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灰尘gold dust》 1.Slipdress 陆介明来接的时候,司苓刚从浴室出来,习惯性拿起身体乳,又想起今天不行,他舔到会不高兴。 la perla的内衣平铺在床上,是黑色的蕾丝刺绣,半透明,按使用次数来说未免有些贵,但她从他那里得到大笔的钱。 司苓总是读不懂陆介明,他原本明天结束工作,提前了航班回来,却不着急直奔主题。他为司苓吹头发,还穿着正装。她只裹着浴巾,大片雪白肌肤裸露在外,颇为局促。 烟草的气息混着热风把司苓包围,她却感到不安,绞尽脑汁回想上次之后把套收在了哪里,只疑心他下一刻就要扯落浴巾掰开腿顶进来。直到他捏了捏她耳垂,说换衣服吧苓苓,而他站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其实不是第一次了,更过激的场景也有很多,司苓依旧羞于在他面前脱至裸体,即使只是浴袍。 司苓拧着身体,侧对着他,把胸衣往身上套。陆介明走过来,抚上她右边肩颈,她手上动作一顿,不知道他是想帮自己穿上,或者脱下,只感觉他抚上的那块皮肤开始发热。 “穿白色那条裙子。”他帮忙脱下。 是slip dress,司苓从衣柜里取出来,又翻出乳贴和丁字裤,弯腰去穿。 他却顺势揽住她的腰,抱到他大腿上,从背后拥住,摆弄成小孩子一般的坐姿。 腿被他掰开在两侧,有点难受,司苓无端想到小时候骑马,上马前不知道马背这样宽,两条腿被撑开在马肚两侧,竟然无法发力夹住,差点掉下马来。 领带扣凉凉地硌着后背,陆介明心情很好,她想,他低低地笑,不是从耳朵听到的,是胸腔沉闷的共鸣。 陆介明拿东西擦她腿心,不紧不慢地,磨得她难受,身体却更聪明,出于本能流了更多。 司苓哼哼唧唧,拱起身讨好般蹭他,试图求到个痛快。 他正人君子般停手,放人去换衣服,于是她看清他手里的物件,不是纸巾,是黑色内衣,半透明的,如今混着体液丢在一旁,揉得皱皱巴巴。 可能是快到预约的时间,他没再发神经,司苓得以换好衣服,又挑出灰色西装作外套。 陆介明带司苓去吃怀石料理,在带落地窗的独立包房,望下去是车水马龙。 怀石除了食材应季,最大的特色是全跪式服务,原来有时候人真的要字面意义上跪着赚钱。 司苓不知道如何应对正在介绍前八寸的和服女孩,她有年轻的,带着婴儿肥的苹果脸,看起来比她年纪更小。只好局促不安道谢后,假装专心致志戳杉木盘里的各式小碗。 陆介明当然很自如,俯下身询问女孩向付里是否有樱鲷。 司苓忽然瞥见他灰色西裤上一块深色水渍,几乎笑出来,她不也是在跪着赚钱。 食器都精巧,女孩轻声介绍先付和御碗的食材。 直到烤物司苓才有些食欲,牛肉和春笋之后,主厨过来和陆介明一边聊天,一边翻烤扇贝,加上海胆酱用海苔卷起,递给他。他接过给司苓,很自然地把快被她戳变形的向付碟拿过去。 主食和水物来不及上,因为陆介明想去戏剧酒吧。 后厨用木盒打包好鱿鱼饭,草莓大福和静冈蜜瓜,附一份海胆冰淇淋。 到的时候离开场已经没有几分钟,他把酒单递给司苓勾选,又从盒子里取出一只大福递过来,她犹豫着咬下,粉色草莓渗出清甜汁水,他把另外半个扔进嘴里:“Whisky neat.” 话剧的背景乐刚好响起,萨克斯响起深沉轻柔的音乐,像回声中的回声。 太像约会了,司苓想。 而她知道这是他漫长的前戏,他就喜欢这种玩法。 2.Light/night 是沉浸式戏剧,演员早已坐在酒桌旁,开场声是咖啡杯放回碟子里的响声,然后女主角开口,说自己情人要来,要求丈夫晚点归家。 司苓认出剧目,是品特的《情人》,疑心他是故意选了这出戏,又觉得不是,他大可直说,不必如此费心思来折辱她。 “你和你的情人在家幽会的时候,想到过我吗?”丈夫下班,与妻子讨论她的情人。酒吧的打光实在漂亮,衬得妻子的脸庞和脖颈犹如玉质。 司苓侧过头看陆介明,他看得专心。周遭其实有些暗,看人很朦胧,拢着柔光,但他鼻梁和下颚线的线条实在清晰。 她看得兴致缺缺,只因最大的悬念她早就知道,大学时就读了品特的大部分剧本,明明只是一年前的事情,说起来却好像很久了。 这部戏没有情人,只是结婚多年的夫妻寻求激情而彼此扮演,丈夫配合妻子进行扮演游戏,却发现她爱他的角色比爱他本人更多。 走神也不好太过明显,司苓怕陆介明不高兴,他要是喜欢,她总不能下他的面子。 只好打起精神继续看,况且他还有可能问感受。 观后感,这三个字几乎使她发笑。陆介明,疯子,他不但要操她的身体,还想操她的脑子。 两杯甜酒下肚之后,话剧快演到结局。 情人和妻子调情,钻入桌底,剪影落在桌布上,火花四溢。妻子屈起的小腿和高跟鞋,情人的手臂线条,动作挑逗得过分。 演员谢幕后陆介明带着司苓离开,谢天谢地,他没有问她感想,她像是躲过测试的学生,只等回家同他上床——也许这算大考——便可迎来假期。 他叫来司机开车,同司苓坐在后排,揽住她往怀里带。 她顺势靠过去,闭着眼假寐。 暮春的傍晚还有些冷,真丝裙凉凉地贴在身上。陆介明忽然抚上她大腿,轻轻摩挲,顺着一路往下,在小腿揉捏了一会儿,又圈住脚踝。 片刻之后被圈住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热,陆介明突然发力,把司苓的脚踝拎起,和身体迭出一个角度。 路灯的光不断后退,一盏接一盏,小腿和高跟鞋上的光影也忽明忽暗。他也就这样握了一会儿,司苓望向他,这姿势实在难受,她轻轻转了转脚腕。 陆介明放下,凑到耳边问冷吗,却不也要回答,脱下西服搭在她腿上,像是确认温度般,自然地把手也放进来。 车内极其安静。 与他手掌相接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热,司苓假装休息,强行忽视他拇指在大腿内侧有意无意的磨蹭。 陆介明大概是失去了耐心,把手掌探向腿心,手指贴着肉缝按压。她绞起双腿,试图表示抗拒,在第三人面前被指奸太过羞耻。 但他并不在意,或者说是不在乎,食指压着细绳嵌进缝隙,带出滑腻的水液,又在腿心抹开。 司苓不敢夹腿,怕夹出一次小高潮,又不敢松开,怕他把手指插进去咕叽咕叽玩她,只好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即使这样也能感觉到,穴口往外吐了一大汪水,下体黏腻,又被他揉得发热。 刚好这时进到车库,司机下车后,陆介明收回手,在司苓脸上擦了擦,裙子后面湿了一片,他把他的西装给她穿,刚好遮住深色部位,然后半搂着带进电梯。 3.Leatherbelt(H) 陆介明先于司苓进入客厅。她还在玄关处,一手扶着墙壁,弯腰去脱鞋,这个姿势显得她腰肢盈盈。 陆介明垂眼,突然上前揽住腰,把人转过来,一手掌在她脑后,按在门上开始亲吻。 司苓昏昏沉沉,陆介明抱得紧吻得也紧,她几近缺氧,像要溺死在绵长的拥吻里。 “客厅行吗?”他哑着嗓子。 司苓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以点头还是以“好”作为了回答,只知道自已被抱到了沙发上,身下冰凉的触感让她有了片刻清明。她以为自己出了很多汗,这一刻才发现原来不是,只是流了很多水。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落地窗外传来的光,陆介明抓住她脚踝,把她往沙发侧边拖,裙子非常自然地卷起,整个阴户都暴露在外,他低低地笑,和着水液把玩光洁的肉阜。 司苓半是羞半是想要,并拢双腿遮掩他的视线,大半个手掌被夹在腿间,时不时随着她的扭动蹭到阴蒂,带来细密的快感。她发了痴,自以为隐蔽地开始夹腿,扭着腰臀蹭他的手指,到最后几乎是挺着腰,用阴蒂去撞他的指节,最后紧紧夹着,偷来了一次密不透风的高潮。 还处于高潮后的短暂失神状态,司苓躺在沙发上细细碎碎地喘。陆介明抚上她的脸,她痴痴地去蹭,他轻笑了两声,随即“啪”地扇了她一巴掌。司苓急促地喘了几下,脸颊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发烫,身下随着吐出了几汪水。 “知道为什么扇你吗?”陆介明语气放柔,手指抚摸方在在她脸上留下的红印。 司苓试图蒙混过关,小小声:“陆老师......”黑暗里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下一秒就是被冰冷皮革套上脖颈,金属扣硌得发疼。 陆介明笑了两声,不再说话,伸手捉住肿胀殷红的小粒,带着拧了一圈。刺痛混合着快感传来,她全身都在绷紧,小腿慌乱地踢着沙发,喘息里带上了哭腔。 于是他松了手,拍拍司苓示意她改为趴跪,湿淋淋的下体完全被展示出来,艳红的,脆弱肿胀的,被正在缓慢进入的粗大性器抽动出更多水液。 司苓被撑得又爽又涨,忍不住拱起背,臀部挨了他几巴掌,穴口也被牵扯着酥酥麻麻地颤。 “别动。”陆介明伸手去揽她腰,摸她小腹,整根插进去之后有被顶起的轻微凸起,他用手指围着那处绕,轻轻地压,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恋人的脸。 她咿咿呀呀地叫,想从他身下爬开。陆介明正在兴头上,察觉到司苓的动作,拽着皮带往后拉,迫使她仰起头。他一点没手软,皮带和脖颈之间几乎没有空隙。 司苓呼吸越来越急促,巨大的窒息感像海浪一样涌来,身体的其他知觉都好模糊,只有快感被无限放大。 陆介明看司苓侧脸和耳朵都湿漉漉地涨红,松了手,俯身掰过她的脸。她急促地喘着吸入空气,因为缺氧和快感而流出的生理性泪水还泪痕明显。司苓模糊视线里是他硬朗的下颌线和薄薄的唇,陆介明俯下身来吻她,把她送回快感和窒息交杂的状态,下身却动得凶,啪啪的响声中带出稠白的水沫,顶着她射了出来。 司苓几乎要痉挛,软绵绵地趴在沙发上,陆介明给她拿来冰水和毯子,又抬手给她擦掉眼泪,金属的冰冷触感贴在侧颈,她才发现原来他连袖扣都没取下。 4.Smellycat 司苓从浴室出来,穿棉麻睡裙,素白的脸上贴着几缕打湿的头发,比白天显得稚气许多。 陆介明正把静冈蜜瓜和鱿鱼饭塞进冰箱,准备去倒掉半融化的海胆冰淇淋,转身看见她,突然开口:“去不去北海道,现在还能赶上看樱花。” 司苓帮他关上冰箱门:“我没有护照。” 他还是笑笑:“去办吧,秋天带你去看红叶。” 陆介明睡前留一盏暖黄小夜灯,点上线香,宿在这里。她疲惫又困倦,但是脑子始终清明。 司苓始终觉得她总归是该感谢陆介明,半年之前她还在住在拥挤狭窄的学生宿舍,冬天的衣服永远晒不干,加再多衣物芳香剂也只掩盖不去淡淡的阴干霉味。 陆介明不喜欢《寄生虫》,他反感这类高度类型化的剧本,是力求征服观众的浅薄直白寓言。 司苓则是出于另一个原因,角色说穷人身上有地铁的味道时,她下意识,闻了闻自己。其实字面意义上并不成立,她知道,其实她成长的小镇没有地铁。 她在四五线的小镇里长大,蓝白相间的化纤校服和破败灰白的筒子楼是生活的全部底色。 读大学才来到这座城市,和同学在一样的大学一样的宿舍,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事提醒她其实她们并不一样。 才入学时的军训,室友们不想去食堂人挤人,商量好一起点外卖,司苓温柔地笑着说都行,在宋呈希说“那我来点好了,方便一起拿”时第一个答应,因为她没用过外卖软件。 宋呈希是邻市人,开学时她拖到最后一天才来,父母陪她到宿舍为她收拾床铺,又妥帖地以打扰宿舍空间为由请室友出去吃饭。 席末宋母眼眶红红,像女儿要去地球另一侧,实则坐高铁不到两小时就能到家。宋父没有训斥或嘲笑她,温言宽慰,向大家解释她就是如此性格。 在此之前司苓以为这样的家庭关系只存在于美国电影之中,像悬浮在空气中的中产造梦。她熟悉的家庭关系充斥着冷漠和争吵,一点点小事都能让矛盾瞬间爆发,而争吵到最后阶段的彼此辱骂则总是关乎金钱,金钱,她从小就耳濡目染地学到,金钱是家庭关系的润滑剂。 吃完饭导航软件显示回校要乘地铁。宋呈希觉得稀奇,大声说自己还没坐过地铁呢,大家觉得不可思议,嘻嘻哈哈地追问。司苓一边听着,知道自己说不出口,又想到自己提着为了上大学才买的行李箱,一个人凌晨起赶火车,只觉得心里有一个小人缩得无限小。 她要学的总是太多。 才搬过来时她不会用的智能家居太多,在陆介明不在的时候一个一个在社交网站上搜要怎么使用。之后一次她把kagami星芒杯放进洗碗机,拿出来的时候金标已经被洗到斑驳,陆介明没说什么,让人把这只拿走后又送来新的。司苓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这只杯子收进壁橱再也没有拿出来。 5.Bluevelvet 司苓睡得浅,七点陆介明起床,她醒过一次,本来想跟着起床,陆介明温声:“你睡吧,我去健身房。” 他是长跑爱好者,每年抽波士顿和纽约马拉松,偶尔也去铁人三项和越野赛,定期锻炼的身体极具观赏性,宽肩窄腰,穿正装甚至有几分清瘦的味道,脱下衣服却又显出肌肉来。 司苓抽条快,小时候就像是挺拔的小树苗,穿着宽大校服也能看出来亭亭的少女身形,只是从小到大的体育考试都在及格边缘徘徊,跑完八百米喘得几乎呕吐。 大学时必修游泳课,上课时间短,司苓学不会,宋呈希像是小美人鱼,一边教她一边吐槽小时候被家里人逼着练游泳,暑假在泳池里泡得手指起皱。 无法骗自己说不羡慕,她长大的小镇都没有游泳池,对体育的印象是成绩不好的同学为了混文凭去做体育特长生,不是不能欣赏长期锻炼的躯体的美感,只是对运动的追求也是一种阶级的体现。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起床准备去书店工作,她还在书店打工,和才认识陆介明的时候一样,只是她不会再为微薄的时薪发愁。 司苓一开始只是在书店打工,25块一个小时。 书店老板是新闻机构文化版面的编辑,半是爱好半是副业地开了这家书店,只是不常来。旁边有一爿专门的空间,时常有文化活动,有时也出租出去做主题展览。 工作一部分内容算是体力活,书在这里也不被称呼为书,盘库存,列货码货,她最喜欢这部分,围绕一个主题做书籍推荐和陈列,像是策划一场小型展览。人手不够时也卸货,20多千克一箱一箱地搬。 另一部分内容重复而枯燥,在店里站着,对话基本是“洗手间前面右转”“这本在这边”“不好意思现在没货”。 她就在这个时期遇到了陆介明。 起初只是零星时候来,但很难不让人留下印象,高大挺拔的样子。店员们偶尔也在背后谈论他,司苓未曾和他说过话,却也在工作时偷偷瞥他在读什么书,蓝色丝绒硬壳的厚重书籍,是波拉尼奥的小说。 直到又一次活动,是障碍人群的创作画展,由公益组织筹办,书店员工不用做任何事,司苓在换班后也取下工牌来看。 讲解员是附近学校的小学生,稚嫩又郑重其事地介绍画的内容和意涵,末了双手拿出自己的社会实践小册子,请来客写寄语和签名。 册子平整,递过来的钢笔也漂亮,一旁小孩的妈妈拿着相机在拍摄。司苓几乎正面对他们,却迟疑着没有接过钢笔,她一时不知道写什么,也担心自己的字不够好看而毁了他的小册。 于是侧后方有人接过,司苓面带歉意侧身给他们让出空间,没看清男人写了什么,只看到字棱角分明,骨力遒劲。 他把笔盖盖上递回,小朋友道谢,兴冲冲去接待新的来客。 司苓看见他手指沾了一点墨,从包里翻出湿纸巾递过去。 他接过去说谢谢,自然地一起走出展厅。 傍晚的风其实有点凉,但夕阳还在,昏黄的光线就显得暖,周围线条坚硬的建筑和叶子快落光的高高行道树也被衬得很温柔。陆介明走在司苓身侧,她头发被黄昏染成栗色,睫毛也是,在脸上投下阴影,眨眼时像鸟的展翅。司苓感觉到他的注视,抬头看他,刚想说话,背包的肩带断开,东西散落一地。 他们都蹲下来捡,陆介明捡起她的工牌,递给她,然后说喜欢上周的主题图书推荐。 上周是司苓做的,拉丁美洲文学主题,这周不是。 6.whataretheyfeedingu 司苓今天不算忙,上午清库存,陈列新书,呆到下午一点换班,之后改书店下一次活动的预案和社媒推送。 前几天她写活动方案时陆介明凑过来看,是一个新书讨论会,新人作者,风格独特,写梦境嵌套梦境,循环对称和无穷,很像博尔赫斯,她读完之后想。 陆介明看到她的预案书:“时溥心,你喜欢他的书吗?” 司苓沉吟着回答:“嗯,想象力充沛,但迷宫式的叙事里其实,好像也没什么东西。” 她觉得自己应该给出一个更聪明的回答。有人喜欢身材丰盈而大脑空空的漂亮女孩,搂着出席宴会时是玲珑而昂贵的装饰,而陆介明不同,他能欣赏聪明有趣的女孩。 可能也只是在他可控范围内不出格的聪明和有趣。 陆介明听完笑起来。 司苓感觉他是真的在笑,不是好皮囊上虚虚挂着的假面,那应该是喜欢这个回答,她想。 “谁和他对谈?” “叶芃老师。”是书店老板。 也许是应酬喝了酒,陆介明整个人松散许多:“叶芃啊,聪明也够运,写得出也写得好,纸媒衰败前做了公众号,流量好,现在又赶上播客。”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下周有个聚会,应该有他们,一起吧。” 他不是第一次带司苓去聚会,朋友的雪茄吧,冰酒场,新品发布会,这些场合是窥见别样世界的窗,而陆介明不介意低下身做她的垫脚石。 书店没有服装穿着要求,司苓换了衣服,umawang的能面长裙,米棕色的铜氨丝柔柔地垂在小腿边,下面是同品牌的交叉绑带芭蕾鞋。 时间还早,她慢慢走过去,初夏的晨风还带了点凉,天气好得出奇,抬头是澄澈的蓝。路边传来喵喵的声音,她绕进绿化带丛,弯腰找猫,却只看到拿着猫条的年轻男生蹲在那儿。 四目相对,对方先笑起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喂小橘。他穿简单的黑T和短裤球鞋,有一张年轻又朝气的脸。 司苓看着被称为小橘的大胖咪咪,忍住笑直起身,说没事,然后离开。 到书店时叶芃难得在,穿灰色针织衫和卡其色裤子,挽起的袖口露出消瘦的手腕。司苓打招呼叫她叶芃老师,她笑笑,温和推辞说叫叶芃就行。 叶芃巡完店走向司苓,脸上有很淡的笑:“你晚饭有约吗,一起吃饭好吗?” 在此之前她们没有在非工作的场合相处过,司苓没有一点犹豫,点头答应。她上学的时候在报刊亭买杂志,里面通常有叶芃写的文章,在枯燥无味的学生时代她读过无数次,甚至摘录过其中的文句。某种程度上比起陆介明,她更了解叶芃,知道她家乡的风貌,小时候的杂事,对文化产品的口味甚至偏好的遣词造句习惯。 添加了微信之后叶芃先离开了,司苓等了一会儿才点开她的朋友圈,小心翼翼的,避免发生点到拍一拍的社会性死亡事件发生,不出意料只有一条某新网新闻的转发和三天可见的横线。 她又点大叶芃的头像,是黑白简笔画,但很容易辨认出是本人,画里穿宽松的衬衫和长裤,抱着一只棕黄色的长毛小狗——她知道这只叫咖啡的小狗,叶芃养了它八年。 司苓想在晚餐前换成一身衣服,她有点不想在叶芃面前表现得过于女性化。回家的路上竟然又遇到喂胖橘的男孩,对方大概也没想到能再遇到,问司苓要不要一起去逛逛,也许能约个饭。 司苓笑笑说不必,心里又有一个声音说,自己只能吃另外一碗饭了。 ———————————————————————————————————— 更新频率大概是一周3更,九点半没更新就别等了下一天再来,本来是卡别的文时随便写写的小短篇,竟然也鸽了挺久quq。总之预定二十章左右完结,全免费。求珠珠和互动(°ー°〃) 7.Lepinot 叶芃在微信发来一家云南创意菜馆的链接,问可以吗。 司苓回复说好,她知道叶芃是玉溪人。 司苓比约定时间早了十五分钟到,被服务生引到位置上时,叶芃还没来,她安心坐下等。 这家餐厅是独栋小楼,简约的工业风装修粗粝随意,一楼吧台和楼梯转角处都放了酒柜以供挑选。 司苓有意没戴配饰,穿简单的宽松浅蓝衬衫和牛仔裤,只戴一只方表。 叶芃来时也发现她换了衣服,笑笑说很衬她。 服务生递上两份菜单和酒单,叶芃问司苓有忌口吗,得到摇头的回复后熟门熟路翻到前几页:“这几个我都比较推荐。” 司苓点头,主食从黑松露牛肝菌焖饭和铜锅洋芋焖饭里选了前者,翻到甜点又很快翻过,转而去看酒单。她觉得叶芃一定是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因为她问:“不点甜食吗,这里的普洱茶布丁和苦荞茶豆腐很有特色。” 司苓有些犹豫,望着她:“你吃吗?” 叶芃忍不住笑了:“各点一个吧。” 又在酒单指了一杯自然酒,问司苓喝什么,司苓不太会点酒,指了眼熟的黑皮诺。 叶芃像是有些诧异,黑皮诺单宁味重,酸度高糖度低,口感艰涩,她不知道司苓为什么选这个。 前菜上得很快,蜜瓜火腿配乳扇,司苓尝了尝,味道其实并不融合,她在等叶芃开口,她不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和她吃饭,但这并不妨碍司苓产生一种雀跃的开心,她希望和叶芃成为朋友,至少能和叶芃产生私人的交集。 叶芃开口:“我记得你做的主题推荐和策划,拉美文学那期很不错。” 司苓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没法大大方法表示自己听到这个评价的开心:“因为平时有在看。” 叶芃倒是笑起来:“我不是要聊工作啊,只是你才23岁,你可以尝试很多新东西。” 司苓没有接她尝试新事物的话头,只说“23岁也不小了啊,”她问叶芃:“你23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叶芃想了一会:“当时在纽约上学,学期开学前十天学院告诉我funding紧张,很可能拿不到收入,学生签证也不能打工。寒潮过境的时候零下十度,我朋友都在巴哈马和坎昆的海滩度假,我帮退休的法国老教授照顾狗,每天25刀。那只比格脾气又大又黏人,白天要出去玩晚上要和人睡,不理他就werwerwer地叫。” 司苓听得直拧眉,到最后又忍不住和叶芃一起笑起来。 香茅草烤罗非鱼,油浸虾和牛干巴薄荷叶被端上来。 “那个时候每天都丧且委屈,”叶芃说:“人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有困惑和敏感的一面很正常,对写作来说其实是好事,没关系,要允许一切发生。” 又问她:“那你希望你37岁是什么样子?”司苓有些懵,叶芃补充:“我现在的年龄。” 司苓没有很具体地想过这个问题,但她真心地说:“如果能像你一样我会很开心。” 服务生端上普洱茶布丁和苦荞豆腐,叶芃示意司苓先选,她纠结一下选了布丁。 叶芃说:“尝尝我的吗?” 司苓迟疑。 叶芃说:“没关系,想要什么一定要说,好吗?” 司苓说:“我可以尝一下你的甜品吗?” 叶芃把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可以。” 司苓又问:“我可以主持下周你和时溥心的活动吗?” 叶芃笑了:“可以,但你要准备一下。” 走之前叶芃回头确认有没有忘东西,那杯黑皮诺没有被喝完,在高脚杯里现出浅浅的宝石红色。 ---------------- 作者的话:写得我好想吃云南菜,谁喜欢喝黑皮诺不用我多说了吧quq 8.Highball 司苓并不喜欢和陆介明去聚会,总有发福的中年人带着和她年龄相近的漂亮女孩进来,对着挂各个title的人彼此招呼敷衍,场面话说得密不透风。而他们带的女孩总是相似,腰肢细软,曲线紧裹,被美瞳,下至和纤长睫毛撑起的大眼睛,下巴小巧尖刻,头发或卷或直,但无一例外是长发。 陆介明后面也不爱带她去了,他开始把司苓和她们区分。 但这次有叶芃,时溥心也在,司苓想去。 陆介明来接司苓,她穿宽松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隐隐担心他会要求换一身,但他只是点点头。 车很快开到一栋洋房改造的会所前,侍应生在门口等他们,司苓跟着陆介明入内,他回头对她低声说:“随意点,都是朋友。” 下沉式客厅宽阔,大概有八九个人各自散着玩,墙边放着几个香薰蜡烛在烧,馥郁的气味重重迭迭地升腾起来,角落里有一架黑胶机,叶芃倚在那里选唱片,和站在她旁边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司苓挥手和叶芃打招呼,叶芃应了,把她领过去,她回头看陆介明,他只笑笑,指了指楼上示意自己先要过去。 走近才发现那人是时溥心,司苓当然认得他,做策划和海报的时候就见过他的照片,只是真人毕竟和相片不同,也许是偏见,她以为像他这种受博尔赫斯影响很深,写作风格带着明显神秘主义和泛神论的人,多少该是内敛文弱的,至少不会是长身宽肩,松松地站着也比叶芃高出一大截。 叶芃向时溥心介绍她,说司苓会主持这次的新书分享会,时溥心问她名字是哪个苓,得到回答后说:“那麻烦你了,司苓。” 叶芃选出来一张爵士乐队的黑胶,放下唱臂后带着他们去一旁聊天,她先在单椅上随意坐下,随后是时溥心,司苓坐在他旁边。 叶芃找侍应生要了雷司令干白,时溥心点了白洲的high ball,司苓犹豫了一下,说麻烦和时老师一样。 气氛松快,许是灯光太暖,也可能是音乐和香薰选得好,叶芃先开口,对着司苓:“刚刚我们在聊石窟造像,你家乡好像有一座水月观音?” 司苓顺着接下去:“嗯,水月观音流传下来的壁画较多,雕塑的话,留存完整的很少,除了普州这座,另一座在海外。” “堪萨斯纳尔逊博物馆。”时溥心显然比司苓更了解。 High ball被端上时,时溥心先递给了司苓,她没有推辞,小声说谢谢。又讲起自己小时候看石窟的故事。 小时候普州石窟还没有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司苓整个暑假都在山野和江边玩,假期过后晒得脱皮,像个野猴子。知道那边有石刻群,但并不觉得珍贵,塑像中的夜叉恶鬼,白天看来也不觉得可怕。大人们为了不让小孩去山里玩,净给他们讲一些山间精怪的故事,司苓听时害怕,青天白日下还是照玩不误。 只有一次许是遇到了盗文物的,佛头断面看着很新,想起大人讲割佛头的都是穷凶极恶的人,神像的头都敢割,给人来一枪子儿脖子抹一刀也不是少见的事,司苓才开始真的害怕,山里黑得早,不到傍晚溪谷就起雾,一点风吹树影摇动都像是鬼影幢幢,偶尔出现的塑像,不管本体是什么,此时都让人不敢多看。 她沿着山间小路狂奔,远处传来像小儿夜啼一般的鸟叫,司苓一惊,踩到塑像的碎块,和长着青苔的断臂断腿一起从小山坡滚下去,是没去过的溪谷。她摔得左手臂大片擦伤,更被碎石划出一道深口子。她蜷缩在地上,恰好云开雾散,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残雪,面前是没见过的观音造像,菩萨低眉,慈悲六道。 时溥心很高兴:“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适逢有人过来打招呼,叶芃与他们寒暄,时溥心也站起来,司苓看到陆介明站在后面,端着酒杯,不知道在哪里多久,又听去多少。 陆介明走过来,众人自是先与他招呼,他与众人交谈一圈,回看司苓捧着高筒杯小口喝,问她怎么选了这个,不等她回答,把自己手里的高脚杯递过去,拿过司苓那杯highball,杯口有浅浅的口红印子,他尝了一口,用大拇指揣摩着喝过的地方看着她。他们认识了三年,他知道司苓手臂上的肉粉疤痕,他看过摸过亲吻过,鞭打过也用冰块敷过,但司苓从来没告诉他是怎么来的。 他把房卡递给她:“三楼等我。”转过身又与他人不咸不淡谈天。 时溥心交谈完又寻司苓,叶芃瞥见陆介明正往楼上走,对他说:“不用找了。” —————————— 耶~摩拳擦掌准备写下章。惯例求珠和收藏~ 9.Badsadandmad(H) 三楼房间不多,司苓照着房号刷开门,房内没开主灯,落地窗帘只开着一条窄缝,她闭上眼片刻,再睁开才适应这昏暗的房间。 是套房,起居室是常见的陈设,司苓坐到沙发上,她不是猜不到陆介明为什么让她上来,但她不想往卧室去。 她没带手机,不知道等了多久,侧躺蜷缩在沙发上几乎要睡着,又睡不安稳。房间地毯太厚,陆介明开门后快走到她面前,她才迷迷糊糊发觉,试图从沙发上坐起来。 陆介明没有说话,把红酒放到茶几上,直接把司苓搂住转过去,一手抚上她的背部往下压,一手搂住她腰往下摸。司苓才睡醒,整个人还处于浑身发软的无力状态,就被陆介明按着剥了外裤和内裤,堪堪挂在臀部下方,卡在大腿中间的位置。他抓着她的腰,往自己胯部按。 司苓能感觉他已经处于半勃起的状态,鼓鼓囊囊地往她腿心蹭,再精良的定制面料比起那里的软肉也算粗糙,她被磨得难受,但溢出的水液又把西裤蹭得一片狼藉。 陆介明还是不说话,一只手握住自己的,往她阴阜上啪啪打,被充沛的水液打湿后又抵着阴蒂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司苓比平时更安静些,连喘息都很少,衣服也还算穿着,只露出一截细白腰肢和圆润臀瓣。 陆介明少见的急切,握住司苓的腰挺身进去,她双手撑在床上,被他把着一下一下插。 一开始还撑得住,适应之后他动得凶起来,司苓只憋着一口气不愿说话,反手想去推开他,却被抓住手臂束在背后,于是变成上身趴在床上只翘起屁股的姿势,她不自主地对此感到羞赧,像是,自己送上去挨操一样。 陆介明手上没松力,下面也一点没轻,不同于刚才拔到穴口再整根贯入的大开大合,只按着她在沙发上细细密密地奸。 像是不满于听不到声音,陆介明抓住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把酒倒在手心,俯下身伸到司苓面前,示意她舔。 他知道她没动,只有温热的气息在他手心,又垂眼看交合处被自己撞得通红,忍不住掐住司苓的脸掩住她口鼻,葡萄酒顺着指缝流到下巴,又淅淅沥沥滴到沙发上。 司苓骤然被剥夺氧气,身下的快感被成倍放大,几乎要头晕目眩了。 她挣扎起来,偏陆介明下手又狠,硬是没有松一点。只能伸出舌尖,顺着他手心的的纹路舔所剩不多的葡萄酒,短暂缺氧后气短,舔得也急,唾液混着葡萄酒流了他一手。 陆介明似是被她乖顺的模样取悦,松了手虚虚钳住她的脸,顺着伸进她口中让她舔。 她舔得认真,舌尖从指缝顺着,一寸寸舔到虎口,末了又轻轻咬着手指吮吸,温热湿软的嫣红软肉让陆介明几乎肌肉震颤。他退出来,射在司苓的腰窝上,刚刚本来是想倒酒在那里舔。司苓大口喘息吸入空气,鼻子一酸眼泪顺着流下来。 陆介明拿来纸巾擦精液,这东西毕竟算不上好闻,又掰过她的脸吻她,轻轻给她擦眼泪:“睡一下,等下再回家。” 10.Thechair 会馆的聚会后陆介明没有再来找过司苓,只是告诉她要出差一段时间,司苓自然不介意,他不在她会松快很多,况且她也忙着准备叶芃和时溥心的对谈。 当初叶芃能答应,司苓确实紧张又雀跃,如今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她当然很珍视与叶芃和时溥心的关系和交往,但她也不能假装不知道为什么叶芃会给她这个机会,加上聚会那天的事,她更被内心深处的抗拒搅得烦躁。 叶芃一切如常,态度温和,与司苓确定流程时细致,修改提问时一针见血。时溥心也配合,只接收不修改采访提纲,时不时自已提出讨论点。 对谈在三点,司苓上午就去跟场地布置。叶芃和时溥心午后才到,到了先和来的朋友寒暄,有自媒体约了采访,时溥心在接他们的采访大纲。叶芃周旋一番后回来,递给司苓一杯咖啡:“别紧张。” 司苓点点头,墙上的屏幕放的是活动的海报,上面有叶芃和时溥心的照片,她修改了这张照片不下五次,台上有三张椅子,有一张是给她的。 时溥心比她想象中健谈,时不时插入自嘲,引得台下观众大笑,回答问题的时候又很言之有物,司苓几乎能想到媒体记者有多容易出稿子。 结束时要下台和来参加活动的观众合照,叶芃往台下走了两步,转头让司苓一起来,她愣了一下,跟了下去。 散场后一定是有饭局,司苓坐在包间中有些晃然,正对面的中年男人拖着一个年轻女孩的手,女孩对着司苓上下打量,显然在判断她今天是跟着谁来的。司苓见过这个男人,叶芃介绍他是某个图书品牌的创始人,只是上次饭局他带的女孩不是现在身边这个。 一道道菜被端上来,黄金带鱼,花雕酒醉蟹,年糕烧黄鱼,红烧辣螺肉…花胶黄鱼羹是位餐,司苓对服务生点头说谢谢,却只搅调羹没尝几口。 妙龄脆皮乳鸽被端上桌时,对面的男人夹了一块,向身边的女孩附耳说些什么,对方佯装生气,娇俏地伸出手打他一下。 社交场上向来缺不了酒水,一开始是葡萄酒,从天鹅型醒酒器倒进高脚杯,司苓没有推辞,席间有人叫司机从车里拿上来两瓶茅台,倒在分酒器里,对面的年轻女孩接过,给身边的男人和来祝酒的人倒上。 司苓坐时溥心旁边,来同他祝酒的人很多,他一一寒暄碰杯,偶尔向来者介绍司苓。酒杯很快见底,他面前的男人是个老牌生活杂志的主编,飞快瞟了司苓一眼,用眼神示意她给时老师倒酒,司苓有些迟疑,下意识用目光去找叶芃。 叶芃周旋于不同的来宾之间,从一开始就没有push司苓去社交,但她不是没有关注她。司苓用目光找寻她时与她四目相对,司苓顿了顿,去拿了醒酒器来。时溥心笑说不用,接过醒酒器给面前的男人倒上,又给自己倒了一些。寒暄完转向司苓让她不用要喝,找服务生要软饮来。 最后来的是做自媒体的人,确切来说是在这个自媒体公司中,负责采编的人,是个看不出年纪的消瘦男人,乙里乙气的样子。摄影摄像是个十分年轻的男孩,他夸司苓主持的声音好听,拍出来也上镜,说在加她微信把今天的照片发给她。 司苓到后面恹恹的,包间里有些闷,直到上主食她都没怎么吃。 散席后叶芃去电梯口送人,悄悄对司苓说她吃太少,点了燕窝汤圆让她等一下。 叶芃回来时司苓刚通过新媒体男孩的微信申请,她看到给司苓发的的照片,问她用小红书吗,司苓点头。 叶芃说:“那你让他们账号圈一下你。”司苓点头。 叶芃又说:“再去看一下小红书的内容流量逻辑munity engagement score和阶梯算法推荐。” —————————————————————— 好像20章完结不了的样子,,后面还有国外的剧情,, 惯例求一下珍珠和互动,一个互动不要钱,却能让作者高兴一整天quq 11.Girlstalk 司苓回家后就发了低烧,测完体温立刻发信息请第二天的假,然后打开外卖软件买退烧药和流感检测试剂盒,备注放门口,挣扎着打开电脑给同事发下周活动做完和没做完的策划和推送。测完流感是阴性,司苓松一口气,去浴缸调水温泡澡,出来后晕晕乎乎地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收到叶芃的微信,让她好好休两天,后面紧跟着两条,记得发小红书,附上了内容照片hashtag和建议发送时间,她回复说好,顺手设置了待办事项提醒时间。 退出来看别的消息,和陆介明的对话框是置顶,但没有红点,她顺着往下看,同事说OK,但麻烦她再做一下推送。 昨天才加上的男生问她周末去不去玩密室逃脱。下面一条来自母亲,问她端午假期回不回家,司苓点开进去又退出来。 最后是郁真,问她明天晚上出不出来吃火锅,她问了地点回复OK,郁真立刻拉了个小群。 司苓很难去形容郁真,大学体测她们俩都是稳定地在及格边缘徘徊,区别是司苓还会跑跑走走,摆烂也摆得遮遮掩掩,郁真跑一圈后直接开走,摆得理直气壮。 是了,郁真身上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笃定感,司苓见过她找东西,不是东翻西找那种找,是摊在椅子上想,司苓问她回忆起来了吗,她说不是,是在想再放一次她会放到哪里,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平静,也几乎每次都能找到。可能就像郁真笃定得莫名其妙一样,司苓对郁真有莫名其妙的好感。 路上微信群有消息,宋呈希说先点奶茶,丢过来一个链接让她们选,司苓勾了一个果茶底加芝士奶盖的。到约好的火锅店的时候,果然只有边芝一个人准时到,开着电脑在读文献,看到司苓来了,她合上电脑,和司苓相视一笑。 群里宋呈希说她要迟到一点,后面跟着一串小狗哭泣,小狗道歉,小狗鞠躬的表情包,郁真接着发了两个字:我也。 宋呈希到的时候背着小包,双手拎着四杯奶茶,放下就:“哇郁真还没到啊。”边芝说:“我群里问她吃什么锅底,牛油和番茄你们可以吗?” 宋呈希一边分奶茶一边说:“就这个,迟到的人没有选择权,我们直接点,我要虾滑,酥肉,肥牛卷和巴沙鱼片。”递给司苓的时候突然说:“我刷到你的照片了,好漂亮啊。” 司苓正在扫码点餐:“有点修图啦。” 边芝把点餐码拍下来发给郁真:“什么照片?” 于是郁真到的时候宋呈希正在从她海洋般浩瀚的浏览记录里翻司苓的那一条,郁真说:“啊?你没给司苓点赞啊?”边芝在一边简直憋不住笑。宋呈希反驳:“怎么没点,我只是该少上点网了!”又转向司苓:“你自己应该有图吧?” 司苓有点不好意思,从聊天记录里点开照片给她们看,宋呈希又是一番彩虹屁输出,看了看照片里的时溥心,又看了看司苓。 司苓很难装作看不到她八卦的眼神:“不熟啦,只是被老板找去主持一下。” 宋呈希靠回椅子上:“下菜下菜。” 郁真已经在捞毛肚和响铃卷了。 牛油锅底热气腾腾地散发出香味,烫了几盘肉之后宋呈希靠在椅背上喝奶茶,权当中场休息,开始八卦起每个人的最新情况。得知边芝在和一个年下男date之后连续输出提问:“那你怎么知道是新鲜感还是爱,在内心会有权衡和筛选吗,而且你们约会都干什么啊?” 郁真无语,把鸭肠捞到油碟里:“你别问了,你就说你什么情况。” 宋呈希倒开始不好意思,非要边芝回答。 眼镜有点起雾,边芝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取防蓝光眼镜,她擦了擦眼镜放放到盒子里,慢条斯理夹了一块奶酪鱼条,故意逗宋呈希:“我就玩玩。” 大家都笑起来。 司苓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设置好的提醒事项,她按着内容发了小红书,发现莫名其妙多了几十个关注者,从消息那栏点进去,果然是采访时溥心的账号提到了她。 —————————————— 想吃火锅了。。大家比较喜欢谁啊quq,都是有一点自己的故事线,后面会发,有存稿但不多的状态。。有一个是无限流 12.人心、空心和亮闪闪的东西(上) 司苓又回到单调的生活,上班下班,假期躺在家里读书,也打开word做文案纺织女工,区别是叶芃会频繁带她去文化活动,当然也去活动后的私人聚会。 陆介明还在新加坡出差,以前都是去香港,但近年客户大量资金转移到新加坡,人跟着钱走,加上外部环境相互作用,金融机构中台全在往新加坡搬,甚至部分前台和risk manager。 后面的行程是越南,大环境此消彼长,改去越南调研投资的团队不少,咨询公司做东南亚项目做到手软。 离开坡的前一天,陆介明见完本地朋友,行程还空出来小半天,酒店旁的展馆刚好在办珠宝展,陆介明随意进去,买了一条细细项链,坠着一颗淡绿钻石,工作人员介绍是fancy intense green,来自早已封矿的印度戈尔康达矿区。 他给司苓发信息说这周六回去,她回复一个小狗表情的OK,他们外出散步时,司苓经常看路人遛狗,时不时发出“好可爱啊”的感叹。她确实很喜欢小动物,陆介明想,给她发了前几天在公园拍到的水獭照片。 司苓收到这张有点莫名其妙的水獭照片的时候,正在和何原对读书会的大纲稿。 是叶芃给她找的活儿,出版社重版了诺奖作家的系列丛书,在几个平台上和平台账号一起做读书会。叶芃给她指了石黑一雄那场,书是《克拉拉与太阳》,嘉宾是何原,微博上知识领域头部账号的运营者,也是给很多杂志供稿的书评人。 他们约在咖啡店,何原衣冠楚楚,人到中年难得还能保持身材的紧致和谈吐的松弛,司苓对这类人自然而然有一些好感。 司苓点开她的备忘录,她昨天才知道要去这个活动,不到一天时间翻完了这本快400页的书。简单聊完石黑一雄的生平后,双方开始提自己想聊的角度,司苓想聊外来者观察视角和叙述者的不可信,克拉拉作为机器人,观察着人类身处的世界,他者的立场自然地带有一种陌生化效果,机器人视角的讲述,只能看见人类行为,而看不见行为背后的的意义与内心活动。 何原听她讲,时而发问,时而记上几笔,司苓有些赧然,她知道何原的行为一部分是出于教养,更多的部分是出于对出版社的尊重,即使今天来的不是她,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 到何原的时候,他却不提书:“你看过是枝裕和的《空气人偶》吗?” 司苓摇摇头,她快速敲下搜索键。 “讲的是一个充气娃娃突然有了生命。白天的时候她是一个出去探索世界的仿生人,晚上就会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意识没有情感的普通娃娃,她的主人是一个失意落魄的中年男人,把她当成性爱工具和情感寄托。和克拉拉一样,人偶认识世界的方式也是一种外来观察者的视角。”何原顿了顿,“有点啰嗦了。” 司苓笑笑,在豆瓣标记了想看。 何原还有别的事,和她约了明天傍晚的时间继续。 司苓打开微信看到陆介明发来的水獭照片,回复:水獭坏,少有的会出于玩乐去猎杀其他小动物的动物。所以是獭祭。 陆介明有一段时间很喜欢清酒,买了一柜子十四代和獭祭。 —————————————————— 没看过书和电影的uu会被彻底剧透。。。 祝大家新年快乐哦,周内还有一章 13.人心、空心和亮闪闪的东西(下) 司苓面对网站上标题为“三分钟带你看完裴斗娜纯欲天花板,男子为泄欲竟这样对待充气人偶”的视频,沉默了几秒点了关闭,认命老老实实去去看全片。 故事和何原讲得大差不差,空气人偶随着剧情逐渐拥有了意识,但她的拥有者更偏爱那个空洞的她,结尾她说:“拥有人心令人痛苦。” 司苓眼疾手快截屏发给郁真,郁真显然正在高强度冲浪,秒回复:cuz life sucks. 何原发微信告诉司苓要迟到一点,她回复不着急慢慢来,选地点的时候何原推荐了一家精酿酒吧,问她:“这个是不是离你家很近?”司苓看了一下地图,点头:“确实离我住的地方蛮近。” 说是会迟到,其实也不到十分钟,何原到的时候司苓正在看《空气人偶》的影评,他笑笑,说自己回去也重新看了一遍。 啤酒吧不大,吧台上方的板子上手写了店里有的酒,司苓喝不出啤酒的差别,随便指了一款柑橘普洱的淡艾尔。 何原选了几款,老板倒了小杯来给他尝。司苓心里有些不耐,她今天要敲定大纲交给叶芃,再给平台方审,于是她先开口问何原,电影和书相似的部分落脚点在哪里。 何原试酒试得慢条斯理,讲话也慢:“和克拉拉一样,人偶认识世界的方式也是一种外来观察者的视角,她观察外界,知道人是需要穿衣服的,但是她所有的衣服都是由她的主人来选择的,所以她全部的衣服都是情趣女仆服装。” 司苓本来有些紧张,听到他的话却立刻想到三分钟看视频那个巨大的标题关键词,心里发笑。 何原慢慢转着手里的酒杯,他在注视司苓,但没有发现她的隐秘笑意:“克拉拉是太阳能的仿生人,对太阳有一种亲近感。充气娃娃在充气和放气的过程中,也会产生一种高潮的感觉。” 精酿酒吧灯光昏黄,何原声音放得低,视线暧昧,桌下双膝有意无意地触碰她,司苓不动声色往后退了退,挂上从陆介明处学来的虚浮的,并且也有意让对方意识到虚浮的一层笑:“嗯,人偶也想让对方体会到充气放气的感觉,所以用刀划破了他的肚子。” 何原退回去,依旧衣冠楚楚,若无其事叫来服务生点酒和手指三明治。 司苓不知如何界定他刚才的行为,的确有不轨的私心吗,缺乏一定边界感吗,还是只是正常的交流而自己想太多。 所幸之后的交流顺畅,再无工作以外的内容和暗示,司苓很快顺完大纲发给叶芃及出版社方面对接的编辑,松一口气。 面前何原正聊着朋友的图书厂牌谈下国外作家出版代理权的趣事,她刻意忽略刚才的插曲,应答着不让话茬落在地上。 司苓也不知道如何界定自身的感受,对面的男人外形儒雅,稍微过火或许也不算过火的言语也不算什么,他们在一个行业,总会有场合再遇到。 没关系,她能摆平,她能接受,就像当初在饭局上能自愿选择去倒酒一样。 14.不必说话沉默多复杂 读书会活动直播时,司苓面前架着摄像机和主辅灯。何原、另一位嘉宾和司苓三人顺次围坐,司苓做不到自然地看镜头,但和何原对视也不自在,好在各方都稳定输出,何原虽是嘉宾,也把控着聊天的节奏,时不时抛话题给司苓,以免她被冷在一边。 五点半结束直播出来还是燥热的天,蝉鸣聒噪,叶芃攒局带大家去吃一家米其林一星的本帮菜,大力推荐这家的蟹粉捞饭和茭白响油鳝丝。 餐厅冷气充沛,大家有说有笑走进包厢,落座时何原坐在司苓旁边,她没有作出反应,不至于,何原是体面人,言语上的推脱足够,私心里也觉得或许能因此润滑关系,更何况今天这么多人,总归是不至于。 司苓应酬得心不在焉,陆介明今天会回来,但对话停留在她说水獭坏那里。 何原却发来了消息,司苓转头看他,他正和其他人聊天,不摆中年人的架子,也不抢着指点江山,后退一步的姿态引得年轻人自愿往前来。 对话框里有一张照片,是她,何原拍的她,直播前摄像师在调试灯光到暖黄,司苓恰好站在打光灯前,发丝都被晕染得发光。 她不知道如何回复,只把手机倒扣在一边。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闲散聊天,何原靠过来,司苓以为他要劝酒,还在想怎么推脱,却是湿热的手掌忽然搭上她的大腿,她条件反射般站起来以躲开,两侧坐着的同事她突然的大动作而看向这边,司苓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迅速挂上笑,拿起醒酒器给何原倒了一杯。 她虚与委蛇地周旋,又借口走开去卫生间。 虽说室内禁止吸烟,但走廊空气总有淡淡的烟味,司苓全然不顾,深深呼吸,理智上知道应该平复心情回去包厢,至少也应该和大家打个招呼再走,但太难做到了。 刚好陆介明发来信息,说在餐厅门口等她,司苓没有问他怎么知道在这里,收拾好心情往外走。 司苓还在门廊内时,陆介明就看见了她,然后降下车窗。 她分不清他的车,曾经误开过别人的车门,和里面的人尴尬对视。 司苓绕到另一侧上车,陆介明朝她淡笑,递过一只纸袋:“路过看到,觉得适合你就买了。”司苓接过,小声说谢谢,放到一旁没有打开。陆介明看她闷闷的,便不再开口。 已经入夜,开出一程后周围的街道渐渐熟悉,司苓自觉态度有些坏,但上次在会所的事儿积攒的情绪还没过去,今天又实在是疲惫又委屈。没有人说话,陆介明也从来不放音乐和播客。车内极其安静,冷气充沛,司苓却觉得闷,她慢慢靠在车头枕上,闭上了眼睛。 到了车库司苓先下车,还没探出身子陆介明忽然叫她,她转头,陆介明递给她纸袋,没有说话。司苓接过往电梯走。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今天就到这里了。 15.我们在相互伤害中达到的理解比相爱时要多 司苓睡前随便刷了刷社交软件,自从小红书也成为营业的一部分之后,刷它都成为了一种负担。她有点百无聊赖,在不同软件中来来回回重复打开,却也不知道看什么,恍惚间惊觉像动物园里出现了刻板行为的,在笼子里来回踱步的小兽,强迫自己把手机调至飞行模式放在一旁,蜷在被子里昏昏沉沉,熬了一会儿才睡了过去。 却是被门铃吵醒的,按得密且急,司苓连拖鞋都顾不上穿,赤脚过去,显示器上小小的灰黑数字显示时间才刚过七点,屏幕上的面孔却是叶芃,司苓忙打开门迎她进来。 已经是盛夏天了,叶芃显然来得很急,两鬓微微发汗,发丝黏在有些泛红的皮肤上。 她拢了拢头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吧。你没回信息,我太担心就过来了。” 司苓一面接话:“没事,七点本来也要起了。”一面查看手机通知,有十多条信息来自叶芃,包括三个语音通话。她大致扫了一眼,心里一沉。 叶芃向她靠近了一些,注视着她,以一种刻意为之的放轻放低的语调:“何原的事我很抱歉,我也有一定责任,真是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你还好吗?” 司苓穿着棉麻睡衣,坐得笔直。 叶芃补充:“别有压力,想聊的时候我们再谈谈。” 司苓腰挺直到有些发痛:“还好,现在说就行。” 叶芃:“昨天在场有同事看到就告诉我了。我问了他以前的合作方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果然不止一例。” 司苓没有去问是谁告诉了叶芃。 叶芃说下去:“公安体系里没有性骚扰这个独立案由,报警很难受理,是一种系统性社会支持资源的缺失吧。我的建议是直接在社交媒体上曝光,当作一种speedy justice.” 司苓犹疑不答。 叶芃接着说:“我知道你可能不赞同这种方式,但是他也算一个公众人物,他有职业光环,他在权力上位,他在行业里作为前辈有结实的权力和社交网络,很多人因为这些选择了忍气吞声,你要说的,你不说谁来说呢,为了当时有负面感受的你,也为了更多的,没能说出来的人。” 司苓点了点头,选择性忽略了叶芃话中对她自己不一样的预设。 陆介明来的时候叶芃还在,他请叶芃先走,说想和司苓单独聊聊,叶芃离开前低声对他说抱歉。 司苓坐在沙发上,面前书桌上电脑界面是一条微博,转评赞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 陆介明知道这条微博的内容,他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司苓当然也知道,几个小时前叶芃在她面前一个字一个字敲下这些文字,时不时与她商议斟酌词句。 陆介明站在沙发背后,想摸摸司苓的脸,又生硬地收住了手,撑在沙发背上:“还好吗?” 司苓沉默了一下:“其实还好。” 陆介明笑了:“为什么说其实?” 司苓沉默,半晌之后陆介明把手搭在她肩上,司苓伸出手来交迭按住他的手。 陆介明先开口:“我问了律师,可以提起民事诉讼。当然,看你自己的意愿。” 她没有给出正面回答:“我先想一下。” 陆介明语气透露出无奈:“让叶芃用你名义写那篇文章之前你先想一下了吗?” 司苓憋着一口气不愿说话,她知道陆介明能看出来不是她的手笔,与她相近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来。斯德哥尔摩,皮格马利翁,麦克白夫人,这种叙事中夹杂旁白的战斗复仇叙事实在是太讨巧了。 司苓抽回了手。 陆介明意识到她的难得表露出来的不悦:“抱歉,我不觉得只有这一种解决方式。” 她几乎要冷笑起来:“那我能怎么办?假装没事发生吗?” 陆介明手挨着她的肩撑在沙发背上,软下语气:“你怎么处理都可以,要诉讼或者要向他的合作公司投诉都可以找律师。只是叶芃多少有出于生意上的考量,一定程度算是在利用这件事赚流量。” 司苓语气生硬:“什么叫被利用?被利用又有什么问题吗?被不加掩饰地利用和被温和地利用又有什么区别?” 窗外阳光很好,蝉聒噪地叫,房间里冷气开得太足,司苓几乎要起鸡皮疙瘩:“你又是为什么一直让我找律师?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想要赚流量很难理解吗?如果要利用我,就单纯地做利益置换,这里面起码还有一点纯粹。” 说到最后她眼眶和鼻尖都泛红,但司苓自己清楚不是因为委屈或愤怒,她说话时语气平静,但有轻微的电流顺着脊椎爬上来,她几乎要因为这种发泄的快感而颤栗。 ------------------- 不太会写吵架,卡了几天,之后再改吧 16.擦灰尘(上) 也许算不上吵架,但这次谈话之后他们快二十天没联络,说不上长,之前陆介明忙的时候比这更长的空白也不是没有,只是司苓总是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预感——这段本就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快要走到尽头,于是开始看房考虑什么时候搬出去。 搬出去也好,现在工作也很忙,除了原本的文案策划和一些活动主持,对何原的那篇文章让司苓微博和小红书都涨了不少关注,用叶芃的话来说就是“起号了”。叶芃也带她录播客,让她接一些推广,司苓按着她给的提纲发言,照着pr给的要求拍摄和发广告,手忙脚乱又按部就班地走到新的生活里。 短暂的空闲里偶尔也会想起陆介明,她过了好多天才去拆那个纸袋,淡绿钻石剔透璀璨,司苓合上盒子,连着外包装一起放进了抽屉。即使是有上次不太愉快的聊天,她也觉得陆介明是不错的、至少是出手大方的——她本来想说是恋人——生硬转成了出手大方的人,也对,有钱有闲的人才有资格为感情烦恼和一掷千金,普通人拥有的东西本来就很少了,不得不计较一些。 司苓对小时候的记忆总是模糊,像是蒙了一层灰,也许本来就有灰——她读奥威尔,书里写灰尘是最势利的东西,当你衣着光鲜时它退避三舍,当你衣着破烂时它就从四面八方猛扑而来。这只是表面的贫乏,长期拮据最大的坏处其实是感兴趣的东西都逐渐模糊,本来能尝试的事也会因为经济上的考虑习惯自我拒绝。 陆介明身上毫无这种局促感,锋利舒展得像另一个世界的人。才相识时司苓当然不会没有心动,从履历到身段都漂亮的男人礼貌又留有余地对她示好,真是好彩,像是中了大乐透,也许更像是巨额卡帐,还款日难以捉摸。加上她想不出来陆介明喜欢她什么,当然也问不出口,一是怕只是暂时的新鲜感,二来她见过太多面目模糊的人,知道怯懦自卑的人看起来有多没魅力。刚开始是硬撑着有来有回,后面习惯了,表面上仿佛真的做到了fake it until make it. 手机毫无预兆地响起来,现在还打电话的情况不多,看清号码司苓心头一紧,连忙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平静的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外婆得癌了。” 每个字都清晰,司苓听到自己的声音:“稍等,我看下时间,尽量今明两天。你先把病历发给我。”挂断电话之后先找叶芃告假,叶芃爽快应允,叮嘱司苓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司苓应下。 最近一班飞机在半夜,落地之后地铁已经停了,她订了次日凌晨的一班,中午能到家,订完机票开始详细看病历,甲状腺癌中晚期,能切除,情况不算太糟。 收拾完行李才下午四点,日光还是明晃晃的,蝉鸣聒噪,风穿过开着的窗,带起米白色纱质窗帘,司苓坐在地毯上,面前横着刚收好的行李箱,第一次发现房间这么大,她自己的物品这么少。 17.擦灰尘(下) i y uz haiw u.x yz 打车到机场,过安检,候机,飞三个小时,出航站楼转地铁,提着行李箱到医院。 才刚过十点半,医院门口来往的人很多,路两边有不少早餐摊、看护中介和举着住宿广告牌的人。 司苓买了一杯豆浆,塑料的杯子被烫得有点软,她用透明细吸管戳进去慢慢喝着,有温热的东西进胃,人多少舒服了些。 住院楼消毒水味太重,司苓走进病房,是三人间,另外两床也有人。她走到里面,外婆躺在床上输液,看见她很高兴,招呼她坐到床边来。 白色床单和蓝白条纹的被子都被洗得有些硬,司苓轻轻倚在床边,用自己的手捂住外婆的手,指节粗大的,有深色斑块的,因为静脉点滴而冰凉的手。外婆忙说:“哎呀不用。”想把手往后缩,声音因为颈侧肿瘤出现压迫症状而有些嘶哑 。司苓握住她的手:“没事。” 刚好母亲进来,拿着化验报告,看到司苓回来示意她去外面讲话。她看了看输液袋剩余的量,拉过被角盖好,轻声说那我先出去了。本文将在yuzhai wu.nam e连载 被塞过来一大堆单据,她一边分门别类收到文件袋里一边听母亲讲话,勉强弄清现在的情况:确诊恶性结节伴甲状腺明显增大,建议切除全部甲状腺,但手术要等排期,最早也要一周半以后,而且床位紧张,原则上今天需要办理出院。 司苓问:“出院是回家住还是医院周围住酒店?”母亲数着出院的缴费单:“她说想先回去住。” 司苓买了水杯,在住院楼拐角的热水房接热水,不锈钢饮水机在慢慢滴水,地上有一大滩水渍,她先接了大半杯温水,又加了一点开水,用手试了试温度,拿到病房里放到外婆手边。 刚好遇到查房,主治医师是个扎高马尾的年轻女人,态度温和:“能往前排肯定会给你们排,你们没有淋巴结转移,前头病人也多,只能按顺序来。” 司苓在窗口排队缴费,有电话进来,是陆介明,大厅人多嘈杂,司苓听不清他说话,于是往外面走。 等到了安静的地方,手机里却没有声音,司苓看了看屏幕还显示在对话中,先开口:“不好意思,没来得及和你讲,家里有点事我已经回来了。” 陆介明语气平静,故意忽略她说不好意思:“为什么不和我讲?” 司苓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一时顿住难以回答。 沉默太冗长,电话那端陆介明清了清嗓子:“算了。” 司苓不明所以。 他直白开口:“我有朋友在华济,周内就可以手术,需要的话等下让人联系你。” 司苓是真心感激,却也只能说出:“谢谢,麻烦你了。” 陆介明接得很快:“你先照顾你家里人,别的事情放一放,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挂断电话后陆介明想起最后一次见她的最后一面。 她唇线抿得紧,变成一条坚硬笔直的线,眼圈和鼻尖泛红,说出的话却像细高跟鞋一样钻人神经。 或者我养你?念头一闪而过,他看着司苓说不出口。 18.lostintranslation 手术进行得顺利,术后留院观察了四天,每天输液,检查伤口和发声状况,输完液司苓会陪着外婆在附近的公园散步,外婆用方言和她交谈,她好久没讲过,时不时就滑向了普通话。 聊的也是杂事,司苓担心外婆在医院没有朋友憋得慌,安静地听,不厌其烦,老人也不厌其烦地讲,像是要说到再无话可说。 之后看见外婆在和保洁阿姨聊天,司苓才过去,保洁阿姨就走开了,外婆有些失落地望着她的背影,很快又和司苓讲她们聊了什么,详细描述保洁阿姨的工资和社保,司苓笑了:“你是想去吗?” 外婆接得很快:“想去啊,钱赚到自己手里有么不好。就怕别人不要我,年龄大,字都不会写几个。” 司苓突然一阵心酸,她用力闭了闭眼睛,怕眼泪涌出来:“现在不也蛮好,小辈给你钱花,又不用干活儿,出院你就能去打麻将,闲着么就种花种菜。” 恢复期也顺利,平平安安到了出院,司苓走之前去ATM取了些现金,买红包封进去,塞到外婆包里,总归是庆幸自己赚了一点钱。 回去之后先对接工作,和中介约时间看房,忙完才想起陆介明,至于他说的“聊聊”,她没想明白,有些事可能就是一辈子也想不明白,但决定还是得做。 陆介明回得很快,说最近都忙,只今晚九点之后有空,能来找她,不然就得等到一周后。 司苓已经订好了搬家的时间,急着在这之前解决,于是应下了晚九点的约。 有开门声时司苓飞快放下手里的书,反正她看得也心不在焉,陆介明走进来,深灰正装搭在小臂,衬衫扣子都松了两颗,走到岛台前倒了一杯气泡水,又给司苓倒了一杯,示意她过来。 她过来拿着杯子喝了两大口,绷着一张脸做出强硬的模样,先开口:“我准备搬出去。” 陆介明隔着岛台看她:“什么时候?” “下周末。” 陆介明点点头。 司苓像松了一口气,语气和缓下来:“手术的事谢谢你,我外婆恢复得很好。” 陆介明握着透明高筒杯:“真想谢我?” 司苓捉摸不透他要说什么。 “和我去日本散散心,可以看红叶。搬家找搬家公司,回来正好。” 司苓正措词拒绝,他补充:“就当是close.’’ 在航站楼候机时司苓还抱着电脑,在写一篇推广,是保险咨询的,叶芃在她回来之后立刻给她接了这个广告,按pr要求从身边人和事开始写。 一群穿着校服的小孩打打闹闹经过,几个老师忙着维持秩序,一看就是去海外游学或是参加群体性比赛。 司苓浅浅叹出一口气,合上电脑,不由得生出羡慕之情。 落地羽田机场已经接近黄昏,高低错落的建筑被夕阳镀上暖黄的光晕,往市区走后熟悉的文字越来越少,到达酒店check in时还能看到英文的提醒事项,晚上去餐厅吃饭时,路两边的文字就只有日语了。 司苓把房卡放在柜子上——陆介明订了两间房,她也没想到,但不住在一起显然更舒适一些。 酒店的房间整洁干净又秩序化,电视机播放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和搞不明白的故事,城市被夜色淹没,灯火亮起来。司苓有点失眠,从minibar拿出气泡水喝,酒店景观很好,落地窗外能看到东京塔。 明天没有安排,陆介明有饭局,给司苓解释说能推的都推了,这个推不掉,也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去,司苓沉默了一下回答不要,说可以在酒店lounge打发时间,或者一个人出去玩。 天气有点阴沉,司苓下午才出酒店,临时决定去国立新美术馆,走到发现有大都会美术馆的特展,用英文买了票,看得也走马观花,展区很大,绕出来后顺着人群走到街道。她漫无目的地跟着人群游荡,耳畔的话语变成听不懂的音节。 雨终于落下来,司苓去便利店买了一把透明长柄伞,街头到处是拿着透明伞的人,倒映着路边的霓虹灯牌,偶尔也映出神社的鸟居和白灯笼。 陆介明发信息问她在哪里, 她看了看谷歌地图说六本木附近,继续漫无目的地走,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只她在这个陌生的国家不知道要去哪里。 司苓拿出手机看回酒店路线,却听见有人叫她,抬头发现陆介明在路灯下撑着伞。灯光昏黄,借着雨洒下一圈圈光晕,他招手让她过来。 19.无尽夏 之后的行程是镰仓和箱根,陆介明显然来过很多次,交通线路复杂,他没有看地图,带着司苓在各个电车站台周转。 司苓有些兴致缺缺,镰仓的海是很美,坐江之电过海滨时能看见富士山,九月下旬的日光很盛,山顶的雪稀薄,能看见蓝灰色的山脊。 但来都来了,还是得逛景点,况且叶芃让她记得更新微博和小红书。于是打起精神去拍紫阳花,九月还在开的不多,顺着逛了几个寺庙,只明月院还有大丛的蓝色紫阳花,司苓沿着青石小径走,两侧是繁茂的植物,尽头是苍翠竹林,映着蓝色花团,成了一片幽深的青绿色。本来烦躁的心在这幽静的环境中也慢慢舒缓下来。 傍晚转去箱根,宿在传统的和式温泉旅馆里,在旅馆玄关处就要换成木屐,陆介明一边确认入住事项,一边与司苓解释:“决定得仓促,只有一间了。”司苓点点头,和他一起往房间走。 旅馆有露天温泉,订的房间也有私汤,司苓简单清洗后换了旅馆准备的浴衣。陆介明见她换好,靠过来,像要抚摸她肩膀,司苓下意识往后倾斜了些,陆介明笑笑,轻轻点了点自己胸前:“反了,左襟在上。” 抗拒的意味太明显,司苓都有点不好意思,好在陆介明不介意,或者只是没有显露出来,说他先去泡露天温泉,司苓点点头,留在房间里改她的稿子。 还在和pr敲定内容,来回反复改了快半小时,陆介明回来了,头发被水汽打湿,还有点潮气,凌乱垂在额前。 司苓找话讲:“怎么泡这么快。”像是小声嘟囔,一边说一边微微合上电脑。 “太久会心悸。”他显然注意到了司苓手上的动作,换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司苓打开电脑继续写。确定内容且发出去之后,司苓合上电脑,走去阳台,陆介明递给她刚刚冲泡好的煎茶,小小一盏,她接过喝了,又苦又涩,顺手放到小茶几上,而后在縁侧盘腿坐下。 两人都向着庭院,山间天黑得早,庭院布了场景灯,小温泉水声潺潺,一旁的石头上覆满青黄的苔,四周是葱郁的绿,松竹和其他植物高低错落,隐在夜色里。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司苓突然开口:“当初为什么想让我私下解决,做情人要懂得活在暗处是不是?” 说完便转头看他,近乎带着恶意地期待他被戳破后的表情。 陆介明语气平静:“我没这样想过,苓苓,在很多事上你习惯去怀疑我的动机,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害怕。”他停顿了一下,“有时候又想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对我如此不信任。” 司苓转过头,两人都望着庭院。 “换我问你,为什么要走?” 司苓答得很快:“不能一直这样吧,哪天你厌倦了,我自己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她咽下了下半句:总不能期待结婚——这样说就像是真的想过,也没有说出彼此之间有东西正在流逝的预感,更没有问出来你爱我什么,不重要了。 他们都没有谈到爱,也许一开始是有的,只是不能轻言真心。 沉默的时间太长,山风吹过林海,温泉引水渠潺潺,司苓盯着光亮处辨认是否在下雨。 “想吃冰淇淋。”司苓站起来。 Room service时间已经过了,最近的便利店不到一公里,九月份的山间夜晚已经很凉了,水汽氤氲,暖黄的路灯吸引来飞蛾,鸣虫懒懒地叫,群山如在梦寐之中,两人没有说什么话,只并肩走着。 ________________ 下一章明天发 20.当我们看清同一件事时就要分食同样的痛苦 新干线飞驰,司苓昏昏欲睡,醒来时已经通过了名古屋,离京都还有不到半小时。 陆介明放下小桌板开着电脑,司苓好奇,他转过屏幕给她看,司苓看得眼睛痛,不知道是因为车厢晃动明显还是屏幕上的字太刺眼。 坚持疫情清零政策,实施全城静态管理。 刚开始司苓还没看明白,反应过来有些被吓到:“这不就是封城了吗。” 司苓打开关了很久的朋友圈,有人吐槽六点起五个闹钟都抢不到菜,有人说小区的清洁工人因为隔离出不去睡在凉亭四天,有人分享长期囤货清单,不忘提醒大家备够猫粮狗粮以防被人突然带走隔离。 打开微博是一条条求助信息,有很多已经“根据相关法规无法查看”,时间线上没有一个人在分享正常的日常生活,全是应激般的一条条转发。 司苓看到郁真转发的微博,四张图片已经灰了两张,还可见的两张是在夜晚空荡的街头,路灯上挂着白布,上面是红色的手写字“人们正在死去”,另外一张也是红字“此内容因违规无法查看”,司苓点大图片,于是变成了灰色的“此内容因违规无法查看”。 很多条微博都带了#封城抗疫求助#的话题,司苓点进去,话题阅读量已经过亿。 她在青天白日之下被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吞没。 蔬菜和肉有,难的是保障物流,陆介明一直在发消息,到了站拿着行李箱,来不及出车站,在站台上打电话询问配送渠道。 司苓打电话问外婆,先报平安,再问情况,她说一切都好,小地方封控没有那么严格,让司苓在国外注意安全。司苓挂断后陆介明还在讲,她在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瓶天然水,拧开递给陆介明。 陆介明讲完电话,问她有朋友需要快递食物吗。司苓说我先问一下,群里宋呈希在给大家展示如何用筋膜枪抢菜,边芝说那我现在只需要抢一个筋膜枪了,后面跟一个苦笑表情包。司苓问需要投递食物和基本药品吗,宋呈希说暂时不用,有需要再麻烦她,边芝说谢谢谢谢只用食品就行。 往上翻了几页都没有郁真的发言,怕她看不到,司苓复制了发给她,郁真秒回:“我在封城前走了。”司苓还没来得及问现在在哪儿,对面就不断弹出白色聊天框: “叁亚。” “现在酒店陆续在搞静默管理。” “在看接下来去哪儿。” 司苓不知道能说什么能做什么,说那你注意防护。 郁真没有再回。 司苓看着面前的京都塔,天很蓝,没有一丝云,游客不少,前面一群金发碧眼的年轻人叽叽喳喳讨论等下要去吃什么,她只感到世界如此割裂。 事实证明世间万物总有联系,两天后民航局出台航班熔断措施,国际航班数量骤减,两人预定的航线有旅客核酸检测结果为阳性,暂停运行。陆介明是五年签,暂时不用担心单次滞留时间,司苓是单次,入境15日后就必须离开,眼下国内回不去,能落地签或电子签的国家有,但停留时间都有限制,到期后只能在东南亚各国辗转。 司苓已经在看接下来是去曼谷还是清迈了,陆介明想了一下开口:“或者就留在日本?我找人给你办经营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