下了车，“等会儿我用手机叫车。” “哎！”外公叹了口气，没说什么，直接开门进了屋。 外公精神不太好，晚上也没吃什么东西，顾尚帮他泡了杯麦片放在保温杯里搁在床头，让他饿了自己吃，外公点了点头就躺下睡了。 顾尚站在床边看了会儿就出去了，下楼的时候宣羽正站在门口抽烟。 “外公睡了？”看他下楼宣羽问。 “嗯。”顾尚走过去从宣羽口袋里摸烟。 宣羽掏了一支给他帮他点了，两人各自靠在门框上抽烟，谁都没说话。 一支烟抽完，顾尚准备锁门，“走吧，我叫了车，应该快到了，去路口等。” “等等，”宣羽拉住他，“留外公一人在家不好吧，我明天不上课，我留下来陪着吧。” 顾尚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宣羽会这么说，他的确担心外公，可也没想宣羽在这儿陪着，这份辛苦不该宣羽来受。 “你还不信我？”宣羽看着他。 “没有不信你，”顾尚说，“我就是……” “我知道我知道，”宣羽打断他，“你就是不舍得我辛苦，但是顾尚，我不觉得辛苦。” 宣羽拉着顾尚走到门外阴暗处，抓了一下他的手，“这种时候如果你把我撇开，我才会觉得辛苦。” 顾尚没说话，宣羽继续说:“顾尚，我没有家人了，说得矫情一点，我跟你谈β方火曰共氺林示区恋爱，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为自己家人做点事，我高兴。你明白吗？” 顾尚反手握住他的手，“嗯，我明白。” “你能明白就好，”宣羽说，“我今晚留下来，你回去，明天好好上课，我明天把外公送到医院了再给你打电话。” “行。”顾尚说，虽然声音有些哑，但宣羽听得出，他是松了口气的。 “那你现在……回去？”宣羽看着他。 顾尚没说话，他看了宣羽一会儿，一把搂住他，在他脖子上亲了亲，低声说:“谢谢你，羽哥。” 宣羽回吻了他一下，没说话。 顾尚走后，宣羽在门口又抽了两根烟，才锁了门往楼上走。 他根据顾尚说的找到外公的房间，先站在门口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声音，想来应该是睡着了，便进了顾尚的房间。 顾尚房间不大，但打扫得很干净。房间里家具不多，一张单人床，一张写字台，一个衣柜，别的就没什么了。 顾尚不常来住，床上没有被褥，宣羽从柜子里翻出被褥和床单铺上，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便上了床。 床头贴了不少贴纸，都是些小时候看的动画片里的人物，宣羽笑了笑，小时候喜欢的东西都差不多，顾尚这个学霸也不例外。 时间还早，躺着也睡不着，宣羽拿出手机玩游戏，长时间不玩手都生了，玩了没几局把攒的心输了个精光，他退出游戏点开朋友圈，朋友圈里除了买买买吃吃吃就是各种心灵鸡汤，很无聊，他看了看时间，要是顺利的话顾尚应该到出租屋了，他发了条消息过去。 -到了吗？ 消息发出去不到半分钟，顾尚的电话打了过来:“刚开门进屋，你还没睡？” “这才几点，我什么时候睡这么早过？”宣羽笑着说。 “羽哥，你要是睡不着，我表哥房里有电脑，你去玩会儿。”顾尚说。 “不玩了，”宣羽说，“我玩会儿手机就睡了，实在无聊我背会儿英语单词，我手机里拍了单词表存着了。” “这么勤快，”顾尚声音里带着笑意，“你明天把我外公送到医院了就回来吧，不是还要学习吗，别耽误了。” 第108章 “没事，就这一会儿耽误不了什么，晚上晚睡两个小时就补回来了，”宣羽说，“你安心上课，别管我。” “好。”顾尚说。 两人随便聊了会儿便挂了电话，宣羽打开手机相册找出单词表背了会儿，什么时候睡着的不知道，反正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看着房里的陈设，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在顾尚外公家，他拿起枕头边的手机看了看时间，6:50，还早，但是他睡不着了。 宣羽起床走到外公房门外，房门开着，床上被子叠着，人不在，楼下传来声响，他下楼一看，外公正在后面厨房忙活。 “外公。”宣羽叫了声。 “哦，起来了，”外公看到他没有任何惊讶，应该是昨晚宣羽上楼的时候外公还没睡着，“卫生间洗漱台抽屉里有新牙刷，毛巾你就用小尚的吧，蓝的那块，洗漱完下来吃早饭。” “嗯。”宣羽应了声上楼。 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桌上多了两碗面条，外公不见人影。宣羽从后门出去，看到外公正在一个半人高的砖头砌的小房子边忙活，他走过去一看，小房子里养着几只鸡，外公在喂鸡。 听到脚步声，外公回头说了一句:“去吃早饭吧，我一会儿就好。” “好。”宣羽站着看了一会儿便回了屋，刚端起碗没吃几口外公进屋了，在厨房洗了洗手也端起碗吃面。 两人沉默着吃完早饭，外公收拾了一下，带了点住院需要的用品和外婆的衣物，便锁了门和宣羽出了门。 两人走到街口打车直奔医院。 到病房的时候八点多，医生正好在查房，宣羽刚进去就听到医生说:“上午再去做个mri（磁共振成像）确定一下病变部位。” 黄毛说:“昨天不是做了ct吗？怎么还要做什么mri？” “昨天情况紧急，做ct快，但是ct没有mri分辨率高，今天再做一个确诊一下吧。”医生说。 黄毛掏出手机，“等等，我打个电话。” “怎么你们家属还做不了主吗？”医生问。 “嗯。”黄毛应了一声，正要拨电话，宣羽叫住他，“别打了。” 黄毛抬头看他，“怎么了？” “这个时间顾尚在上课了，你现在打过去他也没法接，”宣羽说，“做吧，该做的就做。” “可是……” “没事，我跟他说，他不会说你的，”宣羽说，“他要在这儿也会让做的。” 黄毛还在犹豫，宣羽看着外公，“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检查，咱们听医生的，做吧。” 外公点了点头，“做。” 第108章 医生叮嘱了几句就出去了，医生出去没多久，护士进来送昨天的费用结算清单，外公从口袋里拿出老花镜戴上，拿着单子凑到窗口看，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把单子放在床头柜上就出去给外婆打水洗脸去了。 黄毛出去吃早饭了，宣羽一个人留在病房，他拿起床头柜上的单子看了看，昨天就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连抢救、用药、住院费护理费各种费用加在一起就花了一万多，他看了看余额，还有不到八千，谁也不知道这八千块钱能撑多久，或许一天都撑不过去。 宣羽放下单子，站在床边看着病床上的外婆，外婆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他，他笑了笑，凑过去问:“阿婆要喝水吗？” 外婆此时半边脸已经有点不太能做出表情，一边嘴角也耷拉着不太能说话，她眨了眨眼睛，宣羽在杯子里兑了点热水，放了根吸管在里面凑到外婆嘴边，“慢点。” 外婆吸了两口，没咽下去多少，大多都从嘴角漏了出来，宣羽抽了纸巾帮她擦嘴角，擦干净了继续把吸管放在她嘴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老人喝下小半杯水。 宣羽上午就在医院里待着了，十点多的时候医护人员过来推外婆去做mri，要家属跟着，黄毛坐在陪护椅里睡着了，外公要跟着去，宣羽没让，他让外公留在病房，自己跟着去了，做完检查刚把外婆送到病房，顾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下课了？”宣羽走出病房。 “你在哪？”顾尚那边挺安静的，应该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的。 “还在医院，”宣羽说，“我吃过中饭再回去，我看你表哥挺累的，上午让他睡一会儿。” “好，辛苦你了羽哥。”顾尚说。 “再说我揍你啊，”宣羽说，“对了，顾尚。” “嗯？”顾尚问。 “我跟你说一声，早上费用清单送过来了，我看上面钱剩不多了，我待会儿就去给外婆账上预存点钱。”宣羽说完没等顾尚说话，他又说，“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的，想直接先斩后奏来着，不过这没什么意义，你早晚也得知道，我就提前跟你打声招呼，你看行吗？” “行，”顾尚应得还算爽快，“你存吧，多存点儿。” “成，我看着存。”宣羽说。 “羽哥，”顾尚说，“虽然你可能会揍我，但我还是想说，谢谢你。” “行，我接受了，”宣羽笑了笑说，“不用客气，以后记得还我。” “放心，会的。”顾尚也笑着说，“还不起就肉偿。” 两人说了几句，顾尚那边要上课了，便挂了电话。宣羽去卫生间抽了根烟，下楼找了个atm机取了五万块钱出来，然后去缴费窗口把五万现金全存在了外婆账上，不出意外的话这些钱应该够用到出院了，不够也没事，他再存就是了。 第109章 之后他又去医院食堂买了中饭回病房和外公黄毛一起吃了，饭前外公跟他说了声谢，他有些不好意思，忙说应该的，外公没说什么，吃饭的时候也一直没说话。 黄毛上午睡得不错，吃饭的时候话就有点多。 “这两天谢谢你了，”黄毛说，“没想到你跟我表弟关系这么好。” “嗯，”宣羽没多说，“谈得来。” “你们俩都不在一个学校，能谈什么啊？”黄毛一如既往地没什么情商，“你俩打架倒差不多。” 宣羽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至少我俩还能聊聊打架。” 黄毛被噎了一下，撇撇嘴没说话了。 宣羽转头对外公说:“外公，吃完饭我就先回去了，晚上我跟顾尚一起过来。” “好好，辛苦你了，回家好好休息。”外公说。 “不辛苦，”宣羽说，“外公您别跟我客气，我跟顾尚是哥们儿。” 说完又转头对黄毛说:“吃完了吗，吃完了跟我出来一下。” 黄毛三两口扒了饭，跟着宣羽走到门外，“怎么了？” 宣羽从口袋里掏出一叠东西，“我在食堂买了点饭券，晚饭跟你爷爷买点好的吃，吃饱了才有精力照顾你奶奶。” 黄毛接过饭券看了看，“这么多，这得好几百了吧。” “五百，”宣羽说，“医院食堂饭菜贵，这点吃不了几顿，别省，吃完我再买。” “不是，”黄毛看着他，“你干嘛对我家那么好啊？你跟我表弟就是普通哥们儿吧。” “就一般哥们儿，你别多想，我对你家没企图，”宣羽说，“我就看在顾尚面子上帮个忙，再说这钱也不是白给的，顾尚他以后得还我。” 黄毛没说什么了，宣羽抬了抬下巴，“记一下我号码，有事找不到他了就给我打电话。” “哦。”黄毛愣了一下，掏出手机输宣羽的号码。 两人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宣羽进病房收拾了一下，拎着吃完的餐盒出了病房。下午时间充裕，他没有打车，而是坐公交车回了镇上出租屋。回去后他洗了个澡，拿着计算机书就去了刘映店里。 宣羽进去的时候刘映正在一台电脑前面调试着什么，旁边站着一个男的。 看到他进来，刘映挑了挑眉，用下巴点了点一旁的椅子，“坐会儿，我马上就好。” 宣羽在他们之前经常坐的地方坐着看书，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客人抱着电脑走了，刘映走过来坐下，“不是说周末不来了？” “家里有老人生病住院了，这阵子晚上要去医院，”宣羽说，“趁白天抓紧时间补吧，你方便吗？” “没有，难得有个客人。”刘映去饮水机边给他接了杯水放在桌上。 “你这店真冷清啊。”宣羽说。 “是啊，”刘映说，“要不我把这店改成补习班算了。” “可能比这还冷清。”宣羽笑着说。 “哎。”刘映笑着叹了口气，看着他的脸，“你很累啊？” “嗯？”宣羽摸了摸脸，“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吗？我昨晚睡得很好。” “脸色倒是还行，”刘映说，“就是看着有挺多心事的。” “心事啊，应该有吧，”宣羽笑了笑说，“家里老人身体不好，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去。” 第109章 “需要帮忙吗？”刘映问。 宣羽摇了摇头，“谢谢啊，暂时还不需要。” “行，我也不多问了，”刘映说，“有需要就跟我说，别跟我客气。” “嗯。”宣羽点了点头。 刘映的店真的冷清得不能再冷清了，宣羽在这儿坐了一个下午硬是没有一个客人上门，刘映倒是不急，很轻松自在地给他讲了一下午的课。 结束的时候宣羽看了看时间，快五点半了，顾尚也快下课了，他收拾东西站起来，“今天谢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行，快去吧，”刘映也不留他了，“没公交车就打车，别太急。” “嗯。”宣羽笑了笑拿着书出门。 刚走到门口，门外迎面走进来几个人。 “哟，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马建新说话还是那么的阴阳怪气，他看看宣羽又看看刘映，“要不我避避？” 马建新身材不胖，甚至算得上精瘦，但是气势很足，两腿一叉，大马金刀地往门口一站，竟像堵着个门似的让宣羽出不去。 “让开。”宣羽很无奈地说了声，“我还有事要先走。” “急什么呀，”马建新歪着脑袋看着他，笑得很贱，“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呗，反正也到饭点了。” “马建新你让开，他家里还有急事。”刘映开口说。 “急事？啥急事啊？等着跟小姑娘约会去呢？”马建新抬手就要搂宣羽的肩膀，“约会嘛，多一次少一次无所谓的，今天陪哥哥们喝几杯怎么样？” 宣羽侧身让开，没让马建新碰到他，他转身对刘映说:“刘哥，家里老人还在医院等我去送饭，我就不多待了，这几天让你费心了，改天我再好好谢你。” 刘映对他点了点头，对马建新厉声说:“马建新，你要是再这个样子，以后就别来我店里了，听到没有？” 马建新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往旁边让了让，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吧走吧，没劲。” 第110章 宣羽大步跨了出去，走出去好几米了还听到刘映店里传出来的声音。 “那小子天天来？” “关你什么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你脸多大呀，嘁！” “……” 宣羽加快脚步，然后就听不到了。 马建新和刘映之间的关系他其实早就看出来了，不过这都是别人自己的事，人家不说，他也不好多问，没兴趣，也没精力。人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有时间去窥探去八卦别人的事，不如把自己的日子过舒坦了。 他走到一中后门的时候看时间差不多了，便给顾尚打电话，顾尚那边响了几声就接了起来:“刚出教室，现在回去，你要不出来我们去吃点东西直接去医院？” 顾尚没说不让宣羽去医院的话，他知道他说了宣羽也不会留下来，就这点，顾尚还是很了解宣羽的。 “我在你学校后门，你出来吧。”宣羽说。 “行，等我。”顾尚说完就挂了电话。 没几分钟顾尚就从后门出来了，看见宣羽手里拿着的书他没说话，和宣羽并排往东北饺子店走去。 “给他们带点饺子和大骨吧，”坐在店里的时候宣羽说，“还不知道要熬几天，不吃点好的不行。” “行。”顾尚说。 两人也要了饺子和酱大骨，大口吃完后拎着打包好的餐盒去路口打车。 路上顾尚问宣羽:“你在医院存了多少钱？” “五万，”宣羽从钱包里拿出缴费单给他，“不够我再存。” 顾尚拿着缴费单子看了看，呼了口气，“谢谢啊，羽哥。” 宣羽没说什么，靠在椅背上扭头看着他，顾尚想说谢就让他说吧，不说他估计心里也过不去。 顾尚把单子整整齐齐叠好塞进书包夹层，扭头也看着宣羽，在司机看不到的地方，两只手十指紧扣，一直到医院门口下车的时候才分开。 外婆的病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是不停地挂水用药，等病情控制住了再出院回家养。两个人到医院的时候外婆刚挂完今天量的药水，正睁着眼睛看着凑在她跟前跟她说话的外公。 外公问她要不要喝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舒服要跟他说，说不出来就哼一声，又问她要不要看电视，想不想吃点什么。 外公说话很轻很慢，跟哄小孩儿似的，怕外婆听不见，他凑得很近，说话的时候还用力握住外婆能动的那只手，外婆颤颤地反握住他。 宣羽看着眼眶有些发热，他把手里的饭盒放在床头柜上就出去了，站在消防通道的窗户口抽烟。 一根烟快抽烟的时候，顾尚过来了，从后面搂住他。 宣羽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转身也抱住他，轻声说:“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顾尚没说话，只是越加抱紧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过了一会儿，顾尚放开他，问他:“你去找谁给你补计算机了？” “嗯？”宣羽愣了愣，然后想起和餐盒一起扔在病房床头柜上的计算机书和笔记本，说，“哦，刘映，他以前就学的计算机。” 顾尚点了点头，“找个时间请他吃顿饭吧，谢谢他费心。” “行，不急，等忙过这段时间吧，”宣羽说，“我心里有数，你别操心。” 顾尚又点了点头，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顾尚说:“对了羽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本来昨天就想跟你说的，事儿一多就忘了。” “嗯？什么？”宣羽想起来顾尚说过要给他一个惊喜的，不禁有些期待。 “我们学校篮球赛前三的队伍有个奖励。”顾尚对他眨了眨眼睛。 “什么？”宣羽问。 “去省城看cba现场。”顾尚的语气透着兴奋。 “真的？”宣羽睁大了眼睛。 “真的，”顾尚说，“就在这个月下旬，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 “我？”宣羽惊讶，“你们学校去看，我怎么去啊？” “能去，我帮你在我们班队伍里加了个名额。”顾尚说。 “顾尚，”宣羽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抬手在他下巴上暧昧地捏了一下，笑着说，“你不会是为了带我去看现场才参加篮球赛的吧？” 第110章 顾尚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用脚踢着墙根，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说:“咱俩在一起后我还没送过你东西，那天我看到你在看nba视频，就有了这个主意，正好得知学校篮球赛的奖品是这个，我就参加了。” 宣羽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顾尚有些看不出宣羽在想什么，问:“羽哥，你……高兴吗？” 宣羽一把搂住他，把他扣紧在自己怀里，贴在他耳朵上说:“顾小尚，我太稀罕你了。” 顾尚愣了愣，然后笑出声，笑着笑着就吻上了宣羽的唇，吻得动情。 宣羽回应着。 一个没法掺杂太多情欲的吻，带着对对方的感激和依恋，带着对对方的信任和索取，在这个城市的某个昏暗的角落进行着，最后都有点失控的意味。 放开顾尚时宣羽用力喘了两口，然后顶着顾尚的鼻子笑起来:“真他妈想你啊。” “我也是，”顾尚哑着嗓子说，“真想现在压着你来一炮。” 宣羽笑了笑，在顾尚额头上、脸上、鼻子上挨个亲过去，直到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才帮顾尚整了一下领口的衣服，放开了对方。 第111章 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子从下面上来，经过两人身旁的时候特意多看了两眼，也许是两人站在一起太耀眼，也许是两人脸上还未褪去的潮红让人觉得奇怪。 等女子走到上一层从安全门出去，顾尚抓住宣羽的手把玩着，“你过会儿就回去吧，还有二十多天就期末考了，你回去复习？” 顾尚在征求他的意见，小心翼翼地，宣羽看了有点好笑，他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他不想跟顾尚逞什么能，老人的事是重要，但为了老人的事把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耽误了，这谁都不想看到的。 “那你呢？”宣羽问。 “我跟学校请了明天一天假，今晚留下来陪夜，让我表哥带我外公回去。”顾尚说，“我表哥回去睡一觉，接下去两夜都让他陪。” “嗯，”宣羽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你外公那边……” 宣羽想说外公那边这几天是不是可以劝劝不要天天来医院，每天接过来送回去的的确比较麻烦，宣羽没说出口，顾尚却早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接着他的话说:“我待会儿跟他谈谈，他能理解的。” “那他一个人在家怎么办？”宣羽问。 “我让我表哥去跟邻居打声招呼，”顾尚说，“让邻居勤看着点儿。” “你表哥他靠谱吗？”宣羽有些担心。 “这种事儿他不敢不靠谱。”顾尚说。 回病房后顾尚就跟外公和黄毛说起这事儿，宣羽借口出去上厕所，其实就靠在门口偷听。 外公一开始有些抗拒，可能也是担心他们几个小年轻照顾不好外婆，顾尚很耐心地跟他解释眼下的状况，外公沉默了很久，最后重重叹了口气后没再说什么。 顾尚松了口气，把黄毛叫出去交代别的事，宣羽在门外站着，看到他们出来稍微往边上挪了几步。 跟黄毛说事儿容易，也许是家里发生了大事一夜之间懂事了，如今的黄毛看着成熟了不少，顾尚刚开口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忙说:“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顾尚点了点头，黄毛问他:“我一直也没问你，医药费怎么弄的？” “嗯？怎么了？”顾尚问。 “今天爷爷给我钱让我去预交费用，窗口那边告诉我里面还有五万多块钱呢，”黄毛说，“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跟人借的，”顾尚说，“爷爷那点钱你让他自个儿存着，留着万一再有啥事儿急用。” “嗯，我看里面有钱我就把钱还他了，”黄毛说，“他问我是不是你交了，我说不知道。” “你就跟他说是我交的，让他别操心钱的事儿，”顾尚说，“让他安心保重身体吧。” “你自己跟他说去吧，我说话没你说话好使。”黄毛顿了顿，马上又说，“你交了多少钱你自己记着，到时候出院了我给你写个借条吧，钱我……以后慢慢还你。” “行了这些以后再说，”顾尚摆了摆手，“最近你就辛苦点好好照顾阿婆，有事第一时间跟我说，听到没有？” 黄毛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嗯。” 宣羽待了一会儿就和黄毛和爷爷一起出了医院，帮他们打了车，看着车开走了，才沿着路牙一路往前溜达。 宣羽从来没有觉得哪一刻比现在的事儿更多，一件连着一件儿，满满当当地把他的时间全填满了，但也从来没觉得哪一刻比现在更充实，虽然他现在没家了，没亲人了，每天要啃枯燥的书本，二十多天后要面临不再简单的期末考，他要考进单招班，考不进就要进厂，男朋友的外婆生病住院，他要时不时替男朋友去照看着，钱还是他出的。 每一件事儿听上去都那么糟心，可他却不觉得，他好像这辈子都没活得这么舒坦过，虽然他的一辈子才短短十八年。或许在老爸老妈还在的时候比现在快乐，但他不记得了，而且那时候……也没有顾尚。 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顾尚，有顾尚，所以再糟心的日子也能活出滋味儿来。 宣羽掏了根烟出来点燃了，猛吸两口，烟头在垃圾桶上掐灭，他抬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出租屋。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跟打仗似的，临近期末一中请不了假，所以顾尚每天下午下课后打车去医院，但是不陪夜，宣羽每隔两天陪一次夜，换黄毛回去洗澡睡觉，平时没事的时候就是学习复习。 时间被压缩了，以前半夜十二点前必须睡觉的，现在也自觉得往后顺延了一个小时。在医院陪夜的时候他会带着书包，外婆睡觉他学习，外婆醒了他就陪着说话、嘘寒问暖、伺候喂水，连隔壁床新来的病人家属都说，老太太福气好啊，虽然没有子女，这几个孙子是一个比一个孝顺。 转眼到了六月下旬，外婆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倒是没想象中的严重，瘫是肯定瘫了，但没全瘫。外婆慢慢地能说话了，虽然说不清楚，能自己吃饭了，虽然拿个勺子都拿不稳，也能站起来了，只是半边身子不听使唤，还不能走路，但是医生说回去做做康复训练，假以时日还是能走几步的。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顾尚舒了口气，脸上的疲惫虽然没褪，神情却轻松了不少。 宣羽迎上去，“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只要保养得宜，按时吃药复查，五年八年的应该没有问题，”顾尚说，“如果勤做康复训练的话，独自行走也是有可能的。” 第112章 “真的？”宣羽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嗯，我很高兴羽哥，”顾尚看着他，“明天跟我去省城看比赛吧。” 第111章 他们所在的城市离省城大概有三个半小时的车程。回到出租屋后，顾尚催宣羽去洗澡:“明天早上七点就要出发，今天早点睡。” “这么早，”宣羽说，“比赛不是在晚上吗。” “学校好像给我们安排了什么活动，”顾尚说，“明天到那吃午饭，吃完下午要参加活动。” “活动啊，”宣羽有些为难，“我在不方便吧？” “没什么不方便，我已经跟我们班那群人打过招呼了，”顾尚说，“别的班的也不认识你，没事的。” 宣羽点了点头，想着到时候他们活动的时候自己留在酒店或一个人出去逛逛好了，反正他还没去过省城。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顾尚的闹铃就响了，他关掉闹铃后推了推宣羽，“羽哥，醒醒，起床。” 宣羽睁开眼睛，手在顾尚肚子上揉了揉，“几点了？” 顾尚按住他的手，“六点了，没时间来一炮了。” 宣羽翻身趴在他身上，一边亲一边顶了顶胯，“来不了就不来，过过干瘾也好。” 顾尚按着他的脑袋和他接吻，吻了一会儿一个挺身把他从身上掀下去，站起来就往卫生间走去，宣羽被他搞得一愣，躺在床上捶床，“你妹啊顾尚，装什么纯情大老爷们，你是不是宁愿去厕所撸也不愿意跟我来一炮啊？” “真没时间了羽哥，”顾尚在卫生间喊，口齿不清，应该是嘴里含着牙膏沫，“你自己撸吧，快着点，别弄床上，不好洗。” “你个操蛋玩意儿！”宣羽坐起来抓抓头发，“有本事你别撸，你硬着上省城。” “我已经软了。”顾尚从卫生间走出来，从衣柜里扒拉出衣服换上。 宣羽往他腿间看了一眼，还真他妈软了，他又往自己腿间看了看，顶得老高，顾尚边穿裤子边笑，“行了，快去刷牙洗脸，洗完就下去了。” 宣羽下床，汲拉着拖鞋往卫生间走，经过顾尚身边的时候他突然往顾尚腿间卩火示╳揉了一把，然后飞快跑出去躲进卫生间，顾尚大吼:“羽哥我操你！你有本事今天别他妈出来！” 宣羽在卫生间笑成傻逼。 上完厕所洗漱完出来，顾尚在往旅行背包里塞东西，两人的换洗衣服、复习卷子、吃的、还有两个花花绿绿的小盒子和一个和牙膏盒差不多的盒子。 “什么玩意儿？”宣羽一边抓头发一边走过去问。 顾尚没答话，把东西一股脑儿都塞进包里，拉链一拉，转身看着宣羽:“洗完了？” “啊，”宣羽也看着他，“看不出来吗？” 顾尚下意识摸了摸鼻子，指了指他身上的睡衣，“快换衣服，下去吃早饭。” 宣羽直觉顾尚有事瞒着他，不过没戳穿，去衣柜里找了衣服换上。换完的时候顾尚已经把家里水电都关了，背着背包蹲在门口换鞋。 “好了吗？”顾尚叫他。 “来了，”宣羽应了声，跑到门口换鞋，“钱包钥匙都带了吗？” “带了，”顾尚摸了摸口袋，“主要是带你，其他的无所谓。” “贫吧你就，”宣羽站起来在他肩上捶了一下，“快走。” 两人在楼下小卖部买了早饭，边吃边往一中校门口走去。 校门口停了一辆大巴，车边站着几个人，大多人还没到。 周峰看到两人连忙喊:“顾尚，这边！” 顾尚带着宣羽走过去，“其他人呢？” “还没来吧，”周峰看了看宣羽，凑过来低声问，“这你朋友？” “嗯，”顾尚说，“我哥们儿，宣羽。” 说完又对宣羽说:“周峰，体育委员。” “你好，我是宣羽。”宣羽笑着对周峰说。 周峰对顾尚这个大冰块能记得他名字感到万分感动，忙对宣羽说:“认识了大家都是哥们儿，这次好好玩儿。” “谢谢。”宣羽说。 周峰看了看其他班几个人，对宣羽说:“待会儿如果有人看你面生问你是谁，你就说你比赛的时候身体不好没来，你放心，咱班的我都打过招呼，大家会帮你的。” “谢谢。”宣羽说。 没一会儿，班里的其他队员也都陆续过来了，看到宣羽都热情地打招呼，宣羽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人越来越多，有不少人对把年年垫底的班级带到校第二名的顾尚印象深刻，注意他的人不少，当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宣羽这个生面孔，不过好在没人喜欢多管闲事，一直到上了车都没人来问他。 路上他们班几个人坐在最后，顾尚和宣羽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宣羽坐里面，顾尚挨着他坐。 “包给我拿吧。”宣羽把顾尚腿上的包接过来。 顾尚没拒绝，从包里掏出一瓶木糖醇倒出一颗给宣羽，自己也倒了一颗。 车上没女生，一群大老爷们除了球和游戏也没什么可聊的，一开始闹了一会儿，后来就刷手机的刷手机，睡觉的睡觉，车里安静了下来。 顾尚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没一会儿也靠在后座上睡着了，宣羽看他睡熟了，拉开背包拉链伸手进去摸索，摸了好一会儿摸到两个盒子，他掏出来一看，正是早上看到的花花绿绿的小盒子，只一眼，他就知道那是什么。 第113章 两盒安全套，还是无感超薄的。 宣羽扭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顾小尚同学正歪着脑袋睡得毫无知觉，他又下手进包里掏，又摸出来一个深蓝色和白色相间的长盒子，盒子上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母——ky。 他往下看，下面还有几排繁体字:润滑剂、透明、不油腻及水溶性、可与安全套同时使用。他仔细看了看，润滑剂和安全套还是同一个牌子的，看来还是在一家店买的。 宣羽把东西塞进包里最底层，拉上拉链抱着包看着窗外发笑，笑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宣羽是被顾尚叫醒的，他睁开眼睛，发现车子已经停了，“到了？” “到了，”顾尚从他怀里拿起包，“走吧。” 宣羽伸了个懒腰，跟着大家下车进了酒店。 学校很大方，给他们订了个离市中心很近的一个四星级酒店，两人一个房间，顾尚班里队员加上宣羽正好十个人，顾尚和宣羽一间。 房间分好后，体育老师叮嘱他们，上去休整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下来一起吃午饭，下午集体活动——爬山，爬完回来吃晚饭，然后坐车去看比赛。 大家一阵哀嚎，大老远跑过来爬什么山啊，他们还想去逛街呢。 体育老师说，这个山是省城人民必爬的山，以后你们中肯定有不少人要考到省城，提前来爬一爬熟悉熟悉。大家哼哼哈哈说爬就爬吧，反正那山也就五百来米，五百米以下的都不能叫山，叫土丘，那山也就比土丘高一点。 顾尚他们房间在八层，一直到进了房间，一直没说话的宣羽才一屁股坐在床上说:“你们体育老师刚刚看了我好几眼，他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没事，”顾尚拉开背包掏东西，“他要想追究早就来问你了，不问就说明他不想管。” 宣羽看着顾尚从包里掏出厚厚一叠卷子，眯了眯眼，他说:“顾小尚同学，你今晚是打算通宵做卷子吗？” 顾尚扭头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啊你？” “我还想问你呢，”宣羽似笑非笑，“你带着卷子来干嘛？” “复习，快考试了羽哥，”顾尚拍了拍包，“我也给你带了，你也得做。” “噢——”宣羽拖了个长音，“那行，我晚上就通宵做卷子吧，一起？” 顾尚挑了挑眉，“羽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宣羽往卫生间走，“我就是看你这么认真，觉得不认真不行了，而且快期末考了，胜败在此一举。” 顾尚跟着宣羽进了卫生间，宣羽站在马桶前刚拉开裤链掏东西，扭头一看他进来了，惊讶地说:“你进来干嘛？” “洗脸，”顾尚打开水龙头，“你尿你的。” “不是，”宣羽笑着不动，“你这样我怎么尿？” “又不是没尿过，”顾尚关上水龙头，靠在水池边看着他，脸上带着笑，“羽哥，你到底想说什么？说清楚。” 宣羽干脆把拉链拉上，把马桶盖子放下来往马桶上一坐，“顾小尚，你这次出来有什么打算？” “带你看比赛。”顾尚说。 “还有呢？”宣羽问。 “没有了。”顾尚说。 “你不诚实，”宣羽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顾尚朝宣羽走近了几步，直戳戳地站在他面前，弯下腰。宣羽抬起头，两人脸对着脸，顾尚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还有，干你。” 宣羽抓着顾尚的后颈把他拉离自己的脸，看着他说:“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尚勾着嘴角看了他一会儿，说:“要打一架吗？” “不用，”宣羽也勾起嘴角，“这样吧，晚上的比赛，我们各选一个队押注，谁赢了谁在上，怎么样？” 顾尚愣了愣，他没想到宣羽居然能想到这个招，一时笑得差点站不住，笑完后他亲了亲宣羽的嘴唇，说:“好。” 第112章 中午在酒店餐厅吃了饭，下午集体爬山。 山不高，五百米左右，对一群十七八岁又是玩篮球的男孩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知道要爬山，没人背包，都是轻装上阵。到山脚下的时候，顾尚在小商店里买了两瓶水，就和宣羽一起跟着大部队往山上走。 山路是由阶梯和斜坡交替组成，山不高，所以山路不陡，上山的路上时不时能看到头发花白的老人和十来岁的孩子，更多的是和他们一样的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女，应该是在省城上学的大学生。 “这地方怎么样？”顾尚碰了碰旁边的宣羽。 “不错，”宣羽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想赖在这儿不走了？” “我是说你，”顾尚说，“你喜欢这儿吗？” “喜欢能怎么着？”宣羽看了他一眼。 “以后来这儿上学。”顾尚说，“你们单招班以后只能考省内的大学，省城学校应该是首选。” “好像是吧，”宣羽说，“我听我们电工老师说过，他们单招班大多都考省城来了。” “那你也考这儿来。”顾尚说。 宣羽看了他一会儿，问:“顾小尚，你是不是暗戳戳地又做了什么计划没告诉我？” “没有啊，”顾尚一脸坦荡，指了指上面的人，“快点，他们都爬上去了。” 宣羽跟上顾尚的脚步，看了看远处山下的风景，又看了看山道上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年轻面孔，说不羡慕是假的。虽然这个城市一路看来不管是经济还是城市建设都还不如他们那个县级市，但他还真挺喜欢这儿。 第114章 顾尚的计划，他哪能真不知道顾尚在计划什么，只是他真能跑这个地方来上学吗？他现在连单招班能不能进还是未知数呢。 这山矮，山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地儿，上去后大家互相拍了照，体育老师给大家拍了张集体合照后，便让他们下山了。 拍大合照的时候宣羽故意跑远了，拍完后顾尚去找他，发现他正被两个背着登山包拿着长炮筒相机的外国人围住了。 宣羽很无奈，他只不过站这儿看个风景，一男一女两个老外过来同他说话，倒不是想找他麻烦，好像是想让他帮什么忙，比划了半天他也没听明白，本来想一走了之，又怕丢了国人的脸，便一直僵着。 看见顾尚过来，宣羽眼睛亮了亮，简直像看到了大救星。 顾尚走过去搂住宣羽的肩膀，说了句英语，问老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老外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顾尚笑了笑，扭头对宣羽说:“他们说，他们是摄影师，他们看你刚才站在这儿看风景的感觉很好，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当模特让他们拍几张照片。” “我日，就这事儿啊，我以为怎么了呢。”宣羽一阵尴尬，同时也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自己和顾尚之间的差距。 顾尚能用外语和外国人对答如流，而他呢，连听都听不懂，他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拍几张照片不是什么大事儿，顾尚在查看了他们的工作证后，宣羽站在石头上让他们拍了照片，俩老外又觉得顾尚也不错，提出让顾尚也拍几张，顾尚同意了，最后还让老外给他俩拍了几张合照，拍完后互留了微信，说回去就把照片底图给他们发过来。 下山的时候宣羽没怎么说话，顾尚也没问。回到酒店的时候还不到四点，体育老师让他们上楼休整一个小时，到五点下来吃晚饭，吃完就去看比赛。 上楼进房间后，宣羽直接往浴室走，顾尚跟进去。 “我洗澡，你干嘛？”宣羽转身看着他。 “我也洗，”顾尚抬手脱衣服，“一起。” 宣羽没理他，边脱衣服边把花洒打开。 六月下旬天已经很热了，下午爬山出了一身汗，所以宣羽没用热水，冷水浇到身上的时候凉得他一激灵，连忙后退一步。 “我操这水不会是抽的井水吧？”宣羽说。 顾尚把水调热，等水变热了揽着他冲水，“这地儿没井，井什么水啊。” 宣羽洗头的时候顾尚挤了沐浴露往他身上抹，滑腻的感觉让两人都颤了颤，顾尚甚至能感觉到宣羽紧绷的皮下肌肉。 宣羽撑着墙，顾尚从后面揽着他的腰在他小腹上揉着，时不时顶一下胯，“羽哥，你今天怎么了？” 宣羽大口喘息，“没怎么。” 顾尚又顶一下，直接顶进宣羽腿间，“不说我干你了啊。” “干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宣羽说着，把腿并拢。 顾尚缓缓动着腰，手从宣羽小腹往下移，直接握住了宣小羽，不大的卫生间里，喘息声直接盖住了水声。 出来后宣羽没穿衣服直接爬上床闭上眼睛，顾尚帮他盖上被子，又去卫生间把两人的衣服洗了挂在卫生间风扇口，出来的时候，宣羽已经睡着了，顾尚就在床边坐着，看着他。 宣羽睡觉的时候很安静，特别是在累了之后，看眉眼和呼吸频率应该是睡沉了。 顾尚怎么可能不知道宣羽在想什么，这也是他一直在担心的事，他最怕宣羽跟他在一起后觉得自卑，想想都让他心疼。 愣了一会儿，顾尚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集合时间了，他推了推宣羽，“羽哥，醒醒。” 宣羽动了动，睁开眼睛，声音还迷糊着:“几点了？” “四点五十，”顾尚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收拾收拾下去吃饭。” “嗯，”宣羽摸了摸额头，伸了个懒腰，“把我衣服拿过来。” 顾尚从包里翻出干净衣裤扔给他，宣羽坐起来拿起内裤看了看，“都是干净的啊，脏衣服呢？” “我洗了。”顾尚说。 “哎？怎么洗了？”宣羽把内裤塞进被子里往腿上套。 “都臭了，还能留着过夜吗？”顾尚说。 “辛苦了，顾小尚同学。”宣羽掀开被子穿长裤，穿完冲顾尚勾了勾手指，“来。” 顾尚凑过去，“怎么了？” “奖励一下，”宣羽搂着他的脖子亲上去，亲完砸了咂嘴，“越吃越饿，待会儿要多吃点。” “嗯，你多吃点，晚上我吃你。”顾尚说。 “你确定？”宣羽眯起眼，“我怎么觉得是我吃夜宵呢？” “那就等着看吧。”顾尚说。 第113章 晚饭还是在酒店解决的，吃过饭后，大巴载着一群人往比赛现场去。 比赛场地由观众席包围成一个圆形，从里到外分为vip、甲乙丙丁五个等级的座位，票价也不一样。学校帮他们买的是乙级票，用学生证购买150块钱一张单场票，位置在甲级后面，还算不错。 他们到的时候还没开始入场，体育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要保持纪律，要文明看球，千万别给家乡丢脸，大家很兴奋，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律说好好好。 进场后坐上位置后，离比赛还有半个小时，球员们正在场上做赛前热身运动，观众席上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认识的队员。 第115章 宣羽和顾尚都是篮球迷，知道要来看比赛，两人提前就做好了准备，对场上的队员大多都能叫得出名字来。 体育场馆很新，赛馆的正前方还贴着省队不知哪一年哪场比赛夺冠的旗帜，两人盯着那旗帜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来年代。 赛前十五分钟，个别明星球员来了，引来一大波人呼声，宣羽也没忍住叫了一声，被顾尚笑着撞了撞肩膀，他回头冲顾尚笑了笑，“真爽！” “还没到爽的时候呢，”顾尚说，“待会儿开始了才爽啊！” “押哪个？”宣羽问。 “你先选，”顾尚说，“我尊老。” “那我就不客气了，”宣羽说，“我选t俱乐部。” “那我就省队。”顾尚说。 这边话音刚落，坐在顾尚身边的周峰凑过来说:“哎哎哎，押注呢？我也押一个，我押t俱乐部，赌注是什么？” 宣羽憋着笑，顾尚回头瞪了周峰一眼，周峰莫名其妙，“怎么了？你们不是在押注吗？我也押啊。” “没你的事儿，”顾尚没好气说，“坐好。” “啧，真小气啊你。”周峰说完坐回去继续和旁边的人聊天去了。 宣羽憋笑憋得快岔气，顾尚掐了把他的大腿，“还笑，还笑，再笑亲你信不信？” “来来来，”宣羽也反过去掐他，“这里都是你同学，你不要脸你就来啊。” “嘿，嘚瑟了你了是吧。”顾尚搂过他的肩膀作势就要亲下去，宣羽用手掌挡着他的脸，嘻嘻笑着往一边躲，旁边同学看着他们笑。 闹了一会儿，顾尚停了手，宣羽笑得脸都红了，顾尚松了口气，他还是喜欢宣羽放松的样子，像之前那种状态，他想想都觉得心疼。 比赛开始了，大家也没心情再闹了，全都沉浸在比赛中，大家有的为省队加油，有的为俱乐部加油，喊到比赛结束的时候嗓子都喊哑了，却个个精神高涨，毕竟是第一次看现场，让他们看一整个晚上都没人有意见。 比赛结束，t俱乐部以十二分之差输给了省队，哨声吹响的时候，顾尚转头看着宣羽，看见宣羽也扭头看他的时候，下巴抬了抬，似乎挺得意，宣羽乐了，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坐车回酒店的时候，顾尚和宣羽坐在最后，昏暗的车厢里，他一直拉着宣羽的手，在他的指骨上一下一下地捏着，虽然车里开了空调，两人的手还是很快就被汗浸湿了。 “回去都早点睡，明早八点楼下集合出发回家。”下车前体育老师说。 “啊——”大家发出哀嚎声。 有人抗议:“明早就回啊，好歹也到下午吧。” 有人附议:“就是啊，现在都快半夜了，这还能睡几个小时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啊，”体育老师一副过来人的口吻，“牌就别打了，都给我早点睡，谁明天起晚了就给我自己坐车回去。” “哎——”抗议无效只能继续哀嚎。 从下了车，到进电梯，到出电梯，再到进房间，顾尚就一直搂着宣羽的肩膀，在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好哥们，只有顾尚自己知道，他现在有多激动，激动到不搂着宣羽就生怕他跑了的地步。 开房门的时候，周峰凑过来，“哎，打牌吗？你俩，加我俩，打升级？” 他指指和他一个宿舍的另一个人。 “不打，累。”顾尚说完直接打开门把宣羽推了进去。 门“砰”一声在身后合上，宣羽被他压在门上一通吻。 宣羽抓着他的肩膀想把他推开一点，最终还是没下去手，改为搂着他回吻，喘息声充斥整个房间。 宣羽把卡插进墙上卡槽，房间内灯光大亮，他推着顾尚进卫生间，“先洗澡。” 顾尚拉着他，“一起。” 两人在卫生间一边接吻一边脱衣服，一个调温一个给对方解裤扣，一个给对方洗头一个给对方抹沐浴露，越洗火越大，越洗越忍不住，最后胡乱冲了一下，衣服都没穿就跑了出来。 双双倒在床上的时候，顾尚搂着宣羽边亲边说:“羽哥，真的做吗？” 宣羽的手在顾尚的腰线上勾画，“怎么，后悔了？” “放屁！”顾尚咬了一口他的喉结，“我是怕你后悔。” “嘶——靠！”宣羽哆嗦了一下，爽的，他抓住顾尚的头发往后拉了拉，“顾尚，只要是和你，不管做什么我都无所谓。” “下面的也愿意？”顾尚又去舔他的锁骨，“你是心甘情愿的吗？你之前不是还想上我？” “我是想，”宣羽说，“就算你今天上了我，下次我还是想上你，不过这都不是事儿，上来上去的，都是咱俩在做。” 顾尚一愣，的确，谁上谁，谁在上谁在下，对于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来说不应该成为问题，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他们俩在做。 顾尚虽然不是典型意义上的同性恋，却也不是对同志圈内的1和0一点不了解，他没有问过宣羽是天生的还是和他一样后天的，是不是对1和0有什么执着，现在听到宣羽这么说，他一下子就释然了。 “羽哥，”顾尚抱着宣羽，脸在他脖子里蹭着，“第一次还是你来吧。” “嗯？”宣羽一愣，“你确定？” “嗯，”顾尚的声音很低，很轻，“今天你想怎么样都行，我想让你舒服。” 第116章 “顾小尚，你真是……”宣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只要是他俩做，谁上谁下都不是问题，他知道顾尚以前不是弯的，所以他不想让他在这种事儿上有阴影，但是如果顾尚自己愿意让，那他也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好吗？”顾尚用下身蹭了蹭他。 宣羽看着他顿了两秒，一个用力把他压在身下，抱着他的脑袋就亲了下去。 第114章 顾尚的谦让不是心血来潮，是他反复考虑后才做下的决定。 虽然和喜欢的人做谁上谁下都无所谓，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下面的总是比上面的要少了些尊严，宣羽也许不在乎，他却想把这份尊严为宣羽留住。 或许是太激动，宣羽的吻急切又毫无章法，一会儿是额头，一会儿是脸，一会儿是鼻梁，一会儿是下巴、脖子。 顾尚抓着他的头发把人拉开，“羽哥，羽哥，轻点儿，别留印子，现在是夏天。” 宣羽放轻了力道，伸出舌头在顾尚的喉结和锁骨处一点点舔着，舔完还咂咂嘴，又去亲他的嘴唇。 顾尚配合地搂上他的脖子……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得到浴室里滴滴答答的水声，宣羽抱着顾尚侧躺着，顾尚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洗澡吗？”宣羽平静下来问顾尚。 “嗯，”顾尚应了句，“你先去吧。” “一起？”宣羽有点不放心顾尚一个人躺在这儿。 “你先去吧，我趴会儿。”顾尚说。 “不舒服？”宣羽坐起来，“我用毛巾给你擦擦吧。” “我没事儿，”顾尚轻声说，“我就是有点儿累，歇会儿就好。” 顾尚没说他后面难受，他也怕自己站起来走路怪异被宣羽笑。 “行吧，”宣羽不勉强他，“我先去洗。” 从床上下来，他把地上用过的套和纸巾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才进了浴室，站在花洒下，他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对于十七八岁的少年来说，刚开荤只做一次是不会满足的，但他考虑到顾尚的身体情况还是放弃了。 裹着浴袍出去的时候顾尚已经睡着了，还是那个姿势，没盖被子，光滑的背部和挺巧的臀部在灯光下泛着光，宣羽看了一会儿，去浴室把毛巾用温水弄湿了出来帮顾尚擦身。 顾尚睡得很死，宣羽帮他全身都擦完了他都没醒。都做完后，宣羽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他却没有丁点睡意，拿出顾尚帮他带的卷子开始做。 顾尚把第一次让给他，他又怎么会不明白顾尚的心思，就是明白，他才明白自己身上的压力有多大。从小到大没这么有压力过，一时之间还有些兴奋。 一张卷子做了一个小时，做完后他走过去看了看顾尚，后面还是肿着，没有消下去的迹象，他把浴袍脱下换上衣服，拿着门卡和钱包就出了门。 夜晚的酒店走廊静得出奇，经过隔壁房间的时候他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兴奋的压着的说话声，应该是在打牌。宣羽乘电梯下楼，穿过大堂直接出了门。 他记得坐车回来的时候经过一个二十四小时药店，离酒店不远，就是不知道走过去要多久。 初夏的夜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宣羽伸了个懒腰，加快了脚步。 药店离酒店真的不远，走过去没到十分钟，店门还开着，里面的女店员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宣羽进去后敲了敲柜台，女店员抬头揉了揉眼睛，“要什么？” “消炎消肿的外用药膏。”宣羽说。 女店员站起来去架子上找药膏，边问:“擦哪里？” “痔疮。”宣羽说。 女店员一愣，扭头看着他，“你？” “啊，我。”宣羽说。 女店员面无表情，应该是见识过不少，从架子上一边翻着，问:“那你是要痔疮膏还是消炎膏？” “就消炎膏吧。”宣羽说。 女店员拿了支药膏给他，“39块9，我们这儿最好的药膏，一次消肿，不影响行动。” “行，谢谢。”宣羽付了钱，拿着药膏出了店门。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又进去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吃的才往酒店走。 回到酒店的时候顾尚已经醒了，拿着手机正要打电话，看见宣羽进来吓了一跳，“你去哪了？” 宣羽拆开药膏，把盒子扔给顾尚，“买药。” “嗯？”顾尚拿起盒子看了看，“消炎止痛？” 宣羽在床边坐下，掀开顾尚的被子，“后面肿了，擦药。” 顾尚一个翻身撑着手坐起来，“不用……了吧。” 宣羽看着他笑，伸手过去拽他的腿，“别害羞啊，顾小尚，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就擦个药，又不干你。” “还不如干我呢。”顾尚的脸红了红，嘀咕了一句。 宣羽听到了，拽着他腿一拉，“等你好了再干，现在，先擦药。” “我自己来吧。”顾尚的确不太好意思，大男人被干了一顿就沦落到擦药的地步，他想想都觉得丢脸。 “自己看不到，”宣羽爬到床上分开他两条腿，自己坐在两腿中间，比划了一下还是弹了弹他的大腿，“趴过去，看不到。” 顾尚扯过被子盖住下身，“药膏给我，我自己擦。” 第117章 宣羽没继续逗他，把药膏扔给他就下了床，顾尚拿着药膏爬起来进了卫生间。宣羽看着他笑了笑，把桌上一堆吃的分了两份，拎着多的那份出去了。 隔壁打牌声有点压不住的趋势，看来是铁了心要闹到天亮了，宣羽敲了敲门，里面声音戛然而止，宣羽觉得好笑，又敲了敲，说:“是我，宣羽。” 过了十几秒，门开了，是周峰。周峰探着脑袋四下看了看，轻声问宣羽:“怎么了？” 宣羽把袋子递过去:“睡不着，出去买了点吃的，给你们带的。” “操！够兄弟！”周峰一脸感激，差点没对宣羽跪下，“哥几个玩儿一晚上都饿坏了，你这一下简直雪中送炭！太够意思了！” “行了，进去吧，”宣羽说，“声音小点儿，走廊上听得清清楚楚。” “行行行，”周峰压低声音说，“顾尚呢？你们要不要过来一起玩一会儿吗？” “不玩，我俩睡不着，写卷子呢。”宣羽说。 “我.操，你俩真是……”周峰想了半天，对他伸了个大拇指，“牛逼。” 宣羽回房间的时候，顾尚已经穿好衣服站在桌边翻零食袋子，宣羽过去抱住他的腰，在他脖子上亲了几口，“想吃什么？现在也没地方买吃的了，我就随便买了点。” 第115章 顾尚拿了盒桶装泡面出来，“有开水吗？” “我去烧。”宣羽在他脖子上蹭了蹭，拿起桌上的烧水壶去卫生间接水。 出来的时候顾尚把泡面拆好等着了，烧水的时候顾尚打开了电视，数字电视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能找到看的，虽然大多台都没啥好看的，但不至于满屏雪花。 两人在床头坐下，找了个抗战神剧看着。 “靠，这发型放到现在都算潮的了。”顾尚指着电视里一男的说。 “抗战偶像剧，都这样，”宣羽说，“真要弄成土巴拉几灰头土脸的样儿，谁看？” “也是，”顾尚说，“估计只有我外公看了。” 两人说着一通乐。 说话间水烧开了，宣羽帮顾尚把开水冲进面桶，香味弥漫整个房间，他闻着也有些饿了，自己也拆了一桶泡上了。 宣羽把泡好的面递给顾尚，怕他吃不饱，又拿了根火腿肠给他，“本来想买辣的，想到你身体不适合就没买。” 顾尚撇了他一眼，没说话。 宣羽接收到那一眼的信息，摸了摸鼻子，他蹭过去抱住顾尚的脖子，“顾小尚，你现在是不是特想揍我？” 顾尚吸了口面咽下去后转头看着他，“没。” “为什么？”宣羽问。 “不想就是不想，哪有为什么？”顾尚乐了，“你还想找揍？” “没有，”宣羽说，“我以为你想揍我呢。” “我不想，”顾尚说，“你要实在想挨揍我也能满足你。” “哎那算了，”宣羽在他脸上亲了亲，“比起你揍我，我宁愿你在床上干我。” “咳！咳咳！”顾尚呛了面，咳了好一会儿，才红着脸看着宣羽，“羽哥，你真不要脸。” “不要脸，要你干我。”宣羽搂着顾尚一直蹭。 “干！”顾尚忙说，“干干干行了吧！不过现在不行。” “啧，”宣羽隔着衣服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没让你现在干，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跟我说。”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顾尚继续吃面，“脱下裤子就是干啊，要准备的是你吧。” “我准备好了，”宣羽说，“昨天晚上就准备好了。” “过几天，”顾尚眯着眼睛，“过几天我也让你体会一下躺着被人扛起两条大毛腿的乐趣。” “顾小尚，”宣羽叫了他一声，顾尚看到他的脸居然有些泛红，宣羽问，“你……今天爽不爽？” “还可以吧，”顾尚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技术还有待提高。” “靠！”宣羽无语，“不知道是谁一直催我，让我快点重点。” “闭嘴！”顾尚把火腿肠塞进宣羽嘴里。 两人吃完面在床上躺着看电视，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被闹铃叫醒的时候宣羽觉得自己好像昏了过去突然又醒了，一时间还有些懵。 顾尚睡得很沉，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手臂横在他胸口，脑袋蹭着他的脖子，痒痒的，宣羽侧过身把他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发旋，又在他背上搓了搓，轻轻叫了声:“顾小尚，醒醒。” 顾尚动了动，往他怀里拱了拱，哑着声音问:“几点了？” “快七点了，你要不要起来洗个澡？” 顾尚抱住宣羽的腰，嘴唇从他的脖子往上蹭，一直蹭到他嘴唇，两人接吻，宣羽一个挺腰把人压在身下，上面吻着，下面蹭着，很快就蹭出了火。 “还有时间吗？”顾尚顶了顶胯。 “不吃早饭就有。”宣羽在他颈窝里亲。 “那就不吃了，昨晚你买的面包还剩两个，”顾尚仰起头，抱着宣羽的脑袋，“羽哥快点。” “没时间做到底了。”宣羽坐起来，把两人的并在一起动作，又俯下身和顾尚接吻，一时间整个房间只听得到喘息声。 迅速收拾完下楼，离出发还有五分钟，周峰拿着手机正要打电话，看见两人下来说:“我正要给你们打电话，你俩刷题刷懵了吧。” 第118章 顾尚摸摸鼻子，“嗯。” “喏，给你俩带的早餐，”周峰递了个打包袋过来，“知道你俩赶不上早餐，特意给你们带的，我这一顿连吃带拿的，你们不知道服务员看我那眼神，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 “谢谢啊。”宣羽冲他感激地笑笑。 “哎，没啥，”周峰先不好意思了，“都是兄弟，你这一谢就见外了。” 宣羽笑笑没在说话。 上车后，顾尚和宣羽坐在汽车最后面吃早餐，吃完后两人都有点犯困，靠在一起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一中门口。 “都给我回教室上课去，”体育老师说，“球赛看过就别惦记了，别给我影响了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大家有气无力地说。 顾尚和宣羽走在最后面，等人都进去了，顾尚说:“我去上课，你回去？” “回去，”宣羽说，“我回去刷刷题吧，没时间了。” “嗯，”顾尚说，“那你回吧，我进去了。晚上一起去医院看外婆？” “行，”宣羽说完拉了一下顾尚的胳膊，“你那里……感觉怎么样？” 顾尚知道他在说什么，啧了一声低下头，再抬头时嘴角还带着笑意，他看了看四周，凑到宣羽耳边轻声说:“今晚我干你一顿，你就知道了。” 宣羽推了他一把，转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一晚没回来住出租屋落了点灰，他收拾了一下，把两人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又把席子擦了擦，才坐下来刷题。 复习到这个阶段，各科内容已经不像一开始那样摸不着头脑，现在虽然也不能说什么都会，至少知识点也算融会贯通，剩下的就是多刷题。 宣羽一下午沉浸在题库里，直到饿得腰都直不起来才想起来中午饭都没吃，做完最后半张卷子，他去厨房给自己煮了半碗面条吃了，刚吃完碗还没来得及洗，顾尚回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宣羽问。 “周日不拖堂，”顾尚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碗，“你吃什么？” “面。”宣羽说。 “怎么现在吃面？”顾尚走过去看了看厨房的垃圾桶，“中午没吃饭？” “啊，”宣羽摸摸鼻子，“忘了。” 顾尚对他一天三顿饭管得很严，有时候宣羽都觉得他在这方面像有强迫症似的。 “宣羽！”顾尚很久没这么连名带姓叫他了，而且这一声语气挺重的，宣羽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顾尚顿了顿之后却叹了口气，“羽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啰嗦了？” 宣羽一愣，连忙摇头，“没没没，一点也不啰嗦，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今天就是做卷子做忘了，真不是故意的。” 顾尚笑起来，摸了摸宣羽的脸，“跟小孩儿似的。” 宣羽松了口气，顾尚又说:“但还是要按时吃饭，不吃饱你哪有力气干我？” “靠！”宣羽笑了，“流氓！” 宣羽没吃多少面，两人收拾了一下，又去外面吃了点东西才坐车去医院。到医院的时候外婆正在和外公说话，外婆说话还不清楚，但顾尚听清了，外婆想出院。 “阿婆，不想住了？”顾尚走进去说。 外公直起身体，“哎，你阿婆说，天天住着花钱，晚上也睡不好觉，还是回去养着吧。” “医生怎么说？”顾尚问黄毛。 “医生让我们自己决定，”黄毛说，“他说外婆接下来主要就是休养，休养的话在家养着也行。” “那就回吧，”顾尚说，“回去了你们也不用来回折腾了。” “行吗？”外公有些犹豫，“我看现在还成天吊盐水呢。” “现在也就是养，”顾尚说，“出院的话医生会开药，和吊盐水功效一样。” “对，医生也是这么说的。”黄毛附和。 “行，那就回吧。”外公点头说。 决定好出院了，当天晚上顾尚和宣羽帮着黄毛一起收拾东西，住了那么多天，东西不少，几个人连收拾带打包的忙了半个钟头才搞定，完了之后顾尚把黄毛叫出病房，“明天上午你去办出院手续，账上还剩多少钱你心里有数吧？” “有。”黄毛点了点头。 “明天办完出院你把单子都留着，”顾尚说，“大部分钱都是羽哥交的，咱们都记着点。” 宣羽拉了拉顾尚，这种时候说这话挺让人难堪的，但是顾尚没停，他继续说:“外婆有农村合作医疗，报销的钱给一部分给我，我还给羽哥。” 宣羽再次拉住顾尚，“不用，我暂时用不着。” “羽哥，你别说话，”顾尚看了他一眼，“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什么好回避的。” “行，知道了，”黄毛说，“明天办完出院我打电话给你。” “好，”顾尚点了点头，“明天出院后你们打车回去，这点钱别省，还有，快期末考了，我最近就不过去了，等放了暑假我回去住几天。” “行，你别操心了，好好考试吧。”黄毛说。 两人回去的时候有些晚了，倒是正好赶上医院直达镇上的晚班公交车。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洗了个澡出来，两人都没有了想要干一场的冲动，可能是昨晚没怎么睡，也可能是快要期末考试了，宣羽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第119章 “羽哥，你是不是紧张？”顾尚按住宣羽不停点桌子的手指。 “嗯，”宣羽也不瞒他，“我不该紧张吗？好歹决定着我的未来，比高考还重要呢。” “我现在让你别紧张也没啥用吧？”顾尚说。 “应该是……”宣羽反手握住顾尚的手，笑了笑，“没用。” “那我不说了，”顾尚上前搂住宣羽的腰，鼻尖蹭着鼻尖，“抱抱我羽哥，吸收点学霸的灵气。” “好，”宣羽失笑，搂着顾尚的腰亲他的嘴唇，“学霸，把你的灵气渡点给我。” “来。”顾尚抱住宣羽，唇舌在彼此的嘴里搅动着，接了一个不带任何情欲的吻。 时间一转而过，七月二号三号是高二职高班的期末考试，也是毕业考试。考试前一天晚上，顾尚给宣羽顺大纲，顾尚讲，宣羽听，顾尚每说一个重点，宣羽在脑海里记一遍有没有不会的题型，效果还不错。 睡觉前顾尚帮宣羽按摩，宣羽趴在床上舒服得直哼哼。 “别叫了，”顾尚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再叫我上你。” “来来来，别客气，”宣羽挑衅，“不上不是中国人。” “你以为我不敢是吧，”顾尚坐在他屁股上按着他的腰，“等你考完试的，看我不干你个三天三夜。” “我考完就该轮到你考了。”宣羽说。 “我一边干你一边考我也能考个年级前三。”顾尚说。 “我靠，你还要不要脸？”宣羽笑骂。 顾尚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顾尚趴下来，嘴唇在宣羽耳朵边蹭着，说:“羽哥，你别多想，不要有压力，不管怎么样，我都和你在一起。” 宣羽把脸埋进臂弯，过了一会儿扭头在顾尚嘴角亲了一口，轻声说:“顾尚，谢谢你。” 顾尚没说话，继续帮他按，一开始宣羽还哼哼，没一会儿就没动静了，顾尚趴过去看了看，睡着了，他轻轻从他身上爬起来给他盖上被子，又把空调温度调高，才坐到了书桌前。 他把宣羽要带的文具之类的东西都从书包里拿出来挨个检查了一遍又放回去，没过五分钟又掏出来检查一遍，如此好几遍后，他叹了口气。宣羽说他自己紧张，他又何尝不是，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宣羽能走出这个地方，他希望宣羽能待在离他最近的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更希望他和宣羽能在这段感情中处于平等地位，就算不是绝对平等，至少也是相对平等。当然，这个不平等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但却是宣羽心里跨不过去的鸿沟。 第二天早上闹铃响的时候，宣羽猛地惊醒，一摸旁边，顾尚不在，他心里猛地一惊，大吼一声:“顾尚！” “哎！”顾尚从卫生间走出来，嘴里还含着牙膏沫，“在这儿呢。” 宣羽呼了口气，“我以为你……” “以为我什么？”顾尚问。 “以为你不要我了。”宣羽说。 要放以前这种话他是绝对说不出来的，但是今天情绪有些复杂，刚刚还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没考进单招班，顾尚失望透顶转身就走，再加上醒来后没看到顾尚情绪就有点崩，一时没忍住。 “你吓死我了！”宣羽坐在床上看着顾尚。 顾尚愣了愣，回卫生间漱了口出来爬上床搂住宣羽，轻拍他的背，“羽哥，我在呢，我哪也不去，我就在这儿，你一抬头就能看到我。” 宣羽叹了口气，搂住他，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对不起。” “别说这个，”顾尚搓着他的背，“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那家的牛肉面，起来洗洗吃早饭吧。” 第116章 考试一共六科，语数外加三门专业课，分两天考完。第一门语文在上午八点，宣羽和顾尚到校门口的时候还不到七点。 “现在进去？”顾尚搂了搂宣羽的肩膀。 “不然呢？”宣羽看了看一中门口成群结队的学生，“你陪我站会儿？” “行啊，”顾尚说，“你想站就站会儿。” “傻，那还不如在床上多睡会儿，”宣羽抬抬下巴，“快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一中不比职高，早上天不亮就有学生到教室学习，六点多就有老师到教室里晃，真要等到七点多上课铃声响了再来上早自习，那都算晚了。 顾尚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期末了，他也不想再惹什么事儿了，“那我进去了，你也进去吧，现在就别看书了，让脑子休息休息。” “嗯，知道了。”宣羽笑着点了点头。 “羽哥，”顾尚看了看四周，上前一把搂住他，宣羽吓了一跳，下意识推了他一把，没推开，顾尚的嘴唇在他耳朵上很快贴了一下，“我爱你。” 周围有不少人往这边看过来，宣羽顾不上了，他抱住顾尚的腰，也在他颈侧很快亲了一下，“我也是。” “晚上给你做好吃的。”顾尚放开他，最后说了一句，转身大步往一中校门走去。 宣羽吸了吸鼻子，进了三职中。 就算是毕业考，教室里也没几个人早到的，宣羽到教室的时候窗帘还没拉开，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进去把两边窗帘拉开了。 同学们陆续进教室，大多人似乎很兴奋，可能因为要毕业了，今明两天过完就不用再被束缚在这小小的教室里听老师唠叨了，甚至有几个人开始扔书。 第120章 宣羽坐在教室最后，眼睛是睁着的，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跟他无关，刘昊推了推他，“羽哥，想啥呢？” 宣羽看了他一眼，“想一会儿的考试。” 刘昊趴到他跟前的桌上看着他，“哥，你真打算进单招班？真打算考大学？” 宣羽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别老叫我哥，你比我还大俩月呢。” “我看见你就想叫哥，”刘昊说，“控制不住。” “靠，你小子！”宣羽乐了好一会儿，深吸了口气，说，“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出路。” “要是考不上呢？”刘昊问。 宣羽低着头没出声，好一会儿才抬头说了一句:“花钱复读。” 刘昊啧了一声，朝他竖了竖大拇指，“不愧是我哥。” 复读，一个职高生复读说出去都让人笑话，但是宣羽想好了，如果考不上，他就去求学校让他复读，哪怕多花钱，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让顾尚失望。 职高的考试跟玩儿似的，不分考场，不排座位，平时什么样儿，考试还是什么样儿，连监考老师都是自家老师，一点都不严谨。 宣羽拿到试卷的时候教室里还闹哄哄的，老姚一拍桌子，“这辈子最后一次坐我眼皮子底下了，都给点面子啊，别东张西望，别交头接耳，会做多少做多少，不会的就空着，最后一次了啊，都长点心吧。” 教室里安静下来，宣羽深吸了口气，甩了甩脑袋，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现在倒是慢慢平静了下来。他把试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里有了数，语文没什么难度，这种难度的试卷他不说除了作文一分不扣，考个高分还是可以的。 如此一来，他心里仅剩的一点紧张感也消失无踪了，笔在手里转了一圈，开始答题。题虽然简单，他也不敢放松，一题一题仔仔细细地看过去、答完，再看下一题。 一切都很顺利。 没有不会的题，也没有看不懂的内容，哪怕是得分率不高的课外阅读理解，他都觉得无比简单，要是没有作文，他说不定能拿满分。 作文也简单，十分普通的一千字作文，立意简单，写成一篇记叙文就行。宣羽看过顾尚他们的语文试卷，相比于他们那压根看不明白意思的作文题，宣羽他们这个简直就是小学生作文，难度系数不到顾尚他们的百分之五。 这就是差距，飞着追都追不上的差距。 笔在纸上刷刷写着，宣羽的意识里只剩桌面上的一小块地方，其余的都感觉不到了。 写完作文，他看时间还有剩，这时候已经有不少学生交卷了，教室里一时有些混乱，宣羽没理，把试卷翻面，从第一题开始检查。 宣羽有时候觉得自己的注意力要是集中起来也是很可怕的，比如现在，一个又一个学生从他眼前晃过，悉悉索索各种声音，走路声，说话声，桌椅碰撞声，纸张翻面声，笔和桌子、地面的摩擦声，硬是没能让他的眼皮抬一下。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的时候，他猛地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然后松了口气，抬头一看，教室里除了他和老姚已经没人了。 “宣羽，考得怎么样？”老姚把试卷收上去的时候问了一句，他知道宣羽想考单招班，一开始他挺惊讶的，虽然宣羽进班时的分数挺高的，但是两年来宣羽的表现一直是属于脑子能不动就不动那一类的，他想不到最后个把月了这小子跟被雷劈开了窍一样突然知道奋进了，他起初还不信，后来看他那拼命的架势不信也得信了。 “挺好的。”宣羽回。 “那就好，”老姚欣慰地笑笑，“那就好，后面的都好好考，差不离的话我帮你找找人。” “谢谢姚老师。”宣羽真心实意地道谢。 “不谢不谢，”老姚说，“咱班就你一个有希望进单招班的，我很高兴啊哈哈。” 考试期间吃饭早，中午吃完饭回教室的时候宣羽的手机震了震，是顾尚，他接起来:“下课了？” “嗯，刚下，现在去吃饭，”顾尚那边闹哄哄的，“你呢？” “考完了，也吃过了，”宣羽语气挺轻松，“我感觉我语文考得应该挺好的。” 顾尚松了口气，看了看食堂门口拥挤的人头，他放慢脚步，“考完就别想了，中午休息一会儿，别睡时间长，容易头昏。” “知道了，啰嗦。”宣羽笑着说。 “回去收拾你，我先挂……”顾尚话还没说完，前面人群爆发出惊呼声，一圈人迅速往四周散开，透过人群缝隙往里看，似乎是有人晕倒了。 “怎么了？”宣羽在手机那头听到声音问。 “有人晕倒了。”顾尚往前走了两步。 “啊？那你快去看看。”宣羽忙说。 “嗯，”顾尚隐隐听到人群里有人在喊林薇薇的名字，“下午好好考羽哥，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说完迅速挂了电话。 他跑过去拨开人群一看，地上躺着的正是林薇薇。 第117章 顾尚拨开人群，地上躺着的正是林薇薇，两个女生跪在她身旁喊她的名字，周围一片混乱。 顾尚什么都来不及想，跑过去蹲下拍她的脸，“林薇薇！林薇薇！” 林薇薇紧闭着眼睛，脸色越来越苍白，他转身问两个女生:“怎么回事？” 第121章 “不知道啊，”一个女生快要哭出来，“上午她就喊不舒服，我们让她请假回家她不愿意，说快考试了要复习，后来就有点发烧，刚刚走到这里突然就晕过去了。” 顾尚用手背探了探林薇薇的额头，烫，很明显的烫，很显然已经发高烧了。他高声对自己班人喊了一句:“去叫老师，马上送医院！” 话音刚落，有人喊:“老师来了！” 来的是他们班的英语老师，一个毕业没两年的姑娘，高跟鞋踢踢踏踏跑过来，“怎么回事？” “突发高烧晕倒，”顾尚说，“得赶紧送医院。” “哦，好好好，我去开车！”英语老师显然也慌了，站起来跑了两步又跑回来，“你把她背到校门口等我，我马上把车开过去。” “好。”顾尚小心地把人横抱起来，对两个女生说，“你们俩也跟着来。” 冲到校门口的时候英语老师的车也刚好开过来，顾尚让两个女生坐到后面托着林薇薇，自己坐到了副驾驶，“老师，去市区医院吧，我看她这情况不太好。” “行，你拉上安全带，”英语老师把车子从校门口拐出去，“手机带了吗，给你们班主任打个电话，让他通知一下她的家人。” “那个，”后面一个女生说话了，“薇薇手机在身上呢，要不就用她的打吧。” “行，你打一下。”顾尚说。 女生找出林薇薇手机找到她爸爸的号码拨了过去，顾尚在前排都能听到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说马上去市区医院，还说谢谢他们。挂完电话后，另一个女生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薇薇身上越来越烫了。” 顾尚转头一看，林薇薇额头白得吓人，两颊呈现不正常的红晕，这显然不是普通的发烧，他对英语老师说:“老师……” “我知道我知道，”英语老师也紧张得不行，一脚油门踩下去，“很快就到了，你们别紧张，你们一紧张我也紧张，车没法开了都。” 英语老师很给力，平常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不到二十分钟就开到了，车一直开到120急救门口，急救医生事先接到了顾尚的电话，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他们过来连忙把推车推过去。顾尚和医生合力把林薇薇从车里挪出来送进急救室就被赶了出来，一众人在门口焦急地等着。 “薇薇到底怎么了啊，太吓人了。”一个女生抹了把眼泪说。 “是啊，上午只说不太舒服，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啊，会不会有什么事啊？”另一个女生急得直跺脚。 “没事的，你们别多想，可能就是看着吓人，过会儿就好了。”英语老师安抚好两人，转身对顾尚说，“顾尚同学，你在这儿看着点，我去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 “知道了。” 顾尚盯着急诊室的门，心里的感觉实在谈不上好，林薇薇躺在地上的样子，她苍白的脸，烫得惊人的体温，医生如临大敌的表情，种种这些都在显示林薇薇并不只是简单的发烧。可不是发烧又是什么呢？顾尚想不出来。 他虽然不待见林薇薇，但也从来没希望过她出事，况且，她还是宣羽血缘上的表妹。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四十五，还有十五分钟宣羽就要考试了，他放下手机，这件事要告诉宣羽，但不是现在。 过了一会儿，宣琴和林亚军到了，后面跟着班主任老于，刚到急诊室门口，医生正好开门出来，顾不上打招呼，大家赶紧围上去询问情况。 医生的表情很凝重，他说:“初步诊断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幸好送医及时，病情暂时稳住了，你们家属先去办理住院吧，具体情况和后期治疗由血液科专家来进行。” 短短几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白血病，也就是血癌，一场发烧居然查出了癌症，就连已经有过心理准备的顾尚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宣琴身体晃了晃，林亚军扶住她，嘴巴张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还是老于先开的口:“医生，你会不会搞错了，一个才十七岁的孩子，怎么就得了白血病了？上午还好好的啊。” “白血病多发于青少年，急性白血病发病突然，按我多年行医经验是不会错的，当然，你们要是不信，办完住院后血液科医生会再给她做全面的检查。”医生的语气还算温和，“反正现在先去办住院吧，后面的事情你们再跟医生商量。” “林薇薇爸爸妈妈，你们看……”老于看着宣琴和林亚军，等他们做主。 宣琴伏在林亚军怀里呜咽出声，林亚军闭了闭眼睛，点头说:“先住院吧。” “王老师，顾尚，你们两个陪着林薇薇爸爸妈妈等林薇薇出来一起送到病房，”老于说完又对两个女生说，“程欣，刘晓霞，你们女生心细，去商店买些住院要用的东西，脸盆毛巾啥的，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老于从钱包里抽了两张红票子给她们，两个女生接过就跑了。 “于老师，”顾尚叫住老于，“我去吧，我去办住院，您在这儿。” “行行行，”老于没多想，把钱包递给他，“年轻人跑得快，你快去吧。” 顾尚没接，快步跑了出去。 所有事情办妥之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见到女儿后，宣琴和林亚军也终于缓过神来，后面的事情能自己安排了，老于看着差不多了，就叫几个学生和老师一起回学校。 第122章 宣琴心思都在女儿身上，至始至终没认出顾尚来，顾尚也没多说什么。出了病区老于叮嘱大家回去后先不要跟同学说起林薇薇的病情，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肺炎，大家各自叹了口气，沉默着点了点头。 顾尚一个下午都有些恍惚，课也没听进去多少。放学回去的时候，宣羽已经买好菜在出租屋等着了，看见他开门进来，叹了口气说:“我英语可能考砸了。” 第118章 顾尚心提了一下，关好门走过去在宣羽脸上摸了一把，“没做完？” 宣羽又叹了口气，抓着顾尚的手捏了捏，“做完了，就是很多题的答案都不确定。” 顾尚笑了笑，“我以为怎么了呢，没事儿，考完就别想了，放松放松啊。” 顾尚在他肩膀上，手臂上，背上用力搓了一会儿，又抱了他一下，才放开他往厨房走去，“我去做饭，你是要看会儿电视还是要进来帮忙？” “有第三种选择吗？”宣羽问。 “有啊，看着我做，等着吃。”顾尚笑了笑说。 宣羽跟进厨房，“想吃排骨了，给我做排骨吧。” 顾尚看了看操作台上一小袋子剁好的肋排，把锅里放上水烧开打算焯排骨，“红烧？糖醋？” “红烧吧，”宣羽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放点冰糖。” “行。”顾尚弯下腰在橱柜里翻找。 找到冰糖正要站起来，腰被抱住了，宣羽贴在他背上，“顾小尚，你怎么这么好？” 顾尚直起身，把冰糖放在操作台上，“才知道？” “早就知道了，”宣羽跟着他直起身体，手臂在他腰间收紧，“一直想说来着，就是没好意思。” “现在怎么好意思了。”顾尚转身抱着宣羽。 “跟你在一起时间长了，皮厚了，”宣羽蹭蹭他的耳朵，脖子，手在他脖子后面捏着，“脸也大了。” 顾尚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一口，“那就继续大着吧。” “嗯，”宣羽扬起脖子，“以后多说。” 两人厮磨了一会儿，顾尚及时叫了停:“肚子饿了，先做饭，吃完早点睡觉。” 明天宣羽还有一天考试，现在不适合做别的事。 吃完饭两人靠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也没特意看什么节目，就是随便找个台放着当背景音聊天，聊的内容也是天南海北，新闻、体育、学校的趣事之类的，但宣羽觉得很安心，即使明天还有三门考试，即使可能会考砸，即使可能进不了单招班。 “去洗洗睡吧。”顾尚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九点十分了，他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 “嗯，”宣羽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往卫生间走，“我洗澡，要一起吗？” “不，”顾尚一口回绝，“我怕一个小时都洗不完，你现在不适合浪费这么宝贵的睡觉时间。” “那我去了啊。”宣羽进去后阖上门，但是没锁，还留了条小缝，浴室里水声响起的时候，顾尚抓了把头发，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推开了浴室门…… 一夜好眠。 第二天的考试比较顺利，至少宣羽自我感觉良好，下午第二门考试结束后，老姚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不止他一个，还有电工老师尹峰。 “你昨天和今天上午的几门成绩都出来了，”老姚看上去有些激动，“我帮你去问了，除了英语分不太理想外，其余的都还不错。” 宣羽“嗯”了一声，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老姚继续说:“最后一科电工的分数尹峰老师正在给你算，咱们稍微等等。” 考完后还没完全轻松下来的心脏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宣羽啧了一下，低着头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桌角。 “别紧张啊，”老姚笑着说，“你一紧张我也紧张。” “您紧张啥啊姚老师。”宣羽开起玩笑。 “你不紧张我就不紧张，”老姚说，“我是激动的。” 老姚看着的确激动，在凳子上坐不住两分钟就站起来来回溜达，溜达到尹峰身边瞅一眼，又有点不敢瞅，再坐回椅子里坐着，坐两分钟再站起来溜达。 宣羽看着好笑，正想说话，那边尹峰终于抬起头，“行了，分数出来了。” 老姚冲过去，宣羽心一跳，也跟了过去。 “怎么样啊？”老姚抢过尹峰手里的卷子，“94？真不错啊这个分。” “是不错，”尹峰笑着说，“我教职高班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考这么高分的，单招班都很少。” 老姚猛地拍了一下宣羽的肩膀，声音都拔高不少，“真不错啊小伙子！听到尹老师说的没有，这是个高分！” 宣羽刚提起的气猛地又松了，被老姚这一拍差点跪在地上，他撑着办公桌笑了笑，“听到了，谢谢尹老师。” “谢我干什么？是你自己的努力。”尹峰靠在椅背上看着他，“你后面两个月的学习状态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个分数该你得的。” 宣羽笑了笑没说话，老姚又拍了拍他的手臂，“宣羽啊，我跟你几位任课老师商量了一下，我们都觉得你是个有潜力有毅力的学生，直接毕业太可惜了，我们商量过了，只要你的分数达到要求，就保你去单招班。” “我这样，”宣羽有些不太确定，“算是达到要求了吗？” “算算算，”老姚说，“除了英语，别的科目都超出要求太多了，英语虽说不太好，也不算太差，可以忽略。尹峰老师是单招班的老师，又是电工组组长，让他跟你说吧。” 第123章 宣羽看着尹峰。 尹峰站起来，拿着杯子去饮水机接了杯水回来重新坐回桌前，从桌上文件篮里抽了一张a4递给他，“我们学校单招班一共分四个专业，计算机、电子电工、机械和机电，这里是各个专业的介绍和课程，你回去看看，开学的时候选专业。” 宣羽接过a4纸，尹峰又说:“对了，自己想办法找人借点专业书看看，开学的时候单招班有测验，好好考。” 宣羽点了点头。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他恨不得就地打滚，他都觉得今天跟做梦似的，试说考完就考完了，单招班说进就进了，暑假说放就放了，他已经兴奋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对了，这一切都是男朋友的功劳，今天该回去好好慰劳男朋友的。宣羽咧着嘴笑，今天就让他家顾小尚吃点甜头吧。 下午下课的时候顾尚看到林亚军和老于从办公室走出来，两人脸色都不太好，他放慢了脚步。 老于送完林亚军上楼的时候碰到顾尚，了然地问了一句:“你在等我？” “于老师，林薇薇的病情怎么样？”顾尚开门见山问。 老于站在窗口叹了口气，“确诊了，的确是白血病。” “怎么治？”顾尚问。 “暂时在化疗，”老于说，“等骨髓配型。” 第119章 顾尚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宣羽正在打扫卫生，手机在沙发上放着歌。 “今天出去吃吧，我请客。”宣羽把一袋垃圾拎出去放到门口，进来的时候在顾尚腰上摸了一把。 “先把你的好消息告诉我。”顾尚回身搂住他。 “你怎么知道我有好消息，”宣羽挑了挑眉，“我就不能只是想出去吃。” “你没这么高兴过，”顾尚说，“一边拖地还一边听歌呢，从没有的事，第一回 见。” 宣羽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泄气了，“还真是。” “说说，”顾尚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是不是有好消息？考进了？” “是啊是啊，考进了，定下来了，进单招班了。”宣羽的语气挺平静的，就是脸部表情管理得不太好，准确地说应该是眉毛出卖了他。 两边眉毛抖得跟犯了羊癫疯似的，顾尚一把捂住他的眼睛，“羽哥你想笑就笑吧，别这样，怪瘆人的。” “滚！”宣羽挥开他的手，跳起来扑到他身上，咧着嘴大笑，“啊——，顾小尚！我进单招班了！我进了！我进啦！” 顾尚托着他的屁股在屋里转圈，听他兴奋的大吼，心里也乐得不行，一口一口亲在他脸上、下巴上，“羽哥……亲爱的，宝贝儿……你太棒了……” 宣羽捧着顾尚的脑袋在他脸上胡乱亲着，额头、眼睛、鼻梁、脸颊……最后把嘴唇印在他的唇上。 很重的一个吻，印上去就没动，没有张嘴，没有研磨，就这么死死地按着。 宣羽闭着眼睛，七八秒后，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泪汹涌而出。 “谢谢你，顾尚……”宣羽闭着眼睛说，“谢谢……” 顾尚亲了亲他的眼睛，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顾尚说:“是我该谢你啊羽哥，谢谢你……谢谢你的努力，谢谢你没有丢下我……” 宣羽低下头，把脸埋进顾尚颈窝用力蹭了蹭，他不太想让顾尚看到他哭，但是实在忍不住，闻到顾尚的味道听到顾尚的声音就更忍不住了，有停不下来的趋势。 “羽哥……”感受着脖子里温热的湿意，顾尚有些心疼，把人慢慢放到沙发上，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转过去。”宣羽接过纸巾在眼睛上胡乱按了按，声音绷得很紧。 “嗯。”顾尚转头看着别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宣羽站起来，“我去洗把脸。” “好，”顾尚也跟着站起来，“洗完出去吃饭。” 宣羽进卫生间洗脸，顾尚坐在沙发上抽烟，宣羽顺利进单招班让他大松了一口气，但是林薇薇生病的事，他不知道该不该跟宣羽说。 照理说这个事儿不关他的事，也不该由他来说，但他不知道宣羽想不想知道，撇开林薇薇不说，宣琴是宣羽亲姑姑，养了宣羽那么多年，养恩大如天，他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却瞒着，这对宣羽不公平，他也做不到。 宣羽用冷水敷了会儿眼睛，看着不太明显了才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出来，顾尚把烟掐了，站起来看着他。 宣羽有些不好意思，扭头往门口走，“走吧，吃饭去。” 两人没走远，去后街吃了顿很久没吃的东北饺子酱大骨就回来了，还有两天顾尚就要期末考了，两人都不想耽搁太多时间。 七月的天气能用炎热来形容，吃完饭再一路走回出租屋热出了一身汗，进门后宣羽大喊受不了，拿着衣服先去洗澡了，洗完出来的时候顾尚却不在客厅，宣羽找了一圈，发现他在卧室阳台抽烟。 “不热吗？”宣羽从后面搂住他，“屋里空调凉了，进去吧。” “脏不脏啊，我一身汗还没干，”顾尚拉开他的手，把烟掐了转身搂着他进屋，“我去洗澡。” 说完顾尚拿着干净衣裤开门进了浴室。 洗完出来的时候宣羽正抱着手机趴在床上玩游戏，看见他进来把手机声音关了，“你复习吧，我玩会儿游戏。” 第124章 “嗯，终于解放了，好好玩儿吧，玩儿够本。”顾尚把擦头发的毛巾扔在椅背上，从书包里掏出一大摞卷子开始做题，宣羽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转过去又继续玩手机。 顾尚做题的时候很少会胡思乱想，属于一秒进入状态型的，做题过程中不说话，不抬头，不喝水，不上厕所，所以当他从一整套卷子中抬起头的时候，才发现宣羽已经睡着了。 宣羽是趴着睡的，手机还握在手里，顾尚过去把手机从他手里抽出来放在床头柜上，拉了被子给他盖上，拿着烟和打火机轻手轻脚地去了阳台。 他点了根烟站在阳台抽着。 阳台外面是比他们这栋楼更高的楼，零零星星还有几家窗户亮着灯，除此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顾尚靠在栏杆上，脑子里思绪万分。 掐了烟回到卧室的时候宣羽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睡着，顾尚蹲在床边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正准备站起来重新坐回书桌前做题，裤子被人拉住了。 “顾小尚，”宣羽的声音带着睡意，“过来。” 顾尚重新蹲回去，“吵醒你了？” 宣羽抹了把脸，翻了个身坐起来靠在床头，“你今天抽了几根烟？” “闻到了？”顾尚偏头闻了闻自己身上。 “还用闻？”宣羽用两根手指戳了戳自己眼睛，“我不会看吗？” 他俩烟瘾都不重，平时一天也就两三根，但今天从顾尚放学后，单单宣羽看到的，他就抽过两根了，再加上顾尚蹲在他床边，身上隐隐的烟味明显就是刚抽过不久，恐怕抽了还不止一根，这明显不对劲。 “不是，顾小尚，”宣羽看着他，“咱俩这关系你还有什么事儿不能跟我说吗？” 顾尚叹了口气，宣羽很敏感，他一直都知道，原本还在想什么时候跟他说这件事，既然宣羽自己问了，就现在说吧。 他脱鞋上了床，和宣羽在床头并排靠着，看着他说:“林薇薇生病了。” 宣羽愣了愣，“什么病？” 顾尚深吸了口气，说:“白血病。” 第120章 宣羽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他定定地看着顾尚，顾尚又说了一遍:“林薇薇得了白血病，目前在第一人民医院住院治疗。” 宣羽皱了皱眉，表情有些茫然，“你怎么知道的？” “是我送去医院的，”顾尚说，“就在昨天中午，我和你通电话的时候，她晕倒在学校食堂门口。” 宣羽愣了一会儿，低头搓了把脸，“医生怎么说？能治好吗？” “目前在化疗，”顾尚说，“听说正在等待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 “移植了就能痊愈吗？”宣羽问。 顾尚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宣羽又愣了一会儿，用力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眼睛望着房间一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尚抓住他的手捏了捏，“你打算怎么办？” 宣羽很长时间才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出宣琴的号码，正要拨出去被顾尚按住了手，“太晚了，明天打吧。” “啊，”宣羽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他放下手机，坐在床上继续发呆，坐了一会儿才撑着手臂躺下了，“我睡了，你还要继续复习吗？” “嗯，我再做套卷子，”顾尚摸了摸他的头发，“你先睡吧。” “好，别睡太晚。”宣羽翻了个身，面朝着另一边睡下了，曲着腿，被子盖在腰上。 顾尚临近一点的时候才上床，宣羽还是保持着睡下去的姿势，顾尚在他背后轻轻躺下的时候，宣羽转身抱住他，脸埋进他的肩窝。 顾尚拍了拍他的背，搂紧他关了床头灯。 房间里陷入黑暗，顾尚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听着宣羽的呼吸声从他颈间传出。 “顾小尚，”宣羽开口，“我想去看看她们。” “嗯。”顾尚说。 “你觉不觉得我傻？”宣羽又问。 顾尚亲了亲他的头发，“我要是这么想就不会把这事儿告诉你了。” 宣羽没说话，一动不动地窝在顾尚怀里，就在顾尚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宣羽轻声说:“她是我姑姑。” 顾尚收紧手臂，在他额头上用力贴了一下，“嗯。” 第二天早上顾尚是被宣羽叫醒的，“早餐我买了放在茶几上，吃完去上课。” “不上课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职高班一周后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宣羽虽然不毕业，典礼还是要参加的。 “睡不着了，”宣羽从柜子翻出套干净衣服扔给顾尚，“你走了后……我想去趟医院。” 顾尚脱下睡衣扔在一边，抬头看他，“打过电话了？” “没有，”宣羽说，“我想到了医院再打。” “哦，”顾尚站起来拉上裤子往卫生间走，走到门口又停下了，“其实你要不想打的话，我可以把楼层和病房号告诉你，你直接去就行。” “还是打一个吧，”宣羽说，“万一她不想在这种时候看到我……” “你再回来？”顾尚问。 “……我给你发消息，你再把房号告诉我，我上去看一眼就回来。”宣羽一口气说。 顾尚点点头，没说什么。 顾尚走了以后，宣羽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才出了门。下楼后在路边打了个车直奔市区，在医院门口下车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看了看，顾尚给他发了条消息。 第125章 -别让自己受委屈。 宣羽笑了笑，笑完后又觉得眼睛有些发酸，退出微信后，他点开电话簿，找到宣琴的号码看了一会儿，才按下拨号键。 手机响了几声就被接了起来，“小羽？” 宣琴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宣羽恍惚了一下，曾经熟悉的人，如今听着竟然有些陌生了。 “姑姑。”宣羽叫了一声，声音有些紧。 “哎，”宣琴应了声，然后有些犹豫地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宣羽抬起头看着医院大门来来往往的人，“林薇薇她……她……” 宣羽话没说完，那边突然传出的哭泣声吓了他一跳。宣琴哭了，压抑不住的那种啜泣，边哭边说:“小羽，薇薇她……” 在宣羽印象中，宣琴从来没这么哭过，他甚至都不记得宣琴哭过，这是第一次，这种猝不及防的情绪外露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锤子敲在他心门上，敲得他心里发酸，却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宣琴的哭声小了下去，他才问:“你们在哪个病房？” “你要过来？”宣琴问。 “我在医院门口，”宣羽说，“我看看你们就走。” 宣琴报了楼层号和病房号，宣羽挂断电话，去旁边商店买了个果篮拎着上了楼。 宣羽上去的时候宣琴正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发呆，看见他过去，刚擦干的眼眶一下子又红了。 宣琴憔悴了不少，宣羽看了两眼就不忍心再看，他喊了声姑姑，接下去竟无话可说，宣琴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勉强扯出一丝笑，说:“期末考试考完了？” “嗯，”宣羽点了点头，“考完了。” “考完了就要准备进厂了吧？”宣琴又问，“定了什么时候了吗？” “我不进厂。”宣羽说。 宣琴疑惑地看着他，宣羽说:“我考进了单招班，明年考大学。” 宣琴张了张嘴，惊讶地看着他，“你，你想念大学？我以为……” “以为我没想过念大学？”宣羽打断她。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宣琴忙解释，“我只是，只是……” “只是看我混了两年，就以为我打算混一辈子了，”宣羽笑了一下，轻声说，“姑姑，你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 “小羽……”宣琴的眼睛又红了，“姑姑、姑姑对不起你。” “没事，都过去了，”宣羽低下头用力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真的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特别好。” 宣羽不能说自己没恨过宣琴，如果不是她的袖手旁观，他现在一定是另一番景象，但是过了那么长时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不多的恨意早就被时间冲得虚无缥缈，再想恨却恨不起来了。 如今的宣琴在他眼里，就是一个为儿女操碎了心的平凡母亲，他同情她，心疼她，还有对她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的感激，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宣羽看了看病房门，说:“我能进去看看她吗？她愿意见我吗？” 宣琴掏出纸巾使劲按了按眼睛，转身推开门，“进来吧。” 第121章 踏进病房前，宣羽都没想好要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林薇薇，可就在看到林薇薇的一瞬间，他觉得摆什么表情都不重要了。 他差一点没认出病床上躺着的人是林薇薇。 头发凌乱，面色苍白，脸似乎小了一大圈。这才多久，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宣羽已经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同情有，唏嘘有，心疼也有。 “薇薇，小羽过来看你了。”宣琴走到床边轻声说了句。 林薇薇没睡着，她缓缓睁开眼睛，在看清楚床边站着的宣羽时，她又重新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不动了。 整个过程很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宣羽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就决定出去了，林薇薇的样子他实在有些看不下去。 宣琴跟着他出了病房，两人往边上走了几步在窗口站定。 “目前什么情况？”宣羽问宣琴。 “从前天到现在一直在做检查，”宣琴说，“除了检查就是化疗，昨天今天各做了一次，她不太适应，反应大，身体很虚。” 宣羽点了点头，怪不得脸色差成那个样子。 “我对不起薇薇，”宣琴突然又开始哭，“其实薇薇前一个月就开始经常流鼻血，我也没在意，只以为是她学习太拼，过段时间适应了就好了，谁知道，谁知道……” 宣羽心里不是滋味儿，他搂了搂宣琴的肩膀，又很快放开，他不会安慰人，但是什么都不说又说不过去，“你别哭了，相信医生吧，医生会有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啊，”宣琴用手帕捂着眼睛，小声啜泣着，“医生说要做什么干细胞移植手术，可又找不到合适的，……我和你姑父昨天做了配型，结果还没出来，医生说要是我们两个的不合适，就只能等，……小羽啊，姑姑、姑姑是怕薇薇等不起啊……呜呜……” 宣羽这下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感觉说什么都不太合适。这种情况下，安慰是最苍白的语言，但是除了安慰，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宣羽打算再进去看看林薇薇便回去了。林薇薇还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躺着，应该是睡着了。趁宣琴去卫生间的功夫，他把来之前在银行取的三千块钱现金塞进了林薇薇枕头底下，招呼都没和宣琴打，便直接离开了。 第126章 他不知道宣琴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从医院离开后，宣羽没有急着回镇上。现在回了出租屋也只有他一个人，没什么意思，他想了想，正好今年入夏了衣服还没买过新的，既然来了，他想去步行街逛逛。 逛街的时候他看中了一款短袖短裤的运动服套装，上身蓝白相间，下身蓝色，他提出要试的时候店员又告诉他同种款式的还有另一种颜色，上身黑白相间，短裤是黑色的，他看了一下，两种颜色都不错，便试了一个颜色，把两套都买了。 他想好了，如果顾尚喜欢，他就和顾尚一人一套，如果顾尚不喜欢，反正颜色不同，他一个人也能穿。 买完衣服后，他又去看鞋，看了一圈也没拿定主意。他想给顾尚买双运动鞋，又怕顾尚不喜欢，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想着等顾尚放假了两人再一起来选。 逛了一圈，宣羽打算回去了，坐上公交车的时候收到顾尚的信息。 -还在医院吗？ 宣羽看了看时间，一点十分，还没上课，他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 “在哪呢？”顾尚接起来问。 “刚上车，正要回去。”宣羽说。 “吃饭了吗？” “没，太热了，吃不下，”宣羽说，“我晚点去买菜，晚上你回来给我做饭吧。” “好啊，”顾尚说，“想吃什么多买点儿，哥哥给你做。” “你看见我们楼下早餐店门口炸油条的那口锅了吗？”宣羽问。 “见过，怎么了？”顾尚纳闷。 “你的脸，”宣羽说，“跟那锅一样大。” “我操！”顾尚乐了，听到宣羽还能开玩笑，他松了口气，“好了不说了，你锅哥我快上课了，挂了啊。” “挂吧锅哥，”宣羽笑着说，“下午我买口砂锅去，给你炖鸡汤喝。” “行，你看着买吧。”顾尚说，“哎对了，饭吃不下也要吃点，不能饿。” “知道了，锅大爷！”宣羽说。 宣羽下车后没回出租屋，直接去了市场。大夏天的市场里没什么人，大多店门都关着，想找个买砂锅的店都找不到。他溜达了一大圈，最后找到一个卖小家电的店，进去买了个插电的电炖锅出来了。 买完锅，他又去卖家禽的地方褪了只鸡，然后去菜场随便买了点菜就拎着回了出租屋。 宣羽回去后先洗了个澡，出来后进厨房把鸡拿出来洗干净整个塞进炖锅，放上水，倒了点料酒，切了两片生姜扔进去，插上电就开始炖了。 他在厨房里站了一会儿，确定电炖锅能用，便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澡换下来的衣服得洗，新买的运动套装也要过一下水才能穿。 洗完衣服晾好快四点了，屋里已经能闻到鸡汤的香味，他突然觉得有点饿得慌，才想起来从早饭到现在他什么都没吃。 中午顾尚还叮嘱他吃饭来着，一忙就忙忘过去了，啧，这要是让把吃饭当责任的顾小尚童鞋知道了，又得挨训。 宣羽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从冰箱里拿了两个鸡蛋放水里煮熟吃了。吃完后，他把买回的菜拿出来洗洗切切，都弄好后，顾尚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放学的时候顾尚接到黄毛的电话，问他期末考试考完了没，两位老人想他了，问他什么时候能回去吃个饭或者住一晚，陪老人说说话。 “阿婆身体怎么样？”顾尚一手拿着手机，背着书包走出校门。 “就那样吧，”黄毛说，“吃饭要喂，走路要扶，大小便……大小便总是弄到裤子里，我天天的洗几次。” 黄毛语气里没有抱怨，却有无奈，顾尚停下脚步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我后天考试，考完就回去。”顾尚说，“你再辛苦几天，等我回去我来想办法。” 第122章 顾尚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宣羽正窝在沙发里看体育频道直播的球赛。 “菜我都洗好切好了，”顾尚换鞋的时候宣羽说，“就等大厨回来发挥了。” “好嘞，”顾尚把书包扔在沙发上，回房间拿了条短裤，“洗个澡先，一身汗。” 宣羽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快快快！饿死了！” “嘿！”顾尚吼了一声，扑到宣羽身上挠他，“虐待我有快感是吧！” “哈哈哈……”宣羽身上痒痒肉不少，扭着身体大笑，“快起来，脏死了！” 顾尚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摸，逮着他的脸胡乱亲着，亲完脸又去咬他锁骨，然后抬起头看着他，“怎么一股鸡汤味儿？” “我炖了鸡，”宣羽偏头闻了闻自己身上，“我身上也有？” “嗯，脸上，脖子上也有，”顾尚又低头闻了闻，“你是不是用鸡汤洗澡了？” “啊，挺舒服的，又香又滑，”宣羽说，“你要试试吗？” “我就不浪费了，”顾尚低头又在他脖子上舔了舔，“我吃你就够了。” 宣羽仰头重重喘了两声，推了顾尚一把，“快去洗澡，我真的饿了。” 宣羽倒没说谎，一天没吃了，两个鸡蛋顶不了什么，现在急需食物补充能量，况且再这么亲下去，没两个小时吃不上饭。 “嗯。”顾尚用力在他唇上亲了一口，爬起来往浴室走，“哎我这命啊……啧啧！” 第127章 宣羽倒在沙发上笑了半天，笑完后觉得轻松了不少。 顾尚洗完出来的时候，宣羽正在厨房尝鸡汤，看见他连忙叫他:“你来尝。” “你尝呗，差不多得了。”顾尚嘴里这么说，还是走了过去，就着宣羽手里的汤勺尝了一口，“有点淡了，再加半勺盐吧。” “哦，”宣羽挖了半勺盐，“行吗？” “行，加吧，”顾尚说，“加热一会儿就能喝了。” 顾尚炒菜的时候，宣羽点了根烟靠在厨房门上。顾尚身上就穿了条短裤，宣羽盯着他看了会儿，砸了咂嘴说:“能不这么浪吗？” “不能，”顾尚回头冲他挑了挑眉，“男为悦己者浪。” 宣羽翻了个白眼。 顾尚把锅里的菜盛出来，走到宣羽面前把他嘴里剩下的半截烟抽出来猛抽了一口，说，“在家你也可以浪，浪给我看就行，出去别浪。” “原话送给你！”宣羽指着他，恶狠狠的，“别老他妈瞎浪，矜持一点，听到没有？” “啧！啧啧啧！”顾尚摇了摇头，“家有悍妻，日子不好过哦！” 宣羽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嗯？悍妻？你再说一遍？” “嘶——我错了羽哥！我错了，夫，悍夫行了吧？”顾尚赶紧认错。 “悍夫？”宣羽眯起眼睛。 “啊，”顾尚憋着笑，忙改口，“不悍不悍，一点都不悍，贤妻，不不不，贤夫！家有贤夫！” “真乖啊宝贝儿。”宣羽拔掉他嘴里的烟，凑过去在他嘴上狠亲了一口，然后抱着他笑了好一会儿。 顾尚动作很快，三菜一汤没一会儿就做完了。宣羽洗了碗筷放在茶几上。 “今天做多了，咱都得发发力了。”顾尚看着桌上的菜说。 “嗯，多吃菜，少吃饭。”宣羽说，“对了，你们什么时候期末考？” “大后天。”顾尚说。 “考完了回外婆家吗？”宣羽问。 “回，”顾尚低着头吃菜，“不过没几天就得过来，成绩单出来了就要补课。” “补一个暑假？”宣羽问。 “那倒不用，”顾尚说，“一个月吧，总要留时间给大家休息，开学就高三了，累病了怎么办？” 两个人都没了声音。顾尚愣了一会儿，问宣羽:“林薇薇……她怎么样？” “不好。”宣羽说。 “你姑姑她……”顾尚又问。 “也不好。”宣羽说，“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看了看就回来了。” “嗯，”顾尚点点头，两人沉默着吃饭，快吃完的时候顾尚说，“我考完了你跟我一起去我外婆家，住几天就回来。” “行吗？”宣羽有些犹豫，“暑假不回家就算了，还跟着你跑那么远去乡下住，到时候你外公问起来怎么说啊？” “实话实说。”顾尚说。 “啊？”宣羽惊了。 “想什么呢？”顾尚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我意思是，你的家庭情况，实话实说。” “哦。”宣羽刚刚的确被吓了一跳，顾尚说实话实说，那一瞬间他真有种顾尚要出柜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担心的不是自己。他没有父母，不需要向谁交代，也没什么能让人期待的地方，但是顾尚不一样。 顾尚…… 宣羽觉得自己想得可能有点多了，他们才十八岁，还有不少自由日子好过，现在想出柜的问题，有点早了。 期末考之前的这两天，顾尚很认真，虽然平时也认真，但还是比不过现在。每天吃完饭往书桌前一坐，不到后半夜不起来，宣羽有时候看他一直坐那不吃不喝不上厕所，想叫他起来活动一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叫，他倒好牛奶，把面包的包装袋拆开放在他边上就干自己的事情去了，以为他饿了自己会吃会喝。结果可想而知，丝毫没动。 宣羽没办法，却也无可奈何。 顾尚期末考那天早上，宣羽把新买的洗干净的运动套装拿出来让顾尚选一套穿上，顾尚选了一套黑白相间的。 “干嘛非让我穿这个？”顾尚坐在床上穿裤子，问宣羽。 宣羽换上蓝白相连的，“让我这个学霸赐点好运给你。” “学霸？”顾尚一脸不可思议，“你？学霸？” “啊，怎么着？不服气吗？”宣羽看着他。 “服，”顾尚冲他竖起大拇指，“不敢不服。” “乖，”宣羽摸了摸他的头，“好好考，别让羽哥失望。” “好嘞羽哥，”顾尚伸出手，眨了眨眼睛，“求抱抱。” “靠！”宣羽笑起来，用力抱住顾尚，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口，“好好考宝贝儿，考年级前五名暑假我带你出去玩儿。” “你也太小看我了。”顾尚说。 “前三？”宣羽问。 “第一。”顾尚说。 “好，第一，”宣羽说，“考第一羽哥请你出去旅游，你想去哪咱就去哪。” 第123章 期末考试考了两天，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结束后，顾尚狠狠地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开始补课？”晚上吃饭的时候宣羽问他。 “下周一。”顾尚说。 宣羽拿出手机看了看，“今天周四，还有三天。” “嗯。” 第128章 “明天去外婆家？”宣羽问。 “去，住两个晚上吧。”顾尚征求宣羽意见。 “行，你说了算。”宣羽说。 第二天早上，两人收拾了两件换洗衣服就准备出门，出门之前顾尚给黄毛打了个电话，说现在过去，要不要顺便带点什么。 黄毛说要不你们在菜场买点菜吧，家里没什么菜了，也没空去买。 顾尚应了。 两人原本想去了外公家那边再找菜场买菜，毕竟两个帅小伙拎着菜坐公交怎么看怎么别扭，但顾尚怕到了那边时间晚了菜场没什么好菜了，狠狠心一拍大腿，就在这儿买了吧。 出门的时候宣羽进房间背了个书包出来，顾尚惊讶地看着他，“不用这么拼吧羽哥，还有近两个月才开学，不在乎这两天吧。” “空的，”宣羽拍拍书包，“装菜。” “啧，”顾尚砸了咂嘴，“我操我怎么没想到。” “你以为你学霸你就哪哪都聪明？”宣羽摇摇头，“还是太嫩了。” 顾尚“哦”了一声，“你老，你老牛吃嫩草。” “害不害臊你！”宣羽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又移到他屁股上掐了一把。 “克制点儿，马上出门了。”顾尚回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你丫要脸吗。”宣羽说。 下楼了往菜场走的时候，宣羽看了看顾尚手里拎着的东西，问他:“怎么没多买两包？” “还不知道好不好用，”顾尚看了看手里的成人纸尿裤，“好用再买，网上到处都是，不愁买不着。” 两人买好菜装进书包，坐了近一个小时公交车到了外公家镇子上，又走了将近二十分钟到外公家，进院门的时候，黄毛从里面迎出来，“我就猜到你俩差不多该到了。” “阿婆呢？”顾尚问。 “房里躺着吹空调。”黄毛说。 黄毛说完没等顾尚说话，凑过来又小声说:“天凉快些的时候还能忍着，现在天热了，味儿太重了，忍不了。” 顾尚知道他在说什么，点了点头，“那就开着吧，你们也能跟着少受点罪。” 黄毛看见他手里拎着的纸尿裤，问他:“这东西怎么用啊？” “有图，一看就会，”顾尚把背包里的菜拿出来递给黄毛，“放厨房去吧。” 黄毛拎着菜往后面去了。 进屋后，顾尚让宣羽自己上楼去他房间休息，他进屋去看外婆，宣羽没同意，说来都来了，好歹先跟老人家打声招呼，顾尚叹了口气，“怕你受不了。” 宣羽白了他一眼，“你太小看我了。” 顾尚笑了笑，搂了搂他的肩膀，“走吧。” 外公陪外婆在房里看电视，两人进去的时候外公对床上的外婆说:“看看看看，整天念叨你外孙子，这不来了。” 房里打着空调，很凉快，但仍然掩不住一股臊气。外婆半靠在床头，看到顾尚，眼睛亮了亮，顾尚走过去，“阿婆，想我了吗？” 宣羽也跟过去，喊了声“阿婆”。 “这我朋友宣羽，阿婆还记得吗？他来看你。”顾尚搂着宣羽问外婆。 外婆笑了笑，讲话还是含混不清，“记得记得，小伙子，谢谢你来看我，快坐吧。” “谢谢阿婆。”宣羽笑着说。 房间里除了床上，没什么坐的地方，顾尚把纸尿裤递给外公，“我听学军哥说了买的，好用我改天再买了送来。” “这玩意儿很贵吧？”外公说，“军军这孩子，什么都跟你说。” “不贵，一个也就一块多，一天一直用着也就不到五块钱，便宜着呢，你别算这个，用这个阿婆舒服，你和学军哥也舒服。”顾尚顿了顿，又说，“你也别说他，是我问他的。” 外公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床上的外婆，点了点头，“好好好，用，听你的。” “对了，”顾尚说，“我暑假学校要补课，住两天就得回去。” “顾好你学习，”外公说，“你外婆有我和军军，不用你操心。” 说了会儿话，外婆累了想睡会儿，几个人都出来了。 外公想进厨房做饭，被顾尚拦下了，“我去做饭，你们歇着吧。” 外公没坚持，叫了黄毛一声:“跟我去给你奶奶把那什么纸尿裤换上，咱都省心吃顿饭。” “嗯。”黄毛应了声，跟着去了。 目送两人进房间，顾尚转头看着宣羽，“你上去休息？我房间有空调，遥控器在书桌抽屉里，你自己开吧，吃饭我叫你。” “不用，”宣羽说，“你做你的，我看着。” 顾尚笑了笑，进了厨房，宣羽跟进去，顾尚递了把芹菜给他，“把这个洗了吧。” “哦。”宣羽接过芹菜，熟门熟路地掐去芹菜叶子，放入水盆里开始冲洗。 “外婆现在这个情况，医生提过吗？”洗了一会儿，宣羽问。 “提过，”顾尚正在切肉，听到宣羽的话顿了顿，“我也上网查过了，属于心脑血管疾病的病发后遗症，正常。” “就，”宣羽想了想说，“好不了了？” “嗯，有钱也治不好，”顾尚说，“再说外婆年纪那么大了，就，那么过吧。” 宣羽叹了口气，生老病死人之常态，可真正发生在身边人身上，还是免不了让人唏嘘。 饭做完，顾尚叫外公和黄毛，“阿婆能吃点什么，我给单独盛出来。” 第129章 “睡了，咱先吃吧，”黄毛说，“我吃完了给她下点面条就行。” “嗯？”顾尚看着他。 黄毛叹了口气，“讲话不利索，嚼东西也嚼不利索，米饭嚼不烂就咽不下去，面条还能煮烂点，米的话就只能喝粥了。” “天天不是粥就是烂面条，”外公捧着碗吃饭，语气很平静，“饿不着就行。” 顾尚愣了好一会儿，没再说话。 饭后，外公要洗碗，顾尚没让，外公没办法，回外婆房间陪着了。黄毛煮面，顾尚洗碗，宣羽没再跟着进厨房，他感觉顾尚可能有话跟黄毛说，一个人先上楼了。 烧水的时候，黄毛点了根烟抽着，顾尚在池子边洗碗。 “抽吗？”黄毛问。 “不。”顾尚说，黄毛抽的那烟的质量，他还真看不上，“你也少抽点。” “没多少，好几天才一包。”黄毛说。 顾尚继续洗碗，没说话。 “小尚，”黄毛叫了一声，顾尚看了他一眼，等着他说，黄毛犹豫了一下，说，“我想去找个活干。” 第124章 顾尚不意外黄毛会有这个想法，而且他相信黄毛是真心的，虽然之前的那么多年他都没靠谱过，可他相信他这次能靠谱。 毕竟，外婆现在还躺在床上，外公没有收入，家里能靠的只有黄毛。顾尚能帮忙，可他毕竟只是外孙，也还是个学生，扛不起一个家。 “嗯，想好干什么了吗？”顾尚问。 “不知道，”黄毛弹了下烟灰，“你知道的，我……没怎么工作过。” 顾尚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柜，“我记得你刚初中毕业的时候，跟人学过一阵子汽修？” “嗯？”黄毛看了他一眼，“嗯，在一个修车行待过两个月，说是学修车，其实也就帮人洗洗车，啥也没学着，没什么意思。” “你那是没心思学吧，”顾尚洗了洗手，拿毛巾擦干，“你出去问问，除了从汽校出来的，哪个进车行不是先从洗车开始的？就是汽校毕业进去的，还得洗一个月车，你就这么沉不住气？” “我……”黄毛啧了一下，低头狠狠吸了口烟，没话说了。 “这种时候还挑吗？”顾尚掀开锅盖，抓了一小把面准备往锅里扔，又停下了，问黄毛，“够吗？” “多了。”黄毛说。 顾尚塞回去一点，剩下的扔进锅里，继续说:“你自己想想你有资格挑吗？” 黄毛叹了口气，“没有。” “就算洗车，也是在赚钱。”顾尚用筷子在锅里搅动着。 “嗯，我知道。”黄毛说，“我去试试。” “去吧，”顾尚说，“找到工作了跟我说一声，对了，顺便留意一下你们这附近有没有年纪稍微大点愿意当保姆的。” “嗯？”黄毛愣了愣，“你想干什么？” 说完很快反应过来，“找保姆还不如我在家伺候着，保姆多贵啊。” “你，工作，”顾尚指着他，“找保姆的钱，我来想办法，听懂没有？” 黄毛还想反驳，顾尚把筷子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他停下了，回头说:“尚学军，别让我一直跟着操心，我比你还小。” 顾尚进房间的时候，宣羽正趴在床上玩手机，空调开着，很凉快。 “无聊吗？要不出去走走？”顾尚过去拍了拍他的屁股。 “太热了，不想去，”宣羽扭了扭腰，“在家待着吧。” 顾尚又在他屁股上拍了拍，又捏了捏，宣羽又扭了一下，“别动，快过关了。” 顾尚没忍住笑出声，弯腰凑到他耳边说:“东西带了吗？” 宣羽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回头看着他，“这是你外公外婆家啊顾小尚，想让我干你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吧。” “是我干你，”顾尚在他耳廓上舔了舔，“不能每次都是你干我。” “想干我？自己怎么不带？”宣羽说。 “我带了就是我干你？你确定？”顾尚抬起头说。 宣羽有种不好的预感。 顾尚跳下床，从书包里翻出一瓶润滑剂扔给他，又从裤子后袋里掏出几个拆开散装的安全套扔在床上，宣羽举着润滑剂震惊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塞我包里的？” “你猜？”顾尚笑了笑。 “你居然还随身带着套子？”宣羽指着他。 “是啊，怎么了？你有意见？”顾尚挑眉看着他。 “没有，”宣羽说，“楼下住着你外公外婆，楼上住着你表哥，你要不怕他们听见，我奉陪。” 顾尚亲了一口手里的套子包装袋，“你别叫太响就行。” “我……操！”宣羽骂了声。 顾尚当然不可能在自己外公外婆家干出格的事儿，他还没到这么饥渴的程度，虽然每天看宣羽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也的确挺饥渴的。待了两天，第三天上午两人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去了，走的时候外婆下了床，让黄毛用轮椅推着送他们出门。 “我们走了，进去吧。”顾尚边往外走边回头说。 “你自己要当心，好好吃饭，好好顾着身体。”外婆说话口齿不清。 “知道了，我有数。” “小羽啊，”外婆又拉着宣羽的手，“你跟我们小尚要互相照顾，知道吗？” “知道了阿婆，”宣羽拍拍外婆的手，轻声说，“我们会互相照应的。” 第130章 “那就好，那就好啊。”外婆抓着他的手不放。 “阿婆你进去吧，外面热。”宣羽说，“我们走了。” 两人往外走，外公跟了出来，宣羽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到前面找了个阴凉处等顾尚。 顾尚看了宣羽一眼，问身旁的外公:“有话说？” 外公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顾尚掏出烟盒抽出根烟递给他，又给他点上，然后把剩下的半盒烟都塞进他口袋，“别给阿婆看到。” “她现在管不了我了。”外公吐出烟雾。 顾尚没说话。 “小羽这孩子，”外公说，“他家里人呢？” 外公会问起宣羽在他的意料中，之前没问，应该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他爸妈很早就没了，后来跟姑姑一家住，成年了就自己出来了。”顾尚回。 “跟你住一块儿？”外公问。 他俩都在外面住，又几次都一块儿出现，外公能猜到这点也不奇怪。 “嗯。”顾尚点了点头。 外公猛吸了口烟，再缓缓吐出，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尚，你长大了，有思想有主见，比你妈和你舅强，比咱家每个人都强，你做事有分寸，外公也就不多说了，外公就一句话。” “你说。”顾尚说。 “除了你自个儿，没人能对你的将来负责，”外公看着他说，“选好了道儿，就好好走，别让人戳你脊梁骨。” 顾尚喉结猛地滚动了几下，他低下头，也就是低下头的那一瞬间，眼泪猛地涌了出来，吧嗒几颗大金豆子掉在了地上，瞬间渗进了水泥地里，留下几个水印子。 顾尚抹了把眼睛，低着头说:“外公，你不反对吗？” “反对有啥用啊？”外公说，“反对你俩能分开啊？” “不想分，也分不开。”顾尚用鞋尖在水印子上碾了碾。 “那还反对个屁啊。”外公说。 顾尚吸了吸鼻子，笑出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外公说粗话。笑了会儿，他又问:“你怎么发现的啊？” 外公把烟蒂扔地上踩灭，“你以为我年纪大了就啥也不知道了？就你们俩那热乎劲儿，我隔三米远都能察觉到，你在哪他都跟着，他上个厕所你也跟着，你看谁家两个大小伙子热乎成这样的？真不害臊！” “噗！”顾尚乐了，他自己还真没发现，他跟宣羽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多新鲜多带劲儿哪。 “行了，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外公说，“你们自个儿注意着点，家里人看见就看见了，别出去了让人指指点点，不好。” “嗯，我知道了。”顾尚说，“行，那我们就先走了，天太热了你快回去吧。” “走吧走吧。”外公最后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直接进了院子。 第125章 顾尚对着院子的方向站了一会儿，确定看不出什么了才朝着宣羽走过去，宣羽正低头抽烟，看见他过来把烟头扔了，胳膊一伸搂住他，“走吧。” 到站台后没等两分钟公交车就来了，两人上了车直接往后面走，在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车上没什么人，零碎的几个乘客都坐在前面，宣羽在顾尚腿上捏了捏，然后摸到他的手握住了。 顾尚扭头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捏了一下，“我外公知道了。” “啊？”宣羽猛地扭头瞪着他，好一会儿才眨了眨眼睛，“啊。” “啊什么？”顾尚想笑。 “你说的？”宣羽问。 “他自己看出来的。”顾尚说，“我虽然也挺想出柜，但不是现在。” “嗯，”宣羽问他，“所以他老人家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俩……露出破绽了？” “嗯，”顾尚轻轻搓着他的手指头，“说我俩太黏糊，让咱们在外面注意点儿。” “他没反对？”宣羽有些惊讶。 “没，”顾尚的眼神突然柔和下来，“我外公年轻时做裁缝的，那时候裁缝都是被人请到家里去做衣服，他一个人挑个缝纫机走南闯北的，去过不少地方，见识不短，不过他能这么轻易就接受我还挺意外的。” “是啊，毕竟是那时候的人呢。”宣羽也感慨，“感觉举个笤帚追着你揍才正常呢。” “我也才缓过劲来，”顾尚看着宣羽，笑了笑说，“咱俩现在是内部认证过了，我很高兴。” 宣羽也高兴，不是一般的高兴，是非常十分高兴，丢一百块钱都不觉得可惜的那种高兴，不过回过神来回味顾尚这最后一句话，听他这意思，是只想得到外公这边的认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爸那边……你真就不回去了？” “不回了，”顾尚说，“十一他要结婚了，不结婚那女的也一直在那住着，我不想回去掺和。” “你这是打算断绝关系啊？”宣羽问。 “哪能啊，”顾尚说，“我还打算问他要钱呢。” “嗯？”宣羽愣了愣。 “我打算最后问他要一笔钱，”顾尚说，“我外婆现在这样，我实在不能不管，我会问他再要一笔钱，就当提前透支我上大学的学费吧，就这一次，以后我不会再找他。” “其实，顾尚，”宣羽犹豫着该怎么开口，“外婆那边要是需要钱的话，我……” “羽哥，”顾尚用力捏住宣羽的手，“我知道你身上有钱，但是羽哥，我不能一直靠你，我现在虽然不能赚钱，不过很快了，等高考结束了我可以打工，做家教，到了大学也可以继续做，赚那些钱应该够我交学费生活了，至于我爸那边，他老了我也不会不管他，所以现在问他要点钱也没什么。” 第131章 宣羽看着了他一会儿，突然抱住他，顾尚吓了一跳，连忙把他往外推，“羽哥羽哥，别激动，外公刚还说让咱俩在外面注意着点儿，你怎么还来劲了？” 宣羽放开他，他也不知道怎么了，那一刻就突然特别心疼，特别想抱着这个人，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抱着。 车停了，门口上来两个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一个长发一个短发，长得都挺漂亮，上来后在车厢里看了一圈，直接朝他俩走过来，当然，目标是他俩面前的空位，不过也说不定就是冲着他俩去的……因为这车厢里至少还有一半位子空着。 女孩坐下后，撩头发，整理衣服，然后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直到车开出去两站，短发女孩突然转身冲他们笑了笑，“你们好。” 宣羽回了句“你好”，顾尚点了点头。 “你们去哪啊？”短发女孩看着宣羽问。 “丰镇。”宣羽说。 “丰镇？”女孩眼睛亮了亮，“你们在丰镇上学？一中的学生？” 宣羽看了顾尚一眼，嗯了一声，没等女孩说话，又加了句，“我三职中。” “啊。”女孩愣了一下，宣羽没看她表情，不过从这一个单字中已经能听出一些东西，倒不是鄙视，像是失望。 可尽管这样，女孩还是看了宣羽好几眼。 顾尚乐了，好家伙，这女孩明显是对宣羽很有意思啊。乐完又有些不爽，不爽的原因还挺复杂，除了对男朋友被别人觊觎外，还有男朋友比自己受欢迎。 啧！竟然吃起自己男朋友的醋来了。 顾尚想了想，好像他俩走在路上，一直都是宣羽比他更能吸引异性目光。其实就颜值来看，他比宣羽还高了那么一点点，怎么就不如他受欢迎呢？ 顾尚侧头看了宣羽一眼，是不是这家伙身上的这种学渣流氓范儿特别能吸引良家少女的注意？ 虽然宣羽现在已经不能算学渣了。 不过顾尚还是很郁闷啊。自己输在哪？输在成绩太好了？他觉得自己也挺流氓的，那就只能是输在自己身上没有学渣味儿。啧啧！什么时候学渣味儿也是一味好料了？ 啧啧啧！不爽啊不爽！ 【问男朋友比自己受欢迎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女孩冲宣羽笑了笑就转过去了，宣羽没什么感觉，但他还是转头看了顾尚一眼，顾尚眼里的玩味让他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自己都没感觉吗？”顾尚问。 “什么感觉？”宣羽茫然。 “人小姑娘对你有意思。”顾尚凑在他耳边说，声音很轻。 宣羽一愣，是吗，他怎么没看出来，那女孩对他明明一脸嫌弃啊。 “呵！”顾尚十分想对着宣羽狠狠笑个够，平时也没觉得这家伙这么迟钝啊。 “笑毛啊！”宣羽瞪着他。 “帅哥，”短发女孩突然又转过来，目标还是宣羽。 “啊？”宣羽愣了愣。 “我们马上要下车了，能加个微信吗？”女孩手里握着个手机，脸有点红。 “啊，”宣羽愣了好几秒都没缓过神来，还是顾尚碰了他一下才回神，“我……还是算了吧，我不太用微信。” “哦……”女孩明显有些失望，不过挺大度，“那算了，不好意思啊。” “嗯，没关系。” 女孩下车后，宣羽挺尴尬地看了眼顾尚，“想笑就笑吧。” 顾尚趴在前面座椅背上一通狂笑，宣羽被他传染得也想笑，两人跟傻子似的在车后乐了半天，到下了车还没完全停下来。 “哎我说，”顾尚边擦眼泪边说，“你以前没被女孩追过吗？” “有是有，很少，我们学校没人敢追我，”宣羽说，“走在路上偷看我的倒不少。” “哟，原来你知道啊，”顾尚调侃，“我以为你那么迟钝呢。” “以前还能注意到，”宣羽说，”跟你在一起后就自动屏蔽了。” “那我无比荣幸啊。”顾尚说。 “你以为呢？”宣羽白了他一眼，“你对自己的认知一直都那么肤浅吗？” “啊，现在深刻了。”顾尚笑着说。 两人边说话边往菜场走，因为顾尚愿意做饭，宣羽无所谓，顾尚做他就吃，不做就出去吃，只要跟顾尚一起，吃什么都没关系。 刚走到菜场大门，宣羽的手机响了，是个本地的陌生号码，他一开始不想接，但想了想还是接了。 “小羽，是我。”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宣羽皱了皱眉，“林景鑫？” 第126章 林景鑫回国了，要不然也不会用本地号码，为什么回国，宣羽也能猜到，至于为什么回国了就打电话给他，他就不知道了。 “什么事？”他语气冷淡。 “能出来坐坐吗？”林景鑫说。 不能，也不想。 “咱们没什么话能坐在一起聊的吧。”宣羽说。 “小羽，你别这样。”林景鑫的语气小心翼翼，好像挺怕他。 “别叫我小羽，还有，”宣羽的语气很僵，“我哪样了？” “不说别的，咱们好歹是表兄弟，”林景鑫说，“兄弟一起吃顿饭喝杯茶没什么吧。” 好一个兄弟，宣羽真他妈想笑，谁他妈跟你是兄弟啊，老子认识你吗？ “我没空。” 第132章 宣羽说完就想挂电话，却听见林景鑫说了句:“看在我妈你姑姑的面子上，咱俩见一面，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重要的事，宣羽不知道“重要的事”有多重要，隐约觉得大概是和林薇薇有关，只是和林薇薇有关的事为什么不是姑姑自己来说，太忙了？不好意思？还是其实就是件小事不值得她亲自来？ 宣羽有点烦，他直觉不是什么好事，却又没办法拒绝，因为可能事关林薇薇，对一个生病的人，他做不到太绝情。 “行，”宣羽叹了口气，“地址？” “明天上午九点，你们学校后门的蛋糕店，我记得里面有小包间。”林景鑫说。 “行。”宣羽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怎么了？”顾尚问。 宣羽深吸了口气，“林景鑫回国了，约我明天见面。” 顾尚眉头皱得很紧，声音沉下来，“什么事要见面说？” 对林景鑫他始终觉得膈应。 “不知道，”宣羽在他手臂上抓了抓，“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他这时候回国，除了林薇薇，没别的事。” “你已经离开他们家了，有什么事需要跟你说。”顾尚有些不耐烦。 “我也不清楚。”宣羽摇了摇头，但显然，他并不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他只是不敢想。 “羽哥……”顾尚也不是傻子，这种时候找宣羽如果真为了林薇薇，无非就两个原因。 宣羽不敢想，顾尚不愿意想，但事实上他们心里都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谁都没有说出来。 买菜后回到出租屋，顾尚把菜送进厨房，想了想又走了出来，“羽哥。” “嗯？”宣羽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见声音抬起头看着他，“怎么了？” 顾尚在他面前蹲下，手放在他膝盖上按了按，“羽哥，我这么说可能有些自私，但我还是要说。” “嗯。”宣羽回了声。 “羽哥，你很善良，”顾尚看着他说，“但是过分善良对自己不公平，善良的前提是要先对自己好，而不是一味付出，你明白吗？” 宣羽顿了顿，点了点头，他有什么不明白的。林景鑫这种时候找他，不是为了钱就是为了骨髓，不管为了什么，对他都是一种伤害。其实，如果他能再狠心一点，他完全可以拒绝跟林景鑫见面，甚至拉黑他们一家所有人的号码，但如果真那么做了，他就不是宣羽了，所以他还是答应了林景鑫。 顾尚了解他，才会饭都来不及做就先提醒他，他就怕宣羽冲动，怕他心软。林家现在这情况的确困难，这个镇上，谁家碰上一个生大病的都困难，但林家在并不那么困难的时候，把宣羽从那个家赶了出来，现在又有什么脸来寻求他的帮助。 “羽哥，你真的明白吗？”顾尚仰头看着他。 宣羽点了点头，“我明白。” 顾尚还是不放心，宣羽笑了笑说:“还不一定是那些事儿，可能又是想跟我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再说，就算真让我去做配型，我也不一定能配得上，这个几率太小了。” “羽哥，”顾尚皱眉，“你不能做，你知道吗，你一旦做了，一旦配上了，你就再也反悔不了了，他们有无数种办法逼你妥协，亲情绑架，道德舆论，人在生死面前，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是顾尚，”宣羽看着他，“如果我能配上，林薇薇是不是就有救了？” “羽哥……”顾尚愣了，他没想到，宣羽竟然是想救林薇薇的，可是……可是又有什么不对呢？林薇薇是他的表妹啊。 “顾尚，”宣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我不是今天才开始想的，我想了好几天，也查了资料，捐骨髓……好像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影响。” “嗯，我知道，”这一点顾尚知道，“可是羽哥你有没有想过，林薇薇她值得你这么做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宣羽的声音很轻，“我只是觉得，她就算犯了再多错误，也都过去了，那毕竟是一条命，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顾尚低下头闭上眼睛，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宣羽的话，是对的，他根本无法反驳，他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更没有反驳的资格，他只是为他的羽哥感到心痛，感到不值。 “没什么值不值的。要说不值，顾尚，你因为你爸跟别的女人结婚而放弃那个家，放弃父爱，放弃财产，你觉得值吗？你为了跟我在一起放弃了结婚生子的机会，你觉得值吗？你这些事啊，跟我这个比起来，哪一件都是大事，可你从来也没犹豫过，不是吗？所以真没什么值不值的，我只求个问心无愧。” 对宣羽来说，林家兄妹对他怎么样，他都无所谓，他不同情，也不觉得多心疼，他在乎的是宣琴。不，准确来说，他是求一个心安理得。 在他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宣琴给了他一个家，即使这个家并没有让他多快乐，甚至给过他痛苦，但那也是一个家，他没有挨饿受冻，没有流落街头，就这一点，他很感谢宣琴，他想把欠宣琴的都还给她，他想求个两不相欠，以后各走各路，各自安好。 顾尚把宣羽搂进怀里，“你很傻啊，男朋友。” 宣羽抱着他的腰，闭上眼睛安静地靠着，轻轻“嗯”了一声，“我一直这么傻啊。” 第133章 第127章 这一晚上宣羽没睡着，翻来覆去地折腾。他折腾，顾尚也跟着折腾，天快亮的时候才勉强合了一下眼，早上起来走路都打飘了，宣羽心疼，早上起来主动做了顿早饭。 “下次再失眠我就睡客厅，看把我们小尚童鞋折磨的，”宣羽把顾尚从床上拖起来推进卫生间，给他挤好牙膏送到他手里，“哥哥心疼死了。” 顾尚眯着眼睛从镜子里看他，“你可真能瞎逼逼啊。啊——！宣羽你妹！” 宣羽往后跳了一大步，指着镜子上的牙膏沫吼:“脏死了你！洗完脸把镜子擦擦！” “操！”顾尚偏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牙印，指着宣羽点了几下，“你给我等着宣小羽，等着！” “哎呀我好怕怕哦！”宣羽叫了一声，转身往厨房跑。 闹了这么一通顾尚也清醒了，他用手摸了一下肩膀上的牙印，还挺深的，个属狗的，牙口真好。 宣羽进厨房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跟顾尚这么一闹，总算把心里各种说得出来说不出来的郁气散了一点。 “你们今天是正式上课还是什么？”吃早饭的时候宣羽问。 “一般第一天就讲讲期末卷子什么的，没什么事。”顾尚打了个哈欠。 “啧，”宣羽叹了口气，“下次我要再这样你直接给我一掌劈晕了吧。” “我真这么想过，”顾尚说，“下不去手，我怕没把你劈晕了再把你劈傻了，本来就不怎么聪明。” “靠！”宣羽抬腿踹过去，“顾小尚我们干一架吧！” “床上干吧，”顾尚侧身避开，跳起来朝宣羽扑过去，“别把力气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咱们上床干。” “我.操顾尚！”宣羽没想到顾尚会突然扑上来，刚反应过来转过身要跑就被他一把按倒在沙发里，还是以跪趴的姿势，脸压在沙发垫子上，他龇牙，“你个狗玩意儿！” “狗玩意儿骂谁呢？”顾尚在他腰上摸了一把，又去拍他屁股。 “这种老套……操！疼！……的东西，就别拿到我眼前来显摆了……”宣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再被他时不时这么来一下，话都说不完整，“……操顾小尚你禽兽啊！” 大早上本来就血气旺盛，再这么一闹，都有点控制不住，至少顾尚已经控制不住了。他一把拽下宣羽的裤子，从侧腰往前探。 “轻点！操！顾尚你轻点！要废了！”宣羽喘着气，却被压着起不来，“快闷死了，让我起来……” 顾尚抓着他的肩膀将人翻过来，没等宣羽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下巴就吻了下去。 清晨凉爽的空气变得炙热，时间紧迫，两人顾不得慢慢体会，速战速决，很快解决了一炮。 “靠！禽兽！真他妈禽兽！”宣羽边穿裤子边骂，“我他妈要是废了就赖你一辈子！” “那我现在就废了你！”顾尚正准备往卫生间走，一听这话转身又准备扑过来，宣羽拔腿就跑，“赶紧的！迟到了！” 顾尚捞起桌上的手机一看，大吼一声，抄起书包往外跑，“宝贝儿别忘了买菜，晚上回来给你做饭！” “咣”一声，门关上了，吵吵闹闹一早上的出租屋终于安静了下来，宣羽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看着大门笑了好一会儿，笑完后心里又酸又暖，他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儿才会在这辈子遇到顾尚这个狗玩意儿。 按照约定时间到蛋糕店的时候，林景鑫已经到了，正坐在楼下休息区等他，见他进来，林景鑫去柜台上点了两杯冰奶茶便直接上了楼。 宣羽跟在他身后进了一个小包间，两人面对面坐了下来。 “小羽，你过得还好吗？”林景鑫看着他。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别绕弯子，”宣羽避开他的目光，靠在沙发椅背上摆弄着桌上的菜单牌，“我还有事。” “好，”林景鑫笑了笑，“那我直说，薇薇的事情你知道了，她现在情况不太好，爸妈和我都做过配型了，配不配得上还不知道，我们的意思是，你也做一下吧。” “你们的意思？”宣羽看了他一眼，“你，还有谁？” “小羽，这很重要吗？”林景鑫问。 “那我换个问题，”宣羽说，“这个主意是谁出的？” “什么？”林景鑫皱眉。 “你，你妈，你爸，是谁提出让我去做配型的？”宣羽问。 林景鑫看了他一会儿，轻声说:“是我，对不起啊小羽。” 宣羽长长地吁了口气，很轻地摇了摇头，“最烦你们林家人说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姑姑她……怎么说？” 他最在乎的，无非也就是宣琴的态度。 “我妈啊，”林景鑫无奈地笑了笑，“我妈一开始不同意，哭了好久……” 外面传来脚步声，林景鑫停下了，包间门被人敲了两声后从外面打开，服务员端着两杯奶茶进来放在桌子上就出去了，并顺手带上了门。 “她……”宣羽转动着奶茶杯子，“哭什么？” “说对不起你。”林景鑫说了句。 宣羽嘴张了张，没说话。 “小羽，这事儿是我提的，跟你姑你姑父没关系，你要怪就怪我，反正你一直恨我，就继续恨着吧。”林景鑫从口袋里摸出烟盒，“介意吗？” 第134章 “没事，抽吧。”宣羽说。 林景鑫点了根烟，偏头看着包厢里唯一的小窗户，从小窗户能看到楼下，不是街道，是一排居民楼，楼前晒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小羽你知道吗？我回国之前觉得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想跟你说我在国外的见闻，想告诉你我有多想你，但是当我在医院看到薇薇时，我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宣羽抬起头吸了吸鼻子，握着奶茶的手有些发凉。 “薇薇她任性，从小到大做错过很多事，可她是我妹妹，”林景鑫的声音很轻，很紧，“让我不管她我做不到……小羽，你继续恨我吧，算我求你，给她一分希望，给我爸妈一分希望。” “我不恨你，你还不配。”宣羽说，“我会去医院做配型，不是为林薇薇，也不是为我姑，是为我自己，欠你们林家的，我会还清。” 第128章 宣羽偷偷去医院做了配型，他没跟顾尚说，也没跟林家人说。 等结果的那几天，林家人没再找过他，他也没主动联系，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了下去。白天，顾尚去学校上课，他一个人在家没事干，就托人找到了单招班的课本，每天抽β方火曰共氺林示区两三个小时出来自学课本上的内容，到时间了就去买菜，菜买回来洗好切好，等顾尚回来做饭，吃完饭后两人会出去逛一圈或者去附近的球场打场篮球，出一身汗后回家洗澡，晚上再头对头地坐在一起学习。 至于某些流氓活动，两人进行得并不频繁。可能是知道宣羽心里有事，一直想着将他压在身下的顾尚也迟迟没有行动。虽然挺想的，但他不能不考虑到他家羽哥的感受。 十天后，宣羽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说配型结果出来了，宣羽拿着手机的手颤了颤，问了句:“成功了吗？” 手机那头平静的女声说:“抱歉，配型失败。” 挂断电话，宣羽长长地吁了口气，说不清是遗憾还是什么，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儿，他点开手机给林景鑫发了一条信息。 -结果出来了，配型失败。 林景鑫过了五分钟才回了一条消息过来。 -知道了，谢谢。 宣羽扔下手机，仰躺在沙发上发呆，脑子里好像想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最后竟然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太阳都快下山了，顾尚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里忙碌，他坐起来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啧，他竟然睡了四个小时，菜都没买。 “醒了？”顾尚从厨房探出头，手里拿了双筷子。 “嗯，”宣羽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睡过头忘了买菜了，你在做什么？” “昨天的排骨汤没吃完，我煮了点面条，”顾尚看着他，“睡得舒服吗？我看你这几天眼睛都熬红了。” 宣羽这两天的确没怎么睡好，可能知道结果快出来了，心里就有些不太对劲，但是被顾尚说出来，他还是有些不自在。 “下午接到医院电话。”宣羽说。 “嗯？”顾尚愣了愣。 “抱歉没跟你说，我去做过配型了，”宣羽说，“今天结果出来了。” “哦，怎么样？”顾尚问。 “没配上。”宣羽回。 顾尚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哦”了一声，进了厨房。 顾尚把面条端出来的时候，宣羽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看见他出来，连忙把茶几上的东西收了收。 顾尚把面条放在茶几上，又递了双筷子给他，自己在对面的小马扎上坐下了。 “快吃吧，坨了就不好吃了。”顾尚呲溜呲溜吸面条。 刚睡醒，宣羽其实没什么胃口，但这是顾尚做的，他不想浪费，就慢慢地吃起来。 “哎，”顾尚碗里的面条很快去了大半，他抬起头叹了口气，“不想吃就别吃了，你这样我看着都没胃口。” 宣羽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脸上有些歉意，顾尚又叹了口气，也放下了筷子，抹了抹嘴，“你不如跟我说说，你现在是什么心情？遗憾？可惜？难过？心疼？” “都有点。”宣羽说，“其实……其实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就觉得，觉得她挺可怜的，要是最后还是没等到合适的骨髓，可能就这么……哎，我也说不清……” 顾尚看着他，半晌才说了一句:“宣羽，你其实是个m吧。” “啊？”宣羽没反应过来。 “m，受虐狂。”顾尚说，“她这么对你，你还可怜她，你不是m是什么？” 宣羽有些无语，“不是，这跟受虐不受虐有什么关系啊？我就是可怜一个生了重病的人，这怎么就m了？” “我这人可能比较自私，”顾尚说，“得罪过我的，伤害过我的，我都不希望他们好过，更不用说去帮他们了，想想都膈应。” 宣羽想了一会儿，说:“哦，那是你，我可能就是你们口中通常说的那种圣父白莲花，对我来说，命比什么都重要。” “啧。”顾尚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了，低头继续吃面。 “顾尚，”宣羽从茶几下层拿出烟盒，从里面抽了根烟出来点燃，眼睛看着客厅一角，眼神有些虚浮，“我跟你说过吧，我爸妈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出车祸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其实他们当时是可以活下来的，但是没人救他们，肇事者害怕跑了，路人怕惹麻烦袖手旁观，最后导致他们失血过多，人送到医院了还是没抢救过来。” 第135章 宣羽狠狠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顾尚看着他隐藏在烟雾后的脸，心脏狠狠地震颤了一下，“羽哥……” “我后来无数次地想，如果当时哪怕有一个人愿意过去帮他们按一下伤口，让血流得再慢一点，或许他们就能活下来，哪怕活得艰难，哪怕只能活一个，至少我不是孤儿了。” “可是没有，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我不知道该责怪这个世界太冷漠，还是怪我自己命不好，总之，因为他们的离开，我体会到了当一个孤儿的全部艰辛，”宣羽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笑了笑，“或许不算艰辛，毕竟我姑姑收留了我，给我吃，给我穿，给我学上，还没要我一分钱，比那些被吞了赔偿金还被赶出去的孤儿好太多了，不是吗？” “羽哥，对不起……”顾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站起来坐到了宣羽身边搂住他，“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啊羽哥……” “你道什么歉啊，”宣羽抱住他的腰，压下眼睛里的酸意，“你又没做错什么。” 宣羽没把他要想表达的东西全说出来，但也等于什么都说了，顾尚是学霸，他聪明，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其实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人生观不同的问题，每个人经历不同，人生观自然不同，没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也没必要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如果今天坐在这儿的不是顾尚，他可能会骂一句“关你鸟事！”，但这是顾尚，所以他解释了，而顾尚也接受了，虽然解释的方式让自己又彻彻底底痛了一回，但也让他轻松了不少。 第129章 这件事过去后，宣羽没再打听过林薇薇的情况，也没去医院看过她，他安静祥和地享受着这个暑假，学习，生活，运动，行流氓之事。 顾尚的期末考试考得非常精彩，三科满分，剩下几科都是年级最高分，总分年纪第一，全市第一，他自己倒没觉得什么，他在以前的学校也不是没考过第一，甚至分数比这次还高了不少，这个学期可能发生了不少事情，成绩还退步了。 宣羽却乐坏了，抱着他的脑袋不停地亲，直呼我男朋友好帅，并当场点开旅游攻略，“说好的，考第一名羽哥带你出去玩儿。” 顾尚坐在他身边抱着他，和他一起看着手机，看了一会儿说:“都是跟团的啊，真无聊。” 宣羽转头看了他一眼，在他额头亲了口响亮的，“先将就将就，等羽哥以后买了车，咱俩自驾游，想去哪就去哪。” “羽哥真好。”顾尚埋在他脖子里蹭了蹭。 两人漫无目的地看了会儿，宣羽翻到了一个海边度假胜地，指着图片上漂亮的海景房问顾尚:“漂亮吗？” “漂亮。”顾尚靠在他身上，半眯着眼睛回。 “我想……”宣羽用手指在那房子正对着海边的某个窗户上摩挲着。 “你想干什么？”顾尚问。 “我想，在这个窗户前干你。”宣羽说。 顾尚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点了点不远处的那片海滩，“我想在这片沙滩上，这片海里干你。” “哥们儿，志向很高远啊。”宣羽似笑非笑。 “彼此彼此，”顾尚把手从宣羽t恤下摆伸了进去，在他腰上抚摸着，“羽哥，咱们多久没真枪实弹做一回了？” “咱们真枪实弹做的也就那么一回，平时也经常撸来着，”宣羽抓住他的手，“别说得好像我故意憋着你了。” “不过瘾。”顾尚说。 “那你躺下，我让你过瘾。”宣羽推了他一把。 “你想骑乘吗羽哥？”顾尚看着他。 “顾小尚，”宣羽叹了口气，“你要干我的远大理想是不是非实现不可了？” “嗯，非实现不可，”顾尚说，“做梦都想。” “可真苦了你了。”宣羽说。 “不苦，”顾尚说，“人有理想就不苦。” “啧！啧啧啧！我是不是奴役你太狠了，把你脑袋给累坏了？”宣羽嘬巴嘬巴嘴，站起来往厨房走，“今天给你放放假，我做饭吧。” “羽哥……”顾尚抬脚勾住他的腿，宣羽差点被勾个大马趴，顾尚一把抱住他的腰，“别转移话题，说，什么时候让我把理想实现一回？” 宣羽一手撑在茶几上，一条腿往后蹬了一下，顾尚拽着他的腿一拉，宣羽扑倒在沙发上，脸朝下。顾尚扑过去压住他。 “我靠顾小尚，你想来硬的？！”宣羽侧着脸吼了一声。 “是啊，行不行啊？”顾尚作势要去扒他裤子。 “别别别！”宣羽大吼，“别啊顾小尚！第一次咱们留着去旅游的时候做！” 顾尚停下手上的动作，“羽哥，你不会是不愿意了吧？” “放你的屁！”宣羽一个挺身从沙发上爬起来，“老子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是……”顾尚顿了顿，“怕疼？” “操你别瞎猜了，”宣羽说，“我就想把我的第一次留到出去玩儿的时候给你，不行吗？” 顾尚噗一声就笑了，然后走过去抱住宣羽，“没想到你还挺浪漫。” “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宣羽白他一眼。 温馨和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七月过完了，时间进入了八月份，顾尚学校的暑期补课也快结束了，而旅游大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第136章 两人讨论了一下，大热天的去海边不太合适，那去哪呢？商量了好几天，最后宣羽拍板决定，他要和所有浪漫又俗气的年轻人一样，去云南的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听名字就是个很美很浪漫的地方，两个男的一起去虽然有些矫情，不过谁让他们年轻呢？年轻人，活的就是个矫情。 宣羽提前在网上做了攻略，定好机票酒店和景点门票，收拾好两人的行李。八月七号出发那天，他们天不亮就去赶直达机场的班车。 宣羽订的是中午十二点半的机票，到地方是晚上的八点二十，全程八个小时，中途在成都转机，停留三个小时。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又是二人行，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激动。 上了飞机后，顾尚发挥学霸精神，把这八个小时需要用到的一切设备都研究了一番，宣羽则独自看着窗外。他看着远处的航站楼，看着停机坪上为飞机起飞做着准备的工作人员，看着天空、白云、草地，最后，他转头看着身旁的顾尚，心里觉得无比安心。 安心，惬意，这种感觉非常美妙，想让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想和这个人就这么没有任何烦恼地过下去。 “我有那么好看吗？”顾尚转过头。 “还行吧。”宣羽靠在椅背上，调整了一下座椅的角度，“凑合。” “到底是还行还是凑合？” “还行吧。”宣羽不看他，翻出本杂志随意翻了翻。 空姐正在播报起飞信息，顾尚突然一把抓住宣羽的手，宣羽看了他一眼，“怎么？紧张啊？” 顾尚仰头靠在椅背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有点。” 宣羽愣了愣，盯着顾尚的脸看了一会儿，“你不会恐高吧？” 顾尚眉头皱了皱，闭着眼睛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冒出来一句:“你不会这都要笑吧。” 宣羽咬了咬牙，“没笑。” “你嘴角都勾起来了。”顾尚说。 宣羽把扬起的嘴角往下压了压，“没勾。” 顾尚没再说话，宣羽一开始笑了一会儿，后来觉得有些心疼，“你怎么不早说你恐高啊，早说咱们坐火车了。” “飞机都要八个小时，火车能把屁股坐圆了。”顾尚说。 “屁股本来就是圆的，”宣羽嘟囔，又说，“其实咱们可以不去这么远的，咱这周围到处都是旅游胜地，何必去那么远。” 宣羽特别懊恼，周边都没好好玩过，大老远去什么云南！一看到顾尚现在的样子，他就难受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第130章 飞机起飞了，宣羽抓紧顾尚的手在他耳边轻声说话:“没事，闭上眼睛，深呼吸，想想开心的事。” “开心的事啊，可能就是跟你在床上……”顾尚喃喃。 “啧！”宣羽叹了口气，“真是狗改不了吃……” “羽哥，我难受……”顾尚往他颈窝里蹭了蹭。 “哦哦哦，不难受不难受，羽哥抱抱。”宣羽把手从他脖子后面绕过去，搂着他，“小可怜儿。” 飞机平稳飞行后，空姐从过道里经过，看见他俩的时候顿了顿，宣羽抬头看了空姐一眼，空姐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这位先生是哪里不舒服吗？” 宣羽摸了摸鼻子，“那个，他有点儿恐高，一会儿就没事了。” 空姐点了点头，继续保持着笑容，“好的，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找我。” “谢谢。”宣羽说。 空姐直起身，离开之前还特意多看了他俩一眼，宣羽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肯定不太美妙，虽然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俩，不过在飞机上搂搂抱抱，自己想想都特别欠揍。 空姐走了，顾尚还靠在他肩上一动不动，呼吸平稳，宣羽凑近他，“睡着了？” 顾尚“嗯”了一声，“你要不说话，我马上就能睡着。” “行你睡吧。”宣羽调整了一下姿势，仰头靠在椅背上。 昨晚两人太兴奋，聊天聊到了后半夜，好不容易眯一会儿，又怕起晚了赶不上飞机，早早又醒了，现在坐上飞机猛地一放松下来，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四个小时不到，飞机到达中转站成都，宣羽是在空姐播报降落信息的时候醒的，醒过来的时候一边肩膀疼得他想尖叫，他动了一下，顾尚也动了，起来之前还把脑袋往他肩膀上压了压。 “我、操！”宣羽龇牙咧嘴，“你丫轻点！” “麻了？”顾尚看了他一眼。 “又麻，又疼。”宣羽抬起胳膊转了转，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顾尚抬手给他揉了揉，宣羽“嘶”了好一会儿，有些遗憾地说:“居然快落地了，都没好好品味一番。” “这才半场，”顾尚说，“还有后半场呢。” “后半场绝对挺住不睡，”宣羽扭头看着他，“你怎么样？” “没事，”顾尚摇了摇头，“早上状态不太好。” “行吧，”宣羽松了口气，“没事最好。” 飞机平稳降落在成都机场，中间有三个小时的转机时间，但因为要提取行李和重新办理登记手续，两人就没到处跑，安安分分地待在机场里休息。 下午六点半，两人重新登上飞机，两个小时后，他们在香格里拉迪庆机场落地。下机后刚取了行李，宣羽操了一声，顾尚扭头看他，“怎么了？” 第137章 宣羽脸色不太好看，摇了摇头，“没事。” 顾尚没说话，拖着行李，搂着他的肩膀往外走。 网上订的酒店离机场不算远，大概三十分钟的车程，两人在机场外面打了辆车过去，路上宣羽靠在顾尚肩膀上一直没说话。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里看两个大小伙子靠在一起，问了一句:“小伙子，不舒服？” “嗯。”宣羽回了声。 “没事儿，高原反应，”大叔说，“你们没来过这么高的地方吧？来前不知道？” “知道，”宣羽蔫蔫的，“没想到这么厉害。” “厉害？还行吧，这也看人，”大叔笑着说，“你看你旁边这位不就没事吗。” 宣羽也挺意外，飞机上还因为恐高要死要活的人，这会儿倒什么事都没有了，反而自己跟条死狗似的。 “你真没事儿？”宣羽问顾尚。 “没事。”顾尚除了呼吸没平时顺畅外，一切都很好，甚至还觉得这里的空气异常清新，这是在工业发达的东南地区闻不到的。 “真是奇了怪了。”宣羽嘟囔一声，在顾尚颈窝里蹭了蹭，重新靠好。 司机大叔看他俩那黏黏糊糊的样儿，可能察觉到了什么，没再说话。 汽车开进了某个景区深处，据说那里面藏了一个臧家风格的酒店，他们订的酒店就是这一家，这还是宣羽在众多网友的推荐下挑了很久才挑出来的。 下车后，有酒店工作人员出来迎接，帮他们提行李，办理入住，最后还贴心地送上了两大碗姜茶，这让宣羽即使身体很不舒服，心里也暖和了不少。 房间订的是标准间，其实宣羽很想订大床房，但两个男生睡大床房总不像那么回事儿，标准间就标准间吧，进了房间，怎么睡就是他们的事了。 进房间后宣羽就一直趴在床上闭着眼睛休息，顾尚收拾行李。 “我下去订餐，你要吃什么？”顾尚坐在床边拍了拍宣羽屁股。 “什么都不想吃，”宣羽有气无力地说，“你随便点吧。” “行吧。”顾尚站起来往外走。 订完餐，经过服务台的时候顾尚停下了，问工作人员有没有什么治高反的药，工作人员给了他一盒“高原康”，说效果不错，但嘱咐他不要吃多，症状缓解就别吃了，还说如果有需要，可以购买便携式的氧气瓶，出去玩的时候可以带着，不占地方，顾尚点点头，说看情况再说。 回到房间里，宣羽正靠在床上看手机，顾尚把药和水放在床头柜上，“不舒服就不要玩手机了。” “不是说高反只有体质弱的人才有吗，怎么我这种体格的也能中招？”宣羽皱着眉头说。 “网上那些话你也信？”顾尚脱了出去前穿上的厚外套，把水拧开，和药一起递给他，“把药吃了。” 宣羽把药塞进嘴里，接过水喝了一口，没说话。顾尚又说:“行了，睡一觉适应适应就好了，等会儿吃了饭就洗洗睡吧。” 吃完饭后，为了不影响第二天的游玩，各自洗洗澡两人就睡了。怕影响到宣羽休息，他们没在一起睡，顾尚睡在了另一张床上。 半夜，他迷迷糊糊感觉腰被人抱住了，熟悉的气息在鼻子边打转，他转身抱住宣羽，“怎么了？” “一起睡吧，”宣羽收紧手臂，“习惯了。” “嗯。”顾尚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再次睡了过去。 第131章 香格里拉这地方的美真不是吹的，是真的美，美到宣羽怀疑人生，美到他觉得他前十八年的日子都白过了。 因为宣羽的身体原因，第二天他们没往别处跑，就在酒店所在的景区里转了转。 景区就是个寺庙，不，应该说是一群寺庙，比其他寺庙要大得多，真要形容的话，其实就是个依山而建的古城，只是这古城里住着的都是僧人。 一群寺庙摞在一起很壮观，远看就跟西藏的布达拉宫似的，气势相当恢宏。 两人慢悠悠地从一间间或大或小或高或矮的庙宇前走过，每走到一间，他们就会停一会儿到处看看，他们对这些什么什么教没有研究，纯粹就是看个新鲜，看看庙里的小喇嘛诵经，看看新奇的建筑和没见过的小玩意儿。 “这地方很特别，以前还真没见过，电视里都没有。”宣羽看着偶尔排队走过的喇嘛僧人，又看了看顾尚，“怎么样？” “不错，”顾尚抬头看着头顶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的碧蓝天空和洁白的云团，“离天最近的地方，我喜欢。” “以后有机会，”宣羽说，“我们去西藏吧。” 顾尚看着他。 “我想看看真正的布达拉宫。”宣羽说。 顾尚没说话，两人踏着阶梯往上走，在大概离寺庙最高点还有一半路程的地方有个供人休息的平台，他们站在平台上，宣羽抬头静静地看着巍峨的山顶。 顾尚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视线前方是宣羽恬淡帅气的侧脸，阳光给那脸上镀上了金光，离近了能看到浅淡的一层小绒毛。 头顶是在阳光照耀下金碧辉煌的庙顶和青山，更远处是碧蓝的天空和飘渺的白云，山下还有一汪汪清透碧水。顾尚目光流转，耳根处蓦然就静止了，他想，这地方真的神奇，刚刚那一刻，他竟然生出了想和宣羽一辈子留在这里的念头。 第138章 下去的路上，他们遇到一个小喇嘛，长得很可爱，见人就笑，还笑得挺羞涩。 宣羽过去逗他，问他叫什么名字，小喇嘛说了句什么，两人都没听懂，小喇嘛把手腕上戴着的一串佛珠摘下来递给他，佛珠古朴圆润，磨得反光，应该戴了不少时间。 宣羽愣了愣，不知道该不该接，小喇嘛就这么举着佛珠看着他，宣羽笑了笑，伸手接了，他从裤袋里掏了两颗巧克力递给小喇嘛，小喇嘛接过去拨开一颗放进嘴里，冲他们笑。 晚上回到宾馆，宣羽的高反情况已经基本没大碍了，两人商量了一下第二天的游玩路线，宣羽拿了衣服先去洗澡，洗完出来的时候他看到顾尚正盘着腿坐在床上发呆，面前的床上并排放着两个东西——安全套和润滑剂。 宣羽心里一乐，哟呵，顾小尚童鞋这是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他擦着头发走过去往床上一坐，还没来得及开口，顾尚先说话了:“羽哥，我觉得我做不到。” 宣羽一愣，往他腿间看了看，“怎么了？萎了？” 顾尚无语，“你他妈是不是就盼着我萎了你好为所欲为了？” “不是你自己说做不到吗？”宣羽更无语。 “我的意思是，”顾尚叹了口气，“庙宇胜地做这事儿，我觉得挺罪恶的。” “……嗯。”貌似挺有道理。 “我觉得吧，”顾尚摆弄着安全套的盒子，“让佛啊神啊仙啊啥的看到，不太好。” “啧！”宣羽叹了口气，“新时代好少年。行吧，不做就不做，我还能求着你操啊。” 顾尚看着他。 “怎么了？”宣羽说，“脏话也不能说啊？” 顾尚仍然看着他。 “行，不说了，”宣羽无奈，“顾小尚我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这么迷信。” “羽哥，”顾尚叹了口气，“佛门重地，别说这种话。” 宣羽挥了挥手，什么都不想说了。 当晚两人洗完澡后就真的啥事儿没干搂在一起睡了，宣羽反正是真没性致了，谁听了那些话后还有性致啊，想想都瘆得慌。 第二天一早，他们退了房离开寺庙，继续接下来的旅程。可能是这地方实在太美，两人沉浸其中顾不上想别的事，接下来几天，他们居然神奇地没再想起某些流氓事。 宣羽无所谓，顾尚不上他，他总不可能上赶着求他上，不过他也知道，他早晚要被顾尚压着做一回。 他俩从来没把圈子里的“1”“0”当回事儿，做这种事儿是两个人身体和心灵的交融，只要是他俩在做，谁上谁压根儿不是问题，谁精力足谁就上，累了就躺下，要是都懒得动，躺一起说着荤话各自撸蘑菇都行，哪有什么定性。 离开学还有好几天，两人没急着回去，本来出来之前也没定几天回去，就想着玩到钱、精力、时间都差不多了就回，没个定数，所以在他们把香格里拉能转的地方都转得差不多了之后，他们又辗转去了丽江。 古城，古镇，雪山，湖水，公园，客栈，他们甚至还挑了个酒吧进去转了转，这样的日子让人流连忘返。但是美好的日子总会被某些突如其来的东西打破。 第六天晚上，宣羽正在酒店浴室洗澡，他放在外面床上的手机响了，顾尚拿起看了看，是林景鑫。 顾尚拿不准林景鑫现在打电话过来是什么意思，但可能关系到林薇薇，他不敢耽搁，拿着手机推开了浴室门。 “怎么了？”宣羽刚冲完头发，听到开门声吓了一跳。 热气氤氲中，顾尚把手机递过去。“林景鑫的。” 宣羽心里“咯噔”一下，愣了两三秒，才抬手关掉了花洒，捞过毛巾擦干手，接过手机，屏幕已经黑了。 两三秒后，屏幕再次亮起，只不过来电人换成了宣琴。 宣羽缓缓吐出一口气，划开接听键，“姑姑……” “小羽，”宣琴的声音传来，“帮姑姑一个忙好吗？” “什么？”宣羽喉咙发紧。 “你有个朋友叫顾尚是吗？”宣琴说，“你能说说，让他来趟医院吗？” “姑姑，”宣羽看了顾尚一眼，“怎么回事？” “小羽你帮帮忙好不好……”宣琴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宣羽听得费力，但还是听懂了。 林薇薇不堪忍受化疗的痛苦，精神崩溃几度想放弃治疗，又哭又闹，甚至还闹到了自杀的地步，宣琴他们劝也劝了，求也求了，实在没办法了。他们无意中听林薇薇在哭闹的时候提到了顾尚的名字，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给宣羽打来电话。 “小羽啊，姑姑也是真的没办法了……”宣琴边哭边说，“你让那个叫顾尚的孩子来试试，只要能让薇薇振作起来重新接受化疗，姑姑真心地谢谢你们…… ” 第132章 宣羽接电话的时候，顾尚一直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他虽然不知道宣琴在那边说了些什么，却还是从宣羽的表情，和宣羽时不时朝他看过来的目光中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 这是宣羽挂断电话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学霸顾小尚同学几乎不用思考就猜到了“他”是谁。 宣羽把手机递给他，什么话都没说，转身打开喷头，手撑在墙上，任水流从他肌理分明的背上滑过，不大的浴室里重新氤氲起热气。 第139章 顾尚关上门出去了，坐回床边继续看电视。 宣羽没一会儿就顶着毛巾出来了，他坐到顾尚身边，顾尚很自然地接过他头上的毛巾帮他擦头发，宣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顾尚把半湿的毛巾挂回浴室，又回到床边坐着，宣羽才开口：“林薇薇闹自杀，说不想治了。” 顾尚愣了愣，“自杀？” 显然，对于十七八岁的少年来说，“自杀”这个只会出现在影视剧里的词语就显得有些过于陌生了，他们甚至想象不出，什么样的痛苦才会让一个正值花季的少女产生自杀的念头。 或许是话题过于沉重，两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顾尚先开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配合化疗，不接受检查，哭闹，发脾气，摔东西。”宣羽用几句话概括了林薇薇现在的状况。 “你姑姑她……？”顾尚又问。 宣羽抬头看着他，“我姑姑……她想让你去见一见林薇薇。” “我？”顾尚一愣，“为什么？” 宣羽看着他，“林薇薇哭闹的时候提到了你的名字，我姑姑把你当成救命稻草了。” “靠。”顾尚无语，“我跟她不熟。” “我知道，”宣羽说，“我姑姑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就是想……” 宣羽抿了抿唇，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顾尚听了不那么反感。 “别说了，我知道，”顾尚叹了口气，“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宣羽轻声说。 顾尚有些无奈，但是也没说什么，站起来拿着换洗衣服往浴室走，刚走了几步，后背就被抱住了。 “顾小尚……”宣羽在他耳朵下面脖颈处一下一下亲着，声音柔软，“顾小尚……” “你想干什么？”顾尚偏头问，声音暗哑。 “这里没有庙。”宣羽往他耳朵里吹气。 几乎本能的，顾尚转身抱住宣羽，一口咬在他鼻子上，弯腰抱住他的腿弯把人整个扛在肩上往床上掼去。 “我、操！顾小尚你丫的能不能轻点！”宣羽咬着牙闷哼，用手肘把自己上半身撑起来。 顾尚曲起一条腿跪在宣羽两腿中间的床沿上，俯身把手撑在他耳朵两边，凑近他说：“待会儿我会轻点的。” 他直起身，一扬手脱掉了身上的t恤。 …… 顾尚趴在宣羽身上喘着粗气，宣羽搂着他，偏头在他脸上亲了亲，两人呼吸声交错在一起。 顾尚在他脖子间拱了拱，亲了一下，轻声问：“舒服吗？” “还行。”宣羽说。 “靠，”顾尚无奈地笑出声，“什么叫还行啊？你让我加油，我加了，好歹给点鼓励。” “挺好的，”宣羽说着又亲了他一下，“很棒。先下去，让我抻抻腿，都麻了。” “这还差不多，”顾尚翻了个身，从宣羽身上滚下去，坐起来问他，“洗澡？” “你先洗，我缓缓。”宣羽把腿伸直，翻身趴在枕头上闭上眼睛。 “行，我洗好了叫你。”顾尚捡起衣服进了卫生间。 顾尚洗完出来的时候，宣羽还保持着之间的姿势趴在床上，像是睡着了，顾尚在叫醒他和帮他擦身之间犹豫了半分钟，最后还是卩火示╳决定叫醒他，宣羽爱干净，不洗澡半夜醒过来会折腾。 他趴在宣羽耳边，“羽哥，醒醒，去洗澡。” 宣羽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嗯？你洗好了？” “嗯，你去洗吧。”顾尚揉了揉他的屁股。 “哦。”宣羽撑着胳膊坐起来，下身怪异的感觉让他下床的时候如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尤其是踩在地上的那一瞬间，他咬牙出声，“嘶——我操！” “要不还是我给你擦擦得了。”顾尚搂住他的腰，想把他往床上按。 “不用，”宣羽想都没想就拒绝，“身上黏得难受。” “我给你洗？”顾尚跟在他身后往浴室走。 “别，”宣羽进去后把门关上，落了锁，顾尚听到他在里面说，“我不想再来一次。” 宣羽在浴室待了快半个小时了才出来，顾尚怕他晕在里面，每隔几分钟就去敲门，把宣羽敲烦了，在里面吼：“我他妈便秘！” 顾尚愣了愣，看了一眼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蹭到床尾还没开封过的安全套盒子，摸了摸鼻子靠在墙上没出声。 第二天一早，两人退了房，踏上回家的路程。 到家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多，正是吃饭时间，在外面吃和买菜回家做饭之间，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吃完饭后回到家，一屋子的灰让两人齐齐叹了口气，瘫在沙发里不想起来。 “找人来打扫吧。”宣羽说。 “你可真阔。”顾尚看着他。 宣羽动了动身体，企图把自己和沙发分开，没成功，“真不想动啊。” “也没让你动啊，”顾尚撑着手坐起来，运了运气，一鼓作气站起来，“你休息，我来！” “啊——”宣羽举着手一声长叹，“顾小尚你为什么会这么勤劳？” “为了衬托你的懒。”顾尚去卫生间找了块抹布，弄湿后把桌子、柜子、床头柜、窗户挨个擦了一遍。 擦完房间窗台出来的时候，宣羽还躺在沙发上，一条手臂横在额头上，眼睛睁着在发呆，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 第140章 顾尚去卫生间搓干净抹布，出来后在他身边蹲下来，“怎么了？” “嗯？”宣羽转头看着他，笑了笑，“累了。” “后面还疼吗？”顾尚问。 第133章 “后面还疼吗？”顾尚问。 “啧，”宣羽脸红了红，不过还是很认真地感受了一下，“不疼，稍微有点涨，应该没什么事。” “上次你买的那个药在卧室抽屉里，洗完澡我给你擦。”顾尚说。 宣羽用手臂挡住脸，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不太真切，“我自己擦。” 顾尚捏了捏他露在外面的下巴，“别害羞啊羽哥，咱俩都那样了。” “哪样了？”宣羽把手放下来，瞪着他，“上次我要给你擦你也没让，怎么到我这儿就成我害羞了？” “我……”顾尚卡壳了，想了半天想不出说辞，叹口气说，“好吧我也害羞。” 宣羽推了他一把，“咱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去，把床单被罩换了，别忘了把地也拖了。” 对于宣羽毫不留情地指使他干完全部脏活累活，顾尚没有丝毫怨言，毕竟他家羽哥昨天才把那啥给了他，宠宠自家男人是应该的，没什么好怨的。 全部搞定后，身上黏了一身汗，宣羽二十分钟前已经洗完澡躲进卧室吹空调，顾尚翻出行李拿了干净衣服去洗澡，洗完出来发现宣羽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睡得应该挺沉的，因为他进来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垃圾桶，他居然眉头都没动一下。 顾尚拉过一旁的被子帮他盖上，坐在床边盯着他看了有五分钟，最后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才站起来坐到书桌前，从积了灰的书包里翻出本高三的数学题集开始做。 身体很累，脑子却意外地清醒。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一件一件，将他的脑袋快堆成垃圾场，他必须让学习重新占据他大脑中的大部分，至于那些烦心事，他会在暑假结束前一件件地解决掉，绝不会让任何一件事来打扰他的高三生活。 高三……他扭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宣羽，还真有点期待。 第二天上午，宣羽给宣琴打了个电话，然后两人一起打车去了医院。 林薇薇还住在原来的病房，宣羽和顾尚过去的时候，林景鑫和林亚军正站在病房门外说话。 林亚军先看到他们，冲他们点了点头。 “姑父。”宣羽叫了一声。 林亚军看上去老了不少，笑的时候额头的纹路都深了很多，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宣羽和他的感情不算深，但是林亚军在他心里一直是个宽容大气的男人，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这就是顾尚同学吧？”林亚军看着顾尚问。 “叔叔。”顾尚点了点头，叫了声。 “谢谢你过来看薇薇，”林亚军笑着说，只是那笑不太好看，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感，“你们先在这儿聊着，我进去看看薇薇醒了没有。” 说完他进了病房。 外面剩下三个人，林景鑫和他俩。林景鑫从屁股兜里掏了包烟出来给他俩发，被宣羽直接拒绝了，“不抽。” “戒了？”林景鑫抽了根出来，又递给顾尚。 顾尚没接，“戒了。” 林景鑫看了他一眼，把烟叼进嘴里，正要点，宣羽说：“医院呢，别吸了吧。” 林景鑫顿了顿，说了声“操！”，把烟塞回烟盒，揣回屁股兜里。 宣羽正想开口问问他，烟在屁股后面揣着就不怕一屁股给它坐扁了，病房门开了，是宣琴。 宣琴瘦得很明显，原本就骨感的人，现在简直瘦得吓人，宣羽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宣琴看到他，原本就红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个彻底，她扭头抹了抹眼睛，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了啊。” “姑姑。”宣羽抬了抬手，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或许是想去抓一下宣琴的手，或许是想拍拍她的肩膀，也或许想抱一抱她，但他最终还是放下了，转身抓了一下顾尚的胳膊，“这是顾尚，你见过。” “阿姨，”顾尚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我是林薇薇的同学，我来看看她。” 给足了面子和台阶，宣羽对他勾了勾嘴角，表示感谢。 “谢谢啊，”宣琴说完，又抹了抹眼睛，转身推开病房门，“都进来吧。” “我就不进去了，”宣羽看着顾尚，“你进去看看她吧，我在外面等你。” 顾尚看了他一眼，点头，“我很快出来。” 顾尚跟着宣琴进去了，没一会儿，宣琴和林亚军都出来了，顾尚一个人留在里面。 宣羽在外面的椅子里坐着，林景鑫坐在他旁边，宣琴夫妇坐在稍远的位子。 宣羽往林景鑫屁股上看了一眼，林景鑫扭头看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烟盒递给他，“你也戒了？” 宣羽摇了摇头，“医院呢。” 林景鑫把烟盒捏在手里把玩，谁都没再说话。 顾尚在里面待了快半个小时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胸口的白t恤湿了一大片，“她哭累了，你们进去看看她吧。” “薇薇她……”宣琴走过去，欲言又止。 “她答应继续接受治疗，”顾尚说，“我已经尽力了。” 宣羽不知道顾尚跟林薇薇说了什么，但林薇薇能够继续接受治疗，这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临走的时候，宣琴的眼泪几乎控制不住，林亚军拍了拍顾尚的肩膀，没说话。 第141章 顾尚不在意，转身和宣羽一起下楼了。 回去的时候坐的公交车，车上人不多，两人坐在最后一排，手拉着手看着窗外。 过了几站没人上车，宣羽捏了捏顾尚的手指，“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外婆？” “不急，我想明天先回趟家。”顾尚说。 宣羽不太确定，“你爸那边？” “嗯，”顾尚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我去问他要钱。” 宣羽知道他要钱干什么，这属于人家的私事了，他不好多说什么，顾尚也没打算多说，直到第二天上午他出门，两人都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顾尚出门后，宣羽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客厅茶几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早点，他笑了笑，没顾得上洗漱就往沙发上一坐，抓起包子往嘴里塞。 第134章 吃完早饭后，他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然后起身把两人从云南带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行李给收拾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给顾尚发了条微信。 -跟叔叔好好说话，可以的话，陪他吃顿饭吧。 消息发完后，他去卫生间刷牙洗脸，然后神清气爽地坐到书桌前开始学习。十多天没碰书，有点生疏了，他花了近半个小时才进入状态，不过毕竟水平有限，磕磕绊绊地学了一个多小时后，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暑假开始后就没怎么联系过他的刘日天同学。 “今天休息？”宣羽一只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笔在草稿纸上画小人。 “羽哥，我的亲哥，我快要死了！”刘昊在电话那头哀嚎，声音凄惨无比，“没有休息！没有假期！什么都没有！” “哦，”宣羽靠在椅背上，“那你现在干嘛呢？还有空给我打电话？” “大扫除！”刘昊说，“大扫除哎羽哥！我他妈居然在大扫除！还有包干区！操.他妈的！小学毕业后就没听过包干区这个词儿了，上班了居然让我打扫包干区！我现在正扛个扫帚在大太阳底下扫树叶呢！你能想象吗羽哥！” “听上去挺惨的，”宣羽说，“我以为你不用上学了会很高兴呢。” “别说了羽哥，”刘昊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我他妈的后悔死了，早知道我就算晚上不睡觉都该啃点书进肚子里，哪怕混个大专玩玩也总比现在强。我一想到我今后四五十年都要过这种日子我就特别想死。” “别冲动啊，”宣羽看着桌子摊着的乱七八糟却让人无比心安的教科书和卷子，笑了笑，“还没娶老婆呢，死什么死！”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宣羽听着他从抱怨进厂前为期两周的地狱式军训，到进厂第一天车间主任指着他们一干实习生的鼻子骂了足足两个小时，到三百六十五天全年三班倒，到不管早班晚班每天下班后必须坐在会议室里进行一个小时的安全教育，到不够给姑娘买两身衣裳吃两顿饭的月工资，宣羽越听越觉得自己选择考进单招班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羽哥，我现在每天回家只想睡觉，什么游戏啊、打球啊、干架啊、约朋友闲逛吃饭，早八百年就没有过了，我妈说我瘦了很多，脸上看着也没有神采了，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刘昊的声音的确没什么精神，宣羽叹了口气，“那你有什么想法？想辞职吗？” “想啊，”刘昊说，“真的很想甩脸就走啊，可我不干这个能干什么呢？周荣他们几个没进厂的现在就在街上混着呢，估计混着混着就得混出事来，我不敢，没你在我也混不出什么名堂来，万一出事了我爸妈那边也不好交代。” 刘昊平时看着耀武扬威的，其实就是只纸老虎，耀的是宣羽的武，扬的是宣羽的威，没宣羽，谁也不买他的账，他自己心里门儿清，这点自知之明可敬可赞。宣羽没说什么，只说了句：“什么时候有空找我，请你吃饭。” …… 顾尚摔门而出，站在门外的时候胸腔一阵阵的涨着疼，像充满了气的气球，一戳就要炸开。 他抬手狠狠搓了两把脸，感觉自己呼吸越来越不畅，除了胸口疼，太阳穴上血管跳动的次数也越来越密集，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嘭！”他猛地一脚踹上门口的垃圾桶。 可怜的垃圾桶飞出去十多米，裂成大大小小碎片四下飞溅，乱七八糟的垃圾散了一地。 他还不解气，又一脚踹向旁边的大号盆景树，盆景树很不给面子地摇了摇，站稳了，他又接着踹第二脚，第三脚，终于在踹到第五脚的时候，树倒了，直径近六十公分的大花缸翻倒在地上，停了两秒，咕噜噜从台阶上滚了下去，撞在一堆摞得整整齐齐的砖块上，没碎。砖碎了不少。 顾尚盯着那缸，想着自己如果用砖把那缸砸破的可能性有多少，想了一会儿，他跳下台阶，大步离开了。 二十分钟前，他跟他亲爹要钱，他亲爹告诉他：“你秦阿姨怀孕了。” “跟我有关系吗？”顾尚说，“你自己负责。” “你！”顾卫国可能没想到亲儿子这么久没回家，一回家就说混账话，脸色相当不好看，“你要钱干什么？学费我都帮你交了，生活费我也每个月给你打在卡里了，还不够用？” “这你别管，”顾尚说，“你放心，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要钱，就当提前预支我大学四年的学费，其他的你爱给谁给谁，我不要。” 第142章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顾卫国脸色铁青，“你这是打算跟我脱离父子关系？” “您要这么想也行。”顾尚面无表情。 “谁教你的？”顾卫国盯着他。 顾尚一愣，“什么？” “谁叫你来问我要钱的？谁教你说这些话的？”顾卫国指着他，“是不是你外公外婆？他们想干什么？” 顾尚皱眉看着他，“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顾卫国一巴掌拍在桌上，“除了他们还有谁？顾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们这些年到底教了你些什么？我是你爸，你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对得起你和你妈吗？” “别提我妈！”顾尚突然大吼，“别他妈在我面前！提我妈！你！不配！” “顾尚！”顾卫国压抑着怒火，“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你妈的死和我无关！你已经成年了，该能明辨是非了！不能再这么无理取闹下去！” “不管你说什么，你就是对不起我妈！”顾尚咬着牙，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爆出来，他喘了口气，“我今天来不是跟你讨论我妈的，我就是来问你要钱，你把钱给我，我马上就走，以后不碍你的眼。” “你不说清楚你要钱干什么，就别想再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顾卫国气疯了，口不择言，“我不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你秦阿姨怀孕了，我会把钱都留给他，你想都别想！” 顾尚双眼通红地瞪着他，顾卫国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挺混蛋的，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父亲的威严让他说不出软话，他手一伸，指着大门，“走吧，不是一声不吭离家出走吗，那就有点骨气，靠你自己。” 顾尚转身，摔门而出。 第135章 刘昊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一会儿，宣羽把手机放在一边，开着免提，一边哼哼哈哈应和着，一边收拾桌子。估计刘昊就是憋了很长时间找不到人诉苦，好不容易逮着他一回，非将苦水都倒完不可。有些话他翻来覆去地说，说到宣羽耳朵里都快起茧子了，他才来了一句：“行了不说了，要集合了。” 他话音刚落就匆匆掐了电话，宣羽松了口气，拿起手机退出通话界面，看到屏幕左上角有个微信小图标，他心里一动，连忙点开微信，果然，顾尚在两分钟前给他发了一条语音。 “吃饭了吗？我现在回去，没吃的话我打包回去。想吃什么？” 这么快，宣羽看了下时间，离他出门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除去路上走路时间，这么点时间够谈什么？ “没吃，你看着买吧。”宣羽回了一条。 顾尚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几个白色的打包袋，看样子像是某个连锁快餐店的袋子，他把袋子放在茶几上，说了一句“快吃吧”，就进了卫生间。 宣羽在他进门的时候就看出他脸色不太对劲，不过他没问，坐在沙发上将打包袋里的饭菜挨个拿出来摆好，又去厨房取了两双筷子。 刚坐回沙发上，顾尚从卫生间出来了，头上顶着毛巾，脸上全是水。 宣羽把筷子递给他。 “明天去看我外婆，”吃了一会儿，顾尚说，“一起去？” 宣羽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不去了，马上开学了有测试，我在家做做卷子。” “行吧，”顾尚点了点头，“我明天早上去，晚饭之前回。” “嗯。” 吃完饭，顾尚进房间学习，宣羽拎着垃圾下了楼。 扔完垃圾，他转到前面大路边。他们住的这栋楼往右边不到一百米的路边有个银行，他走了进去。 * 第二天早上顾尚很早就起了，宣羽知道他一晚上没怎么睡着，早上起来眼圈都还黑着。 吃完早饭顾尚拾掇要带去外公家的东西，在网上订了才送过来的成人纸尿裤，超市买来说是促进血液循环的营养品，从云南带回来的土特产，顾尚把这些都用一个行李箱装了，省得大袋小袋的拎着不方便。 收拾好准备出门的时候，宣羽叫住他。 顾尚停下来转身看他，宣羽笑了笑，“别忘了替我跟外公外婆问好。” “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得了。”顾尚叹了口气说。 “不，”宣羽想都不想就拒绝，“我得在家学习，真没多少时间了。” “知道了。”顾尚有些无奈地说，转身打开门走了。 听着顾尚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宣羽才走到书桌前坐下了。 不和他一起去看外婆，一方面的确要学习，另一方面，他不想在外公已经知道他俩关系的时候还跑过去刷存在感。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就觉得这样做不好，会让外公觉得他们非常嘚瑟。 顾尚下楼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早，他直接拖着行李箱去了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给黄毛发了条消息。 -在等车，上午到。 黄毛过了两分钟才回过来，是条语音消息：“知道了，你阿婆早上还说起你，不过我决定不告诉你今天要来，给她一个惊喜。” 车来了，顾尚把手机揣回兜里。上车后他把行李放在中间行李专用位子上，自己去后排找了个座位坐下。 过了五六站，车里的人越来越多，车厢里全是嗡嗡的讲话声，顾尚靠在窗户上昏昏欲睡，感觉刚要睡着，手机在口袋里震了一下，他搓了把脸，掏出手机摁开，看到宣羽给他发了条微信消息。 第143章 -我在你行李箱夹层里放了一万块钱，看着点儿别丢了。 “我.操！”顾尚小声骂了句。 旁边座位的姑娘转头看他，他猛地站起来，连说了几声借过，从座位上挤了出去。 这一路车老龄化严重，他这一通挤，把老头老太太的白眼都挤出来了，他已经顾不得了，三两步跨到行李箱边，看到箱子上不知道被谁放了个打包被子的麻袋，底下的箱子还是一开始他放上去的样子，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他给宣羽回了条消息。 -有病吧你！ 发过去后又接着又发了条。 -之前打电话怎么不跟我说，给我吓出一身汗，瞌睡都吓没了【惊吓】 发出去后，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过了一会儿又没了，顾尚皱了皱眉，正想退出去直接打电话，屏幕上又显示正在输入，然后宣羽的消息发过来。 -怕你那狗屁自尊心，怕你不要 -操，我有那么矫情么 -我矫情行了吧【白眼】，现在是我求着你接受呢 顾尚没忍住笑出声，又看了看那个被压在下面的行李箱，眼眶突然有点发酸，他把电话拨过去。 “干嘛？”宣羽的声音有点喘。 顾尚愣了愣，“你干嘛呢？” “晒被子，”宣羽扛着被子往楼下走，“你到哪了？” 顾尚看了一眼窗外，“快了，还有几站就到了。那么大的被子你搁哪晒？” “咱们楼下花坛边有一排固定在地里的铁架子你没看到么？人家自己家修的，今天那家人不在家，架子被我征用了。”宣羽说，“几天没在家，被子上一股霉味，你晚上睡觉没闻到么？” 顾尚想说没闻到，想了想又换了句：“羽哥，谢谢你。” “你信不信我抽你！”宣羽吼了一句。 顾尚笑了笑，“中午不想出去吃就叫个外卖，晚上我给你带好吃的。” “知道了知道了，”宣羽很不耐烦，“挂了吧，我这边晒被子呢。” 顾尚拖着行李箱下车的时候黄毛已经在站台等着了，看见他手里的箱子还愣了愣，“什么东西啊？” “走吧，回去再说。”顾尚把行李箱拎起来塞在黄毛电瓶车前面踏板上。 他们到的时候外公在门口院子里杀鸡，看见顾尚拉着行李箱进来说了一句：“别老往我这拿东西，我这啥也不缺。” “你们不缺是你们的，我拿的是我的。”顾尚说，“你要不用你就放那看着。” 外公把放了血的鸡往边上一扔，看了黄毛一眼，“去看看水烧开了没有，烧开了给我拎过来。” 黄毛应了一声，把车停好就往后面厨房走。顾尚拉着行李箱也跟了进去。 这种天外婆也不好出来，白天就只能窝在床上吹着空调看电视，看累了就睡一会儿，黄毛说晚上太阳下山了会用轮椅推着她出去转一会儿，不过也就一会儿，毕竟年纪大了，时间长了人受不了。 顾尚推门进去的时候，外婆正靠在床上翻着什么，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一本老旧的相册，以前家家都有的那种。 顾尚对这本相册没什么印象，也可能是看过忘了。 外婆戴着老花镜，一张一张看得很认真，推门的声音那么大她都没抬一下头。 顾尚走过去往床上一坐，“阿婆看什么呢？” 外婆像是才反应过来房里多了个人，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然后笑着拉起他的手，没说话。 还是没法好好说话。 顾尚心里泛过一阵疼。 他把相册拿过来，上面全是他小时候的照片，也就一两岁吧，还有两张穿着开裆裤露着丁丁的，他轻声嘟囔了一句：“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外婆拍了拍他的手，把相册往后翻了两页，顾尚看了看，这里的他应该有十来岁了，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校服领子外面系着鲜艳的红领巾，抬着下巴看着镜头，一脸的不耐烦。 “我小时候就这么欠揍的吗？”顾尚笑着说。 外婆抬手搓了搓他的胳膊。 顾尚又往后翻了一页，在一张照片前愣住了。 老妈抱着他。 老妈在笑，他也在笑。 老妈的样子已经有些陌生，但是那个笑容，他时常在梦里看见。 这是这一堆照片里面唯一一张他在笑着的。 很难受，心里有什么东西堵着。 他迅速合上相册，反手抓住外婆的手，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我前几天出去玩了，和朋友去了很远的地方，那里很漂亮，山很高，水也很清，空气也很好，等以后你身体好了，我带你一起去。” 外婆抬起颤巍巍的手，似乎想摸摸他的头发，顾尚低下头，把脑袋埋在外婆腿上，哭出声音。 顾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大概是委屈，所有的种种，他说不出口，也无从说起，所幸外婆不会问他。 外婆只是静静地摸着他的头，一下一下地顺着，偶尔摸摸他的耳朵，捏捏他的肩膀，温柔得让他更想哭。 他哭了很久，一开始的压抑，后来的放肆，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他才停了下来。外婆适时地递了块放在床头不知道擦什么的毛巾给他，他也没嫌弃，拿过来就抹了把脸。 门外黄毛推门进来问他：“你住这儿吗？住的话我去把房间给你收拾一下。” 第144章 顾尚按了按眼睛，转身回了一句：“不住，马上就要开学了，我回去收拾一下。” 第136章 “嗯？”黄毛愣了愣，“开学有什么好收拾的，你要住校？” “不住，”顾尚说，“我房子又租了一年。” “哦，”黄毛点了点头，“那你急着回去干嘛？” “回去复习，开学没几天就得考试了。”顾尚又按了按眼睛。 “你怎么了？眼睛不舒服？”黄毛看着他问，然后很快又自己转了话题，“对了你房子租在哪了，我还没去过吧？” “嗯，就在学校对面，”顾尚往门外走，“眼睛不太舒服，我去洗把脸。” 顾尚去院子里水池边洗脸，外公已经把鸡毛拔了正在给它开膛破肚，看见他出来问了一句：“跟你阿婆聊什么了？” “没什么，”顾尚把水龙头拧到最大，低着头往脸上撩水，“给我看我小时候照片呢。” “你阿婆最近总爱翻照片，看见你的就能看很久，估计她心里也是最放不下你。”外公眯着眼睛往鸡肚子里抠着什么。 顾尚没说话，关上水龙头，撩起t恤擦脸。过了一会儿，他说：“给阿婆找个保姆，让学军哥出去学个手艺吧。” 外公把鸡肚子里抠出来的一堆乱七八糟的内脏扔在旁边垃圾桶里，“他想学就去学，你阿婆我顾着，保姆有我伺候得好？” “你那么大年纪了……” “我年纪再大也不会让你阿婆受委屈！”外公声音突然拔高，站起来看着顾尚，“我还没老到动不了的地步，只要有我一口气在，你阿婆我就能给她伺候舒心了！” 顾尚没想到老爷子能突然发脾气，一时间有些震惊，愣了一会儿，他指了指外公手里血淋淋的鸡，轻声说了句:“快做饭吧，我饿了。” 外公皱了皱眉，“没吃早饭？” “没吃饱。”顾尚说。 外公重新蹲下去处理手里的鸡，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就在顾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他低着头突然说:“别找什么保姆，你安心上你的学，我这儿的事情你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顾尚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轻轻地“嗯”了一声，进了屋。 中午外公做的饭，炖鸡，鸡丝炒芹菜，还有三两样小菜。老爷子做饭的时候顾尚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想偷点师学点艺回去好做给他家羽哥吃，他在做饭上有天赋，基本上看一遍就会。 顾尚待到下午四点多就回去了，走之前他把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黄毛告诉他以后别再往这边带纸尿裤了，他在某宝注册了个账号，自己也能买，顾尚没说什么，只说有什么事就给他打电话。 他想把宣羽给他那一万块钱留给外公，想了想还是没拿出来，在外公已经说了那样的话之后，要是再来这么一出，他怕今天出不了这扇门。 打过招呼出门的时候，黄毛说要送他，他没拒绝。 黄毛没骑车，两人拖着个行李箱沿着马路牙子慢慢走着，黄毛有话要说，顾尚看得出，所以他没说话，等着他说。 黄毛拿出烟盒抖出根烟给他，他没接，黄毛抽出来放在嘴里叼着，“我跟爷爷说了，去修车行。” “嗯，”顾尚说，“挺好的。” “我还说，找个保姆让他轻松一点，他不愿意。”黄毛说话的时候眉头皱得很紧，估计也是挨过了老爷子的骂。 “那就别找了，”顾尚说，“他要真不愿意就算了，咱们总不能不顾他。你平时下了班就早点回来，别跟以前似的。” “我很久没出去玩了，”黄毛说着摸摸鼻子，“现在也没人找我出去。” 顾尚不想在他表哥面前当说教官，黄毛比他大，经历了这么多事，该懂的道理都该懂了，再说就没意思了。他拍了拍黄毛的肩，说：“阿公那边你多注意着点，没钱用给我打电话，别太省。” “你一个学生能有什么钱。”黄毛撇撇嘴，“放心吧，有我呢，你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让他们高兴高兴就行。” 顾尚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宣羽正趴在书桌上睡觉，睡觉的样子挺可爱。双臂圈成一圈把头围在中间，脸侧向一边压在桌子上，因为压力嘴巴微微张开嘟起，跟个孩子似的。 能看出来睡得很实，顾尚进屋声音挺大的他都没反应。 顾尚把打包盒子放在书桌上，轻轻摸了一把宣羽的头发，去旅游前才剪的，现在又长长了，不过挺软。 宣羽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看见顾尚的时候还懵了两秒，然后坐起来擦了擦嘴。 “没口水，”顾尚笑着说，“睡得很帅。” “啊，你回来了，”宣羽又抹了把脸，声音哑着，“几点了？” “快五点半了，”顾尚说完，把宣羽摊在桌上的课本都收拾了堆到一边，拿过外卖盒子拆开，“去洗把脸过来吃东西。” “买的什么？”宣羽凑过来。 “去洗脸。”顾尚把拆开一半的盒子又摁了回去，“快去。” 宣羽啧了一声，站起来往卫生间走，经过顾尚身后的时候，他突然掐了一把他的屁股，用一种流里流气的语气说:“公子好身材……” 顾尚拍开他的手，指着他，“皮痒了是不是？来来来，过来打一架。” 宣羽冲他吐了吐舌头，“肚子饿了打不动。” 第145章 顾尚抄起手边的一本不知道什么书朝他扔过去，“饿了还不快去洗脸过来吃饭！” “我.操我要告诉警察叔叔你家暴！”宣羽单手接住那本最起码两公分厚的专业课课本。 “反应挺快啊小样儿！” 顾尚又往桌上摸东西，宣羽跳了跳，扔下课本飞快地跑出卧室闪进卫生间，锁门的时候还喊了一句:“你给我等着啊顾小尚！” 顾尚对着卫生间门乐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是真乐。他发现他现在只有对着宣羽才能笑出真心来，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离不开，放不下，舍不掉，反正这个人必须在他跟前晃，哪天要是不见了，跟割他的肉也没什么区别。 第137章 暑假一过，学校门口又热闹起来，连带着卖早点的都忙得不亦乐乎，还趁着开学的当口推出了好几个新品种。 说是新品种，无非就是原先的纯肉包里加上了萝卜丝儿，豆沙馅的麻团多了芝麻馅的，黄豆浆变成了黑豆浆……说是新换的这些品种比原先的有助于青少年身体发育。 学生们不像大人似的挑剔，只要味道好，管它什么馅儿的，能吃饱就行。 报名这天，宣羽和顾尚起了个大早，在早点摊买了两样新品种边吃边往学校走。过马路的时候宣羽看着手里咬了一口的包子，皱了皱眉，“这什么玩意儿？” “专心点儿，”早上车多，顾尚一手拿着早餐，一手搂着宣羽的肩膀穿过马路，“别只顾着吃。” “肚子饿，”宣羽把手里的包子凑到眼前看了一会儿，震惊了，“操，方便面的，你吃过吗？” 顾尚一愣，“方便面？”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还真是，白色的方便面面饼被压成了碎粒，和一些绿色的不知道是什么菜的玩意儿和在一起，面粒涨得有点发胖，还有丁点儿泛白的肉末，这卖相真是…… 黑暗料理！ 学校都卖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东西。 “算了别吃了。”顾尚把宣羽手上的早餐袋子拿走，把自己手里还没吃的一袋子递给他，“纯肉包，快吃吧。” 宣羽没接，转身往回走，“我再去买两个。” 顾尚拉住他，把袋子往他手里一塞，“我去。”说完就往回跑。 宣羽站在原地边吃边等他。估计是新品种吸引力太大，早餐店门口居然排起了队，顾尚花了好几分钟才把东西买回来，跑回来的时候鼻尖都冒汗了。 宣羽抬手在他鼻尖上抹了一把，抹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往四周看了看，顾尚笑了笑，抬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没事儿。” 宣羽没说话，顾尚又说：“看见也没事儿，谁敢说出去我削谁。” “好猖狂哦。”宣羽笑着说。 顾尚搂着他往学校走，快进校门的时候宣羽快速地握了握顾尚的手，有些犹豫地说了一句：“有点紧张。” 顾尚往他那边靠了靠，凑到他耳边说：“羽哥，用实力征服他们。” 多么中二的鼓励啊，宣羽没忍住笑出声，然后乐了半天，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如他说的那么紧张，只是突然间想听顾尚说点什么。 顾尚跟着他笑，两人傻子似的，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宣羽转身往学校里走，边走边冲他摆了摆手，“今天上午应该能搞定，完事儿了给你电话。” “行。”顾尚打了个“ok”的手势。 今天全校开学，不，全国大多数学校应该都是今天开学。虽然不是从小到大第一次开学，但顾尚背着书包走进学校的时候，还是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高三了，眨眼间就高三了，算算他来这个学校也有好几个月了，从一开始的茫然抗拒焦躁，到如今的平静坦然，甚至对即将到来的高三生活隐隐产生了一丝期待，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一个叫宣羽的男孩带给他的。 一开始认识宣羽的时候他没想过能有现在的状态，更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男的，他和宣羽就像两块磁石，一开始互相排斥，慢慢地总能找到相吸的两端，然后紧紧地贴在一起。 尽管中间会遇到很多阻力，磁石却有磁石的韧性，他们会努力，会披荆斩棘，互相为对方斩断挡在前路的障碍，然后海阔天空，过他梦想中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活。 无论多难，他一定要做到。 他相信宣羽也会为之努力。 到了学校才知道，高三学生已经不在原来的教室上课，而是通通被赶进了一栋叫“状元楼”的封闭三层教学楼内。每年高三生都在这里度过不长不短的一年时光，最后踏上决定未来人生的考场。 高三年级报名没有高一高二那么多花样，拿到书后，老师简单讲了几句鼓励的话之后就直接开始上课，且讲课的速度非常快，有些他认为你们不应该不知道的内容直接就略过了，一节课刷刷刷地光听见翻书声和那一句“这么简单的我就不多说了，好，下一章。” 顾尚撑着脑袋闭着眼睛，没看黑板，也没翻书，从前面看过去跟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数学师太一向看他不顺眼，即使他上学期期末数学满分，且整个年级就他一个满分，该挑他的刺从不嘴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管三七二十一，讲台拍得乓乓响，“某些同学自以为成绩好，上课自由散漫，连最基本的学习态度都没有，要是继续这个样子，早晚有你后悔的那天。” 第146章 这句话对谁说的显而易见，不少人转头往后看。顾尚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前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顾尚，刚才讲的这道拓展题有三种解法，你上来都解一遍。”师太把书往讲台上一扔，抱着胳膊站到一边，冷着脸看着他。 她看准顾尚没翻书，连哪道题都不知道，想趁此机会挫挫他的锐气。 顾尚走到讲台上挑了支粉笔摁断，对着黑黝黝光不溜湫的黑板一动不动地站了快十秒钟，就在师太忍不住要发火的时候，他突然动了。 他在黑板上三两下画出题目的图形，所有线段一条不少，并在旁边罗列出1234……几个要点，接着就开始解题。 师太的表情无比复杂，愣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能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笑了。 顾尚用快得惊人的速度写完三种解法后，停下来看了师太一眼，“老师，这道题其实还有第四种解法。” 说完他不等师太说话，转身在图上画了三条辅助线，然后把粉笔往盒子里一扔，走回了位子。 回到位子上，他没坐下，站着说了一句：“不过这个方法绕的路有点远，算法繁琐，不提倡。” 大家都被他这一番炫技似的骚操作震惊了，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顾尚坐下后掏出手机解锁，刚刚在上面做题的时候震了两下，他打开看了看，宣羽给他发了两条微信，一条文字，一条小视频。 -傻逼开学典礼 -【视频】 第138章 三职中的综合高中对口单招班级一共有四个专业，分别是计算机、机电一体、电工电子和机械，每个专业每个年级只有一个班。 宣羽到学校后先去了一趟单招班老师办公室，大清早的，整个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半秃的中年男人坐在里面喝茶，宣羽对他有点印象，好像姓黄，是学校的什么教导主任，主抓学校纪律，就是平时没事拿个教鞭背在身后到各个教室巡查，晚上躲在黑暗的小角落里抓偷摸谈恋爱的小情侣们，挺遭人恨的。 他走进去叫了一声“黄主任”，然后说明了来意。黄主任一听说他是从钢厂班考进来的，立马挑了挑他那对有些滑稽的短促眉毛，笑着说：“不错啊小伙子，我在这个学校这么多年了，从职高班考进单招班的学生不超过一只手，去年前年都没有，今年居然被我撞上了，不错不错。” 宣羽很有礼貌地冲他笑了笑，“谢谢黄主任。” “这是你自己努力换来的，谢我干什么。”黄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边上的椅子，“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老师们都去班上了，过会儿就回来。” “哦。”宣羽点了点头，坐下了。 宣羽在办公室里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听黄主任一会儿在那讲电话，一会儿自言自语，一会儿和门口经过的老师聊一会儿，他得出了一个信息——黄主任不但是教导主任，还是单招班的高三年级主任，教数学。 快九点的时候，老师们陆续走进办公室，每个人后面都跟着一两个抱着大叠暑假作业的学生。宣羽站起来，自觉地站到了一个有些显眼但又不那么突兀的地方。 打头的老师一进来就看到了他。 这些老师的记忆力一般都不错，一个年级四个班两百来号人，就算不是自己班的，教了两年了也能认个脸熟，宣羽却十足是个生面孔，那老师看了他好几眼，问了句：“你是哪个班的？有什么事吗？” 宣羽正要回答，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宣羽来了？” 是尹峰。他曾经的电工老师。 “尹老师。”宣羽叫了声。 尹峰看到他有些兴奋，进来后连忙跟其他老师介绍：“这是今年唯一一个从钢厂班考进来的学生，叫宣羽，小伙子非常努力，脑子还好使。” 尹峰这一通夸奖让宣羽很不好意思，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让人这么夸过了，小时候别人夸他可爱，夸他懂事，长大了之后别人提到他，除了说他长得帅，就是说他打架厉害，什么脑子聪明，学习认真，早八百年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如今被尹峰这么一夸，他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满满的羞耻感。 老师们都挺不错，听说他从一塌糊涂的钢厂班一路考到单招班，眼睛都亮了亮，夸奖之声毫不吝啬地朝他涌来：“不错不错，小伙子知道上进就是好的。” “很有毅力嘛，能在那样的环境下脱颖而出，是个好苗子。” …… 宣羽站在办公室里，非常尴尬地抱以微笑，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蠢到窒息。 好在犯蠢的时间不多，尹峰很快解救他于水火：“想好选什么专业了么？” 上学期结束的时候尹峰跟他说过专业的事，说让他回去好好想想，宣羽暑假里的确也花时间研究过一阵，还上网查过几个专业将来的就业形式，不过到现在也没有拿定主意。 尹峰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还没想好，立马联合各科老师帮他一起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四个专业未来的就业形式都不错，若按往年的对口高考分数来说，机械专业的本科率最高，电工电子最低，但机械专业未来的工作内容相对较苦，工资也略低。 尹峰告诉他，其实四个专业在本省能考的学校中，有一个相同的专业都能考，就是师范。 第147章 师范毕业出来，一般的职高都能进去。教职高不比教普高累人，工资照拿，还体面，实在是个上等上等上上等的选择。 宣羽估计尹峰已经忘了他还没进单招班呢，噼里啪啦地恨不得给师范专业吹出一朵花来。 “行了行了，尹老师，让人宣羽同学自己决定吧，”一直没说话的黄主任打断尹峰，转头又看着宣羽，“对了，你父母来了吗？要不要跟他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 宣羽摇了摇头，“他们不在，我自己选吧。” 黄主任点了点头，“那行，都这么大了，能自己做主了。” 宣羽低头想了想，说：“我选电工电子。” 没什么太多的理由，纯粹觉得这个专业学的东西酷。 既然四个专业各方面都相差无几，那就选个感兴趣的吧。 尹峰没太惊讶，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眼光，这个专业学好了，将来能做的好工作太多了。” 宣羽点了点头。 之后一个四十来岁个子不高的女老师过来领他，“选好了？那行，现在跟我去教室吧，其他手续晚点再来办。” “嗯。”宣羽跟着她走出办公室。 “我姓郭，电子班的班主任，教你们语文，”路上女老师跟他做起了介绍，“我们班一共53名同学，加上你就是54名。” “哦。”宣羽点了点头。 郭老师领着他来到办公楼后面的一栋和前面明显区分开的两层矮楼，“我们高三单招班和其他班可不一样，虽然学的东西和普通高中不同，但是学习强度也是非常大的，毕竟我们也是要参加高考的。” “嗯。”宣羽扭着脑袋看了看小楼底下的铁门，铁门上还挂着锁，锁头锁芯蹭光瓦亮，一看就是长期用的。 宣羽突然有些紧张，在这所学校待了两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学校里有这么一个地方，像监牢，又似乎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希望，让他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了。 穿过铁门往楼上走，隐约能听到楼上传来喧闹声，郭老师带着他上了二楼，进了靠楼梯的教室。 教室里原本一群人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看见他们进去，立马跑到各自位子上坐下，一点声儿都不敢出。 宣羽挑了挑眉，看不出来这个郭老师还挺有威信。 “我来介绍一下，”郭老师走到讲台上站定，“这是宣羽，从职高班考上来的，以后就是你们的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教室里爆发出掌声，部分女生甚至发出了小声的尖叫。 “你个子高，就坐在那边吧。”郭老师指了指靠走廊那排的倒数第二张位子，那边只有一个男生坐着，旁边还空了一张。 宣羽点了点头，走过去坐下了。 第139章 宣羽的到来显然让这个班的女生很兴奋，个高腿长长得帅，脸上一股淡漠的疏离，还是个能把自己从泥沼中拉上来的主，可见心性之坚韧，品格之优异，如此正面又励志的形象在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心目中简直就是爱豆一般的存在。 同桌是个个子比他还高的男生，抱着胳膊靠在那的时候，活脱脱一座小山。 宣羽没事干，书没发，手机又不想玩，只能斜着头看着窗外。郭老师把他送进来就离开了，走之前说了一句：“注意听广播，过一会儿上操场举行开学典礼，自己带好凳子，都给我注意纪律啊。” “啊——”想到要在大太阳底下坐上两个小时听一堆废话，教室里顿时哀嚎声一片。 有女生从书包里掏出一管不知什么玩意儿开始往脸上、脖子和手臂上抹，旁边还有一群围着借的，叽叽喳喳地像到了花鸟市场。 宣羽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个班的女生特别多。 最起码占了三分之二。 剩下那十几个男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聊什么宣羽听不清，也没有要加入的想法。 高个子同桌在他桌面敲了一下，“我叫徐绍。” 宣羽转头看了他一眼，“宣羽。” “你挺牛逼啊哥们儿，”徐绍长得不错，五官挺标致的，就是黑了点，还壮，宣羽看他的时候，他冲宣羽笑了笑，“咱俩同桌就是缘分，以后一块儿打球。” 宣羽不知道同个桌有啥缘不缘分的，整个班就这一张空位，他不坐这还能坐哪，不过这人性格还行，缘分就缘分吧。 “哎，看到了吧，”徐绍在他面前用手指画了个半圈，“你一来咱班女生都快疯了，个个如狼似虎的。” 宣羽看了徐绍一眼，徐绍嘿嘿一笑，“你来之前，这个班就我还能看，你来了以后，我这样的都得靠边站。” 宣羽又看了他一眼，徐绍啧了一声，“看你这样子，你对女生应该是没兴趣的。” 宣羽瞳孔缩了缩，心里惊了一下，心说这徐绍的眼睛真他妈毒！还没等他说点什么，徐绍就凑过来小声说：“哥们儿，看在咱俩同桌的份上，你实话回答我几个问题。你是否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女生都很讨厌？你是否从来没有产生过想要了解一名女生的想法？你是否很厌烦和女生单独相处，当然，你也很厌烦和一群女生相处，你是否……” “是。”宣羽打断他，这位高个子同学，你怎么不去天桥替人看相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绍眯起眼睛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就在宣羽以为他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时，徐绍笑了笑，说：“哥们儿，你这人一看，就长了一张性冷淡的脸，俗称高冷，所以我有个请求，你行行好，把女生们留给我们，你就别下手了，行吗？” 第148章 宣羽：“……” 无语。 开学典礼在操场上举行，宣羽不算陌生，不过这次的感觉却不太一样，虽然还是觉得傻逼，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新鲜感。就像早上初升的太阳，有光，有希望，有一条通往未来的宽阔大路。 坐在操场上，宣羽掏出手机偷偷拍了一段全景视频发给顾尚，配了几个字：傻逼开学典礼。他不知道顾尚现在在干什么，他就想着让顾尚看看，他又重新坐在这个学校里了，他和他一样都在上课，都在学习，虽然自己比不上他，但是他在努力，而且会一直努力下去。 顾尚看着视频乐了好一会儿，回了一条。 -刚刚你男朋友被老师叫上去答题了 -那么亲爱的男朋友你答出来了吗 -亲爱的男朋友你这样是不对的，你怎么能怀疑自己男朋友的智商呢 -我错了男朋友，对不起 -怎么补偿 -你说 -晚上床上告诉你 -…… 眼看着话题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越走越远，宣羽以自己要认真聆听教诲的借口及时止住了对话——坐在最后一排，老师走来走去的，他真不好意思再继续捧着手机玩下去了。 第一天不上课，交完作业，举行过开学典礼，又领了新书后，老师就直接宣布让他们离校了，只有宣羽不能走，他还要去办各种手续。等所有的事情都办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他走出办公室，第一时间给顾尚打电话。 顾尚那边响了好几声才接：“结束了？你们下午没课么？” “没有啊，”宣羽说，“明天才正式上课，怎么你们一天都要上课么？” “嗯，”顾尚说，“一学期的课都讲了三分之一了。” “今天才开学啊，是不是太赶了，”宣羽说，“我还想等你一起吃饭来着。” “对不起啊羽哥，”顾尚挺歉意地说，“晚上吧，晚上我请你，咱俩出去吃。” “好，晚上去吃酱大骨，很久没吃了。”宣羽很愉快地说。 “行，你决定。”顾尚说。 挂上电话，宣羽直接回了出租屋。回去后，他给自己煮了碗面条，然后捧着碗坐到书桌前，把今天发的书都拿了出来。 今天发了很多书，其他同学拿到书就直接塞进课桌里，连翻都没翻一下，他却一本不落地全都塞进书包里背了回来，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只因为他知道自己基础差，他懂得一个特别俗气的词叫“笨鸟先飞”，虽然他从不觉得自己笨，但基础差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首先翻开了数学书，相较于其他科目，数学对他来说是目前最让他心慌的科目，以前落下的太多，要补的东西也太多，虽然顾尚给他快补过一阵，但他心里清楚，还远远不够。 不过好在家里有个超级学霸，按照学霸以前教过的方法，不至于让他翻开书后跟二傻子似的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认认真真看了几页，会了多少，还有哪些不会的，宣羽都用符号在书上一点点地标注了出来，并把问题写在旁边，以便于晚上问顾尚。 其实心里还是挺慌的，毕竟只剩下一年时间，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一年里能学成什么样，最后能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他也不知道这个结果会对他和顾尚之间产生什么影响，他只知道，既然已经开始了，就绝对不能停下来。 第140章 人一旦想上进了，日子就会过的特别快，开学两个星期了，宣羽觉得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竟然已经在单招班上了两个星期的课了，而且丝毫没觉得厌烦。 单招班不会每个星期都放假，一般两周放一天，也就是连上十三天才休息一天，然后继续上课，这个频率和普通高中的也差不多了，当然，不能和隔壁一中比，他们是上一个月放一天，就这一天还作业成堆，都不知道放了能干嘛。 宣羽不知道这帮祖国准栋梁们会不会觉得累，反正他是很心疼顾尚的。 顾尚很拼，真的很拼，每天起得比他早，睡得比他晚，只要人醒着，除了做饭吃饭洗澡上厕所，其他的时间都用来刷题了。宣羽帮他算过，平均每天在家的时间，他能做完三套完整的卷子，而且全是超出普通难度的高考模拟卷。 宣羽不知道顾尚在学校是什么状态，但是在家的这个状态，他觉得有点吓人。毕竟现在离高考还有将近九个月的时间，他不知道顾尚现在就这么拼，这种状态会不会影响到他接下去几个月的学习和生活，也不知道他这种状态能持续多久，到最后会呈现出一个什么结果。 而最重要的是，他觉得顾尚这种状态是不正常的。 顾尚自己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晚上吃饭的时候他盯着电视看了一会儿，说了一句：“这个病只要饮食上注意一点，五年成活率还是很高的，活过五年就能活十年。” 电视停留在卫生健康频道，专家正在对一种癌症病例进行分析。顾尚对这个频道一直格外感兴趣，每天吃饭都要看。 “你怎么知道？”宣羽问。 “我妈就是食管癌去世的。”顾尚说。 宣羽愣了愣，猛地抬起头看着他，顾尚很平静，宣羽没办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发现的时候还是早期，”顾尚吸了口气，轻声说，“也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癌变部位切除后，虽然吃饭睡觉麻烦了点，总算活下来了。” 第149章 “嗯。”宣羽说，等着顾尚往下说。 “医生说，只要注意饮食和休息，放松心情，多活五年是很轻松的事。”顾尚放下筷子，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我妈很高兴，我也很高兴，毕竟人还好好的在呢。” 顾尚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可我爸没等到我妈出院，就被一纸调令调去了外地工作……他明明可以拒绝的……” 宣羽有点明白了，这几天来顾尚的状态，他好像找到原因了。 他站起来坐到顾尚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抱进自己怀里，顾尚靠在他肩上，声音瓮瓮的，“他让我妈跟他一起去，我妈不愿意，说留下来照顾我。那时候我刚上初中，我妈一出院就要照顾我，管着我，每天洗衣做饭干家务，不到半年，她癌症复发，等发现的时候已经转移到了脖子上……” 顾尚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是那种极力压抑过的发着抖的哭腔，宣羽心疼，用力搂紧他，搓着他的肩膀说：“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过不去的，”顾尚说，“我妈已经没了，一辈子都过不去的……” 宣羽皱眉。 “我爸当时想让我跟着一起转学，我没同意，……如果不是我，我妈就不用一个人留下来照顾我，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这么多年来，他怪老爸为了工作扔下生病的老妈，他痛恨老爸，又何尝不痛恨他自己，要不是他，老妈会跟着老爸一起去外地，有老爸在身边，她就不会走得这么早。 宣羽的心在颤抖，不是因为顾尚口中说的他妈妈去世的原因，而是心疼顾尚将这么重的一个担子放在心里埋了这么多年。他无法想象这么多年来，顾尚是怎么抱着对妈妈的愧疚生活下去的。 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像被砂石磨过，每咽一下都是疼的，他仰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逼回眼眶，然后低下头，将嘴唇印在顾尚的额角，说：“不是你的错，不是你，……宝贝儿你没做错什么，你那时候还小，你还什么都不懂。” “我不小了，我已经上初一了，”顾尚哑着嗓子说，“我明知道我妈不会丢下我不管，我就想逼着我爸留下来，……是我害死了我妈，是我，是我……” “不不不，不是你的错，不是你，不是你……”宣羽一下一下地胡乱地亲着怀里的人，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心痛得快要发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顾尚才能放下心中的自责。 “我真的……”顾尚把脸埋在他胸口，眼泪是奔涌而出的，他从来没在宣羽面前这么哭过，“我真的觉得对不起她，可我没机会跟她说一声我错了。” “你没错，”宣羽在他背上用力搓了搓，“听着顾小尚，这不是你的错，阿姨一定也不希望你这么折磨自己，她很爱你，所以你也要爱你自己。” 这之后，顾尚没说话，就这么紧紧地搂着他，就在他以为顾尚睡着了，动了动发酸的腰，才听到顾尚轻轻说了一句：“是吗？” 宣羽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连忙回他：“是的，相信我，我从来没骗过你是不是？” “嗯。”顾尚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没动，宣羽偏头去看他，发现他真的睡着了。 桌上有吃了一半的饭菜，电视里砖家和三五个托儿正在卖丰胸产品，怀里的人睡得脸都歪了，明明看着挺搞笑的场景，宣羽却只觉得心疼。 他给自己的腿找了个支点，托着顾尚把他慢慢地放到沙发上，然后给他脑袋下面垫上抱枕。 他蹲在沙发边上，抽了张纸巾把顾尚眼角的泪珠一点点吸掉，其实他更想去拿块热毛巾帮顾尚热敷一下眼睛，但顾尚这会儿刚睡着，他不想把人给弄醒了。 顾尚睡得很熟，可能太累，也可能憋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现在睡得就跟昏过去了似的，呼吸声都听不太见。宣羽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态，他凑过去在顾尚脸上亲了一下，亲完后觉得不过瘾，又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离开的时候顺带还舔了一下，然后就坐在边上痴痴地盯着他看。 第141章 也许是埋在心里很久的话终于一股脑倒了出来，顾尚接下来的状态好了很多。 倒不是说他不拼了，只是拼得没那么吓人了，比如两个人坐在一块儿学习的时候，顾尚会时不时抬头跟宣羽聊两句，聊的话题虽然没什么主题，但看得出来，顾尚的心情不错。 再比如，他在做饭上花的时间多了不少，他会花心思去研究一个菜的多种做法，有的做法很麻烦，做出来会失败，但他没有不耐烦，反而笑着说下次他会改良，会努力，会做得更好吃。 就这样过了几天，宣羽终于把心里那口气给吐了出去。虽然心疼，心酸，但总算过去了。 九月底，单招班高三年级迎来了第一次月考，宣羽有点紧张。 “鼓励的话我就不说了，尽全力吧反正。”顾尚一边颠着勺一边回头跟宣羽说了一句，“现在也不是什么关键时期，考好考不好的没什么实际意义。” “嗯，话是这么说，”宣羽靠在门框上，眼睛一直在顾尚线条舒展的小臂肌肉和柔韧的腰身还有挺翘的屁股上打转，看一会儿吞一口唾沫，“我就……还是紧张，从小到大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第150章 顾尚笑了出来，“羽哥，你是不是饿了？” “啊？”宣羽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得那么快，顺着点了点头，“嗯，饿了。” “哦，那还有两个菜呢，怎么办？”顾尚把火关小，举着勺子走到宣羽面前，“要不来一口餐前甜点？” 宣羽还没反应过来，顾尚已经凑过来在他嘴上咬了一口，完事儿后还舔了舔嘴唇，“我也饿了，味道不错。” “操！”宣羽一下乐了，兜住顾尚的后颈拉到自己面前，也用力亲了一口，然后咂了咂嘴，“甜辣味儿的。” “操我不喜欢这味儿，”顾尚转身回到灶台前，“我喜欢麻辣的。” 宣羽跟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我喜欢。” “是吗？”顾尚愣了愣，偏过头看他，“咱俩口味这么不一样的吗？你喜欢吃甜的你怎么不说？” “我都行，”宣羽把下巴搁在顾尚肩膀上，“你喜欢的我都喜欢。” 顾尚关了火把菜装盘，转身抱住宣羽，“羽哥，以后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告诉我，嗯？” “好。”宣羽笑了笑，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第二天考试，早上顾尚提前半个小时起床给宣羽熬了点米粥，摊了两个鸡蛋饼，然后才把他叫醒。 “去楼下买点吃了就行了，”宣羽洗漱完坐在桌边，“你昨晚一点多才睡的吧。” “外面的不干净，”顾尚用勺子挖了点牛肉酱抹在鸡蛋饼上，卷了卷递给宣羽，“平时也就算了，考试的话我不放心。” 宣羽接过去咬了一大口，冲顾尚竖了竖大拇指，“好吃。” 顾尚笑了笑，“我怕你不喜欢吃就没做多，不过考试的话吃个半饱就行了。” “是吗？”宣羽喝了口米粥，“为什么？” “因为人在进食后大部分血液会跟着进入肠胃道以促进消化吸收，大脑因为缺血会出现疲乏和困倦。”顾尚说。 宣羽想了想，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经常吃完饭就想睡觉。” “嗯，今天就委屈一下，”顾尚说，“考完了给你做好吃的。” 宣羽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抬手摸了摸嘴角，“我想吃你。” “亲爱的，”顾尚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今天还打算去考试吗？” “废话，”宣羽抬手看了看时间，“我.操，我得赶紧过去，昨晚有道电拖题没思路，我找人问问去。”。 “把粥喝完。”顾尚说。 “哦。”宣羽喝完粥抹了抹嘴，去房间拿书包了，顾尚把碗送进厨房也顾不得收拾了，跟着进了房间，两人各自拿起书包出门，出门前宣羽搂着顾尚亲了一会儿，“学霸给点加持。” 顾尚在他腰上捏了一把，“考完给你吃。” 宣羽咳了一声，小声“操”了一声，“怎么吃？” 顾尚凑过去贴在他耳朵上，“随你。” 考试一共四门，语数外加专业综合，总分750，满满当当考了一天。考完后，宣羽给自己预估了一下，估计不超过500分。 往年电工电子专业的本科分数线大概在550分左右，50分的差距看着不大，但要赶上去非常难，好在他还有时间，只要不是明天高考，就还有希望。 分数出来后，果然跟他预想的差不多，486，数学和专业综合拉分拉得太多了。 专业没办法，他把数学试卷带回去了，晚上直接摊平放到了顾尚面前，“给我看看吧。” 顾尚手边是一张满分数学卷，宣羽看了一眼，啧了一声，顾尚抬头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把自己的卷子折了折塞进书包，然后拿起宣羽的卷子开始看。 98分，将将及格，实在是个不太好看的分数，给顾尚看宣羽都觉得挺丢脸的。 顾尚拿着卷子一题一题地往下看，一直都没说话，宣羽看了一会儿顾尚拧起的眉，摸了摸鼻子，“你要不……先训我两句？” 顾尚抬头看了他一眼，乐了，“有病吧你，没事训你干嘛。” “啧，”宣羽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那样子我看着瘆人。” 顾尚用笔挑起宣羽的下巴，“真想听我训你？” 宣羽闭了闭眼睛，“训吧，训完我心里能舒坦点。” “好，”顾尚用笔在卷子上点了点，语气突然严肃起来，“首先看看你这张卷子上有多少题是该对而没对的。你看，这一题，上周五晚上九点四十五分，我是不是讲过一道除了数字不一样其他条件都一样的题？那题还是没有图的，这道给你画了图。……还有这一题，同样的题型上上周的周三你还问过我你记得吗，我让你亲我一下我就给你讲，咱们亲了多久来着，有五分钟吧，亲完还一起洗了个澡，这种事你居然就这么忘了？……再说这一题，那次咱俩因为这个题打了个赌，你说你要是能做出来，我给你口，你要是做不出来，你给我口，也忘了？” “结果呢？”宣羽愣愣地问了一句。 “我给你，”顾尚叹了口气，“我没想到答应给你口一次的威力能有这么大。” 宣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想想觉得不可思议，“我.操.我那次真做对了？” “啊，你以为呢？”顾尚啧了一声，“要不这样吧，下次你再考试前，我答应你要是考到我规定的分数，我给你一周口满三七二十一个小时怎么样？” 第151章 第142章 宣羽乐了，又有点感动。顾尚一开始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比谁都清楚，就是因为清楚，现在顾尚说的这些话才更让他感动。 “二十一个小时就算了，”宣羽说，“一天一个小时吧。” “你还来劲了啊！”顾尚把卷子卷了卷朝宣羽手臂上抽了两下，“先说你能考到吗？” “操！疼！”宣羽揉揉手臂，“你说我能我就能！你都那么牺牲了，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能啊。” “算了算了，”顾尚抓过他的手帮他一起揉，“我还是不给你压力了，太辛苦了到时候心疼的还是我自己。” “操！”宣羽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屁股一转坐到顾尚腿上，“辛苦个屁！我还没你辛苦，你那样成绩的都还在拼，我凭什么不该辛苦啊。” 宣羽说着吸吸鼻子，“我总觉得我每天的学习时间安排得还不够合理，要不你再帮我重新看看？” “放屁！”顾尚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每天十一点半睡，早上六点半起，你还想怎么合理啊？不睡觉啦？” 宣羽看着他，“你每天一点睡早上六点起，你合理吗？” “羽哥，我真的不想打击你，”顾尚说，“我就算白天在学校睡一天，对我的成绩也影响不了多少，但是你不行。” 宣羽低头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你他妈说谁不行呢！” “嘶！”顾尚扬起脖子“属狗的啊你！” “啊，啃酱大骨呢。”宣羽咬完又顺带舔了一口，然后在顾尚修长的脖子上啄了啄，“真香。” 顾尚在他屁股上一下一下揉捏着，声音有些沉，“还想不想让我给你分析试卷？” 宣羽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放开了，瞪着他，“回归正题，为什么说我不行？我哪里不行了？” “没说你不行，”顾尚叹了口气，“是……，算了我这么说吧，我知识点都巩固好了，现在就是扩大做题范围，攻克难点，你呢，基础还欠缺，我这样说你懂吗？” 宣羽也叹了口气，“懂，怎么不懂，我基础差，所以课堂是关键嘛，对不对？” “真聪明！”顾尚捧着他的脸用力亲了一口，“晚上好好睡觉，白天好好上课，嗯？” “知道了，”宣羽搂着顾尚的脖子，回吻了他一下，然后站了起来，“继续讲题吧，讲完你还要做卷子，今天打算到几点？” “老时间，一点吧，”顾尚把卷子翻面，然后突然停下来，抬头看着宣羽，“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啊，我又不行。”宣羽摸摸鼻子说。 “哦，”顾尚说，“我行就行了。来吧，抓紧时间。” 宣羽忍着揍他的冲动，听他给自己讲完了一整张卷子。其实很多时候宣羽并不会去打扰顾尚，怕耽误他学习，实在碰上不会的题或者像今天这种需要顾尚帮他分析卷子的情况才会找他。 第二天是九月的最后一天，这天结束就正式进入十一假期，十一假宣羽他们能放五天，顾尚就只有三天，就这不全的假期还得外带一大摞卷子，要他们自己说，还不如不放。 中午吃饭的时候，顾尚手机响了，是顾卫国打来的，他没接，没过一会儿，顾卫国给他发了条短信。 -给我回个电话，或者我去学校找你。 顾尚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走出食堂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给顾卫国回电话。 “后天晚上钢厂大酒店，我和你秦阿姨的婚礼，你来吃顿饭吧。”电话接通顾卫国直接说。 “不去。”顾尚说。 “顾尚，你真要这样吗？”顾卫国的声音沉了下来，“我是你爸，你别忘了。” “我没说不是，”顾尚很不耐烦，“你好好结你的婚，我去了我怕我控制不住。” “你想做什么？”顾卫国问。 “砸场子，”顾尚说，“为了你的婚礼着想，你还是别让我去了，我也正好作业多，就不去凑热闹了。” 他说完没等顾卫国说话，又说：“哦对了，你要想来我学校就直接来，不用跟我说。” 顾尚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手机塞进口袋后，他想了想又掏出来点了两下，把顾卫国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结吧，没所谓了，几个月前听见顾卫国说要订婚的时候，他还觉得愤怒，现在连愤怒都没有了，只剩下麻木，就好像要结婚的不是他爹，而是别人家的事情，别人结婚，关他什么事。 尽管作业堆积如山，对于即将到来得几天假期，大家还是很兴奋的。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几个任课老师挨个进来布置作业，这还不包括课堂上布置的那些，密密麻麻写了一黑板，简直要人命。 最后五分钟，宣羽把试卷分门别类摞在一起塞进文件夹里，站起来收拾收拾打算撤了，徐绍拉住他，“去操场打会儿球再走？” “不去了，”宣羽说，“还有事儿。” “什么事儿？”徐绍问。 “买菜。”宣羽说。 徐绍：“……操！” 从学校里出来，宣羽给顾尚发了条消息。 -放学了，我去买菜，今天做什么？ 顾尚那边没回，宣羽等了一会儿，直接去了菜场。刚走到菜场门口顾尚的消息发过来了。 -买你喜欢吃的。我这儿老师拖堂，可能还得有一会儿。 第152章 宣羽边看消息边往菜场里面走，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人。 -知道了，我先买菜。 手机揣回口袋，他前面那人也正好看到他，冲他招了招手，“巧。” “巧，”宣羽朝刘映走过去，他正停在一个鱼摊儿上，“买鱼？” 刘映指了指老板手里正在破肚的一条鱼，“回去炖汤。你一个人？学霸呢？” “还没放学，”宣羽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过来买点……菜。” “自己开锅？”刘映说，“很辛苦啊。” 宣羽笑了笑，“没什么，自己做的干净，你不也是？” 刘映也笑笑，“是，跟你一个想法。” 宣羽低头看看池子里的鱼，想想他俩也好久没吃鱼了，就挑了两条和刘映一样的野生小鲫鱼，打算也回去炖个汤喝，据说补脑子。 第143章 等杀鱼的时候刘映问他：“你现在……？” 宣羽知道他要问什么，回他：“高三。” 刘映笑着点了点头，想了想又给他竖了竖大拇指：“厉害。” “说起来这事儿还得谢谢你，”宣羽说，“正好开始放十一假了，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顿饭吧。” “太客气了，”刘映笑笑说，“你这样让我倒不好意思了。” “你别这么说，”宣羽说，“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就一顿饭我都还觉得不太够呢。” “别别别，没那么严重，”刘映说，“真没那么严重，就请我吃顿饭吧，我什么时候都有空，对了，叫上学霸。” “他……学习挺忙的，我问问他吧，不一定会来。”让刘映给他补课的事他没告诉过顾尚，得想想回去怎么说。 “行，你定。” “嗯，到时候打电话给你。” 回到出租屋，顾尚居然已经回来了，不过应该是刚到家，额头上的汗还没来得及干。 “这么快，不是说老师拖堂吗。”宣羽把菜拎进厨房。 “拖了，”顾尚跟进去，“拖了半个小时呢，是你在菜场待时间长了。” “遇到个熟人，”宣羽把鱼从袋子里放出来，“聊了一会儿。” “熟人？”顾尚皱了皱眉，宣羽没说同学，也没说朋友，当然，这种年纪的除了宣羽每天往菜场跑，也没别人了。只不过这个熟人是什么样的熟人，多大年纪的熟人，以他对宣羽性格的了解，他不是喜欢能跟别人聊得起来的人，而且还是在菜场那样的环境下。 “嗯，熟人，”宣羽打开水龙头洗鱼，“今天炖鲫鱼汤喝吧。” “好，”顾尚说，“买豆腐了吗？” “买了，”宣羽说，“你炖？” “你会吗？”顾尚问。 “不会，”宣羽说完顿了顿，“不过我可以学。你教我，或者我自己上网找教程。” “嗯？怎么了？”顾尚问。 “什么？”宣羽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突然想起来学做饭了？”顾尚问。 宣羽把洗好的鱼放在盘子里，又把整块豆腐捞起来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我要是会做饭了，你能省不少时间做题吧。” 顾尚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觉得，啊，我男朋友真他妈好！他走过去搂住宣羽的腰，把脑袋搁在他肩上，在他耳朵上亲了一口，说：“不用。” “嗯？”宣羽偏了偏头，“什么不用？” “你不用学做饭，”顾尚说，“我做给你吃。” “可你把时间都浪费在做饭上，不觉得可惜吗？”宣羽说，“再说了，以后你去……去上学了，我大概还是要自己做饭吃，现在不学到时候还是得学。” “你说什么呢？”顾尚抬起头看他，眉头皱得很紧，“我去哪上学啊，上学我也能给你做饭吃啊。” 宣羽愣了愣，拧紧水龙头转过头盯着他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不能考出省的。” “我知道。”顾尚说，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那你是什么意思？”宣羽问。 “我没想过考出省。”顾尚说。 “什么？”宣羽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我说，我会留在省内，”顾尚说，“和你一起。” 宣羽虽然不是非常明白国内各类大学的情况，但有两点他是懂的，其一就是他的男朋友顾尚童鞋的成绩非常牛叉，牛叉到国内任何大学想考哪所考哪所，其二是国内最好的大学在首都，这么牛叉的人，不去首都不是非常可惜么。 他也一早就做好了毕业即异地的思想准备，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异地恋嘛，又不是分手，现在交通发达，省会到首都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到时候他每个星期跑一趟就是了，他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的男朋友居然说要留在省内。 这就意味着他的学霸男朋友为了他要放弃最好的学校最好的前途。 宣羽愣了半天，才开口说了一句：“你是不是……疯了？” “羽哥，”顾尚接过宣羽手里的豆腐放在砧板上，从架子上抽了把菜刀出来开始切，“我没疯，从我们在一起的那天我就想好了，我不会出省，除非以后你跟我一起出去。” 宣羽看着他把豆腐切成方方正正的小块，心里说不出是震动还是什么感觉，他没想到顾尚居然从那么早开始就在为他们俩的以后考虑了。 第153章 “省内不是没有好大学，”顾尚接着说，“咱们省会的大学比首都还多，全国排名靠前的也有好几所，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宣羽定定地看着顾尚握着菜刀的手，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不该这样的，为什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谈恋爱而已，异地恋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又不是生离死别，没必要把前途也搭进去，不不不，绝对不能这样。 “顾尚，你先出来，”宣羽拉了一下顾尚的胳膊，“我跟你说几句。” 顾尚顿了顿，放下菜刀跟着宣羽出去了。宣羽往沙发上一坐，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打开，然后拉着顾尚坐在他身边。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时下大热的综艺，男男女女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宣羽又拿起遥控器把音量调低，调成不影响他们说话又不至于让气氛太沉闷的程度。 “顾尚，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宣羽盯着电视，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语言，“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非要天天黏在一起，有时候，嗯……有时候距离也能产生美，你说呢？” 顾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让我说什么？” 宣羽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算了，我这么说吧，你为了我留在省内，你觉得你是对我好，或者说是为了我们两个好，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就这么看着你为我放弃前途，我会怎么想？你想过吗？” 宣羽一边说，一边观察顾尚的表情，果然，他刚说完顾尚就皱起了眉，但他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是不是应该感动于你的牺牲，欣喜于你的深情？并不是，并不是这样的顾尚，我不会，……不，我会，我感动，我也高兴，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愧疚。顾尚，你想让我带着愧疚度过以后的日子吗？” 顾尚拧着眉，大概没想到宣羽会说出这些话，这些话从宣羽嘴里说出来不稀奇，但是宣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还是让他感到有些惊讶，“我，我可能……” 顾尚没想到自己会结巴，不，也不能说结巴，他只是还没措好辞，他第一次发现他居然还有在宣羽面前说不出话来的时候，“我可能……大概的确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只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能不分开还是别分开，因为那样会让我没有安全感。” 这下轮到宣羽愣了。他以前觉得安全感这个东西其实是很虚的，因为它完全来自于人的内心，就跟开心难过一样，全由人自己操控，但是现在，他觉得他错了，安全感是恋爱双方互相给予对方的，就像顾尚的安全感应该来自于自己，可顾尚为什么觉得异地了就没有安全感了，难道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吗？ 宣羽开始反省自我，他到底哪里做得还不够，为什么会让男朋友产生这种错觉。 顾尚侧过身，搂住他亲了一口，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别多想了，以后我们再慢慢讨论，好吗？” 宣羽啧了一声，推了推他，说：“去做饭，饿了。” 吃饭的时候，宣羽问顾尚十一放几天，顾尚说三天，问他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计划，”宣羽说，“你要去看你外公外婆吗？” “你去吗？”顾尚问。 “去，”宣羽看了他一眼，说，“你都跟你外公那出柜了，我这个当事人之一老不去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就一起去吧，当事人。”顾尚笑着说，“明天上午吧，我就这一天有空。” “作业多吗？”宣羽问。 “还行吧，”顾尚说，“我都做差不多了，不差那一会儿。” 这天晚上两人都默契得没再提上首都还是上省会这个问题，第二天上午，他们直接回了外婆家。 或许是十一，车上一路人挺多的，他们上车的时候已经没位子了，两人个子高，走到车厢尾部一人一个拉环地站着，旁边座位上坐着两个女生，一直抬头看他们，看一眼就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什么，边说边笑。 两人很无奈，转身并排看着窗外不说话，两个女生看他们全程无交流也就消停了，没想到车子突然一个急刹，站在后方的宣羽一个没站稳往前冲了一下，顾尚反应快，转身连忙接住他，两人一下子抱在一起。 两个女生兴奋地捂着嘴，恨不得尖叫出声。 顾尚看还有一站就到了，拉着宣羽赶紧下车，找了辆摩的直接开到外婆家院子门口。 外婆的情况比前两次来的时候要好了很多，好歹知道大小便吱一声了，单这一样改变，就让外公和黄毛省了不少事。 第144章 黄毛去车行当学徒，中午的时候回来吃饭，看到他俩蹲在院子里聊天的时候还挺惊讶，“我以为你高三了就没时间过来了。” “不至于，”顾尚说，“节假日还是能抽出时间的。” 黄毛点点头，又看向宣羽，“你呢，在干嘛呢？” “上课，”宣羽笑笑说，“高三。” “你也高三？”黄毛有些震惊，“你们学校还有高三？正不正经啊？” “有啊，特别正经，”宣羽说，“能考大学的那种正经。” 黄毛一副受了刺激的表情，“卧槽现在职高这么牛逼的吗？我那时候……” “你那时候什么那时候！”顾尚打断他，“你初三毕业了吗？你连中考都没参加还你那时候，说得好像你是什么过来人似的，蒙鬼呢！” 第154章 “啧！”黄毛一脸无语地看着他，“在外人面前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我好歹是你哥。” “表哥。”顾尚说。 “……行行行，表哥表哥，多个表你能多块肉吗？”黄毛说。 “多个表你能少块肉吗？”顾尚说。 “我……”黄毛无奈地叹口气，“真是学习厉害什么都厉害，气人都是一等一的。” 顾尚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宣羽不是外人。” “什么？”黄毛没反应过来。 “宣羽不是外人，”顾尚又说了一遍，“他也是你表弟。” 黄毛愣了愣，看了看顾尚，又看了看宣羽，还是没明白过来。 不明白就不明白吧，顾尚也不想多说，人傻有什么办法，自己慢慢琢磨去呗。 外公出来叫他们进去吃饭，顾尚站起来进屋去了，宣羽也跟着站起来，黄毛一把拉住他。 宣羽看了他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说：“你慢慢想，下次我过来你要还没想明白，我就告诉你。” “……操！”黄毛说。 吃完饭黄毛就回车行去了，外婆在房里睡午觉，外公领着两人在屋后杀鸡。 “这鸡留着下蛋吧，杀了太可惜。”顾尚蹲在一边儿说。 “噗！”宣羽没忍住笑出声。 顾尚推了推他，“笑什么？” “公鸡母鸡分不清吗？”宣羽指指鸡被烫得光秃秃的脑袋，“看到鸡冠了吗？” “……”顾尚死死地盯着那鸡头，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你是不是还想问这是公鸡还是母鸡？”宣羽逗他，“哪种鸡能下蛋哪种鸡不能下蛋？” “滚！”顾尚反手往他小腿上甩了一巴掌，“我有那么脑残吗？” 宣羽挨了一巴掌，伸手在他头顶上摸了摸，“没有，你最聪明。” 外公本来正在专心拔毛，听见他们说话转头看了他们一眼，这一眼把宣羽看得一个激灵，连忙收回手站得笔直。 外公转回去继续拔毛，说：“学习好也不是什么都好，连公鸡母鸡都分不清，一样闹笑话。” “我没看清。”顾尚小声说。 “不认识就是不认识，找什么理由，”外公说，“小羽说你你就好好听着，不要老是动手动脚，两个人在一起要相亲相爱，互相尊重，打来打去的，感情再好也要打没的。” 宣羽的脸腾一下红了个透，虽然早就知道外公知道他俩关系，但是真正听外公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特别是这种家长教育小夫妻相处之道的诡异场景。 下午两人就回去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一只褪完毛抠净内脏的公鸡。 “这鸡新啼，要不是天天早上叫得你阿婆睡不着觉，我才舍不得杀。”外公送他们到门口，“回去就炒，公鸡放上辣椒爆炒好吃，想喝鸡汤下次来的时候再给你们杀只老母鸡。” “嗯。”顾尚说。 “到家就赶紧处理，别进冰箱，冻了就不好吃了。”外公继续叮嘱。 “知道了。”顾尚应和。 外公看了他一眼，又看宣羽，“你提醒着他点儿，有空就过来玩。” 宣羽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谢谢外公。” “嗯。”外公朝他们摆摆手，“快走吧。” 两人出去后，安静地走了一段，宣羽说：“外公真开明。” 顾尚扭头看了他一眼，“我外公他年轻的时候念过书，也算文化人，后来又走南闯北的，见识面比一般人广。……羽哥，人家都说，知识改变命运，我觉得，知识是用来武装自己的，有了知识，至少不会在某一天，当有你不了解的事物出现在面前时而让自己表现得狼狈不堪。” 宣羽静静地看着顾尚，一直看着，直到顾尚在他头上摸了一把，他猛地吼了一声：“干什么？” 顾尚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招魂。” “滚蛋。”宣羽说。 从公交车上下来，顾尚拉着宣羽去了趟菜场，买了点蔬菜就准备回去了，好巧不巧的，刚走出菜场大门，迎面过来一个熟人。 有那么一刻宣羽是想避开的，熟人没给他机会。 “又来买菜？”刘映指了指他手里的袋子，又朝顾尚抬了抬下巴，“学霸。” 顾尚也点了点头，“巧。” 刘映往旁边侧了一下，“巧，买完了？” “嗯。”宣羽往前走了两步，“不早了，回聊。” “回聊。”刘映说完就进了菜场。 宣羽和顾尚并排往家走，太阳已经下山了，白天的热气渐渐散开，凉风吹在身上，挺舒服的。宣羽把手里装菜的袋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想了好一会儿，说：“昨天买菜的时候也碰到他了。” 顾尚看了他一眼，“你说的熟人……” “就是他。”宣羽说。 “哦。”顾尚点头。 “顾小尚。”宣羽抿了抿唇，喊了声。 “嗯？”顾尚转头看着他。 “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宣羽说，“原来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我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你。” “等等！”顾尚突然说，声音猛地拔高几度，宣羽被他吓了一跳。 他顿了两秒，盯着宣羽的脸问：“对我们感情有没有影响？” 第155章 宣羽愣了愣，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你说吧。”顾尚继续往前走。 宣羽愣了愣，乐了，他跟上去楼住顾尚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怕我不要你？” 顾尚哼了一声，“说正事。” “正事就是，”宣羽深吸了口气，“明天晚上我想请刘映吃顿饭，你也一起去。” “原因？”顾尚说。 “什么？”宣羽又愣了一下。 “原因。”顾尚又说了一遍，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请客吃饭，总要有个原因，你是被风吹傻了吗？” “哦。”宣羽反应过来，他摸了摸鼻子，“就是以前找他帮过一个小忙，请他吃饭是为了谢他帮我这个忙。” “羽哥，”顾尚口气有些无奈，“能说重点吗？” 宣羽咬了咬嘴唇，“之前为了考上单招班，我找他帮我补计算机来着。” 他说完一直低着头没敢看顾尚的脸，顾尚没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回了出租屋。 到家后，顾尚直接拿着菜进了厨房，宣羽站在厨房门口，第二次觉得手足无措——第一次是给送顾尚脚链那天。 脚链，宣羽下意识往顾尚脚踝上看去，脚链他一直戴着，从来没摘下来过。 顾尚背对着宣羽在厨房里忙活，洗锅，洗盘子，淘米，切菜，洗菜，宣羽一声不响地站在门口，想抽烟，又觉得现在这种状况不适合抽烟。 过了好一会儿，等顾尚把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完了，准备开始起锅炒菜了，他用指甲在门框上扒拉了一下，开口：“顾小尚。” 顾尚顿了一下，没回头，抬手把头顶的油烟机打开，拎起油壶往锅里倒油。 油烟机发出的轰鸣声覆盖在宣羽后面一句“对不起”上，顾尚可能听见了，也可能β方火曰共氺林示区没听见，他动作没停，炒菜的动作依旧潇洒，就像这厨房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宣羽有些泄气，就着油烟机发出的声音，他深吸了口气，再用力吐出，转身出了厨房。 顾尚停下来，手撑在操作台上，脑袋有些混乱。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一件屁大的事情，他却在生气，真搞笑。 宣羽知道他在生气，还知道要道歉，但是他能确定的是，宣羽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这让他更气了。 锅里菜有些糊了，顾尚往锅里加了点水，把火调小继续翻炒。 他和宣羽在一起后没怎么吵过架，两人都是明事理又极其冷静的人，虽然有时候会拌嘴，但是彼此珍惜对方，互相让一让也就过去了，这还是第一次冷战，不，应该说是他单方面对宣羽冷战。 菜炒好了端出去，宣羽不在客厅，卫生间的门开着，里面没人，阳台上也没人，那就是在卧室了。 顾尚把饭菜碗筷都端出去在桌上摆好，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转身去了卧室。 宣羽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看样子睡得很熟。 顾尚走过去，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然后把手撑在宣羽脑袋两侧，慢慢地俯身下去。 宣羽睁开眼睛。 眼神很清明。 顾尚愣了一下，想要直起身已经来不及了。 宣羽两条胳膊两条腿缠住他，一个挺身，把他压在身下。 他用胳膊顶住顾尚的脖子，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低声问他：“你跟我生什么气呢？” 第145章 顾尚被他顶得不得不把下巴抬高，讲话都不太利索，“我没生气。” “忽悠我是不是？”宣羽说。 “没有，”顾尚半阖起眼睛，像是眯着眼睛在看他，宣羽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自己，只听顾尚说，“我一般不生气。” “哟，”宣羽乐了，“那你摆张臭脸给谁看呢？你有本事别理我啊。” 顾尚睁开眼睛，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盯着房间一角，“我没摆臭脸。” “行行行，”宣羽叹了口气，从他身上爬起来，大模大样地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饭做好了？我去吃饭。” 说完转身往外走，刚走了没两步，腰被人抱住，脚下一空，他被举起来扔到床上，还是趴着的。 顾尚扑到他身上，一条腿顶住他的后腰，一条腿压住他的大腿根，手肘按在他卩火示╳脖子上，凑到他耳边，用气音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先吃你。” 宣羽笑出了声，可能被压得疼，他笑了一会儿开始咳嗽，咳两声再笑。顾尚咬着他的耳垂舔了舔，“笑什么呢？” “没什么。”宣羽说，“就是，顾小尚同学，你能不能有点冷战精神？” “什么？”顾尚一愣，“什么精神？” “冷战精神，”宣羽说，“你不是跟我玩冷战呢吗，好歹有点冷战精神。” 顾尚非常认真地想了想，趴下来对着宣羽的耳垂又咬了一口，“精神不精神的我不要了，我现在要吃你。” 宣羽拱了拱屁股，说话有点儿费劲，“你先起来，咱俩先把饭吃了行吗，饿死了。” “不行，”顾尚说，“今天你惹我生气，晚饭取消了，现在我要吃你。” 他话音刚落，没给宣羽回答的时间，直接把宣羽的运动裤从后腰扯了下去…… 第156章 顾尚从宣羽身上翻下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伸手摁亮床头灯开关，屋里总算有了亮光，床上的战后狼藉一览无余。 顾尚坐在床边看着还趴在枕头上的宣羽，拍了拍他的背，“羽哥，你……” “别跟我说话。”宣羽打断他。 顾尚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开口，只是在他背上又摸了一把。 宣羽把脸埋进枕头里。 顾尚靠在床头坐了一会儿，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 一根烟快抽完了宣羽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就在顾尚把手撑在床上，想低头去看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宣羽说话了：“你的气消了吗？” 顾尚一愣，突然有些不安，宣羽这是……以为他在发泄？ 他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侧身搂住了宣羽。 过了快有十分钟，顾尚听到自己肚子里传来翻江倒海的声音，终于觉得有些饿了，他动了动，抬手去摸宣羽的脸。 “顾小尚，”宣羽翻身仰面躺着，看着他，“你生气，是因为我没及时把这件事告诉你还是因为我找的人是刘映？” “我没生气。”顾尚答得很快。 “啧，”宣羽捂着眼睛叹气，“你之前说的话是放屁吗？” “放什么屁？”顾尚说，“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 “你他妈属小金鱼的吧。”宣羽耐着性子说，“干我之前你怎么说的，你说我惹你生气了，不然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躺在这儿？” “怎么着？”顾尚看着他，“如果不是我生气了，现在躺在这儿的人就应该是我是不是？宣羽你什么意思啊？是不是只有你惹我生气了你才会躺下让我干一回？” “不是，你什么脑回路啊？”宣羽无语了，“咱俩就非得在吃饭前干一回？干一回就非得真枪实干？” “不真枪实干怎么干？继续撸蘑菇？咱们是没枪还是没洞啊？为什么不能真枪实干？” “现在的问题是枪啊洞啊的问题吗？”宣羽坐起来看着他。 “那是什么问题？”顾尚看着他胸口处斑驳的吻痕，喉咙有些发干。 “……”宣羽张了张嘴，下床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往客厅走。 顾尚跟在他身后，“什么问题你说啊。” 宣羽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了下去，“凉了。” 顾尚伸手过来要端菜，被宣羽按住，“将就吃吧，不用热了，麻烦。” 顾尚看了他一眼，在他身边坐下来，也没说话。 “顾小尚同学，”宣羽放下筷子，扭头看着他，“你的脑子是不是刚刚都被射出去了？” “射什么出去？不都射给你了吗？你要变聪明了羽哥。”顾尚说。 “滚。”宣羽继续吃饭。 顾尚见他不说话，端起碗也开始吃饭。 “羽哥，”吃完饭宣羽洗碗，顾尚跟在他身后进了厨房，“你……” “等我洗完再说。”宣羽说，“听话。” “好吧。”顾尚的确很听话，在他身后站了一会儿，转身去了客厅看电视。 洗好碗，宣羽回到客厅，顾尚正抱着抱枕躺在沙发里看电视剧，宣羽出去的时候正好一集到了尾声。广告跳出来的时候，他看了顾尚一眼，发现顾尚连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宣羽拿起遥控器把电视机声音调到只剩两格，基本就是只能听到声音，听不清在说什么的程度。他拍了拍顾尚的脸，“想什么呢？” 顾尚抬眼看他，“没什么。” “哎，”宣羽叹了口气，坐在茶几上看着他，“我这么说可能挺欠揍的，我是真没觉得找刘映给我补课是什么大事，他算是我的朋友吧，找朋友帮个忙没什么吧？” “可你没告诉我。”顾尚说。 “是，我是没告诉你，我不是怕你多想么。”宣羽说。 “多想什么？”顾尚说，“你跟他不是朋友么，是朋友我能多想什么？” “咱俩在一个频道么？”宣羽无语，“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行，你接着说。”顾尚说。 宣羽沉默了一下，说：“那时候我刚刚想着要努力做点什么，你帮我，但是我觉得不够，你有你自己的东西要学，我学的东西你也不全会，我要是不自己想办法做出点努力，就觉得挺不像话的，但是我又怕你多想。” 宣羽弯着腰，手肘撑在膝盖上，拉住顾尚的手把玩，“我就怕你觉得我嫌你教不好，也怕你觉得我依赖你。……至于我跟刘映，我还真没想过你会多想。” “实话？”顾尚问。 “实话。”宣羽说。 “好，那这件事就此翻篇儿。”顾尚一拍大腿，坐了起来。 “怎么就翻篇儿了？”宣羽说。 “那你还想怎么着啊？” “我不想怎么着，”宣羽说，“我说了这么多，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有一句。”顾尚说。 “什么？” “我原谅你了。”顾尚一脸真诚地说。 “滚蛋！”宣羽站起来，长腿一跨坐到顾尚身上，兜住他的后脑勺往自己身前一拽，亲了上去。 第146章 “晚上跟我一起去吧。”宣羽喝完碗里最后一口粥，对顾尚说。 第157章 顾尚想了想，“我不去了。” “真不去？”宣羽看着他，“我跟他说你要去了。” “他知道我们俩的事？”顾尚问他。 “知道吧，”宣羽说，“同类人。” “他？”顾尚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 “你还记得马建新吗？”宣羽问，“就是那个打球的混混。” “有印象，”顾尚挑眉，“刘映和他？”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马建新应该是先看上刘映了，到底有没有在一起我就不知道了。”宣羽说。 顾尚站起来收拾碗筷，“他今天也叫马建新了？” “不至于，”宣羽说，“刘映这人看上去挺有数的。……去吗？” “去。”顾尚说。 晚上六点，钢厂大酒店，宣羽提前订的位子。人少，他没定包间，就在大堂弄了一桌。 他们去的时候，正好有接亲的队伍到，一大群人正挤在门口看放炮，把门挤得满满当当，他俩费了好一番劲才进门。 进去后看到刘映正坐在大堂沙发上玩手机。 “抱歉，来晚了。”宣羽打了声招呼。 刘映抬起头看了他俩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手机，“还不到六点，是我来早了。” “走吧，进去，”宣羽往门外看了一眼，“再不进又挤半天。” “走吧。”刘映把手机揣进口袋，跟着走了进去。 进了大堂，有服务员上来询问订没订位子，宣羽报了名字，服务员把他们领到位子上，拿出菜单点菜。 宣羽把菜单推到刘映面前，拿出手机看了看，“今天刘昊上班吗，把他叫出来吧。” “不清楚，”刘映翻了翻菜单，也拿出了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 “你点菜，我来打。”宣羽拨通刘昊的号码，“在哪呢？有空出来吃个饭？”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宣羽说：“你哥，还有顾尚。” 那头刘昊又说了句什么，宣羽看了顾尚一眼，说：“就是学霸，你来不来？……嗯，等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他马上过来。” 刘映已经点了几个菜，把菜单推给顾尚，“他家离这儿近，过来正好上菜。” 顾尚点了两个，宣羽又点了两个，服务员问他们喝酒吗，宣羽说喝，又要了几瓶啤酒。 刘昊来得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快，冲进来的时候宣羽以为这家伙被火烧了屁股，差点撞翻一个上菜的服务员。 “我.操，你们坐上桌了才叫我，够不够意思啊？”刘昊坐下后，很不爽地吼了一句。 “那你回吧。”宣羽说。 “操！小羽毛有你这样的吗？”刘昊一张脸揪成一团，“你们知道我这段日子过得有多苦逼吗？那是人过的日子吗？根本不是！你们看看我的黑眼圈，是不是又黑又粗？是不是能进动物园吃竹子了？” 刘昊把脸怼到宣羽面前，一个劲地让宣羽看看他，那张脸要多苦有多苦，宣羽往后仰了一下，没绷住先笑了，抬手把他的脸推到一边，“行了，今天多吃点补补，点了你爱吃的红烧肘子，还满意吗？” “这还差不多，”刘昊说，“还是小羽毛对我最好。” “日天，你看到你哥我在这儿坐半天了吗？”刘映说。 刘昊转头看了刘映一眼，“哥，这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吧，咱俩前几天刚见过，我和小羽毛可都好几个月没见了。” “嘿哟，好几个月没见就想成这样，以前我去外地那么多年，也没见你想我啊，你是不是还叫我声哥呢？”刘映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笑着说。 “哥，你这是要跟我秋后算账吗？”刘昊看着他。 “是啊，你想怎么还啊？”刘映说。 “改天请你吃饭吧。”刘昊说。 “成交。”刘映说。 “操。”刘昊应了一声。 服务员上菜的时候顺便把酒送了过来，宣羽起了四瓶，推到各人面前一人一瓶自己倒。 他给自己倒满一杯，朝刘映敬了敬，“谢谢。” 刘映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朝他一回，“不客气。” 干完，这就算是表了意了。 “学霸，你们学校放几天啊？”刘映问顾尚。 “三天。”顾尚说。 “没去哪玩儿？”刘映问。 “没，去哪都是人。”顾尚说。 “那倒是，”刘映笑着说，“现在这些黄金周去哪都跟逛人才市场似的，不如在家睡一觉来得舒服。” “哥你还逛过人才市场？”刘昊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哥，“我就没逛过。” “你多好啊，你包分配，我不能跟你比。”刘映说。 刘昊瞪了他哥有十秒钟才开口说了一句：“滚啊。” “哈哈哈……”刘映笑了半天。 宣羽没忍住，也跟着笑起来。 “你们还成吗？有你们这么挤兑人的吗？”刘昊苦着脸，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都苦逼成这样了，你们还笑得出来？这个破厂，国庆只放两天假，我今天晚上十点就得去上夜班，明天上午十点才能从厂里出来，这样的日子要过半个月，你们说我这是图什么呀？” “你晚上要上班啊，”宣羽把他面前的酒杯拿走，“那你还是别喝酒了，安全重要。”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刘昊急了，伸手要去抢，“现在是酒的问题吗？” 第158章 刘映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宣羽说得对，你们安全教育的时候应该说过上班不能喝酒吧。” “就喝一点儿没事吧，”刘昊说，“不然看你们喝多难受啊。” “难受也忍着，”刘映说，“我们得对你的生命安全负责。” “……”刘昊愣了半天，“行吧。” 这顿饭吃得挺愉快的，有刘昊在气氛不会尴尬，光听他叨逼叨他车间里那点破事儿就能哈哈哈笑半天了。 叫的酒没喝完，最后还退了几瓶，宣羽起身去结账，顾尚拿起水壶给宣羽的杯子里倒了半杯水，端起来喝了。 刘昊看着他笑起来，“学霸，问你一个问题。” 顾尚看着他，“问吧。” 第147章 完结章 “小羽毛他对你好不好？”刘昊笑得特别贼，“你们俩在一块儿，还和谐吗？……哎哟，哥你打我干嘛？” 刘昊捂着头，转头瞪刘映。 刘映又往他头上拍了一下，“不打你打谁，吃饱了脑子就不会转了是吧？” “哥你怎么这样？”刘昊委屈地说。 “羽哥对我挺好的，我们很和谐。”顾尚说。 刘映和刘昊同时转头看着他，有些惊讶，大概没想到他会回答。 顾尚笑了笑，“不信啊？你们待会儿自己问他。” “不不不，我信我信，”刘昊腆着脸，“我就是不敢问他才问你的，你可不能告诉他我问过你。” “哟，现在知道怕啦？”刘映笑着说。 “废话，小羽毛发火的时候很吓人的好吗。”刘昊说。 “什么很吓人？”宣羽走过来，问了一句。 “没事没事，”刘昊摆手，“说你打架的时候很吓人。” “是吗？我很久没打过架了，”宣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你要不要陪我练练？” “算了算了，我也很久没打过了，一身肥膘，就不献丑了。”刘昊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往宣羽身上瞟，“你身材还是那么好，看来没少运动。” 宣羽茫然地啊了一声，“还行吧，每天晚上运动一个小时。” “哦。”这一声还拖了长音，刘昊笑得非常愉快，“挺好的，继续保持，继续保持。” “不是，你笑得那么淫.荡干什么？”宣羽说。 “我笑得很淫.荡吗？”刘昊摸摸脸，然后做了一个很夸张的狰狞的表情，“这样呢？” “走吧，跟个二傻子浪费什么时间。”刘映都懒得看他，丢人。 在酒店门口分开的时候，一滴酒没喝的刘昊突然抱住宣羽，嘴里哀嚎：“小羽毛我后悔啊，我真的好后悔啊，早知道就跟着你一起拼命考大学了，就算以后找不到好工作，至少还能玩几年，我还是个孩子啊我为什么要过这种日子，我到底作了什么孽啊！” 宣羽安慰他：“行了行了，往好了想，你看你比我先赚钱，以后存款肯定比我多是不是？” “你闭嘴吧。”刘昊说。 宣羽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笑了好一会儿。 刘映把刘昊拉过去，锁在自己怀里，“你消停会儿吧，都工作那么长时间了还没个正形。” “要什么正形，我要自由。”刘昊哀嚎。 刘映没理他，看着宣羽，“今天谢了啊，改天有时间再出来聚，我请客。” “不用礼尚往来，”宣羽说，“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时间。” “不管什么时候，有事搞不定的就来找我。”刘映说。 “行。”宣羽说。 分开后，宣羽和顾尚步行回家，中途经过一家品牌鞋店，顾尚拉着宣羽进去了。 “你要买鞋啊？”宣羽看了看他脚上，“家里鞋架上你的鞋占了三分之二，还不够穿？” “给你买。”顾尚说。 宣羽愣了愣，“我也有。” “我想给你买。”顾尚说。 宣羽顿了顿，跟在他后面进去了，“为什么？” 顾尚一边看展示架上的鞋子，一边小声说：“就是想送你个东西。” “咱俩需要这样吗？”宣羽说。 “需要，”顾尚转头过来看了他一眼，“羽哥，我想送你。” 宣羽笑了笑，没说话，跟着他一块儿看鞋。 “这款怎么样？”顾尚拿了一款满面绿色带点黑的给他看。 宣羽有点无语，“我拿什么裤子配这个鞋？” “我以为你穿衣服从来不看搭配。”顾尚说。 “我们gay佬天生会穿好吗？”宣羽说。 顾尚笑了笑，“看出来了。” “你也是啊。”宣羽看着他说。 “我也是。”顾尚说。 两人看了一圈，最后选了一双黑白相间的的大众款，其实宣羽脚长得好，脚踝也漂亮，穿什么都好看，但是他不想太招摇，尤其是在现在女多男少的高三班里。 “要不也给你买一双？”顾尚付钱的时候宣羽站在旁边问他。 “我就是想送你个什么东西，你别想太多。”顾尚说。 “我没想多，”宣羽往他耳边凑了凑，轻声说，“其实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哪怕送我床上四件套我也喜欢。” “操，你不早说，四件套既经济又实惠，你早说你喜欢我就送你那玩意儿了。”顾尚看着他。 宣羽回视着他，好一会儿说了一句：“滚蛋！” 第159章 “哈哈哈……”顾尚乐了半天。 两人拎着鞋子出门的时候，宣羽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气不错。” 顾尚也抬头看了一眼，“是的呢，还有月亮呢。” “你赶着回去做卷子吗？”宣羽笑着问他。 “你有什么计划？”顾尚反问。 “去走走？或者去哪坐会儿？”宣羽说。 “这儿能坐的只有钢厂大超市门口的广场雕塑下面和河边小公园的长椅了，你想去哪？” “河边吧，毕竟我现在不太想去欣赏老太太们的舞姿。”宣羽说。 “啊，我也不想，”顾尚说，“不过河边公园现在挺黑的，据说前两天那儿唯一的一盏景观灯被人给砸了。” “挺好的。”宣羽说。 顾尚看着他，“羽哥你在想什么？” 宣羽回视他，“我没想什么啊。” “你先别说话，”顾尚把手里的鞋盒换到另一只手，抓住宣羽的手放进自己口袋，“我猜猜啊。” 宣羽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口袋里顾尚的手很暖，没一会儿两人就都出汗了，但是谁也没想把手拿出来。 “我猜你是在想，没有了光的河边，咱们应该干点什么好。” 宣羽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指，用拇指戳了戳自己的脸，“我，没你想得那么饥渴。” 顾尚笑了，“是我饥渴了好吗？” 这条路上路灯没那么亮，两人就这么牵着手一路走，没人注意到他们。 没一会儿，他们走到河边，果然如顾尚说的，那片儿没灯，一片黑乎乎的，要不是两人视力都是惊人的2.0，连椅子都找不到。 “坐会儿吧。”顾尚把宣羽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牵着他在长椅上坐下来。 两人看着月光下泛起隐隐波光的湖面，谁都没说话。 “羽哥，真希望永远这样下去。”顾尚把头靠到宣羽肩膀上。 “嗯。”宣羽把头靠在顾尚脑袋上。 “羽哥，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是吗？”顾尚又问。 “是啊。”宣羽回。 “羽哥，”顾尚停了一下，“我考省内的大学好不好？” “好。”宣羽没有丝毫犹豫地回。 “羽哥，我爱你。” 宣羽转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我也爱你。一辈子。” 月光流转，一方温情。 初时，我们互相看不顺眼。 中时，我们相互依偎取暖。 末时，我们携手共度此生。 谨以此文献给所有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朋友——生而为人，最终衡量我们的是内心的勇气，不管你爱的是同性还是异性，请你勇敢地爱下去。 ——the end—— 番外 大学生活 宣羽拎着工具包从实训楼里出来的时候，接到了顾尚的电话：“怎么了？” “下课了吗？我在你宿舍楼下，一起吃饭。”顾尚说。 “刚下，你等会儿，我马上过来。”宣羽放下手机就冲了出去。 “哎你跑那么快干嘛去？”舍友在后面叫他，“不吃饭啦？” “有事，你们自己吃！”宣羽边跑边摆了摆手。 实训楼到宿舍楼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就这么跑也要十分钟，路上他给顾尚打了个电话，说：“你想去哪个食堂吃？先去点菜占座？” “出去吃，”顾尚说，“你下午没课吧，吃完顺便去逛逛。” “好。”宣羽说。 一口气跑到楼下的时候，宣羽额头上亮晶晶的全是汗，弯腰撑着膝盖喘不过气来。顾尚手一挥抹了一把他的额角，“跑这么急干什么，我又不是不等你。” “我饿了。”宣羽说，“你等一下，我把工具包寄在宿管阿姨那儿。” 宣羽正要转身往宿舍楼里走，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一个女生朝他走过来。 宣羽记得她，是和他一起上实训课的，听舍友说，好像还是他们系的系花。 女生长得确实很漂亮，瓜子脸，白皮肤，高挑丰满的身材，衣品也不错。见宣羽停下来看她，她矜持地拢了拢耳畔的黑发，说：“宣羽，晚上有时间吗？我们班办了一个文艺晚会，想邀请你们班的人一起参加。” “啊，”宣羽有些茫然，“这个事你跟我们班长商量吧，我做不了主。” “你们班长的电话打不通，”女生说，“你不是你们班的体育委员吗，找你也是一样的。” “不好意思啊，我上个星期就已经不是体育委员了，你还是找我们班长吧，或者别的班干部。”宣羽歉意地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宣羽说完就转身往宿舍楼走。女生盯着宣羽的背影，表情有些僵硬，正打算要离开，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尚。 顾尚很帅，帅得耀眼，刚刚之所以没注意到，是因为有宣羽，倒不是说宣羽比顾尚帅，只是她喜欢宣羽，当然要以宣羽为主。 除了帅，男生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怪异。 一般男生看到她会有两种反应，没兴趣的和有兴趣的，没兴趣的比如宣羽，看她的时候就像看一个寻常的没有生命的事物，毫无反应，有兴趣的那就多了，从小到大见过不少，早就习惯了。而眼前的男生，完全不属于任何一种，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含着某种敌意，仿佛自己是个抢了他东西的强盗。 第160章 女生被他看得心慌，又不甘心就这么走开，上前一步说：“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顾尚说。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女生说。 “我没看你，我是在警告你。”顾尚说。 “什么？”女生愣了。 “警告你，离宣羽远点儿。”顾尚面无表情地说。 “为什么？”女生声音猛然拔高，似乎觉得不可思议，然后猛地像是想到了什么，瞪着眼睛问他，“你是他什么人？” 顾尚正要说话，宣羽跑了过来，“哎，存好了，走吧，我肚子饿死了。” “走。”顾尚一秒换上微笑，搭上宣羽的肩膀转身就走。 出了校门，宣羽问顾尚：“你们刚刚说什么？” “没说什么，”顾尚说，“警告她离你远点。” “幼不幼稚啊你。”宣羽笑着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们学校那谁一样？” “什么那谁？”顾尚装傻，“我们学校没人叫那谁。” “别装了啊，再装我揍你！”宣羽用肩膀顶了他一下，“那事儿我可一直记着呢，记一辈子。” “哎。”顾尚叹了口气。 大一刚进学校没两个月，经济系一个大二女生就在宿舍楼拉了一条七八米长的横幅，横幅上写着：“顾尚，姐姐喜欢你，和姐姐交往吧！” 那件事被人拍了照放在微博上，一度被顶上了热搜，虽然没人知道顾尚是谁，长什么样，但是“顾尚”这个名字被整个城市的大学生熟知，也算火了一把，过后，顾尚在自己学校的名声越来越大，再加上“帅”“高冷”“学霸”等一系列标签，常年霸占校园风云人物榜首。 两人在商业城吃了顿饭，顾尚拉着宣羽进出来逛街，走了一会儿，宣羽问他：“你到底想买什么，商业城里什么都有，干嘛要来这里。” 他们现在走的是一条老街，街边除了小餐馆和一些杂货店，就是小区入口。顾尚指了指一个还算挺新的小大门，说：“要不要进去看看？” “看什么？”宣羽问。 “看房子。”顾尚说。 “嗯？”宣羽看着他，“你想干嘛？租房？” 顾尚点了点头，“我最近做家教赚了点钱，够付半年的房租，要不要跟我同居？” 宣羽愣了愣，“你做那家教才两个月吧，这么赚钱？” “你小看我了吧，”顾尚说，“我是谁，我可是大学城里的金牌家教，三百块钱一课时。” 顾尚当年以市理科状元，省第三名的成绩考进了省会的一所211学工商管理，宣羽考进省会的一所二流大学继续学习电子专业。两人学校离得近，谁有时间就去对方学校陪吃饭，过得还算惬意。如今他们都上大二，学校准许大二学生不住校，顾尚便开始思考同宣羽出去同居，但是同居要租房，租房要钱，他知道宣羽有钱，出于男人的自尊心，他决定自己赚这笔租房费用。 “好，金牌家教，走吧，先进去看看再说。”宣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