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之界》 楔子 『如今的你,正看着谁?』 晴天万里,气候宜人。 沁风吹起、一道银铃笑语,伴随着大自然乐声响彻林间。 煦光如金粉,透过林叶间隙,洒落于染上了一丝破晓气息的世间。 林叶婆娑、于大自然祝福下,各处满是生机。 鸟儿悦耳啼鸣,来自远方的气息也随之悄然回应。 一股如丝般的细微魔力波动,也随着縈绕于此的自然气息,如水染般,继百年前,再一次地散布于四面八方,好似在寻觅着什么,却始终寻不到一抹片影。 一如每隔百年之初,它依然一无所获。 然而,殊不知……新一代的际遇,即将透过某场机遇,如天降甘霖,降临于此,也将会为这世间,明镜般的世界,掀起何种风浪…… 而,如今的此刻……也早已然…… 『此刻的你,活在哪个时刻?』 沁风稍强,位于大片树林中的广阔大湖,波光粼粼的湖面,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波澜。 清澈且倒映着天畔的鸣镜湖,此刻不同以往地倒映出了来自不同空间的异界光景。 明媚阳光下,一处长满了诸多藤蔓、蕨类,正泛着淡淡洁白光晕,也使得隐藏于藤蔓间的那抹人影有了些许若影若现的跡象,使得所见更加縹緲虚幻。 此时,风浪再起,水花四溅,异界光景顿时荡漾了开来,混合起了此界的天畔,格外显得梦幻无比。 此时、此地、此刻,一道来自远方的生命,透过风中的魔力,捎来了如银铃歌唱般的一句又一句。 如精灵,淡淡地、悄声地,吟唱着……谁也难以摸清的话语。 『现在的你,又身在何处?』 ◇ 蓝天之下,云靄随风飘盪,云影伴随着大自然气息,于世间大地上优雅地游走。 「让我来说说,这一次要来和各位诉说的故事。」 坐于一大片一望无际充斥翠绿草原的一块大石上,一名一头微捲银灰短发,穿着一身舒适的宽大衣裳的年迈说书人,摸了摸自己及于胸前的银白山羊鬍,像是发生了好事般,一向不苟言笑的老者,此刻正笑弯了淡鹅黄色的凤眼,笑吟吟地对着生长于眼前与环绕着他所在之处生长的花儿、芒草。 「我想想,该为这故事取什么名字好……啊,想到了、想到了,就叫它《镜之界》吧。呵呵,真是不错的名字……!」 宛如在回应老者喜悦,环绕于他周身的花草儿们于沁风的加持下,随意地左右摇晃着它们那美丽的身姿。 彷彿感受到了植物们传递给他的愉悦,忍不住开心地笑了出来。 「哈哈,这样啊,你们也很开心吗?喔,叫我赶快讲故事?好好,好孩子们,我来为你们说一则故事了。」 不,说得整准确一点,那些花草们,确实在向他发出催促,从他心中感受到的那些稚嫩嗓音,幼男幼女皆有,每一个都是十分可爱的存在。 彷彿是为了向他印证他们的可爱度,在风儿逐渐停歇下,花儿草儿仍不减它们的热情,一再地向老者送出热切的邀请。 快点! 我想见到接下来的景色……! 人家也是,快啦!快啦! 「先说一下,故事开头虽然老套,但还是很值得听的……凡是不可只看表象,而忽略了真实的一面。」 可能是再也忍不下去,不知何时幻化成幼童模样的男孩,率先从老者身前的那片芒草汪洋中探出了他那颗可爱的头,淡金色蓬松捲发,配上一双水汪汪眼巴巴地盯着他瞧的天蓝色眼眸,于白皙如陶瓷的肤色与洋娃娃般可爱的精緻容顏的衬托下,更是无比漂亮,彷彿是从森林中走出的精灵。 他张开了小巧的嘴,吐出了无声且软绵绵分不出喜怒的平淡嗓音,于听者的心中响起。 想听,一年没听新故事了。 「呵呵,不急不急,这不就正要说了。」 笑望着目视约有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老者脸上的笑顏更灿烂了。 或许最迫不及待向其他生命分享的人,就是他了。只见他话一说完,他抬起并伸出向上摊平的掌心。 下一刻,一抹淡金绿的光芒自他的掌心中泛起,随着光芒越加绚目,却也不至于令欣赏者感受到一丝不适……不如说,从中流溢而出的暖意,并向四周蔓延开来流向了生命万物,与其一同享受这般美好,也照亮了这座无人之森。 这一过程中,老者的目光丝毫没有从眼前的书本上挪移开过,一心期盼着欣赏新故事的小男孩,也是如此。 不一会儿,一本目视约有半个成人高的巨大雪白书皮印着烫金边纹与优美古老烫金字体的书本,于光芒中闪现,悬浮平躺于他的掌心之上,微微浮动着。 在他的意念下,厚重的书皮以不同于视觉上的感官,以轻快的速度掀了开来,顺着书封的前奏,无数内页也随之舞动,发出了一阵轻脆的翻页声响,也掀起了一缕微微的凉风,轻拂在了召唤者的脸上。 很快地,那一波动静便随着寻觅见了所找之页,而平息了下来。 「……」 老者凝视着呈现于他眼前的那一页上的精美手绘图样,以及图画下的一行又一行分析不出属于哪一时代、那一文明时期的古老文字。 然而,他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上头的文字,自己是否真的看得懂。 只见他下一步,便是笑吟吟地将左手从书本下方挪移开来,转而放到了书页上的那一图样,温柔地轻抚了一下,薄唇轻啟,诉出了一句没有人听得懂的话语。 『愿一切,终得圆满。』 「呵。」 语毕的剎那间,一波涟漪自他满是皱纹的手掌下,于那一页荡漾了开来,不久便蔓延到了一旁的书页,很快地,整本书也浸染于这一波又一波的涟漪之中,如水般。 紧接着,一道道的淡金色文字从中涟漪中缓缓飘出,于半空中飞舞出了一道喷泉的样貌,又一片刻,如泉水般往外喷洒的文字群,勾勒出了一抹优美的弧度,往上空的方向,轻快地飞扬了上去。 有如舞者,于自文字飘现那刻,随之飘降,于一名又一名发色、肤色各异、容貌精美且各有特色的美丽孩童间来回舞动、繚绕,惊起了一阵雀跃的惊呼,文字之流便飘往天际,消失在于空中。 老者环顾了一下不知何时环绕于他身边的数十名由花草儿、大小石子幻化出来的小精灵们,也能够感受到自不远处的树林中散发出的那一股柔和气息,包裹了整片森林。 在孩子们兴奋又雀跃的目光注视下,他们的心中,纷纷响起了一段柔美的女声,以及,展现于他们脑海中的奇幻世界的唯美景色。 这是关于一名少年,在经歷了一段惊心动魄的人生片段,而终于下定决心突破自我的故事…… 在未来,也可能将会成为你生命旅途中,不可忽略的一个歷程。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1) 期许者、吟唱者、旅行者,无一不分享镜中所见,却也难以全然分享而出。 只因…… 「很久很久以前……」 生活于遥远的世界线中,曾有过一名女子,如此诉说着。 挣扎于中古的世界线中。曾有过一名骑士,如此坦白着。 享受于近代的世界线中,曾有过一名绅士,如此夸耀着。 而,存在于生与死之歌的大贤者,则吟唱了…… 镜面之中,谁是你? 镜面之中,你是谁? 镜面之中,你在哪? 涟漪之下,生命无所不在。 创造之下,万物由此而生。 牵系之下,一切皆是相连。 无一刻,与之分离。 你是谁? 来自哪? 我是谁? 他何人? 所有的人,皆来自何方? 于生命之海中,镜面何其而生?为何而用? 又或是,那个看似遥远,却近在眼前的『那个』所在? ◇ 你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 光与白,来回交织。 明与黎,响彻呼唤。 光与闇,源于初始。 一切,只因…… 「……唔……不知道……」 不知是感受到了来自空气之中的细语,还是基于其他的理由,只见那名有着一头漂亮的浅银白色短发,身处于不明空间之中目视年约七、八岁,容貌可爱的年幼男孩,似是感觉到一丝没有来由的不悦,微微蹙起了眉头,面色不太好看地喃喃低语。 「……我什么都……不太想知道……」 然而,他所认为的不明梦境,貌似还没有结束。 没多久,可能是或多或少终于察觉到了四周气流所带来的一丝异常,他这才困惑地颤了几下如羽般修长的睫毛,缓缓睁开了双眸。 灿金目光迷茫之际,他朦胧的意识也逐渐地清晰了起来,不一会儿,一见眼前的景色,他猛地瞪大了一双漂亮的金灿眼眸,面色惊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身处于此地。 「……这是梦吧……?」 震惊了片刻,他这才渐然地回过神来,试着去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他此刻惊疑且不安的神情,仍出卖了他想故作镇定的心思。 即使难以博取他人的认同,可若是得不到自身的认同,又有何用? 「……」 吞嚥了一口唾沫,深吸了口气,用力地将唇抿成了一线,稚嫩的可爱小脸上,依然可以见到他对于自己莫名出现于此地的不安…… 「……我记得……我刚刚是走在回程的路上……」 印象中,他很清楚自己是走在离开了基里安小国,正在返回卡拉西部落的路途上。 即使他自认自己的记忆力再怎么不好,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失忆,甚至是荒谬地出现在像这样充斥了诡异氛围的荒郊野外…… 他抬起手,一面感受着手臂在空气中挥动时,所感受到的那一丝奇特的沁凉气息与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故作镇定地用力捏了捏自己的左脸颊,脸上迅速传来的疼痛明确地告诉了他,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回答,也有可能不是,甚至是基于其他他所不知的原因,莫名前来此地。 「……嘶……好痛……该不会真的不是梦吧?」 他松开手,轻轻揉了揉被他捏红的脸颊,有些唯恐地张望着周围,慢了半拍终于注意到了遍布于他每个所见之处且来回波动的水纹,彷彿被水给包裹了起来,如生命般。 「……」 对此,他面色一白,忍不住又嚥了嚥口水,吸了一大口气,好来安抚他那狂跳不已的小心脏。 同时,也更加不解自己为何在这样的地方,却可以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好好呼吸……明明是在水里…… 更正,是在像水里面的鬼地方。 然而,他似乎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于此时的反应,似乎远远没有其他前人们的那些反应来得激烈,甚至来的有些破坏性心态,也显得平淡了些许。 以及…… 基于其他特殊原由,特地前来此地的别有居心之人…… 即使如此,也并非人人都是如此怀有一颗不善的心、充斥了整个头脑的聒噪思维,且不自知…… 仍有一些人良善的人存在。 只可惜,来此的那些人……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2)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所见之处皆是一面陡峭的山壁,而他就身处在这个被奇怪的水给包覆起来的地方。 他仰起头,望向了岩壁外的那片灰白的天色,温暖的阳光却能够穿透那些看起来有些厚重的云靄,以金粉般的光辉,照亮了这个世界,以及他这个衰小孩目前所待的深崖底下,也完全能够清楚地看见前后两端不知有多长的小径……以及生长于岩壁、地面上的几株嫩花嫩草…… 「……」 望着眼前蜿蜒崎嶇不知通往哪个可能会带给他更加荒唐体验的鬼境遇的长长道路,他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说是惊奇?好像也不是。 除了震惊肯定是有以外,不时也能隐约地稍微感受到一丝从难以形容的心情中流透出的兴奋感。 彷彿是个不知路途有多艰辛,说不定刚啟程没多久,就被忽然冒出来的恐龙给一口吃掉,可怜的是还不足以给那个大块头塞牙缝,也可能连个垫胃的程度都达不到…… 「为什么要想到自己被早就绝种的生物给吃掉的那种血淋淋的可怕场景……」 对于自己的奇怪想法,他怀着满心的无奈且令人笑不出来的惊疑感,呵呵地乾笑了几声。 「……这不就是在咒自己早死?就算要死……也不该是这种奇葩死法……」 是说,他为什么要探讨自己打算怎么去死?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下,却也无法改变他此刻的现况。 「……该不会是在这个地方待太久,所以脑袋也跟着不好使了?」 正当他一面自损,一面准备侧过身,再来好好重新看一下四周可能出现的新变化之际,就这么刚好,他眼前所见的那面岩壁,忽然散发出了一抹淡淡的白光。 「……?」 男孩诧异地一蹙眉,表情相当困惑,却也不敢轻意踏出半步,以免害到了自己。 不等他整个反应过来,那面岩壁所泛起的一抹白光,岔然乍现出了更刺眼的光线,照亮了这整个空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男孩在心中暗骂了几句不好听的字眼,连忙低下头,抬起双臂护住自己的双眼,尽可能地减低一些伤害。 在他自我安慰期间,那面发光的岩壁上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淡金色影子,很快地便浮现出了一隻淡金色眼眸,紧盯着站在它面前不远处的那名小男孩,意味不明地笑弯了眸子,随之退回了光蔼中,消失了其踪跡。 同一时刻,那绚目的白光也一瞬乍止,彷彿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过了好半晌,终于从光芒所带来的不适感恢復过来之后,他呼出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挪开了掩住他脸的双臂,微瞇起了双眸,脸上满是藏不住的不悦。 「该死……那是什么鬼……!」 低骂完了一句,他才刚抬起头,眼前的景色顿时发生的异变,所见的一切顿时模糊、扭曲了起来。 惊见这一幕,他瞬间脸色丕变,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试图与其拉开一些距离,好来保住自身的安全。 「……!」 然而,在这看起来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只能勉强说得上是宽敞的崖底,想完好无缺的逃跑,似乎也不全然是一件轻松容易的事。 他咬紧了下唇,面对这一状况,更加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下一刻,他眼前的景色剎时乍现了一抹炫目的白光,使得他不得不立即再次用手臂掩住自己的双眸。 在他看不见的情况下,白光中浮现了一抹水染般的金光,并将其从中往左右两旁撕裂了开来,形容了一个涇渭分明的奇特景象。 片刻,那抹悬于半空中的金光,逐渐开始发生了另一个变化,强光减弱,慢慢展开了一个环形刻有难以辨清的古老文字的法阵,缓缓地转动着。 「……?」 似乎是感受到了光芒的减退,男孩再度挪开了手臂,一再小心翼翼且面色警戒地望向眼前的景色。 而这一见,也令他诧异的张大了双眸,呆望着眼前的奇异景象,以及悬浮于白光中央的那个泛着淡金色环形惊美法阵,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等他惊愕太久,他前方的景色又再度发生了变化,这一变化的速度,迅速的让他反应不过来。 「……!」 只见那法阵淡去了几分,后方的那一只成人高的巨大石碑也在同一时刻展现了出来,透过金色法阵,隐约能够瞥见刻画在上头的优美字体,并以他所不知道的方式染成了金色的刻文。 「那是什么……?」 他嚥了口唾沫,深吸了口气,这才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吐出了这句疑问。 不知是否是听见了他的疑问,那些文字瞬间投射到了半空中,再一次地完美惊艳到了孩子,也为他的心中带来了更大的衝击。 而那一衝击,耶将会在未来的某一时刻,化为某一姿态,为陷入迷惘的他指引方向…… 只是那一方向,是好是坏,只待他去如何去看待,并给出选择…… 「……哇……我的天啊……」 再度从震惊中回神,也感受着此地所带给他的氛围,方才至今,他所遇见的,似乎都不是太过于需要特殊戒备的事情。 而这,也使他不禁有了一种想法。 是不是……他会来到这里,见到那些景色……都不是什么意外? 又或是…… 「有什么东西……特地把我给引来这里……要真是那样……」 思一此,他的侧额渗出了一丝冷汗,脸色也更加苍白了。 那它的目的是什么……?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3) 「……」 他稍微低下头,唇角微抖了起来。 怎知,在他陷入不安的漩涡之际,一股舒服的沁风拂在了他的脸上,多少减轻了他心中的不安感。 「……?」 他一抬头,一抹金光如波浪般,于文字上荡漾了开来,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将目光重新放在了那些文字上,不知怎地,方才隐约见到的文字明明是他压根看不懂的古文字,如今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不知何时转变成了他所能看懂的文字。 他面色复杂,压下心中的不安,尽可能地细细阅读了起来。 阿奈德利亚.索菲斯特。 阿尔法勒斯.米菲拉。 卡麦得.依菲思。 卡非偲坦,欧勒斯。 堤艾拉.索姆。 罗鲁格.菲斯特。 奇罗.塔西拉。 「……这都是什么人的名字……?」 男孩苍白着脸,望着那些那根本不认识的人的名字,他又忍不住往后踉蹌了几步,直到他的背部撞在了坚实的岩壁上,这才止住了他持续后退的脚步,由于不知在这情况下,左右两方的详细具体情形,更加不敢贸然行动,面对这一境遇,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口吻听来也有些颤抖。 「……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些……?」 对于他的疑问,回应他的是一段短暂的静默,没多久,在他的心惶恐到快要令人落泪的时候,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影响,他前方的文字缓缓地散去,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景色,唯美的令人感到相当不真实。 却也令人感到……格外的唯恐。 「……又怎么了?」 见到如此景色,他像是在逃避现实,微微地摇了摇头。 在涇渭分明的白光另一端,在一片白色空间中央佇立着一道直立型的水镜,望着那个巨大金色镶边的水镜。 「……」 他一再地深吸了一大口气,一再地吞嚥着口水,咬了咬下唇,说不出半句话来。 以为这就是他所要见到的最后一幕,紧接着他就会从梦中清醒过来,继续踏上回归的路途。 ……是、是啊,一定是这样的…… 殊不知,下一幕才是重头戏。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转变,令他可怜的小精神整个紧绷到了一个不行,若是再受到一些不小的刺激,他或许就会直接昏死过去了也说不定。 只可惜…… 变化总是来得如此的迅速,好似不给你惊喜,它就会不满足,直到把你惊吓到某个程度,才会停手一样,相当的恶趣味。 在男孩眨眼的瞬间,他整个人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了那面镜子前,这一变化,吓得他整个措手不及,忍不住往后跳开了一步。 「……咿!」 怎料,原本看似白色阳光般中央的那中空景色,如今化成了一道看不见的墙,将他的后路给封死了,似是不让他有任何的逃跑机会。 直至,达到了它所希望的那个目的为止…… 「……怎、怎么办……?」 一连串接踵而来的变化,使他的心情越加的不淡定了。他一改起初的惊愕,此刻的男孩呆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要前进也不是,要后退页不是,完全进退两难。 「……」 他懦弱地望着眼前的镜面所呈现出倒立镜象,听着耳边不知从何传来的细语,更是令他惶恐。 许愿吧…… 此时,水镜中的那一幅景色忽然化成了自己的身影,不等他反应过来,水中倒影的自己朝神情恍惚的男孩微微一笑,伸出手,朝他递了某样物品,递来之处水面泛起一波涟漪。 本该这情况会令他整个人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怎知,他人像是失去了情感般,整个人处在了一种近乎失神的状态,眼神黯然,一股力量,使得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无声开口。 『镜中的你,究竟有多少个?而他们,是否真的是你?』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4) 人与人之间,充满了许多矛盾。 往往人与人交流之间,彷彿总能从镜中影像看见自己真实却不易察觉的另一面,可大多人却不自知。 听闻,遗址奇特的水镜在月圆之夜的森林深处会出现在湖面上。 若你是被选中之人,你要进入的不是镜面,而是,镜身下的湖中月影。 若非选中之人贸然闯入,据说在一脚踏入湖水的那一刻,那人便会瞬间蒸发,不留半点痕跡,他人有关他的所有记忆和曾有的一切也会在那一刻被抹消的一乾二净,彷彿那个人不曾出现于这世间。 与此同时……也曾有人提及……这一传说的真实性……以及其中所隐藏的另一个可怕真相。 ◇ 一名年约七八岁的淡银白发容貌可爱的年幼男孩,站在散发白光的镜面前,白光乍现,小男孩隐约瞥见镜面中的景色不全然是他的倒影,后方本该是湖泊的景致,如今成了一大片遍佈藤蔓与蕨类的洁白岩壁,一名样貌绝美,身着华服的银白发少女,紧闭着双眸一脸安详地被诸多藤蔓缠身,犹如祭品般,被高掛于岩壁上。 来不及等他吃惊,一名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落魄且浑身杀气,身着一身鎧甲,全身沾满了血腥,留着一脸落腮鬍的中年男子,硬生生地遮蔽了他刚刚凝望那名少女的视线,并一脸凶神恶煞地怒瞪着他。 「……!」 受到这一力量上,所传递而来猛烈刺激,使得他所受到的蛊惑顿时整个被破解了开来。 找回了情感与自我的孩子,整个人错愕地呆站在原地,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可怜模样,只能无助地摀着脸,低声哀号着。 「……啊……啊啊……!」 面对此等宛如生死攸关的际遇,小男孩仍只能惊愕地呆站在原地,任由泪水盈满了眼眶,也丝毫没有留意到来自中年男子身后那片宛如受到某种力量所扭曲的空气,也模糊了男子后方的那名女子此刻的姿态。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便忽然举起了他手上的那把大刀,彷彿对他有着深海大仇,恨不得将他给分尸一样。 在大刀朝他挥下的那一刻,方才被他调侃过的镜面,剎时乍现了一道炫目的金银光芒,遮蔽了他眼前的所有一切,却似乎无从躲避隐藏其中的危机…… 奇异的是,在那一剎那,他感到一阵冷风拂过了他的全身,一丝火辣的刺痛感自他的左脸颊上划开后伴随而来。 紧接着,一道清脆的女声,自他的心底,响起。 『此时此刻,告诉我吧,你的愿望。』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5) 沁风吹起,凉爽的微风于枝叶婆娑的树林、草原中穿梭,也拂上了盘坐于树荫下的浅银金发,容貌秀美的少年稚嫩脸庞,轻柔地吹动了他那柔顺的发丝与一身剪裁整齐、宽松且舒服的服饰。 感受到微扬的发丝在脸颊上所带来的一丝搔痒感,令睡得颇为香甜的人忍不住蹙了下眉,修长的睫毛微颤了几下,没多久,少年缓缓地睁开了有些迷濛的金绿色双眸。 「……」 呆愣了片刻,意识逐渐慢慢的从朦胧着状态中清晰了起来,他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眸子,稍微左右张望了一下,又微歪了一下头,似乎在思索些什么,却一时片刻想不出什么东西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从短暂的寻思中回过神来,他这才慢了好几拍,一脸惊讶又有点无奈地嘀咕了。 「……唔哇……我什么时候又睡着的……?」 仍略感无奈地呼了口气,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讨厌……」的怨语,一面抬起手,搔了搔被风吹得头发有些凌乱的头,不怎么开心地撇了撇嘴。 瞧了眼树荫外的太阳,以及隐约嗅到了不远处传来的美味饭香,他就知道他又睡到饭点了。 怎么每次打坐他都可以打到睡着……而且还是从清晨睡到中午……呜呜,想像中的饭菜好香,早餐也没吃……好想吃饭啊…… 反射性地摸了摸早已饿得飢肠轆轆的腹部,他又暗自哀号了几句。 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往向了前方,盘坐于一片翠绿草地上,正受着大正午的毒辣太阳所轰炸,却没有流出半滴汗的浅灰发,外貌俊逸,却看不出实际年龄的中年男子。 「……」 微瞇起双眸,他微沉下了脸,挪开了搔头的手,改以摸了摸下巴,神色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没多久,只见他貌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鬼点子,又或者该说是老把戏,抿成一线的唇也因他的好心情而有了些微上扬。 而他也不认为坐在老位置上的那个人会有办法中断自己的宝贵静坐时间。 宛如在印证他心中所想,那名男子好似真的不知道他此刻的状态,又或是单纯只是不想去干涉太多不关自己的事情罢了,省的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呵,这次多半是可以成功的。」 正当少年以为老导师什么都不知道,抱着侥倖的心态,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打算再次偷偷溜走,逃开令他早已厌烦的漫长早课,却被发麻的双腿给打乱了步调,一时片刻难以脱身,令他感到有些欲哭无泪,脸色难看到了一个不行,只差没握拳用力捶草地了。 「……哪有这样的……」 他抽了抽鼻子,又撇了下嘴,努力调适好自身的坏心情,以免到时不只坏了对方的修行,也坏了自己之后的行程……若是如此,可就不好笑了,他可不想以糟心的心态去面对那些事情。 他在自己的衣袍和长裤上轻拍了几下,将沾黏在衣物上的草屑给拍落了下来。 确认身上的杂物都拍没了之后,他索性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了扭头,舒服地呼了口气。 瞄了眼一旁的那位长者,他有点不屑地暗自腹诽对方的故作清高,以自己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地冷哼了一声,侧过身往佇立于附近的一扇古色古香的作工十分精美不知由何种素材製作而成,却被刻意以一种特殊魔力妆点、染色而成如今模样的橡木门扉。 那一扇古色古香的橡木大门,看似美观且平凡,却是通往此异空间的空间门,专为生活于此地想安定心神的居民们所特意打造,也是好几名大导师们歷经了一路上许多挑战,一同携手合作下,这才终于完成长年呕心沥血的心血结晶。 可说是相当的得来不易…… 他们所製作的空间门,除了此扇以外,还有另外九处,而另外所特意隐藏起来的门,则是为了一项特殊「秘密」存在于这广大的花都之中的某处,且几乎不为人所知。 于千年前製作而成,如今在他们所生活的小世界中,已然见怪不怪。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所有的染了色的特製门扉当中,唯独少年前往的那扇门扉的原色,无一残留于所有製作者们的记忆之中。 彷彿被刻意抹消了一般。 在这片大自然中所佇立着的这扇门,多多少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也显得有点古怪。 而其古怪之处,竟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 来到了高大已然敞开的门前,在他开心地将左脚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一道如沉鐘般的浑厚嗓音,悠悠地自他的后方响起。 「……记得之后来领罚。」 「……」 少年一听见后方之人的话音,脚步顿了一下,只是烦躁地撇了撇嘴,没有理会他的话,用鼻孔喷了口气,只是不等他是否回应,后方的声音又来了一次,也是同样一句话。 「……记得之后来领罚。」 「……」 听见对方的催促,少年一脸狐疑地回头桥了那人一眼,明明对方在早些年的时候,就因意外失去了双眼的视力,却像是眼睛长在其他地方一样,不管他多小心翼翼地当着他的面搞花招,好比在他眼前做鬼脸之类的。 思一此,他忍不住咕噥了一句。 「……他该不会没真瞎吧?」 「记得之……」 「好啦、好啦……等我心情好了在去。」 少年抬起双手,枕着头,一脸嫌弃又散漫地跨出大门,随口丢了一句,便脚底抹油地朝着他心中期盼已久的那片小天地奔去,顺道挖坑去阴他的老导师。 在他一脚跨过门槛,其身影也消失于门口自他穿过所激起的虹色涟漪之中。 面对如此顽劣的学徒,老导师略显无奈地如此表示。 「……」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6) 「……」 一穿过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沁凉微风吹抚在他身上的舒爽感,也拂去了他心中的一丝不快,在一片树林枝叶婆娑枝下,不得不抬手护住自己的眼睛,免得被艳阳特有的光亮给刺伤了。 他皱了下眉,仍不减他此刻的好心情。待他稍微适应了艳阳的光亮之后,他才将护住双眸的手臂给挪了开来。 就算空间内的仿造阳光在怎么仿真,依然不如现实世界中活生生的太阳来的真实、温暖。 「哈啊……」 没来由地叹了口气,他这一挪开手,眼前所见是一大片建立于后山悬崖下受到壮丽自然美景所环绕的花都之城。 然而,可惜的是,虽说是「花都」,却没有半点它本来该有的样子……就连本该有的花儿都没有,所见之处全是树木草儿,曾听闻那些仍活得一身强健的曾曾曾祖父母那一辈的人说过,在他们那个时代,在植木之中,不时会生长着许许多多不同种类且色彩繽纷姿态多样的花朵,比如,蒲公英、白玫瑰、满天星之类的繽纷花儿,甚至还有一大片受到林木包裹,小心呵护起来的花海……很是美观…… 令人惋惜的是,于千年前,自某起事件之后,那些生长于那一代的长辈们的花朵,就此在他们的小世界中消失了。 而这一姿态,自据说的那时起,似乎就一直没有变过了…… 消失的彻底,过了数代从没人见过,过往所见的美丽,如今只能口头相传,以及代代相传的「植物图鑑」中才能见到了……然而,那些图鑑中的植物,并非由水晶拍摄保存拓印下来的,而是手绘而成的手抄本,不只看不出被各色彩墨给书写而成的花儿的色彩实际如何,甚至连原有的长相是否真是如此,都还有待商榷…… 以前,他的表兄弟还刻意照着图鑑中的图样,画了张扭扭曲曲的花儿,试着製作成了一朵纸做的被搞得歪七扭八,勉强能看出其模样的「玫瑰花」……在某一年的生诞日,赠与他的曾曾曾祖母,作为庆贺礼……想不到的是,他的曾曾曾祖母居然能够在他表兄弟什么花名都没说出口的情下,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朵「玫瑰」,整个人喜极而泣……甚至将那朵玫瑰带到了头上,在家中到处晃晃……到了现在,依然用保存魔法,维持于当初的丑不拉基的模样,装饰在头上…… 「说的再多,到了我这一代,还不是一样什么花儿的样子都没见到过……」 一想到当时至今的画面,他的眼神顿时成了死鱼眼,却也不减前方倒映于他眼中的美景。 对他来说……或者该说是他们这几代的孩子们眼中,那些长辈的口头相传只存在于幻想之中,如今放眼望去满是植草的小世界,才是他眼中的稀松平常…… 若是多了那些「繽纷」的花朵,他可能反而会看不习惯…… 「真是可惜了……」 少年叹息一语,并非为自己无法见到活生生的花儿感到惋惜,而是对那些传说中可能会在花朵出现后,得了花粉症的人,可能得一直哈啾哈啾、眼睛痒的那些人感到相当的同情。 虽然他不知道这感想会不会冒犯到那些人,或是那些长辈就是了…… 「……」 静望了那片唯美景致一会儿,他淡然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冷笑地丢下了一句连他自己也不怎么能够理解的话语,便转过身,从悬崖旁退开,一面稍微重整心情,一面朝着自己所心心念念的那一场所大步走去。 朝着回程方向的林中深处走去的他,不知道是不是装作没看见不久前从旁擦身而过,落在后方那个不久前被风吹得沙沙响,现在风没了,那矮树丛仍在一排整齐划一安静站好的矮树丛中,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在那边抖动个不停,活像是鬼上身了。 「……又来了吗?」 为了不被白痴的气息给传染,也跟着变成一个蠢呆,他看也不回头看一眼那有病的矮树丛一眼,赶紧加快脚步,离开这个似乎不太乾净的地方。 在与那个不太乾净的「东西」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之后,穿过了大片树林,来到了林间小径,温暖的日光穿过林叶间隙,轻轻地洒落于此,也为被照亮了这个地方的一切送上了一股随风而来,拂上了阳光气息的暖风。 他停于小径上,仰起头,微瞇起漂亮的金绿色眸子,享受着隔着林叶洒落在他身上的暖和碎光,以及从中舞过的一缕微风,脸上不由得扬起了一抹舒心的微笑。 片刻,隐约间,他的后方貌似传来了一道细小的呼唤声,有如幼猫叫,瞬间破坏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阿……緹……」 「……」 正在享受大自然的美好氛围的他,舒心的笑容顿时僵在了他的脸上,面色也瞬间黑了大半,身子也微僵了些许。 然而,后方那一丝细小的叫声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且有逐渐与他拉近距离的跡象。 「……緹……」 「……」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7) 「……」 一穿过门,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沁凉微风吹抚在他身上的舒爽感,也拂去了他心中的一丝不快,在一片树林枝叶婆娑枝下,不得不抬手护住自己的眼睛,免得被艳阳特有的光亮给刺伤了。 他皱了下眉,仍不减他此刻的好心情。待他稍微适应了艳阳的光亮之后,他才将护住双眸的手臂给挪了开来。 就算空间内的仿造阳光在怎么仿真,依然不如现实世界中活生生的太阳来的真实、温暖。 「哈啊……」 没来由地叹了口气,他这一挪开手,眼前所见是一大片建立于后山悬崖下受到壮丽自然美景所环绕的花都之城。 然而,可惜的是,虽说是「花都」,却没有半点它本来该有的样子……就连本该有的花儿都没有,所见之处全是树木草儿,曾听闻那些仍活得一身强健的曾曾曾祖父母那一辈的人说过,在他们那个时代,在植木之中,不时会生长着许许多多不同种类且色彩繽纷姿态多样的花朵,比如,蒲公英、白玫瑰、满天星之类的繽纷花儿,甚至还有一大片受到林木包裹,小心呵护起来的花海……很是美观…… 令人惋惜的是,于千年前,自某起事件之后,那些生长于那一代的长辈们的花朵,就此在他们的小世界中消失了。 而这一姿态,自据说的那时起,似乎就一直没有变过了…… 消失的彻底,过了数代从没人见过,过往所见的美丽,如今只能口头相传,以及代代相传的「植物图鑑」中才能见到了……然而,那些图鑑中的植物,并非由水晶拍摄保存拓印下来的,而是手绘而成的手抄本,不只看不出被各色彩墨给书写而成的花儿的色彩实际如何,甚至连原有的长相是否真是如此,都还有待商榷…… 以前,他的表兄弟还刻意照着图鑑中的图样,画了张扭扭曲曲的花儿,试着製作成了一朵纸做的被搞得歪七扭八,勉强能看出其模样的「玫瑰花」……在某一年的生诞日,赠与他的曾曾曾祖母,作为庆贺礼……想不到的是,他的曾曾曾祖母居然能够在他表兄弟什么花名都没说出口的情下,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朵「玫瑰」,整个人喜极而泣……甚至将那朵玫瑰带到了头上,在家中到处晃晃……到了现在,依然用保存魔法,维持于当初的丑不拉基的模样,装饰在头上…… 「说的再多,到了我这一代,还不是一样什么花儿的样子都没见到过……」 一想到当时至今的画面,他的眼神顿时成了死鱼眼,却也不减前方倒映于他眼中的美景。 对他来说……或者该说是他们这几代的孩子们眼中,那些长辈的口头相传只存在于幻想之中,如今放眼望去满是植草的小世界,才是他眼中的稀松平常…… 若是多了那些「繽纷」的花朵,他可能反而会看不习惯…… 「真是可惜了……」 少年叹息一语,并非为自己无法见到活生生的花儿感到惋惜,而是对那些传说中可能会在花朵出现后,得了花粉症的人,可能得一直哈啾哈啾、眼睛痒的那些人感到相当的同情。 虽然他不知道这感想会不会冒犯到那些人,或是那些长辈就是了…… 「……」 静望了那片唯美景致一会儿,他淡然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呵,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冷笑地丢下了一句连他自己也不怎么能够理解的话语,便转过身,从悬崖旁退开,一面稍微重整心情,一面朝着自己所心心念念的那一场所大步走去。 朝着回程方向的林中深处走去的他,不知道是不是装作没看见不久前从旁擦身而过,落在后方那个不久前被风吹得沙沙响,现在风没了,那矮树丛仍在一排整齐划一安静站好的矮树丛中,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在那边抖动个不停,活像是鬼上身了。 「……又来了吗?」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8) 为了不被白痴的气息给传染,也跟着变成一个蠢呆,他看也不回头看一眼那有病的矮树丛一眼,赶紧加快脚步,离开这个似乎不太乾净的地方。 在与那个不太乾净的「东西」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之后,穿过了大片树林,来到了林间小径,温暖的日光穿过林叶间隙,轻轻地洒落于此,也为被照亮了这个地方的一切送上了一股随风而来,拂上了阳光气息的暖风。 他停于小径上,仰起头,微瞇起漂亮的金绿色眸子,享受着隔着林叶洒落在他身上的暖和碎光,以及从中舞过的一缕微风,脸上不由得扬起了一抹舒心的微笑。 片刻,隐约间,他的后方貌似传来了一道细小的呼唤声,有如幼猫叫,瞬间破坏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阿……緹……」 「……」 正在享受大自然的美好氛围的他,舒心的笑容顿时僵在了他的脸上,面色也瞬间黑了大半,身子也微僵了些许。 然而,后方那一丝细小的叫声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且有逐渐与他拉近距离的跡象。 「……緹……」 「……」 「……阿……斯……喴……」 「……」 「……」 听了好片刻,在他后方不远处方才还在鬼叫的「东西」,可能是查觉到了对方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所以放弃纠缠,或者是其他的新品种生物出现,不然就只是单纯的…… 「嗯?是我听错了?」 少年恢復淡然神色,悠然地抬起手,微弯的掌心摆于耳后,竖起耳朵,细细聆听了起来。过了好半晌,仍是没有半点声响。 随后他就得出了如此结论。 「啊……可能是阿猫阿狗在叫吧……?」 见到结果是如此,他也放下手,耸了耸肩,继续迈开他的脚步,往他的目的地前去了。 就在他刚啟程不久,后方继方才的怪叫声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又一阵的细碎磨擦声。 且频率听来却显得格外奇特又诡异…… 与此同时…… 「……」 感受到沁风一再吹来,吹得林叶沙沙作响,而那先行发声的碎声,则是先行停歇了片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跨着大步往前迈进的淡金发少年,脸上再次扬起了一抹舒心的浅笑,而这一笑,似乎流露出了一丝饶有趣味的意味存在。 片刻,风止息,沙响再次出现。 沙……沙沙……沙沙沙……沙…… 「……」 少年轻笑了下,静默地继续往前行走。 只不过,后方的「东西」,显然没有放过他的跡象。 ……沙沙沙…… 「……哈啊……嗯……有点睏……」 不知是不是在那个空间中打瞌睡了太久,以至于睡意仍未全消,使得少年在这好天气下,不禁打了个哈欠,哈欠打归打,脚步也没见他有半点停歇的跡象。 ……沙沙…… 「……」 抹去了溢出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他舔了舔略乾的唇瓣,稍微前后挥了挥双臂,可能是想为自己多提些神,他前行的脚步又些微加快了。 健身提神好归好,只是可怜了被他落在后头,听那气息像是快要断气了一样的微弱沙响…… ……沙…… 「今天的天气真好,看来等一会儿的午觉肯定会很舒服。」 今日第三度伸展了个大懒腰,淡银金发少年脸上漾起一抹小开心的笑容,哼笑了下,小跳步了起来。 「……」 见到眼前的人开心地跳啊跳的跳走了,后方在地拖行的「东西」表示沉默。 「东西」表示:嚶嚶嚶……有人欺负我……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9) 「……阿……」 「……」 「……緹……斯……」 「……」 「哎……哎哎……哎哎哎……」 「咦?现在有什么新品种的生物出现吗?回去之后,要不要向生物学者他们通知一声?感觉他们那些研究狂可好像会很高兴。」 依稀听见了来自后方的呼叫声,淡金发少年稍微减慢了脚步,眨了眨看似纯真的眸子,故作疑惑地微歪了头,内心则是狂笑不已。 一而再再而三见到眼前的人一再地无视掉了它的呼唤,那「东西」……不,他终于按捺不住性子,暴怒了。 「……要死……怎么那么会走……喴!我在叫你!你好歹也停下脚步回头看我一眼啊……!阿緹斯.緹耶珥.古亚希!」 「我看了,掰。」 这一吼,阿緹斯终于愿意停下了他前行的步伐,只见他促狭一笑,回过头一瞧,说完一句,准备回过头时,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丢了一句给对方,这才转回头去,打算再次迈开脚步,顺道刺激一下身在他后方的可怜人。 「还有,没事别叫人全名,很没礼貌,你那口吻,听在不知道的人耳里,还以为你是来和我干架的。」 「你那态度才会让人想往你的脸上揍一拳吧,浑……浑沌……啊……好痛,咬到舌头了……」 半趴在地上,在地上爬行良久,搞得满身砂土、落叶的狼狈少年,一脸不甘心地瞪着眼前背对着他的人,凌乱的及肩淡褐发在此刻吹来的沁风下,显得更加凌乱了。 原本俊俏的容顏也在他的这一番作为的衬托下,更加的…… 难以言喻。 「……」 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阿緹斯挑了挑眉,他再次稍微侧回头,一脸好笑地笑望着他。 只是那一笑,可能不是什么由衷的好意。 「你饿了想去吃东西就去吃,别拿食物名来骂人,再怎么喜欢吃餛飩也不要拿它来骂人,小心哪一天它真的哭给你看,我看你要怎么对它负责。」 「……」 听见这一席话,浅褐发少年愣了一下,一脸呆然,貌似是没想到对方会拿他的语病来说出这一段话来回敬他。 那是哪门子的歪理!还有对餛飩负责是什么鬼啊啊啊!要损人也不要这样损! 片刻,从呆愣中回过神,他眨了眨金黄色眸子,终于回想起他来此的目的,可随枝就被他的怒气给带歪了,原本想说的话也一瞬间被他给忘的一乾二净。 「你这浑蛋!我话都还没说完,你那是什么鬼态度啊!」 对此,阿緹斯笑了笑,回过身去,环起双臂,笑望着他。 只是那笑容显然不是好意,而是单纯只是在看白痴外加可怜虫的眼神,表情也毫无同情之意,而他说出来的话语,更是突显了这一点。 「我是人,不是鬼,我也只会说人话,鬼魂专用语我可是连半句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知不知道你那态度很讨人厌?」 淡褐发少年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也不禁抽了几下嘴角。 对此,阿緹斯笑了笑。 「我不讨厌我自己就好。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讨厌我,只要我依然喜欢我自己,也看重我自己,就不信我这么大的磁铁,不会把不反感我的人给吸引过来。」 一听此言,淡褐发少年更嫌弃了,可不管他有多嫌弃,似乎都没有打算从地上爬起来的意思。 「……你会不会太自恋了。」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10) 「呵,我在自恋也没你天天看镜子欣赏自己的美脸那么多,花珥。」 阿緹斯冷笑了声,他微侧过头,脸上浮现了一抹鄙夷的笑容,眼神冷淡地倪了他一眼,便回过头去,装作不认识他,也刻意加快脚步,迅速和他拉开距离,以免被他的自恋和蠢样给传染了。 花珥,这名字的由来,只因为他的曾曾曾祖父母很喜欢花,所以在他父母的取名要求下,很可悲地被赋予了如此女气又带了点可爱的名子。 ……若不去看他的长相,而是只是单纯去听他的名字,第一印象肯定是……哎呀,那是哪来的可爱小姑娘。 正当帅哥、大叔、阿公辈的人一回头,见到人那一刻,就悲剧了,气氛也尷尬极了。 更尷尬的是,有的人还会一边叫人「小妹妹」、「小美女啊~」,然后他们的脸上就会吃上毫不留情的一拳,外加一句「老子是男的!」。 而上述都些,都是只因一个「花儿」名,一而再再而三发生在他身上的「惨事」…… 虽说从他人眼光来看,这显然是件颇为好笑的事件,其次是为因为一场小误会而被痛殴的人的同情,外加带了点趣味性的目光审视了下那名怒气衝天冠上了花名的揍人小子。 至于被揍的人因看清了来人的性别,因此搭訕不成,反而吃了拳头,故而表示不满,恼羞成怒衝去回揍对方,或是随后落人来围殴那个花名小子,之后又是那些人悲剧的开始……那真的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若不说之后那些人以各种各样明里暗里花样百出的偷袭、袭击,花名小子……依然会将那些人给痛揍一顿,顺便不分对方年不年长、幼不幼小,且不分男女,照样扒个精光,吊掛在花都广场的大型时鐘上,来给路过的人好好的养个眼,以此杀鸡儆猴。 想当然,杀鸡儆猴的效果不一定真能做成,但被警备队的人追捕是肯定会的,但也同样落到几乎同一个下场……差别只在于有没有穿内衣内裤而已…… 每次见到被掛在鐘塔外头鬼哭神号的人们,阿緹斯都会觉得自己快要不只是长针眼、半夜作恶梦,连带的社会风俗也被带歪……他也觉得对方的手段品味实在是可以在多些提升……省的一堆人作恶梦…… 好笑的是,那些本该会做会让人作噩梦的景象,如今已成了花都之城的一大特色之一。 更讽刺的是,本该会有样学样的其他人们,一但做出类似的行动,也会被花名小子给痛揍一顿,吊掛在鐘塔上头与那些人作伴……所以社区治安多少也因此有了改善,甚至因此和一些警备人员打出交情出来也称得上是厉害了……至于那些治安上的良好,是不是一些「花名小子后援会」在暗中帮助所导致……据本人表示,他听不见、看不见,我靠……你听不见、看不见,那些鬼流行和什么鬼援会是哪来的! 现在不时会出现一些流行招呼语「嗨,你被花名小子揍过了吗?」、「你去鐘塔上放风了吗?」、「愿花名小子保佑你」之类稀奇古怪的招呼语。 也因如此,花名小子的名气大增,几乎成了无人不知无人不小的存在,更别说是阿緹斯这个表兄弟了。 不久前,他来曾听闻风声,不知有谁写了本《花名小子传》的小说准备上架,好供大家消遣娱乐。 就某方面来说,花名小子确实是为大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流行,也使得社会治安稍微安好了一些,也同时将社会部分风气给带歪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上述这些,依然是实际发生过的事……就「花名小子」来说,也算是另类的悲剧了。 而且还是往搞笑的方向发展…… 「……!」 见到人转头就走,体力尚未恢復完全的花珥吃力地努力爬起身子,试图追上前去,然而他力不从心的体力却不怎么赏光,他勉强站起身来,又跌了回去。 「誒!阿緹斯,你好歹也等我一下!我找你很久耶……啊……」 「……」 听闻后方的叫唤和惨叫,阿緹斯仰天一望,无奈了,也眼死了。 在心中斟酌片刻,他先是放弃了前往某处的想法,回过头去准备去拉他那可怜的表弟一把。 「……」 来到了花珥的身旁,阿緹斯一脸无奈地低头望着他,也不禁想着,他就这点体力到底是要怎么和那些人拚个高下? 奇特的是,别人没体力就用魔法对欧,结果花珥不是,他平时是没体力,可一旦遇上危机,或是让他暴怒的事情,就会肾上腺素大爆发,连个魔法都不施,直接徒手来干一场再说。 接下来就是某个人因为体力尽失、全身痠痛,躺床休养的哀伤日子。 每次去探望他的时候,阿緹斯都觉得,他这个表弟是不是没长多少脑袋?怎么同样的问题出现了那么多次,多到全城皆知,依然没有多少改进的心思? 只见阿緹斯在他身边蹲了下来,面色无奈地望着他那张泪眼汪汪的无助表情,内心更无奈了。 「我说……你那可怜到不行的体力什么时候才要练一下?」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11) 「……哈啊……话说回来,你有听说那件事了吗?」 趴在地上好半晌,承受了阿緹斯促狭目光与微笑的注目礼下,终于在这时恢復了些许体力,靠着自己的力量,而非依赖身旁会一再挪揄他、对他恶作剧的人,花珥抽了抽鼻子,忍住想哭的衝动,抿了抿唇,吃力地站起了身来。 在他勉强站直身子,仰天且面容松懈地呼了口气,好似他刚刚遇上了什么生死攸关的可怕经歷。 「……」 在旁冷望自家表兄弟的阿緹斯,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下,也不怎么去回应对方所言。 「……啊啊……好舒服……好爽……我好像重生了……」 沁风自林森中拂来,吹在流了一身汗的花珥身上,舞动了及肩的凌乱长发,也为他带来了一股宛如天降甘霖的舒畅感,又比如遇上了某个不知哪来的女神,赐予了他这个重生的机会。 「……」 阿緹斯望着站在他前方,敞开双臂站在自林叶下方,恰好受到投射在仰天闭眸且一脸享受,好似在歌颂某方面的人生的花珥身上有如舞台灯的日光,不知怎地,一股强烈的噁心感自心中油然而生,不只脸色难看,连带望着他的目光也格外嫌弃了不少。 「……所以,你是专程来这里让我看你犯蠢的?」 见对方维持了好片刻也不见他有多少想给他多少正面反应的模样,阿緹斯蹙起眉,为他的出现,更加的不明所以。 在他想着某人上演的噁心感有多精彩之际,不禁想到了花珥的挛生兄弟,他的另一个表兄弟。 一想到他,他就觉得那两个人未免也差太多了。然而,以花珥单纯到可说是蠢的个性来说,也不知在未来的生活上算不算是灾难或是另一段幸运旅程的开始。 就他所知,他那表兄弟……火珥的性格,可就说不上是单纯可爱了…… 命名际遇颇为类似,结果却大大不同。 因为他的曾曾曾祖母,年轻的时候相当喜爱传说中特有火红色彩的凤凰花,所以也赐予了他这个听起来颇为帅气的名字,由此可知,对于自己挛生兄弟的名字,比自己的女孩名来的帅气许多,令他感到相当的不满。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开了什么鬼玩笑,那对挛生兄弟除了身高相当以外,容貌上也不怎么相似,可做为兄长的火珥生了张十分惹人怜爱的容貌,时不时的被作为吉祥物受到不分性别的人喜爱,也因他自身不时吃螺丝称不太上是流畅口条,以及他不时少根筋,为人处事上却相当圆滑,这样的反差萌也为他增添了不少加分与可爱度,以致得到了各个年龄层的人的欢迎,可说是男女老幼通吃。 可实际上,却是十分善于心计,乐于耍小聪明,甚至把人给耍得团团转给当成了一齣有趣的戏剧来欣赏,实在是相当恶劣。 天使的脸蛋,小恶魔的心肠,套用在他身上可能会很贴切。 令人惋惜的是,他的兄弟作为巷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无心机,几乎可说是一条肠子通到底的蠢……单纯弟弟,似乎就显得更加特别了。 话虽如此,每个人各有各的加分项,不必特意和谁去争抢、比较谁与谁的不适。 反之,可就是伤人伤己,谁也得不到好处,也为自身带来了更多课题与挑战,皆在起跑点便全盘皆输,赔了夫人又折兵。 以这方面来说,作为「人气兄弟」也确实不为过。 「啊……对了,你听说了吗?」 终于从某女神天降甘霖的爽快感中回过神,却仍有些不太过癮的花珥,放下了双臂,侧过身看向了正一脸嫌弃地望着自己的人,却不怎么了解对方为何会用那种眼神看待他,即使疑惑,他仍将不久前曾听闻的消息传达给那人。 要不是为了那个不常遇上,亲眼见到的罕见消息,他也不会专门花费他那可怜的体力跑来找这个可能很关注,在重要时刻却不时忽略掉的人。 他真的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少根筋?还是对某些事情勉强只能称得上是三分鐘热度? 以他近十年的认识,他似乎没有真的见到那个人是否有好好坚持完成某件事的时候?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12) 「听到什么?听你的爬行歷程?」 回想起方才搞笑登场的模样,阿緹斯不禁冷笑了声,从他此刻的态度来看,可能尚未从方才在他看来有些伤眼的行为中,完全将嫌弃的情感给放掉,也因如此,不只他的脸色浮现了一丝鄙夷,口吻也格外讥讽。 可那些讥讽,对于听了他近十年毒语的花珥,就显得没那么有效了。只见他张大了双眸,一脸难以理解地瞪了他一眼。 「不是!你的嘴把别老是那么毒可不可以!」 「不然呢?」 阿緹斯对他仍保有「他有病」的第一印象,冷冷地哼笑了一下,随之又转移到了其他和目前的情况不怎么相关的话题上。 「你终于找到对象了?」 「……不是。你那张嘴到底是吃了什么才会变得那么毒?」 不怎么吃他那套的花珥,眼角泛着一丝泪光,有些气馁地哀叹,对他这个表兄感到有些没辙,又对他这样的性格感到有些棘手。 若是一般人这样对他说话,哪还会废话那么多,老早就直接一拳往对方脸上赏过去,拖到其他空旷处,来个见鬼的「眼不见为净」,把人给打到连他老母都认不出来,这才勉强洩愤。 「所以呢?」 阿緹斯又挑了挑眉,抬起下巴,以有点目中无人的态度俯视着眼前的人。 见到对方那个样子,花珥真的快哭了。找人找得辛苦的要死,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却得到如此对待……呜呜,他怎么会这么命苦? 「吼!不是啦!你到底要不要听我把话给说完!」 「……」 阿緹斯又挑了下眉,表情看来有点莞尔,眼神中满是促狭。 随之,貌似是注意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稍微往旁挪移了过去,瞧了一旁不远处小径外那片森林中闪现的白光,无视了某个正在抱头哀号他的无理行径,且无暇去专注他此刻的分神。 「……?」 这一见,他的脸上不禁浮上了一丝疑惑。 若他记得没错,这片森林是受到了祭守师们的保护,为了保护好他们这些居民的人身安全,不受到来自外界可能出现的外来种族的侵犯,以此施下的守护术式。 而那些能够使用那些各个不同领域的守护性魔法术式,并效忠花神的人们,被居住于此的人们敬称为||「祭守师」。 而那些祭守师的地位,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可堪比花珥即将提及的那些人所持有的名号。可就名气与能力而言,可能就显得像是金鱼碰上大白鲸,可说是天壤之别。 只是以较高的角度来看,所有生命各有所长,无非任何的高与低。 至于那些人的出现……究竟为何,尚无人知晓。 「……」 见到那白光,以及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到的魔力波动,令他微皱的眉,又不禁紧蹙了些,神情也多少变得肃然,凝视它的目光也凌然了不少。 照理来说,在祭守师的守护下,是不可能会出现除了他们以外,来自他方异地的魔力波动。 就算真的出现了,也会在第一时间即时排除掉,不可能会放在那边让任何一名居民发现…… 可从他方才发现到现在的短暂时间中,那白光似乎没有一丝消失的跡象,反而闪烁的程度上,比起方才,更加炫目,也频繁了不少。 到了这般程度,却仍没有一个祭守师发现,甚至是出面处理? 「那到底是什么……?」 不知为何,那道白光并未让他感到任何的不适,或是任何的危机感,就只是在那边不停闪烁,却奇妙地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生命的气息。 好似……有什么无机物,忽然出现在那边一样。 令人难以理解,也无法摸透…… 「……」 不知是不是看到出神,或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吸引,只见阿緹斯神情略显呆滞地凝望着光源闪烁的方向,身体彷彿不受到他掌控,垂下了环抱的双臂,双脚也不由自主地往那个地方走去。 与此同时,正受到自身情绪波动影响的花珥,或许也在某种程度上受到了那股力量特意的分隔,因此没能使感受力极强的他感受到任何的异象。 甚至是阿緹斯的异状…… 宛如,它的出现,是为他而来…… 「今天啊,吟临师他们……」 丝毫没有留意到自家表兄弟的身影消失于森林的昏暗处,过了好一会儿,终于从情绪中解放开来的花珥,重重地呼了口气,以为那人仍在他身旁的人,以两人能够听见的音量,如此低语。 「……」 话一出口的剎那间,他忽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他面色微妙地往旁看去,却没见到那人的身影。 同一时间,他也隐约地感受到了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气息,环绕于此。 心中也升起了一股细微的奇异感受…… 对于那奇异的不祥感受,望着那空荡荡的位置好片刻,慢了半拍反应过来的花珥,面露错愕地惊叫了。 「誒?人咧?」 01-初镜之章 镜之一 一切的真实(13) 不合理之中,存在着一定程度的合理。 与此同时,也象徵着…… 微日光,于昏暗穿梭。 林森中,窸窣声回盪。 沁凉风,与此显凉暖。 这一此,这一刻…… 「……」 沉浸于恍惚朦胧之中,浑然不觉自身逐渐迈向不明境地的阿緹斯,正步履蹣跚地往林中深处所绽放的光源闪烁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 不知是否是察觉到了他的来临,那悬浮并隐身于树群中的硕大白色光球,闪烁顿时乍止。 静默了片刻,只见一缕又一缕的光丝自它的身上浮现,不一会儿,那些如娟布般的光丝中,闪现出了几缕同色系小光球,于它的周身来回舞动着。 彷彿在静待着猎物的上门,又或是,为了什么目的…… 将其吸引而来…… 「……」 来到了光球群所在的高大树下的阿緹斯,缓缓地抬起了头,面色呆滞地仰望了上空即使受到枝叶掩饰,仍掩盖不住从中透出的几缕耀眼光线,于昏暗之处,更显清晰。 『……』 同一时刻,硕大光球微倾下身,静默片刻,意念驱使下,任由环绕于它周围的小光球们,飞向了少年所在的方向。 面对来到他面前并在身边来回舞动的光球们,阿緹斯仍毫无半点反应,呆站在原地。 或许是看准了这一点,在泛起了一抹红光的硕大光球驱使下,一缕恰好飘到他身前的小光球,顿时静止了下来,随之慢慢地靠向了他的胸前,轻碰了上去。 在它碰触的那一刻,彷彿是在他的胸前开啟了不知何种门扉,荡漾起了一波涟漪,好令那缕光芒得以进入其中。 「……」 自光芒完全进入他的体内后,那波涟漪仍没有半点平静下来的跡象,也看不出那大光球的目的为何,创造、驱使他而来的存在,又是怀着何种目的,进而前来此处,并以此付诸此行端…… 「……!」 片刻,阿緹斯的身体开始些微晃动了起来,随着体内异物的造访,彷彿在探寻着什么,任意地在他体内强行探索,身体摇晃程度由起初的些许,慢慢地转变成了强烈的晃动,好似有人抓着他的双臂,用力地晃动着他,伴随着遭人殴打各处要害的颇大力道,侵害着这名可怜的年轻孩子。 「……啊……!」 或许是感受到了异物在他体内横衝乱撞、胡乱撕扯他的灵魂所带来的剧烈痛楚,阿緹斯张大了双眸,面色刷白地发出了几乎被强行压抑下来的细小呻吟。 随着侵害的力道渐增,他的左侧颈、左臂、腹部的位置逐一被撕裂了一道又一道怵目惊心的伤口,纷纷将他一身淡黄的衣袍给染上了一抹刺目嫣红,一道又一道的鲜血,自他染红的左袖中,沿着手臂、手指,滴落在了受树荫显得昏暗的草地上。 感受到许久前不慎遗失的那股力量的根源正在呼唤着它,硕大光球所泛着的红光,渐渐地转变成了深蓝色的光泽,并浮现出了一抹疑似人嘴的咧嘴一笑,发出了无声的激动话语。 『来了、来了……它就要来了……』 「……啊……啊啊……!」 即使在他受到操控的这段期间,仍保有一丝意识,然而,不管他再怎么试图从中挣脱开来,始终徒劳无功,也不安接下来又会有什么事发生在他身上。 随之,莫名响起并在阿緹斯脑海中响彻的话语,令他所承受的不适,更甚了。 感受着自身灵魂一再传来的撕扯感,阿緹斯觉得自己身体各处就快要被撕裂开来,纷纷传来剧烈的痛楚,在这莫名的奇遇中所遭遇的挑战,使得他开始认为自己在这杳无人烟之地的生存机率,似乎更加渺茫了。 在模糊的意识慢慢转为朦胧之际,他的脑海中闪现出了有如海马灯的过往,记忆的最后,浮现的是…… 「……啊……啊呃……!」 巨大的痛苦令阿緹斯不禁吊起了白眼,呻吟声也减弱不少,仍以自身尚存的一丝意识,尽其所能地以魔力渗入他的嗓音之中,传递给远在某处结界之外的人耳中。 「……花……珥……」 话音一落,他体内异物所带来的损害也加剧了不少,令他痛苦万分,唇角溢出唾沫,滑落下顎,意识也随着逐渐上涨的攻势之下,渐然朦胧。 01-初镜之章 镜之二 虚假的边界(1) ……花……珥…… 「阿緹斯……!」 在阿緹斯消失的所在附近,心急如焚四处搜索的花珥,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虚弱且痛苦的呼唤。这一呼唤,他身子猛地一顿,面色丕变,瞠大了双眸,连忙停下了徒手搜索矮树丛的动作,下意识地惊呼起了那人的名字。 蹲在地面上的他,赶紧从地面上站起,他环顾周遭,意图去感受着他所感受到亲人所传递而来的那一丝力量来源,可不管他怎么找,却都一无所获。 其中,他仅能接收到的消息,却是伴随魔力而来,逐渐虚弱的生命力。 「……!」 对于这一状况,花珥面色一瞬铁青,震惊不已,更想不透才刚分别不久的人为何会无端受到那般伤害,甚至是人也因此几乎失去的大半联系。 面对这样的紧急情况,花珥心急如焚地左右张望,竭尽所能地想从可能隐藏于四周,不久前他曾感受到的那一丝充满违和感的魔力,从中找到寻觅到那人的一丝线索。 「……在哪……到底在哪啊……!」 视亲人如珍宝的花珥简直快疯了,他展开能力,金黄色双眸瞬间染上了一抹蓝色的光彩,泛泪的双眸满是血丝,以染上魔力的双眸去探寻先前那魔力出现时可能残留下来的一丝力量痕跡。 没多久,皇天不负苦心人,很快他便得到了他所希望的那个线索。 「……!」 然而,当他见到那一幕,花珥整个人都错愕了。 他所见到的那个方向,正是不久前忽然失踪的阿緹斯曾待过的位置,此时已然充斥了一团浓厚的深蓝与浅蓝渐层交织的雾靄。 在那团与阿緹斯同高的雾靄中,有着一条烟丝朝他方才不曾找过,也不愿意去寻找的那个方向延伸而去。 在午后时分,本该受到日光映照,却几乎透不出半分光线,只能隐约见到一道细微的光柱,降临在那片昏暗的树荫之中。 而那烟丝也以非常不合理的方式,一部分消失在了那片昏暗之中,彷彿有一道看不见的墙,阻隔了他的感知与大多的探索。 貌似在隐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又或是无法掩藏却只能以此种方式出现于此的……「某个存在」之类的…… 「……阿緹斯在那里……?他是怎么进去的?」 先不管阿緹斯是如何无视了那面疑似结界的东西并闯入其中,目前只想在对方的生命消逝之前,尽快将人给找回来的花珥,什么也不去多想,立即就往烟丝向他所指出的方向大步奔去。 「……啊……!」 不久,迎接他的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自他的额头炸开,痛得他呲牙咧嘴,几乎快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将那痛楚给叫在心中,无处发洩。 他摀着发红的额头,眼角泛泪跌坐在地上,神情着急且愤然地怒瞪着撞倒他的罪魁祸首,令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了句。 「……该死的东西!」 被他撞出大片涟漪仍依然佇立于原地毫不让步的透明结界,不知是受到了外力的影响,还是因为刚才那一撞直接将外来的魔力给灌入其中,使得原本透明的结界,如今在日光的照耀下,变得像是一面颇有厚度的玻璃,他那深浅蓝渐层的魔力就在其中以烟雾的形式呈现出各种优美的飘散弧度,镜面却也无法将所有的烟雾阻隔开来,仍有一丝烟丝将它穿透,朝着寻觅之人所在的方向,坚定且笔直地延伸而去。 「……有机会了。」 见到有如希望的曙光,花珥重新打起精神,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爬起身,将魔力缠绕在他的握成拳的双手上,使劲气力地敲击在那面相当厚重的玻璃结界上,一面分神去感知阿緹斯此刻的生命状态。 可当他越是感知,他的心就越冷,也险些崩溃,而他眼前的那面墙却是一动也不动,一点也不愿意为他打开那么一道裂缝,让他的哀伤心增添曙光。 即使如此,他依然不愿放弃,不气馁地竭尽所能的去敲击、以任何他可以想到的方式,想办法将那面玻璃结界给弄出个洞来。 又一片刻,心系亲人的花珥,在感知到了那人几近气若游丝的气息,他简直要崩溃了,愤怒地仰天发出怒吼,也为自身的无力、无助,感到非常气馁且悲痛。 「啊啊……可恶!」 越是使用眼染魔力的力量,所承受的负担更是巨大,他不顾一切地挥击着自己的双拳,伴随着风刃去切割结界,同样毫无半点效果。 对此,花珥悲愤交加地嘶吼,呼唤着对方的名字,好似这样就能将人给唤回来。 「……啊……啊啊……阿緹斯!」 01-初镜之章 镜之二 虚假的边界(2) 「结界……出状况了?」 温暖煦光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入了明亮的室内,正坐在卧房中的沙发椅上,准备享用许久未嚐的美味果酒的一名身蓝底白衣缘的祭祀长袍,袍服上绣着精緻的紫金色图腾,及腰的淡青束发拨于胸前,如貌姣好的青年,刚举起的酒杯整个顿在了半空中,感受到魔力另一端的部分结界此刻的状态,他一脸惊疑地蹙起了眉,很是难以置信地小声低喃。 「……怎么了?」 听闻他的小声惊呼,刚从睡梦中甦醒过来的浅蓝微捲发,身穿同款服饰且有些皱褶,样貌看来相当秀气的少年,从床上爬起身来,睁开了睡眼惺忪的淡金色单眸,一边揉了揉另一隻有点睁不开的眼睛,打着哈欠地坐起身,眼角泛泪地,询问起了对方。 越是感受那一端的状态,青年眉头深锁,更是感到十分不对劲。 「好像有人在敲击结界……」 「……誒?结界受到攻击了?」 浅蓝微捲发少年一听,吓得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面色愕然地直盯对方,一面连忙感受起那方结界是否真如他所言那般,经过一番感知,果真如此。 他微瞇起双眸,面色不禁凝重了起来。 「那情况是……」 确实如青年所言是受到人敲打,只是那简直像是在发洩般,毫无章法的敲打伴随着风刃的切割感,都清晰无比地传递了过来。 唯独那人的模样无法完整地呈现出来,只能模糊地看见那人的背影,其容顏也难以辩清。 「……唔……可能是……只是它给我的那感觉实在不像你说的那样……反而像是急切的在敲打它,类似想救人的那种感觉……」 「你说得好抽象……」 浅蓝微捲发少年一脸狐疑地盯着那名青年,狐疑归狐疑,却也不减其中的好奇。 虽说如此,他反而更加在意另一件事。 「既然发生了一段时间,为何我们会直到这时候才感受到异状……?」 「……」 对此,青年也有着同样的困惑,思及其中的多种可能性,他的脸色也难看了不少。 瞧见对方的神色,浅蓝微捲发少年也不愿多斟酌在这一方面,立即做出了决定。 「好奇的话就去看一下吧,那地方本来就归我们的管辖范围。」 「……」 淡青发青年静默了片刻,神色凝重地将手中的酒杯放回了桌上,发出了一道细微的低沉轻碰声。 不知怎地,他总觉得有点不安,似乎有什么他所未察觉到的事情在某处出现,并酝酿着某个温床一样,满是说不出的违和感。 「嗯……说的也是……」 01-初镜之章 镜之二 虚假的边界(3) 「……啊啊……快开啊!你这该死的结界……阿緹斯还在里面啊啊啊!」 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敲打了这该死的结界多久的时间,站在闻风不动沾染了不少鲜红血跡的结界前的他,只知道越是拖得越久,阿緹斯的状况便会越加不乐观。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啊啊!」 贴在结界上的双手十指因悲愤而用力地微微弯起,手指和手背上满是怵目惊心的血淋淋伤口,花珥将额头靠在结界上,越是感受到阿緹斯越加微弱的生命气息,他就更加心急如焚,却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令他的内心感到十分挫败,悲伤感也越是沉重。 沉浸于复杂心绪中的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自他身后不远处忽然有两道淡黄、淡蓝光芒浮现的转移法阵出现,以及随之闪现于此的两名身影,在见到他之后,便一前一后快步朝他所在的方向走去。 「……阿緹斯啊啊啊!」 悲愤交加的花珥猛地抬起满是伤痕握成拳状的左手,意图重重地敲打在眼前令他愤怒不已的结界上。 在他高举左拳,准备砸下去之际,便感觉到左手腕忽然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抓住了。 「……!」 察觉突如其来的到异状,花珥大吃一惊,身子猛地僵了好大一下,他满脸惊愕地转过头,看向了身后的来人。 「你这是在做什么?」 紧抓住他高举的左手腕的浅蓝微捲发少年,神色不善地怒视着朝他瞧来的少年,质问的口吻听来十分低沉。 见到来人与其一身的装扮后,花珥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好似找到希望,大喜过望。 「……祭守师?」 面对回应他祈求的呼唤而来的救命绳,没有不紧紧抓住的道理。 「……发生什么事了?」 作为祭守师之一的淡青发青年面色凝重地望着眼前的淡褐发少年,似乎是不怎么理解对方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随之他的目光注意到了少年被捉住的手,满是伤痕,顿时感到相当惊讶,也更加不解其原由了。 「……啊啊……太好了!你们终于出现了!」 花珥喜极而泣,不顾浅蓝微捲发少年的不悦,他欣喜地瞧了淡青发青年一眼,又挪回目光望向了那名少年,并伸出另一隻同样伤痕累累的右手,抓住了少年的手臂,急切地恳求着。 「……拜託你们,救救我的家人,他被困在里面,还受到了重伤……现在性命垂危……拜託你们救救他!」 「……性命垂危?」 少年与青年一听,一脸微妙且困惑地面面相覷,显然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预料之外的荒唐事情。 「这不可能……你说的……」 淡青发青年微微蹙紧眉头,面露质疑地看着花珥,本想再说下去,却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息狠狠地撞击在了他和其他祭守师们共同建立的坚固结界上,强烈的衝击,使得耸立于此的结界產生了猛烈的震盪,也震惊了质疑眼前那名少年所言是否属实的两人。 「……!」 浅蓝微捲发惊愕之际,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似乎不曾遇上如此荒唐的事情,整个人惊愕到不行。 「天啊……怎么会有这种事?」 察觉事态的严重性,以及事发的一切经过,淡青发青年更是震惊了。 「……!」 惊闻此事,也见到了那两人的惊愕神情,心系家人的花珥,更加坐不住了。 「……阿緹斯……他还在里面……拜託快救救他!」 「……你说的那个人真的在里面?没有骗我们?」 即使遇到这样的状况,理智上仍有点执拗于某一点上的淡青发青年,依然不太愿意相信会有这样的事。 正当他的话语为花珥的内心带来了巨大衝击,险些崩溃,跪地痛哭之际,另一名少年一脸沉重地发话了。 「别问了……我确实有感觉到一股相当细微的生命气息……」 浅蓝微捲发少年脸色凝重,目光越过花珥的肩膀,看着他们一同建立的结界。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闯入的,就得等到把人给救回来之后,再来好好审问了。 01-初镜之章 镜之二 虚假的边界(4) 「……依卡緹亚,你说的该不会是……」 虽说隐约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波动,却也难以辨清那是否真是那名少年所说的那名误闯的家人就身在其中。对此,淡青发青年试图再多说些什么,很快便被对方的怒瞪下给打断了。 「闭嘴,卡利斯!与其动口,不如快来做事!若是等到真的出大事了,就真的来不及了。」 被狠瞪了一眼自责一番的卡利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很识相地闭上了嘴,目光偷瞧了正向他们求救的少年一眼,心情颇为复杂。 「……」 即使有察觉到同伴的心绪,依卡緹亚也不怎么想去理会他的心情现在到底是怎样,只是冷冷地望了紧抓着他手臂的少年一眼,出言劝告,并放开了抓着对方手腕的手。 「你先待在我身边,但别抓太紧,以免遇到突发状况,我可没办法带着一个拖油瓶到处跑。」 「……你一定要救他。」 听见那一席话,花珥本想反驳自己并非拖油瓶,可一想到自己方才的行端之后,便又闭上了嘴,随后只向对方恳求了这一句。 浅蓝微捲发少年脸色凝然地抿了抿唇,沉声开口。 「……我会尽其所能。」 「……」 得到了对方的承诺,花珥紧咬下唇,不甘心地松开了紧抓对方手臂的手,他微垂下头,盈眶的泪水滑落了下来,沿着鼻樑,滴落在了两人之间的草地上,小声地哽咽一语。 「……谢谢。」 「……」 依卡緹亚静望了眼前那名低头恳求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稍微抬起目光,瞧了眼少年后方的那面结界,神情满是说不出的凝重。 他微侧过头,倪了身旁的那人一眼,拋出了一句冷语。 「先来做正事吧,卡利斯。」 「我知道了。」 卡利斯怀着有点吃味的心态,撇了撇嘴,不太甘心地给出了回应。 「你先站到旁边去,以免波及到你。」 准备做正事的依卡緹亚再次提醒了花珥一声,也仔细地观察着对方此时眼部的状态,并多说了一句。 「魔力不要过度集中在眼部,风险太高了。以你的族群来说,这或许是一项不可多得的天赋能力,可若是以自身安危作为代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你的家人,都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 花珥微微地点了点头,依言往旁退去了几步,与他们拉开了一小段的距离。他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望着那面结界后方的景色,尽可能地感受着那人的生命气息。 强忍着双眸的强烈不适感,他咬了咬下唇,握紧了垂于身侧的左手,抬起右手,抹去由于在脆弱的眼部过度使用魔力,自眼角溢出了一丝血泪。 而他,似乎也没有打算将集中在双眸的魔力给收回,仍强撑着,只为了在紧要关头,可以在第一时间赶到阿緹斯的身边,给予必要的照护与关切。以及…… 「……」 一面专注于前方的危机处理,卡利斯一面分神微微侧过头,若有所思地倪了花珥一眼,眼底闪过了一抹寒光。 「……」 感受到对方依然没有想把魔力给收回的意思,依卡緹亚虽不认同他的做法,却也能表示理解,毕竟有谁会愿意明明自身有可以帮助他人的能力,却眼睁睁地将珍视的亲人拋在一旁,任由不熟识的他人前去干涉其中,再说也不清楚来的那些人是否会做出什么小动作,危及了亲人的安危。 依卡緹亚自认自己不属于他所想的那一类人,但也不代表他是个好脾气、好相处的类型。 至少,他也算是有良心的人,不会是那种将无辜的人给拉入险境,并袖手旁观,以此为乐的恶劣性格。 「动手吧。」 依卡緹亚伸出手,将掌心面向前方受到部分烟雾瀰漫的半透明结界。 卡利斯收回视线,淡淡地应了声,做出了与依卡緹亚同样的动作。 「嗯。」 「……」 听闻卡利斯的口吻,依卡緹亚不着痕跡地偷瞄了他一眼,暗自腹诽他的小肚心肠。同样的,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思,只是多少还是要看一下状况…… 在大多祭守师的观念中,他们是高尚的,天生拥有如此伟大的能力,也绝非是任何人可以任意干涉、糟蹋的。 简单来说,就是一群自尊心高,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一大部分人。少部分人则是抱持着友善心态,一心服务眾人,至于另外一小部分人,怀有哪种心思,更是不得而知。 他可没有那种可以任意读取他人心声的能力,况且,他也不认为有那种能力会是多好的事情。 凡是有弊也有利,只是看待每个人事物的角度有所不同,能力的使用上也更是如此。 在他眼中,没有任何人是无用的……也没有什么人是不被需要的。 所有的生命,都一定是拥有着这世界所被需要的能力、天赋,才会被创造出来,诞生于此,居住于此,并于此世界中游走。 「来自上古之契,聆听吾之言,送予上天之礼,下至天文之言,予以生命之眾生无限怜悯之意。」 依卡緹亚将魔力融入古语之中,以此化作解除部分结界的力量钥匙。 顺着依卡緹亚的祈语,卡利斯则是将此文的下一段给接了下去。 「来者于此之天意,上古之语请聆听,吾以声为契,以生命为价,祈请回应于吾等之请求。」 01-初镜之章 镜之二 虚假的边界(5) 两人前后话音刚落,依卡緹亚的掌心便闪现了一颗受到气流环绕,正不断旋转受到银蓝光包裹的水球,卡利斯则是掌心前闪现一抹巴掌大的泛着银白光芒的小型龙捲风,其周围能够见到一缕又一缕的水丝飘于此。 受到言之力和两者相辅相成的力量化行而成的力量下的影响,佇立于他们前方的那道结界墙,在力量的驱使与呼应下,荡漾起了一波巨大的涟漪,向外扩展至所有的结界。 与此同时,也在向驻守在其他地方的祭守师们发出警示,此地已然出事。 没多久,以涟漪的中央为准,一抹白光在其中闪现,将其包裹了起来。随之,那抹白光将涟漪的中心点以漩涡的方式向外拓展开来,开出了可供一个成年人得以进入的大小。 在结界被开出了入口那一刻,原先被掩盖大半的虚弱生命气息瞬间变得浓烈许多,也更加显得时间的紧迫,伴随气息而来的,还有不该出现于此的另一股不祥气息。 「……」 「……!」 感受到那股异样的气息,依卡緹亚不禁皱起了眉头,面色也凝重了不少。而他身旁的卡利斯似乎慢了一拍才感受到这诡异的气息,不同于方才的满心不屑,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阿緹斯!」 护保兄弟心切的花珥,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理会那两人是否有意见,将自身的不适拋到了一旁,直接顺着那缕烟丝,连忙迈开了脚步,越过了那两人的身侧,着急地朝亲人的所在的方向大步奔去。 「喴!」 感受到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的人,卡利斯猛地从惊愕中回过神,一脸错愕地呼喊那名不顾自身安危率先闯入结界内,在他行事看来相当鲁莽的少年。 「……我们快追上去!」 来不及将给阻拦下来的依卡緹亚,或许是从这起事件中意会到了什么,他面色铁青地用力地将唇抿成了一线,随之低沉一语。一说完,他便在自身设下了各类型的守护结界和反击性魔法,以确保自己的安危之后,随后跟在那名少年的脚步,顺着那烟丝所指引的方向,奔入了其中。 虽说也可以使用转移魔法将自己给送到指定地点,可这样一来,不仅不能保证那名少年所说的那名亲人的安危,甚至会惊动敌方,进而将他们所有人也拉入险境,同时也将居住于此的居民也给脱下了水。 「……」 见到自家同伴也跟着闯了进去,在心中快速地为自己做了一些心理建设之后,卡利斯也同样在自周身围设下了比起依卡緹亚更多层的各类型保护结界,去除其他应对性的反击魔法,以保住自己的生命安全为第一要务。 向来贪生怕死的他,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只不过是为了想应付些小事,好来提升自己在祭守师们之间的名誉感和成就感而已。 ……就只是这样而已,如此微不足道的愿望。 然而,很快地,他不久便可能会发现到他所坚持的名誉和地位,在这世间,将会是多么的可笑和无知。 而这无知,或许也会为此地的所有人,带来一场巨大且难以避免的灾难。 「……你、你认为这件事的起因如何?」 追上了已然跑远的人的脚步,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同伴的身旁,卡利斯面色苍白,冷汗直流,他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了问他身旁的人。 「……我认为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对此,依卡緹亚没有多想,也不去多管对方有多贪生怕死和懦弱,甚至是有多爱慕虚荣,只希望儘快釐清这起事件的起因。然而,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可能不会这么快就告一段落…… 至于其中,究竟会牵涉到多少他们所不知道的事,又扩展到了多大的范围,而其中又有多少人与此有所关连、甚至是牵涉其中……这些都不得而知。 如今,真正必须先行确保的是,那名已然气若游丝的人的安危,尽其所能地将人给抢救回来。 或许那个人,有可能会知道一些他们所不清楚的线索也说不定。 至于现在…… 「……」 他觉得这个人没得指望了。就目前的处境来说……能不来扯后腿,就值得庆幸的了。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会想把这个空有能力,却没实力的人给安排进第一线人员的行列中。 这岂不是在给自己找绊脚石,拿石头砸自己的脚……喔不,说是砸自己的脚还太轻了……这根本是以毁灭进行式的速度,在往一败涂地的方向高歌了! 他完全想不透那些没脑子的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 卡利斯听了,脸上满是藏也藏不住的难以置信,说出的话语也变得有些颤抖。 「……」 见到对方这个样子,依卡緹亚即使脸上的肃然表情不变,内心也满是对于这个人的鄙夷、不理解。更不懂……来到这里为何还要把他给带来这里掺一脚的自己…… 不等他在心中多加自身的厌恶,随之传来的凄厉呼喊便传入了他们的耳畔,也惊动他们心中的警铃。 「……啊啊……阿緹斯……!」 01-初镜之章 镜之二 虚假的边界(6) 「……!」 依卡緹亚和卡利斯都因花珥的那声凄厉呼喊,惊愕了不少,同时各自所怀有的心思也更复杂了些。 「快追上去!」 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与急迫性,依卡緹亚凝重的脸色苍白了不少,即使内心害怕,他也不愿意为了保住自身的安危,而捨去了眼前那些本来可以抢救的生命。 可不知怎地,越是追上去,他内心的警铃越是响得猛烈,原先隐约感到的违和感也随着彼此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而清晰了许多。 同时,也让他觉得……似乎有什么是他没有去多加注意到的…… 一件相当重要的事…… 「……」 卡利斯一听,面色一变,彻底绝望了。呜啊……他为什么要跟过来啊!这根本是在作死啊啊啊! 或许是感觉到了卡利斯此刻的状态所带来的可能想法,依卡緹亚眉头紧蹙,目光仍直视着眼前延伸到森林深处的那一缕烟丝,肃然的神情已被难以掩饰的嫌弃给取代,口吻也因此冷沉、疏离了许多。 「……你要是没办法坚持下去的话,就先回去吧,免得你受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伤害。」 依卡緹亚话说的婉转,实则却是在大大讽刺对方的无能。 「……我……你……不是……我、我……」 本该不可能听不出对方话中的讽刺,只是在受到大幅起伏的情绪影响下,使得卡利斯忽略了那一点,已然苍白的脸色随着与敌方的距离逐渐拉近而更加惨白,思绪也因此更加絮乱,连带说出来的话也跟着变得语无伦次,听不出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 一再见到他那副懦弱的姿态,不愿意再为这人多保留关切的依卡緹亚,鄙夷地倪了他一眼,顺着他所感受到的那股逐渐凋零的生命气息,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你好自为之吧。」 「……」 卡利斯见到身旁的人快速跑远,已然心慌,更加的慌乱了。在此况之下,他前行的速度开始慢了下来,眼前所见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模糊了他的视野。 也因此,忽略了一件更加重要的细节…… 与此同时,一道白光自他附近的那一片树林中窜出,朝他所在的方向飞快地射击了过去。 「……!」 慢了一步察觉到异状的卡利斯,下意识地往那头的方向望去,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股穿透了结界的破裂声自他脑海应声响起,随之一股火辣辣的剧痛自他的侧颈炸了开来,也使他的目光一瞬失焦,大片的温热鲜血喷溅出来,溅洒在他的脸上与一身衣物,也大量喷溅在了一旁的森林景物上。 「……唔……」 受到不明袭击的卡利斯反射性地停下了奔驰的步伐,按住了正在喷血的侧颈,一脸痛苦地发出一阵呻吟。 他张了张嘴,由于大量失血与伤及部位所带来的剧痛影响,使得他难以说出完整的话语,驱使他那还不完全熟练的祭守师一族的的力量…… 他强忍着疼痛,他立即为自己施展治癒魔法,并伸出另一隻手,试图将多多少少找回来的嗓音,十分艰难地吟唱出另一段古之祈语。 「……古……之语……祈……」 还来不及吟唱出完整,以此来驱使某个特殊力量的祈语,他的另一侧未被伤及的脖颈,便被来自另一端树丛中飞窜出来的一道白光所化成的白刃,硬生生地砍断了他的脖颈与按在侧颈上的几根手指,架设于他周身的所有结界,也在这一剎那间,全数破碎。 「……」 事情发生得太快,尚未从变故中反应过来,卡利斯只觉眼前所见于半空中翻转,目光一角,隐约能够瞥见潜藏在不久前白刃出现时的那一片昏暗森林中,一抹化成了一个照亮了昏暗森林的人形白色光体,随之消散,连同残留于此的所有力量痕跡。 森林在恢復昏暗色调的那一刻,面容仍满是难以理解的惊愕与唯恐,与此同时,尽了最后纪录职责的双眸些微往上一翻,重重地摔落在地,于草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最后滚落在了如血泉四处喷溅,染红了大片树木与林叶,趴倒在地的身体附近,很快地便被自体内流淌出来的大片鲜血所浸染。 不知是受到方才白光暗地使出某种力量,阻隔了他的部分感官,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的依卡緹亚倒抽了一口凉气,猛地停下了向前奔驰的脚步。 「等等……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他警戒地环顾周围,想试着找出那股令他感到一阵恶寒的一丝力量波动,然而不管他怎么去探寻,仍然没有一个下文。 往往,人们总是忽略了隐藏于繁杂认知中的简单道理,而那些本有的简单道理,大多都是被人们特意扭曲、多加解读而成的。 然而,往往见不到的事情,毫不意外地,都存在于「被忽略的」那些细节之中…… 良久良久,才会被后知后觉的人们发觉…… 而那时,事件的进程已然进展到了何种程度……或许已是人们难以估计,也是他们亲手造就而成…… 想到被他洛在身后的那名同伴或许会知道些什么,按捺不悦的情绪,他回首一望。 猛然瞧见了本该在他身后,如今已不知何时身首异处,了无生息地卧倒于血泊之中。 「……!」 惊见这怵目惊心的一幕,他面色丕变地瞪大了双眸,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卡……利斯……?」 01-初镜之章 镜之三 你我的存在(1) 静謐林森中响起了一阵急促步伐声响,伴随着一抹于其中穿梭的身影,于此地回盪着。 在浓密林叶的遮挡下,几缕日光碎洒于昏暗的群林深处。 伴随喘息的急切呼喊,一次又一次地在此地充斥着不安的氛围…… 而其中…… 「……阿緹斯!」 花珥依循着那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以及随着他承受的负担越加沉重,使得烟丝渐渐变得淡薄,几乎到了快要难以辨识的地步。 越是使用能力,眼部的健康状况更是令人堪忧,在他稍久的使用下,现在他的双眸已然充满了可佈的血丝,所见的一切也都那么的模糊,虽说不到难以辨清的程度,却也极需要休养生息,好得以恢復到最初的状态。 他的族人……也有过过度使用这份力量,最后落得失明的下场,一身的魔力也变得相当絮乱,没多久便因魔力失衡,撒手人寰了。 「若是没有出生在那个族群里……我也不可能会依靠这种力量来找你……」 羽珍一族,据说是由几千年前从某个世界中转移过来的几名鸟羽一族与定居于此地的镜羽一族的人的魔力交融,并在风之精灵的庇护下,受到了蕴含丰厚风精灵之力滋养而生的崭新种族。 这一族群,不只继承了鸟羽一族特有的极强感知力、漫长的生命,也拥有能够随意驱使强大风之力的力量,然而,本该继承精灵强大力量的他们,在镜羽一族特有魔力的稀释下,使得他们这一族群的魔力少得惊人。 而那些与生俱来的魔力大多都縈绕于他们一身,若是过于将魔力集中于身体的某一处,他们那如镜般脆弱的身体在鸟羽一族的强健魔力平衡下,也只有勉强达到一般人脆弱程度的身体,稍有失衡便会受到极大的伤害,也会导致自身魔力的极大失衡,把自己的生命曝露于危险之下。 也因为如此,他们所能使用的力量,好一点的几乎也只有近身战能够自保的程度,或是应用于生活大小事上。 至于,不太理想的……便会诞生不久,回归于创世神的怀抱……只因他们自身的魔力少得难以为他们脆弱的身驱提供一定程度上的保护,不只容易魔力失衡,连带着那脆弱的身体也会因此自行撕裂出佈满全身且满怵目惊心的伤痕,直至生命迎向终结为止。 也因为这样,他们这一族的人口相当稀少,简直到了若是不受到他族的披护,就几乎难以存续下去的程度。 然而,与不同族群的混血,也或多或少为他们的存续带来一定程度上的伤害,不只是自身的魔力难以与他族的魔力融合,一旦融合了也只会迎来令人感叹的悽惨下场。 其中,也只有那么少数人,得以从两方难以平衡的魔力中,倖存下来。 在他的印象中,倖存下来的仅有三人。 阿緹斯便是其中之一…… 「……唔呃……咳……」 花珥微蹙起眉,神情难受地发出了一阵痛苦的呻吟,依然大步奔驰于这片广大的树林中,朝着说不上过于亲密,却也有着难以割捨那一份情感的亲人所在奔去。 在树林中奔跑了一会儿,他所感受到的生命气息也越加虚弱,彼此之间的气息也正以极快的速度拉近彼此的距离,然而这逐渐缩短的距离,对于花珥来说,可说是既难受又悲喜,更多的是难以言喻的情感充斥于胸口,难以释放出来。 不久,在他所追寻的烟丝在他的力量逐渐见底的情况下,他所寻觅的那个人的气息,也在不远处的树林中清晰地传递了过来,促使他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唔……」 一面奔跑着,一面试着平衡体内开始变得倾斜的魔力,尽其所能地付出目前的他,能力所及的事。 没多久,当他越过途中的许多林木,穿过了生长于四周的草木,眼前那抹来自目的地所照入的日光也越加明亮,为他多少增添了些欣喜感。 就在他穿过遮挡他和阿緹斯之间的那片树林,一身狼狈地来到了那人所在的地方后,他强压下自身体深处涌现的一股噁心感,停下脚步,半弯下身子,气喘吁吁地乾咳了几下。 然而,在他稍微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欣喜地一抬起头,他所见到便是这样的画面。 「……!」 01-初镜之章 镜之三 你我的存在(2) 站在离他有一小段距离侧身对着他的阿緹斯,正浑身浴血地仰望着那片明亮的天际,已不自然的方式微微晃动的身体,在这情境下,更显一丝可佈,那苍白的呆滞面容,以及自他心中传来的巨大痛苦,清晰地传到了花珥的心底,那一姿态也映入了他瞠大且满是惊愕的淡金色眼眸中。 「阿緹斯……」 没想到花费了那么大的气力,如今见到的会是这样的景色,花珥震惊地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低唤着对方的名字。 这一错愕,直至那人的呻吟声传入他的耳中,打破了他的半静止状态,也将他半飘走的思绪给强行拉了回来。 他赶紧奔了上去,却在跑不到几步的时候,一根自草地中窜出,泛着白光的半透明,泛着一丝寒气的藤蔓缠住了他的左脚踝,不等他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便猛地用力地往后一扯,直接将人给重重地摔在地面上。 「……啊……痛……!」 还来不及等他痛完,甚至是从中莫名其妙的状况中反应过来,花珥便感受到了缠绕在他左脚踝上的东西的力道收紧了些许,冰寒的温度令他的脚踝刺痛不已。 「……!」 他一脸惊恐地再度张圆了双眸,来不及回头瞧上一眼,那藤蔓便使劲一扯,将他整个人给扯向了半空中去。 面对这措手不及的情况,四周至高空的景色迅速地自他的眼前飞掠而去,无心欣赏的花珥面色惨白地放声惨叫。 「……啊……啊啊……!」 在这荒唐的体验下,花珥此刻除了惊恐之外,还是惊恐,他大气都不敢喘,仍下意识地继续感知着阿緹斯此刻的状况。 即使方才他见到那几乎可说是惨不忍睹的阿緹斯,如今一感知他消失至今的实际状况,更是对此感到悚然。 不知打哪来的怪东西,操纵了阿緹斯的精神,强行将他给来到了这里,并以那种可怕的方式侵入他的体内四处捣乱,甚至在打碎他的一部分灵魂的情况下,依然不停止那惨无人道的行端,貌似在寻找着什么,不停地在他的体内翻搅着。 感受到阿緹斯体内的器官大多已然受到了严重的损害,灵魂也整个破碎开来,如今还能保有一丝几乎快要失去的意识,并苟延残喘地任由对方惨忍对待他的身体,这可不是什么好运气就可一句带过的情形……! 「阿……阿緹斯……!」 对于自家表兄弟此刻的凄惨情况,花珥很难形容他的心到底有多震撼,也非常难以饶恕竟然如此随意对待生命的『那东西』。 只不过,当他被迫在半空中喘过了半圈之后,昏眩得想吐的他,在对方的满心趣味下,将他整个人给吊掛在了阿緹斯所在上方的半空中,面向那不知何时一身光色已然由不久前的深蓝,一片青绿和明亮的鲜黄光色,于本有白光衬托下,更显突兀。 强忍着昏眩感所带来的不适,以及右眼已然受到血泪浸染,痛得无法睁开,在顽强的意志力下,花珥一脸艰涩地勉强睁开了上可称为完好且充满血丝的左眸,也透过感知来辅助他确认面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可当他花了点时间确认到了他面前的东西之后,他整个人又是一大震惊,无法理解这又是什么鬼情况! 「……那……那是什么……东西……?!」 01-初镜之章 镜之三 你我的存在(4) 「……啊……啊啊……!」 无端被吊掛在半空中不停地挣扎,尽其所能地响从中挣脱开来的花珥,可惜的是,不管他多么的努力,几乎可说是徒劳无功,急切的心情在这般情况下,更显急躁且焦虑唯恐不已。 只因为在他的正下方几乎已经处在命在旦夕的阿緹斯,在那个什么鬼光球的操弄下,他胸前的涟漪洞口开始有了逐渐扩大的倾向,在他身边飞舞的其中一颗光球,依循着大光球的指令,摇摇晃晃地飘到了阿緹斯的胸前,并在那洞口前左摇右晃了几下,下一步的动向可能几乎任谁都想像得到……不外乎就是想要了阿緹斯的命之类的…… 「……不要动他!给我住手!」 见到那光景,想起不久前阿緹斯所遭受到的不人道待遇,花珥着急不已,也看得出再这样下去,阿緹斯真的会从他生命中消失,他用伤痕累累的双手努力地想扳开綑绑在他左脚踝上的该死藤蔓,不时用风刃去切割它,却不知道它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完全没有半点效果,这也让他更加心慌了。 眼中盈满了泪水,花珥哀号地呻吟了一下,仍没有因受挫而停下他的动作。 「……把他还我……不要再伤害他……我只剩下他一个家人了……」 面对这般处境,花珥不停地哽咽恳求着他面前的那个泛着多种光彩的大光球。 本以为他的恳求,不太可能会得到什么回应,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下一刻,在当他抬起恳求且无助的目光瞧向那光球的时候,那个大光球彷彿是在回应他方才的恳求似的,只见那光球微微往下倾了些许,像是在暗示他一同看去一样。 「……什么……?」 见到这一幕,花珥一脸诧异,反射性地依循那东西所指的方向看去,就在他见到方才漂浮在阿緹斯胸前的那光球,突然分化成了四缕小光球,整齐划一地排成了一行直线,作为首颗的光球,开始变换了它的型态,圆润小巧的球体,渐渐地转变成了一个有如剑刃的形体,剑尖对准了阿緹斯胸前的那个洞口。 「……不要啊啊啊……!」 惊见这一幕,花珥震惊且悲痛地瞪大了双眸,苦苦地哀求了起来,它放开了紧抓在冒着寒气冰冷藤蔓上的手,将其伸向了阿緹斯的方向,眼中的泪水也随之落了下来,往下方的身上滴落了下去。 貌似是他这一连串的反应取悦了『那东西』,只见悬浮于阿緹斯身前那一排的尾端小光球,晃了晃它那圆润的身子,依循主体的意念,在原处消失,下一刻便迅速地闪现在了花珥的眼前,并发出了一道不男也不女的中性低沉嗓音。 『呵呵呵……』 「……!」 这突如其来的发展,令花珥一时间整个措手不及,整个人震惊地僵了好大一下。 直至那光球的形体如同首颗那般有了一丝变化,不一会儿便以不同的样貌展现于他的面前。 惊望着眼前光球上所浮现的骷髏,并从中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他的心瞬间冷了一半。 「……这、这……」 不搭理受到巨大惊吓的花珥,那光球……从白光中泛出一抹淡金色光晕的骷髏,发出了一段意义不明且令人寒毛直竖的怪叫声。 没多久,在怪叫中传出了另一道与起初听见截然不同的中性尖锐嗓音,说出了一句更加意味不明的话语。 『把它给我……』 「阿緹斯才不是你的东西!放过他!你这个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的浑蛋!」 见到这不请自来的鬼东西,又让他唯一的家人受到此等伤害,早就已经火大不已的花珥也不客气回呛了。 怎知,那骷髏只是张开了嘴,发出了无声的笑语。而这时,气愤不已的花珥并未立即察觉到身后的异样。 漂浮于他身后的硕大光球,伴随着骷髏的无声笑语,它三度转换了自身的型态,身上的黄绿色调被吸收进了体内,恢復成了原先的洁白。 与此同时,它四隻硕大的触手从它的体内飞快地窜了出来,朝背对着它的花珥袭去。 01-初镜之章 镜之三 你我的存在(5) 「……?」 同一时刻,感受到一股淡淡杀气,花珥下意识地在他的身后,和阿緹斯身上展开了一道风盾,弹开了所有朝他和可能会落到阿緹斯身上的攻击给撕裂了大半,蕴含其中的一大部分力量伴随着剑指阿緹斯的球体们也被震碎了前后两缕,也因此消失在空气之中,转化为了供应这世界运转的纯粹魔力,仅剩中央的那一缕残破的球体,在半空中摇摇晃晃,要掉不掉的样子。 同时他也将一股气流灌入了阿緹斯的体内,包裹住了在他体内四处乱窜的鬼东西,不让它在对他的家人造成更大的伤害,并且在他体内施放出了附带止痛效果的治癒魔法,尽可能地减轻对方的疼痛,多多少少治疗对方的伤势。 然而,即使他的魔法能力再强,却也敌不过先天的缺陷,很快地,一股腥甜涌上了他的喉咙,鲜血自他的嘴角溢了出来,滴落在了受到浅蓝色的治疗性光芒所包覆的阿緹斯毫无半点血色的左脸颊上。 「……」 感受到花珥为了救助他而受到的巨大伤害,阿緹斯一脸艰涩,吃力地薄唇轻啟,细微的祈语消融在了吹抚在他们身上的沁风之中,也捎往了某个能够聆听到这一祈语的人们耳中。 也为了…… 「……」 见到阿緹斯此刻的神情,花珥的心中满是说不出的难受,即使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弃一丝可以扭转这一切境遇的希望。 不久前,受到蕴含祈祷之力的风盾折损了大半力量的硕大光球,好不容易稳住了受到部分净化而导致不稳定的力量,随之发出了一道咆哮。 飘散在四周的力量残屑,在它暴怒下,纷纷转换型态,化成了环绕在花珥的周围一道又一道的锐利光刃,刃尖无一不是对准身在中央的花珥。 「……」 面对这种简直像是在进行公开处刑的境遇,花珥不知怎地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 「……」 惊见上方那一幕,阿緹斯惊愕不已,想挪动自己的身子前去将对方给救出那般境地,可如今身负重伤的他,又能做什么? 光是待在这里被怪东西给操纵、胁迫各种他不情愿的体验,同时也将如同自己家人的花珥给牵涉其中…… 「……可……恶……唔……花……珥……」 若是现在这样的他,就算真的从操纵中解放了出来,不管是伤重的他,还是他那几乎可说是中看不中用的魔力,贸然去救助他说不定也只会扯了对方的后腿,将对方的处境给搞得更加艰困而已…… 他目光紧盯着上空的人,不停地思索着任何可行的方法。 「……有……没有……什么办法……」 可以救救他们……的方法……? 越是思索,他就越是对现况感到越加心冷。也更加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忽然受到那样的待遇……还有它对自己和花珥所说的那一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珥……」 「我没事……大概只是暂时的……」 感受到阿緹斯的叫唤,花珥强压下内心的强烈不安,望向他的目光流露出了一丝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畏怯感,也一面安抚着对方。 「哈哈……现在我和你的处境也不知道该说是哪一边的比较好……」 「……你脑子……坏了?在这时候……还在想这……种事……!」 「遇到这状况,不惊慌还乐在其中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事……」 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花珥半开玩笑地乾笑了下,想尽可能地缓解此刻的紧绷氛围。 「……」 见到花珥那个样子,阿緹斯心底大致上也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了,脸上的神情也不禁微妙了几分。 『……啊啊啊啊……!』 似乎是承受不住在他体内四处翻搅的净化之力,好不容易稳定住的力量也因此如同散沙般,崩溃了大半,连带着它的形体也一同溶解了大半,滴落下来的部分,尚未接触到林叶,便自行化成淡金光粉,消散在空气之中。 他吃力地驱使着受到溶解的那一部份,将其作为触手,伸向了花珥,在碰触不到人的情况下,将人给环绕在其中,不让对方有任何一丝逃出的机会。 即使受到了此等待遇,它也依然不放弃试图去寻回许久之前,它所遗失的那个碎片。 潜藏在它体内的目光,瞪向了阿緹斯所在的方向,也恶狠狠地朝阻拦它夺回本该属于它的一切的花珥,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怒号。 巨大的魔力在它的怒吼之下,所激发出的魔力带动了巨大的气流,自力量中製造出的大片乌云笼罩住了原有的蓝天,使得此地的昏暗程度更甚了。 它所掀起的那一阵狂风,将四周所有的一切景物都给吹得左摇右晃、沙石树叶在空中飞舞,伴随着生物们的哀鸣,也可怜了首当其衝的花珥和阿緹斯。 『把他体内的东西还给我……』 这一咆哮,不只震响了,也震撼到了分散在世界各处,能够聆听见祈语之人们的耳中。 这一震响,也将在不久之后未来中,拉开另一段旅程的序幕…… 同时也是……一段…… 难以覆灭的…… 『那是我的……!是我的!我的!我的!我的!你们这群小偷!』 01-初镜之章 镜之三 你我的存在(6) 「……哇……这什么鬼……!」 才刚到达这里,依卡緹亚所见到的就是如此荒唐到令人兰以置信的景象。 目睹了眼前那片席捲一切的狂风所带来的宛如灾害性的灾难,抵挡着朝它扑面而来的狂风,依卡緹亚艰难地想维持住架设在他身上的所有结界。 然而,受到狂怒驱使的天候,又岂是他的力量所能够完全抵挡得住的。 很快地,首当其衝的最外围结界再也承受不住狂风所带来的压倒性力量,瞬间出现了一道颇大的裂痕,随之那裂痕又往整个结界蔓延,最后整个应声碎裂。 「……」 在最外围的结界受到破坏,紧接受到影响的便是目前仅剩的第二和第三层层结界了。 「……那两个人的状况未免也太不妙了吧!」 尽了自己最大的气力勉强维持住了再度出现裂痕的结界的稳定性,依卡緹亚神色艰涩地望着眼前的那一切,也见到了他所要找的那两个人目前的处境,心中更是警铃大响。 比起那两人的处境,令他更加在意的是貌似是造成了这一切灾难的元兇,他凝视着悬浮于高空上的那一抹巨大的半溶解光球,内心满是说不出的震憾。 「结界之外还有那样的东西……!?」 就他所知,以往来检视结界状态的时候,也会连外界的状况一同查探,只是没想到,今天只是单纯的想来救人,却遇上了如此荒唐的事。 而这一事件,不管是对他们、此地的居民,又或是居这于世界各地的人们来说,无敌是几乎任谁也逃不出的灾难性事件。 即便他在怎么惊愕,在怎么难以置信,也无法使他从挽救他人的责任感中动摇半分。 他正起神色,一拂袖,在努力维持住结界的外头,形成了上下两道半弧形的巨大风刃,纷纷袭向了此刻背对着他,即将受到看似具有一定程度上的腐蚀性的触手的花珥,迅速地切断了环绕在他身边的那些触手群,并回转朝半溶解光球的方向袭去,也一瞬将漂浮于花珥面前的骷髏和缠缠绕在他脚上的藤蔓给砍成了两半,任其消溶于空气之中。 在半溶解光球的怒号下,另一道风刃则是朝着阿緹斯所在的方向飞去,不只将悬浮在他胸前的残破球体给切成了两半,并与袭向半溶解光球的另一道风刃会合,于空中来回舞动,将其受制于风刃之下。 从箝制中解放出来,从高空上掉落下来的花珥,他的魔力也几乎快要枯竭,护着他和阿緹斯的风盾,在强风的席捲下,也开始变得脆弱不堪,眼看就要碎裂。 眼看对方就快要迎面撞上坚实的地面,阿緹斯心急如焚且撕心裂肺地叫唤着对方的名字,也懊恼自己目前的状态无法立即上前保住对方。 「……花……珥……!」 「……」 貌似是听见了他的心声,早已感知到花珥此刻的状态,依卡緹亚的左手往上一挥,一个泛着淡青色光芒的转移法阵出现在了那人身前,下一刻,那人的身影消失于法阵之中,并闪现于他的身旁,整个人虚弱无力地蜷缩成一团倒卧在地,满脸痛苦地不停喘息。 赶在花珥魔力失衡的前一刻,依卡緹亚立即在他的身上施放了三种各不同类型的恢復法阵,以此来把花珥失衡的魔力给尽可能地调整回平衡的状态,并且也在他身上多放了两三层的守护性结界,暂时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救……救……阿緹……斯……」 感受到不适多少有所减缓,花珥吃力地侧过头,望向了救了他一命的依卡緹亚,神色艰涩地向他提出了请求之后,便双眼一翻,倒回地上,昏厥了过去。 「……」 依卡緹亚沉着脸,将目光从昏厥的人身上挪移开来,放到了不知道倒在那个地方多久的另一名少年身上。 感受到那名少年身上流动着一丝不太自然的魔力波动,也透过类似花珥的感知力,多少了解到了那位少年之所以会来到结界外头的一部份原因。 对于事态的棘手性,令他不禁蹙起了眉头,神色更加凝重了。 01-初镜之章 镜之三 你我的存在(7) 「阿緹斯是吗……」 瞧着那名少年的目光多了一丝凌冽,低喃了那人的名字。 心中闪过了好几种猜测,暂时不打算再多想,以救人为先的依卡緹亚,发动了魔法,淡青色的法阵自他的身下浮现,在他眼前所见一瞬模糊之际,随后眼前的光景已然转换成了那名受制的少年身前。 「……!」 见到来人的出现,阿緹斯先是错愕了一下,随后感知到对方的来意,心中不禁一阵欣喜,下一刻便被关切给取代。 「花珥……刚刚从半空中掉下来的人有没有怎样?」 「他没事……已经昏死过去了,以他的状况来看,得尽快送到医务所去治疗。」 他目前所能畏那名少年做的仅仅只是暂时性的紧急治疗,更完整的疗程也只能等到他把这里的危机给解除了再说,若是冒然将人转移到医务所,也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一同趁机逃走,或是一同转移过去。 在见到同伴的死状之后,他更加不敢胡乱冒险。 「……花珥他……」 听闻花珥目前的状况,阿緹斯悬在心中的大石仍不敢放下,依然心系着他的安危。 「……」 凝望着阿緹斯胸前的洞口,依卡緹亚似乎发觉到了什么,不禁眉头深锁,脸色也难看了不少,在心中迅速下了决断,拋出了这么一句话。 「……你别说话,我现在要把你体内的东西给移除掉,可能会有点不舒服,你忍一下。」 「……咦……唔呃……!」 尚未从对方的话中反应过来,阿緹斯便感受到了对方将手捅入他胸口所带来的强烈不适感。 他一脸难以置信地瞧了眼对方捅入他胸口的手臂,又抬起目光看了眼正一脸凝神不知在想些什么人,脑中顿时一片混乱,也好在花珥早一步为他施展了止痛效果的治疗魔法,不然这样一搞,他很可能会直接痛到昏死过去……不,也有可能会直接痛到断气。 「……」 将手掌伸入已然敞开的灵魂之门的依卡緹亚依循着阿緹斯体内乱窜的力量,四处摸索着,无视前方的人所传来的难受呻吟,尽可能在后方的鬼东西从受制中挣脱开来之前,找出他先前放入对方身体里的东西。 越是探寻,他越加同情这名灵魂遭受到了此等对待的少年。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想将破碎不堪的灵魂重新凝聚起来,可能…… 假使能找到白水晶精灵一族的族人,或许还有办法……只是就他所知,他们所待的小世界中,并没有这一存在。 所以……要他以这种随时会殞命的状态下生活在这里,可说是凶多吉少了。 若是可行,也只能将人给强行送出此地,送往可行的地方治疗他受损的灵魂,好让他能够避开这小世界在不久之后可能会受到的不少灾害。 他很清楚,若这孩子被其他的祭守师们追究起责任……他恐怕也…… 除了他以外…… 「……」 思一此,他的目光越过了微微詹抖的人的肩膀,看向了昏厥在远处的人一眼。此时,他所要寻找的目标也有了着落。 「……有了。」 他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了眼前的少年身上,在他体内摸索了片刻,确认了那东西已被收入手中并暂且封印之后,他一手抓住了阿緹斯的左肩,一个使力,强行将擅自闯入其中的访客给强行扯了出来,却也使得阿緹斯的灵魂又受到了一丝受创。 「……唔……咳……!」 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阿緹斯神情难受地发出了一阵呻吟,单薄的身子也在依卡緹亚的动作下,猛地向前倾了一些。 在异物取出的同时,他的一缕散着淡银色光芒的灵魂碎片也在他们都一个没注意下,随之飘落了出来,在受制于风刃之中的大光球眼馋的注视下,像是有了自主意识般,自行消失在了此地。 『……』 发现大势已去,那已快将自身给溶解得差不多的大光球,在另一端指指者的收手下,光球瞬间炸裂成了一大片光粉,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伴随着它的消失,席捲四周的狂风瞬间消散,原先飞散在空中的砂石、碎木和草叶也随之掉落了下来,在各个地方传来了不小的掉落声响,放眼望去的每个所见之处满是一片狼藉。 「花珥……」 失去了光球的箝制,阿緹斯感受到限制着他的力量瞬间消失,开在他胸前的洞口也随之消失,见此,他顿时松了口气,还来不及向对方多说些什么,只来得及说出另一名少年的名字,他眼前一瞬模糊、扭曲,人也整个倒在了地上,昏厥了过去。 「……」 依卡緹斯低头瞧了眼倒在他脚边的少年,思索了片刻等会儿该将人送往何处之际,不久前他曾向其他祭守师们传达的警讯,也在混乱告一段落下,便能听见从远处传来的喧哗声,以及发现同伴遗体的惊呼与尖叫。 眼看那些人即将来到此处,他抬起空着的左手,甩出了魔法,见着淡青色法阵自倒卧在地的两人身下浮现,并把他们给送走之后,他再度将目光重新挪回到了另一隻手上,受到小型淡金色刻有某种文字的双环法阵交错其中的白色小光球,他眼中闪过了一抹寒光,脸上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表情,不禁若有所思了起来。 「……接下来……」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1) 此时,同一时刻。 「你有发现到什么吗?」 一名正坐在床上越读书籍,容貌秀美的淡金发少年在听见不知从何而来的祈语时,反射性地抖了抖他那一对毛茸茸的猫耳,一脸疑惑地望向了正趴在他身旁,稍微蜷缩着身子,一脸半是开心,半是惋惜地把玩着他毛绒尾巴的那名一头柔顺淡银白发披散在肩上的俊秀少年看去。 「……有是有,只是从那祈语的气息来看,似乎是从非常遥远的地方捎来的,而且感觉发送祈语的人也差不多命在旦夕了……」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淡银白发少年挑了挑眉,神情困惑地,将他所感觉到的如实向对方坦白,目光仍停留在手中的毛绒尾巴上,对于那毛茸茸的触感,似乎爱不释手。 又或是,基于其他的原因,才会令他如此的珍惜…… 不久,随之而来的剧烈力量如海浪般,袭向了所有收到那份祈语的生命们,也大大地震憾了他们。 殊不知,似乎又有什么他们所不知道的事,在世界的某处发生了…… 岛上的大多族人和相关的感知者们受到了极大的惊吓,随之下意识地戒备了起来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人……是吗?」 将手中的书放在了腿上,淡金发少年微低下头,他抬起食指,微弯地轻抵在他柔软的下唇上,微微一蹙眉,微沉下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怎么了?西利偲?」 感受到气氛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淡银白发少年下意识地抬起头,望向了自家伴侣,瞧见对方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怎地,他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自他的心底升起。 「我在想一些事情……」 西利偲眉头深锁,越是沉思,他越是感到了某种未知的发展,正在将他们给拉出入其中。思一此,他微瞇起了双眸,脸色又沉下了一些,口吻也流露出了一丝冷沉。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这件事有像有点不太对劲……」 「……」 对于预感得到了一丝证实,淡银白发身子微微一僵,也停下了把玩毛绒尾巴的动作,他面色稍微丕变地瞪大了凝望对方的眼眸,这一瞬间,他猛地觉得自己的心顿时冷了一半,一时片刻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过了好半晌,他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他轻轻将毛绒尾八紧抓在手中,目光满是不安地盯着眼前仍在思索着某些事情的人,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嗓音微颤地低语。 「……你的意思是……」 「……啊,我想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你不用想太多。」 感受到对方的不安,西利偲挪开了轻抵下唇的手,改放到了对方的头上,轻柔地揉了揉身旁那人柔顺的柔软发丝,一面神情温和地说出了安抚的话语。 不希望对方仍被不安的情感所影响,他忽然想到了其他的法子,抓起了对方的一缕长发,他稍微倾下身来,将手中的发丝访到了自己的唇边,轻轻地摩娑了几下。 他眼神头着一丝认真地凝望着眼前被他的动作给惹得脸颊泛起了一抹淡淡红晕的人,又一语。 「虽然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你只要记得,我还是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放轻松、放轻松……」 感受到随着对方的话语吹拂到自己脸上的那一股气息,淡银白发少年抿了抿唇,这一会儿,他又说不出话来了。 「……」 「……」 见到对方那个样子,西利偲不禁莞尔,轻抓对方发丝的手仍没有打算放开的一丝跡象。他稍微歪了一下头,明知故问,却还故作疑惑的表情,直望着对方。 「嗯?又怎么了?」 淡银白发少年红着一张脸,发着小脾气地瞪着眼前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的淡金发少年,小声地咕噥着。 「……唔,你好坏。明知道我受不了你这样……」 「呵呵。」 面对眼前自家恋人的可爱模样,西利偲不由得开怀一笑。 淡银白发少年嘟起了嘴,有点不满地向对方小抱怨了一下。 「……有什么好笑的。」 「呵呵……」 西利偲又忍不住轻笑了出来,小幅度地轻轻摇了摇头,笑弯了漂亮的浅灰色猫眼,深情地凝望着对方,半是调侃,半是真诚地表达出了他此刻的感激心情。 「米耶,好乖。也谢谢你总是老时和我说出你的感受……」 「你又把我当成是小孩子了……」 有点不满西利偲这一言,米耶将脸埋进西利偲的尾巴中,紧抱着对方的大尾巴,故作悲伤地发出怨言,好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哈哈。好啦,好乖、好乖。你……」 一见此,西利偲打从心底觉得这个人真的可爱极了,他放开了抓着头发的手,开心地笑了出来,他低下头,用唇瓣轻柔地在对方的头上摩娑了一下。原本想说的话都还来不及说完,他说到一半的话就被一缕突如其来在他眼前浮现的淡蓝色小光球给硬生生地打断了他们之间正在进行的小情趣。 「……?」 见到他眼熟的小光球的出现,西利偲的脸上不禁浮现了一丝疑惑。 感知到对方的心绪,米耶稍微抬起头,不解地发出了疑问。 「……又怎么了?」 在米耶抬首的那一剎那,漂浮在他头上的那个小光球便往旁飞去,好让两人都能够好好的见到他,而非接下来的话,只有一人专心在听,另一人却只有一知半解的状况…… 「……」 西利偲微蹙眉头,目光随着小光球移动的方向望了过去,神情看起来似乎不太好。多半是察觉到了什么了…… 随后,抬起目光的米耶,见到西利偲有点凝重的神色,心中暗叫不好,也下意识地随着对方的目光望了过去。 一见到始作俑者的出现,米耶不禁发出了一道惊呼。 「誒,那不是……」 不等他惊呼完,小光球的急切要求,便硬是将他们两人的温馨小时光给短暂地终止了。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来本家一趟!』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2) 「……族内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挪开了抚摸米耶头发的手,西利偲撑起了子,正起了神色,目光紧盯着那缕光球。听那急切的口吻,估计是没办法婉拒这个要求了。 「……」 米耶愣了一下,强忍追问的衝动,他面色不怎么好看地皱了皱眉,因西利偲的那句话,以及不久前所发生的事,开始思索了起来。 西利偲面色认真地望着那缕光球,询问的嗓音也因他的揣测而冷沉了几分。 「那你的意思是……」 『不,族内并无大碍。只是关于方才出现的祈语,族内有几名能够感知到部分祈语所在的族们,都前来向那堤表示,祈语出现的地方是一个在这个世界中不太合理的所在,也是个令人难以摸透的一个所在。』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所以你想说的是,那地方可能受到了一些力量的影响,以至于无法有效的在这世界运作?」 听了那尔堤亚所说的话,西利偲依然有些不太明白对方话中所想向他表达的内容,只见他瞇起了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光球,不禁陷入了思索之中。 『不,细节会在会议中商讨。关于我指出的那部份,经过一番感知上的查探,以及空间魔法的探寻上,那地方的四周都被佈下了一道道的多重结界,完全将那个地方给包裹了起来。』 「……」 那尔堤亚西利的那一席话,顿时将西利偲从思绪汪洋中拉了了出来,紧皱着眉头,一时半刻想不出半点头绪,也不知可以说些什么。 『据我们所知,那些结界很是古怪……每一个结界之间似乎都被封印了什么东西……目前所能查探到的……四个结界之间,总共有三个不明封印……』 「……」 西利偲听了,歛去了脸上的肃然神色,不发一语。 「……听起来,那是个一般人难以踏入的地方……」 将他们之间的对话听下来,米耶苦着一张脸,他都有种难以言喻的苦闷感,头也开始稍微痛了起来。 而且不知怎地,非常的有既视感…… 『而结界的中央,貌似有着一座城镇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为何,没有办法进一步的探寻下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抵抗外来的生命体的介入……在那抵抗出现之后,那城镇的景象就整个被一片模糊的灰白景色给掩盖了。』 「能分析出那灰白色的东西是什么吗?」 听到这里,西利偲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只见他神色肃然地开了口,一面将手伸向了身旁的人抱着他的尾巴的左手,将其握在了手中。 「……」 感受到西利偲此刻的复杂心绪,也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的力度逐渐增大,米耶面色伤感地坐起身,抱住了对方,并将头轻靠在了他的肩上,以示安抚,默默地听着那两人之间的交谈。 『……这本不该是由我们来一探究竟,只是在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族人们,在一番询问之后,几乎表示了,除了他们以外的大多数部族和种族们,貌似都没有感知到方才出现的祈语……』 「……也就是说,那是指有特定的人可以接受到的祈语。」 西利偲深吸了口气,回抱住了对方。不知怎地,他总觉得这件事好像不太可能在短时间内告一段落。 「摩尔……麻烦你尽可能解析祈语的内容到底是想向我们表达什么。」 『好的。接下来的一些详情,我们会聚集所有同伴以及有着相关能力的族人们,进行下一步的商讨。』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3) 「看来得和飞……那尔堤亚他们一同讨论对策了。」 结束的交谈,目送光球淡化、消失在空气之中,西利偲深吸一口气,重重一吐息,将头靠在了米耶的头顶,撒娇似的轻轻地磨蹭了几下。 若可以的话,他真的非常希望可以婉拒这次的会议邀请。只可惜,现在这状况……也只能说…… 「唉……」 很是不愿意一再踏入危险之中,西利偲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拥紧了怀中的人。 「你不想去的话,我可以代替你过去一趟。」 见到西利偲这个样子,非常能够同理对方此刻的心情,米耶苦笑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臂,安抚地说着。 「只有你去的话,我会事后被其他人围殴、暗算的……你真希望看见我被那样对待?」 西利偲闻言,好笑地又蹭了对方头顶好几下。 反而觉得是同伴们被西利偲给把玩在手掌心的机率大了不少。没打算把这句话给说出来破坏气氛的米耶,苦涩一笑。 「……我倒觉得你会被他们暗算的机会很低。」 「……」 听得对方话中意思,就算米耶没把心中的话给说出来,西利偲多半也可以猜出大半,他自己的性格是怎样,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所以你的打算是?」 米耶也以脸颊回蹭了对方的肩膀几下,神情伤感地,低声一问。 「……」 西利偲安静了片刻,在心中斟酌了片刻,最后他又一叹息地拍了拍米耶的腰,放开了紧抱对方的双臂,强顏欢笑地自嘲着。 「走吧,可千万不能拿同伴之间的情谊开玩笑。」 「……嗯。」 深知西利偲在意的部分的米耶,也回以一笑,松开了抱着对方的双臂,开始稍微往床沿的方向挪动身子。 「……」 望着米耶背对着他的身影,西利偲伤感地将唇抿成了一线,他微低下头,眸中染上了一丝难以挥散的黯然。 「……西利偲?」 下了床,多少整理了一下自身的仪容,确认没有什么问题之后,米耶感觉到身后的人似乎没有想从床上下来的意思。他侧过头,疑惑地望向对方,不禁关切地呼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可能是认为自己再这样下去,多半会造成米耶的困扰,西利偲又深吸了口气,抬起头,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勉强称为好看的笑容。 「啊,没事,我这就来。」 「……」 见到那硬挤出来的笑容,米耶神色很是难过地看着他,一时半刻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呆站在原地。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很不希望一在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甚至是被捲入其中,如今却更加难以回避心中逐渐变得更加清晰的呼唤,西利偲惨澹一笑,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难过到快要哭了出来,整个人无助地蜷缩在床上,可爱的猫耳也因他的难过情绪而垂落了下来。 「……」 如此无助的模样倒映于米耶的鲜红眼眸中,他难掩脸上的悲慟神情,丝毫不顾自己刚整理好的仪容,连忙奔上前,爬上了床,将人拥入怀中,紧紧抱住了对方微微颤抖的单薄身驱,在他耳边轻语。 「……我在这里……不要怕……你不想去做的事,包括我在内,没有任何人可以逼迫你。」 米耶这一席话,宛如暖流般沁入了西利偲充斥悲伤情怀的心底深处,为他升起了一股暖意,也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支持、被保护,也被时刻看照的…… 也不会有人把他一个人拋开,独自离去。 然而,人生路途……却非如此…… 人生道路,只能靠自己的双脚去走,没有任何人可以代替自己去走完那漫满长路。 「……嗯。」 内心的暖意化为了泪水,自西利偲的眼中流了出来,尚未滑落面颊,便浸染在了拥抱住他的人胸前的衣服上,他回抱住对方,哽咽地道谢着。 「谢谢你……米耶……」 「……若是真的不想做,千万不可以勉强自己。」 「……」 想哭却不敢完全发洩出来,只怕会延宕同伴们在会议上的商讨,也不愿被自家的孩子们看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西利偲抽了抽鼻子,将手改放到了米耶的双臂上,试着推开他。 「……西利偲,你确定……」 感受到被试图推开的力道,米耶稍微往后退了开来,关切地凝视着对方,双手仍抱着对方的身体,好似他是多么易碎,必须珍藏起来,以免被碰伤的宝物。 望着米耶那满是关切的神情,西利偲含泪地轻轻点了点头,只笑不语。 「……」 「……若是你的决定,我……尊重你……」 对此,米耶内心很是艰涩,缓慢地收回了双手,也回以对方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 见到这颇似「我们扯平了」的糟糕表情,意外地把西利偲给逗笑了。 「……呵……哈哈……你、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笑给你看……你还笑成这样……」 见状,米耶有些无奈地笑望着对方,内心有苦难言。 「……因为你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 「……」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4) 「……刚才那祈语……是怎么回事?」 环着双臂,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着一头柔顺的浅蓝发披散在肩头,容貌俊秀的少年,仰望着天花板,一脸伤脑筋地若有所思,好片刻,这才开始喃喃自语了起来。 「可是……那个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依附在那祈语上的黏稠感……」 又沉思了一会儿,洛西亚皱起了眉,微瞇起了他那双淡紫色的双眸,低喃起了他方才所感知到的怪异感。 想分析,却有觉得好像少了几个重要的部分,以至于看不清眼前那完整的画面。 想了老半天,依然想不出什么好点子。 没多久,他的思绪便被某一扇房门的开啟声给打断了。 「……?」 他的目光随着声源望了过去,一见走出房门的两人,洛西亚诧异地坐正身子,随之联想到方才所发生的事情,不难想像他们此时出现的表现。 「父亲……爸爸你们要出门?」 继上一世两千多年的相处之后,时隔五百多年再见,已然是不同面貌的年幼双亲。然而,说到年幼,他现在外表的年纪,也说不上大他们几岁,反而还比他们小了一点。 孩子们的诞生纯属意外,主要是两千五百多年前,透过依偌偲的帮助,已然痊癒灵魂所受到的伤害,当西司一如往常在家中编写新术式,一面尝试进行大范围魔力运转方面的新术式开发,一个不注意魔力过度使用,导致了自身的魔力失衡…… 不用想也知道,在旁陪伴的珞几乎都快吓死了,赶紧努力帮自家伴侣的魔力给平衡回来。 事后请飞罗仔细诊疗之后,确认只是单纯的魔力失衡,也在珞和鍊坠的魔力平衡下,身体基本上并无大碍。 本该是这样的…… 明白自家恋人已无大碍,当天晚上珞开开心心的为对方製做了一顿丰盛的庆祝大餐,又在西司的诱惑下,来了个舒服的饭后运动。 ……之后的发展,便是一大早飞罗就急切地通知珞说西司体内的魔力浓度太高,要时刻注意,以免大暴走。 这一消息,珞又被吓坏了,好几日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伤了对方。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在某一天夜晚,珞为了採购西司提出的晚餐菜单所欠缺的食材,而出门去了。 怎知,他人一回来,见到人倒在地上,以为人因为身体不适而昏倒,却不料,竟是喜得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魔力之子……西司为了给自家伴侣的一个惊喜,算是半刻意安排的一齣戏。 ……毕竟人是真的有昏倒…… 魔力之子,顾名思义,是在浓厚魔力和持有者们的有无意识的意愿下,自魔力中所诞生的生命。然而,因为诞生性的条件过于坎坷,鲜少有孩子诞生于世。 魔力之子,生来就和由大自然元素所孕育的精灵,有着十分相似的共同性,样貌也和一般人无异,诞生时的年龄则依陪伴者的状态而有不同的变化,不一定会从婴孩时期开始扶养。 而他们的数量极其罕见,千万年来也不见得能亲眼见上一名魔力之子。 而他们大多是特立独行且分散在世界各地,鲜少群体活动。 他们的寿命十分漫长,甚至可以说,他们的生命中,根本没有死亡,也不须经歷这一过程。 同时,他们这一族群的人,生来就拥有着近乎无限的庞大魔力,样貌也会在到了一定的年岁,或是基于他们的意愿,停止成长。 而,魔力之子,在孕育他们的人们之间,也有着堪比灵之约更加深厚的连结,可说是永不分离。 在这一惊喜的发展下,那对双胞胎的出现震惊了整座岛屿……不,中立一族的所有族人。 接着,三个多月过去,在那期间,西司试图再度研究原本停摆的术式开发案,一再地迎来了大大小小的魔力失衡……对此,珞又气又无奈,却也对那样的伴侣无可奈何,只能默默的为对方输入魔力…… 在那般悲喜参半的日子,在残留在西司体内的一部份交融魔力孕育下,两人又会喜得了一名幼子。 即使家人增加了,几乎没学乖的西司在透过再度重啟起初因魔力失衡而停摆的新开发案,又因一个不慎,有导致了魔力失衡危及生命安全的情况发生……进而导致生命力受到了严重干扰,使原本的寿命顿时受到暂时性封印,只剩三个多月可活…… 在之后的某一日,和同伴们经过一番商讨,定下了部分承诺,西司便将三名孩子的扶养权暂时交由同伴们来接手。 只是没想到,某日在将孩子给送走不到一天的时间,西司体内的魔力又暂且失衡了,不管珞灌输多少魔力,几乎没什么效果。 更令他们想不到的是,自家大儿子竟在珞的卧房外的阳台上,惊见了这一残酷地过程,结果导致了大暴走。 不幸中的大幸是,在孩子的暴走下,虽说珞的房间被毁了大半,两人却也姑且算是是保住了一命…… 然后,又是一段亲人见相互等候,并努力成长的艰涩时光…… 这一等,便是一百零七年……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5) 当西司他们甦醒时,双胞胎的外貌也已然从三、四岁,成长为了十一、二岁的模样。 小儿子也从二、三岁,成了八、九岁的孩子。 彷彿一夜不见,一醒来,孩子们却已在鸟羽的认知中,蜕变成了成年人,都有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然而,在魔力之子的认知与古老纪录中,他们目前的年龄还远远不到纪录上所记载的千岁之一。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们,在魔力之子的成长记录是中,仍只能算是个幼童或婴儿……却也比岛上的所有居民都还要来得强大许多…… 可想而知,日后的他们,又会是多么令人惊艷的存在。 两千五百年过去,他们这三个孩子的外貌仍是当初「重逢」时的八、九岁与十一、十二岁的模样,没有多大的改变。 「……嗯……抱歉在你生日的时候急忙出门,本家要我和你父亲立刻前往本家一趟。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要和我们讨论吧……」 注意到待在客厅的自家长子,温柔地牵着刚才哭红鼻子,如今已平静下来的人的手,米耶朝他淡淡一笑。 「……是关于刚才出现的祈语?」 洛西亚眨了下眸子,下意识地回了句。 「……誒,你知道?」 这下子,换作是米耶诧异了,望着孩子那张与自己上一世幼时简直如出一辙的容貌,不禁眨了眨鲜红的眸子,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洛西亚一蹙眉,面色很是不安。 「……隐隐约约有感觉到。只是说不清方位……而且我也觉得在现在的世界里,突然出现那种像是在求救一样的祈语……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原来如此……谢谢你的分享,洛西亚。」 关上房门,西利偲望着自家孩子,勾起了一抹好看的笑意。 「……嗯。」 洛西亚本想还打算多说些什么,却因为不怎么确定而将其埋在了心中,暂且说不出口。只能笑着改以另一句话,只是那话到了后半段更是充满了不确定性。 「你们路上小心,这件事我会和弟弟们说一声,虽然我觉得他们可能也早就感觉到了……不用多说就是了。」 洛西亚这一席话多少温暖了西利偲和米耶的心。对此,西利偲回以一笑,从米耶的手中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他走上前去,来到了自家儿子面前,伸出手摸了摸他那可爱的孩子的头,轻声谢语。 「谢谢,麻烦你看家了。」 享受着自家父亲的摸他头所带来的舒服感,洛西亚有点开心地笑了出来。 「……不会。」 「……」 一面听着他们父子俩的交谈,收回手,西利偲笑望了一下眼前年纪看起来比十四岁的他还要来得小一点的孩子,随后,他侧过身,往客厅阳台的方向走去,打开了紧闭的阳台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我们先出门了。」 感知着西利偲此刻的心理状态,米耶苦笑地朝自家儿子挥了挥,转过身,跟在西利偲的身后,往阳台的方向走去。 「……」 洛西亚一脸难以言喻地向他们挥了挥手,目送双亲走向客厅阳台,其身影消失在移动法阵之中。 他有些无奈地仰望了下天花板,随后望向阳台外漫天云彩的蔚蓝天际。 不久前所感知到的那祈语,不知怎地,令他久久无法释怀……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6) 另一同时刻。 煦光下,生命皆笼罩于光的爱护之下。 沁风吹,除净了沾染生命的所有污渍。 鸟儿鸣,吹响了所有生命的爱与珍惜。 「……那是怎么了?」 远在世界一角正盘腿坐在山峰上,任由一缕沁风穿过架设在自己周身,一名一头及肩柔顺的银白发丝随风飞舞,令自身感到一阵舒爽,容貌精美如陶瓷的美丽少年,感受到了一道强烈的祈语,他抬手拨开了吹落在脸上的凌乱发丝,将其拨到了耳后,他一脸疑惑地仰起头,无边无际的蔚蓝上空与洁白如雪的漫天浮云,望入了他那清澈一翠绿一银白透出了一丝不解的漂亮异色眼眸中。 不等他疑惑太久,一抹淡青色移动法阵在他身旁的半空中展开,下一剎那,一抹人影自法阵中跳跃了下来,刚好稳稳落在了他旁边的翠绿草地上。 才刚一落地,来人便感受到了一股飘散在空气之中的诡异气息。 「……又发生什么事了?」 刚从一个部落中逃脱出来,容貌俊秀的银紫发少年气喘吁吁地察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随之意外地发现难以辩清蕴含在空气中的那股气息的来源,令他不是很愉快地蹙起了眉头。 「……依偌偲,你有感觉到什么……依偌偲?」 「……感觉在这世界的某一角,好像出现了只有能够听见祈语的人才能出手解决的事情。」 依偌偲缓缓地闭起了双眸,神色仍很是不解为何会忽然冒出这一事件,口吻带了点茫然地向对方坦白了。 「……祈语?你是说刚才我被追着跑的时候,听见的……」 淡银紫发少年一听,错愕了一下,随之反应了过来,整个人开始有点不安了起来。 「……那、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和会不会被捲入什么事件里?」 「你觉得我会骗你?」 依偌偲睁开了眼眸,侧过头,表情有点失笑地瞧了那人一眼。 「我问你,我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是没有,再说我和你之间也有一些契约存在……也不至于有什么问题。」 淡银紫发少年闻言,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尷尬地笑了笑。 「是说,你刚才去做什么去了?」 见到对方的反应,觉得对方多半不会是想到多美好的事情。对此,依偌偲决定把话题转向,一方面也是因为身在高处的他都能听见远在山脚上的某些人的吆喝声,依偌偲很是不解他家的伴侣到底是又去做了什么伟大事蹟? 记得上一次,好像是跑到了龙之谷去跳崖,只因为听旅人说那地方只要从崖上跳下去,就可以实现什么方面的愿望。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鬼…… 再不然,没事独自跑到岛屿上找他老爸去,好一段时日都在一同探究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小秘密之类的奇怪领域,把他给直接丢包在了人生地不熟的小镇上,研究到忘我去了。若不是有契约存在,他可能还会以为自己被拋弃了…… 直到他家老爸把人给强行送回来才了事。也不晓得在那期间他受到了多大的啟发,好一阵子都闷在旅馆内,一头鑽研令他热情不已的崭新领域上的新发现。 除此之外,甚至是,受到了某些未知方面的人事物所带来的刺激,进而跑去开採某座洞窟内的蓝水晶,结果被居住在那里的大多有着一名成年人大小的蜘蛛群体给一路追杀……还得找他去救人…… 要不是亲眼目睹修伊为了去亲身体验未知所带来的欢乐,依偌偲根本不太可能会发现那人的脑回路似乎与一般人有着很大的落差…… 如此荒唐的举止,在这几千年间,已是层出不穷的另类日常趣事…… 相处了两千多年,虽说不上全部,但对他这个人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只是一如刚见面时,依然不明白他在未知方面这一块的探索到底热情到什么程度…… 「你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人想一路追杀你啊……」 依偌偲一脸古怪地望着他,结果那人只是满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我只是觉得那地方的选美还挺有趣的,就跑去参加了一下,哪知道他们这么说不起,只不过是对那个选美王子说了句我比你帅得多了,就自尊心受创,一路落人来追杀我了……」 「……那是什么鬼?」 依偌偲一脸嫌弃地倪了他一眼,还不忘自嘲了一下,毕竟他的外貌怎么看,大多人都会把他给误认成女性,鲜少有人一眼就可以看清这一点。 「我要是也去了,是不是就成了你的女伴了?」 ……明明自己的男性特徵都还明显的……怎么到了这个岁数都还会被误认? 难道他的父母都……不不,他们男的帅、女的美,若是去到修伊没事去找碴的部落,说不定还会一举拿下本届选美王子公主之类的头衔……怎么他们生的孩子,就长得格外精緻漂亮…… 话说回来,那部落的人……似乎……都不太好惹啊……也不太懂他们的认知到底都是些什么……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7) 「你又开始在意你的外貌性别了?」 淡银紫发少年注意到了对方的脸部变化,挑了挑眉,好笑地说了句。 对此,依偌偲不怎么开心地撇了撇嘴。 「……别说的那么直接。你自己甩出来的锅,自己去解决,别把我给拉下水。」 「放心,我都处理好了,只是一不小心一个手残,往别人的脑门上拍下去,就被追杀了……估计再过不久,就会被我早先施下的失忆魔法给抹除那段记忆了。」 淡银紫发少年对此咧嘴一笑,毫不隐讳他方才所做的一切行为到底有多荒唐。 「……」 ……此时此刻,依偌偲已经可以深刻地体会到了经由他人口中所表达的珞在面对西司的无数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奇葩事蹟时,有多么无奈且无助了。 而且他也发现,修伊的行径和西司的奇葩行为,似乎没有差上多少……该说真不愧是一对祖孙吗? 在这当下,依偌偲真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回应。该说这人的能力老是用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这次又把能力用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而且…… 「……你没事先对那部族的人施定时性的失忆魔法做什么?」 依偌偲面色微妙地瞇眼盯着他瞧,不怎么理解那人的想法。 淡银紫发少年摊开了双手,耸了耸肩,笑吟吟地望着眼前的少年,好似在邀功。 「当然是这样最有神祕感,如此一来,就不会有人记得我们来过这里了。不错吧?」 「……」 依偌偲彻底无言了。 真是够了,他越来越不懂这个人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另一方面,他也再度地体认到了自己似乎也越来越能够理解起初二度造访岛屿时,听他兄长的同伴们笑着洩漏他兄长和他伴侣的古怪性格与好笑的追夫情史的内容中,珞有多无奈且难以理解自家伴侣的思维是如何运转的感受了。 ……真的,挺难以言喻的…… ……非常的可以感同身受…… 「修伊,真不是我要说你……」 依偌偲无奈地呼了口气,然而他话还说不到一半,便被一股不请自来的力量给打断了。 「……咦?」 「……!」 同样感知到了这一力量感的修伊,猛地身手抓住了身旁的人的左手臂,强行将人给拉近自己的怀中,保护了起来。 「……」 依偎在他怀中的依偌偲,不知怎地,有点无言地抬头望向了那人的侧脸,难以言喻此刻的复杂心情。 下一剎那,一缕泛着一抹银蓝色光晕的细小碎片,继力量感之后,首次闪现于他们的眼前,悬浮于半空中,来回左右晃动。 「……我好像找到了发出刚才那道祈语的力量拥有者的灵魂碎片了。」 感知到碎片上饭发出来的力量感,依偌偲的脸色不禁微妙了起来,内心也暗叫不好。 听见依偌偲的感言,修伊顿时大吃一惊,猛地瞧向了怀中的人一眼,又回头看了看那一缕和依偌偲的灵魂碎片有着类似光彩的碎片,有点不知所措。 「……你在开玩笑吗?」 「我都能清楚的感知到祈语和这碎片有着相同的力量感,既然你我之间有着难以分割的契约存在,也都几乎无法完全屏蔽彼此的心绪,你还认为我在开玩笑?」 因对方的怀疑而感到有些恼火,依偌偲瞪了抱着他的人一眼,没好气地表达出了他此刻的不悦,嗓音也因不悦而低沉了不少。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依偌偲的怒火,修伊也多少觉得是自知理亏,有点尷尬地问了对方的想法。 「假如真是你说的那样,你认为这碎片该怎么处理?」 「……嗯……我想想……」 依偌偲想了想,提出了如此提议。 「不如先去一趟那座岛屿好了……要是他们还在的话,至少也有人可以商讨一下这件事,说不定会因此发现什么……」 再说那地方的资源和人才都比自己以前以为的还要多得多,所以没意外的话,可能真的可以有所发现…… 况且,那些人也可能早就已经发现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了也说不定…… 怀着这般揣测与思虑,依偌偲微微点了点头,认为这方案的可行性还不错……成功率多少,还有那碎片之后的去处,也只有到那边之后,才会知道,或是再来做考虑了。 「……要不要我也和月镜都的人联系?」 感受到了远在空中岛屿生活的自家父亲恰巧发来的心念中所提及的急切要求,修伊暗自应允,表情有些微妙地向依偌思提出了被迫妥协的半强迫要求。 「我父亲认为有必要和有着神之血和鸟羽血统的人取得联系,并在祈语一事上商讨一些对策。」 「你父亲?」 听见这消息,依偌偲诧异地从修伊的怀中退开,惊疑地望着他,很是难以置信。 「……」 修伊面色古怪,不发一语地点了点头。 「除了鸟羽和神之血的相关人士以外,还有哪些人收到祈语的消息?」 见到修伊頷首,依偌偲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若是他想的没错,这件事似乎可能会涉及到不少人……而且事件的发展,可能是超乎他们的想像。 思一此,他的头不禁痛了起来。 「还有白水晶精灵一族……只是有多少精灵知道这件事,我也不得而知……」 看着眼前的人,修伊多少有些难以啟齿地开了口。 这消息一入耳,依偌偲整个人都惊呆了。 「……白水晶精灵一族!?」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8) 「我收到的消息是这样没错。」 修伊又点了下头,脸色凝重,口吻相当坚定。 「除了这些信息以外,他也会向涉及月镜都相关血脉的人通知一声,尤其是颯亚和其他鸟羽族人……」 说一此,他有些没怎么同理心地笑说了句。 「我几乎可以想像得到,颯亚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会是什么表情了,肯定很好笑……」 「……」 那一发言,他毫不意外地收到了依偌偲的一记白眼。 「……也就是说,岛屿那一趟……真的非去不可了……」 一想起起初刚到那里时的际遇,依偌偲就感到有点尷尬且抱歉,毕竟自己那时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后来再去造访的时候,相处起来的气氛也有些尷尬。 留意到依偌偲的脸色变化,修伊挑了挑眉,关切了一下。 「……又在想什么?」 「……」 依偌偲只是静静地摇了摇头,面色微妙地,不发一语。 「这样啊……那我们也差不多该动身了。」 可能是猜到了依偌偲此时刻意屏蔽起来的心情,修伊站起身来,拍去了沾黏在衣服上的草屑,用手指了指漂浮在依偌偲眼前的那块碎片,意有所指地说着。 「况且,这东西也不能随意放置,以免遭到有心人利用,而且它持有者目前的所在位置也相当的神秘,一个没弄好,说不定会出大事。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去一趟岛屿找一下熟识的人了解情况,顺利的话,我们也可以从中获得些什么益处。」 「……说的好像我们是专门去讨钱似的。」 依偌偲微微一蹙眉,微妙的脸色上不禁多了几分嫌弃。 「何必说的这么难听,什么讨钱的,我和你可是出于善意才这么做的,若不是如此,我早就放着它不管了,何必多管间事,又不是吃饱太间给自己找麻烦干嘛?」 「……你说的也是有道理。」 内心有点纠结的依偌偲,再三思量之后,也认为这个选择可能会是最好的。 ……也有可能不是对每个人都是如此。 至少,最起码,有行动,有收穫。 ……就算之后真的没有什么收穫,也算的上是一种收穫,彼此也没有什么损失。 对于这灵魂碎片的原本的持有者来说,可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们不清楚的地方,真的太多了。 贸然给出结论,也相当的不负责任。一不小心,也不知道会不会又是一个给世界带来动盪的发展…… 可以的话,他一点也不希望会是那样的发展,经过他那一次的事件,几乎已经受够了。 「……一想到又要和西司他们做交易,我就觉得我的筹码到底还够不够让我这样消耗……」 依偌偲好笑地摇了摇头,对于每次前往那地方,都搞得像是在和商人做交易……好几次都让他觉得自己手上的筹码会用完,然而自己就被暂且关在那里,帮忙做些有的没的,好来换去取一些对方所欠缺的部分情报,以此来平衡对方的损失。 话是这么讲,……实际来说,纯粹就是因为他们有时候人手不太够,又不能让他涉及一些族内的领域事项,所以他刚好去当了一回跑腿小弟……顺便来个另类的自助岛屿旅行。 「听你这样说,好像你手上的筹码多到他们爱不释手的程度。」 修伊环起双臂,挑起了一端姣好的眉,饶有意为地笑了笑。 「也不是这么说……」 依偌偲努了努嘴,一面将眼前的小碎片护在两手掌心之中,一抹淡白色的光芒于掌心中浮现,将碎片包过在了其中,自外观来看,好似一颗内有类似指南针一类摆件且会发光的半透明玻璃球体,随后,光球逐渐缩小,最终包覆住了碎片,没多久,那碎片便碎裂成了光粉,消散在空气之中,看似如此,实则却是收纳到了自己额外开发出的特殊魔法空间之中,妥善保存了起来。 「单纯只是他们那些人有点难搞,不把手上的筹码增多的话,感觉会被吃得一乾二净……」 依偌偲将手中的碎片收好之后,也缓缓地站起了身来,脸上满是对于此次事件的疑惑,一边拍了拍沾黏在身上的草屑,将其拍落于地面上。 「……喴,别把话说得那么容易让人误会,什么一乾二净……要吃得一乾二净,也是由我这个……」 修伊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回嘴。 「……好,差不多该动身了。」 不打算继续听对方在那边开黄腔,依偌偲索性抬起两手,双掌用力一拍,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也打断了对方原本打算继续说下去的话,同时,也为了不让对方在绕回刚刚的话题,他连忙打哈哈地笑着话锋一转。 「誒、喴……好好听人把话给说完啊。」 「我才不想听你说些让人不太舒服的话……」 依偌偲回过身,满脸嫌弃地倪了他一眼,便转回身去,准备啟动移动法阵了。 「……你那是什么话,刚刚说的令人遐想的人可是你耶!」 见到依偌偲转过身背对着他,修伊也不服气地发出了一句怨言。只可惜,他下一句还未说出口,他就感知道一股力量波动从依偌偲所在的方向传了过来,下一刻,一个淡银色移动法阵自他的脚下展了开来,缓缓转动着。 「誒,别丢下我啊!」 修伊见状,一脸惊慌地跑向了依偌偲,赶在对方的法阵准备将人挪往其他地点的前一刻,及时跳了进去。 下一剎那,他们的身影也一瞬消失在了法阵之中,在将人给送走之后,银色法阵也逐渐淡去、散化成细小光粒,消散于空气之中。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9) 暖和的阳光穿过玻璃窗,照入宽阔的明亮室内,也为人们的灰暗的心燃起一抹灿烂的光亮。 「所以,感知到祈语的少数种族有哪些?」 于装潢简而不华,且带了点优美感的洁白镶嵌淡金色花纹的会议厅中,可容纳十四人的长方形洁白镶嵌与墙面一致的淡金花纹长桌几乎快要占去了室内的一半空间,喧哗声于此地不绝于耳,不听能听见一丝哀号、嘻笑打闹声。 确认受邀者们几乎全数到场,并在会议桌前各自就坐了之后,唯一站着的里亚一脸肃然地环顾了四周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望向了准备报告此事的少年族人身上。 「就我们所知,有精灵、鸟羽、白水晶一族、以及拥有神之血的族群……一共就这些。」 坐于长桌另一头左侧腿端的淡黄发少年族人,眨了下银白色的眼眸,神情肃然地分享出了他所知的部分消息。 「……」 环手聆听的里亚闻言,抬起手,手指轻抵下巴,一脸若有所思了起来。 「这不就在说,叫我们这些人去卖命帮忙那个我们根本不知道是什么鬼的地方之类的任性要求?」 此时,坐于少年身旁的多莉緹,不禁眉头一皱,很是不认同这次的事件,以及所有被涉入其中的所有关係人,口吻听来也相当不悦。 「……都已经经歷了二千多年前的大事件,甚至是更早以前的大战,现在在这个祥和的世界,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发生?」 坐在办公椅上的那堤头痛地按着额头,深吸了口气,对现况感到十分棘手。 见到伴侣此刻的模样,如今已然变成另一个外貌,容貌清丽甜美,有着一头挽起来的淡金色长发,艾比微微笑弯了淡蓝色眼眸,笑得很是温和在旁安抚他,伸手轻拍了他的背脊几下。 「亲爱的,没事的……」 「……艾亚菈……」 挪开了扶额的手,坐在主位的那堤神情疲惫地抬头望向了身旁的结发妻子,有点懦弱地呼唤着对方此世的名字。 站在他身旁的里亚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反应,只是静静地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所以,也就是说,这一切的可能源头都来自那个一开始所报告的那座受到多重结界给包裹起来的城镇?」 西利偲微微低下头,抬起手,食指微弯地轻抵下唇,尽可能去试着釐清目前的状况。 艾亚菈微微頷首,面色为难地应了声。 「……是这样没错。」 「然而,那地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了祈语的发生,而且还指定了我们这些种族……」 西利偲微低下头,面色为难地叹了口气,拨开了垂落于眼前的几缕发丝,老实表达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感觉有点难办了……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想去处理这件事。」 「不用你说,我想在场的人基本上也和你一样,有着差不多的想法。」 米耶挑了挑眉,面色不悦地瞥了他身旁的伴侣。 艾亚菈脸上满是忧色,连来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有些迟疑。 「……只是,我记得祈语是……」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10) 「照理来说,祈语的发生,主要是经由生命之力的加持,并在愿望最为强烈的时候,所发出的一个请求……只是那请求主要是针对生命眾生的祈祷,不太可能会针对特定的人士。」 里亚一蹙眉,神情艰涩地尽可能理出一个清楚的思路,只是越是去弄清楚,就越能去发现其中的一个他们不怎么愿意去正视问题。 「就这个状况来说,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呃……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又是一个和我们有着血缘方面的相关人士?」 西利偲难以认同地一脸难看地看向神情肃然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的里亚,非常的不能理解为何平静了两千多年之后,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里亚微微頷首,简单地应了声,又回头继续思索他的事情去了。 「……嗯。」 「……」 对此,西利偲不禁一脸失落,顿时无言以对,内心也复杂极了。 米耶见到他这样,伸出手去轻揉地握住了西利偲放在把手上的左手,朝他投以一个温柔的眼神,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温和微笑。 「……」 「……」 感受到自家伴侣的安慰,西利偲只能朝他苦笑了一下,说不出半句话。 奇特思小开心地笑了笑,好似发现什么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一样。 「有趣的是,在收到那消息之后,我特意请託洛西亚以魔力之子特有大自然力量,融合各方精灵的力量,以及一丝那名少年族人在祈语出现的时候,早一步将一部份给採集起来的力量稍作融合,製作出了一个搜索法阵的半成品,意外地发现到了那地方的准确位置,以及持有者的所有资讯,还有伤害道他的人的部分资讯……以成果来说,真的很令人惊叹,光是半成品就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更何况是成品了。」 「洛西亚也帮忙了?」 西利偲一听,面露诧异地望向坐于对侧的奇特思,随之眉头深锁,不怎么能理解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还有自家大儿子又是在什么时候被牵连进去的? 「嗯?嗯……他开发的搜索术式很好用,你有个可以继承你依皈的孩子真不错。」 奇特思笑弯了略显疲惫的淡金色双眸,一头刚修剪不久的淡绿色发丝垂落于脸庞,仍掩藏不了他对此的一丝羡慕与惋惜。 「啊……你儿子现在和依偌偲到处去旅行,原本在月镜都的工作又该怎么办……?」 一想到高塔内的禁书,米耶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关忧虑。 「不用担心那点,他可以远距离管理那座高塔,基本上不至于会发生你所担心的事情。」 明白对方所关切的点,以及那些禁书本身所具有的危险性,奇特思疲惫地笑了笑,尽可能稍微位对方说明,并釐清部分想法。 「而且,他要不要继承我的研究都不重要,只要他开心生活,做着他喜爱的事,度过一个美满的人生就好。」 「……那就好。」 米耶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从思绪中回过神,里亚抬起目光,望向了自从方才说完一开始的话之后,便一直紧张地坐在位置上不怎么发言的少年族人。 「所以那个人的名字叫什么?」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11) 「阿緹斯.緹耶珥.古亚希,十五岁,鸟羽一族、镜羽一族和一半的羽珍一族的混血,只是在体质方面非常特殊,性格、能力方面目前还得在搜罗片刻,才有可能给各位一个答案。他们所居住的地方许多疑点也非常有趣……不如说是有很多让人值得关注的部分。」 注意到里亚朝他头来的目光,少年族人先是吓得弹了一下,一脸诧异地眨了一下眼眸,随之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再三确认了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之后,他一脸战战兢兢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尤其,架设城外结界并将其管理结界的祭守师群体,更是如此。 「那地方似乎早在一千多年前就没了花朵的存在,是一片到处看来都绿油油的城镇。」 奇特思思索了一下,试着说出令他觉得有趣的点。 「再加上,他们所位处的地理位置是距离以前父亲你们去过的远古森林所在结界的那附近,只是以外的从来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奇特思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了下去。 「而且,那些结界似乎存在着令人难以理解的目的所特意製造出来的,尤其阿緹斯的力量记忆中,所记录的部分是说,主要是为了防止危险的生命进入其中,那里的所有人在千年来都不曾踏出过……好像也被灌输过什么奇怪的知识,以防他们随意闯出那个地方。」 他摸了摸下巴,饶有意味地笑说着。 「……」 不太想一直听一长串的分析内容,在这种以点烦杂的时候,西利偲一脸烦躁地斜眼瞥了他一眼,口吻听来很是不悦。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想好好地听个重点。 「奇特思,说重点吧。」 「意思是,很多疑点都出在那个结界上,就这样。」 奇特思耸了耸肩,依言坦白。 「镜羽一族?」 听完一长串的分析之后,里亚对其中的特定部分感到颇有意外地睁大双眸,小声低喃。 「没想到会有居民跑到那种地方去……」 之所以会认定是居民所为,是因为本家的每个族人的灵魂上都被刻意刻印了一到烙印,有了那个烙印,所有的去向都会被详细地记录于本家专门打造的纪录水晶之中,虽然没有什么限制,只是那到烙印不只会终生残留,也会遗传给下一代的生命,并约束族人的每个所言所行,且不能做出任何危害本家之人的一切行为,甚至是对外洩漏有关族内一丝情报。 ……这一项措施,也是在两千五百多年前的一名同伴为了保护族人,进而成为地下组织的双面间谍,并在那起事件中牺牲之后,以及基于各方考量,因而下了如此决定,所特意拟出的一项新规定。 而居民方面则是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只是说到血缘……可能是早期创建岛屿之后,一部分的族内血缘者和居民之间有了姻亲关係,在不然就是原本就有那部分的血缘关係……只是他们从没注意到而已。 「……啊啊……现在才去探究血缘也未免太晚了,就算特意消除记忆纳入族内……也不一定会好好遵守族规……况且不管有没有那么做,它所带来的问题也还是一大堆,还有后续的各方处理,甚至是牵涉到了如今与其他种族们的联姻所带来的各种影响……唉,真是恼人……」 「我查到的资讯是说那座城的名字是花都之城,属于镜之界多个分支中的其中一环,具体的主分支都不太清楚,目前只知道它是遍布世界各地几乎是与外隔绝的独立小世界……用魔法创造出来的……我想是镜羽一族的人创造出来的,至于详细原因为何,又是否真为魔法空间领域,仍尚未得知。」 不理会对方的嘀咕,奇特思微垂下眼眸,抬起向上翻的掌心,一抹淡蓝色光芒自手中闪现,随之一个由特殊术式编写而成的小法阵,悬浮在半空中缓缓展动着,他低望法阵中所纪录的所有搜索资讯,将一小部分的情报给分享了出来。 少年族人又一脸诧异地听着他完全没听过的名词,脑中满是问号。 「镜之界的花都之城?」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12) 「听都没听过。」 多莉緹一蹙眉,面色不悦地环起手,整个人往后倚靠在柔软的椅背上。 「倒也不能这样说……」 半实体话的杰罗斯提恩环着手臂,整个人舒服地窝在椅中,好笑地应了句。 「那我也可以来大干一场了?」 坐在他身旁的洁西萝一脸雀跃地握紧双拳,好遇有着准备大干一场的气势。惋惜的是,以她目前身为地下屋守护者的身分来说,基本上无法离开岛屿半步,同理,杰罗斯提恩也是如此。 一听此言,杰罗斯提恩顿时笑骂了一句回去,和自家恋人开始了打情骂俏。 「……别胡闹。」 「你怎么看?」 完全无视那头正在飘散着朵朵粉红小花的两人,米耶望向西利偲,挑眉且疑惑地问了句。 艾利希一听,也笑着跟着起鬨了。 「西利偲有想法了?」 「……我还没那么神,什么都知道。」 西利偲有点无奈地撇了撇嘴,不太想去搭理他们。 「好吧。奇特思,除此之外,那个人的资讯和搞破坏的人……又是……」 放弃捉弄性的追问,艾利希歛起笑容,一脸肃然地挑了挑眉,神情认真地向奇特思提出了疑问。 「我也想知道这点……至少,多些资讯也会比什么都不知道来的心安一些。」 艾亚菈点了点头,也同意艾利希的见解。 对此,艾利希扔是不解地又一问。 「那羽珍一族……又是什么族群?」 「先别急,我把那部分的资讯给放出来给大家看。」 奇特思笑倪了他们一眼,目光重新回到法阵上。 「看?」 西利偲有点诧异地盯着他,不太明白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不明所以地望向身旁的伴侣。 「……?」 发现对方投来的疑惑视线,米耶摇了摇头,脸上也写满了不解。 「算是某个人……嗯,阿緹斯比较亲近的人……名叫花珥的亲人。」 正在查找资讯的奇特思,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疑惑,简单地说了句他认为是重点的话来。然而……那内容中也存在这着另一人的部分心思在其中。即使他有发现这现象,却也无从得知为何会如此。 「花儿?这是什么怪名字。」 西利偲的表情更不解了,心中的微妙感更甚。 米耶忍笑地瞪了西利偲一眼,很没诚意地劝诫着对方的言行。 「……别那样说……花儿也没什么不好,挺好听的。」 「不是你们口中那种随处可见的花儿,是我们目前所读的古文献当中更早期的古文字中有玉字旁部首的耳朵的珥,当心被揍啊,你们。」 正在搜寻那部分资料的奇特思好笑地倪了他们一眼,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说了句。随着和双亲的相处越久,奇特思说话的语气也越来越不客气了。 西利偲和米耶一听,纷纷尷尬地沉默了。 「……」 「……」 「你们自己看吧。」 奇特思一说完,找到资料的他稍微扬起手,他手中的法阵也瞬间散发出一抹强烈的光芒,其文字也投射到了半空中。这一影像的出现,会议厅内的喧哗声也一瞬安静了下来,也在感知的力量下,得知了其发生的经过,纷纷各自认真地阅读了起来。 羽珍一族,据说是由几千年前从某个世界中转移过来的几名鸟羽一族与定居于此地的镜羽一族的人的魔力交融,并在风之精灵的庇护下,受到了蕴含丰厚风精灵之力滋养而生的崭新种族。 这一族群,不只继承了鸟羽一族特有的极强感知力、漫长的生命,也拥有能够随意驱使强大风之力的力量,然而,本该继承精灵强大力量的他们,在镜羽一族特有魔力的稀释下,使得他们这一族群的魔力少得惊人。 而那些与生俱来的魔力大多都縈绕于他们一身,若是过于将魔力集中于身体的某一处,他们那如镜般脆弱的身体在鸟羽一族的强健魔力平衡下,也只有勉强达到一般人脆弱程度的身体,稍有失衡便会受到极大的伤害,也会导致自身魔力的极大失衡,把自己的生命曝露于危险之下。 也因为如此,他们所能使用的力量,好一点的几乎也只有近身战能够自保的程度,或是应用于生活大小事上。 至于,不太理想的……便会诞生不久,回归于创世神的怀抱……只因他们自身的魔力少得难以为他们脆弱的身驱提供一定程度上的保护,不只容易魔力失衡,连带着那脆弱的身体也会因此自行撕裂出佈满全身且满怵目惊心的伤痕,直至生命迎向终结为止。 也因为这样,他们这一族的人口相当稀少,简直到了若是不受到他族的披护,就几乎难以存续下去的程度。 然而,与不同族群的混血,也或多或少为他们的存续带来一定程度上的伤害,不只是自身的魔力难以与他族的魔力融合,一旦融合了也只会迎来令人感叹的悽惨下场。 其中,也只有那么少数人,得以从两方难以平衡的魔力中,倖存下来。 在他的印象中,倖存下来的仅有三人。 阿緹斯便是其中之一……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14) 「……!」 听闻耳熟的嗓音,以及那股熟悉到不行的气息,西利偲和米耶纷纷吃惊地望向了忽然从法阵中出现的来人。 「洛西亚……?」 见到突如其来的惊奇,西利偲一脸错愕地将手从米耶的轻握下抽开,猛地站起身来,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 「……你不是在看家……怎么突然跑到这里了?」 「……」 片刻,从法阵中步出的洛西亚,恰好听见自家父亲的惊呼声,他望向对方,有点无言地眨了眨那一双漂亮的淡紫色眼眸,随之无奈地笑了笑,继续听着双亲们向他投来的关切。 「而且……我记得你不是不能随便参与本家的会议……」 「……洛西亚,你怎么……」 在西利偲话刚说完,米耶也同样倍感诧异地望向自家忽然出现的大儿子。 「是我叫他来的,不要太过苛责他了。」 奇特思神情淡然地抬起手,示意他们注意一下自己的存在。 早一步先行被知会的雪熵,也故作吃惊地追问起了奇特思。 「奇特思,这是怎么回事?」 「这法阵是他发明的,也握有一些有关祈语的相关资讯,若是将我们在场所有人的意见给统合起来,或多或少也可以得知什么原本不清楚的消息也说不定。」 收回法阵的部分力量,投射于半空中的文字也随之淡去,不见其踪跡,奇特思放下手,一脸天不怕地不怕,十分游刃有馀地耸了耸肩,笑望了雪熵一眼,眼眸中隐约可以瞥见一丝促狭。 「……」 虽说两人早已对好了口供,只是当雪熵亲耳听见对方以如此促狭的态度说明此事时,内心仍是微妙不已,脸上的神情也显得相当复杂。 「……」 本来就不太想让自家孩子参与太多可能会对他们自身导致任何不利的立场之中的西利偲一听此,不禁一蹙眉,面色看起来有些为难。 「……」 对此,米耶的脸色也同样不太好看,也和西利偲有着想保护自家孩子的想法,只是另一方面,却也相当认同奇特思的见解。 很多事情,若父母太过于保护孩子,反而会剥夺了孩子探索生命的权利,进而限制了他们探索世界的眼界与自我成长的多方可能性…… 思及此,他为难地将唇抿成了一线,暗自深深一叹息。 不怎么愿意见到孩子的未来毁在自己和西利偲的手中,米耶一脸无奈地笑了笑。 有时候,为人父母,真的是一件相当具有挑战性的事,不像和敌人打打杀杀,一个不爽就把人打到天边去那么简单……养育孩子,更是在考验着自身对于多方见解的容忍度、包容性,甚至事临机应变与如何以智慧来看待且应对任何情况,是否愿意从孩子身上学习什么,而不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在孩子身上,进而约束了对方。 「……洛西亚,你说吧,你想说什么?」 那堤一脸为难地看向自己的表姪子,似乎对于现况的发展已经有点处于半放弃的状态了。 见到那堤如此欠缺歷练的模样,那尔堤亚不禁额冒青筋,脸上浮现了一丝怒容,也为这座岛屿的未来感到担忧…… 「……」 「……」 罗耶见此,无奈地笑了笑,什么也不表示,以免多说多错,甚至造成彼此的摩擦、对立,可就得不偿失了。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15) 「……我、我……嘶……」 头一回见到如此大的场面,西瓦尔不由自主地嚥了嚥口水,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才刚开口便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痛得一脸尷尬。 西利偲伸手轻拍两下西瓦尔的肩膀,苦笑地安慰起了对方。 「没事,慢慢来,你缓过来之后在来说也不迟……」 「……啊……谢、谢谢……」 西瓦尔一听,抬头望向西利偲,怔怔地点了点头。 「……」 西利偲只是淡淡地笑了下,什么也不说地收回手,深吸口气后,便坐回位子上,稍微将头侧向了自家伴侣所在的方向。 「……你还好吗?」 米耶见到对方抿起唇,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不免关切了起来。 西利偲面色伤感地摇了摇头,轻声细柔的口吻听来很是难受。 「……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 米耶微微瞪大了眼眸,神情流露出了些许惊愕,他瞥了眼西利偲身旁的西瓦尔,似乎是意会到了什么,他诧异地愣了一下,本想询问的话未说完,便被对方竖起的食指抵住了唇,顿时惊愣地说不出半句话。 「……!」 「有些事,等到夜深人静之后,再来好好谈一谈。好吗?米耶。」 西利偲展露一抹灿烂的温和笑容,靠向了自家伴侣的耳边,轻轻一语。随后他往后退了开来,微笑地静候着对方的回应。 「……」 米耶凝望着眼前笑得很是温和的人,也知道对方是那种心中的痛越是难受,通常在有他人在的场合,尤其是那群早已熟悉同伴们在场的情况下,面对敞开心房且无比信任的人面前,脸上便会露出越加柔和的神情的人。对此,他神情微敛,谨慎地点了下头。 「好乖。」 明白米耶意会到了他的意思,西利偲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灿烂的柔和笑顏,一如往昔地安抚着自家不论何时何地都是如此可爱的伴侣。 「……」 面对西利偲的半安抚半调戏,米耶顿时无言以对。多少年了,都说了别把他当成小孩子,结果还是这样…… 一见米耶那一脸微妙的表情,西利偲不禁轻笑了出来。 「哈哈。」 「……」 米耶对此,也只能暗自一叹息。 「父亲,有件事我想和你私下讨论。」 见到这一幕,洛西亚早已见怪不怪地走到了双亲的身旁,脸上满是对他们无处不放闪的表现很是愉悦。不知是不是自小被双亲之间对待彼此的态度给耳濡目染,也认为对待自己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爱人也该是如此…… 「可以。」 貌似是从对方的态度中隐约地察觉到了什么,西利偲仍维持方才的温和笑顏,应允了对方的请求。 洛西亚的神情些微凝然,瞥向了自家另一名父亲,小声地淡淡一语。 「若是可以的话,我希望爸爸也可以在旁聆听,说不定会因此有所收穫。」 「我?」 米耶更是诧异了,他将头转向对方,看着自家大儿子,脸上满是疑惑。这又和他有什么事了?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16) 「……所以,各位,你们的想法如何?」 听着同伴们之间的喧哗声,那堤挪开了掩面的两手,心中却是流着两行清泪,为自己的道行尚浅感到十分哀伤,却也不得不摆出一副认真的态度,口吻听来也有些懦弱,令人不免怀疑这人在面对这般事态时的应对能力与态度。 彷彿是在附和那堤,里亚淡淡地瞥了紧张的冷汗直流的西瓦尔一眼,催促了起来。 「西瓦尔的见解也还未提出,说吧。」 「我认为,这件事本身似乎还有多家探讨的地方。只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些在外生根的居民,如今真的有必要在情况有所缓和的时候召回,又或是依据情况先只将他们作为如今所在地的媒介来使用,以此来获得更多的资讯?」 对此,米耶一脸肃然地先率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在现场各自思考的一片静謐之中,方才被点名的西瓦尔也跟着发声了,大多人的注意也纷纷落到了他的身上。 「我、我也是这么想……嘶,好痛……」 西瓦尔向米耶投以一个感激的眼神,也跟顺着所起的头,战战兢兢地说出了自己所发现的一切细节,只是才刚开口就不小心又咬到了舌头,吃痛一声后,他强忍疼痛,眸中泛着一丝泪光,压抑着自身紧张所带来的强烈紧绷感,努力地开始侃侃而谈。 「在我感知并将祈语记录下来的那一期间,我曾感受到一丝相当细微的异物存在,感觉起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混杂在当事人的灵魂之中……而且是未受到允许就随意进入一样,灵魂的状态感觉也十分的絮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刻意翻搅……而且,在那祈语的力量中,所混杂的力量,除了那个不明确的存在以外,还混有其他人的力量感,鸟羽的机率相当的小,反而是方才所述的三种族群血脉的可能性最大,最后,方才所提及的结界本身所具有的不协调波动也包含在其中。所以我认为,那地方的结界本身,可能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不只是在抵挡着什么,也有可能是在刻意掩饰着什么,而刻意製作出来的……」 「……这可真是……」 收到了那一大长串的报告,那堤重新摀住了脸,微微低下了头,有点像是在逃避现实,并以一副软弱的姿态把收罗情报的大部分工作给丢给了其他人,也暗自想着这次事件结束后,是否该将大长老的位置暂时都给更适任者,自己则去过他的隐居生活的消极想法。 「之后,看谁有空,还是有意愿的,可以去深入研究这方面的事情,以及结界最初的製作者,还有……可以的话,奇特思也请你把你获取到的所有资料,都全部汇整成报告上呈给我和在场的所有人。」 说到最后,他眼中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有些哽咽地发出了微弱的洩气话语。 「然后……我好累……超想哭的……」 这一话语,在场几乎有着类似感受的大多人都当作没有听见他所说的那句洩气话,各自做起的自己的事情来了,不是彼此咬耳朵、自顾自不知道在仰天沉思什么,脸上还因此浮现出了一抹神秘的诡异微笑、再不然就是除了那些人以外,就属另外两人……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会尽可能地把事情给办妥的。」 库里希笑得一脸很不正经地自告奋勇地抬起了手,随意地挥了挥,却说出了另一句直往那堤内心狠戳的真心话。 「然后,我觉得那堤你的歷练真的不怎么够,之后得好好的多加锻鍊你的毅力和办事的稳定性才行。要是你祖父是你那个样子,在几千年前的战役中,他早就躲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枯死了。啊,先说一下,我不是在拿你和你祖父做比较……」 「……」 完全听不出他压根不是在比较两人办事能力的那堤,泪水盈眶,黑了半张脸地把头垂的更低了,完全没了大长老的威严…… 「那堤,之后好好的谈一谈。」 那尔堤亚不咸不淡地拋了一句过去,心里更是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他脸上的冷淡表情,此刻看来竟是如此的狡詰。 「真是辛苦你了。飞罗的教育手法,可真是高明的令人叹为观止啊……」 早已感受到那尔堤亚故意传递给他的一部份消息,库里希很不厚道地一脸窃笑地站起身来,走到了那堤的身旁,拍了拍身旁正低着头在心中哀嚎的人的肩膀,话语中隐约地流露出了一丝对于此事的无奈、佩服与肃然。 对此,罗耶一脸拿他没办法地两手一摊,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此不多加以表示。 「……」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17) 「……」 作为那堤伴侣的艾亚菈则是有点事不关己的在旁观望,一面思索着接下来的会议纪录要如何撰写并以何种名目暂且封存起来。 「……」 那堤闻言那尔堤亚的话语,瞬间黑了半张脸,安静了片刻,冷汗直流,彻底哀伤了,瞬间从半威严的父亲形象,降级到了作为当年还是作为某人孙子时的些许懦弱表现,好一会儿才做出了回应。 「……是。」 「……?」 对于那两人之间的互动,西瓦尔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却也没有所表示,多半是觉得他们那对父子彷彿立场反了过来的相处有点新奇。 「这下子……」 听取了方才的报告之后,西利偲脸上浮现了一丝无奈,苦思了片刻,得出了一个可能的结论之后,他不免苦笑地低喃。 「……」 丝毫没有留意到西利偲的异状,米耶望着那堤,暗想着以后身为「万癒」一族的他们在之后是否也得作为继承者们,私下学习大长老一职的所有职务内容。 在大长老一脉中,唯有那堤觉醒了强大的特殊力量,并获得继承大长老一职的奖励。 只是,在他们看来,那堤做的并不开心,那也并不是他真心所渴望的。 也就是说,他们的私下谈话,也可能涉及到了继承人之位一事,只不过……在所有作为下一任的大长老候补之中,若是没有人觉醒万癒一族最为神秘的特殊能力…… 那堤可能就得一直在那个不适合他的位置上,浪费他的宝贵青春和光阴…… 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算不算是令人惋惜的事,还是该说是为他能够多加歷练自身多方面的能力而感到佩服…… 然而,最终的决定,依然在那堤的手中,以及,下一任激发出能力的那名继承者的手中…… 「这也得看他们的意思了……很多事情都是强求不来的。」 想到这里,米耶不禁勾起了一抹满是同情的微笑,也不由得联想到了他们在许久以前的那个年代,也确实都经歷过身不由己的经歷,甚至为此付出了宝贵的生命…… 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在那么久之后,依然会在下一代的人身上见到…… 可见,族内的一些族规也确实需要做些变更。 然而,大长老之位的能力……却也是难以避免的争议话题。 可一旦有两人以上的人激发出了那个力量,到时又该如何安排,也是个难以回避的问题。 「……」 或多或少明白了那尔堤亚那笑容中的意思,又比对了一下感知到的米耶的揣测与思量,奇特思一脸饶有趣味地笑了笑,默默地丢了一个消息给作为他养父的西利偲。 「……」 接收到奇特思私下传来的特殊加密的心念,西利偲面色瞬间一凝,很快便恢復原先的泰然自若的神情,只见他侧过头,看向了米耶,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一面暗自向站在他们身后的洛西亚传递了一个特殊加密消息,并希望他在不出岛屿的情况下,尽可能地私下暗自调查。 「……」 接获到自家父亲特意传给他的机密任务,洛西亚不着痕跡地浅浅一笑,点了点头,等候接下来的吩咐。 「誒,奇特思你何时有这个消息的?」 不久,一再收到奇特思发来的特殊加密消息,西利偲诧异地瞪大了双眸,直望着对方,很是难以置信的样子。对此,他身旁的米耶则有着不同的看法,只是目前似乎仍处在揣测的阶段,基于这点,他环起双臂,在旁静观其变,并静静地听着他们接下来如何打算。 「……」 对于他的提问,奇特思只笑不语。见状,西利偲微张大了眸子,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了过来。 他转过头,看向了自家伴侣,脸上的表情可说不上有多平静。 「……?」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米耶疑惑地转过头去看向了对方,见到西利偲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他不解地微微歪了歪头,内心闪过了好几个猜想。 「你先回去吧,我有事要先和奇特思私下聊一聊。」 不等对方提出疑问,西利偲便故作冷静先开了口。 「孩子们的事情,要先麻烦你多照顾一下了。」 「……你这是……」 慢了半拍,这才得以回过神来的米耶,终于意会到了他话中的意思,脸上的疑惑表情,瞬间被诧异和懊恼给取代了。 本想要在多说些什么,他的嘴巴就先被对方伸出的手给轻轻地摀了起来,示意他暂且先不要说话,好好的把他要说的话给听完。 「……」 「乖,我会回去吃下午茶的,先准备好等我吧。」 想了想好几个可以和对方提及的内容,然而一面对眼前的人朝他投来的质问目光,西利偲顿时将内心想分享的想法给熄灭了。 随之他侧过身,身子微微向前倾,在自家儿子们投来早已见怪不怪的目光下,以另一隻手,轻柔地拨开了米耶的瀏海,轻轻地在他的额头落了一吻,便退了开来,望着对方那一对貌似示对这一行为感到难以苟同的双眸,他神情温润地笑了笑。 「……」 被摀着嘴巴,暂且只能好好听对方的话的米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复杂心情。 不等他多想,里亚那肃然的嗓音便又在些微喧哗的会议室中响起。 里亚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在想些什么,他那锐利的眼神中一瞬闪过了一丝冷冽的光彩。 「其他人还有什么要发表的?」 01-初镜之章 镜之四 你我的真实(18) 「关于方才提及到的……」 多莉緹对此,也不再不口不语,抬起手,发表了他的想法。 里亚认真地听取他的意见,轻轻地点了点头。在多莉緹之后,库里希也跟着接了下去。 「啊啊,这我也知道,我也可以分享我的见解……」 「所以,你们认为……」 里亚听了他们的说法,眉头深锁,表情也更加严肃了。 「……」 听着他们那几个人的交流,那堤一脸有点沮丧地苦笑。 「我的那一份情报被说走了……」 「……正经点。」 见到那堤这副样子,那尔堤亚挑了挑眉,神情像是在打量着什么似的,视线一直在那堤身上游走,看得当事人感到相当恶寒。 「祖、祖父……你在做什么?」 「反正不是在做变态的事,你放心。」 「……」 那堤见状,脸色铁青地暗自哀号,那眼神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呜呜,他想退位了…… 可见,无论过了多久,他们这些人的性格似乎依然没有多大的变化,即便是长大成人了,内心也可以像孩子一样,如此的……天真无邪……嗯,可能吧。 「……」 别过头,摆脱了自家伴侣那简直松到一个不行的束缚,米耶蹙着眉,难以认同方才发生在他身上的行为,以及对于这件事刻意将他给支开的行为感到相当恼火。 收回双手,西利偲一脸无辜地望着眼前从短暂的禁言中解放后的伴侣,好似他才是被对方欺负的那一个。 「别用那种要吃掉我的眼神看着我。」 「爸爸要吃甜点的话,我可以先支开弟弟他们,让你可以安心享用。」 自知父亲的恶趣味,洛西亚也掩嘴窃笑地跟着起鬨。 「……」 对于这对父子的一搭一唱,米耶的表情很是微妙,脸颊也因他们不看场合的调侃而微微泛红。 「……你们两个不要大白天的就在说那方面的事。」 隐约听见那对父子之间的谈话,多莉緹一脸受不了地停下了和同伴们之间的讨论,忍不住望向他们,口吻听来有些无奈。 不同于在旁偷笑的里亚和库里希,那堤则是抬起头,托着下巴,一脸「你很无聊」的表情吐槽他。 「……你不往那边想不就得了。」 「……你们两个至少也要看着场合。」 多莉緹一听,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丢下这句话之后,便回过头继续和里亚讨论事情去了。 「被骂了。」 又再装无辜的西利偲,装可爱地吐了吐舌,随之后他的目光又转回到了自家伴侣身上。 「米耶,有时候你的表情真的太露骨了。我会害羞的……」 「……你好的不学,学这个干嘛。不怕哪天孩子也跟你一个样?」 果不其然,米耶直接丢了一记白眼给对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心中将这人给狠狠骂过了一遍。 对于米耶的叼唸,洛西亚反倒是一副相当自在的样子,笑得十分开心地回了句足以气死对方的话语。 「不会的,这是一个挺好的教材,以后我也会和弟弟们分享的。」 「……真是够了。我暂时不想去管你们的……想怎么做都随你们去……!」 面对这一搭一唱的父子,碍于议会仍在进行,米耶只能一脸不爽的别过头,抱着双臂,闹脾气地丢下这句话,就不再说话了。 「分享是一种美德,是吧。孩子们?」 见到米耶赌气的可爱模样,也见到一部分的目的达成之后,西利偲和奇特思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对站在他身后的自家儿子促狭地笑了笑,随口说了这一句,不意外地又收到自家伴侣的一记怒瞪之后,他这才稍作收歛,望向奇特思,浅笑地换了个话题。 「说到分享……话说回来,那座城镇……」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1) 殊不知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以及他在浑然不知的时候所做的事情,早已在世界部分种族中发生了不小的动盪。 同时,也将牵动他不久之后所展开的未来…… 「……唔……呜唔……」 被扛在某人的左肩上的花珥,不知是行走时的晃动感太大,还是其他因素,使得他在事件结束不久后早早甦醒,却也因使用过多力量使得自己一身魔力处于絮乱之中,一行血泪自受创最大且紧闭的双眸中溢出,沿着鼻樑滑至鼻尖,随着扛着他的人的急促步伐,滴落在了窗外的几道暖阳光柱照射下的洁白长廊冰冷地面上,绽开了一朵破碎的嫣红泪花、细碎泪珠,也染红了扛着他的人的服饰,留下了难以忽视一片又一片的斑斑血跡。 走过间格小小段距离整齐划一地掛在墙上的一件又一件有着各种色彩,上头绣上了美丽的各种类型的淡金花纹金边,唯一不变的是绣于布帘中央象徵此地的精美图腾,简而不华的设计,所带来的那一丝令人难以忽略的华美感。 「……好痛……我的眼睛……好痛……」 被人扛在肩上已经让花珥受到压迫的腹部感到很不舒服了,现在又加上了双眸所带来的剧烈疼痛,使得他更加不知所措,不停地喊疼。 就算听见了他的呻吟,扛着他的人似乎也没有减缓行走速度,或是停下察看、关切他的打算。 即使他再怎么几乎忘记挣扎地喊疼,不知身在何处的他却心系着不知去往何方的家人,不知不觉间,他的呼疼声,渐然转为了呼唤那名家人的名字。 「……阿緹斯……在哪……阿緹斯……」 「……他现在被安置在其他地方,不用太担心他的安危。」 来到医务所的偏僻角落,步出长廊,来到了遍佈整座偌大医务所外的一处空无一人的大片群林中,将对方的呻吟当作耳边风,直到踏入林中、少年也换了一个呼唤之后,紧绷着一张脸的依卡緹亚这才冷淡地倪了他一眼,淡淡一语。 「……?」 听闻回应,下意识地理解成是将他带着走的人的嗓音,对那嗓音有点耳熟的花珥,没想得太多,他神情痛苦,紧闭着双眸,强忍疼痛虚弱地回应了。 「……你是谁?阿緹斯呢?」 「在关心他之前,你还是先关心你自己吧。若是再晚些救治,你不只眼睛不保,连自身性命都有可能被你的有勇无谋给赔掉了。」 依卡緹亚没好气地瞪了正在挣扎的少年一眼,一面暗自评估着接下来的打算是否能够顺利进行。 上一句话刚一说完,他微勾起唇,冷笑了下,口吻听来却是不同于表面上的温柔。 「再者,你们的出现也确实是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惊喜。真不知该不该称讚你们的勇猛无知……」 「……你要把我送到哪里?」 「我母亲的家乡……在那里你可以获得极好的疗癒环境,阿緹斯的话……他可能会迟些过去,有些事得让他好好经歷一下,顺便磨磨他的坏脾气,以免把那边的人也给惹怒了。」 面对花珥的询问,依卡緹亚的回答听来竟是令人难以理解,更加难以理解的是,明明身在医务所中,却不将处于重伤状态下的少年给送往熟识者私下紧急救治,而是强行送往他处。 这一点,处在恍惚与痛苦之中的花珥,更是无从顾及,也不知有没有把话给听进去。若是没听进去,虽说这也不干他的事了,却也不希望因此带来任何困扰和对于未来发展的一丝不确定性因素。 沁凉的微风吹拂在了他那冷淡的容顏上,微捲的浅蓝发丝也随风微微摇曳。 然而,再怎么沁凉的风,却也减轻不了多少他心中的一丝急切。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2) 「……先不说他了。在那个地方,你们不只是可以获得极好的待遇,也能过上比这里还要优渥的生活,过些时日,我母亲也会回归那里的生活……至于我父亲,就看他的意愿而定了。」 先不管依然在他肩上挣扎的少年,只负责想好好把事情给办好的依卡緹亚,紧抓着他的腰不放,之所以不给他施睡眠魔法,一来是为了不让对方体内的魔力有所增加,增添更多不必要的伤害,二来则是为了要确保一些事情,而少年的部分也算是属于关键的一环。 「……」 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见他的嘱咐,依卡緹亚抱着对方是生是死几乎都和他没关係,只要完成他想做的事情便可的冷漠态度。 只可惜,碍于少年和另一名少年的存在,迫使他无法将他们弃于不顾。 值得庆幸的是,阿緹斯和这名少年也确实可以说得上是为了给这宛如囚牢的地方带来一丝曙光的存在。 促使长久以来的一切规划有所进展,并且使得所有来自那座岛屿上的人们,得以顺利回归那处。 至于那些流有那一血脉的所有子嗣,若是有意愿,情况也允许的话,真希望那些人也可以回到那个地方。 碍于事态的迫切,他只好将方才所说的每一句话和到时可能会用到长久纪录下来的情报,化成了一缕淡绿色小光球,在意念的浓缩下,迅速地转变成了一缕小拇指指甲片大小的光粒,他将其飘宜到了自己竖起的食指指尖,伸手指向了少年的额头,小光粒也自行融入了他的体内,暂且封入其中,待时机到来,便会自行向即将碰上的那些对的人们,逐一全数展示开来。 「我母亲曾用魔法给我看过那座岛屿千年前的各处景色,确实是非常的漂亮,漂亮到令人难以忘怀的地步,尤其是人们所认为是传说故事内才会有的「花朵」,也同样无比美丽,无法想像成了大片花海之后,会是怎样的唯美景致。千年后的现在,也希望依旧如此……」 感叹的话一说此,依卡緹亚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微敛,便将唇抿成一线,闭口不语。 若是可以,他希望可以脱离这地方,为那座岛屿上的人们效力。只不过,依据他母亲所言,那座岛屿似乎是被什么族群长久保护着…… 如此一来,他若是打算想为他们效力,不只得拿出难以忽视的忠诚之外,还得献上有关此地的所有情报以作为供品,好赢得那些人的心。 「……唔……阿緹……」 饱受剧痛之苦的花珥,也不知道将对方的话听进了多少,也因心系家人的安危,使得他的精力消耗的更大了,还没来得及将家人的名字完整喊出,人便又昏死过去了,软趴趴地掛在依卡緹亚的身上,任由对方把他带往他处。 早已不在乎是否会被人们冠上「卖都人」、「背叛者」之类的称呼,他只在乎他自己和他所关切的人是否过得幸福。 其馀的,他完全不在乎。 思一此,不知不觉间,依卡緹亚也来到了林中深处的一处刻有眾多刻名的小石碑前,低头望着石碑前,在他一来此便瞬间展开来目视可容纳三十多人的淡紫色大型传送法阵,或许是林森的光线稍嫌昏暗,以致法阵上所绽放出来的光辉显得有些黯然,多了些许阴森。 他微瞇起了双眸,眸中透出了一丝危险的寒芒。 「……」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3) 「……」 正与自家孩子们相互打闹的西利偲,不知是感知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停下了和孩子们的交谈,他敛起笑容,神情肃然警戒地感受着即将到来的不明来者。 「……?」 察觉到身旁心爱伴侣的异样,米耶拋开了方才的不悦,神情关切地望向对方。 「……怎么了?」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对此,同样对自家父亲的异常感到疑惑的洛西亚,微一蹙眉,弯下身,将脸靠向他父亲耳边,小声询问。 「……」 见到西利偲的反应,奇特思在心中飞快地推敲摸索了一番,可能是猜到了什么,表情严肃地不发一语,静候着对方的说词,是否与自己所猜想的一致。 「……!」 感知到对方的心思,洛西亚诧异地望向他,貌似对奇特思的洞悉能力感到惊愕,眼底也闪过了一丝敬佩与不甘心,内心也闪过好几种猜想,随之再次将他的注意力放回到了他的父亲身上。 「好像有什么东西穿过了岛屿的守护结界……」 西利偲摸了摸下巴,先是唤了身旁因他的话语而倍感惊愕的洛西亚一声,并微瞇起浅灰色眸子,瞥向了身旁的人,低声向他下达了指示。 「洛西亚,尽快把你弟弟们保护起来,最好是回到家里去,尤其是伊堤亚偲,千万别让他踏出屋子一步。」 「……我知道了……」 收到指示,洛西亚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并向远在图书馆内担任执事的堤亚希和远在医疗所值勤的伊堤亚偲发送了这个心念,随后收到伊堤亚偲的不甘心心念的回应,直接被他无视了。反正就算他不去抓人,堤亚希也会把人给强行捉回家去,不让他出家中半步。 「……不,我想可能是从其他的地方……」 西利偲摇了摇头,否决了洛西亚的猜测。 彷彿为了印证他的揣测,他们所在的空间光线一瞬灭去,顿时陷入一片昏暗之中,一阵此起彼落的惊呼声响起之际,一缕淡紫色的细小光球剎然浮现于长桌中央,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底,不只照亮了昏暗的空间,也为此地多了些神秘且一丝森然冷意。 其庞大的力量感,纷纷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勾往了那处,所有人立即警戒、分析、立即施展追查来源的魔法,以及意图了解现况的突发原因。 「……什么鬼!」 多莉緹率先反应了过来,猛地站起身,望向不速之客的方向,大声惊叫了出来。 「……别又来了。」 已经为大多事情忙到焦头烂额,里亚一脸厌烦地望着眼前那缕离他有一小段距离的光球,不等他嫌弃完,那缕光球的四周又浮现了四缕同等大小的光球,将其包围了起来,一道环形的颇大淡金术式也早已在它们的周围展开,缓缓地转动着。 「……!」 先一步施展了追查魔力来源的魔法的洛西亚,一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不对劲感,他微愣了一下,眉头深锁。 「……那是?」 「……你知道它的来源?」 米耶诧异一怔,看着他家大儿子的眼神也闪过了一丝波澜。 洛西亚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地如实坦白他的见解,并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不,只是觉得它给我的感觉好像曾在哪感受过……」 「……咦?」 米耶惊疑的同时,他们前方的不速之客也剎时出现了一丝异样。 而这异样…… 就在他们交谈、同伴们怀着警戒与各种猜想,且注意力皆集中在那些光球上之际,那些飘散在中心光球的光球们一瞬炸裂了开来,散化成了一大片如细末般的光粉,顿时定格在了半空中。 这一幕,令那对父子、在场的其他同伴们无一不惊愕、戒备的。 「……!」 「啊啊……我不知道它是哪来的……!」 「该死,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了,怎还会出现这种事!」 伴随着一部份人的惊愕怨言四起的警崩气氛,不等其馀的人从惊吓中回过神,那些散开的定格光粉,宛如受到了何种力量的驱使,飞快地飞向了中心光球的怀抱,逐渐凝聚成了一缕硕大足以容纳一名成人大小的球体。 西瓦尔脸色发白,整个人瑟缩在柔软的大椅中,目光紧盯着前方不明来意的巨大光球,有些懦弱地低喃。 「……结束了?」 多莉緹紧蹙眉头,打破了对方的妄想。 「不,还没完。」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4) 静置了片刻,那光球中央忽然绽裂出了一瓢细长的裂痕,一抹炫目且毫无温度的白光从中透了出来,为充斥了一片森然与紧张感的气氛,增添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淡淡怪异。 不等他人将心中的疑惑说出口,光球上的细长裂痕开始往旁蔓延了开来,很快地,裂了开来的球体纷纷往左右两侧倾去,里头所散发的白光也越加刺目,碎裂的几缕碎片也飘散于半空之中。 下一刻,成了破蛋般的光球剎时散化成了一片光粉,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唯独被留下的那抹白光不知何时形成了与方才所见的球体同大的另一缕光球,缓慢地飘降在了冰凉的桌面上。 与此同时,受到不知名力量所垄罩的黑暗,也在白光球时,恢復了原先的光亮,也引来了大多人对于在面对眼前光线调适上的不适感。 刚一碰触桌面,白光球上浮现了好几条好似受到被什么东西所缠绕的交叠线条,不一会儿,白光亮度减缓,外观也跟着出险变化,转为了有如丝绸般透出了一片淡淡亮粉的绸缎,显得柔和、美丽。 下一剎那,宛如缠绕的白光球,开始向外解开了有如丝绸般的外衣,渐渐地展露出了它内部所掩藏的东西。 好似为了不让在场的各位等候太久,在光丝绸解开大半之后,坐于主席位的那堤与左右两侧的里亚和那尔堤亚率先见到里头所掩藏的浅褐发容貌俊秀的少年,此刻留着血泪,脸上绽满了怵目惊心的鲜血,纷纷面色丕变。 在那森然美丽的景色之后,仅着是如此令人胆战心惊的场面,多少令人有点在心情上调适不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警见这一幕的里亚,愤怒不已地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声响,他瞪着眼前逐渐从光丝绸中显露出来的少年,缓缓地飘落在了桌面上,一确认人安稳落地,光丝绸便碎化成光粉,消散于此。 「什么东西?」 为在场的所有人设下了一个又一个保护结界,那堤警戒地紧盯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异物。 「我怎么知道……」 多莉緹耸了耸肩,态度看似随兴,实则相当严肃看待此事。 那尔堤亚死盯着眼前的那个躲在光丝绸中的少年,面色深沉,紧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 「等等……他的血脉似乎有些奇怪,好像混合了三个种族的血缘。」 貌似是感受到了一丝奇特的波动,奇特思一蹙眉,说出了他此时偶然发现的一些见解。 惋惜的是,受到突发的刺激影响,满伈只有救人选项的那堤朝他怒瞪了一眼,低吼了一句。 「先别管那个,在那之前要先抢救这孩子,他现在的伤势很严重!」 「……他到底是怎么受到如此严重的伤的?」 随后他便回过头望着那名重伤的少年,立即爬上桌面,来到了少年的身旁,确认了他的状况不只是无法由一般治癒能力来完全救治,甚至还得平衡他体内那股失衡的巨大力量,以此小心呵护、滋润魔力之后,方可进行进一步的特殊疗程。 可若是以那般程序来进行,这孩子的状况势必会变得更加严峻……而且也没那个时间来磨蹭了。 「……这倒底是怎么搞的?竟然可以把一个好好的孩子给搞成这样?」 「……」 感受到手中的浅蓝法阵不知怎地忽然转换色调、型态,形成了一个泛着淡金光晕的空心环形法阵,上头的古文字也一同转换成了更为古老且是他不太熟悉的字体,从中传来的一丝奇特波动,奇特思沉默地瞧了眼手中的力量来源,迅速地分析出了產生波动的原因,随着深入探索,也因此意外地发现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而且,那发现,还和不久前他在所有人面前投射出的文字源头,有着相当密切的关连。 「之所以会难以治疗,可能就是因为他就是不久前我们所堤及到的珍羽一族的孩子。」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5) 「……什么!?」 一听,里亚大吃一惊,面色惊愕地看向奇特思,见他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他又一脸惊愕地望向了正躺在议会桌上接受紧急救治的少年,心中掀起的剧烈波澜一时难平。 「那他又是怎么在这种情况下出现在这里的!」 「这怎么看都是由大型转移法阵传送过来的。只是那个出现的形式,也未免太特别了……」 杰罗斯提恩神情疑惑地摸了摸下巴,思索了下,仍得不出多少关键性的结论。 「……这不只是大型法阵那么简单,它刚才出现的形式,明显是由多人附加上去的术式所致。也因为这样,使得原本的术式在眾多术式的重叠下,变得难以辨识清楚。」 西利偲面色沉重地一说此,目光瞥向身旁的人。 「洛西亚,你怎么看?」 「……扣除父亲你指出的那一点不谈,上头蕴含着一丝鸟羽一族特有的力量气息,数量还不少,其中甚至还混合了不少其他方才在会议上提及到了两个种族的血脉气息。」 眼见情况越加复杂,洛西亚面色凝重地回望了对方一眼,凝重一语。 「而且,依年代来看,这还是距离现今的千年前所创造出来的。」 「也就是说,是某个居民的杰作?」 米耶眨了下鲜红色眸子,疑惑地望向了身旁的自家伴侣。 对此,西利偲补了一句。 「也可能是多人附加而成。要不然,一个简单术式不可能会弄得那么复杂,除非是受到了他人额外附加所致。」 一面掌握现场的状况,一面听取西利偲等人的分析,也判断这一次的事件多半是那堤所能处理的范围之外,那尔堤亚重拾起上一世作为大长老时的态度,神情肃然,以相当有威严的口吻,向他所指定的人选们发出了指示。 「南那,可以的话,麻烦你和奇特思多加研究这起事件中出现的所有血脉、术式疑点,尤其是来源的所在,一定要精准,不得有半点偏差。」 「明白了。」 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南那严谨地应允了这次的任务指派。 奇特思安静地思索了片刻,这才慢了半拍地回应对方所下达的指示。 「是。」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说曹操,曹操到。」 见到方才至今的精采一幕,多莉緹嘴角一抽,很是无法理解为何会发生现在这样的状况。 强掩心中的惊吓感,西瓦尔故作平静地抬起头,瞧向多莉緹,淡淡一问。 「吸引力法则?」 「谁知道。」 多莉緹一副不关他事的态度,耸了耸肩,对于眼前的热闹景色似乎不怎么关切。 面对这分秒必争的紧急情况,那堤一脸急切且愤怒地大吼了回去。 「现在救人要紧!少在那边间聊!」 这一吼之下,原本喧哗得稍嫌吵闹的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静默。 不同于那堤的焦躁,显得格外冷静的那尔堤亚站起身来,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堤的身上之际,他环顾了在场的所有人,语气平淡且以所有人皆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句清楚的将他想表达的话说给了每个人听。 「都听见了吧。除了西利偲一家的人和奇特思、雪熵留下,所有人可以散会了,切记不可将今日发生的事情洩漏出去,一旦洩漏,一律严惩。」 「……说真的,那尔堤亚要不要重回大长老之位算了。」 听闻这一消息,以及那人处理此事的严谨态度,知晓其上一世身分的西瓦尔脸上浮现了一丝诧异,随之反应了过来。 原本是他说着玩的,没想到那尔堤亚接下来所说的话,直接打破了大多人的认知。 「我正有此意,如今见到那堤这副样子,我也觉得以后乾脆就暂且让他和其他适任的继承人当我不在世时的代理大长老。」 那尔堤亚严肃地说出了震撼族人,听闻理由之后,大多同伴也理解他的决定,其馀的一部分更是不怎么意外他的选择,对于族内不太安稳的业务现况也在对方重返职位的此刻而暗自大大松了一口气。 对此,在旁观望的雪熵也没有表达异议,算是默认了。 「……」 他也不是说那堤做的不好,在管理方面他执行的相当出色,只可惜在公务方面……原本是认为一开始交接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不太适应,就算时不时需要他人的援助也是可以理解。 可当那情况过了五百多年也依然如此,这可就不是什么好笑的事了。 即便有同伴们的辅佐,可他们也无法一再忍受可能使族人与本家的存在公诸于眾,进而使族人们的安危增添不安定的因素,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也因此,这也是当那尔堤亚提出要求回归岗位,也没有人站出来反驳,而是一致认同这是决断。 再者,作为飞罗时期的那尔堤亚,所付出的一切、各方面都公务执行与精准的判断能力,加上在实战上取得的多项亮眼功绩,都是有目共睹的,且难以忽视。 只要身为族长的雪熵一句话,族内的人几乎不会有任何的声浪出现,并臣服于此,可见忠诚之高。 只是代理人的方面先不管,目前的局势发展才是最首要去着手处理的项目。 雪熵瞧了眼西瓦尔和里亚所在的方向,肃着一张脸,淡淡说了句。 「西瓦尔、里亚,把这消息传下去,之后来我的办公室一趟,我有事要和你们谈一谈。」 「……是……!」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结果,西瓦尔急忙坐正姿态,认真地应了声。 「明白了。」 见到人回归,里亚不禁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从地狱般可怕的庞大业务与抢救访人岌岌可危的公务中解脱了。 「里亚,可以的话,让所有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族人回传有关那个地方的所有线索和情报,不管多小都没关係,尤其是在那个地方附近的族人,让他们尽可能和被囚禁在那地方的岛屿居民取得联络……切记,只需取得某部分有这方面强烈意愿的居民的联系。」 「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听闻雪熵的安排,里亚微微頷首,接下任务之后,便以眼神示意西瓦尔展开移动法阵,一同离开此地。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6) 「……」 急救期间,仍分神听取消息的那堤,得知自己得以卸任大长老一职,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听见了他或其他得到认可的继承人得在对方离世后成为代理大长 老,代理所有的相关工作,顿时欲哭无泪。纵使现实不时残酷,也依然要打起精神,鼓起勇气去面对,他的目光仍放在伤重的少年身上,并提出了他的疑问,口吻听来有些消沉。 「那我呢……」 「你去医疗所把依偌偲他们曾待过的那间特殊病房给整理出来,我要将人给挪移过去,把人彻底的治疗一遍,在那之前你先帮忙处理一下。」 早已将事情的处理方针给定下,那尔堤亚瞥了他一眼。 「那间病房一直都处在待用状态,所有结界和术式也都布置得非常完全,我立刻把人送过去!」 那堤一听,立即回报他所知的一切资讯,并在话声一落之际,展开了移动法阵,并发出紧急消息,要求身怀特殊疗法技能的医疗师和族人,前往该病房,进行紧急救治。 「……」 本想说些什么的那尔堤亚,盯着眼前空荡荡的桌面,顿时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吞嚥了回去。 ……本想说可以用「万癒」的力量来让患者的情况稳定下来,从而进一步深究……只是以那堤刚才的态度来看,不用想也知道他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个能力可以使用。 「……他还年轻……别对他太严苛了。」 深知那堤可能不是这块料的的罗耶,以这些年来时不时被叫过去帮忙的经验来看,若是那尔堤亚希望在离世时有适合的继承人代理,势必要多做多方的评估,而非以单有那股特殊力量的激发即可,且是得多方考量代理者的能力、相关经验,和软硬兼施、八面玲瓏,深知世界多面性的处世之道与办事手腕。 想来,透过这次的经验,那尔堤亚或许也从中理解到了什么也说不定。 「……」 那尔堤亚听了,先是安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一道稚嫩的嗓音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反射性地望向了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的声源,挑了挑眉。 「……?」 「大长老,这是我刚才从那名少年的额间的一道情报封印中取出的,或许会有什么线索,请你过目。」 洛西亚抬起垂于身侧的手,将其伸出,并摊了开来,一缕散发微弱淡紫光色的紫色碎片,悬浮于他的掌心上,缓缓转动着。 「……!」 那尔堤亚见状,面色一惊。不只是他,在场的其他人也满是诧异,顿时讨论声四起,各怀心思。 对于洛西亚特意交出的线索,西利偲感到相当诧异,也不知道对方是在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你是什么时候?」 「在那孩子从光球中出现的时候取出的。」 洛西亚也不打算隐藏,直白地说了。而且,他也不甘心在洞悉力方面被奇特思给一再超越,算是抱着好胜且不服输的心态去这么做的。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注意到那孩子额间泛起一丝不寻常的淡淡银白水光。 然而,这一心思,在西利偲的眼中,则是闪过了一种含意,他那平静无波的眼中也因此掀起了一丝波澜。 「……」 「……」 米耶一听,顿时无言了。这对父子,几乎都一个样,做事都神神秘秘,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多半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能得到线索,也对洛西亚的洞悉力和极高效率的行事手段更是惊愕且佩服。 「……」 那尔堤亚盯着对方手中的碎片,面色复杂地迟疑了片刻,深吸了口气,将手伸了出去。 在他手指即将碰触到那缕碎片,碎片便自行发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让在场的所有人纷纷发出一道惊呼与惨叫,并各自施魔法保护自身与身旁的人,以免又受到什么东西给惊吓、奇袭了。 「怎么又来了!」 「哇靠,今天是什么鬼日子!」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7) 「……!」 在结界的保护下,那尔堤亚面色凝重地望着眼前的那缕碎片,内心满是惊疑。 显然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洛西亚急忙收回手,任由介于两人之间,结界外的碎片悬浮于半空中,他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一幕,不太能理解为何会发生这情况。 「……什么鬼?」 「……」 打从洛西亚取出碎片之后,西利偲便更加警戒地感知碎片的任何一丝力量波动,也意外地发现,蕴含在碎片中的力量非常的微弱,几乎到了难以察觉的程度,怪不得他到方才为止都没有发现到他的存在。 再说,不久前大多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少年的出现形式上,几乎没能去察觉这部分的异状。 也因此,在多加关注的此刻,他也感知到了那块碎片出现的一丝异常。 「……!」 他面色丕变,瞪大了双眸,急忙向四周的人发出消息。 「有东西出来了!」 「西利偲!」 米耶连忙站起身将身旁的人给护在了怀中,一面警戒起了那头的状况。 对于眼前这一幕,杰罗斯提恩摸了摸下巴,勾起了一抹饶有趣味且意味不明的微笑,一面思忖不知何时离开的洁西萝的可能动向。 「有意思。」 「……呵呵,不错、不错,有练手的来了。」 一感知来者气息、异物从光球中出现的动作也逐渐缓慢了下来,彷彿被什么东西给拖住了行动,带着些许挣扎的感觉,库里希见状,不知怎是察觉到了什么,脸上满是掩藏不住的雀跃,按捺着心中打算和人打上一架的衝动。 「最近过得太安逸了,害我的手都有点痒了。」 「以你现在的热情,多半会让前来做客的人在出现的那一刻,就感动落泪了。」 奇特思苦笑了下,口吻听来不像是同情来者的安危,反而透出了一丝不屑。 「这已经不是感动不感动落泪的程度了。你确定不去阻止一下他?」 不怎么希望看见对方因为衝动行事,导致了什么令人头痛的结果,南那脸上降下了好几条黑线,对这情况感到有些无眼。 「这么说,那存在的到来,说不定是专门来找碴的?」 见到这一场面,西利偲摸了摸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另一手则是搂住了自家伴侣的腰,手指轻轻地上下摩娑。 「话说回来,那东西和刚才那名少年有什么关係?」 感受到腰部传来的敏感触感,米耶内心百般复杂,表情有点无奈地瞥了眼被他护在怀中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这种事毫不害臊的人。 「……我说,你要是想讨论这件事,可不可以别吃我豆腐。」 「今晚吃豆腐啊,那尔堤亚你喜欢豆腐类的料理吗?有没有兴趣一起品嚐?」 刻意扭曲事实的雪熵,一脸窃笑地倪了他们一眼,完全不见方才的肃然形象,眼底满是对自家双亲的亲暱。 「目前没这个打算……你们是不是太悠间了?还有间情逸致来间聊这个?」 那尔堤亚冷冷倪了雪熵一眼,本以为他还会多加训言正倍受感动的米耶,谁知道下一句就扯到奇怪的地方去了,也瞬间让米耶的心情更加窘然。 「就算要吃,也得等到今天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在享用,那样才能好好享受一番美味。」 「我爸爸烹煮的酸菜豆腐锅最好吃了,真是期待今天的晚餐啊。」 根本是故意曲解自家父亲所说的话的洛西亚,顺着长辈和兄长扯出的话题,笑得很开心地接了下去。 若不是早已感知到了来者的气息中并不包含任何的不善,不知情的人还真有可能会认为他们压根是不把在场所有人与本家族人们的生命安危当作一回事,毫无半点危机意识的一群人。 听着由西利偲起头的一搭一唱,米耶不自觉地红了脸,一脸窘迫地抿了抿唇,羞涩得忍不住发出了无可奈何的怨言。 「……你们这群人真是……」 「米耶,今天我们来吃豆腐锅,锅内的配菜你来决定。如何?」 西利偲将椅子稍微往后推了开来,搂在对方腰肢的手一使劲,强行使促不妨及的自家伴侣以有些狼狈的姿态跌坐在他的腿上,并把人给紧紧地环抱在怀中,尽可能不让对方挣脱开来。 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这下子,米耶简直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给掩埋起来,来个眼不见为净,也让耳根子清静一些。 「……」 原本紧绷氛围在他们这几人弄出的搞笑场面的调侃下,瞬间变了调,也令其他听见他们之间的交谈的同伴们,不禁莞尔一笑,气氛一下子转变得十分轻快。 直到…… 西利偲和米耶的面前浮现了一缕淡紫蓝色的光球,在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没多久,一片静声之下,那堤的肃然嗓音从中传了出来。 『有件事想和祖父稟报。』 「什么事?」 微歛脸上的柔和笑意,那尔堤亚肃起了脸,瞧向了那缕光球,一面感知着另一缕大光球的任何一丝细微变化,稚嫩嗓音微沉。 『有关于那名少年所残留的力量,我查到了其中有一部份来自方才在会议中提及到的不明力量,以及来自另一个人的魔力。』 「先不堤那股力量,你说的另一个人的力量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听闻那一消息,那尔堤亚先是顿了顿,目光瞥向正抱着米耶晒恩爱的西利偲,见他朝自己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大腿示意,随后便松开了环抱自家伴侣的手,纷纷站起了身来,一前一后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是。』 那堤肃然恭敬一语,接续说了下去。 『那个人的力量中,我发现……』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8) 「原来如此,真是有意思极了。」 仔细听取了对方上呈的报告,歛起脸上的浅笑,那尔堤亚以左手拇指和食指指腹轻轻地摩挲下巴,望着眼前逐渐发生变化的光球,眸中精光一闪,唇角也勾起了一抹冷笑。 此时,所有人面前的那一缕大光球,貌似终于摆脱了被东西纠缠的困境,顿时静止不动了片刻,紧接着,几乎与先前见到那名少年出场的形式有些雷同的场面。 一道巨大的裂痕自光球中央上下绽裂了开来,很快地那些裂痕往沿着整个球体蔓延了开来,下一剎那,被网状裂痕包覆的光球整个炸碎成了一大片光粉,还衝击不到四周人们的结界上,便迅速地消失于空气之中。 「这就是岛屿了吗?」 继光粉之后,一名有着一头微捲的浅蓝发于半空中摇曳,容貌俊美的少年自半空中闪现并安稳地飘落在桌面上。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静謐的四周,每一张警戒、诧异与错愕情绪交杂的陌生脸孔的人们,一脸迷惘,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也一面感知着从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警戒与杀气。 「……好像和我想像中的情景不太一样。」 依卡緹亚有点惋惜地叹息一语,然而,他这叹息一语,不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切,倒是为他的到来掀起了另一股前所有有的新风暴。 面向前方那名几乎可说是突然从天而降的不速之客,雪熵脸色极为难看地怒瞪着他,仍尽可能地压抑了几分狂怒之情,半是有礼地喝斥了。 「你是哪位?」 「……」 听闻喝斥,依卡緹亚的目光转而挪移到了站在他面前的陌生浅褐发少年身上,低望着他的同时,也不忘自己来此的目的。 「刚才的那名少年,你们藏去哪了?」 「……」 「还是说,杀掉了?」 不知怎地,无论依卡緹亚怎么去尽力感知此地,却仅能感知道次会议厅内的范围,也无法轻易的感受到在场所有人的每个所思所想,这对总认为拥有「鸟羽」一族血脉特有感知能力,而感到骄傲的他来说,无疑是种受挫与打击。 消沉一瞬,他也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以及那名不久前被他亲手送来的少年的可能下场。 若是如此,事情可就难办了。思一此,依卡緹亚的脸上染了一抹黯然与急忧之色。 「……」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这里,也几乎不是你这样的不速之客可以轻易踏足的地方!」 雪熵脸一沉,沉下的嗓音透出了一丝冷意。 「……不,我是……」 除了故乡所潜藏的危险,可说没怎么见过世面且人生头一遭踏出故乡,踏入了几乎可说得上是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土地的依卡緹亚,按捺着心中的急切,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迷茫之色,一面绞尽脑汁思考着该以什么方式好拉拢这一票人。 然而,从未见识过人间险恶的他,接下来可就直接来了个简易洗礼了。 而且……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9) 下一刻,一个移动法阵闪现,不久前离席的人从中浮现。 「你是镜之界花都之城的祭守师,对吧?」 里亚勾起了一抹冷笑,眼底闪过了一抹冷芒,可下一句话,那不像是纯粹询问的命令式口吻,听起来可就不光是单纯询问姓名那么简单的事了。 「可否请教你尊姓大名。」 来自他左侧的一道陌生嗓音直接打断了他的天真妄想,也没去多加留意自身的安危、母亲思念故乡所言反而下意识地使他忽略了此地可能暗藏的危险,认为此地单纯而美好,进而将自己曝露于其中,却不自知。 「你怎么会……」 「知道」一词,诧异不已的依卡緹亚侧过头看向他,还来不及说出口,猛地感受到一阵强烈的昏眩感席捲而来,下一刻眼前那名陌生少年的身影随之模糊、扭曲,没多久,他更是感到一身无力,不用多久,他双眸一翻,整个人就微微向旁倾去,直接倒趴在长桌上,发出了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响,回盪于静謐的空间内。 「……我还以为这个人会有多大的实力,没想到里亚丢出一个干扰精神的魔法就足以把人给打趴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站在门边的西利偲感到相当的愕然,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也忽然觉得方才如此警戒的自己,好像有点傻……? 「未免也太弱了。」 位在伴侣身侧见证这搞笑一幕,米耶嘴角微抽,神情微妙地看着那个以奇特的方式被轻易打趴的人。内心不禁咕噥,那地方是没人才了?派这种人来探底,还挑在这种人多的地方,好来展示实力,结果却是这样的结果,岂不是貽笑大方? 「这样也可能多少知道那地方的人的实力到哪了。」 雪熵按着微微发疼的太阳穴,无奈地半是挪揄,半是调侃,叹了口气。 「也该庆幸他不是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若是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会弄出大事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总归还是有例外,不可以因为这样的认知就以偏概全,小心因此因小失大。」 里亚微蹙眉,不怎么能够认同雪熵的说词。 「里亚说的没错,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先处理好这个人。」 那尔堤亚点头,十分赞同里亚的话。 「顺便挖一挖他身上的所有情报。」 「看来那个人之后的下场也蛮惨的……」 听出了那尔堤亚温柔话语中所蕴含的意思,米耶不免有些同情起了不久之后就会被吃得一乾二净的少年。 身子往后倚靠在紧闭的门板上,西利偲环起双臂,脸上满是不屑,冷哼地冷冷一语。 「未经过允许就擅自闯入,这点回礼也只能说是客气。」 「……」 那尔堤亚瞥了眼刚回来的里亚,传了一道心念给他,见里亚收到指示后,一脸严肃且慎重地点了点头,再次消失在了移动法阵之中。 「真是令人无法省心……」 那尔堤亚无奈地叹了口气,悄声嘀咕,随后注意力再次回到要事上头。 「不,我认为好像哪里有点奇怪……」 不知怎地,从那名昏厥的少年身上,艾亚菈莫名地感受到一抹怪异的气息,以及残留在他身上的一丝未知魔力…… 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没有被发现…… 而那线索……究竟……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10) 「也许是我搞错了,只是若我没有想错的话,我记得镜之界是在远古之森的偏僻一角,而那附近似乎还有一处……」 一再尝试感知少年身上所隐藏的部分信息,艾亚菈一脸困扰地悄声低喃。 听闻她的低语,雪熵肃着一张无奈的脸,朝艾亚菈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 「你发现什么了?」 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纷纷头放到了她的身上,令她一时感到有些尷尬与些微的压力。 「……」 西利偲神情难看地瞇起眸子,望着艾亚菈,又瞧了眼倒卧昏迷的少年一眼,一脸若有所思。 相较于身旁的人的深思,像是为了减轻对方身上的压力,米耶微微抬手,如此建言。 「总之,要不要唤醒他,以半催眠的方式让他亲口说出他所知道的那一部份消息?」 「……」 当下房内一片鸦然无声,微妙的气氛些微上升,几乎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方法可说是在浪费时间,也仅有少数的人,得以在半慛眠的情况下能够好好的套出情报,其馀的大多不是在反攻,就是在走在强行自尽的路途上,令人相当困扰这些极端者的反应。 至于米耶之所以会提出这个解决方案以供讨论,多半也只是想以这样的方法,来提醒对方出身地有多微妙且危险的部分,也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然而……他这一方案,似乎并非全然深得所有人的心。 「我有个想法,你们先听听看。」 在大多人深思、部分人观望看戏、一两个人心系他事的紧绷氛围下,雪熵从思绪中拉回神,率先出声。 「也好……你说吧。」 里亚点了下头,目光仍凝视着眼前那名导趴在嚐桌上的少年,不知怎地总觉得这张脸好像有点面熟,不太记得曾在哪里见过。 只不过,既然这个人出身于镜之界的花都之城,也就表示他多多少少混有鸟羽的基因…… 也就是说…… 「……」 思及此,他眉头深锁,唇抿成了一线,面色极为难看。 不等他多想,雪熵一句话就打断了令他难以正视的那一丝极为不太可能的微妙可能性。 「我认为扣除艾亚菈的说法,可以一併解析他身上的所有资讯,并且和艾亚菈的见解来做对照看是否有哪些地方是有更多疑点的。不知道你们觉得如何?」 感知到了里亚的思绪,以及其所隐藏的可能危险性,雪熵歛起沉凝的脸色,冷若冰霜地冷冷一语。 「或是之后找到解析出来的另一份情报的南那和奇特思他们,一同拼凑目前的所有资讯,以此来深探探索那地方的内幕?」 像是感受到了他那散发于四周的冰冷气息,现场又是一片安静。殊不知……各自心中的算盘,究竟已到达了何处,并未适时的分享出来,又或是,其中的不确定性使得情报的分享上,多了几分难以忽视的诡异…… 「你说的内容是勉强可以接受,但总归来说,方法有点太狭隘,却也没有多少方案可以来解决了。」 西利偲有点烦躁地瞟了撇嘴,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一面暗自嘀咕着事态的麻烦性。 「以目前的情报来说,也确实是一种令人颇为棘手的情况。」 对此,米耶也有点伤脑筋地苦涩一笑,却也无从他法,多半也只有能做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就是只能静观其变了。 再说,被祈语指定的对方是他们,也不能贸然去拜託他族的援助,谁知道会不会将他们也给一同拖下难以脱身的险境。 况且,那祈语和少年、少年的出现的时机点,未免也太过于巧合…… 「……」 思一此,米耶脸上的忧色也加深了不少。 下一剎那,一名同伴的嗓音透过了闪现的光球,传了出来,音量足以使所有人听见。 『抱歉,打扰一下。有件事向和你们报告一下。』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11) 「又有什么事了?」 西利偲抬眸一望剎时悬浮于那尔堤亚面前的那缕淡青绿色光点,在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转向那头之际,他侧过头,疑惑地瞧向身旁的自家伴侣。 米耶苦笑地轻轻摇了摇头,对此也不不太知情。 「……我也不知道。」 「什么事?」 那尔堤亚沉凝着脸,望向眼前的光球,口吻听来不怎么友善,显然这次的事情令他感到有些困扰。 不只是他,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差不多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关于不久前我所追查的线索已有了些许眉目,其中最为值得关注的点在于镜之界的花都之城本身是一座半死城,几乎是建立在一大片方圆三百公里的古墓上,附近也有一处狭长的峡谷,底下究竟如何,目前尚未知晓。需要派人去探索吗?』 不久前离席,没多久便收到了位在镜之界附近的族人回传的情报,得知此事的他连忙向新任大长老匯报,里亚陈述此事的口吻,简直轻松得像是在说「今天午餐要吃什么」一样随意。只是,这一消息,令在场所有人的脸色各异,其中不乏能见到铁青着脸故作呕吐的人。 也不明白,怎么会有居民跑到那种鬼地方去住…… 「不,先不用,不必让珍贵的人才前往险地。」 那尔堤亚静默深思了一下,深吸了口气,否决了那堤那颇具危险性的询问。 贸然要求族人前往未知地带,也只会徒增不必要的麻烦,更不知道又会受到那些未知的发展进而產生何种他们所不知道的影响。想想就令人头疼…… 对此,他又吩咐了句。 「传下去,先不要去探勘峡谷和远古之森内部,先简单的调查那座古墓,看看会发现什么线索。」 『我明白了。』 才刚领受了对方的要求,下一句里亚话到一半,忽然欲言又止。 『只是,还有一事……』 「又有什么事?」 闻言,那尔堤亚面色又一沉,一蹙眉,对于这接踵而来的麻烦感到十分的厌烦,却也无可奈何。 『关于那座古墓的部分,有族人回传消息,说是那地方似乎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镇守着,无法以简单的方式深入探索,也无法以类似的手法进入花都之城,依据取得一名盼望回岛上生活的鸟羽口中得知,此地唯有祭守师可解开结界,除此以外,也得知最近在一名祭守师因节界外的位之存在擅闯,而折损了一名祭守师……其中原因如何,依然尚未知晓。』 「……」 那尔堤亚听到这里,对于事态的巧合性简直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程度。他苦着一张脸和一旁无奈苦笑的罗耶面面相覷,一时不知该如何下决定。 对此,罗耶中肯地提出了他认为较为保守的暂时性解决方案。 「先以族人的性命为优先,其他的部份就等多加确认了之后再来做决定,到时的判断可能也会因此更为准确一些。」 『不久之后又有一名忽然消失的祭守师的母亲是他的朋友,他也曾在此地与花都医务所外的森林深处,藏有一个隐藏许久的大型传送法阵,最初是由他的母亲所创,并交由他和其他的血缘者管理。也因为这样,我认为方才闯入的那名少年颇有利用之处。』 「……」 听着里亚的报告,那尔堤亚面色凝重,苦思片刻。 『是否该让前往探勘,蒐罗情报的族人,回避或是多加收集刚刚提及的那个未知存在?』 虽说想请一些颇有能力的族人多加探索,但碍于未知存在的风险,使得里亚无法下达准确的判断,也因此转问那尔堤亚的见解,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之道。 只是……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12) 「要不然把有关那个人的身上的情报和奇特思、南那所探索的情报做同步深究,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西利偲突发奇想,语出算是能称得上解决办法之一的途径。 听见那简直像是来乱的提议,米耶嘴角一抽,脸上满是无奈。 「这难度太高了,一般人很难把专注力提升到那种不眠不休的程度……而且那种同步方式,基本上更耗费精力和魔力,说不定还没找到多少东西就先虚脱阵亡了。」 「……」 一想到多方面可能带来的影响层面,那尔堤亚就觉得自己的头又痛了。 即便西利偲提出的见解也确实颇有效用,对于现况来说,却也没办法帮上多少忙,因为确实如米耶所言,到时若真因为虚脱而倒下的情况,也有可能会因此使一部份珍贵的情报流失…… 以防那样的情况发生,他无奈地叹息,姑且做下了决定。 「你也听见刚才罗耶说的话了,先以族人的安危为第一优先,不得有任何的损伤。」 『明白了。』 望着收到指示之后便消失无踪的光球,那尔堤亚有点疲惫地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试着让自己一身的紧绷感和压力可以稍微缓解一些。 「现在这情况真是……」 好在自己接下了这一职位,若还是让那堤接手,恐怕不只本家鸡飞狗跳,岛屿也会因此迎来一段相当煎熬的时期。 「那座古墓……」 恰巧这时候,沉浸于一阵思绪汪洋中的艾亚菈猛地惊愕地回过神来,脸上满是诧异,好似是发现到了什么。 「……?」 相比四周同伴们之间的情报交流讨论声,她那显得有些意外的反应,倒是吸引了西利偲的注意。 反观目前这个人侧身倚靠在柔软椅背上,看起来疲劳得快虚脱的那尔堤亚,西利偲的洞悉力也还算是挺不错的。 最起码有注意到她的异样。 只不过,在西利偲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就忽然有个恰好插了进来的消息打断了他。 『不好啦!』 平时不怎么大呼小叫的西瓦尔,此刻突然就用淡金色光求冒出来,以大嗓门经吼,音量大得一些人得摀住耳朵才不会感到太大的不适感,一面在心中腹诽对方,仍耐着性子静候着对方到底接下来要说什么。 「又怎样了……怎么这么多事都挤在这一天……?!」 才刚听完那堤和里亚的报告,现在又来了一个不久前才刚走的西瓦尔,米耶深吸了口气,重重一叹息,仰天哀叹。 瘫坐在地上的多莉緹双眸一翻,恨不得现在立刻昏死过去,暂时来个眼不见为净。 「……天啊……」 「哈哈……多半是没办法好好休息了。」 洛西亚见状,苦笑了下,一面动身前往自家双亲所在的地方。 『你们听我说!有个劲爆的消息……』 「……要说就快说,不要大嗓门……难道不知道猫咪的听力很敏锐吗?」 听着对方激动不已的声调,西利偲按着有点耳痛的猫耳,在一旁米耶的同情安抚下,臭着一张脸,咕噥。 雪熵无刻奈何地安抚了下自家父亲,一面暗自揣测着对方可能要传达的消息是什么。 「……你就忍忍吧。他情绪一激动就会这样……」 01-初镜之章 镜之五 塔克维多之墓(13) 『在你说那件事之前,我想请祖父先到医疗所一趟,我这边快要腾不出手来了……还有我也在少年的身上,找到了一名不知名人物的气息……可能与不久前我感知到你们那边出现的魔力有些相似……』 在西瓦尔准备开口之前,前来讨救兵的那堤,有些不太确定地说着。 「……我想我们现在已经见到你说的那个人了。」 经歷了一连串的情报爆炸,艾亚菈一脸有点疲惫地笑了下,向自家丈夫传递了不久前才刚发生的事。 那堤还来不及关切自家爱妻和同伴们的情况,他的光球便被强制关闭了,貌似是受到了其他的紧急情况,以至于魔力一时不稳所导致的。 「……唉……现在这情况……真的让我好累……」 一想到是否真有那个可能性,艾亚菈就觉得自己好像生错年代了,至少该晚个一百年在出生才是。 「……话说回来,西瓦尔想说什么……啊,那尔堤亚看起来快要虚脱了……好可怜的儿子……」 悄声嘀咕,随之瞥见自家二儿子的那尔堤亚一副快要虚脱来个饱睡的样子,艾亚菈脸上满是深深的同情。 「回来一接手,就碰上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他撑不撑得下去。再说……」 艾亚菈仰望了眼天花板,喃喃自语。 「世界树树冠上方的水晶棺……也不知道……」 『你们听我说,我听一名刚从镜之界外部结界返回的族人说,那地方很奇怪,好像在祭拜着什么奇怪的石碑,而且那个地方的魔力波动有着非常奇异的现象……不管用什么方式也探查不出半点有用的线索,貌似被什么人给设下一道封咒!』 好不容易可以接下去分享情报,西瓦尔又开始激动地大声说着,丝毫没发觉自己正在摧残同伴们的耳朵。 话一刚落,里亚的传讯也在这时再度出现。 『关于这点,我也事情要匯报,那名回归的族人也和我提及到了,不久前有一名叫做阿緹斯的少年,在那地方受到袭击……他有个名叫花珥的血亲,也在前去救助他的时候,请了两名祭守师前去援助,目前能够知道的是,其中一名祭守师已经遇袭身亡,另一名则是……』 里亚说到这里,那名祭守师的身分也已经不言而喻…… 「……」 在场的大多数人几乎沉默地面对这突如其来勉强算是骇人的消息,各自怀揣不同心思,陷入了沉思、讨论与分析其中的各项利弊。 「……」 此时此刻久违重返岗位,将脸埋在椅背的那尔堤亚忽然超想当隻鸵鸟,暂时逃避现实。 「我的耳朵……」 震得耳膜发疼的西利偲用力摀着自己那一对下垂的猫耳,含泪的哽咽升也随之而起,伴随着米耶的轻声安抚,并在他发疼的珥朵上施展止痛魔法,稍微减缓不适,也在洛西亚从怀中取出一对造型看起来相当简约可爱,并套上了可人的手工编织的浅蓝猫耳套的协助下,多少来减缓令人难过的噪音污染。 「……看来接下来有的忙了……」 有点难以接受这种情况的雪熵,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早一步釐清状况,并加以缓解局势发展了。只可惜,他也不是什么都料事如神的天才,若是如此,这次的事件也不会发生,早就千年前就被斩草除根了……不然就是暂缓居民的出岛旅游加定居…… 「……」 面对接二连三的急切匯报,艾亚菈面色苍白尽可能完整地将一整段话给听了下来,没多久她一脸诧异,像是突然联想到了什么,猛地惊呼了一声。 「……塔克维多之墓!?」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1) 「……怎么了?」 西利偲松开摀着猫耳的双手,双目含泪,一脸不解地看向忽然惊吼出来的艾亚菈。 就他的了解,平时俏皮活泼不会随意给人带来困扰的艾亚菈,若不是在非常惊愕的情况下,基本上是不会飆出八高度音的惊叫的……唉,他的耳朵…… 「……」 感知到了艾亚菈的意图,米耶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雪熵一脸难办了的表情,摀着嘴巴,半信半疑地问出了口。 「也就是说……那个墓地本身就有问题……?」 「你知道?」 完全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在说些什么,米耶面色诧异地看向了他。 「……差不多吧……」 雪熵苦笑了下,有点不知道可以怎么清楚描述这件事,话也因此说得模糊不清,让人听不太懂他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你说得差不多是……?」 依然不明所以的米耶,心中的疑惑又更深了,转而侧过头,瞧向了在他心目中几乎是无所不知的自家伴侣,眼神中闪过了一抹希冀。 「西利偲,你知道吗?」 「你说那墓地啊……你还是听听雪熵他怎么说吧。」 这下子,换作是西利偲不禁面露苦笑,他虽然喜欢被自家伴侣依赖的感觉,却也不是全天下事都无所不知的……实在是太高估他了。 米耶闻言,一脸晴天霹靂瞪大双眸望着他,似乎不太能够确定他是不是听错了。 「……!」 「……」 西利偲见到他这副表情,一时无奈地无言了。 「你没有听错,你也别太依赖我,之后有时间就到图书馆和我房间去多看看各领域的书,这样一来你也可以慢慢吸收不少知识了。」 「你们又在晒恩爱了啊……话说回来,那什么鬼的墓地,又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和那个什么城的有那么大的关联?」 多莉緹表情无奈地嘴角一抽,已经不知道该为那对随住都可以放闪的伴侣有何感想了……随之他索性将注意力转回到了方才突然爆出的新地点上,暂时不去理会那两人了。 知晓其事,原本正准备开口向满心疑问的人们解惑的时候,洛西亚忽然感知到充斥于空气中来自外来者的魔力有了一丝变化,从原本的平静,瞬间变得活耀了起来,也显示出了那人此刻的状态。 「……啊……人好像醒了……」 「……誒,怎么会那么快?」 听见这一惊呼,雪熵也大吃一惊,没想到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精神魔法的效力会有所减退,然而在他仔细感知之后,意外发现并非如此,由此可见这极有可能是对方本就在身上施加了什么能够将魔法力量削减一部份之类的魔法,或者是那人本身因种族血脉的缘故,所以与生俱来了一定程度上的抗性……? 随着心中闪过好几种揣测,雪熵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看向来者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变化,周身的气息顿时也冷了些许。 「……」 「……」 西利偲见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很快有平静下来,决定一面警戒地暂时静观其变。 一想到他的出现,为这里的人带来多大的困扰,米耶有些不悦地撇了撇嘴。 「早知道就该把他送去静闭室去来个拷问了。」 「……」 洛西亚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得那人身上的气息有点怪怪的,也或许是因为精神魔法的影响所导致,可不知为何,他心里就是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好像有什么被他给漏掉了。 越是去思索,越是感觉很不舒服,连带他的脸色也跟着不好了起来。 只可惜,现状并不能让他过多深探。 也不知是不是相当幸运,他的不安才刚升起,心中便接收到了自家小弟的关切心绪,索性将他方才的所有思绪和一些线索,请求对方也能和堤亚希一同帮忙探索资讯,且不可踏出家中半步,最后在小弟不满地咕噥之际,直接丢了句「要是乱来,爸爸非常有可能会直接杀回家把人给痛宰一顿」,另一端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明显能够感受到心惊胆跳的心绪,也能想像到对方现在一脸铁青的表情……想来就觉得好笑。 只是目前这情况,也不禁令他一叹息。 「……现在这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2) 「……」 相较于眾人的吃惊,那尔堤亚则是显得冷静不少,目光冷凝地注视着那名缓缓从桌面上撑起身子,精神上明显恍惚不清的那名少年,并小心地在对方周围施加了一些特殊魔法,以此来暂时限制他的活动范围。 「……」 感知其意,罗耶不动声色地瞥了那尔堤亚一眼,凝视着他的目光中一瞬闪过不少情感,很快便被他给压抑了下来,重新将目光转回方才的目标上。 处于半恍惚状态的依卡緹亚一脸难受地微低下头,好像记忆出现了絮乱,难以明晰现况。 「……唔……我在哪……我、现在的我又怎……」 「……他的精神状况好像……」 艾亚菈见状,不免有些同情了起来。本想上前去关切,还未往前踏出一步,便有一隻强壮有力的手放到了她的肩上,阻拦了她接下来的行动。 「……?」 她诧异地反射性回过头,望向了对方,略显疑惑地眨了眨眸子。 「南那?」 「多半是受到了里亚的精神魔法影响,使他整个人处在了半催眠的状态下,也就是说,现在若是问了他什么,有就能能将他暂且化为我们这边的人,成为我们手中的一面利刃。」 南那面色严肃地紧盯着眼前的那名少年,放在艾亚拉肩上的手丝毫没有放开的跡象,只是淡淡地说明起了少年谎神的可能原因。 同时,也一再地感知着对方内心依稀洩漏出来的一丝线索。 他往米耶所在的方向瞥去,果不其然,他已肃然地深入蒐罗对方埋藏在心中所有深浅情报,无论是或大或小的生活大小事、出身、工作情报、花出之城的所有未透漏的情报,以及有关方才提及那墓地的所有相关资讯,从中联系他们目前所知和不知情的所有线索,看看是否能够因此而得知什么有力情资。 「……誒,一旦他进行深度感知,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能隐瞒他的。」 对于米耶天赋异稟的感知能力,能力强到远比上一世还要来得强大,只要是生命有所隐瞒,几乎都能够在没有受到强力屏蔽下的情况,强行得知他所希望的所有情资。 以及…… 「依照他现在的表情……多半是不把那个人所有的情报挖得一乾二净,决不罢休。」 和对方相处了好几世的南那,对于他此刻行为的了解,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谱的,一面也相当同情此刻正被迫深入大肆蒐罗情资的人,几乎连个个人隐私都没了。 「不过也挺意外的是,那把净刀居然还是选择这一世的他……我从没听说过有连续两世都被净刀选中的人。」 一说起那把传承武器,艾亚拉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 「只不过……」 「只不过那把净刀的传承仪式,也挺皮肉痛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一想起不久前重新又挨了一次继承仪式所带来的一大痛苦的人的表情,南那不禁脸色铁青。 同样因为好奇而前去见证那一幕的艾亚拉,也为那景色感到寒毛直竖,内心直呼可怕。 「你说的没错……」 正当他们之间聊得正欢的时候,先前离席的里亚,再次以传递而来的光球现身。 在它出现之际,所有人的目光也一再地头放到了它身上,猜测对方又为他们来了何种新衝击。 只可惜,这一次早一步先行收到了堤亚希传来的心念而得知目前的情况,里亚也因此一再打扰早已混乱的会议进行,并以自己的方式,执行他不久前从雪熵那里获得的行使权力。 光球飘到了那名少年的面前,从另一端传来的嗓音平静而冷淡。 「……」 『你叫什么名字?身分为何?』 「依卡緹亚.亚依思,任职出花都之城第三结界稳定性与一部份安危的祭守师。」 依卡緹亚一脸茫然地望着光球,以在场所有人能够清楚听见的音量毫不迟疑地回应了光球的质问。 简单一句话,便将依卡緹亚所具备的能力给大抵说了出来,其馀的部分,则由在旁默默以另一手上浮现的淡橘黄色符文光环的奇特思暗中探查、将其逐一记录下来,也将会在不久之后再和受到催眠约束的人再进行一次仔细确认。 越是询问,里亚的嗓音越是沉冷,施加在依卡緹亚身上的精神魔法也越加浓厚,渐然沁入了他的灵魂之中,彻底将人给完全归化到自己这一方。 『你来此的目的为何?』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3) 「回归岛屿、安排有意愿回归此地的族人返回此地,并奉上所有知情的一切。」 依卡緹亚顿了下,又接着说了下去。 「与此同时,也为了调查有关花都之城初始结界成形的原由和有关塔克维多之墓的由来,以及所有关于世界的一切资讯。」 听了一长串的回答,西利偲面色微妙地瞧向身旁的米耶,口吻听来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你不觉得当事人一说出口,事情一瞬间就变得好单纯?」 「……这倒不好说,也有可能会像依偌偲那个时候,从原本的的简单事件,变成了牵扯到了世界存续的大问题,更别说其中有多少足以令人惊掉大牙的大小事了。」 米耶回以一笑,只是这笑容看起来似乎染上了些许无奈与苦涩。 一回忆起那时的经歷,西利偲的脸顿时染上了一丝黯然,唇抿成一线,板起了脸,环起了双臂,不发一语了。 「……」 「……」 米耶见状,也能够理解对方的反应,勾起一抹喜苦掺半的微笑,也将注意力放回少年身上,关切起后续的发展。 「说的没错,所以凡事都不可掉以轻心,一切都得尽全力认真对待。」 慢了一会儿回应的雪熵肃然一笑,目光仍放在那名少年的身上,顿了下,歛去了笑顏,又说了句别有深意的话语。 「至于做不做得好,就是其次了。」 『从此刻起,你将会是我们这一方的人,不再隶属于花都之城。』 漂浮于少年面前的光球,光晕加强微亮感,里亚所言也越加的冷沉,几乎到了快要令人不寒而慄的程度,不管是佇立于四周,或是坐在椅子上的人,都不禁打了一下寒噤,瀰漫于空气中的紧张氛围,也多了几分冰冷。 「是的,我本来就有了投靠此地的打算,所以我并不打算反抗你对我的要求。」 依卡緹亚点了下头,语调微扬地开心回应了。 片刻,他思忖了一下,有些兴奋地开了口。 「若你希望,我可以现在就和你签订隶属契约,成为你心目中的人偶。」 『隶属契约,成为半奴隶一事就不必了。我只给你下达三道指示,无论如何都得遵守,否则你就去自刎吧。』 听闻签立成为无法反抗契约主任何命令,可任意操纵的人偶契约,里亚回应时的嗓音中,满是对于这点的不悦与嫌恶,也非常的感冒传承这种不良契约的恶习的某些地域,相当的不谅解。 「是……」 依卡緹亚毫不反抗地顺从接下了对方的指示,不知为何,他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柔和的微笑,脸颊上也泛起了一抹淡淡红晕。 留意到他的反应,米耶面色不悦且微妙地一蹙眉,持续探查他内心尚未被挖掘出来的所有情报。 「……」 『首先,此刻起,你便是我们岛屿这一方的人,永远效忠于中立一族,也为了本家和岛屿眾生的利益而行事。』 「是。」 依卡緹亚乖巧地点了下头,应允了。 感知到了依卡緹亚此刻的情绪反应,不知怎地,里亚忽然有种想扁人的衝动,仍按捺着性子继续下达指示。 『第二……你只能对中立一族高层的人永远诚实,也忠诚于岛上唯有的三名魔力之子,以及未来族中所诞生的所有成员。』 「是。」 依卡緹亚又应了一声,脸上的兴奋笑顏,更甚了。 『……最后,你必须将你的一生全然奉献给中立一族本家的高层。』 「我很乐意,我的主人!」 听着对方压抑着怒气的悦耳嗓音,依卡緹亚在野忍不不住心中的狂喜,一脸雀跃地开心叫好,也成功噁心到了在场的一大票人。 『……』 听闻这令人额冒青筋的称呼,即使无法看见里亚此刻的脸色,光是从四周逐渐变得更加冰冷的空气来看,恐怕他现在的脸色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以里亚来说,他十分重视族内和谐与平等关係,再加上幼时的惨烈遭遇,更是令他非常痛恨平等关係上的任何一丝失衡。 能够理解里亚的反应,却也忽略了里亚最后的沉默,看着眼前简直像是在上演一齣闹剧的西利偲,面色微妙地嘴角微抽了好几下,也相当同情本想好好来协助,忽然就被怪人给缠上的人。 「里亚他是不是说话越来越不客气了……」 「只限于我们这些人吧,我看他和其他族人的相处都还挺和善的……」 米耶淡淡一笑,基于这点,他有点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说着。 「我看那个叫依卡緹亚的人本身就有被虐倾向,不然怎么会说出要和里亚签定隶属契约的时候,还笑得那么开心,甚至还说的那么兴奋。」 一路看下来,雪熵面色僵硬地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下自心底涌起的一股噁心感,虽然没有像多莉緹那样发出乾呕的声音,但也尽可能努力不让别人见到他想展现出的满脸噁心感。 「……我也这么觉得。」 西利偲眼角微抽,几乎无法言喻他对此的所见所闻。 故作没听见四周一连串此起彼落的噁心、不悦和傻眼的反应,那尔堤亚沉着脸,别有深意地倪了米耶一眼,肃然一语。 「怎么样?」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4) 「依卡緹亚的回答和我所挖掘到的情报一致,没有任何的偏差,包含有在契约方面想隶属于一个人的专属僕人的被虐倾向也同样如此。」 米耶点了下头,正起神色,如实回应了。 那尔堤亚收回目光,重新凝望着解除了精神魔法且受到催眠制约的新人,淡淡地应了句,便若有所思了起来。 「……那就好。」 「天啊……」 西利偲的脸上露出了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有点惊愕地说着。 「居然有人喜欢被虐……」 「准确来说,是喜欢被人给指派各种各样的指示,也喜欢被人虐待身体……尤其是床上方面的……除此以外,就算被人给打了巴掌,还会非常的开心要求对方再给他赏第二次巴掌……」 不打算戳破西利偲本身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倾向,只是和对方相比,似乎就显得不那么的反常了……毕竟一个是为了眾生而受伤,一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慾望……但这也不代表西利偲的部分就有多好。 米耶一面感知依卡緹亚的内心世界,一面当作自在说故事那样,一脸没什么地平淡说出了口。 「只是不管里亚有没有施展催眠魔法,这个人基本上在第一次承受了里亚的魔法之后,就对这方面上癮了……也非常的喜欢……热衷于里亚的冰冷对待,若说他原本的目标是定居于此,那现在的目标就是成为里亚的僕人,一生都和他待在一起。」 听完了米耶的纠正,西利偲依然苦着一张脸,无法接受。 「……」 「听起来你们真的很嫌弃。」 洛西亚笑了笑,恶趣味地把这一段经过丝毫不漏地全数发给自家小弟,娱乐娱乐一下对方,顺便噁心一下他的双胞胎兄弟。 「我倒是觉得还好……反倒是艾亚菈已经双眼发亮,疑似是创作魂被激起了。」 瞥见此刻十指交握,一脸兴奋地见证眼前大多人都嫌弃的一幕的女性同伴,奇特思有些好笑地发表了他的新发现。 只是很可惜的,没人理会他。 「……」 米耶见状,不禁莞尔。 因为这一段插曲,令西利偲勾起了一段不怎么美好的记忆,脸色也比刚才更臭了。 「……我感觉不出这到底有什么好兴奋的……」 「……没事、没事。」 感受到了自家伴侣的情绪,米耶歛起笑意,理解似的,相当同情的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目光仍望着眼前那似乎已经告一段落的闹剧。 既然有些荒唐的会议也已经来到了尾声,杰罗斯堤恩也打算先行离席,准备去执行不久前雪熵以心念指派给他的工作。 「那么我也有事要先离开了,你们慢慢来吧。」 一说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泛着一抹深浅蓝交织光芒的移动法阵中了。 一人前脚刚走,另一人后脚踏入……三度踏入才是。 淡青色移动法阵自会议室中闪现,随之出现的是不久前才刚离开的里亚,只见他愤怒不已地踏出法阵,草草结束另一边的工作,咬牙切齿地大步走向长桌的方向,望着仍坐在桌上凝视着他的光球的少年,他的表情更是扭曲,恨不得直接狠狠的当场赏对方一个巴掌。 然而,要是那么做……多半也只会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大麻烦。 只可惜,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摊上了他口中的那个大麻烦了。 一怒之下,里亚大喊了一声同伴的名字,音量之大,大到足以回盪于整个会议室。 「米耶!」 「……是,我在……!」 正打算和西利偲讨论正事的米耶,先是被里亚的出现给诧异了一下,这下子更是被他的吼出他的名字的音量给震惊到了,连回应都变得多了些恭敬与微颤。 「把从他身上蒐罗出来的情资都给我!」 「啊,好……」 米耶一收到要求,便立刻将他从对方身上蒐罗出来的所有情报都以经过特殊加密的心念传递给里亚、那堤、雪熵、那尔堤亚、洛西亚、奇特思和西利偲等七人。 「……!」 一收到消息,从中瞥见依卡緹亚性情中的部分实情后,里亚脸色一青一白,气得咬牙切齿,几乎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这……」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5) 「主人,你去哪了!?」 也因他如此气愤,漂浮在依卡緹亚面前的光球一瞬消散,他一脸晴天霹靂地惊呼一声。慢了一拍,这才感知到与光球同个气息的存在出现,对此,他大喜过望地望过去,又喊了一声。 「我的主人,你在这啊!」 「……」 耳闻这称呼,里亚双眸往上一翻,身子往后一倒,整个人气昏过去了。 「里亚!」 见到同伴昏厥,多莉緹和罗耶两人纷纷衝上前去关切他的情况。 「……啊啊……我的主人叫里亚啊……多么美妙的名字。」 仍处于半恍惚状态的依卡緹亚跪坐在桌面上,仰起头,十指交握,双眸泛泪,一脸感动不已地感叹着,压根忘了他还有个主人得去关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亚昏厥过去的关係,导致施加在依卡緹亚身上的催眠魔法顿时消失,值得庆幸的是,早已烙印在灵魂中的指示几乎无法将其抹除殆尽。 双眸的朦胧,逐渐变得清明,恢復了意识的依卡緹亚忘却了受到催眠时的所有经歷,侧过头,望向了雪熵等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塔克维多之墓的由来,你们想听听吗?」 米耶摇了摇头,婉拒了。现在不是关心那件事的时候……而是把那件事交给更适合的人来做。 「不了,我们大抵都明白了。」 「先把他安置起来吧。」 雪熵叹了一大口气,有点头疼地按着额头,无奈一语。 「之后再去探望一下那个叫花珥的孩子。」 「花珥,好耳熟的名字。」 依卡緹亚眨了下眸子,努力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那人的存在,不一会儿,便获得了他所希望的资讯。 「原来是他啊……只不过,要是继续待在那里,阿緹斯那孩子多半也凶多吉少了……」 一想到那件事中的当事人之一,依卡緹亚就有点伤脑筋。 「阿緹斯,是你之前救下的另一个孩子对吧?他现在怎么样了?」 艾亚菈见到恢復理智的少年,她想了想,决定将不久前说不出口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 依卡緹亚见那名女子的反应,不禁为自己的好运气感到欣喜,唇角也因此微扬了些许。 「……」 注意到他脸上的细微表情变化,米耶微歛起神色,微微瞇起了盯着他警戒双眸,肃然的神态更甚。 「看来她知道不少东西。」 忽略四周的混乱,扣除他所感知到的部分,依卡緹亚环起双臂,一脸饶有趣味地望着那名女子。 「……」 感知到依卡緹亚的心绪,米耶的脸色变得有些为难了。 「看来这件事不能置之不理了。」 那尔堤亚苦涩一笑。 「阿緹斯那孩子的下落,目前也得想办法把他另行安置了。」 「怎么了?」 注意到了米耶的情绪变化,西利偲神情担忧地关切起了对方的状况。 米耶表情微妙且无奈地呼了口气,靠向身旁的人,悄声地告知一下。 「我之后在和你说。」 「好吧。」 西利偲慎重地点了下头,叹息地应允了,随之又关切了下。 「你要不要先回家休息一下?」 「不用了。」 米耶摇了摇头,望向自家伴侣,回以苦笑。 面对此刻的情景,依卡緹亚则是乖巧地坐在桌面上,等候着自家主人的甦醒,以及向这些人下达有关下一步的指示。 「……」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确认昏厥的同伴没有大碍,多莉緹冷着脸,回过头去,看向了那尔堤亚,见他不知又在若有所思什么,随后将目光转向了雪熵所在的方向。 「都先解散吧。」 雪熵肃起神色,目光扫过屋内的所有人,冷声开口。 「从现在开始,各自都回到岗位上去执行自己的那份工作……其馀的,就顺其自然吧。」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6) 夕阳馀暉透过玻璃窗,将屋内所见的一切都染上了一抹火红色彩,会议散会,并结束了与雪熵等人之间的私下研讨至今,仍有三隻小猫驻留于此,围成了一团,不知道正小声地交谈着什么,搞得如此神秘。 「这样好吗……?」 西利偲斜坐在椅上,身子靠向长桌,左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拄着左脸颊,他微皱着眉头,表情有些为难,似乎对于这样的计画感觉心底没什么谱。 坐于他对侧的雪熵促狭一笑地一挑眉,微侧过头,将对此计画的意见徵询,以不容质疑的坚毅眼神倪向了哪里不坐,刻意和西利偲挤同一张椅子的米耶。 「你觉得呢?以现在的状况来说,或许还有更好的选择,只是以目前来说,我暂时想不出更好的方案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毕竟凡事都有风险。」 米耶微低下头,摸了摸下巴,评估起了其中的利弊,若有所思了一会儿,又补了一句。 「既然要选,当然还是要选自身能够承担得起的。」 「倒也没错……」 听见自家伴侣的见解,西利偲也同意这一点,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微蹙起眉,努了努嘴,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甘愿。 感知到了西利偲的情绪波动,雪熵有些好奇地朝他看了过去,唇角因难得望见了自家父亲久违的为难神情,心中浮现了一丝趣味。 「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了?」 「……」 顺着雪熵么目光看去,米耶也侧过头,观察起了自家伴侣的状态。 「也没有……没什么,在想其他的事情而已。」 西利偲微微摇了摇头,眉头依然紧蹙,令人不得不在意他的反应。 和对方相处了上千年的米耶,自然能够以不感知的方式,读懂对方此刻表情背后的涵意,以及这句看似回避什么的话语所隐藏的意思。 「你是说,依卡緹亚作为间谍暂且待在花都之中,直到阿緹斯本人到来为止的这件事?」 「……」 西利偲没有回应,只是见他动作顿了下,眸光闪烁,米耶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 米耶故作思索的模样,依照对方不想说话而传来的心念,如实一字一句代为表达了出来。 「这也是大多人在经过仔细评估之后,才一致同意的方案,事后再认为不太理想,又提不出适合的替代方案和配套措施的话,也只是在找麻烦,不会为事情的解决方面带来什么益处。」 一说完,米耶抬起目光,直盯前方的雪熵,故作肃然地问话。 「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吧?」 「说的没错,凡事慎重一点,准没错。」 丝毫没有意会到自己正单方面被自家双亲给耍着玩的雪熵,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就算真的没有发生我们所担忧的情况,至少我们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准备,不至于会因为到时出现的突发状况而慌了阵脚。」 「……」 雪熵微低下头,一脸若有所思,不知在小声嘀咕什么。 见计画得逞,西利偲和米耶互看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瞧见了一丝促狭笑意。 「……」 「……」 「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就这么办吧。如何?」 依然没有发现异状,雪熵从思绪中回过神,神情肃然的望向眼前那两人,开始说起了他额外拟定的另一个计画。 「关于依卡緹亚的处置,以及阿緹斯的立场上的分配……」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7) 「哎……堤亚希哥哥,你觉得爸爸他们的会议讨论的怎么样了?」 在客厅淡黄色毛绒地毯上盘腿席地而坐,目视约八、九岁容貌秀美的淡金发男孩,他抬起目光,一天蓝、一淡紫的美丽异色眼眸中透出了一丝淡淡不安,与上一世的西司有着神似容貌的他,神情满是惆悵。 被唤名的黑发少年,有着与洛西亚相同的容貌,堤亚希呼了口气,按捺着心中的不安,放下了正在阅读的採购清单,他冷冷地瞥了他家的小弟一眼,漂亮的天蓝色眼眸中闪过了一抹寒芒,他冷着脸,语气平淡安抚着对方。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我想他们也有自己的安排。你知道了吗?伊堤亚偲。」 只不过,这安抚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反而是另一个不久前才刚返家的人开始起鬨了。 「我也不知道……爸爸他们接下来是不是又要出岛了?啊啊……真不想面对这件事……他们不在家的日子真的很寂寞又冷清……」 一改在外的沉稳温和形象,此时趴在沙发上闹着小孩子脾气的洛希亚,在一旁的堤亚希满是嫌弃的目光下,微微鼓起双颊,小声地嘀咕。 堤亚希无奈地摇了摇头,装作没看见自家兄弟们的孩子气,收回目光,继续重新仔细翻看自己手上的那份清单,确认是否有他没有留意到仍被隐藏起来的细小线索。 「……」 「喴喴,别把我们两个当成是透明人啦!」 感知到二哥的刻意无视,伊堤亚偲立刻表达起了他的不满,只见他努了努嘴,挥了挥自己的两隻手臂,像个孩子般,和他家的大哥一起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好了,伊堤亚偲先乖一点,爸爸他们等一下就要回来了。」 洛希亚劝歛的话一说完,自己则是侧过身去,以只有他和堤亚希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咕噥。 「唉……他们什么时候才回来……堤亚希你觉得呢?」 「……」 左右各一个都在吵,堤亚希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要不是父亲要求他看好伊堤亚偲,不然他才不想和这个看起来好像根本没长大多少的小孩待在一起。 深吸了口气,稍微捏紧了手中的纸张,洁白纸张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道清晰无比的摺痕,按捺着心中的不情愿,他用力抿了一下唇,尽可能调适好自己有些浮动的情绪之后,才缓缓地开了口,只是再怎么压抑,口吻仍带有咬牙切齿的跡象存在。 「……别把我给算进去,会被伊堤亚偲给搞低智商的。」 面对自家兄长的小孩子气,堤亚希侧额浮现了一道青筋,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强压下心中的一丝怒气,努力以平淡的嗓音回应。 对于这三个小时以来的保母体验,一再面对兄弟们的一吵一闹,堤亚希巴不得直接在两人的脸上各甩上一巴掌,顺道再来个昏睡魔法,好让他的耳根子可以好好清净一下。 之所以没这么做,也只是因为那对兄弟俩手中仍握有各自有关这起事件的相关情报,得亲自和自家双亲好好商讨一番,也为了不让情报出现遗漏,他才会选择在这里当保母,不然他早就想躲回房间去睡他的午觉了。 「洛西亚,你啊……一和伊堤亚偲待在一起,感觉你的智商好像下滑了不少。」 一提到洛西亚这名双胞胎兄长,堤亚希有时无奈多于骄傲。 「……哈、哈哈……倒也不能说……」 洛西亚乾笑了下。总不能说他是只要一扯到双亲,又在雪熵和奇特思耳濡目染的影响下,所以才会让他特别喜爱在其他人不在场的时候当个长不大的孩子吧? 虽说平时也会有不小心在双亲面前展露出来的时候……却也没被说什么…… 是因为被雪熵哥哥和奇特思哥哥他们给搞得太习惯了? 殊不知……原因可能超乎了他的预想。 只不过…… 「……」 先是感知到洛西亚的一丝心绪,伊堤亚偲顿了一下,脸色微妙且复杂,没多久这才后知后觉地从堤亚希的话中反应过来,忍不住炸毛了。 「啊……堤亚希哥哥,你话也说得好听点!什么叫搞低智商?我很聪明的!」 「聪明的人不会来和我争辩这个,而是选择无视。」 堤亚希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地拋了一句过去。 「……唔、我……」 伊堤亚偲一听,顿时有些无言了。就算他想反驳对方,可这样一来,岂不就等于是对号入座了。 思一此,他气得直接转过身,背对着对方,一脸不爽的赌气沉默了。 「……」 被他们三兄弟这样一搞,原本还算欢乐的气氛,整个冰冷且紧绷了起来。也不知道若是说错了一句话,是否就会不小心把哪个人的火药给点燃了…… 「哈、哈哈……好了啦,差不多就够了。」 即使过了许久,仍有些不太会看人脸色的洛西亚,感受到了充斥于空气中的紧张感与火药味,他又乾笑了一下,想试着去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 只是以他现在背对着那对兄弟的侧躺之姿,其实也没有多大的说服力。反而有点让人觉得他好像是来搞笑的……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8) 「……我们好好相处,好不好?」 在心中嘀咕着兄弟之间的情谊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三个给玩掉,洛西亚苦着一张脸,也暗自祈祷着他们三兄弟吵架的时候,不会被双亲给撞见…… 他还不想这么早就被他爸爸给种进土里…… 尤其是司葛格……不,父亲……更不想让他见到兄弟失和的情景,不然他真的不知道到底会被整得有多惨…… 一想起两千多年前他们三兄弟年某一次幼时吵得不可开交,只差没有用魔法互攻彼此了,一向看重家庭和乐的双亲,自然是无法忍受他们之间闹得险些真的拆家的行为,直接各自发挥所长,先各自询问三兄弟吵闹的原因,发现是因为不小心把三人共同研发製作的大型治癒结界给弄成了毁灭性自爆系术式的时候,他永远也忘不了父亲气炸到整张脸胀红的表情……随后就是爸爸的一顿痛揍…… 本以为那可能会是相当吓人的教训,殊不知,更精采的还在后头…… 父亲先是用魔法暂时封锁了他们的所有能力并将他们的活动范围限制在图书馆外围场地较为空旷的森林里,附加上不会把森林中的任何一名生命给暴露在危险之下的结界,也多附加了隔音效果,阻隔了孩子们的哭嚎、哀嚎惨叫和乞求与怒骂声,才不会引来他人的关注,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以免把伤害带到其他地方。 除此之外,也在四周布下了足以反攻的各类武器,再由被彻底激怒的爸爸一路手下留情地用魔法追杀他们三人……只是那足以把武器给彻底劈成碎末的雷电看起来真的不像是有手下留情啊啊啊! 更可怕的是,不管他们怎么联手用武器、谋略来反击,他们家的爸爸完全没受到半点伤、甚至是几乎一路看穿他们的计谋,夸张的是他竟然没有在身上施加半点防护性的魔法,就一路追杀他们到半夜……! 爸爸一路追杀他们,父亲还坐在客厅阳台栏杆上冷笑看戏……他们还是不是爸爸他们的亲生孩子啊啊!哪有人会这样对待亲生骨肉的! 没想到之后又被告知,这已经是非常手下留情了,不然换作是敌人,不是早就已经被玩弄得金盆洗手,就是直接被毁尸灭跡、化作尘埃回归大自然之类的戏剧性可怕手法…… 不敢去深探实际操作手段究竟是如何,他们也没时间去深思其中的真实性究竟佔有几分。 直到他们三人都被折腾的精疲力尽,各自分散在各处虚脱之际,爸爸接下来的行为更加不可理喻,竟然直接把他们三个都给种进了花园土里……! 在那之后,父亲更是在他们的头顶上的半空中各自放上了他们三人一同製作的颇似炸药足以将一片森林给炸成粉末的毁灭性法阵术式……并被告知同样的可怕内容,并不管不顾到天亮! 「再吵下去,当心被爸爸他们给狠狠恶整。」 一句话直接勾起了有过同样惨烈经歷记忆的堤亚希内心阴霾,他铁青着脸,语气沉冷一语。 「……噫!」 伊堤亚偲一听,不悦的表情一瞬铁青,神情满是惊愕,他忍不住打起了冷颤,环抱双臂,一想到当时自己险些被活埋再自家花园,只剩一颗头在外面,并以那副搞笑且屈辱性的姿态在那里过了一夜,头顶上还有他们三兄弟一同研发的失误性毁灭性魔法术式等着他出去拆解它…… 前提是必须好好的在土里过一夜,深刻反思过后才能在父亲的应允下,先自行拆解法阵术式,恢復成原先的治癒性结界,再以自己改造的治癒结界来治好自己才能从土里爬出来……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敢随意製造可能会伤及生命的术式了,光是回想,便令他浑身瑟瑟发抖,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又遭殃了。 「做人真的要乖,不可以太过白目,以免引火自焚……」 对于那深刻不已且不希望再来第二次的可怕体验,洛西亚苍白着脸,有点虚弱吐出了他心中一直作为自我告诫的见解。 伊堤亚偲苦着一张脸,微颤嗓音,小声地附加了一句。 「……引来更兇残的两尊世纪大魔王。」 「……嗯。」 对于这相当贴切的比喻,洛西亚深表赞同,整个人也往沙发深处靠去。 对此,堤亚希冷哼一声。 「你们知道就好。」 「……」 伊堤亚偲一时语塞,冷汗直流。 基于那根本是乱来的机会教育,他兄弟之间的情感似乎也微妙地深厚了一些,却也不敢再胡乱造次,以免飞来横祸。 三兄弟之间的衝突在那之后也仅限于斗嘴,即使参与共同研发的事项,也会仔细认真评估讨论之后,才会无比认真地将其付诸实行,从中收取各种经验、各类失败的额外收穫与意外研发出的新术式与其他领域的新研究成果。 也因如此,各自的研发、深探、魔力操作精密度之类的诸多能力,也有了大幅上升。可说是相当令人意外的教育成果…… 更令当时还作为大长老名为飞罗的那尔堤亚闻言,更是惊叹孩子竟然没有因此长歪……也在族内掀起另一波的话题热潮和纳入提升自身战力上的新项目之一…… 对于大多人来说,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9) 「你觉得他们有好好看家吗?米耶。」 于高处俯瞰广阔无边染上夕色光彩的一大片翠绿叶林、远方城镇,沁凉的略强风感下,也令西利偲感到有些羞耻的公主抱下,他依偎在米耶的怀中,任由对方抱着自己一路飞回家。 感受着自家伴侣的烦忧心绪,以及随风舞动抚在自己肩颈的淡金发丝,米耶勾起一抹浅笑。 「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时常想把家给拆了。」 「……那也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也知道他们不是故意的,只是还真的是被气到了。」 想起多年以前的经歷,西利偲不禁苦笑了下,遥望前方不断从他的视野中飞掠而过的大片林森、不时瞥见林中不同种族的居民们相互嬉闹、友好对待的美好风景,他微微笑弯了浅灰色双眸,脸上扬起了一抹满足的微笑。 「现在这样的光景,也确实令人感到非常舒适。」 在他享受这份喜悦的时候,佇立于远方的那座庄严图书馆,也逐渐映入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米耶淡淡一笑,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安静了片刻。 「说的没错……」 「……?」 似乎是感受到了自家伴侣心中略显不安的情绪波动,歛起了欣赏景緻的心思,西利偲面色不解地仰起头,看向对方稍嫌肃然的侧脸。 「米耶?」 「……」 面对伴侣的呼唤,米耶并没有立即回应,在心中斟酌了片刻,这才有些忐忑不安地将他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疑惑给说出了口。 「我一直在想……」 「……」 听着对方说了不到半句,便停顿了下来,对此西利偲双眸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静静地等候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或许是被对方的目光盯得很是不自在,米耶抿了抿唇,苦涩一笑。 「我只是在想,那个地方所发生的事情,为何会在这个平静的世界中发生?又为何过了千年的岁月才被发现?」 「……」 西利偲闻言,微垂下眼帘,思索片刻,仍沉默不语,不知是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因为基于有其他的想法有待釐清的缘故,又或是有关其他的原因,避而不答。 不太明白西利偲沉默的背后所代表的含义,米耶有些不安地倪了他一眼,随之挥了下洁白羽翼,等候着对方的回应。 「……」 时过片刻,西利偲抬起目光,瞧向逐渐接近却仍有一大段距离的大图书馆,他沉着脸,嗓音微冷地如此一语。 「或许,等我们回到家之后,说不定就会知道答案了。」 「……?」 面对这百思不得其解的回答,米耶先是愣了下,这才意会了过来,他冷下了脸,目光挪回前方,又一挥羽翼,加快了返家的速度,也一面思索着对方这句话本身的可能含义。 「……」 感受着吹在他身上的风渐然增强,西利偲又垂下眼眸,歛去了脸上的冷沉神色,染上了一抹黯然的神采。 若是可以……希望不是他所希望的那般才好。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10) 「啊……哥哥,你们觉得……」 赌气到一半,忽然灵光一闪,伊堤亚偲愣了一下,面色怪异地回过头去,试着询问兄长们对于某见的看法。 只不过他话尚未说完,便被一股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所在的方向前来的气息给强行中断。 「……?」 这一感知,他猛地僵住了身子,立即进入了戒备模式。 伊堤亚偲感知到熟悉的气息正在迅速接近,另外两人也很快发现了这一气息。 不同于他的反应,洛西亚仔细地感知了一下,便知晓了来者的身分,原先紧绷的身子也稍微放松了下来,随之感受到了混在气息中的一丝细微消息,他神情有些失落地微垂下头,不知道在惋惜什么的小声嘀咕。 「这样啊……原来如此。」 「……」 三兄弟之中,或许只有堤亚希整个人很放松地窝在沙发上,静静地研究着手中那份清单上所尚未被发掘到的隐藏线索。 「怎么样?」 想到先前在会议室中发生的事情,以及他父亲所拜託的事情,洛西亚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这件事。 他无奈地翻过身,望向正在看一张平平无奇的纸很久的人,讨救兵似的问起了他的意见。 「……你问我?谁知道?」 堤亚希挑起了一端姣好的眉,冷笑了一声,回应的内容显然没有想明确回答的意思,又或者说是因为有某人在场,所以不方便明说。 至于其中的原因究竟为何,也只有等到之后的某一时刻才会知晓了。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警戒之馀,伊堤亚偲留意到了他身后的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间聊,说着他一知半解的话语。他有点不太开心地眉头深锁,瞪向他们。 「没什么,你想多了。」 堤亚希不咸不淡地回了句,目光仍停留在纸张上的某一处,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他微瞇起了闪过一抹寒光的双眸,沉下脸色,唇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浅弧。 「你现在给人的感觉太冷了。堤亚希,坐远一点,我不想被你给冷到。」 洛西亚侧过身,撑起身子,一脸嫌隙地倪了他的双生兄弟一眼,语气听来不怎么友善。 「你自己离远一点不就好了?你还管我给人的感觉冷不冷,不如先把自己给管好还比较实际。」 堤亚希冷冷地回嘴,也不忘回瞪对方一眼。 「啊?你说什么?」 洛西亚一听,心情原本就有点不太好了,被对方这么一说,不悦更甚。 「……」 敏锐地察觉到了瀰漫在他们双生兄弟两人之间的冰冷紧张气氛,明显是开战的前兆,伊堤亚偲不愿被他们之间的纠纷给波及到,自行将身子往旁挪去,稍微远离自家兄长们。 本想着是否该起身回房去避难,还来不及行动,方才所感知到的气息便化为了一道影子自客厅阳台外飞快向上掠过,不久,一道熟悉的身影抱着怀中的人,瀟洒地降落了下来,散落在地面上的落叶,随着翅膀挥拍所带来的气流给吹散了开来,使原本稍嫌凌乱的空间变得更乱了些。 接着,一道沉闷的落地声响起,彷彿是见到了超强救兵,伊堤亚偲听闻声响,回望阳台,见到来人,他双眸一亮,开心地惊呼了声。 「啊……爸爸他们回来了!」 在伊堤亚偲说出口的同一时刻,米耶收起翅膀,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人给放到了地面上,随后稍微理了理自身的仪容,并从怀中取出一条淡蓝色发绳,将披散在肩头的淡银发丝给垂绑成一束,也盯着西利偲打理好自己那一头被风吹乱的头发。 见到家中长辈们返家,正险些掀起新一波争端的双生兄弟互瞪了一眼,各自别过了头去。 「……哼。 堤亚希冷哼了声,不愿多说些什么,静静思索着不久前在纸张上所找到的一行隐藏暗语。 洛西亚对此,则是冷笑了一声,心中更是盘算起了之后要怎么去捉弄对方,好来稍微让自己的心情好点。 「……呵。」 「……」 面对后方的两座冷山,伊堤亚偲冷汗直流地露出一抹艰涩的笑容,迎接返家的双亲。 一踏入家中,便清楚地感受到了家中气氛的变化,西利偲挑了挑眉,目光扫过自家的三个孩子,故作迟疑地讯问了在场的人。 「怎么回事?这气氛是……?」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11) 「明显是要开打了吧。」 米耶不像西利偲那样老是喜欢给人多馀的鑽漏洞机会,他冷着脸跟着踏入屋内,清楚地感知到了方才屋内所发生的小事。 故意语中带刺地冷笑了声。 「也不知道我们晚一点回来,我们家是不是会连带图书馆一起被拆光了。」 米耶这一语,以及话中所透出的一丝杀气,令三个孩子都不禁僵住了身子,打起了一个寒噤,洛西亚脸色铁青地别过脸,试图淡去自己的气息,好让人可以无视他;堤亚希面色扭曲地闭起了双眸,暗自腹诽自家兄长的白目行径;伊堤亚偲则是脸色苍白地冷汗直流,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了,别说了。」 西利偲微垂下眼帘,思索片刻,他抬起手,希望米耶先安静下来。 米耶见状,停下上前和孩子们理论的脚步,面色迟疑地看向自家伴侣。 「可是……」 「没事,没造成大事就好。」 西利偲话说一此,感受到自家孩子顿时们松一口气,又补上了一句。 「反正之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后果他们自己担,反正以鸟羽的标准来说也是个成年人了,可不能仗着自己在魔力之子中并未成年一词来当藉口,一律送到本家以族规严惩,回来之后再用家法伺候。」 「……这样等于死无全尸了吧?」 洛西亚面色铁青地抽了抽嘴角,忍不住为自家长辈的教育感到悚然。 「……」 堤亚希脸色苍白,咬紧下唇,不发一语。 伊堤亚偲惨白着脸低下了头,眼中含泪地小声哽咽。 「……早知道就不和你们聚在一起了。」 「……」 见到孩子们脸色各个难看无比,西利偲就知道自己给的要胁似乎有点过头了。虽然本来就没有打算真的要以那样的方式来伺候,只是想告诉他们要管理好自己的力量,毕竟魔力之子的力量十分强大,一个不小心没拿捏好力道,几乎都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灾难…… 所以真的要时时把关好…… 「你有点操心过头了。」 对于西利偲的恶趣味,米耶不禁笑了笑。 西利偲对此则是秀眉一挑,侧过头,一脸狐疑地望向对方。 「你都把杀气放出来了,还敢说我?」 米耶好笑地耸了耸肩,对此并不以为意。 「……」 「真是……」 西利偲无奈地摇了摇头,丢了一句心念过去。 『之后我去你房间一趟,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说清楚。』 『……我知道了。』 米耶眨了眨眸子,好笑地回以心念。 多半是猜到了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西利偲勾起嘴角,淡淡一笑。 『嗯,好乖。』 『……』 米耶对此无言以对。 似乎是想转移焦点,米耶拍了拍手,将孩子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假咳了一声。 「咳……好了,玩笑就先开到这里,之后要是真的出了大事,你们皮就绷紧一点了。」 「……真假?」 堤亚希面色微妙地抽了抽嘴角,很难想像米耶……爸爸会轻易放过他们一马。光是想到以前那惨不忍睹的几次经歷,他就不寒而慄,不敢再造次,以免凶多吉少。 「多半有一半事真的。」 从小到大的经歷中,洛西亚深切地感受到了不论是他的双亲还是曾外祖父和其他兄长,说话几乎都是半哑谜,几乎不让人完全弄清楚话中的涵义,却也给出了一些细小的线索,好供人去探索。 「……哈、哈哈……」 伊堤亚偲艰涩一笑。这玩笑一点也不笑啊啊啊! 当下,屋内的气氛一瞬间从冰冷转为微妙的诡异气氛。 「现在家里的气氛好多了,没那么冷了,真是不错。」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西利偲笑吟吟地说了句,好似这一切都不是他干了一样,泰然自若到了一个不行。 「居然拿儿子的生命安全开玩笑……哪有你这种父亲?」 对于西利偲的这般言论,米耶有点傻眼地看着对方的背影,很是难以形容此刻的复杂心情。 西利偲耸了耸肩,故作瀟洒,实则恶趣味地笑说着。 「没有我,他们怎么诞生?」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12) 「……」 面对西利偲的厚脸皮,米耶一脸无奈地望着他,不知道说什么,直到西利偲来到他的身旁,将手往他的臀部摸去,米耶这才惊吓地红透了脸,拍开了对方的手,往旁退了开来,怒瞪着他,惊吼了。 「等……你摸哪啊!」 「嗯?当然是摸你的……」 在半开玩笑的教训完孩子们之后,就当着他们的面做出这种事,米耶有点不太能接受地胀红了脸,才刚拍开对方不正经的手,又迎来对方促狭一笑的捉弄,搞得他心痒难耐又羞耻不已。 「停……不要说!」 「奇怪?不就是你要我说的……所以你现在是……」 西利偲一听,微歪了一下头,故作不太明白的样子,又刻意暗示对方,自己目前的粉红想法,手也不安分地揽在对方的腰上。 意会到对方捉弄背后的意图,米耶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被他这一闹,忍不住发起了小脾气。 「……西利偲,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哈哈哈!」 见米耶即使被自己揽在怀中,也不见有丝毫反抗,只有嘴巴坏而已,西利偲也不禁稍微得寸进尺,将勾起唇瓣慢慢靠向了他的颈侧,试图留下吻痕,身后的毛绒尾巴藏不住兴奋地摇来摇去。 「……」 经过方才的寒冷和诡异氛围之后,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火热的粉红气息充斥于屋内,伊堤亚偲眼死地看着眼前打情骂俏的一幕,深深无语。 同样经过一番冷热洗礼,洛西亚故意微瞇起双眸,有点后悔没有随身携带墨镜的习惯的懊恼模样,无力地倒回沙发上。 「……天啊,我的眼睛被闪的好不舒服……」 「你,去吧,事后我做点心给你。」 堤亚希竖起拇指,指向双亲的方向,他冷淡地看向自家小弟,神秘地笑了笑。 「我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哥哥!」 见到暗示如此明显的要求,伊堤亚偲忿忿不平的小声吼了过去,可悲的是,他为了满足他的嘴馋,还真的鼓起勇气去打扰双亲光明正大温醇的美好时光……只为了保住兄长的眼睛得以存续下去。 伊堤亚偲气呼呼地鼓着脸,立刻站起身,衝向双亲他们,扑进了西利偲的怀抱中,故作哽咽地为自己抱屈。 「呜哇啊……爸爸……堤亚希哥哥欺负我!」 「好、好,堤亚希也不是故意的,你先回房间去吧。」 捉弄米耶的兴致被打断,西利偲愣了一下,停下打算往伴侣侧颈亲的动作,转而温柔地笑着轻轻拍了拍小儿子的背脊,看穿他的动机并敷衍安抚,目光瞧向刚从厨房走出来的洛西亚身上。 「洛西亚我有件事要和你谈谈,堤亚希你也过来。」 「……!」 双胞胎闻言,纷纷惊愣。 「……」 洛西亚面色不善地瞪向堤亚希,以嘴型投以怨言。你没事去搞事做干嘛!? 「……」 读懂对方的唇语,堤亚希回以一瞪,也以唇语回敬。谁知道啊! 「好了,看来你们两个找到了一件相当有趣的事。」 相较于那对双胞胎儿子的暗中互槓,西利偲促狭一笑地朝他们看去,淡淡一语。 他挪开放在米耶腰上的手,摊开了双手,脸上的笑容越发柔和,却也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不打算来和我们分享一下?」 「……?」 见对方的调戏暂且告一段落,试图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脸上的红晕和热气也开始渐然散去的米耶一听,有点不太明白西利偲话中的意思,一面理了理稍嫌凌乱的衣领,朝他瞥去一眼,挑起了一端姣好的眉。 「分享什么?」 「新情报。」 对此,洛西亚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仰望着对方,淡淡一语。 在洛西亚坦白之后,堤亚希也晃了晃手中的纸张,一脸冷淡地跟进了。 「清单上的新发现。」 「……差不多是时候要来讨论了。」 片刻,待米耶冷静下来后,他一下明白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有点难以言喻。 慢了半拍没反应过来,几乎整个状况外的伊堤亚偲眨了眨漂亮的异色眼眸,一脸满是疑惑地回问。 「……什么时候?」 「……」 米耶为难一笑。 西利偲冷着脸,淡淡一语。 「现在。」 「……太扯了。」 洛西亚无奈苦笑,慢慢坐起身来,轻轻叹息。 堤亚希也抱以差不多的情绪,望着眼前正孝望着他们的父亲,淡淡地回以一句。 「……同感。」 「……怎么把我排除在外?我也想……啊,我回房间去好了,有事在找我。」 伊堤亚偲对于无法参与家人之间的活动而有点为自己抱不平,只是他话才刚说到一半,收到了米耶严厉的视线一瞥,连忙把没说的话给吞了回去,遵从父亲的要求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好了,人也跑了。开始吧。」 西利偲轻轻拍了一下手,故作开心地灿笑。 米耶见状,苦笑地无言以对,任由对方折腾去了。 「……」 「你先说吧。」 堤亚希点了下头,示意对方先发表。 从堤亚希特意传递给他的消息中,洛西亚意会到两者的关联,便先行报告了不久前刚查出的线索。 「好的。关于依卡緹亚的出身,以及阿緹斯他们所经歷的那一事件背后所隐藏的部分,其结果……」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13) 同一时刻。 「誒……」 正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躺尸的雪熵,非常想逃避现实不去处理眼下的情况。 收到西利偲、堤亚希和洛西亚他们三人各自上呈的报告之后,他忽然有了这样的感想。 「要怎么办才好……」 他重重一叹息,将手臂放在自己的眼部,心中的无力与逃避感更甚了。 「族长之位乾脆让给别人算了……真不想做了。」 雪熵这一席话,正巧传进了刚打开门,踏入房中的里亚和西瓦尔的耳中,更不恰巧的是,里亚仍为不久前的某个际遇正气在头上。 站在里亚身后的西瓦尔则是有点尷尬地笑了笑,小心地往后退了一、两步,以免扫到颱风尾。 见到雪熵此刻的消沉样子,里亚顿时额冒青筋,咬牙切齿,他不是不能理解对方此刻的心情,也更不是不能理解他身为一族之长的压力,只是对于一个几乎处在半退休隐居了两千多年,大部分事物都丢给了大长老的人来说,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真的撑得上是「不务正业」,或是其他更适合的词来形容。 「你在说什么蠢话?想退休也得给我找到继承人和解决这次的事件之后在退!」 「……!」 一声极为温和的怒骂声在静謐的办公室中响起,声音甚至大到连路过附近的族人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过于沉浸于自身的烦恼知中,一时忘记感知的雪熵,随着一声叫骂,吓得整个人都弹跳了起来,猛地看向了站在门口的来人。 「啊啊……里、里亚你来了啊?怎么不先敲门?」 「我忘了。你有意见?」 里亚阴沉着脸,冷望着眼前的那名在鸟羽中算是老大不小的人,冷言丢了回去。 在里亚的冷眼怒火下,雪熵身为一族之长的威严尽失。 「……不,没有。」 「……」 西瓦尔一脸同情地别过眼,不去看正被怒骂得吓得坐起身,一脸错愕的族长。 从感知中意会到了什么,雪熵收起惊慌的神色,他缓下了愕然的心情,脸上浮现了一抹了然的笑意。 「……呵,这样啊,我知道了。」 「……」 里亚微瞇起了双眸,表情看起来不怎么开心。 当下,现场的气氛一片静默寒冷,让人不禁浮现想从这里逃开的念头。 安静了半晌,尽可能努力地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冷望眼前的人片刻,里亚无奈地呼了口气,半是自省,半是歉意地开了口。 「族人……雪熵,差不多该来做正事了。继承人你也可以在这件事结束之后慢慢想,看你想怎么去做都可以。当然,你也不用採纳我的意见,因为我的话只是给你的参考,顺道一提,我也有一部份是在迁怒。」 「……」 听了他的歉语,雪熵翘起二郎腿,表情微冷,眼神中透出了一丝促狭与了然,笑望着对方,淡淡地开了口。 「我知道,你也辛苦了。」 顿了一下,他忍不住好奇地问起了前不久才闹出了那一齣搞笑戏码的另一个当事人的现况。 「那个人怎么样了?」 不用雪熵明说,也不用去感知,里亚也相当清楚他说的人是指谁。 里亚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他撇了撇嘴,别开目光,说到最后他表情扭曲,愤怒不已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把声音给挤出来,可见他有多不喜那名访客了。 「把他丢到一边去了,顺道把他给稍微多催眠了一点东西进去,看会不会比较正常一点。」 「哈哈……这样啊。」 雪熵尷尬苦涩一笑,心中满是对他的同情。 此时,站在一旁久久不说话的西瓦尔,有些怯弱地半举起了手,弱弱地发出了声。 「……那个……」 「怎么了?」 里亚微蹙起眉,倪了他一眼,心情似乎尚未从不美丽中脱离出来,语气听来仍有些不太友善。 「在我来这里之前,大长老曾和我连络过,说是等一会儿会亲自通知族长,具体上是什么事我也不太清楚……」 感受到两人投来的质疑目光,西瓦尔笑得有些尷尬,也在心中作出再也不帮人当传话人……尤其是大长老! 天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鬼内容! 要是说错了什么,或是漏了什么关键内容,他岂不是死无全尸了!? 若真是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在旁边装死,不要去干涉或参与任何会给自己倒大楣的活动。 殊不知,幻想丰满,现实是骨感的,在他暗自认同自己的想法知之际,被他腹诽的当事人之一,就已经弄出了一个一大不小,刚好是一缕拇指指甲大小的浅蓝色光球,从他的后脑勺出现,随后左摇右晃地飞到了他的面前。 后知后觉地在两人投来的刺目视线中,以及谁不知鬼不觉的跑出来的小东西,西瓦尔的脸上顿时降下了好几条黑线,身子也因错愕与之后可能要受到的训诫而些微无力地摇晃了下。 「……有没有这样的……」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14) 「什么?」 故作不知情西瓦尔的脑袋瓜中正在混乱的想法,雪熵挑了挑眉,神情狐疑,唇角却是饶有趣味地笑了。 见到族长脸上的那抹颇似皮笑肉不笑的微笑,压抑着心中掀起的狂澜,西瓦尔乾笑了一下,说不出半句话来。 「……」 「别理他,正是要紧。」 忽略了西瓦尔心中正掀起了巨浪,也不管是否有传说中的一大群「草泥马」奔驰而过,里亚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倪雪熵一眼,拋出了如此一句。 「好吧,你说了算。」 雪熵点了点头,无视了里亚投来的刺人目光,他泰然自若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因对方洩漏出来的一丝杀气有任何的动摇。 微歛起脸上的微笑,雪熵正起了神色,严肃地望着前方的那缕小光球。 「话说回来,大长老……来此的目的是为何?」 心中也因光球的出现闪过了好几个猜想,他勾起了一抹浅笑。 「该不会是有什么新发现了?」 雪熵这一席话,惹得已经被尷尬和窘迫笼罩的气氛,加上了新一波的紧张感。 『只是想和你说明一下那名叫花珥的孩子的现况。』 不太在乎他们三人的反应,也不去在意他们之间的商谈有无进展,那尔堤亚语气平淡地向雪熵简单告知了一下花珥的情况。 『具体来说,整体状况已经大幅稳定了下来,只不过似乎因为能力使用过久,以至于他的视力方面有了些损伤,这部分日后经过一番调养和特定的治疗,基本上是可以恢復起初的状态。』 那尔堤亚不冷不热地简单把花珥的情况给带了过去。 紧接他话的,一缕与先前不同光色,此刻转为了淡青紫色的小光球也从西瓦尔的后脑勺出现,飘到了大长老的光球旁边去。 「……为什么都从我的后脑勺那里跑出来……?」 为那两缕光球的出现点感到不太能接受的西瓦尔,苦着一张脸小声地哀嚎了一下。 只是这哀号很快就被里亚扫过来的一记冰冷的目光给吓退了。 三人的注意力也再次回到了带着另一名熟人气息的光球上。 『花珥目前的状态,已无大碍,这点你们想必也从祖……大长老的口中得知了。』 从淡青紫光球中传出的半严肃半微扬的嗓音,显示出了那堤此刻的微妙心情。 『接着,我想表达的是,花珥的力量本身有着极大的血脉力量相冲,光是要勉强平衡就已经耗费了不小的气力。』 「……」 雪熵听闻报告,眉头一皱,面色疑惑地在内心打了一个问号。这和他有何关係? 不光是雪熵,就连里亚和西瓦尔也不太明白那堤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 里亚微微歪了下头,环抱起手臂,神色不解地揣测对方话中的含意。 西瓦尔则是几乎整个状况外,完全不能理解对方话无重点的报告究竟是为何。 「……」 『还有,花珥本身的存在,以及力量本身的存在,也在某种程度上有着一种微妙的平衡……不如说是勉强靠着另外一股力量来维持着他自身生命的存续。』 经由这一番令人不怎么能听懂的说明,除了有点状况外的西瓦尔,雪熵和里亚则是对此人的遭遇,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一名有着类似经歷,命运却不尽相同的某一人选。 「……」 似乎联想到了什么,雪熵面色一沉,心也顿时冷了一大半。 「你认为?」 里亚又投了一记好奇的目光给雪熵,神色不太友善地挑了挑眉。 雪熵收回目光,頷了頷首,面色严肃,抿唇不语。 「……」 『说重点,那堤。』 或许是听不下去对方重点要说不说的态度,那尔堤亚冷冷地提醒了对方一声,从他的光球中,依稀传出了纸页翻动的轻脆声响,以及其他族人的细小说话声。 听完了两方的谈话,那尔堤亚毫不掩饰地重重叹了口气,直接导正了重点。 『简单来说,就是花珥也确实是岛屿的居民之一,同时也混有了万癒一族的血脉,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以至于在其他两个血脉的力量下,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压抑,导致了他自身力量的不平衡。至于维持他生命的另一股力量,我们稍微追寻了一下,发现来自于我们不久前在会议上曾提及到的另一个人。』 「……」 听完的当下,雪熵脸色难看地沉默了。 「……」 里亚面色苍白地闭起了双眸,深吸了一口气,不发一语。 「……」 终于能从大长老的话中理解了大智的重点,却也使西瓦尔面色铁青,仰天望去,超想逃避现实。不知道现在退出还来不还得及? 『阿緹斯.緹耶珥.古亚希。』 顺着大长老的话,那堤附加了一句,以及尚未说明的部分。 『从血脉力量一路查下来,阿緹斯本身也流有着万癒一族的血脉,只是不知道是由哪位继承了这一力量而转世成居民的人一手搞出来的……』 他顿了下,又说了下去。 『也就是说,我们不只得平定那个叫什么花城的地方,还得收復此地,也得另行安排那些继承了相关血脉的人的去处与管理。』 『总而言之,是个极大的工程。』 那尔堤亚没说的是,这几乎不亚于依偌偲那时的挑战,却也比那时的严峻条件来得轻松许多。 至少,以目前来说,是如此。 01-初镜之章 镜之六 虚与实之境(15) 就他们所知,大部分万癒一族族人的灵魂几乎都会转世成世上的各类生命物种,岛屿上的鸟羽一族便是其中之一,只有少部分会转生成其他世界的居民。 据说飞罗和其他族中流有同一血脉的万癒族人也能透过灵魂感知到散佈世界各地与世界之外的族人们的下落。 除了岛屿的鸟羽一族以外,还包括了月镜都的许多种族生命、生活于其他岛屿上的生命物种,以及目前他们所知的阿緹斯和花珥两人的血脉,依卡緹亚是否也是如此,则有待商榷。 至于其他散佈世界各地的万癒族人的下落,不是选择隐居就是定居于某处,再不然就是过着多采多姿的各种型态的生活,丰富自己的人生。 万癒一族的生命有着相当特别的生命形式,生于万癒一族的人死后,灵魂大多都会转生成其他的生命形式,不然就是以阿飘的形式在世上四处游走。 通常他们转生后的生命体,一旦有了下一代,那些人也都会是万癒族人的转世,无一例外。 这也是为何那尔堤亚等人会有那般言词的原因。 天生的特殊治癒能力在某个年龄觉醒、復甦前生记忆后的他们,可以治疗世上所有的病痛,唯独灵魂的创伤无法治癒。 而万癒一族的当家,也只以被赋予了「亚之家」分支的萨多一脉的当代直系血脉的转世为主。 也就是说,三千多年前作为萨多一脉最后的倖存者的当家……也确实是当时作为摩尔.萨多的那尔堤亚没有错……也握有相当大的号令权。 而这一分支的主要效忠者,也只有亚之家一脉的族人,以目前来说,拥有这一族最多人拥戴的对象便是如今转世成猫亚人的西利偲了。 其次是作为如今月镜都都主的颯亚.达拉亚,却也大多都採取观望的态度,并隐性埋名潜伏在世界各地,等候着开闢亚之家这一分支的主支一脉的拉古希的转世归来。 然而,不管这一消息是否传递出去,也早已透过万癒一族族人之间的灵魂得知此人的下落,并赋予忠诚。 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由神之血脉诞生的生命,不论如何转世,也都只会转生到流有相同血脉的家族,这也是西利偲和其他三千多年前生于其他分支家族的同伴们为何不论如何转世,皆在岛屿上几乎是唯一分支的同个家族之中的原因,即使岛上也有着其他三个分支家族的存在,只是早已归纳于中立一族中,而黎光一派的人也同样如此,由中立一族保护其存在,并在岛屿上安然的存在下去,其姓氏也不会有所改变。 至于西利偲是否恢復达拉亚一族姓氏,并作为统领其分支一族的唯一人选,似乎也容不得他多加考虑了。 「天啊……」 这下子,不只三人之间商谈的主题有了极大的偏移,雪熵和其他人甚至还得去亲自处理有关这一血脉的所有相关事项。 可说是难以言喻的巨大挑战。 另一方面,却也是收復此地的一大利益。 尤其,那地方,经由查证后,也确实是散佈在这片大地各处的拉古希遗址一环之一,与这座岛缕本身有着一定程度上密不可分的关係…… 或许到了最后,基于其他的考量之下,会採取某种手段,与岛屿相融…… 01-初镜之章 镜之七 虚与实之境(1) 明媚光色下,衬托出了窗外的墨般夜色。 凉爽夜风下,使得温暖的一切显得凄凉。 树叶摇曳下,隐藏于世间一隅光色微现。 然而…… 潜藏于万物之下的「一切」,尚未全然袒露。 只因为…… 「……」 朦胧意识中,阿緹斯感觉到自己沉浸在唯有一处微小光亮的一片昏暗且冰冷如水的世界之中,不论他怎么奋力去展开四肢,试图在朝着那抹微弱的光色游去。 也不知怎地,不管他怎么努力游去,那抹光所在的位置依然没有任何的改变,仍在前方等候着他。 他的努力在这广大的空间中,好似微小且飘渺的力量,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直到…… 『你的碎片在这里,记得取回去。』 某个声音伴随着一抹浅银蓝光球来到了他的面前,一瞬照亮了他所在的广阔空间,展现出了原本的大片自然翠绿树林,眼前的微光也早已消失了踪影,他人也整个狠狠地跌趴在草地上,摔得他脑袋一片空白,也对这一切的发生感到迷茫。 以及…… ◇ 「他的状况依然没有好转吗?」 于四面洁白墙上掛有不同色彩的布料、绣着同一精美图腾。 淡淡的迷迭香芳香,充斥于医务所的某一间病房之中。 冷望着眼前那名卧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身穿祭守师袍服的冰灰发少年微皱眉,斯文俊秀的脸蛋上满不解,也不怎么能理解为何会有人过了这么久依然醒不来。 再加上,不久前另一名同样从事发地回传的少年也无故失去了下落……也不知现下到底是什么样的状况。 实在是令人焦躁懊恼,对于难以掌握的是,总是令阿尔緹感到不安又不爽,恨不得所有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还来得安心不少。 「……」 一头及腰的淡紫发绑成松散麻花辫拨于胸前,右眼受到略长的瀏海遮掩,样貌秀美的青年,隔着左眼的圆框镜片望着眼前的那名正在哇哇叫的少年,镜片后方明亮的橘黄色眼眸不显半分笑意,反而闪过了一丝难以捕捉的光芒。 他将双手伸入医师袍的两侧口袋中,唇角勾起了一抹不带笑意的浅弧,轻柔地说了句。 「倒也不能这么说?」 「怎么说?」 阿尔緹闻言,侧过头,将目光挪向了身后的那名青年身上,脸上的不悦丝毫没有减退半分,反倒多了些懊恼之色。 不在乎对方的脸色有多抱歉,青年淡笑着说出了他不久前才刚观察到的事。 「与其说是没有好转,不如说是不愿意从中甦醒过来,以至于他的状况才会几乎没有好转的跡象。」 阿尔緹一听,眉头深锁,重述了一次对方话中的关键字,反射性地回过头,再度望向床上的那名少年,心中的疑云更甚了。 「不愿意甦醒?」 「嗯。所以还有疑问?」 青年仍维持着一定礼仪上的表面功夫,内心却是皮笑肉不笑地冷哼对方的无知,思一此,他的嘴角又微微上扬了些,故作感兴趣的样子。 不多想其他的可能因素,也不觉得需要多加去留意此地的各方线索,一向靠装了满脑子肌肉来行动的阿尔緹,不屑地勾起一端的唇角,透出了些许挑衅意味。 「有,非常多。」 「多少?」 青年眨了下眸子,温和笑着。他想着若是只有几个问题,花不了多少时间,多半很快就会回答完了。 回首望向青年,阿尔緹咧嘴一笑,眼中流露出来的一丝贪婪光芒。 「可能一天都问不完。」 「你滚。」 对于这向来不熟却老来装自来熟的不速之客,青年歛下了脸上的笑言,冷酷地凝视着他,吐出的一字一句听来都是冰冷无比,令人寒毛直竖。 若不是他在外有着冰酷山的称号,不然他这说变就变的态度说不定会直接引起对方的警戒与一箭红心的欣喜之情出现。 只可惜……对于那名脑袋由肌肉组成的少年来说,要分辨如此明显的差异,似乎都颇有难度,也令人十分质疑其能力是否真能担起护好这座城镇的安危与存续。 很显然,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01-初镜之章 镜之七 虚与实之境(2) 「……哈啊?你搞什么……」 阿尔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青年身上瞬间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威压,掀起一阵强风,将屋内的东西都吹得东倒西歪,而他自己也险些被吹倒在地。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前方那名脸色说变就变,忽然就要人滚出去的无理男人,他更是难以理解这名男子倒脑地到底在想些什么。 明明就只是个小小的看照者…… 「……!」 因偏见而起的怒气直衝脑门,令他顾不得四周渐然转变的情况。 一眨眼的工夫,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他的左脸颊上被一片锐利的冰刃给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愕然地望着眼前那名佇立于雪风之中的青年,他连忙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整个屋内都在一瞬间受到了大片冰雪给冰封了起来。 而他身后的那名昏迷少年则是受到了一块空心冰块给保护了起来,不受到外界风暴的半分影响。 直到这时,他这才想起……以前他的同僚似乎有说过,医务所中驻守了一名实力不明却相当强大,如此矛盾说法的人存在。 而那人的性格古怪,没人能猜透他的心里都在想什么,又或是在计画着什么。 只听闻那个人只医治需要特殊治疗的患者,所谓的特殊,并非是受到了什么伤害而导致的特殊情况,而是那个人本身所具备的特殊性足以勾起他的兴致,才会愿意出手相助。 然而,不知为何,他这人几乎老是神出鬼没,没人知道他上一刻在哪,下一刻是否就忽然出现在你的身旁,向着你温柔一笑,眼中竟是寒霜般的冰冷无情。 也曾听闻,当那人脾气来了的时候,四周都会陷于一片冰雪之下,几乎无人能倖存下来,唯独他所看上的患者。 其馀人皆从花都之城中蒸发,在无人遇见。 这一情况发生过无数次,有的是路见不平,有的是看他骄傲自大目且无人而拔刀相助,有的是如同阿尔緹一样冒犯了他的人,有的则是…… 理由实在是太多太多,难以逐一列举出来。 即使在这么多的衝突事件下,仍无人去举报他的恶行恶状,甚至去歼灭他,其中更是有许多的谣言存在,真假难以分辨。 有人说他是花都之城的城主,有人说他是千年难以一见的吟临师,也有人说…… 说法各种各样,就是无法确认其中的真实性。 又好似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至于如此荒唐的消息又是传出去的,更是眾说纷紜。 至少,能确切知晓的是,青年的来恐怕是所有人都无法轻易槓上的存在,以及……在他的力量之下,无法倖存的人的生命状态,也似乎也走向了另一个难以预估的状态之下。 「喴……哪有这样的!摩利思卡……啊……喴……!」 回忆结束后,阿尔緹不自觉地瑟抖,温暖的身体在他这短暂的惊慌之下,早已迅速地被覆上了一层颇厚的大片冰霜,一点一点地剥夺了他的暖意,转而由麻木与冷意给取代。 「啊……」 面色铁青的阿尔緹艰难地发出了一点声音,下一刻,他整个人便被冰封在了冰柱之中,没多久,一道裂痕自冰柱上绽裂,勾勒出了一道优美遍及整体的弧线,随后那弧线又分裂成了无数裂痕,如巨网般将其包裹了起来。 不到片刻,冰柱包含其中的人碎裂成了大块冰块,各自冰封着里头的人的一部份肢体。 在被大卸八块的大冰块即将掉落地面之际,青年一个闪念,那些冰块们便飞向了青年所在的方向,分散在他周身,环绕着他缓缓地转动着。 佇立于冰石中心点的青年,看也不看那些冰石一眼,而是越过那些石块,凝视着那名昏睡的少年,若有所思。 在他思索之际,他周身的数颗冰石下方剎时闪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散发着寒气且泛着淡淡光芒的白色法阵,一些法阵往上飞快移动,另一些则是呈梅花座般,任由另一些冰石坠入法阵之中,化为冰粉,消失于此地。 于此同时,席捲四周的风雪一瞬停歇,放眼望去的那片冰雪天地也在同一刻碎化为冰粉,一如先前的冰石少年,消失于此,也恢復了原先的宜人气温,不见丝毫的冰冷之意。 唯独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溶解,却不见任何的水滴的空心冰块,将护在其中的人一点一点地展露出来。 「真是……要套情报也不要用这样的方式……给人找麻烦!」 结束了这场风波之后,摩利思卡抱头仰天哀号,一面哀叹着自己又险些失控,一面又希望自己可以早日透过前不久才回到岛屿上见了不曾见过面,却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只可惜,以目前的他来说,光是要长时间待在这地方,都显得费力许多,魔力上的掌控也更加耗费心力。 半晌,待他冷静了下来不久,他深深地哀叹了一口气,整个人蹲在了地上,一脸狼狈地望着他。 「……你最好赶快醒来,不然你的麻烦恐怕会很大。」 尤其是阿緹斯体内那股似乎越加不受控制的神秘力量,令他感到相当头疼,却也只能有些无力地望着那人光从溶解的冰块中露出的睡顏,淡淡一语。 他该治的都治了,该检查的也都检查了,至于几乎处在鬼门关前的少年生死如何,就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也不知是否真能听见摩利思卡的低喃,只见阿緹斯苍白的脸色稍微恢復了点红润。 屋外的沁风吹入越过窗槛,吹入了屋内,轻拂在了他的面颊上,细柔的发丝轻柔地在脸颊上搔痒着。 「……」 01-初镜之章 镜之七 虚与实之境(3) 夜色时分,缕缕萤光于花园中来回飘舞,照亮了昏暗的此地。 沁风之中,混合了各人的心思与迷茫感,些微照亮了前方路。 迷茫之中,仍是必须去迎向其未知挑战,展开崭新的新天地。 而其中…… 「事情大致上就是这样。」 入座于本家的中庭花园新建的凉亭中,雪熵按捺着心中的淡淡哀伤,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自然,不让人看出他内心此刻的艰涩,然而,他所展露的僵硬微笑似乎出卖了他,不显自然温和,而是流漏了一丝苦涩的温柔微笑。 这一表情看在了在座的眾人眼中,心思各异,心中也因此起了一些或大或小的波澜。 「就目前来说,您所说的情况,一如我所緹耕的情报吻合。其他方面的情资,也确实让人大感意外。」 依卡緹亚淡淡一笑,说出了他此刻的感言,态度也显得相当自然,只是多了些在场的大多人不怎么喜爱的敬称和刻意而来的严谨,使他的言行多了点微妙的矛盾感。 对于他的回答,雪熵头疼地扶着额头,面色不悦,艰涩沉声一语。 「不用加您,都说几次了。」 忍着心中的不愉快,他紧皱着眉,咬牙切齿地沉声说了下去。 「在这里,没有需要特殊对待的对象,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族规方面你也最好时刻铭记在心。」 他深吸了口气,半是讽刺半是劝戒。 「真是……好好说的话不听,总爱听一些不太令人讨喜的部分。」 面对雪熵的挪揄,依卡緹亚显然不将他当作一回事,露出优雅的微笑,说出了令人想吐血的回应。 「人总是会看见、听见自己所相信的一切。」 「……」 相较于他们两人的言语交锋,坐于对侧桌的西利偲的脸色似乎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先不说他所听取到至今为止的所有情报,光是收到是否恢復达拉亚这一姓氏与其背后的眾多存在因素等相互交织的复杂关联,说好听点是强制性,实则是没有给他任何一条退路,唯有接受这一命运,才是最佳的办法。 若是他想放弃……可以,前提是他愿意捨弃他耗费所有心力与生命也要誓死守护的天空岛屿。 以及与其相关联,如今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所有生命。 并以他的神之血脉来进行大规模净化…… 然而,这么做等于治标不治本,其生命依然会回归于世,再次聚首。 即便逃的了一时,也逃不了往后的每一个生世。 每一个神之血脉的主支,都相当于世界的支柱,丝毫不亚于担任世界基石的神使,以及在背后支持的大图书馆守护者。 「……」 面对此等重大消息,以及达拉亚这一姓氏背后所需背负的极大责任,再加上他本身的神之血脉,使他不管转世到何处,也依然会迎来始终在等候着他重建起初拉古希帝国这一盼望的人们。 拉古希帝国,顾名思义,本身也有着极大干涉世界之力的各方能力,存在感也不容忽视。 起初的拉古希帝国是辉煌的国度,只是随着时光流逝,盛世也逐渐迎向了衰弱腐败,最终成了四散世界各地的废墟遗址。 如今,在他们所身处的新世界中,没有任何的污染与腐败会发生在这洁净无比的无限世界之中。 此时此刻,他所接收到的消息,或许……不,也相当于是光復帝国,荣耀所有世界生命的重要基石。 而他,也将是佇立于领导的那唯一一人。 「哈啊……」 思一此,西利偲面色铁青地用力抿起了唇,随后叹了一大口气。几乎生来就相当不喜高地位、高权力,希望平静安稳当个小老百姓好好的走过一生。 然而,这一盼望,似乎几乎等于从没在他以往至今的生命中发生过。 他渴望安稳的生活,世界便给他挑战。 他盼望远离的权位,生命便送出赠礼。 他期望获得的一切,世界便安排捨弃。 他祈许享受的感情,生命便给了悲剧。 如今…… 值得庆幸的是,所有的权力、地位,各种黑暗的一切都早在他们进入到这一世界之中那一刻,便早已消失得乾乾净净,也容不得它们存在。 而他目前所纠结的一切,简单来说,也只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如此的简单、明瞭。 「……」 西利偲咬了咬下唇,深吸了口气,却难以将沉基于心中深处的诸多情绪化为言语将其吐出。 过了好片刻,他这才弱弱地说出了这么一句眾多心声的总结。 「怎么……想好好过个平淡日子怎么会如此的有挑战性……?」 01-初镜之章 镜之七 虚与实之境(4) 「……放轻松点。」 早早留意到了西利偲的异状,也感知到了他内心所想的一切,以及更深处的那些隐藏许久,早在千万年前便早已安排好的消息,米耶万分同情地望向身旁的人,他伸出手,将手轻放在了西利偲置于腿上的那隻紧握成拳状的手背上,试着安抚着对方有些浮动的情绪,也向他暗示着自己一直都在这里,一直都在他的身旁陪伴他,现在是,未来是,往后的每个生世皆是如此。 「……谢谢。」 西利偲感受到自手背上的掌心传来的暖意,使他有些浮躁的心多少得到了安抚。 他侧头望向自家伴侣,露出了一抹伤感且欣慰的淡淡微笑。 「……」 米耶回以一抹瞭然的浅笑,默默地陪伴他。 「也就是说,你再这样下去,是否真的能达成任务,实在是有待商榷。」 回到另一边勉强算是正吵的不可开交的两人,雪熵的修长白皙食指轻敲桌面,发出了规律性的微沉声响,他冷着脸,以几乎不容质疑的严肃口吻讽刺着令他看不顺眼的人。 「别这么说,为了我的主人,以及他所重视的一切,我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依卡緹亚一听,连忙拍胸做出了令人质疑的冠冕堂皇的保证,此刻的他神色认真,双眸炯炯有神地直视着坐在他前方正一脸狐疑地望着他的那名浅褐发少年。 「所以,别再质疑我的忠诚了,族长。」 说一此,依卡緹亚微冷着脸,放下了拍胸的手,回了一句。 「……」 雪熵有点无言地看着他,脸上满是疲惫。 ……不,正常人都不可能会毫无保留的信任突然加入的人,总会一些怀疑的态度。虽说依卡緹亚的忠诚是建立在催眠的基础上,灵魂上也留下了深刻的痕跡,所以基本上不用担心他的背叛,或是做出任何会对他们造成不利的所有言行。 只是,在于他的态度上……太过热情了……令人难以消化。 「……我看在那之前,里亚可能就会先把你给宰了。」 一想到里亚在面对所有提及到上次会议上怒瞪某人一眼时所给一个场合,雪熵都能目睹到里亚的神色有多么的铁青难看,甚至到了连平时的优雅气质也都快被他给扔到一旁,那几乎险些按捺不住的杀气…… 不愿再回忆当时族人们各个惶恐脸色地跑来向他回报里亚的反常,简直是惨不忍睹。 一个依卡緹亚就够他烦的了,若是再多几个……他恐怕会先出手把他们给宰了,好让耳根清净清净。 只可惜了他们对他们的岛屿所带来的巨大利益与助益…… 也因考量到岛屿的各项利益,与其相关的各方成长性,就算他在怎么想宰了对方,也得尽可能的忍下来。 至于族人之间私底下的摩擦,就不关他的事了。 适当的挑战,也总是提升人们自身的能力……只希望别长歪的就好。 「算了,先不提这事了。」 雪熵摇了摇头,不打算继续深探那些事情。 才刚想转移话题,他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硬生生被对方的话给打断了。 「先回归刚才的内容,关于……」 「不,关于这点,请先听我说……我有个很不错的想法……」 依卡緹亚笑得一脸灿烂地说道一半,忽然顿了下,像是在思索什么,随后整个人便当机的坐在原地,一脸茫然,看得雪熵的脸色更加难看。 很显然,刚刚出现的当机状态,似乎使依卡緹亚暂且忘却了原本想说的话,只见他一脸尷尬地笑了笑,却有绞尽脑汁地想提出什么好办法的样子。 「……呃……我刚刚我到哪了?」 01-初镜之章 镜之七 虚与实之境(5) 「……」 当下一片静默,就连相互关心的另外两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气氛明显有变,纷纷观望。 雪熵额冒青筋,目光闪过一丝怒火,脸上掛着温和沉稳的浅笑,四周的空气一瞬冷下了几分。 「……你有何高见?不妨多出来让我们一同探讨。如何?」 「……」 对此,依卡緹亚只笑不语,神色自若到了雪熵说的每一句话只不过是无聊小事……除了某些部分以外,也因为他这样的态度,使得雪熵有些上火的心情,更甚了。 为了不让自己的怒火波及到无辜的人,他决定先压抑住,等一会儿再找个地方好好发洩一番。 「唉,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把你迎进来。」 雪熵无奈地一叹息,伸出上下交叠的两手,手肘则是撑在桌面上,他微微低下头,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 唉叹了片刻,他苦笑了下。 「……算了,再怎么后悔也没有意义,都发生了。」 「说的对,找到一生效命的主人,也是我的一大荣幸。」 依卡緹亚不知是在满溢什么,还是雪熵说的话恰好戳中了他的满意点,他点了点头,唇角扬起了一抹大大的笑容。 「……」 眼死地听着那名明显智商有所下降的人,雪熵沉默了。 「好了,该来说正事了。」 听到这里,西利偲也差不多从自怜自艾中走出来,他冷扫前方又在互槓的两人,冷声喝止,也顺道说了一句。 「若是依卡緹亚在说些不相干的话,就请离席吧,我也会和里亚说一声的,适当地把你们给隔开一段距离。」 好让对方远离?呵,怎么可能,当然是丢到天边去,最好是这一生都别再见到了。 以免噁心到了自己,也脏了自己的眼睛。 「就这么办吧。」 米耶也丝毫不退让地同意了自家伴侣的警告,目光不善且流露一丝鄙夷地倪了依卡緹亚一眼,冷声认同。 「……」 没见西利偲说清他口中的「隔开一段距离」是指多远,只不过依卡緹亚直觉地感觉到对方所想的方式,可能和自己所认为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对此,他不禁稍微绷紧了神经,对待这小型商讨的会议,也格外地认真多了。 「开始吧。」 雪熵也不愿多和依卡緹亚多待在一起,一脸嫌弃地撇了撇嘴。 「早点开始,早点结束,这样在规划和执行上也会比较好处理。」 「同感。」 依卡緹亚别过头,双手环胸,冷冷附和,目光也环视了在场的三人。 「接下来,你们希望我怎做?」 「关于这件事,你只要做到这些就可以了。」 雪熵说一此,微瞇起双眸,冷沉一语。 「之后的事情,我们会依据情况进行指挥上的调整和安排。」 「说到底,这一切,也只是将久远以前散落在世界各处的碎片,重新聚拢的一个过程。」 米耶为别开脸,脸上的肃然转为淡淡伤感,也能够理解西利偲的抗拒,他以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音量自我安慰着,又像是在说给身旁的人听。 「终究是一起逃不过的际遇,也是无论过了多久,也势必要去坦然接受的一切。」 01-初镜之章 镜之七 虚与实之境(6) 于是,依卡緹亚被本家刻意下达的指示,回到花都之城,也召回所有涉及其中的所有鸟羽居民和知情血缘者,并在其中暗中帮助。 夜深人静,依卡緹亚最终投向岛屿,他便在起初前来的传送法阵的遣送下,回归被囚禁在此地的母亲所盼望返回的家乡。 除了母亲之外,他也意图带着自己的父亲和没有血缘关係的小徒弟试着回到岛屿,并向西利偲他们如实坦白花都之中发生过的所有一切。 然而,他所有的思绪,也早已被摸透的清清楚楚。 就连来时所使用的传送法阵,也是在经由西利偲特殊加工之后,附加了好几个原本没有的功能,以高级版的大型传送法阵,将人遣返,同时也透过这法阵所散发出来的极细微到几不可闻的魔力,再透过依卡緹亚身为祭守师的力量完整覆盖其力量,好来深入探索花都之城内部尚未得知的所有一切情资。 并在适当的时机,将其纳为己方。 而,其中尚有一点,还未被注意到…… 只因…… ◇ 『呵呵。』 夜色笼罩世间大半区域,却也为一丝微弱的光源提供了分享的管道。 灰蓝色天空在受到无光照映的云彩遮掩,连同原先以自身的微量光辉洒落世间的一轮明月也躲进了云儿的软绵怀抱,一道诡异的笑声,于大片草原中回盪。 过了半晌,月色终于不再羞涩,从随风飘远的云朵后方缓缓露了出来。 洁白的孱弱月光,照亮了昏暗草原的一小块区域,也添增了几分阴森,并衬托出了一丝特有的神秘气息。 沁凉的夜风徐徐吹来,稍远树林枝叶婆娑、花草而摇曳。 风声下,吟笑声又起,软绵笑语随之而来,于广阔的空地中格外清晰,回盪于此处,良久。 『好期待、好开心、好期盼。而你,又在哪玩着躲猫猫?』 不知是否为又是另一个新风波的开始,佇立于草原中的大石块上,一抹颇大的光团渐然浮现,从中衍生出来的四缕孩子巴掌大的白色光球于其周围以特有的规律,缓慢地环绕着他转动。 不一会儿,光团的神形逐渐转变,由圆形转为椭圆,随后又转变成了一名目视约七、八岁左右的孩童身形,隐约间还能瞥见那看不清完整型态的下方,疑似有两隻小短腿的东西上下来回晃动,显示出了它此刻的好心情。 叮、叮、叮铃…… 又一阵风徐来,伴随而来的风中脆铃所扬起的悦耳声响,像是在配合着它的出现,孩童光团的型态再度发生了一些变化。 由上至下,圆润的上端渐渐幻化成一头微捲发丝,小巧可爱的鹅蛋脸、分辨不出性别的精緻中性脸孔,纤瘦单薄身穿合身也显略为宽大的远古袍服,带有某种特有的民族风格,两隻小短腿也依然不受影响地来回摆动。 此时,化为孩童模样,仍是一身纯白,看不出丝毫其他色彩的存在,停下了好听的吟笑,不知在小声嘀咕什么,念念有词。 『大图书馆、守护者……四散的碎片……来自世界之耀,将归于光之心,抑或是,活于镜之中。』 随着它特有节奏感的低语,彷彿是受到它的呼唤,四周的草原开始出现了一些奇异的景象。 彷彿海市蜃楼般,由晃动且不清晰的幻影为开头,依循它心中的呼唤,幻影逐渐开始有了暂时性的形体,越加清晰。 不久,待佇立于它四周的形体越加稳定,其样貌却也不同于过往至今人们心中所描绘的墓园那般阴森、可怖。 『啊啦、啊啦!』 在它发着意义不明的怪声,一面欣赏着眼前的唯美景色。 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泛着淡淡白光中混合着一抹耀眼的虹光,源于拉古希帝国特有简约不显奢华,却也相当精美的各个古代庄严建筑,以半透明的姿态佇立于此,也为略显昏暗的景色增添美丽的光色。 它哼笑了下,在一旁附近崭露的绚目虹色亮光照耀之际,它侧过头,神情相当自在地瞧了过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炫目的洁白泛着雪白光芒,稍高于此地最高树冠的塔身也闪烁着诸多七色细小光点,以塔端以下,基座以上的这段塔身中,如自在飞舞的群蝶来回飞舞,伴着其幻影,此地的沁凉很快便被一股淡淡暖意取代。 在一股力量的刻意操作下,大片虹色光点飘落下来,如同一片美不胜收的光雪,温暖欣赏者的心灵。 飘散下来的各色光点,化为了男女老幼不同年龄层的人类型态,身着与孩童光团无异的奇装异服,于广阔的建筑、街道中笑着漫步,不时穿过它的身体,彷彿只是时光的残影。 时隔千百年,见到高塔一如既往的美丽、庄重且蕴含着庞大的未知力量,其中透出的浓厚神祕感,更是令人玩味。 它泰然自若地扬起了唇角,按捺着心中的狂喜。 塔克维多之墓。不只是隐藏于作为掩饰某座遗跡的存在,也意旨…… ——另一旅程的开端。 『我等候、我期盼、我祈许,回归的那一刻到来。是吧?』 不同于隐藏于其中的真正用意,它仰天咧嘴一笑,软绵的嗓音转变成了略显低沉的中性嗓音,极似与前一阵子在花都之城第三结界外的巨大光球所拥有的声音。 而其力量感…… 像是看够了回忆中的景色,在它的意念之下,佇立于四周的建筑、街道,于其中穿梭说笑的人们,连同高塔一同一瞬间化为了光粉,消失于空气之中,彷彿不曾出现过,只存在于过往的时空之中,四周也恢復了原有的昏暗、沁冷。 低吟至此,它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抹前阵子刚见过颇为有趣,却带有它一部份力量的神祕且有着一头罕见浅银金色发约十一、十二岁左右,面容精緻漂亮的小少年。 『碎于镜中的光之镜羽……』 02-镜之所在 镜之一 于花都之中(1) 沁风下,云彩下的鲜艳世界染上了一抹抹的淡淡阴影。 煦光下,所有的一切皆是如此的光明,仍有未知存在。 鸟鸣下,光鲜明媚的世界居民,将迎来光之初源祝福。 一切一切,都是来自光明的一项考验,也是来自上天的祝贺之礼。 即使当下看起来是如此的难以接受…… 在生命中的某一个时刻,势必都会明白隐藏于其中的涵义…… 而这,也是礼物存在的意义…… 意即,生命的成长。 ◇ 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身处于陌生环境中且似乎身处高处,一身能力也受到一定程度上的封印一时之间也没办法从高空中的建筑物中脱身。 眺望着窗外的唯美蔚蓝天畔半晌,他将目光微微往下挪了下,凝视着遥远的翠绿大地上随云彩缓缓飘动的淡淡阴影,似乎是不知道在思索什么,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不久,他微微蹙起眉,大半天都没有变化的平淡表情,终于流露出了一丝动容。 只是他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却是如此的嫌弃、厌恶,也不知道是什么惹到了他,还是基于其他的原因,使他流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 他咬了咬下唇,也因脑海中所浮现的画面而屏息,内心的诸多情绪更为那时所发生的事而翻涌。 暖阳沁风吹来,暖中带凉的风,轻轻的吹拂在了他略显苍白的脸上,他微垂下了双眸,淡银金色的凌乱发丝随风来回摇曳,不仅遮掩住了他的大半视线,也掩去了他对于如同亲人的同伴的情感,更多的是难以直视的愧疚与伤感。 交织而成的悲慟情绪,使得他流不出任何一滴泪水,不知怎地,他却觉得流不出半滴眼泪的自己,似乎有些无情。 明明那是陪伴自己多年的家人,也被自己无视、作为捉弄好玩的对象、虽会为对方出头,但有时单纯只是为了看戏,只可惜大多时手边没有饼乾,不然就可以边享用边欣赏了。 在这一点上,若是有时常为他感到心生惋惜、愿意爱护他人,只不过这也得看他的心情而定,若是有足以走入他内心的人,那就是好棒棒了,终于有个人是可以让他学会如何去珍惜了。 除此之外,还有着多条指证歷歷多项人品上不好也不坏的诸多言行前科。也不知道他的性格、人品和三观是在什么样的扭曲环境给培养出来的,竟如此的有个性…… 「……嗯……」 思一此,他神色微妙且古怪地眨了眨眸子,心中升起了一丝对于自身的疑惑,也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有一点点的不知所措。 现在想想,他好像有点缺德? 若是有熟悉他的人在场,光是听到他的想法,恐怕早已大翻白眼,也会腹诽他根本不是只有一点缺德,而是非常缺德。 再说了,有谁会平时目无师长、有事没事去给人找个碴,却有不日让人抓到马脚和痛点、嘴上不饶人,内心有时豆腐又有如钢铁,遇到任何事情都文风不动,好像很多事情都不关他的事一样,让人觉得他这人挺无情的,除此以外,甚至不时给他人和家人带来一些不小的小灾难,最后还在事后摆出无辜的态度,不时送上陪礼,更是令人无法理解,也不免好奇这样的人的性格是怎么被养出来的?竟会是如此的令人好气好恨又好想痛扁对方,可又做不到,也不知道他的厚脸皮使怎被练出来的,令人好生佩服。 若是上天有眼,真希望这名叫阿緹斯的少年可以从中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并加以纠正自身的言行,千万别再让无辜的人被他给气到了。 即使如此,也不代表他没办法去爱护、珍惜他人。只是他得先从爱护、珍惜自己开始,方能爱护、珍惜他人与眾多生命,否则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 光说不练,并不能为自己带来什么实质上的效益,更多的是对于自身与世界的无知。 从这次的事件中,多少就能在他身上看出这一点。 「……嗯……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又凝视了下方不知浮云阴影在地面上游走了多久,光线也不晓得变化了多少次的景色一眼,阿緹斯眉头又一皱,脸上的表情从原本的微妙古怪,变成了淡淡浅笑,多半是又想到了什么奇怪的好点子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一 于花都之中(2) 「……半空塔……」 阿緹斯的目光往上一抬,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自己的感知能力没有被封掉,大致上也能多少知道他目前身处的地方位在何处。 奇妙的是,此地完全不在镜之界,花都之城的所在范围内,而是在遥远的结界外的高空中,以及随意乱取的名字。 也就是说,那些祭守师所说的话,说不定有很高的可能性是骗人的。 花都之城并非是无法踏出的地方,而是被设下了什么特殊性的结界,再加上认知上的干扰,以至于有了这般微妙又矛盾局面。 而且,令人感到趣味的是,花都之城的三层结界究竟是在防范着什么,才会被设下。 又为何他在不经意的诡异情况下,踏入结界内,并遭遇了「那个东西」? 又为何,在遭遇了那起事件后,自己的不仅来到了这奇怪的地方,能力还被封锁了? 又为何,房门外的人会一直驻守在那里,好似他是什么毁灭极的逃犯一样……不,毁灭极的话,他老早就把这地方轰飞逃之夭夭了,哪可能还在这地方给人关着欣赏用? 「……真难搞……」 阿緹斯暗自叹了口气,神情相当无奈,他转念一想,正起神色,回到之前的疑点去。 至于其他,那些疑点和一直以来困惑眾人的规则,又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和情况下才订立的? 起初的原住民族、后期到来的鸟羽一族,以及后来诞生于此的新种族,加上大多时候,某些人在说到结界的存在和不知外头所隐藏的事物……还有,千岁的长辈们所谈及的遥远且位于空中的岛屿故乡,甚至在说到那地方的时候,脸上的缅怀神色,完全与说到结界和不知名存在的嫌恶表情完全不同。 从这些方面就可以知道一件事,那些长辈一定知道些什么事情。 又基于何种原因,才会来到这里? 又是基于何种原因,那些秘密会以那种方式被保护,甚至不惜以半牢笼的方式,将不知实情的居民给圈养在那里? 还有,那些吟临师的存在也很怪,明明花都之城无法让内部的人进入,也不怎么喜欢外地人士踏入此地……为什么那些人就可以在被受景仰下,踏入此地,甚至几乎不受到半分怀疑? 只因管理结界的人是地位崇高的祭守师? 这些都是个谜。 却也是一个探讨未知以及摆脱目前现况的方向。 往好处想,最起码他可以外出旅行了……不用再待在那个令人窒息的鬼地方。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他记事起,似乎就不怎么喜欢那个地方,也没有任何的好感。 也因如此,他在大多人的眼中是名怪人,也因性格的关係,没有太多人愿意和他交好。 特意前来找碴的人倒是多了点,一大部分还是被花珥痛扁一顿的…… 说到底,想了这么多,也一样没办法让他好好的釐清太多思路,果然很多事情都要自己去亲身体会才有可能理解和体悟的? 话又说回来,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后,其他的祭守师就算赶了过来,也不一定能帮上多少忙。 在他的印象中,祭守师是以两人为搭档在外行动的,可他当时记得的是只有一名祭守师前来救援。 可以的话,他不想往那方面去想……若是那名祭守师的另一名搭档在救援途中因意外殉职了……而其他的祭守师在赶来了之后,没有感知到发生的前因后果,或是不採用他和花珥的任何说词,执意定罪……抑或是基于其他自己没有设想到的情况…… 阿緹斯一想,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脸色难看到了一个不行。 这样一来,不管是他还是花珥,都逃不过被追究不属于他们的责任……再加上,他自身擅闯结界外,进而在花珥的求救下,导致了一名祭守师的伤亡……落得的下场肯定都不会太好看。 可以的话,他是否能够将他之所以会出现这地方,理解成是为了间接保护他不受到不何常理对待的一种安置方式? 至于是否为善意,还是基于其他的理由这么做的? 可往另一面来说,他也等同于人质……或是作为谈条件时的筹码。至于是不是可有可无就不知道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一 于花都之中(3) 「啊……想到这一步,就觉得小说的帅气人生根本是骗人的……现实完全不是这样演的!」 仰天哀号了下,也为自己的分析虽然感到自豪,却也为自己如今的立场和处境感到哀伤。 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活着……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活着就是生命的本钱,没了生命,连一个简单的吃喝玩乐、解决生理需求都做不到,又何必去谈及其他的人生大事、来个人生中难得一遇的美妙逃亡之旅了。 说在多也只是枉然,也是不合现实的空想。 以现况来说……确实是如此。 「……」 对于这样的结果,阿緹斯一时傻眼,也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只能暂且无言以对。 「……再来问题就在于,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阿緹斯面色疑惑,也更加不明白,自己为何在一起事件发生之后,紧接着又遇到了这样类似挟持的事情,有的时候他也时常遇见一些奇怪的大小事,只可惜目前的情况似乎和他往昔的经歷搭不上线。 殊不知,这一切,只不过是小旅行的一个小开端。 此时,站在门外屏蔽特定人感知能力并站岗守候对方的注意,也尽可能地去尽忠职守岛屿族人们所交付的指示。 「说到花珥……他现在在哪?也在这地方吗?」 从思绪中拉回神,阿緹斯这才意识到家人不在自己身边…… 一旦平时视为理所当然的人事物从熟悉的环境中消失或暂别,大多都会勾起人们对于那些人事物的关心之情,其馀的也是在失去后才会多少反思自己的行为和认知。 也有不少人认为那些人事物在自己的人生中微不足道,或是在失去后才终于理解自己的愚蠢,因而直面了自己的心,进而釐清了自己的想法。 再来,就是因为自己所重视的人事物不见了,而自怜自艾、大发雷霆,四处找碴,搞破坏的也大有人在。 再面对这种各样的情境,人们所展现出来的态度与言行,也有着极大的不同,也因如此百样人生,在上天的眼中,会不会也是一种专为体验而设下的成长游戏? 「……不可能吧?」 阿緹斯想了想,觉得自己的下的结论,好像不太符合逻辑。 所以,若是可以,他得先从这地方着手寻找自家亲人的下落。 以及在外逃亡并寻找花珥的各种准备……可逃亡又哪是如此简单的事? 想想,人生真是不简单……小说中的主角一碰上人生大挑战多半会选择令人热血沸腾的战斗旅行之旅,再来个美妙的后宫建成进行曲。 而一旦现实终于到了,才会亲身体验到现实果真是不容易啊…… 难怪很多人会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他现在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与此同时,在阿緹斯环胸沉思、拋开无聊的结论和撇除逃亡这种不太现实念头之际,早在许久前便已站在门外把关且感知到被送往隐密场所藏身起来休养的阿緹斯早已甦醒,正坐在床上,侧头望向悬浮于半空塔外的天畔景色,内心满意疑惑,更不解有半空塔的存在,也为阿緹斯的敏锐大感佩服的依卡緹亚,不禁轻笑了声。 「……」 随后,他歛起浅笑,神色微凝,目光闪过了一抹冷意。 名义上是管理,实际上却是在替某种不知名存在看管某个「存在」,却以花都之城的眾多生命为筹码,作为押注,搞得他们才是游戏中的小角色一样,彷彿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存在。 依卡緹亚不禁深深一叹息,感叹了起来。 之所以会有如今的局面,也或许,就是因为问题点就出在原生住民的身上……以至于后还的人们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影响。 「呵。」 拋开无用的思绪,依卡緹亚冷笑了下。 此地被冠上镜之界之名,也非枉然。 此名、此意,都透出了一个涵意——生命内心存在什么,所见的世界便会以何种姿态展现于眼前。 02-镜之所在 镜之一 于花都之中(4) 「……真是个不错的收穫。」 站在门前的依卡緹亚唇角勾起了一抹饶有趣味的浅笑,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结合了他在送出岛屿前的所有资讯和从阿緹斯身上所获取的新情报,意外地从中发现了一个意外的小发现。 正当他想把消息给回传之际,身后的房门顿时敞了开来,硬生生打断了他原本要做的事情。 「……」 早已摸清了阿緹斯的底细,先不说他体内的不明力量,依卡緹亚一时之间也对他忽然地出现且自己也没为此有所察觉一事,相当诧异。 下意识地,那些尚未被发出的消息,便在他的惊讶中不小心洩漏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他在心中腹诽了自己的大意!也错失了可以和自己最喜欢的主人拉近距离的机会! 即使不知道为什么主人每次看到他都一脸嫌弃的拉开一大段距离,他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很臭的味道……真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 也不知道依卡緹亚是迟顿还是刻意为之……然而,就他自身的认知来说,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你想发送什么?」 很不巧在对方沉思的时候开门的阿緹斯,又很不恰巧地感知到了似乎不该是他可以去得知的事情,顿时脸色铁青地看向对方的背影。 「………你怎么出来了?」 依卡緹亚转过身,一脸疑惑地望向身后的少年,见他的脸色仍有一丝苍白,他微一蹙眉,不怎么认同他此时的出房行径。 见到少年的容貌,瞬间勾起了事发当时及时赶来抢救他的那段记忆的阿緹斯,内心无疑是大吃一惊,脸上却仍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警戒。 「……你是当时的……」 「……」 虽然他很不想这么说,只不过现在这样的状况,加上刚才的多种猜测,阿緹斯整个感觉都不好了。 也不知道等一会儿会不会连人质都不用做了,直接灭口可能会更快一点…… 想归想,可他也不想这么早死……还是被自己给想死的,更何况也没从这位大哥身上感知到任何不利于他的气息…… 然而,凡事都得留一点心,不可大意……不然就会变成他刚刚那样。 更别说,他也不清楚这个人的为人如何…… 「是关于我的情报?好让你供给你背后的那些人?」 想法有些消沉,表面上仍一副像是隻刺蝟一样怒瞪着站在他前方的人。 见到阿緹斯此刻的言行,依卡緹亚多少能够理解为何城里的人会认为这孩子是刀子嘴豆腐心、貌似也是个遇到好几次危机也不怎么会產生危机意识,也时不时会给自己引来一些小灾难的小傲娇了。 「……」 依卡緹亚微微皱起眉,内心微妙不已。也更加不解这人的体质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衰事挺多的……不过是没事走在路上就会被在家练习的族人的一个大型火球给无端破窗击中、去採个药草也可以从平坦的药草园中误触转移法阵,被丢到峡谷的悬崖上、想钓个鱼竟然也可以因为一条小鱼诱饵而搞来一隻不知从哪来约有三米高的大型鱼怪,再不然就是受到一些奇怪的疑似灵异现象的情况给牵连…… 先不提其他的精采事蹟,到底有哪个正常人会在一天之内有这么多衰事可以体验的…… 这一次,更是直接捅出了娄子……还是间接的……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怎么不多去休息,还想跑出来间晃?」 光是一天内就可以引来那么多事情,依卡緹亚也真的无法想像若是把这个人丢到那座岛屿上,日后会不会出大事。 「劝你还是不要多事,以免你或是我各自揽上谁也不想背的麻烦。」 也不知道是不是依卡緹亚加强了自身屏蔽感知的能力,阿緹斯也难以从中得知什么,也不太想去接触那一块,以免真的出大事。 一来一往的交流下,两人各自怀揣心思,却也在之后的某个焦点上不谋而合。 此时,正巧从转角路过的摩利思卡,馀光瞥见站在纯白色毫无任何物品点缀的走廊上很是明显的两人不知为何正在深情对望,甚至隐约能从他们之间的眼神中感受到一股奇妙的闪电火花在交流。 「……?」 摩利思卡侧过头,仔细多看了一眼,他眨了眨橘黄色眸子,眼上写满了不可思议的诧异又微妙的表情。他侧过身,伸入白袍口袋两侧的手仍放在其中,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去。 「……」 稍微一走近,感知到他们之间正在上演的无聊纠纷之后,摩利思卡脚步一顿,死鱼眼地看着他们,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不懂怎么会有人会为这种无聊的事小吵起来。 「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抱着既然来了就上前去凑个热闹来打发时间的心态,再度踏出步伐,不急不徐地走上前去。 「……你们现在是怎样?爱上彼此了?」 无声无息地来到了阿緹斯的身旁,伸出了放在白袍中的左手,自来熟地搭在了完全没发现他存在的阿緹斯肩上,果不其然直接感受到对方因惊愕而微微弹跳起来的身子震动感。 「……!」 摩利思卡的出现,吓得阿緹斯完全反应不过来,整个人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又慢半拍察觉到对方丝毫没使用任何的魔法,单纯只是用力气来和他打招呼,阿緹斯面色苍白,怔怔地侧过头去,望向了正对着他微笑的淡紫发青年,也能够从他的微弯的橘黄色眼眸中清楚地看见自己倒映在对方眸中那倍感吃惊的警戒神色。 慢半拍回过神,他这才想往旁跳开,却没想到对方的气力大得他无法做出摆脱他的行动。 「不用把我戒备成那样,我又不会吃了你。」 摩利思卡有点好笑地看着他怀中的那名少年,勾起了一抹饶有趣味的浅笑,温柔地说着,可下一句却是和温柔一点关係也没有。 「顶多也只是想把你当作是治疗上的实验对象而已,没什么。」 不知怎地,阿緹斯完全没办法从眼前的人和依卡緹亚身上感知到任何的讯息,又身处在陌生的环境,不紧绷和警戒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02-镜之所在 镜之一 于花都之中(5) 「……」 依卡緹亚和摩利思卡不着痕跡地相覷了一眼,前者什么也不说,仍面色平淡地望着阿緹斯;后者则是收回视线,一面从对方状态的感知中,多多少少获得了一些线索,看不出内心想法地笑了笑,也或许是觉得别玩得越线,两方才能勉强和平共处。 「忘了和你重新介绍下,也可能你也已经知道了,我是依卡緹亚,至于姓氏什么的你也不用知道……我目前算是属于祭守师的一方,在和你的同伴去寻找你的时候,想必你也知情我同僚的因公殉职了。」 依卡緹亚淡淡地和阿緹斯冷静说起了正事,本想再多说些事情,可想到对方现在的状态,似乎也不太妥,边先放到一旁,之后再来提出或许会比较适合。 「……」 阿緹斯闻言,面色如纸,轻轻咬了咬下唇,不发一语,也因过于紧张的关係,以至于没有留意到依卡緹亚话中的不自然点。 「摩利思卡,姓氏之类的你也不用知道,同样隶属祭守师,是在里头任职的治疗师,阿緹斯,你对于包含你目前身体的状态在内,以现在的状况来说,你知道多少?」 摩利思卡咧嘴微笑,看似亲切地向不知打算要往何处逃开的阿緹斯挥了挥手。 「祭守师的……」 阿緹斯一听,下意识地嚥了口唾沫,苍白的面色又惨白了一些,冷汗直流虽说他是想到了祭守师的会可能会来寻他,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在祭守师成员的据点中。而且,其中一人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可怕存在……他到底都引来了什么? 「……」 一想到自己之后的悲催人生路,阿緹斯内心哀嚎不已,人生怎么这么难,连想好好过个生活都那么刺激……! 阿緹斯望向依卡緹亚,内心直冒汗地,勉强地乾笑了一下。这下他真的完了……! 「你们……」 「要不,你来当我们的小弟?」 怎知,依卡緹亚不等他说完,直接等等地说了句,搞得阿緹斯整个措手不及。 「啊?」 阿緹斯搞不懂这个人的脑袋里到底都装了什么,先不说对方脑回路是否异常,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生以来头一次遇到不是衰事的好事了? 「……小弟?什么鬼?」 正当他这么以为的时候,心里也不敢随意放松警戒…… 什么鬼心理才会有把才见过此次面的人给视为自家乾兄弟…… 「打杂小弟。」 纠正了阿緹斯想歪的想法,依卡緹亚指了指对方的鼻尖,正了正神色,意有所指地说着。 「只要换个身分,和找个方法稳定你的衰事体质,多多少少可以得到一些通融,只是在那之后,你得和我们去一个地方。」 收回指着人的手,依卡緹亚不着痕跡地瞄了眼向他挥了挥手,无声无息地早一步先行离去的摩利思卡,随后他收回目光,意有所指地说着。 「……好吧,就听你的。」 先不提话中的矛盾,和易于破功的行事方式,阿緹斯也想也不想,无可奈何地应下了对方的要求,快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现况如此,又能怎样……在能存活的时候,当然是往有利于自己的一方靠去……如此的现实却也是大多生命可能会有的作为。 殊不知,他的信任,竟是在潜意识中以及这座空中小岛屿的创造者下,有意为之的。 「不错的决定。」 忽略了阿緹斯百般无奈的神情,依卡緹亚为此淡淡一笑。 阿緹斯咬了咬下唇,神色仍有些不安。 「……你打算带我去哪里?」 「新的定居点。」 「也算是我们长辈的老家。」 不知又从哪冒出来的摩利思卡,从依卡緹亚身后探出了头,娇小的身子,配上那秀美的娃娃脸,就算躲藏在少年同僚身后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有些可爱。 「……」 丝毫没察觉到对方又一次的神出鬼没,阿緹斯无言了。敢情他是误贼船了? 「放心,这地方只有我们三个人而已,所以不用太拘束。」 依卡緹亚笑着轻轻地拍了拍阿緹斯的左肩,好笑地安抚了下。 摩利思卡倪了他一眼,多补了一句。 「不如说是飘浮在半空中的小岛屿上的古老建筑还比较贴切。」 「……!」 阿緹斯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方才窗外的空中景色与半空塔自他脑袋中在这当下一闪而过,只能瞪着他,微微张开嘴,说不出半句话。 「也不怕你知道,一旦进了此地的人,只有受到创造了这座术式小岛屿的人认可之下,才能进入,就算踏出这里,想和其他人说这件事,也会被自动消音,或是说不出任何一个相关的字眼,懂了吗?」 收回手,依卡緹亚笑了笑,表明了创建了此地的藏镜人的强大力量,以及其中难以忽视的强大群体。 「……用魔法术式创造出来的空中小岛屿……这得要有多强大的力量才能做到?」 好一会儿,阿緹斯回过神来,面色惊艷不已,他微低下头,下意识地掩住嘴,说出来的话却怎么也掩不住微颤。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依卡緹亚勾起了好看的唇,意味不明且饶有趣味地说了句。 「那个人的存在,是谁也无法比拟的。」 与此同时,窗外的蔚蓝天色,伴随着一道清脆的银铃叮噹声响,一行泛着淡青色光芒的古老文字一点一点浮现了出来。 ──源于世界之初,万物之起源,镜与镜之语,皆由心之音所创。 02-镜之所在 镜之一 于花都之中(6) 与此同时,另一头。 ──源于世界之初,万物之起源,镜与镜之语,皆由心之音所创。 「现在是怎样?」 被认为是任谁也无法比拟的人此刻正躺在自己卧房中的床铺上,一头被米耶故意弄得微捲,并以魔法强行生长至及肩的淡金色微捲发丝有些凌乱地披散在柔软的枕头上,西利偲冷着脸望着一言不合就把他往床上拐,还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的自家伴侣,冷言中透出了一丝淡淡的说不出的无奈。 「没怎么样。不过是想获取一些报酬,吃点豆腐也不为过吧?」 米耶一面说着,一面将白皙的手伸进西利偲的衣服底下,掀起的衣角底下是一小部分的白皙腹部,他开心地抚摸着那平坦的小腹,随之缓缓的往胸膛的方向摸去。 「嗯?」 米耶微笑弯了鲜红色眼眸,促狭一笑,他微歪了下头,一头同样以魔法强行生长至长及下背的柔顺几缕淡银白发丝自随意被散在肩上,垂落于胸前,轻轻晃动了几下,在窗外日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辉,散发出令人目不转睛的美丽色彩。 「呵。」 望着自家伴侣俊秀的容顏,西利偲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他伸出手,轻抓起了米耶垂于胸前的那一缕发丝,放到自己扬起的唇前,缓缓闭上双眸,轻轻吻了下,一面感知着伴侣的故作冷静之下的害臊感,他轻嗅了下从发丝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茉莉花香气,笑意更甚。 那是他前世今生仍十分喜爱的香气,总能令他感到一丝安心。 「……」 多感受了下伴侣掩藏起来的羞涩之意,西利偲半睁开了眼眸,促狭中透出了一丝调戏的意味。 「吃豆腐可以,那给我的那一份报酬怎么算?」 「很贵?」 米耶强行按捺着心中的狂喜,仍故作泰然自若的神态,饶有趣味一问。 西利偲也不甘示弱,一再笑着调戏着自家伴侣,看看他什么时候会破功。 「当然。」 「这我可得好好想想了。」 米耶回以一笑,内心的按捺指数几乎快要爆表,也在心中腹诽西利偲的恶趣味,怎么老都喜欢挑一些逗得他不要不要的方式来玩他。 ……唉……人家说年纪越大脸皮越薄,可他怎么觉得自己的脸皮好像几乎从没在某人面前厚过,反倒是对方的脸皮从以前到现在都厚的要死,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 叮、叮铃…… 也不知道来得是不是时候,此时一阵听来有些耳熟的清脆叮噹声响,米耶先是愣了一下,暗自松了口气,却也一脸疑惑地望着西利偲,见对方诧异地摇了摇头,似乎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情况?」 米耶微一蹙眉,感知展向四周,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样,相当的诡异。想了想,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该不又有什么东西出来了吧……?」 米耶这一语,引来了西利偲的不满。西利偲一脸不快地瞪着对方寻望他方的侧脸,嗓音微冷。 「……别说的好像是有阿飘出来。」 「……怎么过了两千多年你还是一样对阿飘过敏?」 米耶一听,眉头一挑,他回过头,倪了眼自家伴侣,不怎么理解对方怎么过了这么久都不把这部分给改一改。 西利偲脸不红气不喘地笑说了一声,一面冷静地感受着四周的状况,以免任何不测的意外出现。 「说不定我对它有过敏体质?」 「……」 米耶无言了。 西利偲忽略对方直望着他的无奈神色,放开了轻抓伴侣发丝的手,改为将手放在了对方前襟微敞的胸口,将虽然困惑,却也安分地停下了调戏的行为的人给轻轻推了开来,确认人仍维持在跨跪在他身上的动作,没有从床上掉下去,这才安心地将手给收了回去,慢慢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稍微理了理凌乱的衣服,一面承受着自家伴侣的疑惑目光。 对此,西利偲早已见怪不怪,也相当乐在其中,除了……此时发生的事。 他呼了口气,收起打闹的神色,认真的评估着声源的来源,以及散佈于空气中可能会出现的细微魔力。 也不知是不是感测到他们的查探,不仅力量感仍旧未出现,就连一丝细微的线索也感知不出一丝所以然,相当的神祕。 只可惜,不管他们再怎么预防,也防不了上天的神来一笔,每一次都能让人惊喜万分、懊恼不已、哭笑不得,最后再来个哭天喊地的惊声尖叫的经典场面,保证品质好的吓吓叫。 对于身为当事人的米耶和西利偲多半也不会想要什么上天送来的鬼惊喜,然而天从不如人愿,谁知道下一刻又会来什么。 无奈地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内心流着两行清泪默默接下这次的大小场面。 直到下一刻…… 在他们分神一再试图想查出铃鐺声的力量所在之际,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西利偲似乎察觉到异状,他四处张望了下,随后在眼角馀光中瞥见到了上方逐渐出现变化的景色。 「……」 他仰头一望,对于眼前这一幕,微微一蹙眉,百思不得其解。 映入他眼底的,空无一物的上空缓缓浮现了一抹随着线条出现的淡青色光芒,他微瞇起双眸,想仔细多看几眼,随着线条越加井然有序的显现,勾勒出了其优美的字体,也逐渐展示出了其样貌。 「……」 见状,西利偲微睁大了双眸,脸上浮现了一丝错愕。 「……?」 貌似是注意到了西利偲的异状,米耶往他看去,见他不知见到了什么,神色有异的样子,令他感到有些不安,也反射性地顺着对方的视线,朝他所瞧的方向看去。 于脆耳铃声的相伴下,仰头一见,他整个人也跟着惊愕了。 「……!」 02-镜之所在 镜之一 于花都之中(7) ──一切,一切,万物于虚无中诞生,生命亦如是。 「……万物于虚无中……诞生……?」 米耶见到最先出现的那一行源于拉古希帝国的古文字,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也顿时明白西利偲面色有异的状况是怎么来的了。 他整个人跪坐了下来,微微收紧了放于身侧床铺上的手,内心为此忿忿不平,也为自家伴侣感到心疼。 「……」 顺利达成吸引期对象眼球的使命的第一行文字,迅速淡去。不等他们俩人反应过来,下一行文字紧接浮现,荡漾于四周的铃声于耳畔回响。 ──你的存在,我的存在,一切的一切,皆已准备好迎接那人的降临。 「……你的存在,我的存在,一切的一切,皆已准备好迎接那人的降临。」 这一新文字中的涵义,米耶有些不太明瞭,却也矛盾地似乎从中隐约地察觉到了什么。 远古之时,就一直存在于某处的…… 「……」 看到这里,西利偲的脸也蒙上了一层阴影,用力地将唇抿成一线,按捺着心中的愤然,不发一语。 又像是为了安抚自己的不安,他伸出手,抓住了跪在他身旁的米耶的手。 一如一开始的景象,在这一次的文字消失后,下一段文字也显现了出来。 ──吾等,等候镜中之人。 「……吾等,等候镜中之人。」 米耶冷着脸唸完了这一句话,脸色难看无比,嗓音听来也十分低沉。 在第三段文字消失之后,没有其他文字出现,伴随而来的铃鐺声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 米耶微颤地深吸了一口气,试着稳定自己内心的激动情绪,回握住伴侣抓着自己的那隻手,微微收紧了。 一路看下来,西利偲整个脸都黑了,几乎快要按捺不住的愤然,化为了咬牙切齿的话语。 「……哪个浑蛋搞的鬼?」 「……」 对此,米耶闭口不语,稍微侧过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更是染上一抹阴霾。 「父亲、爸爸……不好了,刚刚……」 洛西亚的闯入之下,屋内的两人看起来并没有多意外,对于精于术式创造与各式魔法运用的洛西亚来说,不太可能会没有发觉到方才突如其来的异状。 慌忙之下,早已对双亲恩爱的各种姿势感到习以为常的他,一见双亲此刻的模样,他错愕地瞪着他们头发的极大变化,随后在环绕于他们周身的可怕氛围下,连忙收回了神,深吸吐气了好几次,强行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 西利偲面若寒霜,看也不看自家大儿子,逕自望向窗外的林森天畔一线的唯美景色,冷冷一语。 为了不把坏心情洒到无辜的家人身上,米耶尽可能稍微调适了下心情,努力以平缓的神色回应对方,然而此刻从他儿子的惊恐表情看来,多半没有太多的效果。 「刚刚已经看见了。」 「……不,不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感知到了方才的事发经过,洛西亚顿时汗毛直竖,猜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以及两千多年前的一连串大事件串连下的联想,他面色些微苍白,着急之下,有些怯懦地说着。 「……」 西利偲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咬了咬下唇,呼出了一大口气,复杂的心情稍减,却仍无法全解心中的愤然。 「……不是这个?」 米耶挑了挑眉,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米耶冷着脸,瞪了自家大儿子一眼,冷冷一问。在他这一问之下,西利偲的目光也跟着瞧了过去。 「那你是想说什么?」 「呃,关于这个……」 在双亲的杀人目光注视下,洛西亚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冷汗直流,嚥了嚥口水,乾笑地嗓音微颤开了口,将方才西瓦尔特地传来的消息重述了一次。 说到一半,认为口述的方式不太妥当,便改为了心念的方式传递了出去。 在这一消息下,屋内的气氛瞬间笼罩上了一股神祕且稍嫌沉重的氛围,西利偲和米耶的脸色也越发铁青。 这一幕,洛西亚也觉得事情可能不妙了。 这一消息,不仅是一个爆发点…… 也意味着…… 02-镜之所在 镜之一 于花都之中(8) ──源于世界之初,万物之起源,镜与镜之语,皆由心之音所创。 叮噹作响之下,一名男孩整个人窝在本家专属卧房中窗边的一张柔软单人红色沙发上,正舒服地在翻阅手中的小说上飞罗……那尔堤亚在听闻声响之际,他原本正准备翻阅的书页,也恰巧地发生了一丝变化。 「……?」 那尔堤亚挑起了一端姣好的眉,好奇地望着手中泛着淡淡青色光芒的书中文字。 他泰然自若地随意翻阅书页,便惊见书中文全数扭曲、淡化、消失,改由淡青色光芒的优美文字如浮水印般缓缓浮现。 迅速稳定住自己的诧异,貌似从这意外中看出了一丝端倪,那尔堤亚沉稳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已然见怪不怪。 「……这样啊,原来如此。」 不疾不徐地将书籤放入自己所阅读的那一页,翻到下一页,方才所见的整齐排列的三行优美文字,也很快地在他所注视的那一页中浮现了出来,摆明了那是要给他的讯息。 ──你的存在,我的存在,一切的一切,皆已准备好迎接那人的降临。 ──吾等,等候镜中之人。 「……」 仔细地将特地传递给他的消息一字一句收入眼底,铭刻心底,他饶有趣味地笑了笑,很好奇接下来又会出现什么东西来勾起他的注意。 可惜的是,待消息传递结束,他所期待的下一步似乎没有下文。 「可惜。」 见状,他笑了笑,眼底不带任何一丝笑意,见着已达使命的文字也,便如烟雾般消散。 他轻笑了声,将书本闔上,放到了椅旁的原木桌上后,便缓缓站起了身来,细细一语地走向了房门所在的方向。 「好了,我也差不多该行动了,不然怎么回应那份大礼。」 在他走往房门的方向没几步,便感受到了一股奇特的气息随着魔力而来,轻轻地縈绕于书本所在之处。 依照过往所累积下来的丰富经验,他不动声色地来到了房门前,装模作样地轻轻握上了门把,一面感知着后方可能的动静,此时,于某股力量特意吹来的风中,闔上的书本硬是被翻了开来,书页沙沙作响,最终停留在了其中一页上。 空白书纸页浮现了一行淡青色光芒古文字,随之消散后,原本消失的小说内容也恢復成了原状,彷彿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吾等于光中,等候初代光之子的归来。 02-镜之所在 镜之一 于花都之中(9) 叮、叮、叮铃…… 蔚蓝之下,云彩千变。 沁风之下,一切生意。 异音之下,一切生变。 「咦?」 在飞行前往岛屿的途中,听闻带有力量的细微悦耳声响,依偌偲仰起头,望向声源的方向,一头柔顺的淡银白发丝随风舞动。 若不是气息上的微妙不同,一时之间,他还可能会以为是妃儿妲的力量在作祟……咳,正常发挥出传递消息的方便功能。 还好她不在这里,要是被她听见,自己多半会被她给痛揍一顿……想当年他作为菲偲珞特,刚认识修伊的时候,也因为说错了话,当场被对方给狠狠痛揍了一拳,痛得蹲在地上,冷汗直流,好半晌都没办法站起来。 「没、没听见最好,少了一次皮肉痛。」 思绪有些偏掉的依偌偲乾笑了下,也绝对不是因为他怕被女孩子揍儿退却,更不是因为妃儿妲揍人太痛又几乎不手下留情才会这么说的! 「……」 修伊侧头倪了眼不知在那边乾笑什么便自言自语的怪人,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不久前搞出被某个聚落的人追杀,只因为做出了什么鬼行端的怪人,他神情不解地多看了他一眼,一时不知该不该打断他那奇怪的行为。 就在他在心中斟酌之际,伴随铃声而来却冰冷得透出了一丝诡异且不寒而慄的优美歌颂,传入了他们的耳畔,听得他们寒毛直竖。 叮、叮铃…… ──源于世界之初,万物之起源,镜与镜之语,皆由心之音所创。 「……咦……这不是……哈瓦塔之音。」 忽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继承了歷代神使所传承的古老记忆,依偌偲一听之下,一脸诧异地瞠大了异色双眸,嗓音也因惊讶而有了微扬。 「哈瓦塔之音?」 就算是博学多闻,怪事经歷不少,对此几乎没什么感觉的修伊,也是头一次听见如此陌生,也相当诡异的名词,尤其是看见了依偌偲此刻的微妙表情,更是确定了他对此的认知。连带着,他的表情也跟着微妙了起来,透出了一丝疑惑望着他,他微微张开口,小声地问了声,即使在各种多类型的特殊守护结界的保护下,也生怕有什么会被人窃听的机会。 只可惜,他的担忧恐怕要落空了。 「哈瓦塔之音,是在久远前的拉古希帝国中曾兴盛一时的绝妙音律,却也因为它的力量太过于催眠,以致人容易走上迷途的毁灭之路,几乎没什么人可以很好的驾驭它,所以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製作者给亲手毁掉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又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一刻也不曾缓下前往岛屿的飞行速度,依偌偲歛去方才的微妙神色,神情肃然地向身旁的人简单说明。 「你是怎么分别出来的?我怎么都听不出来?」 听见依偌偲几乎立刻就给出了答案,还给出了这么长的细节,甚至还谈及到了远古前的古老帝国,修伊难掩脸上的诧异。 若他记得没得没错,印象中,拉古希帝国……好像是他祖父前前前世所创建的帝国…… 「……」 思一此,修伊有点懵了,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忽然涉及到那么久远前的事情。简直是时隔多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却也见不着未来的走向,以及又会如何发展…… 「很简单。主要是因为分辨出妃儿妲所使用的特殊首饰所震盪出的铃声和力量感,加以分析出这个铃声的不同,加上从中散发出来的细微力量感也有那么些的不同,所以多少还是可以以此依据分析出来的。」 依偌偲淡淡一笑,侧头望向了对方,如此一语。 「况且,妃儿妲也是名精灵,不太可能会使用半精灵混血特有的魔法,也因为血脉的关係,纯血和混血之间的魔法纯度也会有所不同。」 依偌偲竖起食指,一脸认真地说着。 「而且,菲儿妲的拳头真的很可怕,一个没弄好,因此误解了她,她可能会直接杀过来痛揍我一顿,与其那样,还不如把她当作是可怕的健美健身教练来做魔力感知方面的基础分析练习,还来得有效果些。」 「……你哪天可能真的会被妃儿妲痛揍一顿,而且还是挺惨烈的那种。」 深知那名女性同伴最厌恶被他人说可能有着的男性特质,依偌偲明知如此,还说得这么直言不讳……对此,修伊发自内心地表达出了他的感言,却也不免同情对方未来可能会遇上的遭遇,另一方面也因为自己本身也是这次聆听悦耳铃声的当事人之一,所以也没办法置身事外。 事已至此,他也下意识地觉得,这次的状况,是不是和先前的那个祈语有关? 「我已经被她揍过了,超痛的……」 一勾起多年前的惨痛经验,依偌偲到现在都记忆犹新,想忘都忘不掉。 修伊眉一挑,面露不解。 「什么时候?」 「很久很久以前。」 依偌偲的眼睛往旁飘移,故意不去看对方,也不说明那是他在作为菲偲珞特的时候的事情,生怕修伊联想到什么,又在那边独自伤心。 修伊满是不太认同且质疑地哼了声,暂且放过了他,不再过问。 「哼嗯……」 「……哈、哈哈。」 感受到对方愿意暂时放过自己一马,依偌偲顿时松了口气,又乾笑了下。 然而,就算他不想不想太过深入此事,可世间的变化却不一定会就这样因此乖乖地放过他。 作为神使之一的依偌偲,剎那间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未知力量在世界各地如涟漪般蔓延开来的强大波动,将其浸染其中。 「……!」 依偌偲瞪大了双眸,面色丕变,猛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注意到了依偌偲的异状,修伊的脸色也肃然了起来,戒备起了四周的情况。 「是有什么出现了吗……?」 02-镜之所在 镜之一 于花都之中(10) ──你的存在,我的存在,一切的一切,皆已准备好迎接那人的降临。 「该不会……」 在又一次响起的森然歌颂中,依偌偲眉头微蹙,面色肃然,强忍着令他感到不太舒服的音色,心中也闪过了好几种猜想。 修伊倪了他一眼,嗓音低沉地问了声。 「你猜到了什么?」 「不……也有可能不是……」 依偌偲摇了摇头,面色些微苍白,口吻很是不确定。 「但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真如我想的那样……」 在上千年的环游世界所累积下来的经验中,修伊多多少少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通常当依偌偲说出这样的话来的时候,几乎都是在逐渐演变成大事的时候了。 「……你确定?」 生怕会遗漏了什么,修伊神色严肃地望着看似在逃避的他,追问了起来。 「……」 见依偌偲都面色苍白了,还打死不说的样子,修伊不禁叹了一口气,心中也隐隐火了起来,仍按捺着性子,说出了自己刚刚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猜想 「该不会是……类似『幻然』那样的存在?」 「……」 依偌偲安静了片刻,在伴侣质问的目光下,也怕到时候又会被穷追不捨这个问题,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半放弃的苦涩一笑地松开了口。 「我觉得很有可能,不然不可能会这么凑巧,在短短时间内就连续发生这些事情,不怀疑都难,更别说是你了。」 他顿了下,有些不安地嚥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看向对方。 「我想……你祖父他们……可能也发现到这件事了吧。」 依偌偲这一语,令修伊整个人的感觉忽然都不好了,只能挪开视线,面色古怪且肃然,淡淡地说了一句。 「希望如此。」 「……哈哈。」 感知下,他明白对方心中的斟酌和不安中的犹豫和一丝抗拒,依偌偲乾笑了下。 过了片刻,修伊回过了头,目光中满是微妙,神情亦是。 「就算是这样,我们要做的事情也不会因此间置下来,反而有了更多的事情要准备处理,再加上这次的事情,也表示了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修伊话刚一落,那歌颂又高歌了。 ──吾等,等候镜中之人。 「最起码和我那时候的状况相比,已经好上太多太多了。」 硬着头皮承受着这不太讨喜的攻势,依偌无奈地大大叹了口气。 说着,他顿了下,神色无奈地仰天一望,口吻听来感叹,也透出了一丝无可奈何。 「再说……很多时候,也不能说是身不由己,有些事也是一些人自找的……」 随后,依偌偲自嘲地摇了摇头,说到一半,他就面色微妙地说不下去了。 「哈哈,我想可能不是这样……那这样一来,世上的人多半不就……」 「我想多半不是……世界的多变性同时也具有无限的包容性,不好说事情会是如此的不乐观。」 对此,修伊忽然一扫方才的肃然,促狭地笑了笑。 「在差的的情况,也大多是生命刻意为之,不太可能是上天因为看你日子过得太间太散漫,所以无聊跑来专门找你的碴……喔,不对,是万物眾生的碴。」 依偌偲的脸垮了下来,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你一定要这样扫我的兴?」 「面对这情况,也没有什么兴致可言吧。」 修伊挑起了一端姣好的眉,嘴上这么说,却是一脸「你认真」的古怪表情看着他,好似他是什么脑袋有问题的怪人。 怪人不比另一个怪人差,却也平分秋色,各有各的特色。 修伊的这一段心声,对于依偌偲来说,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褒还是贬…… 「是褒,是贬,因人而异。」 此时,一道陌生的冰冷嗓音自他们之间的耳畔响起。 惊闻一语,修伊面色丕变,反射性地瞠大双眸,吃惊地瞪了过去,瞬间进入备战模式,两人猛地顿了下,下意识地纷纷立即往旁退了开来,退至那人左右两侧,瞪视着同样漂浮于原地不动的那人,而依偌偲更是直面承受着那人的注视。 「什么鬼!」 「……!」 依偌偲大吃一惊,脸上满是难以置信。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的…… 而且,更可怕的是…… 02-镜之所在 镜之一 于花都之中(11) 这个人,只有上半身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半透明的…… 他们该不会是在大白天的时候见鬼了吧……! 那名呈现半透明状态,唯有上半身的浅褐发及肩于半空中随风摇曳,少年那一双空洞的淡金色眼眸,以及那张稚气未脱帅气苍白脸孔的衬托下,格外森然且诡异。 诡异的是,那少年鬼的半身缺口的部分,却类似于被强行拉扯开来,伤口连同衣服形成不规则破裂状,于一片淡银白透出一抹虹光的包裹下,随他而行。 「所以,该是把阿緹斯的灵魂碎片还给我了。」 「什么……啊、喴!」 依偌偲惊慌之下,人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左手就扫了过来,以手刀之姿,直往他的胸口行刺过来,颇有要把给刺穿的气势。 好在他及时闪得快,不然真的会死。 依偌偲摀着胸口,怒瞪着忽然对他下手的半身鬼,一时间脑袋一片空白,且对这莫名的突发状况百思不得其解。 「搞什么啊!」 「把它还给我。」 淡褐发少年冷着脸,朝依偌偲伸出了手,又重述了方才同样的一句话。 「……依偌偲!」 惊见依偌偲被攻击,修医吓得连忙惊唤了对方的名字。 「……我没事。」 依偌偲精魂未定了片刻,强行令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细想少年的袭击动机。不到一会儿,他便诧异地发现到了一件事,按着胸口的手也不自觉地添加了一些力道。 「只是……他的目标好像是阿緹斯的灵魂碎片。」 「……」 修伊瞪大双眸,惊而不语。 依偌偲见到浅褐发那样,实在不知该做何反应。 「……」 「把它还给我。」 这一次袭击失败后,浅褐发少年不再上前强行夺取,漂浮在半空中,却又是一语,朝依偌偲伸出了讨要的手。 「那是我的……我的。」 浅褐发少年面无表情地一再重述着相同的话,令面对他的人感到不寒而慄,空虚无神的双眸中透出了一丝难以忽视的执着。这一段回应,不仅是印证了依偌偲的猜测,却也是向他透露出了一个消息。 「只能是我的。」 「……什么状况啊……」 见少年一动也不动地在那边喃喃自语,在这样的紧绷且诡异氛围下,依偌偲的头皮整个都发麻了,脸色也苍白了不少,也不忘去细观对方灵魂上的细微变化。 「把它还给我。」 浅褐发少年不嫌累地又重复着同样一句话,再配上他那面如表情和见鬼的身姿与出场画面,实在是令人开心不起来。 他死盯着依偌偲按着的胸口,摆明了不到手决不罢眼的态度。 「那是我的。」 「……他……该不会是凭着执念来行动的吧?」 见此,依偌偲也不安地给出了这个猜测。 「多半是。」 修伊冷着脸,认同地应了声。 「……若我猜的没错……他一直盯着我的胸口……说不定就是这灵魂碎片的主人遗落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从胸口落下的……」 深知灵魂的复杂学问,以及灵魂碎片之中所蕴藏的含意,依偌偲嚥了眼口水,挪开了按着胸口的手,可对方的目光仍死盯不放,好似早已没了神智。 「我的。」 浅褐发少年丝毫不领情,一再重复这不嫌烦的隻字片语。 「是我的。」 浅褐发少年平淡嗓音至此,他忽然顿了下,撕心裂肺地大吼了出来,不仅瞬间原地消失,在两人的惊异神色下,下一刻,闪现在依偌偲的面前,摆成爪状的手,猛地直往他胸口用力袭去。 「那是我的||!」 02-镜之所在 镜之一 于花都之中(12) 「……依偌偲!」 「……」 刻意眼了一齣戏之后,早已冷静下来的依偌偲,冷望着眼前早已在他挪开的掌心飞窜而出的四条淡透明针对灵魂的荆棘藤蔓将他给捆绑住了两臂与身躯,张成爪状手的左手则是应生生地停在了他胸前的一指宽的距离,无法动弹。 「够了。」 「……依偌偲?」 见状,修伊整个人都傻了。没想到依偌偲刚才的表现几乎是演出来的…… 依偌偲冷望着浅褐发少年,不发一语。 「……」 面对这情况,依偌偲也只能暂且将人给半封印起来,也因为半封印的关係,意外地感知到了浅褐发少年确实试图争夺依偌偲手上的那枚碎片,好重回亲人的怀抱,依偌偲等人得知原由,又得知了对方下半身的所在之处,竟与他们的目的地相同。 在这惊人的巧合下…… 「我不觉得事情真的会有这么巧。」 尽快恢復冷静之后,修心情复杂地轻抿了下唇,淡淡一语。 「嗯。」 依偌偲应了声,下句说一此,脸上的表情也嫌弃了几分。 「感觉就像是刻意被人给安排好了一样,令人生厌。」 「……」 也不知是不是在依偌偲特意的安排下,又或是基于荆棘上白光的力量影响下,浅褐发少年难以抵挡一阵睏意的涌现,缓缓闭上了双眸。 「……」 「……」 见到这一幕,依偌偲也一再确认了对方已然陷入昏迷中,这才伸出了另一隻手,掌心涌出白光,同一时刻,遭受荆棘藤蔓缠绕的少年受到白光笼罩,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玻璃球,没多久,他的身形渐然缩小、缩小,再缩小,最后终于缩至巴掌大的透明球体。 「可以了。」 散去右手的白光,冷看着持于左手中的玻璃球体,依偌偲面冷的神色终于缓了下来,散去左手窜出的藤蔓,只留手中的透明玻璃球。 修伊眨了眨眸子,诧异地望着他。 「……你真的从我身上学到了不少。」 「彼此彼此,你也不遑多让。」 依偌偲饶有意外地朝他一笑,他不可能忘记某人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在外出间晃之际,老拿他曾使出的能力,以某人的方式加以改良之后,用在某些不长眼跑去追杀某人的人们的练习上。 事后从感知中得知,他真的傻眼到一个不行…… 若不是某人有加以改良,而不是整个类似的型态完整拿去用,不然下次他无意中使出能力,恐怕就换他被攻击了,而且还不知道倍攻击的原因…… 这世上有人会这样坑伴侣的……? 就他所知,可能也只有他眼前的那个天兵了…… 经过他们一同讨论过后,决定先带着他前往那处,找到西司之后,再暂且把人给强行交还给岛屿。 决定一下,他们便动身前行了。 不知在何时停下的铃声,于此时再度响起。与歌颂一同…… 叮、叮铃…… ——哈瓦塔之音,意旨,曲终人散皆是梦,繁华落尽一场空。 而大多人不知的是,这一涵义中,所含的潜藏另一含意。 ──生命永无尽头,一切皆是空。 在他人飞远了之后,遥远的后方隐隐又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却又不同于方才所闻的冰冷音律,格外的温暖,想像人表达什么,也似乎因晚了一步而在欲言又止,透出了惋惜的一丝叹息。 叮、叮铃…… 02-镜之所在 镜之二 一切的呼唤(1) 「唉……」 自从结束了前不久的交谈之后,阿緹斯就一直处在迷茫和半放空的状态。他坐在从房间墙角搬至窗前的鸟笼椅上,整个上半身卧躺在笼中的浅绿色软垫上,仰望着窗外的夕日火红景色。 如同鲜血染红的世界般,清晰、明朗,且令人难以忘却。 「……」 身体上多少开始变得松懈了下来,于凉爽的沁风的徐徐吹拂下,令人有种想昏昏欲睡的感觉,舒服得暇意。 缓缓呼出了一大口气,不由得半垂下了眼帘,彩霞映入金绿色眸中,在微风的安抚下,他略为烦闷的心情似乎多少也随风而去,内心的灰暗也因此洁净了不少。 「……面对这情况……又有多少是我能够做的……」 整个人摊在软垫上的阿緹斯,随意的将敞开的双臂稍微往上挪了挪,无奈地叹了口气。 「家没了、最亲密的亲人也不知去向,就连现在……」 他抽了抽鼻子,抿了抿唇,安静片刻。 「而且……」 说一此,心弦被一闪而过的思绪触动,一股酸涩的情感自心底涌现,化为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眶,还想在说些什么好来抒发情绪,却再也说不下去,任由好不容易散去的烦闷感再度在内心蔓延了开来。 缓缓闭上了双眸,泪水滑落了面庞,浸湿了淡绿色软垫,为其染上了一抹浅深且别有特色的泪花。 「我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知怎的,阿緹斯总隐隐觉得,这趟不得已展开的旅程的最后,说不定…… 一定是他连想都没想过的悲惨结局…… 「你一定要把你自己的未来想得那么悲催?」 早在三十分鐘前就看到他躺在那边自暴自弃、怀疑人生,依卡緹亚环抱双臂,倚着早已敞开门的门框,一脸受不了的斜眼望着他,金色的眼眸中满是嫌弃。 「世上比你悲催、可怜的人多的是,别把你的人生难题想得那么难,要是沉浸其中,你的世界也只会呈现出同样的难搞景色。」 依卡緹亚微蹙眉,又一语。 「先别说别人理解不理解你,你自己都不愿意理解你,又有谁会愿意真心了解你。」 世界一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映照出生命心中所专注的所有景色,毫无隐藏、诚实呈现于眼前。 是否接受,就是生命自身的抉择。 若希望有所改变,一如镜子世界的呈现方式,即是…… 「改变自己本身……打从一开始就是一件相当具有挑战性的事。」 险些完全沉浸于哀伤之情中,对于将他只靠一段话就把他给拉回来的阿緹斯半是感激,半是无所适从,忍不住咕噥。 「没有人说挑战是容易的,要是真那么容易,世界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依卡緹亚冷哼了声,好似很不满阿緹斯此刻的颓废模样。 「即使不是另一个反面世界那般可怕且惨不人道,最起码人还可以好好的活着。」 「……你那种话根本是说给乐天主义的人听的……」 阿緹斯一听,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 依卡緹斯对此,又忍不住劝诫了下去。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管如何,你都不想参与你自己的人生,又何必……」 「活在世上」这一语话到嘴边,意识到此言的有害性,他连忙换了词来代替。 「……给自己找些连你自己都不开心的麻烦……」 依卡緹亚这一语,不知该说是沁入了阿提斯半封闭的心中,还是说给自己听的,好让自己有藉口不再认为自己是在给某主人添麻烦。 「你的目标……」 依卡緹亚本想还想多说些什么,说到一半却忽然顿了下,脸色微变,有些微妙古怪,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对他刚刚感知到的事情做出在他看来较为妥当的回应,而不显得那么尷尬。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只是在休息,沉淀一下思绪,顺便发洩情绪。」 阿緹斯微微睁开双眸,好笑地挑了挑眉,故意反驳了他一下,顺便感知一下对方的尷尬之情。他笑了笑地下意识的抬起手,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下去。 「我……嘶……!」 怎知,这一抹,阿緹斯便感到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自家的左脸颊上炸了开来,他吃痛地连忙挪开手,往手心一看,竟染上了一抹晕开的湿润鲜红。 「……!」 瞪大了双眸看着手上的鲜血,阿緹斯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错愕不已,他猛地坐起身,转过头察看软垫,却没有沾染上任何一丝血跡,好似它是突然在他脸上出现的一样,诡异得不自然。 「好痛……奇怪,什么时候伤到的?」 忍着脸上传来的刺痛感,阿緹斯紧蹙眉头,不明白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更不解他又是在什么时候伤到的。 明明他记得……在他入座之前,都没有感到任何的异状…… 又怎么会…… 02-镜之所在 镜之二 一切的呼唤(2) 「……怎么会这样……」 在他不解之际,左脸上不知何时被划开的血痕上方,彷彿在无形的力量下,慢慢划开了第二道比起第一道略长的血痕,大量鲜血溢出,浸染了下方的伤口,刺目的鲜血滑下了脸庞,身为当事人的阿緹斯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件事,依然沉浸于惊愕当中,久久回不了神。 「……」 依卡緹亚察觉有异,脸色微凝,赶忙上前察看。走上前去,来到了阿緹斯的面前,日光一下子便被他的身影给遮挡,望着身处于阴影下的阿緹斯的脸,深入感知了一下对方的状态之后,他的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 「别碰,给我看看。」 见阿緹斯不知痛的还打算去碰脸上正不停流血的伤口,依卡緹亚眉头紧蹙,神情肃然地伸手,抓住了他染血的手,制止了他继续去碰触伤口的不明智之举。 「……」 他弯下腰,稍微靠向了眼前的少年,他认真的神色,令想反抗的阿緹斯一时不敢出大气,做出任何出格的行为。 在逆光之下,他微瞇起了双眸,见阿緹斯第二道伤口上方又有了划开的跡象,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很快的对方的左眼就会划瞎了……依照阿緹斯现在的无痛状态,也不知道道时大量出血时,他是否还能够维持冷静。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 「……?」 在他思考之际,第三道血痕还未完全划出,第四道伤口便开始出现了……再继续下去,在十几道,阿緹斯的眼睛就真的不保了! 「这是……」 见状,依卡緹亚不禁倒吸了口气,眉头深锁,不知是猜想到了什么,他神情微微诧异,微撑大了金色双眸,脸色顿时微微发白,肃然的神情中透出了一丝惊恐。 「……?」 见到依卡緹亚如今的脸色,好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浑然不觉鲜血已然沿至下巴,低落在了浅紫色的外袍上,渲染开了一抹环形边缘破裂的血花。 「别动。」 他试着想阻止悲剧发生,他将另一手悬浮在伤口旁,在他有意驱使下,一抹泛着淡蓝色微弱光芒的治疗魔法使出,可患者脸上的伤势依然没有得到本该有的缓解。 「……」 依卡緹亚微微张大了双眸,诧异之色浮现于顏表。 难道是灵魂上受到了那股力量的影响,以至于肉体成受不了…… 要真是那样,那…… 「……该死。」 意识到这件事,依卡緹亚愤然且不甘地咬了咬下唇,收回了力量,待光芒散去,他将手握成了拳状,他深吸了口气,站直了身子,面色凝重地望着坐在鸟笼椅中的少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 此时,也不知何种力量的刻意为之,原本什么都不知道的阿緹斯,也十分不解眼前的人在那么变什么脸。没多久,在某个力量刻意洩漏情资之下,他表情丕变,脸色一白,瞪大了双眸,整个人震惊到一个不行。 「啊……我、我……」 惊觉此事,阿緹斯整个人一时陷入了惊慌失措之中,微瞠大的双眸中再度盈满了泪水,也不知为那力量刻意为之,使得他的理智也稍微淡薄了一些。 「我……我还没找到花珥……怎么可以……」 「别慌……」 其实依卡緹亚的内心也很慌,可却不能够随意显露于顏表,只能默默承受着,看着阿緹斯在那边惊慌失措,有些丧失理性地惊叫不已。 ……这小子身上真是什么样的衰事都会发生……居然连这样的鬼事都可以。 真是…… 「……」 他抹了把脸,惊讶地瞧了眼沾在他手上的冷汗,微弯起五指,他抿起唇,一面疑惑地思索。 方才阿緹斯自暴自弃所说的细语,自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面为这情况……又有什么事是我能够做的……』 02-镜之所在 镜之二 一切的呼唤(3) 「该死……还真被他给说对了……」 就某个意义上,阿緹斯所说的话简直就像有着某种魔力一样,会吸引来各种性质类似的事件发生,且令人措手不及。 「……」 他以抓住阿緹斯手腕的手,摀住了自己的嘴,急切思索。 见依然伤口久久未癒合,他的心顿时整个都冷了一半,冷汗直流,已然难看不已的脸色如今更是沉得越加可怕。 「现在这情况……」 对于眼下这情况,早已不是依卡緹亚可以去处理的范围了。在他不知所措之际,脑海中忽然又闪过了前一阵子,那名叫西利偲的孩子曾和他说过的话,以及,特别谈及并嘱咐的内容…… 「我们现在得立刻赶到岛屿去,立刻!」 现况不容他再多想,几乎下意识地抓住了救命绳的依卡緹亚,猛然转头望向刚来到门边的另一名同伴,愤然的怒吼了过去。 「摩利思卡……现在去帮我把通往岛屿的转移法阵展开,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摩利思卡早在第一时间就掌握了状况,瞧了鸟笼椅的背影一眼,又望着同伴的神情满是忧色。 「……那孩子的状况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是不知名的魔力日积月累所累积下来的……」 随着阿緹斯脸上的第五道血痕出现,依卡緹亚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 「现在就去,别费话了!」 「……我知道了,记得小心点,『那些人』现在稽查的很严。」 在摩利思卡抬起手,展开掌心,准备施展岛羽族人们所特意交付只供他们「特别」使用的特殊转移法阵之际,依卡緹亚不认同的低沉嗓音传了过来。 「你和我一起过去。」 「咦……?」 摩利思卡动作一顿,愣了一下,不解地望着他。 在第六道血痕出现后,依卡緹亚更加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立刻给出了说明。 「你以为我会放你一个人在这里等死?你也一定知道这地方一直都被创造这座岛的人给严密监管着……没有一刻是松懈过的。」 「……嗯……」 一听这颇有道理的发言,摩利思卡沉吟了片刻,感知到阿緹斯的情况越发不乐观,也顾不上深入探究,立即做出了决断。 「我知道了。」 「那就快点开始吧……」 「那是当然的……」 「还有……」 「啊,你说那件事啊,已经准备妥当了,你放心吧。」 「『那些人』,到底是……」 在阿緹斯满脸苍白地抱头浑身瑟抖,深陷于惶恐之中,在细闻他人不明所以的交谈,而不自觉地小声呢喃。 下一刻,第七道血痕被划开之际,隐约间,耳边似乎传来了一阵彷彿只有他一人能够听见的细微歌颂声。 ——哈瓦塔之音,意旨,曲终人散皆是梦,繁华落尽一场空。 「……」 因过于疼痛,忽略了脸上沾满了湿润的鲜血,他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吓得整个人瑟缩成了一团,蜷缩在鸟笼椅的角落,惨白着脸,无助地瑟瑟发抖,他微微抬起头,前方两人一脸急切貌似在准备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强烈起伏的情绪波动,不一会儿,他的耳边便又传来了不自然的铃声作响。 冰冷且诡异。 叮、叮、叮铃…… ──生命永无尽头,一切皆是空。 叮、叮、叮铃…… 02-镜之所在 镜之二 一切的呼唤(4) 羿日,晴空明媚、沁风凉爽。 晴空,云彩千变,日光耀人。 笑语,喜悦沁心,享于当下。 一家四口此刻正坐于图书馆后花园铺于一片翠绿草地上的可容纳四、五人的一块方形红白交织的野餐垫上,不同于以往的嘻笑打闹,四人正享受着双亲一同准备的下午茶点心,一面半是嘻笑,半是严肃地探讨正事。 「……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正在享用下午茶的西利偲开心地咬了一口米耶特别为他製作的墨西哥捲饼,舔了舔沾在他嘴边的酱料,咀嚼起了口中的食物,及肩的微捲秀发又被伴侣弄成直发并以米耶赠与的天空色发带束成一个下垂的马尾,随着沁风微微摇曳。 「话说回来,这件事……也不晓得会不会和依偌偲他们扯上关係。」 瞧了眼放于餐巾垫白瓷盘上的咸饭糰,西利偲嚥下了口中的食物,微歪了一下头,神色透出了一抹淡淡的疑虑,有些不解地开了口。 「是挺意外的。」 几乎左耳听右耳出,眼中只有自己所做的美食,以系上一条浅紫发带垂绑一束拨于胸前的米耶咀嚼着咸饭糰,目光落在手中被咬了一大口的美食上,对于盐味和米饭熟度上的拿捏感到相当满意,自顾自地在那边点了点头,满足地小声讚叹。 「这调味真不错……下次可以再做来吃。」 「呵……呵呵……」 没想到自家伴侣会是这样的反应,西利偲不禁笑了出来,方才的半肃然氛围整个一扫而空,被一阵喜悦的轻松感取而代之。 「干嘛?」 听闻笑意,米耶抬眸望去,不解地瞧了他一眼。 「没……只是觉得刚刚我们还在说阿緹斯和依偌偲的事情,你就忽然扯到吃的方面去了,觉得挺好笑的。」 西利偲以手背掩嘴,又忍不住轻笑了出来,为了不让对方闹脾气,说完话他便连忙在将手中只剩一口的食物塞入口中,咀嚼了起来。 「……」 米耶有些尷尬地撇了撇嘴,掩饰不满地回了句。 「……那你别吃啊。」 「你亲手做的东西,没有不好吃的道理。」 西利偲一挑眉,好笑地看着他,一面见招拆招,根本不让对方找时机趁机溜走的机会。 一听,米耶的脸颊微微泛红,瞪了他一眼,难为情地羞涩一笑。 「……」 「不是吗?」 「唉,算了。」 觉得自己再说下去,也不一定会说得过对方的能言善道下的调戏,与其如此,米耶认为还不如随他去,暂且不理他了,待他哪时消停了,再和他搭话。思一此,便静静地继续吃起了他的下午茶点心了。 多少能看出米耶的心思,西利偲饶有趣味地挑起了一端姣好的眉,促狭一笑,好似打起了什么鬼主意。 「……嗯哼。」 「……」 被看得有点不自在的米耶,心虚地挪开视线,故意不和他对上目光,免得又给自己惹来其他的事情来。 「司葛格,你说的依偌偲是上千年前引发特大事件的那个人?他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係?」 此时,伊堤亚偲手捧着脸盆大小的特製玻璃杯,停下了从中挖勺布丁的动作,不解地瞧了眼自家父亲。 「准确来说是两千五百多年前所发生过的部分世界转移事件。」 舒服在瘫坐在米耶一旁的洛西亚倪了坐于西利偲身旁的伊堤亚偲一眼,面色无奈地纠正了一下他的语病。明明以前在族内都上过相关歷史传承的教授了,怎么还是会说错…… 「不都是差不多的意思,一样都是上千年前的事,也都是特大的事件。」 伊堤亚偲嘟起了嘴,不满地回了句。 对此,向来有些一板一眼的洛西亚听了,脸顿时黑了一半。 「……」 02-镜之所在 镜之二 一切的呼唤(5) 「不如说是我的感觉吧。」 西利偲笑了笑,又一言。 「还有,伊堤亚偲的话也确实说的没错,同样都是差不多的说法。」 「你看吧!」 伊堤亚偲闻言,得意地往自家兄长的方向看去,咧嘴一笑。 洛西亚眉头紧蹙,不怎么满意自家父亲这样的回答,索性为自己倒了一杯早已温凉的天然花草茶。 「……」 「只不过那是足外的人可接受的说法,以族内的说法,洛西亚也确实说的没有错,凡是精细一些,在日常生活上,或是其他的大小事上都会有所帮助的。」 不同于族内人的思想,西利偲个人其实比较崇尚伊堤亚偲那样无拘无束的大略型记法,也了解伊堤亚斯也只是故意来说给洛西亚听,好来气一气他的,本身没有其他的意思……对此,他也只是笑了笑,不想过于干涉他们手足之间的互动。 只不过,对于本家的人来说,中立一族,不论何时何地,身处于何种立场,都坚持中立,绝对不偏袒族外的任何一派,如同两千五百多年前,与『幻墨』一战时那般。 同时,不只身处中立,也蒐罗世界各地所有情报,依据这些透过感知鑑定真假情资来做出各个判断,以此来维护一族与岛屿的安全。 除此之外,中立一族不仅一手建立世界树管理者协会、寰守猎人管理者协会,以及拉拢长达上千万年奋力牵制『幻墨』的黎光一派,也与其联手推翻其极为不人道的统治,并维护岛屿安稳且平静祥和生活的幕后秘密组织。 除族长,流有「万癒」一族血脉的大长老与其家族成员,在族规与各方教育的耳濡目染下,逐渐完成了十分独特的一大体系。 却也是为了坚守并守护着身为拉古希一族分支的「达拉亚一族」,由同为其血脉分支出去的「万癒」萨多一族特意保护其帝国创建者、岛屿开闢者的转世,而建立的组织与体系。 也一代又一代,传承着上千万年以来所传承下来的「最为完整」的歷史。 将他们称为歷史的世界守护者也不为过…… 然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一特殊力量的存在,或许足以与其阵守各地各大领域的守护者相抗衡,却也不一定能够与世界的支柱「神使」、大图书馆守护者,以及此一族所投以忠诚的流有神之血脉最为醇厚的「达拉亚」一族相抗衡。 如今,本家在外的大多族人,依然也隐藏于岛屿各处,从事各行各业,其中也有着情报商人等较为常见的职务,有也不少人特意前往世界各地,蒐罗各种各样的情资,加以构成更为强大的情报网,也透过各种实战经歷,以此来提升自身实力。 使得本家更为成长、健壮,也更好地服务于本家一族所奉献继承了「达拉亚」一族精神的那一人,与其相关者。 直至,永恆。 「……喔。」 听了西利偲的训诫,伊堤亚偲脸上故作有点失落地应了声,眼底仍闪过一丝笑意。 洛西亚一感知到自家小弟的心绪,微微一蹴眉,为他的反应很是不敢苟同,却也因为爸爸即将谈及正事也不敢造次,只能事后找小弟算帐,顺便好好的为对方重新上一堂族规课,免得对方哪天又粗神经坏了事,却不自知。 「……」 「话又说回来,你说依偌偲和这件事有关连……」 米耶一说此,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停下了进食的动作,神色有些忧愁地看着自家伴侣,生怕接下来的事情会不如人意。 然而,哪一次的事件都是如人意了,上天心思难测,更何况是人了。 「我知道你的直觉很准,只是这岂不是在说,接下来的日子又是一大挑战了?」 他抿了抿唇,语重心长地淡淡一语。 话说至此,一想到以前自家伴侣与他自身的遭遇,他就不禁红了眼眶,有点哽咽了起来,微微捏紧了手中有点被捏得变形的饭糰。 「只是……」 嚥了口唾沫,强忍心酸,又说了下去。 「万一你又出了什么事……」 米耶抽了抽鼻子,他微低下了头,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我可能承受不了……」 「爸爸,没事的……我们会处理好一切的。」 洛西亚放下手中茶水喝到一半的水杯,轻抚自家父亲的背脊,满脸心疼双亲的遭遇,轻声安慰。 「……」 米耶淡淡地伤感一笑,不发一语,任由伊堤亚偲将他手中饭糰拿去大口享用了起来。 「你们不吃的话我就把剩下的东西都吃完了。」 几乎一口吃完了抢来的饭糰,无视自家大哥朝他投来一记斥责的白眼,伊堤亚偲完全不当一回事地咧嘴一笑,好似感受不到此刻的伤感氛围一样。 「……」 米耶一脸无奈地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大可把大多尚未享用完的一部份餐点给吃下肚,反正以目前的气氛来说,大多人可能也吃不下什么东西了。除了,自家小儿子…… 「嗯……好吃……啊,对了,司葛格,我有件事想问你……」 嚥下了口中的一大口布丁,伊堤亚偲貌似想到了先前不解的疑问,向西利偲讨教了起来。 「嗯?什么事?你说吧。」 明白小儿子的用心,西利偲对此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而回应了孩子的疑问。 然而,小儿子还来不及把疑问给说出口,一道附上了特殊加密的心念,找上了西利偲。 「……!」 收到消息的当下,西利偲面色丕变,连带縈绕于他们周身的淡然伤感气息也一瞬改变,一片肃然感将他们笼罩于其中,等候着其上为袒露出来的消息。 花珥上半身失踪……不仅本家的高层几乎全都傻眼,跳脚了,难以置信会发生这样的鬼事!就连西利偲也更是不敢置信怎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见,这年头真的是什么都有,什么都不奇怪,只有你接不接受的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二 一切的呼唤(6) 「……发生什么事了?」 见自家伴侣的脸色一变,米耶神色脸上的微红迅速褪去,转为一白,神色忧然地望着他,他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臂,隔着淡黄色的袖子仍能感受到底下的手臂有多纤细,在这当下,他忽然感觉心都凉了一半。只怕对方之后会不会可能又出了什么事……想想就觉得有点不安…… 「是有关依偌偲的事吗?」 感受着自家父亲起伏的心绪变化,洛西亚面色肃然地揣测了起来。 「不、不是……呃,也不全然是如此……该怎么说呢,我很难说清楚这样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消息,西利偲表情很是震惊且为妙,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说给家人们听。 「……」 伊堤亚偲见状,大抵心中有底了,也不多说什么,反正现在把剩下的食物往嘴里塞就是了。 思一此,他也立即行动起来了。我塞、我塞,我塞塞塞! 不一会儿的时间,他就把怀中玻巨大璃杯里仅剩半杯的布丁清空,接着他便将魔掌伸向了那一盘上未吃完的一个饭糰与另外两份墨西哥捲饼,顺道再把自家兄长喝不完的茶水给一口饮尽。 「改补毁是……」 不知怎地,伊堤亚偲灵光一闪,不顾嘴里塞满了食物,忍不住吐出了模糊的话语。 「把东西吞下去再说话!」 洛西亚一手轻拍在伊堤亚思的额头上,无奈地小声努斥了一声。 伊堤亚偲有点无辜地应了声,依言咀嚼起了口中尚未咬碎的食物。 「……喔。」 「也不是。」 感知到伊堤亚思的心绪,西利偲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否决了他的疑问。随后,他似乎顾虑到一家的安危,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与错愕,强作坚强地笑了笑。气氛变成这样,本该和乐的野餐会估计也进行不下去了。 「别太紧张了,好了,我们先回家吧,下午茶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 米耶见到西利偲脸上的那抹笑容,心中一疼,一时语塞,只能一脸心痛地望着他。 「米耶,等一会儿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感受到自家伴侣的关切目光,西利偲深情地望着他,将手轻抚在了他的左脸庞,轻声地安抚。 「你先回房间冷静一下吧,这样也好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 米耶想开口,一道思绪闪过脑海,却欲言又止,只能无奈且伤心地点了点头。 不知是安抚奏效,还是基于其他的原因,米耶不捨地松开了手,脸上仍是掩藏不住的忧色,眸中更是闪过一丝坚毅。 「好乖。」 西利偲见状,欣慰地笑了笑,挪开了安抚他的手,改为摸了摸他的头,讚许了一句。 「……」 早已见怪不怪自家伴侣的宛如宠小孩般的行径,放下无谓的坚持之后,米耶发现被自己所爱的人以像是爱护小孩般的宠爱于一身,也是挺不错的,内心也不知为何莫名地舒畅了起来。 「记得回房等我,我一会儿就过去。」 西利偲好笑地多摸了几下他的头,直到把他的头发弄乱了才收手。 「嗯。」 米耶也不怎么在乎自己此刻的外在形象,只是稍微安心地点了点头,又应了声,这一声,比起方才多了些活力,略微苍白的脸色这才稍微恢復了点淡淡的血色。 不等米耶再多做反应,洛西亚连忙向起身,把手轻放在了他的肩上。 「爸爸我陪你回去吧。」 「……好。」 在洛西亚的陪同下,米耶只得忍着心中的大多疑问,依言起身先行回房了。此时恰好在伊堤亚偲吃完最后一口之际,他们一行人,连同身下的野餐用具也都一瞬在下方展开移动法阵的效用下,全数送回了家中,所有器具也都剎时以魔法清洁、归位。 一行人离开后,四周林木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地稍嫌沉重的氛围,捎来了具有净化之力的沁风,洗去了此地的沉重气息。 再一次,盈满空之灵力量披护下的自然、洁净。 02-镜之所在 镜之二 一切的呼唤(7) 「真是不得了……」 自他从一千多年前再度造访此地之后,依偌偲还是第一次在岛屿上见到有如第二个月镜都的丰饶景象。 不同于月镜都的古香古色的街景……此岛屿除了原有的古建筑外,似乎还另外增设了看起来颇新却能与古老建筑相互融合且不突兀的各式旅馆、商店街、居住区等区域,不仅如此,由高处往下眺望…… 不只可以见到各种族的人们、孩童相互嘻笑打闹的友好相处景象。 自然风景区则是一如千年多前所见的满是大自然的气息,向外自然拓展的比例似乎也比以往更加丰盛,野果、野菜诸如此类,所见之处都有食物的存在,其他还有他说不出口,以及还来不及了解的眾多未知一面…… 再加上,许许多多上千年的演变下,各种不同见过的大小动物生命的降临,魔物也如草食动物亲人……可爱……可能吧。 巨大变化下,这座岛屿可说是十足的丰饶。 最后,直到他死拖活拉自家伴侣来到了名义上……血缘上也确实算是自家年岁相差了挺多的老兄和他伴侣…… 没想到,一来到门口,客厅阳台的大门立即被敞开,前来迎人的……小少年们出来应门,他们的模样完全在依偌偲和修伊地预料之外…… 虽说像是像西司的九成容貌,可那一头金发,难道是找了其他女子生了这个孩子? 那珞呢? 去哪了? 还是被休了? 「曾几何时,这地方居然也会变成多元种族共生的地方了……」 不知怎地,见到眼前身高只到他腰部的金发小男孩,依偌偲愣了一下,忍不住将心中的话给脱口而出。 「客人,你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早先是感知到来客而前来应门,怎知,一开门伊堤亚偲就从站在他面前的淡银发少年身上感知到了他的心绪,以及他容貌和血缘上的质疑……更令人不能接受的是,竟认为自家司葛格会把他最爱的爸爸给休掉……真是岂有此理! 看他怎么修理…… 「不,他说的是两句话,根本不是一句。」 在自家小弟前去应门,随后感受到的两方颇为极端的心绪中的一丝震惊愤怒加好奇与怀疑,洛西亚一挑眉,慢条斯理的来到伊堤亚偲身后,脸上掛着友好的温和微笑迎来不知从何而来的访客。 同时,他也把两方的思绪给蒐罗了一遍,一端眉头又一挑,温和的漂亮眼眸闪过了一抹精光。 连带的,他说话的口吻似乎也跟着受到了影响。 也不知,这是否会为自家双亲的工作上帮了倒忙…… 「……!」 诧异之馀,见到缩小版的蓝发小珞也出现了,依偌偲更吃惊了,脸上完全藏不住惊愕…… 所以,他们是谁生的……?西司和珞他们各自娶妻了?而且可能还住在同一个屋簷下?但怎么没见到半个人影?难道是外出了?留下这么小的孩子看家? 「……现在是讨论这种奇怪的重点的时候?」 见到洛西亚的出现,以及那张稚嫩化的小脸,修伊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可见久远前珞给他带来的衝击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震撼…… 而且……另一方面,却也有个疑问。 他们要找的人去哪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二 一切的呼唤(8) 「……没人说那是重点吧。」 听了修伊的话,依偌偲连忙回神,本想说来只要来到了这里,就可以见到他们要见的人了,怎知道会上演这一齣……依偌偲暗自叫苦,现在他们是要去哪寻人? 刚刚的见面,一看小朋友的表情和大朋友的一身氛围上的改变,都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他们不太受这对兄弟的欢迎。 「那你干嘛说。」 伊堤亚偲一点隐藏的意思也没有,直接环着双臂,臭着一张脸仰起脸,怒瞪着依偌偲,口吻听来相当衝。 「……呃……那个……」 依偌偲尷尬地笑了笑,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小朋友的兄长给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你们是哪位?来这里做什么?图书馆在下方,跳下去走大门就到了。」 此时,刻意将他们视为本要去图书馆却走错路的访客,自作主张地下了逐客令,洛西亚脸上仍维持着友好的微笑,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冷冷地望着他们。 与此同时,他似乎忘了什么……也没有深入去思索先前感知他们思绪时,提及自家双亲有如旧识般的闪念…… 也不知怎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觉得他好像曾在某个地方见过这个人……又好像没有…… 更不知为何,他心底莫名升起一股淡淡的抗拒…… 「……」 久久来岛屿一趟,修伊没想到会遇上如此搞笑又尷尬的一幕。也不知道对接下来的事,到底称不称得上是一件好事…… 「洛西亚哥哥,你是叫他们去跳楼吗?」 伊堤亚偲眼睛一亮,一脸得意地笑望向兄长,好似他的主意就是他的榜样一样…… 就某方面来说,洛西亚确实也颇有带歪小孩的天赋…… 「他们不是会飞?既然会飞就不算是跳楼。」 洛西亚淡淡一笑,如此一语。 伊堤亚偲一听,笑脸一僵。 「……这是什么歪理。」 「我就是自己的理。」 洛西亚得意一笑,完全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对此,伊堤亚偲死鱼眼地望着兄长,无言了。 「……」 也不知是否为在涉及挚爱的亲人的「未知」情况下,使得他们的目光似乎也多少染上了一抹盲目的色彩…… 现场安静了好片刻,修伊这才从感知中探出了这对兄弟对他们的误解,只好无奈地抬起手,露出无可奈何又十分同情的微笑,回以一击。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等我们办完事就会离开……」 「你是想找麻烦?」 洛西亚微蹙眉,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早已感知某人和其伴侣的生命气息在此无误,依偌偲隐讳地谈及了和西司在远古血缘上的关係,也觉得此时要见人还得搬关係出来,感觉很是彆扭。 「麻烦你告知你父亲……西司,他的亲兄弟依偌偲来造访了。」 「……」 洛西亚一听,反射性地感知一探,确认属实之后,他当场愣在了原地,表情都傻了。 「……啊……」 伊堤亚偲见状,透过兄长的感知得知下,不见他方才的气势,此时他小脸哭丧,不禁缩了缩脖子,忽然觉得颈部有点凉颼颼的…… 接着,修伊也随依偌偲附加了一句。 「另外就在加说一句,奇特思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孙子修伊……他也过来了。若是你不放心,可以先和我父亲连络一下,看是不是属实了。」 「……洛西亚哥哥……」 见大势已去,以及在他们兄弟俩的误解下,不久后可能会招来的后果,伊堤亚偲想想就觉得可怕。他躲到自身难保的洛西亚身后,紧抓他的衣襬,泪眼汪汪且无助地求救了起来。 洛西亚见此,更是一脸错愕地直接僵在原地,石化了。 「……」 这一击,衝击力可说是相当的大。 也不禁令人同情起了接下来等他们双亲出场时,这对兄弟档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 面对这极为尷尬的场面,伊堤亚偲想挖洞三尺躲起来的心都有了,却也无法反驳,只能含泪地依言照着他们的要求去传话了。 「……呃……唔……呜呜……」 「……」 这下,洛西亚脸上的笑容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痕,心也冷了一大半,也打从心底觉得自己完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二 一切的呼唤(9) 「……」 面对眼前空无一人充满着生活气息的客厅,在依偌偲的无言以对下,以及在那对兄弟纷纷落荒而逃之下,修伊这才袒露真心地傻眼了。 「……他真的当父亲了啊。我连那是不是祖父本人都不知道,要是认错人了怎么办?」 「若真是他本人,这辈分怎么算?」 依偌偲也从修伊特意传递给他的感知中,后知后觉地发觉的了其中所刻意隐藏的部分,他一脸微妙地笑了笑,瞧了站在他身旁的人一眼。 他很想告知对方那些孩子口中父亲的正是他们所找的那个人,只是基于先前好几次无故被拖下水又没得回击回去,因此,他选择当作不知道这件事,让他自己惊吓去。 「……我怎么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修伊虚弱地嘴角微抽,小声地回了句,口吻听来满是无奈。 ……这样说来,以辈分来说,那些小孩几乎与他父亲同辈,归类于手足关係。 也是他的叔叔们? 「……」 思一此,修伊更无言了。 「你们怎么来了。」 在他们私下咬耳朵之际,一道陌生且稚嫩的嗓音从客厅的方向传了过来,从微扬的嗓音听来,似乎对于他们忽然的造访感到很是诧异。 「……?」 一听嗓音,依偌偲一脸困惑了下。不是说是请西司过来,怎么就成了没比他们大多少的另一个小孩了。 「……」 一旁的修伊见到依偌偲不解的神色,他的脸色也忽然微妙了起来。 两人互看一眼,颇有默契地纷纷一同往声源的方向看去,见了那一幕,顿时瞪大了双眸,满脸的难以置信。 面对此时登场目视年约十四、十五岁左右有着一头淡金色毛发和毛绒尾巴,依偌偲和修伊见到外表有了极大变化与记忆中的模样划不上等号的西司,脸上的表情更是露出了藏也藏不住的震惊。 「……!」 依偌偲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脸色大变的修伊就先指着眼前那隻淡金色头毛的人形猫咪,惊叫了出来,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你、你……」 「啊啊,你是说我这一世的样貌啊,混了鸟羽和猫亚人……猫灵族的血统……你们的反应也未免太夸张了。」 西利偲笑了笑,毛绒尾巴也因他的好心情左右来回摇晃了几下,对于他们的诧异早已见怪不怪,也不比当初知晓他转世成这副模样的同伴们的嘲笑调侃恶劣,反倒天真可爱多了。 待他来到他们门前,侧过身,做出了邀请他们入内座座的手势,也从感知中,得知了方才在此闹出的一番逗趣的搞笑戏码。 虽不到令他气愤的程度,不过对那两个某方面特别幼稚的孩子来说,在良心的谴责上,倒是足够了。 至于米耶那边怎么处理,他就不知道了。 「……」 好不容易缓过惊吓,依偌偲一脸难以言喻的看着眼前的这隻猫咪……西司,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张可爱的外表下,依然满是腹黑的成分居多。 只是这皮囊也太好了点,几乎快让人看不出他满心的腹黑算计。 「你、你是祖父!?」 原本还很怀疑的修伊,在这惊吓的一幕之后,一感知,也确认熟悉的生命气息无误之后,他脸色惊愕万分,好似见到了什么惊悚的一幕。 这人之前是什么时候死的?他怎么不知道!那他死了,珞祖父不也就跟着他一起跑了……? 「这一世,我叫西利偲.伊凡登。」 西利偲柔和一笑,重新像他们自我介绍了起来。 「还有,你用词上稍微注意一点,米……珞也不会随便和人跑了,别把他说的那么随便……」 「……伊凡登,那不是……」 惊吓之馀,修伊一听这一姓氏的来源,又错愕了。 「那不是……『万癒』一族在外所使用的特殊姓氏,而且……也这姓氏本身也蕴含了一定程度上的治癒力量存在,才足以被得上这拥有「王之协者」的姓氏。再说了,这姓氏本身……摆明就是在暗示……」 「正是。」 姑且不说自己早晚又得改回达拉亚一族的姓氏,西利偲对此也没有意见,只是那责任实在是太过……唉,多说无益,该来的还是会来,与其逃避,还不如等时机到了,再次承担起这一重任…… 是说……从以前到现在,他几乎都是过着充满挑战性的生活,再来是一段美好的日子,没多久便又再度回归挑战日常……有如回圈,一再重复。 而且,每一次的挑战也都更加的挑战性……这一次,岂不是要他去当个岛屿上的幕后小国王了? 表面上有雪熵这名族长坐镇,大长老握有一部份实权…… 中立一族表面上是忠于族长,实际上是为了他这个人而成立的组织。 先不说是不是幕后……呃……说是幕后也不对,雪熵近来也有了想把位置传给自己的意愿,也频频将族中和岛屿各种大小事,一再地和早已知情的他重述一遍又一遍…… 这下子……唉……他的悠间日常…… 「而且,今日起,我也作为本家一族的族长,不只庇护这座岛上的所有生命,以及未来即将成为这座岛的居民的人的生命安全,也为祥和的日常生活带来巨大的福祉。」 02-镜之所在 镜之二 一切的呼唤(10) 「……」 修伊一听某人的承认,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的手依然颤抖个不停,看起来暂且是没有放下的打算。 「你……族长……这不就相当于国主了……!」 「基于一些不方便透漏的原因,日后也得恢復达拉亚一族的姓氏,在族内已经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各大分支家族也会再一次重新聚集起来……你放心,颯亚那边不会有任何的问题,也不会干扰到他的生活和自身权益,他依然保有都主的身分和地位。只是让各大家族的人重新聚首,归向他们的心之所往者。」 说来无奈,西利偲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怎知…… 「来之前,颯亚也曾和我提及过禪让都主之位这件事,他无子嗣,也不打算在那位置上久留,所以……你可能不只成为岛屿的国主,也要成为都主才行了,不然各大家族的心都在你身上,颯亚坐在那位置上也坐的挺心虚的……不是吗?」 依偌偲苦笑了下,伸手抓住了修伊抬手不放的手腕,强行让他的手垂放下来,免得被另一个尚未出来的人见到,可就不妙了。 「……」 西利偲闻言,脸上的微笑瞬间垮了下来,一脸难以置信,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听见的是否为事实。 「你要请他当代理都主也是可以……反正他混有精灵血脉,寿命很漫长的。」 依偌偲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轻描淡写了过去,完全无视了西利偲无助又无可奈何的苍白脸色。 「至于如何和国民告知……就顺其自然吧。反正他们也不会太在意这件事,一样都是流有达拉亚一族血脉的人。再说,我也听说,当一个人拥有浓厚血脉的灵魂重新降生在淡薄血脉力量的家庭中,将会是具有浓厚血缘的继承者……说是继承者,只不过是在说神之血的子女而已,其馀分支出去的家族,也会在分家那时,血脉力量也会因此稍微变得淡薄,依然保有一部份神之血的力量存在,同时也是作为护卫与其他功能性存在的群体的辅助性家族。」 说了一大串不嫌累的依偌偲对此淡淡一笑,又说了句。 「……我对神之血的认知还不到太丰富的程度,目前大略知道这些事。」 随着这话题来到尾声,见到西利偲此生的外貌,依偌偲顿时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真要说的话,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是啊……」 西利偲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苦涩微笑,内心则是笑不出来,流着两行清泪。 怎料,下一刻,迟迟无法从震惊中回神的修伊忽然语出惊人。 「祖父你是不是休夫了?不然那两个小孩你是和谁生的?怎么……」 修伊话一出,不只他本人错愕清醒,依偌偲也错愕不已,唯独西利偲仍笑望着他,周身却闪过了一丝冷意,随之消逝。 「……修、修伊!你到底在说什么!?」 依偌偲猛地侧头惊望着他,连忙摀住了他口无遮拦的嘴,免得他又说出了什么鬼话出来。 也自知自己说错话,修伊面色苍白地望着如今比自己矮了不少的小朋友……祖父,冷汗直流,含糊的嗓音自他被摀住的嘴巴洩了出来。 「对不奇……」 「长得像上一世的我和珞?」 西利偲不感冒犯,挑眉一笑,如实向他们坦白了。 「他们是我和珞上一世所孕育出的新生命……也是魔力之子。」 「……鸟和猫可以交合?」 满脑子只有魔力之子四个字的修伊,自动忽略了对方口中的「上一世」三个关键字,他想也不想,又口误了,随后被气得要死的依偌偲往他的脸上搧了一巴掌,直接把人给搧倒在地。 ……这人怎么老是学不乖! 「……就叫你别乱说话!你是不是耳背啊!」 「……好痛……依偌偲你别随便打人啦……!」 「西司……啊……不,西利偲,不好意思,他……」 打完人,也不顾在倒在地上摀着脸喊痛的人,依偌偲连忙换上满是歉意的微笑,向某人赔罪。 「没事没事,已经很多人震惊过了,也有不少人问过和他同样的问题。算是已经习惯了……」 西利偲无奈且尷尬地笑了笑,心有馀悸地瞥了眼,坐在地上,面色哀伤地摀着浮现一抹红掌的左脸颊,以便又另一隻手抹去嘴角的血跡,默默使用治疗魔法为自己疗伤的画面,他慢慢挪回目光,望着眼前满是歉意看着他的依偌偲……内心的感受很是难以言喻…… 他生来第一次见到依偌偲动手甩他家伴侣巴掌,还把人给搧在地上…… 换作是米耶来搧自己巴掌的话……感觉好像会比依偌偲打的还要痛上好几倍……也不知道脑袋会不会被打笨……耳朵会不会失聪……想想都觉得可怕…… 「……啊……这样啊……太好了……!」 依偌偲听了,他双眸一亮,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大呼了口气。 看着看眼前的人和上次见面时有些唯唯诺诺的形象极为不同,令西利偲深切地感受到岁月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不少……能将人的心境改变到如此地步……真是大开了眼界…… 「……」 他乾笑了下,随后响起自家躲在附近的小儿子,轻唤了声。 「伊堤亚偲,可以请你出来一下吗,我有事要和你说。」 02-镜之所在 镜之二 一切的呼唤(12) 「……」 对于伴侣的到来,西利偲温柔的微笑多了几分柔和。 「……你不管一下你儿子?」 依偌偲越过西利偲的肩膀,远远地见到小孩子被一隻手给掐住头的画面,又见到孩子泪流满面的可怜模样。 他难以置信且百般同情地挪回目光,想向孩子的父亲代为求助。 「他会没事的。人生没有好走的路,凡事都有这些大大小小的挑战,若是因为一个小挑战就退缩,那想做的事也不用做了,一切都是空谈。」 西利偲温和地回以一笑,对后方所发生的事无动于衷,微笑着说出了此刻令人不太能认同的话来。 「……」 这听来有理,却相当冷漠的口吻,依偌偲面色古怪地盯着他,不时又朝小孩子的方向瞥去。想到他刚才遇上那孩子表现出的不良态度,也不觉得冒犯,只认为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不必这样…… 「……怎么会有你这个做父亲的?」 「他已经两千多岁了,以魔力之子来说确实还是幼儿,但以鸟羽一族来说,已经不是了。孩子要教、要对他好,疼爱他都可以,但不可以太惯着他,不然会养歪的。」 「……」 依偌偲听了,顿时不知该作何反应,毕竟这是别人家的事。不是他这个外人可以插手干涉的…… 「在这里站好,可别跑了。」 在米耶认为稍微管教的差不多之后,他松开了抓着孩子头顶的手,温柔地整理了下他稍嫌凌乱的头发,轻轻地摸了摸头,以示安慰,叹息一语。 在自家爸爸别有深意的目光注视下,伊堤亚偲两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他目光闪烁,点头如捣蒜地接受了他的要求,乖乖地在原地站好。 「……」 自知这孩子一旦自知理亏之后,反倒会好好的认错,至于其他方面的小聪明,可就得交由西利偲去管教了。 也不知道他凡事想逃避不喜爱的事情所使出的各种小聪明手段,以后是否会害了他…… 「……」 思一此,米耶有些烦忧地叹了口气。 在他收回手,从孩子身旁走过,刚踏出走廊,走入客厅之际…… 然而,就在这的此时此刻…… 「好耶!又发现了一个未知领域啦!」 不知又在发什么神经的修伊,忽然左有手各抓着纸笔,仰天发出讚叹地大叫一声,引来了他人的关注。 「太棒了,不只人生头一次亲眼见到活生生的魔力之子,甚至还和他说上话了,而且还是两个……这样的美遇,可说是人生难得一见啊啊啊!」 「……」 「……」 「……变态。」 见此,米耶刚踏出的左脚悬在半空中,整个人在在原地,一脸错愕地看着这一幕,西利偲的脸上则是满是微妙愕然,小儿子更是满脸嫌弃又惊恐地发出咕噥,一面往走廊缩了进去。 「……」 相较于西利偲等人的惊愕,每当依偌偲见到修伊发神经的样子的时候,他都会觉得……会看上他这个人的自己,脑袋是不是也有问题……? 「……」 西利偲带着诡异的目光前望向修伊身边此刻正慢慢往旁挪开一步,一副想和他装作不认识的依偌偲,依偌偲感受到西利偲质问的目光,他更是连连摇头,苦笑不已。 对此,重新站稳的米耶更是好不掩藏一脸的嫌弃,环起手臂,肃着嗓音,严正警告站在他眼前的变态。 「修伊,克制一下。」 「……!」 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杀气,修伊猛地回过神来,左右一望,见到眼前那一家子的诡异神情,以及身旁的依偌偲显然想和他撇清关係的反应,顿时意会了过来,缓下了激动之色,迅速将写满了文字的纸和羽毛笔收回魔法空间中,将其缩小关闭后,他搔了搔头,沾满鼻血和口水的脸上满是尷尬之色,使他的此刻的模样看起来更加的滑稽。 「……啊……啊啊,抱歉抱歉,啊哈哈……」 「你也知道。」 米耶依旧肃着脸,冷望着他,口吻听来冰冷无比。原本绑成一束长马尾,如今因方才躺在床上相拥畅谈而将其解了开来,一头长及腰的柔顺淡银白发披散在肩头。 「……你是……」 修伊一脸尷尬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淡银长发披散及腰,和猫耳少年差不多年纪的俊秀少年,刻意忽视其他人的诡异且诧异目光、充斥于此的尷尬氛围,有礼地和对方搭起了话来。 见他如此反应,米耶沉着脸,按捺着极大的不爽,咬牙切齿地自我介绍了起来。 「米耶,也是你祖父的伴侣,从来都没被休夫过,抱歉让你失望了,修伊。」 「誒……!」 修伊先是愣了好大一下,迟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也忍不住指着米耶,放声大叫。 「你是珞祖父──!」 「没错,还有你安静点,小心吵到图书馆里的人,不然我第一个痛宰你一顿。」 忍受不了对方高分贝的噪音,米耶蹙紧眉头,微瞇起闪过一丝危险光芒的双眸,冷冷一语。 「……」 修伊闭嘴了。 依偌偲苦笑了。 西利偲则是无言以对。 「……爸爸帅呆了。」 偷偷躲在墙角在旁观望的伊堤亚偲见到这一幕,他双眸闪闪发亮,对米耶既是崇拜佩服,一方面也为他的可怕感到颤慄。 同时,也好奇且自怜起了自己之后又会迎来什么下场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1) 「……哈哈,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见到身旁的人的研究热情,不顾形象地一再被点燃,依偌偲不禁苦笑了下,一脸歉意地瞧了西利偲一眼,一面用水魔法把某人脸上和沾染在衣服上的血污给清洗乾净,并以暖风给吹乾,这才把人给重新弄乾净,回到可以再次见人的形象。 「不要紧的。」 不同于米耶一蹙眉,回过身走向瑟瑟发抖的小儿子,蹲下身心疼地将人给抱在了怀中。站在他身边的西利偲则是一点也不受影响地笑吟吟回语。 「……」 即使孩子早已成人,在鸟羽一族中也不再是个什么都无知的孩子,米耶仍把他当成小孩子来疼爱,好似想把孩子们幼时未能陪伴在他们身边,亲眼看着他们一路成长茁壮的遗憾给好好补上。 这一补,便是上千年…… 修伊尷尬一笑,依然不太会看人脸色和气氛,瞧了眼西利偲,又看了眼正抱着孩子轻声安抚的米耶,打哈哈地问了。 「对了……你们哪个是妈妈?」 「……」 西利偲一听,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 「……你也该差不多一点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自家伴侣的微妙心情与不太想如实袒露的复杂心思,米耶微侧过头,瞪向说了蠢话的某人,一面把怀中的孩子抱着更紧些,直到孩子喊疼,这才稍微松开了双臂,让孩子喘口气。 「爸爸,别再抱得那么紧了……」 伊堤亚偲揉了揉被爸爸胸前的绳扣给压得有些发疼的脸颊,鼓起脸颊,故作无辜地瞧了米耶一眼,小声诉苦。 米耶回望自家孩子,轻轻拨开孩子揉脸颊的左手,轻柔地摸了摸微微泛红的左脸颊,淡淡歉语。 「抱歉、抱歉,下次不会了。」 「说到我们来访的原因之一……」 见到西利偲微妙的脸色,也不太想深入讨论他人私事,依偌偲所幸从怀中取出了不久前获得有着某人身体一部份的球体,伸手递给了眼前一脸疑惑的西利偲。 「这可能会是你们需要的。」 「这、这……你是怎么……」 看清楚了对方手中的玻璃球中的东西是什么后,西利偲面色丕变,瞪大了双眸,震惊不已。 「……」 修伊见人不领情,只能无奈地尷尬一笑,站在旁边静静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 「意外获得阿緹斯的灵魂碎片,后来又无端被这孩子给找上了。」 依偌偲大致简略了整个过程,无奈地笑了笑。 「我想既然被找上了,你们可能也有需要我们的地方。」 「你是说……」 西利偲缓下情绪,迟疑地望向依偌偲。内心正在狂吼,他完全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在他内心无数草尼马飞奔而过之际,依偌偲淡淡一笑,笑容中流露出了一丝无奈。 「祈语……也是其中之一。」 「……」 西利偲愣了一下,随之意会了过来,既然拥有神之血脉的他和其他同伴皆能收到那祈语,作为近代新诞生的神祗血脉的依偌偲也不可能会接收不到……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透过感知,依偌偲明白西利偲此刻有多震撼,他微微晃了晃手中所持的玻璃球,示意对方将其接过。 「……这……嗯……我也不太清楚……」 在这当下,西利偲其实很想把这个责任丢给别人,可事情也已经遇到了,事到如今,也没办法说不做就不做了…… 而且,这其中牵涉到的事情也实在太多了,恐怕……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2) 「你现在也算是国主兼半个都主了。如何?有何想法?」 见他欲言又止,依偌偲不气馁,也相当能理解他的心情,换作是他,可能都不镇定了,直接把修伊抓过来请他去研究研究一下为未知的產物是如何弄出来的。 只是在那之前,他可能……得先安抚开心到痛哭流涕的人了……相处至今,他还是很不能理解为何某人一遇到足以令他开心不已的「未知」,居然可以痛哭流涕……每次的反应皆不同,也不懂对方的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 西利偲深吸了口气,虚弱一笑地接过了对方手中藏有某人半身的透明玻璃球,试图转移话题,一面思考着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无视了屋内某处架起隔音结界,以及刚刚还说「不要紧的」人,放开了怀抱孩子的双手,站起身,一脸不悦地衝上去找某人。 此刻正被米耶狠狠训诫修伊并拉到客厅一角兼找碴,一面给自家伴侣撑腰的搞笑画面,与依偌偲一同站在阳台上的西利偲无奈一笑地又重述了一次先前的话。 「说回正事,你怎么会忽然过来?」 「我不是说了,一会儿就会过来?」 依偌偲回以苦笑,一面将方才所经歷过的事情,特殊加密的心念,传递给了西利偲和正在训诫他人的米耶。 「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西利偲无奈一笑,方才刚和米耶谈及依卡緹亚垂来的特殊加密的心念内容,如今…… 「这下可有的受了……」 他些微歛下微笑,神色无奈地微垂下眼帘,嘀咕了声。 除此之外,也不知道依偌偲他们前来的其他目的是什么…… 说不定…… 思一此,西利偲淡淡一笑。 若是那样,之后的结果可就不一定了…… 「……!」 米耶收到消息并下意识地解开加密,读取了消息之后,他大吃一惊地愣了一下,松开了揪起孙子衣领将人给提起来,在半空中前后晃啊晃的手,愕然地望向西利偲所在的方向,小声低喃。 「怎么会有这么刚好的事……」 「……?」 整个人重重跌坐在地吃痛了声的修伊,揉了揉发疼的臀部,又理了理凌乱的衣领,就算被这般对待,又在早已知晓自家祖父部分性格的情况下,修伊也不怎么生气,反倒能理解他的反应。 随后,不解米耶望着依偌偲时,为何会忽然又这般反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正在谈及正事的两人,他似乎意会到了什么。 「……」 此时,躲回墙角,听到他们之间的交谈,伊堤亚偲面色有些苍白,紧抓起了自己的衣摆,将其搓揉成了一团,他不可能会笨到猜不出对话中所提及的事情,和方才司葛格脸色有所变化的消息有关。 思一此,他的面色顿时铁青了起来。 西利偲先是将玻璃球透过浅蓝色自掌心展开的淡银蓝色移动法阵,传送给远在医疗所的大长老手中,顺带附上一道特殊加密包含依偌偲来访在内的长长心念。 毫无意外地,大长老所在的医疗所整个大混乱,尤其在收到西利偲一连串内容精彩万分的报告后,更是险些昏厥过去。 没多久,西利偲就从大长老那边收到了心念。 无疑是他们把花珥的身体接了回去,不久之后人醒了过来,却发现他已经不记得先前发生过的那段记忆,整个一片空白…… 这下,他们的一个小线索又断在了花珥手中。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3) 「这可真是……」 对此,西利偲一脸为难地苦涩一笑。 「从你的表情来看,多半不是什么太有趣的事。」 依偌偲见状,大抵也猜得到对方的意思了。 他想了想,所幸又提出了一次协助请求。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依偌偲脸上虽然笑得很温和友善,实际上却像是在意图逃避些什么似的,多少掺了点虚假。 对此,西利偲只是笑望的他,看看他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 「反正我和修伊正在世界各地旅行,间暇时间多的很。」 「而且也不用一再再而三的无端被人给拉下水」这一句话,依偌偲没有说出口,就怕说出来影响了协助上的整体成效。 「……」 感知到依偌偲藏在心中没有说出口的心绪,米耶面色有些无奈又无眼地看了眼一副想「能逃避多久现实就多久」的样子的依偌偲,又倪了眼正蹲在地上,直盯着依偌偲瞧,好似想从对方身上挖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报的人。 「……你们也过得太暇意了吧。」 而且,米耶也觉得这两个人好像也过得有点累的子。隐隐约约,可以从修伊鰻藏心中颇深的地方,得知不少事发经过,以及依偌偲为何是那样的反应和态度。 ……这对祖孙在贸然行事上,果真是有得比。与此同时,他也深切地为依偌偲的处境感到由衷的同情,也像是看见了过去的自己。操劳又无奈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哈哈,彼此彼此。」 依偌偲笑了笑,对米耶所言,以及他的同情感到有些开心,却有有点心酸,感觉自己多多少少可以体会到米耶以前为何会说找到这样的伴侣,是一项身心上的巨大挑战,也得也强大的毅力和深情才能维持下去。如今,他终于懂米耶话中的涵义了…… 「既然你想来帮忙,我也不好推辞,现在我们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对于依偌偲和自家伴侣之间的交流,西利偲感到有趣,心思仍放在正事上,决不马虎。 得到对方的应允,依偌偲回以一笑。 「谢谢你的接纳,现在我们开始来谈些正事上的细节。」 「关于花珥和花都之城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花都之城?这方面的话……」 在那之后,两人谈了许久,从原本的美好早晨,不知不觉便已来到了日上三更的时段,这才终于告了一个段落。 而这时候…… 「好了,也差不多该把跑去玩躲猫猫的人给找回来了。」 「……咦?」 双方谈到一个段落后,西利偲这才开始着手进行另外一件事。 在依偌偲的不解之下,只见西利偲随意地挥了下手,一个正缓缓转动半透明的大型银蓝法阵,他将手伸入悬浮于半空中同时出现的另一个微深蓝色缓缓转动的法阵,强行把藏匿于远在岛屿另一端避难的大儿子给强行抓了回来。 「……」 米耶一见大儿子整个人从法阵中,当着眾人的面硬是被拖出来,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发出颇大声响的孩子,虽说心疼了大儿子的际遇,却也不是不能理解西利偲在获得了此次消息之后,所做出的举动。只是很是同情他此刻的遭遇…… 也希望类似的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在米耶思绪飘远之际,西利偲侧过头往小他儿子看去,也不怎么把目光放在大儿子身上,部分心神却是牢牢地放在他身上,不打算再将人给随意放走了。 「你不觉得你大儿子有点太可怜了?」 依偌偲从方才的交流中,也得知了对方如今膝下已有三名子女,老二目前正在他处工作,目前只有老大和老么在家中待命,也听闻不少教育心得。 可实际见到了,不禁有点傻眼。有人会这样对待亲生孩子的吗? 「多摔几次就会有些长进了。」 西利偲对此并不抱太多的歉意,反而对于这样的教育方式,早已习惯了。 「不经一事,不长一智。若是太过放纵、宠溺,反而会害了他们,也害了我们自己,可说是得不偿失。」 「……」 洛西亚亲耳听了自家父亲的责念,面色苍白了几分,内心也不禁冒起了冷汗,也自心底涌现了一股恶寒。也深知,父亲如今会有这般态度,就表示他相当的气愤…… 「……」 面对这样的教育方式,依偌偲无言了。 「……哇啊,我惨了。」 从错愕中回神,伊堤亚偲无意间对上了西利偲投来的含笑目光,他微微瑟缩了一下身子,也深知自己似乎差点闯下大祸了…… 若是那时候,那两名访客真的被他和洛西亚哥哥给赶走了…… 那结果……肯定会不堪设想…… 光是这一想,他的脸色顿时铁青了不少,微张的嘴说不出半句话,唇瓣也不停微颤。被双亲责唸教训还算小,若是事情闹大到本家的高层都知道了,尤其自家父亲又成了一族之长……那…… 「好可怕……」 思一此,伊堤亚偲面色苍白,喃喃低语,双腿无力地颤抖,若是没有扶着墙壁,恐怕早已跌坐在地了。 感知到小儿子的情绪波动,米耶看也不看被强行抓回来的大儿子一眼,实则痛在心里,别过头,瞧向看起来快要昏倒的小儿子,冷冷地对他说了句。 「先回房间待好,之后我会去找你聊聊。」 「……是。」 伊堤亚偲咬了咬下唇,口吻模糊地应了声,依言回房了,没多久便传来了房门关起的声响。 「……」 确认人如实进入了房内,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之后,他无奈地暗自叹了口气,西利偲面无表情,内心则为苦笑不已地向自家伴侣传了一道心念。 『米耶……晚一点,我想再和你好好谈一谈……不是关于孩子们的事,而是有关阿緹斯他们的……』 『明白了。』 米耶暗自一叹息,以心念回应了。刚回传,西利偲又给了他另一个消息。 『之后再一起去找雪熵一趟,有件事要请他帮忙。』 『雪熵?是什么事……』 『去就知道了。』 『……知道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4) 「……」 结束心念的交谈,米耶微叹了一口气。这阵子的事情还真多…… 虽说他不太明白西利偲的用意,可他会这么说,也就表示他已经有些想法了。 对此,米耶也不觉得这次的安排,会有什么多大的事情……或是其他的突发状况发生。 「你也是。之后西利偲会再好好你问一些事情,先待在这别走。」 想到其他的可能性,米耶就觉得太阳穴有点发疼,也像是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朝刚从地面上一脸尷尬地爬起来的自家大儿子看去。 「先去沙发上坐一下,不然就先回房间去……啊,可以的话,顺便去安慰一下伊堤亚偲,别让他太鑽牛角尖了。」 「……」 「回答呢?」 西利偲微瞇起眼,似乎对于这样的沉默感到不是很满意。顺便又丢了其他不知详细内容,只有零星线索和情报的搜罗委託。 「……嗯,知道了。」 洛西亚诺诺一语,硬着头皮被迫接下来不知内情的委託工作。 「我知道了……」 洛西亚微微一愣,连忙从方才至今的感知中反应了过来,肃起神色,严谨一语。语毕,他便依言往自家小弟房间所在的方向走去,不去干扰长辈们之间的交谈。 「养儿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依偌偲十分同情地看着那孩子看起来有些落寞的背影,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淡淡笑意。 修伊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在旁欣赏这一齣戏,顺便出些破主意。 「不如,找些事情给他们做?」 「没关係,这次就先放过他吧,都是成年人了,也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西利偲说着,竖起拇指,指了指访客们,别有深意一语。 「之后他们要是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就尽力而为吧,必要时,我也会把洛西亚一起丢过去协助。」 「……」 当下,米耶无言地望着自家伴侣,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 「……」 依偌偲更是不语置评地别开了视线。对这亲爹的教育方针,换作是他,多半是承受不了。更何况是那孩子…… 「……」 一瞥西利偲独特的教育方式,修伊顿时可以理解自家父亲的魔鬼训练是承袭于何人了,脸色不仅微妙,也铁青了些。 「好了,说回正事,之后的事情,西利偲有何打算?」 对于方才的细谈中,所没有谈及到的部分,依偌偲对此感到好奇。 对于这一点,修伊则是抱着观望的心态,静观其变。 「……」 「还是你有其他的安排?」 对此,依偌偲不解地问了下。 西利偲轻笑了下,给出了一个暗示。 「就像以前你第一次来和我们做交易时的那样。」 「呃……你是说那次啊……」 对于那次的经歷,依偌偲不禁乾笑了下,可说是永生难忘。 「好吧……其他细节之后再说吧……」 对此,他也连忙转开了话题,不再执着于这部分。 「对了,我来之前,有收到一张属名要给米耶的信件,也不知道是不是寄错了,送到我这边。」 依偌偲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了一封白色信件,含笑地看向了收件人。 「给我的?」 米耶诧异地指了指自己,随后满脸疑惑地走上前去,接下了对方递来的信件。 拆开信封,取出了里投信纸,将其摊了开来,目光在墨绿文字上来回移动,仔细过目之后,脸色不禁微妙了起来。 「……?」 西利偲见到他此刻的表情,也连忙走到他身旁,细读起了信中的内容,看到最后,他的脸色也没有比米耶好上多少,甚至多了几分嫌弃。 「搞什么……」 「……」 见到他们此刻的脸色,依偌偲便觉得这不是细问的好时机,直觉上也不是他可以问的事情。 「……」 对此,米耶也深有同感,更不希望自家孩子和前来早访的访客涉入其中,惹来更加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 察觉到其中的端倪,西利偲面色微凝,别有深意地道出了一语。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先放心吧。」 「不会有危险?」 米耶一听,他望向自家伴侣,脸上满是不安的神色。 「不会的。」 西利偲从对方手中抽过信纸,连同信封在内,将信纸收回信封中,收入自己的怀中,也不打算让其他人涉入其中,与米耶的观点一致。 他伸出空着的左手,环住了米耶的腰,在他耳边轻语安慰。 「我不会让任何危险伤到你们一根寒毛的,放心吧。」 「……是就好了。」 米耶一想起信中的内容,他的心情更是颇为复杂。深知他的心结,西利偲也不希望自家伴侣太过涉及此事。 尤其…… 信中其中一段所指的那般…… 一切皆于光,花都之城的诞生与衰落,必有其因。而你,将会为此付出何种代价?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5) 在把访客送走之际,他们会暂且住在商店街的旅馆中,若是不安心,随时可以找人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且不顾米耶微妙的神色,自行展开移动法阵,离开了此地。 「代价……?」 于日光洒落于客厅中,整个人窝在柔软沙发中,将头枕在椅端上的米耶仰起头,神色满是无助、无奈。 且,也不知道该对这情况,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度过了一关,下一关便又无预警的到来,令人措手不及。 而西利偲说会着手处理,从他的口吻听来,多半也不会是多令人安心的方式…… 可这样一来…… 自己到底…… 「……米耶,你怎么了?」 刚沫浴完,身上散发着热气,西利偲才刚从自己的卧房走出来,便看到某个正少见地窝在沙发上,沉思人生的人。不意外地多少能猜到对方所想,他不禁叹了口气,朝他走了过去,关切一语。 「……」 面对他的疑问,感知到他的到来的米耶无奈地摇了摇头,看起来很是烦恼且无助,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活力。 「别多想了。」 西利偲来到了他身旁,坐了下来,神色关切且不捨地凝视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信中所隐藏的实情给如实坦白。 又一想到米耶到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心中更是纠结不已,难以下任何的判断。 也因如此…… 「你说……」 米耶微垂下眼帘,淡淡一噢。 西利偲望着他,静静地等候着他接下来想和他说的话。 「嗯?」 「那封信,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米耶微抿了抿唇,神色流露出了一丝艰涩,安静了片刻,他以愁然的口吻表达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是想要我的命?还是……基于其他的目的?甚至是特意记错给依偌偲,代为转交给我……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会调查清楚的。」 西利偲不做多想,现阶段只想安抚好对方的情绪,好来接着做接下来的安排与各方面的处理和善后工作。 米耶冷笑了一声,说出了他明知是不该说,也深切理解对方为何会这么做的原因,此时却心口不一的嘲讽话语。 「放心?你说了好多次放心……结果还不是每次都见到你一身伤的回来?」 「……」 西利偲一听,顿时抿唇不语。同时,也更加确定信中的实情不能向米耶坦白,以免他跑去做傻事,换来更多不必要的伤害。 而他也难以反驳对方所说的话,毕竟那是事实……只是,他也不懂,为何米耶会始终执着于过去所发生的各种难以忘怀的深刻体验,而不太会去选择展望未来,活于当下? 「……」 感知到伴侣的心绪与关切,米耶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痛苦,将其吐露了出来。 「我也知道我是在强人所难……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一直执着于过去。可是我又好想摆脱,因为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活得好累好累……每次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却还是做不到……」 米耶泪眼盈眶地侧过头,满脸痛苦地望向西利偲,见到他同样伤感的神情,他无助地向他倾过身,伸手环抱住了对方的脖颈,下半张脸埋在他的肩窝,不停哭泣。 「我放不下你和孩子们……」 米耶抽泣地表达心中的难受,也一再努力去向前看,努力活于当下,却有时抵挡不过突然涌现的悲伤情绪。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啊……!」 「……」 西利偲静静地聆听着米耶百般难受的心声,回抱住对方,任由对方抱着自己发洩情绪。 哭泣,也是一种内心层面的深层清理……一旦哭完,身心也会觉得轻松许多。 他理解米耶的痛苦,却很遗憾地没有办法完全的感同身受…… 「……乖、没事的。」 西利偲轻抚米耶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的背脊,一面将下巴放于他的头顶,也默默地感受他的实际心声。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米耶所说的话,并非全然都是事实。 若是如此,他们之间的关係,早在他们上一世的时候,就已经到达尽头,不可能还延续到现在。 就像米耶放不下自己和孩子们,自己也亦然如此。 「……嗯。」 好半晌,米耶这才终于从情绪中脱离了出来,他双眸红肿地抽了抽同样些微发红的鼻子,从对方身上稍微退了开来,也为自己过于情绪化的反应道歉。 「抱歉,我太情绪化了…」 米耶一脸尷尬地瞧向西利偲,含泪地笑了笑。 长久相处至今,他们早已将彼此的大多面向给见识过了,无论多么难堪、卑鄙且无可理喻的一面,也都如实接纳。 因为,无论是哪一面,也都是那个人的一部份。 「啊……你才刚洗好澡……衣服就被我给弄湿了……」 米耶慢半拍地想起对方方才的活动,脸上满是歉意。 「……」 望着对方如此脆弱的模样,西利偲伸出了手,以拇指抹去了对方眼角残留的泪水,本想和对方说没关係,没想到说出口的却是另一句话。 「……若你哪天真的已经不想活了,你把我带走也可以,或是我把你带走也可以……孩子们都长大了,所以……没事的……好吗?」 西利偲这一语,无疑是又在给对方的心理上洒盐了。 「……咦?」 米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看来你和我一样,都有很多地方要学的……一样都得向前看。」 「好了,会笑了,表示稍微冷静下来了?」 西利偲见了,脸上浮现了一抹温柔的淡淡笑意,挪开了抹开眼泪的手,改以抚摸对方的柔顺淡银白发,稍微把玩了下。 「米耶,未来你若是想解除死之约也可以,就凭你的意愿来选择就好。」 西利偲半开玩笑地笑了笑。 「不用太在意我的意愿,那是你的人生,以你想要的方式去过就好。」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6)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不会去做那些事情。在你说的那些死不死的话之前,我会先把自己给照顾好的,你不用担心。」 米耶忍不住地轻笑了出来,对于这个人所说的话语感到好笑又无奈。 「你啊……每次这种时候,你说的每句关心的话,听起来都像是要找人一起去殉情,不然就是弯弯绕绕的太难懂。」 「你懂我的心不就好了。」 西利偲挑了挑眉,毫不害臊地,促狭一笑。 「不和你说了这个了。」 米耶回以「我懂你」的微笑,却也毫不留情地直接拆了对方的台。 「你可以好好的和我坦白说清楚,你到底从那封信上的隐藏讯息中,得知了什么。」 「……」 在这当下,西利偲整个人都傻了,没多久,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对方方才的哭泣是在挖掘自己心底特意深藏的东西。 可他又怕对方知道了之后,会胡思乱想…… 「我不会乱想,别把我想得太脆弱。」 米耶也不留给对方一些面子,直接对槓。 米耶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意味深长地吐出了一语。 「我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很清楚,不需要你操烦。」 「……」 西利偲心想,刚刚哭得淅沥哗啦的人,也不知道是谁。真有脸这么说…… 对此,他也觉得有些好笑地轻轻摇了摇头,他神情温柔地笑望着眼前的伴侣,再次敞开了双臂。 「再抱一个,怎么样?嗯?」 「当然好。」 米耶回以柔和一笑,再次倾过身,投入心爱之人的怀抱。 「米耶,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心头宝,你和孩子都是我希望一直保护的对象。」 「嗯,我知道……我也珍惜你,也永远不会放开握着你的手的那隻手,不管你在哪,我都会……把你给找出来。不管是你,还是孩子们……我都会把你们给找出来的……」 「听起来我和孩子们都完全没地方躲了。」 「哈哈……可不是吗。难道你不愿意?」 「不会,我当然很乐意。」 「那就好。」 「哈哈。」 听着伴侣的笑声,也感受着从对方的胸膛传来的细微震动感,米耶享受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满足地呼了口气,吐出了一句挺久之前就一直很想问的话。 「当族长会不会很辛苦?」 「有你在就不辛苦了。」 西利偲按捺着满心的无奈,苦笑了下,一面用下巴轻蹭米耶的头顶,说着甜言蜜语。 对于他的亲暱举动,米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反射性地将人给抱紧了一些,也为他的情话背后所隐藏的心情感到心疼。 「再加上一个都主?」 「……唉……除非我有分身,不然我可能没办法完全接任,再说那尔堤亚也说了,花都之城也有可能会被我们给收復,所以……感觉好累啊。若是有其他的任命者来当大长老之类的管理者,那就太好了。」 在他们腻在一起相互陪伴安抚之际,正好结束白天的执事工作返家的堤亚希,怎知一开门,就听见了双亲之间的谈话,而且还是如此高机密性的内容。 无奈之馀,他也有些不解为何如此高机密性的内容要在家中谈及,而不是在本家的会议室,或是本家所配及的个人卧室中谈论,与此同时,早已接获了洛西亚不久前所传递来的所有大部分信息,也早就惊吓过一轮的他,在这一刻,也不禁觉得父亲也真是个相当厉害的人,换作是自己,估计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统整如此多的地方,尤其…… 「那这样的话,父亲你可能得和外曾祖父好好谈一谈了。」 一想到那方面所涉及的事情,堤亚希顿时感到有些心累,一个执事的工作就够多了,若是再加上各种因素上的多个地区上的整合,光是不同的风俗民情和文化、认知上,以及多方面的差异,都是需要极大的包容和磨合……以及,新公务上的学习和理解。 而这些……想来也不太可能一夕之间就全部解决……创世神的话说不定可以……可流有神之血脉的父亲和爸爸……他就不知道了…… 心情稍微沉重地关上了门,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倪了他们一眼,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打算直接回房去好好补个眠。 只是看这状况……多半是……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7) 「不如……」 早一步感知到二儿子返家,米耶不知是有何打算,忽然提出了一项提议。 不知对方在刻意屏蔽他人感知自身心绪之下的心思,西利偲眨了一下眸子,不解地回问。 「不如?」 「请其他的适任者接任花都之城的管理职务?」 米耶自认提议有理,一面从对方怀中挣脱开来,笑望着对方。 怎知…… 「那是不可能的。我收到的消息是,那块包含了古代遗跡的古老土地会像这座岛一样,成为悬浮岛屿,并与这座岛相接在一起,若未来有必要,月镜都也可能会是相同的结果。」 堤亚希对此提议丝毫不带好任何的好感,虽说他不是不能理解爸爸的想法,只是这提议对于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来说,似乎是不太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而且也不太实际。 若真有那样的事情,也只会派遣族人去进行相关的学习、管理,同样的,也会基于其他的考量,进行其他的操作…… 基本上,他们的核心都只是为了保有平和的生活。 然而,这想法在这世界中,早已是常态,其相关认知也是教养的部分之一,不太可能会有人无视于此世界规范。 况且,此世界和所有的居民无法容忍任何对于生命无理、杀伤抢夺之类所有的不尊重行端。 虽说他的理解并不足以能够说明世界的一切,但至少……相关一定程度上的认知也还是有的…… 「那也就是说……」 即便西利偲早已知晓这问题的答案,也能理解米耶所烦忧的部分,却也还是多少会对于被否决一事感到些微的气馁、失落。 留意到对方神情上流露出来的一丝失落,米耶轻轻地拍了拍对方放在他腿上的手背,将他原本停顿的话给说了出来。 「那会是一座非常巨大的空中岛屿……」 「也因为如此,安抚并给居民顺毛的前提是前置作业一定要做好,否则会见到他们和猫一样炸毛。虽然我不知道他们炸毛之后会做出什么事就是了。」 堤亚希点了点头,以有些逗趣的口吻简单进行说明。 米耶听了,感觉自己的头都痛了。 「天啊……」 「我把族长的位置让给你们三兄弟其中一人,你们愿意吗?」 对此,西利偲促狭地将不太负责任的提议,丢到了自家儿子们身上,看他们如何去定夺,一面整理自己的心思与事后的大致相关安排,也能顺便打发时间,好好陪家人玩乐一番。 只是,他心中的这个「好好玩乐」,恐怕在家人心中的好感度,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么高…… 「……」 没能去感知父亲的恶趣味,堤亚希脸上的微笑瞬间垮了下来,冷淡地看着说了这句洩气话的父亲,语气平淡地回绝了他的荒唐禪让提议。 「我没意愿,另外两个人多半也是如此。」 「我知道。你父亲其实是在玩你,你先回房休息去吧。」 米耶挑了挑眉,转过头,看向自家儿子,饶有趣味且催促对方尽快离席。 「……」 在收到这个回应的当下,堤亚希先是愣了一下,微慍地倪了自家父亲一眼,便依言爸爸的话,踩着重重的脚步,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没多久,惹了儿子生气的两人便听见了巨大的关门声,以此显示出对方的不高兴。 「……很好,人走了。」 米耶不等西利偲想从此地脱逃,他反抓住对方放在他腿上的手的手腕,歛去了脸上的温和笑意,侧过头,神情冰冷地瞪向自家伴侣。 「西利偲,绕了这么大的圈子,耍了这么多的小手段,你到底要不要把那封信的实情和我好好说一说?」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8) 翌日,一大早前来西利偲家中二度拜访,还没踏入早已敞开门等待着他们进入,便有幸亲眼见到第三名魔力之子,不只依偌偲惊呆,修伊更是双目闪亮亮,又笑得异常灿烂,恨不得上前把人给抓来研究一样。 显然,作为第三名魔力之子出现的堤亚希,就刚好如此不凑巧地来到了客厅,入了他们的眼…… 「再看,信不信我把你们的眼睛给挖出来!」 自小到大,一向看不惯一直不停带着好奇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堤亚希,一脸嫌弃且没好气地狠狠瞪了站在阳台门口的两人一眼,他稍微捏紧了拿在手中的馆内资料,嗓音低沉冰冷,一副恨不得把他们给宰了一样。 间隔一扇门,两样情。宛如冰河与火舌,水火不容啊。 「咳嗯!」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热情,还是杀气太重,引来了正躲在厨房忙活的自家爸爸不大且不小,足以使他们三人听见的轻咳声,这才收敛起杀气,转变成了一张展露灿烂笑顏,侧过身,做出了热情招呼的姿态。 「哎呀,失礼了。来,请进、请进,自己找地方坐,我去端个茶点。」 话一说完,转过身,背对他们的前一刻,他脸上刻意挤出来看似自然的热情笑容,一瞬间垮了下来,臭着一张脸往屋内大步走去。 「……」 见到如此快速的变脸,依偌偲面色尷尬一笑,眼角却忍不住微微抽搐,显然对于这极端类型的人,是他很不擅长应付的。 不同于依偌偲勉强沾边的礼貌,修伊则是仍旧直盯着对方的身影往屋内飘移,直至人影消失在厨房的方向之后,这才收敛了下来。 「……哇……简直可以从他的态度上看到某个人的影子。」 「……」 另一方面,在厨房中感知着前来此地的自家孩子的变脸经过、待客态度,米耶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多说什么,继续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直到那孩子来到厨房,走到他身旁之后,他将沾了些许饼屑的左手食指和拇指,挪向料理台上的微湿手巾擦了擦,且在堤亚希刚开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米耶就放在砧板上将製作好、切半仍保有热度的半块芋头酥,塞到了二儿子的口中,硬是将他的怨言往肚里吞了回去。 「好吃吗?」 米耶一脸慈爱地望着身旁的孩子,唇角也勾起了一抹温柔的微笑。 一品尝到爸爸的好手艺,堤亚希双眸一亮,咀嚼起了口中的食物,他口齿不清地表达出了对于美味食物的讚赏。 「……好粗!」 嚥下口中的食物,他舔了舔嘴唇,表情看起来还有些意犹未尽,逗得米耶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那等你招待好客人之后,我可以单独为你製作一份你专属的冰点心,放到你房间阳台上的小餐桌上,阳台外也会架设好隐匿结界,不会让你的兄弟见到的。只要你做到,就是你的。好吗?」 其实米耶没说的是,就算孩子没做好,他也一样会製作冰点心给孩子,也会额外製作小点心去慰劳另外两个孩子,不使他们的内心不平衡,造成任何的不愉快。 「……是!」 一听到有爸爸亲手製作的特别下午茶,堤亚希的坏心情一扫而空,立即变成了ˋ了达成小目标而努力,好来回头邀功的小朋友。 这宛如小孩子般的表现,令米耶不由得会心一笑,忍不住揉了揉这个看起来平常大多时候有些老成又毒舌,性格和行事手段也和他十分相似、在某些人面前才会表露出孩子气一面则与西利偲颇像的孩子的头发,将他一头柔顺的黑发给弄得凌乱不少,却也不减孩子的好心情,反而还少见地上前和米耶讨了个抱抱。 「好乖。」 看着怀中这个简直越活越像个小孩子的儿子,米耶不禁轻笑了出来,回抱住了对方单薄的身躯,也将下半张脸埋入孩子凌乱的黑发中,嗅了嗅发中散发出来的淡淡茉莉花香气。 等孩子抱够了,和他稍微分了开来,米耶这才把他那头凌乱的黑发给重新梳理好,顺便把一盘装有各式不同口味糕点的盘子递给对方,好让他去待客。 在堤亚希开心地想动身赶紧完成这次的小委託时,米耶又拿了另一块切半的芋头酥塞到一脸诧异的儿子口中。 在对方咀嚼口中的点心时,米耶又一次以微湿的手巾稍微擦了擦手,神色温柔地伸手将孩子落到视线范围的几缕黑发,拨到耳后,好让他不会感到不舒服。 「好了,去招呼客人,等你招呼好,你的点心我也差不多做好,送到你房间了。」 「唔……好!」 刚来到厨房,就见到二儿子好心情地端着一盘月饼类的糕饼大步从他身侧走过去,瞧了眼孩子走远的背影,西利偲挪回视线,笑望同样在看他的自家伴侣,饶有趣味一笑。 「用好吃的勾引孩子,就表示说「那件事」的事前准备都做好了。那我的份呢?」 听见西利偲意有所指,米耶轻笑了下。 「那是当然的。」 他环起手,粲然一笑。 「所以?下一步?」 「在那之前,依偌偲他们会先收到一份惊喜,再来才是我们要上场的重头戏。」 西利偲这一席话之中,也包含了不少不久之后前来的那份「惊喜」中搭了好几把手,甚至从中减缓某些可怕东西的蔓延,也加以感知话中含意的米耶暗自赞同,又笑了。 「既然如此,也差不多也该和雪熵知会一声,下一步可以如期进行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10) 「这个啊,这部分可能想之后再来谈……」 依偌偲笑着轻描淡写带过,也见米耶明白他的意思之后,他才又将话题给转向他先前就有些在意的点上。 「你们成年了吗?」 「还没有,等时候到了,自然就成年了。」 有看当没看见依偌偲投来的视线,收敛起灿然一笑,为了一碗点心正努力提升一丁点待客能力的堤亚希向他礼貌性地浅淡一笑。 他话虽说如此…… 然而,他们在魔力之子中,也早过了千岁成年的年纪,在他们心中也仍像个孩子……而那三个孩子,即使长大成人却也还是像个孩子一样,多少令人放不下心。 又或许该说,对于拥有几近永生生命的魔力之子,两千多岁也只不过是长了身体,却不一定长了脑袋的小孩子,依然需要好好照料,等到下一个正式的成年礼来临,而这成年礼,每个人的际遇都不一样,有个人可能睡一觉就蜕变成了另一副姿态;有的人需要和人好好廝杀一番,才能在进阶上有所助益;有的人可能得在亲情的温暖披护下,心灵才得以成长;有的人…… 总归来说,魔力之子的成年礼具体时机不明,主要是看孩子身心灵的蜕变程度,若是达到了自身灵魂认为足以承担大任、认知、心态和看待与世界一切人事物观望大局的成熟角度、言行举止也足够成熟的程度,除此之外,部分的人外观上多多少少会出现一些变化,相对的,能力上也会有所巨大突破,而这一大变化和时机,所有人皆不同,也可能只存在于内心,不太会在外表上呈现出来,只能靠魔力之子和其双亲于魔力上特有的感知才能明确的来确认这一改变。 而,这型态百变的一大蜕变,方可称之为魔力之子口中的「正式成年礼」。 一旦成年,世界各地的所有魔力之子都会送上祝福,祝贺他迈向漫长人生中的崭新旅程。 而这在有心人眼中,也是个窥探世界各地魔力之子这一族群是否庞大的程度。 然而,可惜的是,魔力之子的祝贺,也只有同样身为魔力之子的族人方能感受到,且不受到任何的感受与侵犯。 「所以,你还有什么想问的?那边那两隻随你问,别来烦我。」 堤亚希脸上带着笑意,语气却是不冷不热的平淡,令本想多问几个问题的依偌偲,顿时打了个退堂鼓。 「……喔。」 依偌偲又是尷尬一笑,且在米耶将孩子手中的盘子接过,叫他先回房去处理工作,这才从孩子的冷漠的态度上,瞥见一抹与方才截然不同发自内心的粲然一笑,大步跑走了。 确认孩子回房之后,米耶望向依偌偲,脸上浮现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一面任由修伊随意拿取盘中的糕点,大口品尝。 「记得有所节制,我会感谢你的。」 「嗯,我会的。」 依偌偲乾笑了下,转头走向那对兄弟档。 「洛西亚、伊堤亚偲,有几件事我想请教你们……」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11) 「话说回来,既然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那我们也……」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深谈,将计画订了案,也整理出了思路,坐在沙发上的依偌偲这才得以好好的伸了个懒腰,顺便瞥了眼正在和从房间偷跑出来的伊堤亚偲和米耶蹭吃的温馨景色,他轻轻一笑。 见到熟识的人如今都有了子女,和乐融融地生活着,他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望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依偌偲内心涌现一丝渴望,却也些小小的失落。 他半垂下了眼眸,陷入了一阵思绪之中,过了半晌,一阵嬉闹声自厨房的方向传来,将他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他转过头,望向声源,见到修伊正在和伊堤亚偲互砸不知从哪取来的生奶油,弄得两人满脸、一身都脏兮兮的,原本造访时还很洁净的屋内,如今在他们一手的杰作下,成了四处满是湳由的一片狼藉景象,刚从厨房走出的米耶更是气得脸色铁青,西利偲则是椅着墙壁,环着手在旁笑着看戏,看起来好不热闹。 没多久,这片欢闹嬉戏的景色,就在额冒青筋的米耶各自在两人的脸上赏了一巴掌,还放出了魔力丝綑住了两人,不让他们继续在家中搞破坏结束,也顺便用洁净魔法把他们弄脏的地方全数清理乾净,恢復成早先的模样。 可见,这对长不太大的孩子,究竟对周遭环境带来多大的破坏。 上演这一齣之后,依偌偲不禁想到若是自己有了孩子,不管是不是亲生的,似乎都有可能会被修伊给带歪,不然就是走上一条他根本想都不敢想的道路…… 光想就觉得可怕…… 「……还是算了吧。」 一想到那样的光景,再有多么渴望的心,也会一瞬间被现实给冲洗得一乾二净。 沉浸于惋惜与庆幸等诸多复杂的心绪中没多久,一股奇特的魔力波动硬是将依偌偲的注意力给强拉回现实。 「……咦?」 依偌偲下意识地望向客厅的那块大片空地上,在他留心此地之前,除了修伊以外的所有人,早早便将一部份心神放到了即将出现的来客上了。 「有人来了。」 感知到强烈的魔力感集中于依偌偲前方的那片空地上,他屏气凝神,有意无意地知会了在场的所有人,嗓音不大也不小,正好每个人都能清楚听见。 话一刚落下,一个比起先前明显缩小了许多的浅深浅双层紫色法阵快慢不一地缓缓转动,散发出的淡淡紫光,不感任何的冷意,以微温的暖意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内。 片刻,双层法阵在发生重叠变化之际,法阵上的符文快慢速度逐渐一致,很快地,外围环形部分深色区块渐然淡去,形成了一个浅深紫渐层可容纳三到五人的中小型法阵,不一会儿,法阵上便闪现了四人的踪影。 除了依卡緹亚以外,另一名是曾在魔法传讯上,曾在画面上见过一面混有鸟羽血缘身着祭守师的服装外头还套了件白袍,作为医务师的淡紫发俊秀青年,和一名外貌目视年约十五、十六岁左右的浅灰蓝色头发、灰蓝眼眸,容貌清秀的少年。 四人中唯一在场大多人见过一面的依卡緹亚抱着一脸惊恐满脸是血,看不清容貌的少年突然从法阵中出现,几乎吓坏了在场的一些人。 其馀的其他三人,则是…… 「这该不会是……」 见到几乎陌生不已的生面孔,唯独一股些微熟悉的灵魂气息令依偌偲有些在意外,还不等他起身,他面前便出现了一隻手臂,挡住了他准备起身进行接下来的事情的动作。 「西利偲……?」 早一步来到依偌偲身前挡住了他的身影,西利偲看也不看他一眼,凝重的目光直盯着那几名访客,不急不徐地向在场的人下达指示。 「总之,先去救人吧,其他的事情之后再来了解也不嫌晚。伊堤亚偲先去帮忙把人放到地毯上,之后我在去解除强加在他身上的诅咒性术式,确认没问题了,就送到医疗所那边进行全身检验,大长老认为没问题,就直接把他送去和花珥碰面吧。」 「好的……!」 不解先前为何会被要求回房待着,没多久又因米耶的指示做出了一连串的讨食行为,直到目前为止,伊堤亚偲仍处在有些状况外,并在西利偲的指示下,赶忙前去检视那名被小心翼翼放在地毯上,几乎快要面不全非且满脸是血的少年。 「……他那情况……」 看着眼前明明因突发状况,却不显慌乱的景象,依偌偲也点不明白现在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打算不听西利偲的暗示,上前去了解情况之际,他便感觉到他的左右侧的肩膀忽然被一股重力给搭上,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在施力下,强行坐回了沙发上。 他惊愕地回过头,见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米耶两手搭在他肩上,一脸温和地笑望着他,同时也解开了施加在自家儿子和修伊身上的魔力丝,让他们重获自由。 只是那笑容,不知怎地,令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你们这是……」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12) 「今天你和修伊就先回旅馆歇息,等我们处理好了会和你大致上说清楚的。」 毫不留情打断依偌偲尚未说完的话语,米耶脸上仍保持着微笑,提出了逐客令。 「……」 在依偌偲有些茫然之下,他的左上臂便在另一人给拉了起来,侧过头,见修伊神情凝重地凝视着自己。 「依偌偲,走吧,现在这情况,也不适合我们多做停留。」 「……知道了……」 见到修伊此刻的神情,感知不到半点东西的依偌偲也不多说什么,在米耶的松手下,立即站起了身子,随即被身旁的人给搂在了怀中,生怕他出了什么意外似的。 只见修伊望向米耶,语重心长地说了句。 「那么,我们等候你们的好消息。」 「那是自然。」 收到了米耶的点头回应,依偌偲便在些许困惑的情况下,和自家伴侣一同以移动法阵回到位在商店街的小旅馆。 「可以了。开始进行下一步吧。」 确认人确实已经离开此地,前往远离这里的其他地方之后,米耶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随之连忙提及方才在一片慌乱下,匆促地捎给了那尔堤亚一则特殊加密心念。 「至于大长老那边……」 西利偲微侧过头,神色凝重地看向身后的伴侣,微微蹙起了眉头。 「消息呢?」 他话语刚落下,一缕淡蓝色的小光球便从他衣服下的鍊坠中,隔着衣裳,穿透了出来,飞到了他的身旁,以左眼角馀光能清楚瞥见的位置,同时也传来了位在另一端的人的稚嫩嗓音。 『在这里。关于米耶传递给我的消息,我确认过了,也尽速请族人进行了一番调查。』 「所以……接下来你认为会是什么样的发展?」 西利偲轻哼了声,静望着眼前的人们在阿緹斯治疗期间的一举一动,一面关注着阿緹斯的身体状态。 就以目前来说,还算是乐观,也在可以抢救的范围内。 若是他们在得知阿緹斯的存在的时间点再晚一些的话,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伊堤亚偲虽然足以瓦解阻止阿緹斯一身的伤势,只可惜他脸上因诅咒所划出来的伤口,可就不是简单的药草随便涂涂抹抹就可以简单了事的了。』 「我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请他去治疗身上的大小伤势,阿緹斯身上的诅咒,我也提前帮他做了缓解,不至于蔓延得更快,之后我会立刻去解开施加在他身上的诅咒术式,其馀的……就得先麻烦你了,花珥那边……你就先自己看着办吧。」 西利偲神色微冷,嗓音也稍微冷了下来。 『我当然明白,之后有任何的发现会立刻通知你,再由你亲自定夺,新任族长。』 「看来,接下来你有的忙了。」 见光球回到了他所见的背影之人的脸坠中,米耶神色不解地走上前,一再确认目前的情况与未来的可能走向。 「有需要我协助的地方,儘管说没关係。」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14) 在挚爱的家人们稍微远离了客厅,也将自身隔绝在某一扇卧房的门板之后,西利偲这才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开始认真着手处理眼前的这个不小的问题。 「怎么搞得这么复杂……」 望着眼前悬浮在阿緹斯体外那些层层叠叠,又如齿轮般,平和运转且散发着淡淡浅蓝光芒的半透明精密术式,顿时感到有些头痛。 只不过,就算他想瓦解一些术式,也有可能会因此牵连到其他与此相补相乘的术式上的运转。 西利偲一叹息,思索了一下哪些可行的方案,并且也为阿緹斯在多设下一项禁制,以防有什么不测发生时,至少还有个术式可以挡下从体内爆开来的一定程度上的衝击力,免得好不容易获得安寧的祥和世界,又受到无端的波及。 「这样的话,就得多设下一项新的术式来代替才行了……」 低头望着眼前这名直到今日才终于见到的本人,如今却是左半边脸几乎全是伤口和满脸鲜血的样子,令西利偲不禁为这个人的惨烈遭遇感到由衷的同情。 以及在那些人本要在昨日发动转移法阵的时候,他刻意动了手脚,使其频繁出包,并延宕多时,直到这个时机,这才允许让这些人前来,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除了依卡緹亚以外,他也不晓得这一趟怎么会一次来这么多人,可现在也不是能够让他好好思索这问题的时候…… 「……」 至少,在这个祥和的世界中,不该发生这样的事情。 除非,这和拉古希遗跡有所关连…… 然而,亲眼见到施加在阿緹斯身上的术式之后,他也更加确定了这一件事,以及,若没及时处理好,可能会引发的后果…… 光想,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好累…… 「我知道你想过个祥和的平静生活……」 就在他差点陷入自我嫌弃的心态时,米耶的嗓音却在他左上方响起,吓得西利偲整个人都回神了。 西利偲诧异地一抬头,便看见本该回房的人,却忽然出现在他身旁,而且他竟然都没有发觉到…… 「以现在来说,呃……不是,我是说,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这一切。」 将心爱之人的惊愕收入眼底,米耶的脸上露出了抹伤脑筋的微笑,在他身旁慢慢地蹲下了身子,温和地笑望着他。 西利偲微张着嘴,一时说不出半句话。好片刻,他这才找回了语言能力,嗓音微抖地问出了口。 「……你怎么出来了?孩子们呢?」 「下药迷昏了。」 谁知道,米耶直接给出了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回答。 「堤亚希也是,都在他们吃的东西里下了药,对身体无害,放心吧。」 米耶这一席话,更是令西利偲久久说不出话来,也慢了好几拍感知到了自家孩子们确实如米耶所言,各个被迷昏在房间里,恐怕一时半刻都醒不过来了。 对此,西利偲不禁开始同情起了孩子们的处境,也多少为自己的饮食堪忧……除此以外,更多的是,好在米耶从没对他做过类似的事,又或者该说……自己从没对米耶做过类似下药的举动……不然回礼肯定会非常的可怕…… 02-镜之所在 镜之三 一切的……(15) 「对了,那些人我会看紧,你不用顾虑到我,放心去做你自己的事。」 早已从西利偲口中知晓了这些人到来的原因,米耶即使不用感知,经过长年的相处,也看得出对方此刻在想些什么……几乎都把内心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想不理会都难。 「好吧,你开心就好……」 看米耶这态度,不管西利偲怎么劝也不可能却得动这个大石头,只好顺着对方的话,回头去做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情。 在西利偲集中精力去调整那些看起来十分精密复杂的术式结构的时候,多多少少隐约感受到了阿緹斯体内蠢蠢欲动的力量,明显不是他本身该有的力量…… 片刻,待西利偲移除了诅咒性术式,并将其术式完整纪录下来,收纳于自身的术式纪录本之中,好在日后多加深入研究这部分的核心领域。 「……」 米耶在凝视前方那三名明显已经处在半昏迷的茫然状态,恐怕等他们清醒过来之后,都不知道到底发生过了什么事情。也不晓得,西利偲之后会怎么安排…… 与此同时,他也隐隐觉得阿緹斯给人的感觉似乎多少有些不太对劲,却又无法对那种模糊感给出明确的回答,相当的恼人。 好不容易将重新製作的特殊术式给置入其中,也确认与其他术式结构并无相异的部分,能够好好运作无误,这才放下半颗心将悬浮于阿緹斯身上的术式给塞回了他的体内。 塞回之际,阿緹斯脸上的十几道伤痕也迅速地自动癒合,快得相当不可思议。 再次见到自己所製作的特殊术式有好好的在运作,且对结果相当满意的西利偲,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会听见米耶的警告。 「……西利偲……情况可能不太妙……」 在米耶分神思考之际,他眼前的人的皮肤上,开始逐渐浮现了一些宛如随着血管的扭曲深蓝纹路,往四周蔓延了开来。而那些人似乎也像是感受不到它们的存在一样,仍直挺挺地站着,半恍惚地看着这一切。 「……?」 闻言,西利偲反射性地抬起头,不用去看米耶此刻的反应,便先见到了眼前米耶正在劝告他的景色。 只见前方那两名青年、一名少年,此刻几乎全身都快佈满了深蓝色的纹路,在搭配上他们略为苍白的呆滞面孔,佇立于逆光的阴影下,说真的……大白天就看见这样的画面,挺吓人的…… 「始于光之力的生命……」 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的阿緹斯,半张着迷濛的双眸,仰望着天花板,嗓音微微沙哑地低喃了起来。 唸着连自己都不知道实际内容到底是什么,阿緹斯微垂下眼帘,又是一语。 「光之力、镜中镜,何以虚假之分……」 也不知是这蕴含了其他力量的言之力,阿緹斯的话语莫名带着一股清澈的穿透力,很快地,眼前那些活像是受到什么鬼病毒影响而毒发的三人,身上扩张开来的变色血管也开始迅速消退,恢復成了原有的肤色与状态。而早先穿过转移法阵之际,便已受到施加在术式中的催眠魔法所迷惑,沉浸于自己心中的那个迷幻世界之中,久久清醒不过来。 不知是半清醒还是整个迷茫没睡醒,阿緹斯喃喃低语,随之双眸往上一翻,又昏死了过去。 「……解决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 看了一眼前方已然变回正常人的三人,西利偲又面色微妙且古怪地瞧了眼躺在自己身前的少年,久久说不出话来。 两人安静了好半晌,同样面色古怪的米耶,眼角微抽,对这人生中头一次见到的场景,几乎难以清楚表达出他心中此刻的想法。 良久,他才艰涩地吐出了一句。 「……现在这是什么状况?」 02-镜之所在 镜之四 一切的啟发(1) 你要记好了,阿緹斯。 一定、绝对、唯独,不能去接触那一扇门。 尤其是那门中所『封印』的那名中年人…… 切记…… ◇ 明媚的日光,伴随着沁凉吹来的徐徐微风,越过了敞开的窗门,来到屋内串门子,也带来了气流之间的净化,使得窃感受起来不那么的难受。 一名银金色发的俊秀少年自从昏睡中醒来之后,便时不时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甚至收起以往的外向性情,乖乖地待在这个明显是病房却又不像病房的精緻简约装潢的房间中。 此时,坐于柔软床舖上的他眺望着窗外,三天以来几乎一成不变,却又满是变化的唯美天畔与美丽大地。 舒服的沁风吹拂在他的脸上,捎来凉爽的气息,也在柔顺发丝摇曳之际,使他感到罕见的舒心,他不自觉地深吸了口气,一道音律自口中溢出,于大气、空间中流淌了开来。 光之生,月之影,一切皆所是。 风之音,月之歌,传颂着一切。 光之影,月之风,掀起了生意。 光之月,眾生悦乐之歌…… 将传唱、将赋予,一切万有。一切之歌,歌之所在。于,此刻欢喜之下…… 而,这一切,便足以…… 「这一切,一切皆是……」 不知怎地,阿緹斯唱着唱着,不知是太过于沉浸于歌谣中的情境,或是基于身居异乡的感动之情,甚至是其他的理由,温热的泪水湿润了他的眼眶,满溢了出来,滑下了脸庞,沿着下巴,滴落在了放在棉被上的左手背上,绽开了一朵泪花。 「光之所引……」 唱到后来,阿緹斯的嗓音也不禁哽咽,模糊得几乎快要听不出原本的歌词。 「……光之生、影之月,一切竟在光之中。」 唱完了最后一个字,仍沉浸于歌中情境的伤感之中,阿緹斯的目光依然凝视着窗外的天畔、浮云,久久说不出话来,并感受着微风吹在他染湿的脸颊上,所带来的一丝沁凉。 他微微颤抖地深吸了口气,让凉爽的空气吸入体内,使自己能够稍微从感伤之情中,慢慢地走出来。 也丝毫没有察觉到,静静地打开了房门,站在房门外的四人,除了其中一名少年踏入房内,其馀三人仍处在极大的错愕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 「……」 「……」 在三人惊而不语之下,率先踏入房中,踩着无声的脚步,脸上掛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来到了浑然不知访客到来的阿緹斯身后。 舒服的凉风拂动了他身后的那名浅灰蓝色头发的少年,微微笑弯了一双漂亮的清澈灰蓝眼眸,他微扬的唇角也因难得的好心情而又上扬了几分。 他凝望着眼前那名正在眺望户外美景的少年的平静侧脸,带着笑意,薄唇轻啟。 「真好听。」 「……!」 听闻声响,阿緹斯猛地一惊,几乎整个人都吓得差点弹跳了起来,他连忙转过头,望向来到他斜后方的人,又因那人的出现而瞪大了双眸,一脸的难以置信。 「……」 见到几日不见的阿緹斯此刻的精彩表情,灰蓝发少年的清秀容顏,漾开了一抹温和笑顏,温柔一语。 「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谣。」 「……」 面对小导师的出现,阿緹斯整个人惊愕得不知该作何反应,直盯盯地瞪着对方,一时片刻说不出半句话来,过了良久,阿緹斯忍不住嚥了口唾沫,也因受到颇大的惊愕,以至于他没有留意到站在门外同样因他的反应而有了一丝诧异且疑惑的三人。 确认了不该出现于此的那人,确实是他记忆中所熟悉的那个人之后,他这才张开微颤的唇瓣,发出了有些迟来的惊愕之语。 「你怎么……会在这里!?」 02-镜之所在 镜之四 一切的啟发(2) 「……」 见状,浅褐发少年微蹙眉,摸了摸下巴,别过了脸,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情看来有些严肃。 「……」 淡银白发的少年一挑眉,饶有趣味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显然不怎么能理解阿緹斯口中的「小导师」一词的含义。 至于,那名淡金发猫耳少年,则是不知道在那边嗨什么,满脸兴奋地看着眼前那两人的交流,一副很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似的,也由于他的反应有些稍大,毫不意外地被生怕引来额外注意的淡银发少年给狠瞪了一眼,外加左脸颊也被对方掐了好大一下,硬是减去了不少的兴奋感,一脸委屈巴巴地望着对方,惹来了淡银发少年的白眼,以及仍沉浸于思绪中的浅褐发少年的无视。 「……」 阿緹斯微微张了张嘴,惊讶之馀,还来不及缓下情绪,又是一句话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小导师……青藜。」 小导师,也就是创造了花都之城各处大导师们的助手兼徒弟,平时大多于吸收了大导师教导的智慧之语,便会到城内各地,在他们看来较为舒适的地方,开始进行更深一层的内化,以及吸收大自然中的元素力量,使其纳为己用,甚至是化为一小部分的生命之力。 生命之力,也是存在于大自然元素的原初力量,其力量孕育出了世间的大多生命,而其生命力也在世界之中无形地流动着,如水般。 生命,是魔力,是力量,也亦是世界之力。 也更是,存在于生命之中的一部份原初之力。 使其,永恆地滋润所有的生命。 永恆,化作光之力。 无限,化为心之光。 永久,存在。 「我不能在这里吗?」 对此,青藜温柔地笑望着阿緹斯,眼神温柔似水。 见到那人一如往昔的温柔,阿緹斯仍是一脸愕然,整个人僵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冷汗直冒,面色也染上了一丝苍白。 「……该不会……」 他又嚥了嚥口水,忍着心中的许多疑惑,也因城内无法外出的限令,在那起事件后,想必会追究责任。 此时出现的青藜,也说不定是基于这一点,在祭守师和大导师的允许下,前来抓人,顺道歷练的…… 殊不知,阿緹斯忽略了一点……可能不只一点。 若是城内真的如他所想的那般严苛,那他又是如何在那力量的催眠之下,穿过了层层架设起的三道坚固结界,甚至是不被任何人发现。 若是,在某些情况下,祭守师真不如大多人所想的那般神圣,而是在某个力量之下,催眠洗脑而来的產物。 若是,在大多人不知情的时候,城内早已在某股力量的驱使下,佔据了大多人的一小部分生命力,以使来促使某个事件的发生。 若是…… 许许多多的「若是」在阿緹斯的预想之外,不停地在他所认为的此地居民的情资中,如流水般不断地增添着不少纪录,一天也不曾停歇过。 也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他所熟悉却又不甚了解的「花都之城」,也逐渐地在所有参与调查的人员的努力下,不停地刷新他们的所有认知,慢慢的,那座城的真正面目也开始显现了出来。 「……」 看着还是有点惊慌失措的阿緹斯,面对这名几日不见,却早已超出大多人认知处境的友人,青藜浅笑地坐于床沿,笑望着他。 接收到对方的视线,以为是想质问他的阿緹斯,更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就连夺门而出的选项,也在他的惊慌中,拋出了脑外,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个犯了错,在大人的质问下而惊慌失措的小孩子。 「呵呵……」 青藜像是被阿緹斯的反应给逗笑了,也在阿緹斯投来的一丝不解目光下,又反问了一句。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 面对这一再提起的反问,阿緹斯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脸上的表情也因他内心此刻上演的内心戏,又苍白了不少。 没多久,他的脸色又因不知想到什么事情,转为了铁青。 见到他不停变换的脸色,而且越来越难看,青藜也不是那种喜于捉弄他人从中讨乐趣的恶劣性格,老实地坦白了他此行前来的目的。 「我母亲是这座岛的居民,以前为了满足好奇心才到世界各地旅行,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被迫定居在花都之城。」 「……什么?」 青藜这一席话,听在满脑子都是各种被抓回城内的荒唐制裁和无数种难以直视的荒谬想法,所以在亲耳听见这个平凡不已又有些不合常理的原因时,他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呈现大当机状态。 也不管对方的脑袋是否当机,青藜又笑着亲切地把他此行的目的说得更详细了些。 「而我也只是回母亲的老家看看,想说看看能不能定居在这里。」 就算小导师不打算明说,他也打算就此定居于此,短期内都不愿再到岛屿外旅行了,想好好的了解如此美好的地方。 不可思议的是,明明是陌生的土地,却又好像是离开了许久的故土,令他有奇特的熟悉感。 而且,当他去到医疗所顶楼的空中花园,所见到的那美丽的一幕,更是深深震撼了他的眼界和心灵。 各色繽纷花卉种植于各处,与他所熟悉的草木和谐共存,以及其他古老造景的衬托下,使得这个场所更加的唯美,宛如仙境。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母亲和老一辈的人所说的「花卉」,确实美得令人目不转睛。 直到此刻,他也深刻地明白了为何母亲总会说,故乡是这世界最美好的地方之一。 他也算是体会到了其中的一小部分美好……他也深信,未来,他会深深的喜爱上这个地方,让此地成为他的第二故乡。 也是永远都不愿意再离开的美好之一。 直至,永恆。 02-镜之所在 镜之四 一切的啟发(3) 「……你的老家?」 对于这个消息,阿緹斯的一个反应就是不解的望着他,好似他说了什么奇怪的话,然而,脑海中又好像有什么画面闪过,抓不到半个东西,也就算了。 殊不知……那由直觉闪现的画面的珍贵性…… 阿緹斯呆愣了一会儿,这才终于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他诧异地指着他,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等等……你是说……」 他张着嘴,迟疑了片刻,才又抓到了重点。 「你祖上一辈的人……是这里的人……」 阿緹斯看着依然温柔地笑望着他的人,心中闪过一丝希望,而他也将那一丝希望给稍微吐出了口。 「那我……」 「当然。」 见到阿緹斯脸上不自觉展露出满是期盼的笑容,青藜的微笑又柔和了几分,肯定了他的想法。 「你也是这座岛的居民的后人之一。」 「啊啊……」 心中的期盼得到了肯定,阿緹斯心头一暖,一直以来总感到内心的空荡感,如今似乎找到了一部份归属般,令他很是开心、感动。沉浸于兴奋之中的他,泪水自眼角溢出,湿润了脸庞。 「这是真的吗……?」 阿緹斯扯出了一抹兴奋又迟疑的微笑,一再询问着这件事的真实性。如此美好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他的身上,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作梦…… 也不禁开始觉得……当初会遇到那些相当悽惨的遭遇,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一刻,才会发生的。 命运可说是奇妙,却又不属于奇妙的一环。 而命运,却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只待,自身如何去看待、生活。 以自身活于生活之中,而非,生活掌握自身。 「……我不是在作梦?」 阿緹斯望着眼前的人,开心地哽咽一语。面对阿緹斯的喜极而泣,青藜只笑不语。 见对方似乎不打算予以太多的回应,慢了好几拍的他,此时终于感受到房外的几名陌生气息,顿时僵了下身子,怔怔地侧过头看去。 只见一名浅褐发少年,脸上掛着一抹亲和的微笑,可那抹微笑,却让阿緹斯感到一丝难以回避的威严……宛如这座岛屿的高层或领导者会有的庄严。 「……?」 「你所见、所听的一切,都是真的。」 在阿緹斯终于察觉到他人的气息,率先踏入房内的雪熵,慢慢地来到了他的面前,微笑地说出了一句简约,却相当深奥的话语。 阿緹斯愣了一下,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这是对方对他刚刚的话所给出的回应。 「就如同你所感受到的一切。」 刻意忽视了阿緹斯脸上的诧异,雪熵仍维持着友善的笑容,又如此一语。 然而,生命之中,他们所生活的一切,似真似虚,活于这个世界,却又不属于这个世界。 「……」 「……唯有感受才是真实的……?」 静默了片刻,或许是受到内心的衝动驱使,使阿緹斯不由得把心中的不太确定性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雪熵淡淡一语,从他的笑容中看不出他的想法,以及其他的端倪,给人一种有些摸不透的感觉。 「是的。」 「……」 随后,貌似感觉到自己的失态,阿緹斯连忙回过神,难得一脸尷尬地抿唇不语。 见到他这般反应,雪熵也只站在那边,不发一语,以像是打量的眼光审视着他。 阿緹斯尷尬地瞧了眼身旁的小导师,却无法从正在和门外的人进行着眼神上的无声交流的人身上得到半点有用的帮助。 他僵着脸,侧过头,越过眼前那名浅褐发少年的身侧,目光落在了站在门口不知在小声说些什么,年纪看起来比他还要年幼一些的那两名小少年。 现场的气氛瞬间陷入了一片尬然,好半晌过去,除了窗外传来的悦耳鸟儿啼鸣,以及从门外路过的人们的步伐声,谁都不肯成为率先开口的那个人。 又过了好片刻,可能是没办法再忍受现在的气氛,阿緹斯将目光慢慢地从那两名少年的身上挪了回来,重新落到了浅褐发少年的身上,表情看起来相当微妙,却仍努力保持着尽可能有礼的态度,他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呃……你是……哪位?」 阿緹斯顿了下,又不确定地问了。 「……是这座岛的管理者吗……?」 「我似乎忘了先自我介绍,我名叫库兹提.梅萨提,是这座岛屿的管理顾问,还请你多多指教。」 面对唯有亲暱之人呼唤的名字之外,雪熵还有着另一个名字,他将左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前,微微笑弯了翠绿色眼眸。 「今日前来,是为了带我们一族的族长前来与你会面商谈,也来看看你的身体状况,是否有需要额外的协助。」 「……族长?」 「是我。」 02-镜之所在 镜之四 一切的啟发(4) 「……?」 听见不属于他、青藜和浅褐发少年会有的嗓音,阿緹斯挪开目光,转望向了朝他走来的那名淡金发猫耳少年,另一名淡银白发少年则是走在他身后,一脸戒备地看着他,活似个护卫。 在雪熵身旁停了下来,与访客维持着一段不远也不近的友善距离,对上了阿緹斯的疑惑目光,淡金发猫耳少年一脸温和地笑了笑,介绍起了自己。 「我是这座岛屿的最高管理者,西利偲.伊凡登……你要称呼我为西利偲.达拉亚也行。」 「……」 「……」 西利偲多望了眼阿緹斯一脸审视他的微妙表情,也知道他的模样看起来不该是一族之长会有的外貌,而是感是威严的青年姿态才对。 只可惜,在这座岛上,外貌早已不是看穿一个人年龄的关键了。 如今,也与上千年前的世界,有了极大的不同。 「同时,我也是中立一族的族长。」 「……」 听见西利偲这般介绍,阿緹斯的表情更微妙了。 见状,米耶挑了挑眉,不太友好地向身旁的伴侣提了句。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以后事关今天的安排,直接请族人来传递消息,或是请当事人过去找你就好,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跑这一趟。」 「……」 面对西利偲的微笑静默,米耶顿了下,又开口。 「不过从你给我的感觉来看,你的身体状况似乎有变得比之前还要来的好上许多了。」 「……」 阿緹斯一听,有点不知该回些什么,只能乾笑着。 一旁的青藜则是抱持着看戏的态度,一点也没有上前为某人说话的意思。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接续上一句的话,米耶此时所说的这一句,满是浓浓的讽刺意味。 阿緹斯自知理亏,可先前的遭遇也不是他想去体验到的,也觉得被说成这样的自己,无辜极了。 然而,从自称族长的西利偲的态度来看,虽然温和亲人,却让他觉得这个人是个远比那个叫库兹提的人的心思还要来得深沉许多,完全看不出这人表面态度之外的任何想法和动机……除此之外,也更加令人捉摸不透这个人的真实想法。 若要总结一句西利偲给阿緹斯的感想,只能以两个字来形容。 腹黑。 而且还是黑得不见底的深潭的那种。 也不知道会不会表面上装天真,实际上却是会背地里暗算他人,狠狠咬人一口的类型。 况且,除了对他明显有着不友善态度的淡银白发少年之外,在场其馀的人似乎都毫无恶意,却也深藏不露得可以。 「……我的……身体状况?」 在心中大略审视过这些人之后,慢了好几拍的阿緹斯这才又想起了西利偲方才所说的话,脸上又多了些诧异,眼神更是疑惑。 难道……之前的遭遇,还有在那户他不清楚的人家中所做的事情,对他的身体……有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影响? 而且,那个族长……怎么给他的感觉,有那么点熟悉? 他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 02-镜之所在 镜之四 一切的啟发(5) 「你不会不知道吧?」 见阿緹斯一脸疑惑的样子,这下子换作是雪熵有些诧异了,可之前那些几乎是由他而起的一连串事件,更是深植人心。只是从阿緹斯的态度看来,多半不是装出来的。 况且,从自己的感知来看,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除了『那个存在』和其他事情之外,都毫无隐藏的表现出来了。 「有关『那个存在』的事。」 「……!」 阿緹斯顿时瞪大了双眸,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了他。 彷彿事没看见阿緹斯满脸的震惊,雪熵不急不徐又补上了一句。 「以及,他所带给你和你身边的人的影响。」 「……你怎么会知道的?」 阿緹斯放于床面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咬了咬下唇,一脸戒备地瞪着他,口吻低沉。 「……你调查我?」 「又怎么会是你所想的那么难以啟齿的可怕内容呢?」 雪熵微歪了下头,故作无辜一语。 说一此,他微微瞇起了眼眸,眼神多了些凌厉,表情和口吻依然是那样的亲人。 「只不过是因为你所发出的祈语,使得很多人都被牵涉进去了,再加上你同伴的突然出现,搞得我们这边很多人都被搞得措手不及……不好好调查,也说不过去吧。」 「……我……」 明显地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冷冽气息,对上那人笑不达眼底的温和笑顏,一股寒意更是自阿緹斯的心底涌了出来,席捲了他的全身,令他寒毛直竖,头皮、后颈和两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 「……」 对此感到惊恐与难堪的阿緹斯,慌张地瞧了瞧身旁仍笑着看戏的青藜,又看了眼库兹提身旁的那两名正对着他亲切微笑和愤然怒视的少年。 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此时,正感到茫然无措的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刚才话中所提及到的一件事,他猛地倒吸了口气,连忙将目光挪回了雪熵的身上,一脸着急且慌乱地问着。 「花珥……去哪了?他在哪里?」 阿緹斯望着眼前的那三个人,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一丝线索。 然而……对于现在这般处境的他来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也能感觉到自身的大部分力量都被封印的起来,没办法使出与生活相关的魔法、天赋能力以外的力量出来。 他爬下了床,奋力奔到了雪熵面前,伸出双手紧抓对方的双臂,急切地希望得到他所盼望的答案。 「我能感觉到他在这座岛上的某一处……只要你们愿意让我见他,我会……」 「不用紧张,着急误事。」 雪熵不怎么在意对方的不理性举止,只要不伤及到自己的父亲,一切都好说。他笑望着阿緹斯,抬起左手,轻拍了下对方紧抓他右手上臂的手的手背,淡淡一语。 「……」 米耶想将西利偲拉到自己身后暂时保护起来,却被对方给抬手拒绝了,令他有些不悦地抿了抿嘴,往伴侣的身后退了一步,暂且不多说些什么,免得多说多错。 此时,自方才起就几乎不曾开口说话的青藜说一此,刻意地顿了一下,他抬起目光,瞧向房门边晚了些才到来的另一人。 「现在最要紧的……」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花珥给找出来。」 因其他要事而耽搁的那尔堤亚,站在门旁的他,看起来是那般的幼小,可气势和不可婉拒的威严口吻、周身的凌然氛围,更是令人无法反驳,且受到一丝震撼。 又见陌生的孩子出现,阿緹斯先是愣了下,随后因对方话中的关键字而猛然反应了过来,他的惊慌也比方才更甚。 「……那又是谁?等等,你说花珥,他怎么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四 一切的啟发(6) 「你先别紧张,最好是乖乖待着,找到了人就会带你过去见他。」 米耶走上前,强行将阿緹斯从雪熵身上用力拉开,冷眼瞪视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的少年,冷冷地看着他,就连话语也十分冰冷。 「放心,至少不会是尸体。」 「……」 阿緹斯惊愣不已,一时语塞,内心微慍,也认为米耶没同理心极了。可他抬起头,望了米耶一眼,又瞧了眼正对着他微笑,貌似默认了米耶所言的雪熵,更是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呆坐在地,深深吸了口气,暂且不说话了。 「他又跑了?」 西利偲一听,又震惊了,很是难以置信短短时间内,那个上次跑了上半身的人,如今又跑到哪去了。 从那尔堤亚话中给他的感觉……估计那个人这次不是跑了上半身,而是全身都跑了,也不知道跑到这座岛的哪里去了。 从加设于包裹整座岛屿的结界球没有感受到一丝突破或气息转移外界的波动,便能知道人目前还在岛内。 「已经向一部份之知情的族人告知此事,已经在寻人了。」 米耶甩了甩因把外人从自家人身上用力扯开而有些发疼的手腕,冷倪了西利偲一眼,如实稟报他方才前来时所做的行动和安排。 「要不是他是个几乎不太能说的存在,不然现在都可以来个寻人啟事了。」 「……他怎么了?什么叫不太能说的存在……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从他们之间的对话内容中,越听越不对的阿緹斯,满脸惊慌地望着他们,生怕他们会对他和花珥……以及其他的人造成危害似的。 「他现在人很安全。」 对阿緹斯这人多少感到有些烦躁的米耶,朝他投了一记冷眼,冷酷地说了一句又一句,身上的杀气也跟着散发了出来,吓得令阿緹斯缩回了再次伸手意图抓西利偲裤管而僵在半空中的手,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 「……」 「只是不知道这次人又跑哪去了。」 「……」 「现在我们的人正在找。」 「……」 「相信很快就会找到了。」 「……」 「你放心吧。」 「……我能信你多少?」 面对米耶的威胁,不怕死的阿緹斯强忍心中的畏怯,鼓起勇气质问了一句。可比起『那个存在』所带给他的伤害,米耶的威胁明显可爱多了……虽然一样很可怕,更可怕的是,他根本没有把全部的杀气释放出来…… 「……」 在旁看着这一切的青藜,顿时无言以对。根本不知道明知已经感知到了这些人话中的诚意和真实性,也能轻易地感知到他们所刻意洩漏出可供人知晓的族内相关情形与涉及此事的所有相关人士一部份情资,更别说还有着阿緹斯要找的花珥至今已来的所作所为,可这人却似乎压根没心去感知这些善意消息,执意跟着他那颗顽固脑袋胡乱指出的衝动走…… 「这可不是面对『初次见面』的人,就可以直白说出来的话吧?阿緹斯.緹耶珥.古亚希。」 米耶冷若冰霜,危险地瞇起了鲜红眼眸,口吻比方才更添冷意。 站在他身旁的雪熵想伸手拉出对方的手臂,示意对方不要再给对方太多的刺激和挑衅,他转过头,想找自家父亲劝说个一两句,却见到他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彷彿是在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之类的。 同时,他也送出了一份心念给了雪熵,雪熵收到后,面有难色地微微一叹息,轻轻点了点头,应允了这样要求。 「……」 「你……」 无心去搭理一旁上演的戏码,阿緹斯一心只想要任何有关花珥的更加确切消息,以及他人的实质安全,而非口头陈述。 一度被阿緹斯误认为很没有同理心的米耶伸手指了指阿緹斯,指尖几乎快要碰到他的眉心,一再冷言冷语。 「还有,我奉劝你一句,很多事情,可千千万万不可以只单看表面就轻意行动,否则……下场可是很惨的。听到没有……阿緹斯。」 「……」 对于米耶的挑衅和挖苦,阿緹斯强忍气愤且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吞下这口恶气,他颤抖地深吸了口气,气到说不出半个字来,只是乾瞪着对方,承受着那人的要胁和杀气。 丝毫没有料想到,西利偲竟以心念向他送来了一份有关花珥的详细消息,以及……令他意料之外的委託。 他惊望西利偲一眼,见他笑得十分温柔且无奈地看着自己,阿緹斯难掩脸上的错愕。 「……这是……」 「你好好想想吧,这份委託,还有……话中的含意。更重要的是,你体内那股原本就不属于你的力量……是否取出取决于你的决定。」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1) 花开之时,于光之中。 花落之际,谁也…… ◇ 商店街一如既往,人们熙来攘往,不同于上千年前街上所见的那般时有时无的哀伤,如今种植于各处不同种类的花朵百花齐放,增添了充斥古老建筑本有的异乡气息,以及难以割捨与忘却的美丽景色。 沁风吹,浅桃粉、微深蓝、淡青绿的几缕花瓣,自慵懒地侧坐于旅馆卧房窗旁椅上,侧头倚靠窗框,眺望下方街景的依偌偲眼前轻盈飞舞,不一会儿便飞向了高空,捎往远方。 目送方才倒映于眼中的繽纷花瓣飞远,他收回目光,半垂下眼帘,望着窗外盆栽中的繽纷牵牛花。 看着看着,他的心情毫不隐藏地流露于顏表,他望着瞧了眼映照于玻璃上的些微憔悴面容,依稀能够从眼神中瞥见一丝淡淡忧然。 「唉……」 不知怎地,看到最后,依偌偲忽然觉得内心有些发慌,同时也莫名的颇有感触,此外,还有着一丝淡淡的不安与违和感浮现,总有股说不出的感觉,縈绕于心底。 他稍微挪动了下身子,抬起左手,将手肘撑于窗台上,手掌拄着左脸颊,半垂下眼帘,凝视着外头的风景。 没多久,他便收到了西利偲传来的特殊加密心念,消息眾多,其中也包含了前不久他们离开他们居所后,所发生与一系列调查后的结果,细节精细到令人发指。 也使依偌偲深深地感叹,上千年前自己没有雪则与他们为敌,真是太好了。 不然,以这个几乎连祖上十八代以上的宗亲主支分支与各种大大小小的歷史与无关紧要的芝麻小事都能查到的情况下,家族成员的所有能力与生活大小事、习惯、大小经歷,也想必也查得一清二楚。 月镜都虽然也有谍报部队,可从修伊口中听来和自己深刻体验过之后,也没有岛上那些人来得精细到如此可怕得地步。 简直到了几乎可以颠覆一个国家,并将国家操弄于股掌之中的地步了。 怪不得颯亚会希望禪让都主之位…… 「……」 依偌偲将双眸瞇成一线,若有所思了起来。 说不定,也和颯亚所预知到的未来有所关连。 想到后来,觉得多少会越想越累,也越心烦,依偌偲转而将思绪拋到一旁,暂且不再多想,重新张开了双目,开始将注意力放到了其他地方。 「没想到现在这世道,已经变这么多了。商店街也比以前见到的还要繁荣不少。」 「怎么突然感叹了?」 坐于双人大床上,同样收到消息的修伊,远没有依偌偲那么大的反应,反而和平时差不多的悠间态度,他停下了清点魔法空间的物品的动作,看也不看对方,神情淡然地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依然停留于展开于眼前的淡青色魔法空间的法阵中央,从中可以看见内部的所有漂浮物品。 「跟着你在世界各地到处乱跑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地方已经变得这么……美丽了。有点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依偌偲无奈地呼了口气,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侧过头,倪了眼那边的人,神情有些复杂地开始叹息了起来。 「而且啊,很多事情,真的都得亲身经歷过之后,才会知道哪些适合自己,哪些不适合。」 「……」 见对方没反应,依然在看他的空间法阵,清楚对方确实有在听,依偌偲顿了下,又说了下去。 「自从来到这世界之后,人们之间很互相尊重,若没有特别冒犯的话,基本上是不会发生什么脱序的奇葩事。你说是吧?」 依偌偲觉得自从和修伊结成伴侣,一同到世界各地旅游中,脱序的荒唐事远大于平和的观光…… 「也更能看清,一个人的真面目,和一个人是如何承担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的。」 「是的。」 不用依偌偲多感知,修伊也不多做其他的探知,一名不请自来的人,就这么突然在他们的卧房中央闪现,似乎想来沙个他们措手不及。 那名据说是前任族长的浅褐发少年,望了坐于窗台前的依偌偲一眼,又瞧了下一旁床上,依然低着头看也不看来人的修伊,唇角勾着一抹有礼的浅弧,意味深长地淡淡一语。 「没有一个人的责任是必须由他人来背负的。生命万物皆是如此。」 对于他人的失礼行径,雪熵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将目光重新转回到了依偌偲身上。 「你怎么会来?」 挪开了撑着脸的左手,依偌偲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向对方,。 他丝毫不讶异对方的到来,只觉得这些人真的很喜欢神出鬼没,时不时冒出来吓人。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练的,居然连个魔力气息都感觉不到…… 彷彿是凭空冒出来似的……令人难以苟同。 「……」 雪熵静望了他一眼,不知在打量什么,随后朝他笑了笑,回了一句令人有些摸不着头绪的话。 「这家旅馆是我们一族的人所开设的,不可能会不明白前来入住的所有客人的来歷。」 「……我不是在问这个。」 依偌偲顿时有些无言。 「而且,这根本是在侵犯入住者的隐私吧?」 「怎么会?做生意的,当然要时时刻刻把关好旅馆和族人的自身安全,旅人什么的,想必也都有了万全准备,也做好了一定程度上的事前功课才会踏入这座岛上的任何一间旅馆入住,也训练自身的情报隐藏能力,若是太过间暇,必要时族人心血来潮也会来个像样的偷袭招待礼,想来真是不错的体验,不是吗?」 雪熵笑吟吟地说着这一段令人瞠目结舌到足以令人吐血的荒唐话语,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认知有什么差错,甚至相当自豪本家族人所开设的所有旅社和潜伏于岛屿各处的族人们的能力。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2) 「……」 我听你根本是在胡扯,哪家旅馆会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的!若是按照你的理论来走,这世界的旅馆八成都倒光了! 要是人人都像你们一样,估计这世界的大多人都忘了什么叫隐私了! 没想到这世道的隐私居然会变得如此廉价,真不知道该不该说是世界的悲哀? 依偌偲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估计也要给出像样的交易筹码,才有可能给出自己想要的交易内容。 这一次之所以可以和他们搭上线,无疑是因为无意间和他们一同捲入这起事件之中罢了。 要不然,那些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好说话。 就算他和西利偲和他们一族的人多少有着血缘关係,也一样…… 若没有事的话,他也不想随便和他们走太近,免得惹祸上身。 「……算了。」 没打算和这个脑回路异常的人多纠结在这个没意义且没营养的议题上,依偌偲叹了口气,开始转往其他的话题上,试着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免得对方还没说道结论,自己就先气到脑中风了。 想到对方的光临,依偌偲稍微别开了脸,表情看来有些凝重,也认为对方的来意多半和刚才西利偲所传来的消息有一些关联。 他回过头,再次看向雪熵,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了起来。 「我记得我们没有约好会议的日子……啊,该不会是那些人的下文?」 「……」 雪熵没有回应,只是笑望着他,目光却不留痕跡地凝视着依偌偲身后的那扇玻璃窗,好似那地方有着什么比依偌偲的提问更重要的事情。 又或者说,他此行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来探望依偌偲他们,而是…… 「……?」 隐约间感觉有些奇怪,依偌偲却又说不清楚那感觉是什么,只觉得有些怪怪的。尤其,对方的眼神似乎在透露着什么,却也感觉不出别样的意思。 怎么回事?他今日来访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怎么样了?」 依偌偲嚥了下口水,半故作关切地询问那些人的现况。 感知到依偌偲的失措,雪熵瞧了眼一旁的修伊,见他小幅度地违违点了下头,他收回目光,反过来安慰起了依偌偲。 「冷静点。」 「……」 「事情已经办妥,我会和你们好好说一遍的,说完这一次,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雪熵的目光仍然停留在那扇玻璃窗上,貌似在等候什么,一面笑着与依偌偲一搭一唱。 「……明白了。」 感受到从雪熵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威吓感,依偌偲顿时不赶再问下去,若是问实力,他相信自己这些年来能力上也有所大幅成长,可若是对上一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那些人,估计也会打得相当吃力。 况且,也不知道这个人和修伊刚刚的互动是怎么回事……? 「该不会……」 依偌偲一脸狐疑地看了眼雪熵,又倪了眼一旁的自家伴侣,嗓音冰冷微沉。 「你们是串通好……」 不知是人生中第几次不等他把话给说完,就又有忽然冒出来的人给硬生生打断了。 「阿緹斯呢……?!」 「……!」 一剎那间,依偌偲的窗户瞬间绽裂,猛地炸了开来,四散尖锐的一大部分往距离窗路最近的依偌偲飞快袭去,下一刻便插在了透明的结界上,丝毫没有伤及到里面冷脸注视着这一幕的人。 其他飞散开来的所有细碎玻璃皆在悬浮魔法的作用下,静止于半空中。 且以忽然闯入的透明人为中心,依偌偲微扬起手,碎片随着无风气流,由下往上,绕着那个暂且还看不见的人飞舞,细碎玻璃于撞击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在日光下,折射出了虹色的光彩。 其光彩,也同样折射在了包裹于中央的那个人身上,使得他的存在于气流中显得有些突兀。 依偌偲慢慢将张开的手掌收成拳状,眼前的气流瞬间乍止,虹光仍几乎不受影响地照射于明亮的房间内各处,印上美丽的光色,他冷着脸,质问着另一名不请自来的无礼访客。 「是谁?」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3) 「……」 雪熵冷望着眼前所上演的捉拿一幕,像是对某个麻烦少了乱来的机会,暗自松了口气。 留意到玻璃碎片中的那个人的气息,多少感到有些熟悉,修伊愣了下,思索了下是否曾在哪感受过,很快地他便从灵光一闪中得到了解答。 「那是……」 「……」 依偌偲凝望着中央那名随着力量的影响,逐渐自彩光中显现的那抹身影,在上半身差不多浮现出来之后,花珥气急败坏地朝依偌偲怒吼,一面仍意图想挣脱这层束缚,去寻找他所重视的那名家人。 「他在哪!你把他藏哪去了!」 见到那名相当眼熟且令人印象深刻的少年,依偌偲不禁瞪大了双眸,满脸惊愕地惊望着他。 「怎么又是你!」 「他就是我要说的重点之一……也是我来此的目的。」 雪熵一脸为难且头痛地看着这一幕,也为这名不好好休养,还跑出来乱跑的问题患者。 「不会吧……」 听到这样的回答,依偌偲也能够理解雪熵方才一连串的不自然行端,只是这样看来,这名少年……多半是衝着他来的,可他身上已经没有阿緹斯的灵魂碎片了,早在不久前就已经交託给那名前任族长保管了。 若是照着气息来找,不太可能会找到他这来……可若说是凭着最初的强烈印象,也不会令他感到奇怪。 然而,奇怪的地方,怪就怪在明明没了碎片的气息…… 「啊……」 思一此,依偌偲忽然意会到了什么,惊呼了声,他转过头,瞪向了正朝着他无辜一笑的雪熵。 「你拿我当诱饵!」 「怎么会呢?互相罢了。上千年前你造访了岛屿,也做出了险些把本家给供出的大事,这样的回礼也算小了,况且在那次的任务中,你也没少拿我家的父亲当诱饵。」 雪熵说一此,笑弯了眼眸,笑顏也更加柔和。 「我……」 依偌偲一听,整个人愣了下,明知事实不是如此,却难以接受对 刻意扭曲事实,甚至以此来报復他的恶劣行为。 「简单来说,他就是来抓人的。」 故意慢了好几拍才泰然自若地坦白这件事,修伊再度从魔法空间的法阵中挪开视线,他抬起头,望向了依偌偲。 「除此之外,该不会又是在关于什么有关未知领域之类的部分?」 修伊这一席话,令依偌偲额冒青筋,往他怒吼。 「未知你个头……!」 远远便从本家感知到了雪熵的恶趣味,西利偲忍着微慍,送了一道心念过去。 『雪熵,到点为止,别把交易对象给耍着玩,更别把逃出去的人给玩死了。』 「我明白了。」 听闻心底传来听来有些僵硬的温柔稚嫩嗓音,雪熵仍一脸认真地望着气忿不已的依偌偲,小声地回应了。 接着,他语带讽刺地向依偌偲说了句火上浇油的话,脸上一点也没有半点不妥的表情,甚至可说是相当的愉悦。 「很抱歉,打扰了那位的兴致,现在也该把人给抓回去了。」 「……你……」 见到雪熵那副欠扁的表情,依偌偲抬起手,手指微颤地指着他,顿时气到几乎说不出半个字来。 对于雪熵对于依偌偲的反感,西利偲是知情的,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任务途中,光明正大的挑衅对方,令他相当的无奈且头痛,只能暂且劝戒他的言行。 『雪熵,到此为止。』 「……」 不知是感知到了什么,依偌偲的表情便得也点微妙,伸出的手也慢慢地垂放了下来,神情复杂地望着他,抿着唇,不再说话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4) 「我去本家一趟好了,依偌偲你就先在这里冷静一下,我和那位一起把人给送回去。」 看着他们之间上演的小衝突,早已被雪熵提前知会的修伊,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着希望对方在此地留守,一面将依偌偲下意识将交付给他的一小部份力量,反过来以彩光的魔力丝线在对方的身上,把人给綑绑了起来,也任由对方把驱使囚禁某人的力量给丢给自己,一气之下,撒手不管了。 『我开个法阵,直接送你们回来。』 「……你们早就串通好了?」 在西利偲那一句心念落下的剎那间,依偌偲前方的那名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少年,下一刻少年的脚下便浮现了一个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移动法阵,同样的法阵,雪熵和修伊的身下也各有一个。 「……」 依偌偲低头望着眼前的法阵,感知到有些熟悉的魔力气息,忽然懂了一些事情,闭口不语。 「……」 雪熵对此也不多说什么,冷眼旁观,一副不关他的事的样子。 「不这样做,依你容易被激怒的性格,多半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非要和他干架一场。所以你只要乖乖待在这就好,我很快就回来陪你,之后一起回月镜都养老。」 感受到依偌偲内心不太平衡,修伊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说着,直接把依偌偲说得无言以对。 「……」 「……」 一听,雪熵忍笑地别过脸,无视了依偌偲朝他头来的一记瞪视。 『你回本家后,打理好了他们的事情,你就先休息一下,之后来我家一趟,我有话要和你说。』 释放掉一些怒气之后,依偌偲感觉自己的心情多少有了些好转,他试着在多家调适下仍有点浮躁的心情,呼了口气,背过他们,丢出这么一句。 「快走吧,我自己冷静一下。」 「依偌偲,你先待着,也别把自己搞得太无辜,一部分也是你自找的。」 对于依偌偲刻意弄出多少有些无助且无辜的模样,修伊没好气地苦笑了下,毫不留情地给出这一句话之后,远在移动法阵另一端的人见他们聊得差不多了,便将三人连同部分碎片一起,传送回了本家。 略为喧哗的房间,一下子又恢復了早先的寧静,也使得依偌偲的心多了些失落。 在部分气流的操控下,日光下的碎片散发出美丽的折射光色,倒映于依偌偲的身上,他半垂下眼眸,暗自叹息。 「……」 片刻,他仰起头,望向窗外的蓝天,神情些微失措,异色眼眸中也染上了一丝黯然。 几缕红色花瓣自窗外轻盈地飞掠而过,光影落于他的单薄的身子上,却带不走他此刻的复杂心绪,以及,越加繁杂的心思。 彷彿,有什么东西,开始渐渐远离了。 而那,究竟是……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5) 此时,白色与淡黄色图腾交织的待客室中,在两名陌生的族人监视下,正一脸无措地坐在淡蓝色柔软的待客沙发椅上,神色带了点淡淡喜悦、欣喜和忧然的阿緹斯,低着头望着放于桌面下,因略为紧张而十指交握的双手。 在先前的治疗中,身体感觉已然好上许多,就连体内的力量大部分也都感受不到,彷彿受到刻意屏蔽了起来,相当的不可思议。 起初还以为自己可能已经没救了,没想到因缘际会下,竟然会遇上如此好的事,令他感激不已。 也更加倾心于这座岛屿,也没了将老家视为居所的心思。 「……我忽然觉得我回不去了。」 察觉到自己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阿緹斯不禁感叹起了自己有如井底之蛙的眼界。 而如今,他的眼界在来此之后,此时也又稍微多拓宽了一些。只因他眼前的原木圆桌上,那个装了半瓶水的透明玻璃瓶中,放了一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美丽植物……好像是植物吧。 因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所以也不知道那是何种东西,又是否有毒。 话又说回来,在这个像是接待室的空间,放有毒的东西……确定没有在开玩笑? 或许是觉得大病初癒的阿緹斯一脸好奇地对着那朵一大早刚放进花瓶的花左看看又看看的模样很是有趣,坐在他面前的淡紫发小男孩,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那是花。」 「……!」 听到这个回答,阿緹斯猛地抬头,一脸吃惊地看向那名地位看起来颇高的小男孩,微微张了张嘴,又看了眼眼前的那一株花朵,脸上满是惊喜。 「原来……这就是『花』啊。真是漂亮……」 人生首次见到名为『花』的实物的阿緹斯,目不转睛地多欣赏了那美丽的淡紫色花瓣、花瓣内色则有着风速的白和黑点与淡黄色的花蕊,加上绿色花筋的衬托下,更是凸显出了它与生俱来的那一股美感,让人怎么也看不腻。 原本就以为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多半和遍地都是的草木差不多,没想到会有如此大的差异。 而且,这样的花,居然就有好多不同的种类……这世界真是大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漂亮的物种……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活到现在才终于亲眼见到。」 阿緹斯一脸惊奇的又多看了几眼,一副巴不得把那朵花给带着趴趴走,到处和同乡的人炫耀一番。 只可惜,要是那样做的话,那朵看起来很脆弱的花,很可能会被他给玩到上了天。 「我们有花草植物相关的百科大全,若是你有兴趣,我会请族人带去给你。」 又被阿緹斯的反应给逗笑了的那尔堤亚,笑着向他提出了一处建议。 「不然到我们族内的藏书阁,或是岛上的图书馆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太好了……!」 这一消息,令阿緹斯大喜过望,从没想过自己竟然有个机会可以接触到如此新奇的领域,让他感到非常的兴奋,恨不得早早结束此次的会议,然后找个人带他到藏书阁去见一见更多不同的崭新面貌。 此刻的阿緹斯和那尔堤亚或许都没有料想到,在遥远未来的某一天,早已成为了岛屿一员并成了在植草花木领域具有极高造旨的百草学家的阿緹斯,会为岛屿带来相当巨大的贡献。 「你开心就好。」 「嗯……!」 现在的阿緹斯整个人已经开心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单音节来简单来代替话语,即使不听他所说的话,也能从他此刻的表情看出他有多么的开心。 多了半晌,那尔堤亚和阿緹斯小聊了片刻,也从他的谈吐和行为反应中,推测出他这个人的为人,也一面感知着他所有的资讯是否与调查到的情资无异,或是有其他的新发现。 丝毫没有想到自己几乎早已被调查得一清二楚的阿緹斯,仍很是雀跃地和他分享着许多不同领域的见解,也一点一点地向他们透露出花都之城的相关情资。 却也没有意会到自己这行为背后可能代表的意义,更没有注意到站在门旁看守的两名族人的脸色变化。 然而,一名蹙眉,对此感到不太认同这一行为,容貌秀气的红发族人,也深深地检视起了阿緹斯这个人是否会为岛屿带来和何种危害与任何不利的因素存在,鲜红的眸子染上一丝冷意,态度上也显示出了他对此人的不欢迎。 他身旁的那名面貌清纯的灰发族人则是冷着一张脸,在旁目睹为了自身利益而随意向他人洩漏自身原先居住领域的情报,每一个情报都是相当的有利用价值,可见对方是有精心挑选过,也不打算返回旧居。 若是将他视为同族人或是居民,难道情况反过来时,这个墙头草会为了自身安全和利益,进而出卖岛屿,洩漏重要的宝贵资讯。 他不着痕跡地瞧了大长老的方向一眼,心中闪过许多的想法。 这人的存在,相当的危险。若是大长老希望将此人纳入族内,势必得好好检视一番,必要时也为了岛屿和居民的安全着想,将这人给彻底洗脑、改写认知和记忆,将自身视为岛屿的一部份,或是暂且旅居的外来者……抑或是…… 「……」 他微一蹙眉,瞇起闪过一丝寒芒的紫金色眼眸。 将这人利用完后,彻底抹杀,并且消去这人曾待过的所有一切痕跡。 随着阿緹斯的雀跃些微淡去,人也变得比较理性之后,那尔堤亚这才开始慢慢进入他们此次的议题。 思考到一半,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视线朝他扫来,他下意识地起了戒备,望向来源,见到大长老正一脸凝重地瞪了他一眼,眼神满是冰冷。 见状,他整个人猛地一僵,面色如土,冷汗直流,连忙将心中的想法给拋到九霄云外去,不再去深入思索那方面不属于他管理的领域。 一旁的红发族人见到他那反应,也感知到刚刚所发生的事后,虽能理解,和还是不太能认同他的想法,朝他丢去一个白眼之后,便将目光挪回到大长老和阿緹斯之间的会议上,不去搭理他,也更不去感知他内心正在上演的滔天大浪,或是有什么一大群的草泥马奔驰而过,踩烂他任何不该起的心思。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6) 「……?」 注意到那尔堤亚的视线,也感受到空间中稍有变化的凝滞气氛,阿緹斯先是感到不解,没多久便意会到自身的不受欢迎,对此他不再做他想,乖乖地把眼下的事情做好,之后的事情,不是他的事情就别管,先让自己和重视的人安全就好。 其馀的……就听天由命了。 「接下来……我们也该来进入正题。」 挪回视线,重新将目光放回到阿緹斯身上,一面调整自身的心理变化,那尔堤亚向他勾起一抹淡淡的温和微笑,如此一语。 「我想,你也很清楚我把你请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是的。」 阿緹斯正起神色,正襟危坐,嗓音听来也肃然了不少。 「是关于……」 「不用说的那么明白,我们都知道的。」 那尔堤亚脸色微沉地闭起双眸,抬起手,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再说下去,这才睁开了双眸,再次看向阿緹斯。 阿緹斯愣了下,一脸迟疑且不解地望着他,不太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他也明白,他之所以被叫到这里,肯并不会是单单为了瞭解一些事情,或是想和他随意地聊聊天之类的,想必是有着其他的目地。 「那……」 「这个啊……」 那尔堤亚微笑着伸手示意他再次看看桌上的那多花,询问着他的感想。 「你觉得它怎么样?」 「我觉得它……很美。」 阿緹斯懵了,更加不懂对方背后的动机了。他问他这个问题做什么? 想了想,觉得这回答可能有点空虚,又多补了一句,只是这一句似乎也没有比较好。 「好像可以活得蛮久的。」 「原来如此。」 那尔堤亚微笑湾了眼眸,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些,也更透出了一丝神秘意味。 「我想……我了解了。」 「那……」 「两位,送客吧。」 自己的目的已达到,那尔堤亚摆出送客的手势,向守门的两名族人下了指示。 「……」 见状,阿緹斯的脸顿时黑了一半,脖颈也渗出了一滴冷汗。这是要他怎么回答啊啊啊! 「不用那么紧张,也不用太戒备我,当作今天是来祖上同乡的人聊聊天,不必想太多。」 那尔堤亚又笑了笑,温和地又说了句。 「之后会有其他族人为你送上植物百科全书,你就先好好欣赏,若是可以的话,也能和我们的族人好好培养感情,相信你们会处的很好的。」 见到两名的族人一副像是要监押囚犯似的,来到他的身后,以目光催促着他将屁股挪开这张沙发,赶快走出大门去,满满的不善丝毫不隐藏。 对于他们的态度,那尔堤亚也不打算去追究,省得自己心烦。 「嗯,谢谢……」 对此,阿緹斯尷尬地道了谢。他到现在依然不懂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被叫来的……难道真的只是和这个小孩子聊天才来的?没有其他目的的话,他才不信! 明白已经没有继续谈下去的意思,阿緹斯依言站起身,往白色大门的方向走去。 一名族人在他伸手准备握上金色门把之际,抢先把门给打开来,看对方的瞪视自己的模样,好似他是什么脏东西,不能让他碰触到此地的每一件物品。 若是这样,也不知道他借住的客房,是不是早在他离房的时候,就被好好地大似消毒一番了。 如此待遇,虽说疏离、不友善,却也没有苛待他,而他也能理解这些人的立场和心情。 换作是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释出这样的温和态度来迎接外来者,甚至是提供勉强还算友善的生活环境。 「……咦?」 收回思绪,阿緹斯先是向帮他开门的人感激地笑了笑,回过头看向门外地,为眼前的那一幕感到有些吃惊。 「你们是……」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7) 「没有活得长不长久,你之所以现在才见到它,是因为你已经准备好,所以上天才会给你安排了这个机会。」 一名将双手放在身后,站在门前的淡绿色发,容貌清秀少年,笑弯了一双金灿了双眸,笑望着刚从门后方走出的一脸吃惊的阿緹斯。 另一名端着托盘,上头摆有一套茶组,散发出淡淡的红茶香气的淡金发貌美女子,从旁转入刚开起的房间内,看也不看阿緹斯这名访客一眼,前去为本家的大长老送上茶饮。 「你在说什么……」 阿緹斯愣了原地好一会儿,不太懂他在说些什么鬼话。 淡绿发少年微歪了下头,促狭一笑,微笑弯的眼眸中倒映着阿緹斯满脸错愕的面容。 「你刚刚不是说了,那朵花很美,可以活很久?」 「……」 过了片刻,这才意会对方是基于方才话语,冒似被这名少年给偷听了。阿緹斯虽然觉得有点被冒犯,却也不能说什么……若要说偷听,站在他身后的那两个人,估计也得算在内。 红发族人开心地笑了笑,和方才对待阿緹斯的态度简直差了一万八千里,整个人友好到了一个不行。就连一旁的灰发族人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不太明白他们的来意。 「你们在这做什么?」 「……?」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洛西亚微笑地拿起手上一本厚厚的植物百科全书,轻轻地晃了晃,以眼神示意那两名族人。 「你们可以先去休息,或去做其他的事了。」 红发族人回首看向大长老,见正在品尝族人端上的红茶,点了点头,这才不情愿地将眼前的人给送到其他人手中,一方面心也放松了点,不必成天跟在这个讨厌的傢伙后面到处趴趴走。 他对那名女子丢出了一个眼神,对方一样理都不理,脸上连点表情也没有,在对方无趣地回过头,她才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呵。」 看着他们之间的小互动,那尔堤亚多少也猜得出他们的用意,勾起唇角,轻笑了声,又继续品他的美味茶饮。 确认对方有意交接之后,那两名族人便往旁走去,走在前头的红发族人瞪了他一眼,走在他后方的灰发族人则是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地走他的路,想着之后打算要做的事。 「……你们是……哪位?」 缓过惊愕,阿緹斯不太确定地看着他们这两名陌生的少年。 在阿緹斯惊望着那名淡绿发少年的时候,另一名浅蓝发束了一个垂发尾的俊秀少年,则是笑着说了。 「他是来带你看看周遭的环境,我则是来把外曾祖父交代的书籍带给你,之后要是想到藏书阁或是图书馆的话,都可以和我说一声。」 洛西亚笑了笑,将手中的书递给了阿緹斯。 「看的时候要小心一点,这本已经是有着三百年歷史的古书了。」 「……!」 惊闻,阿緹斯小心翼翼地两手接过了那本褐色书底,印有金色花边与银色烫金字样的看起来颇新的厚重书籍,随后他有点在意的某一个词,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对方。 「啊,谢谢……呃,你说的外曾祖父?」 「就是坐在你身后的沙发上正在喝茶的那一位。」 洛西亚窃笑地指了指就在房间内优间品茶,一边毫不隐藏他正在听八卦的年幼孩子。 阿緹斯呆愣了一下,随后才消化了对方到底说了什么,脸上的惊疑表露无遗。 「……咦!?」 ……那么小的孩子居然是他们的外曾祖父!?有没有搞错! 就算是在花都之城,也没有人在那么高的岁数依然保有童顏……少说也有少年到青年的模样……在不济也有中老年人的外貌……就是没那么超脱常理的! 「想当年,他也是有着颇高人气的美男子的容顏,看这一世的容貌,长大后多半也是。」 不太把阿緹斯的反应当一回事,洛西亚自顾自地笑说着某人的八卦。 反正那个人喜欢听,就多让他听听有关他自己的事,顺便散播有关他的各种真实谣言,看他怎么听! 「……呵呵。」 不同于不怎么敬老尊贤又有些缺德的洛西亚,库里希则是笑吟吟地欣赏着阿緹斯的天真反应,暗自嘖了几声,对于那个地方把这块璞玉给糟蹋一事,感到相当惋惜。 竟然只因他的体质就不受欢迎,反正到他们这里,有的是办法改善或修正他的体质。 接下来,就是好好的计划该怎么进行这类行程了。 ……唉,只希望时间还够,也不要太紧凑,那就太完美了。 「……」 阿緹斯眨了眨金绿色眼眸,不太明白现下为何会扯到那个话题去。 「所以你们……」 他顿了下,把未说完的话给说完。 「你们是特别被交代了任务来看紧我的?」 「说的没错。」 洛西亚投以对方一个讚许的眼神,他摆了摆手,索性一语。 「只是在谈及那方面的话题之前,可能要先把正事给乔好,不然后面的大部分计画会延宕。至于会延宕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 阿緹斯乾笑着。现在又是在说什么?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8) 八成听得懂洛西亚话中的意思,库里希清福地笑了笑,答得相当随意。 「是、是……」 他们之间的对话,到一个段落后,洛西亚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阿緹斯身上,微笑一语。 「只是在那之前,我们有个礼物要给你。」 「礼物……?」 阿緹斯更懵了,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几天,就可以收到礼物?天底下会有这么好的事?鬼才相信吧。 看得出阿緹斯的疑虑,洛西亚也不是秉持着耐心开导的心思,直接打算把人给打包过去,省得一堆麻烦。 「你和我们去一趟就知道了。」 「……」 阿緹斯无言地看着他,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拿了对方的东西,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乖乖配合。就算真遇到什么……唉……也只能说是有着这体质的他的不幸了吧。 「……嗯哼。」 看了阿緹斯一副唉叹人生的模样,洛西亚挑了挑眉,只笑不语。随后他瞪眼了一旁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之间的好戏的库里希,心中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嗯?有何事?」 注意到他的目光,库里希回以一笑,眼中满是挑衅的意味。 「……」 洛西亚脸上仍保有温和的微笑,周身的气息却开始渐渐发冷,不难想像他此刻的内心变化。 「……」 感受到气温的变化,阿緹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面色僵硬且尷尬不已。 「……」 那尔堤亚瞪了他一眼,以眼神示意他稍微安分点,别添乱。感觉到对方的视线,青回望对方,促狭一笑,看得那尔堤亚的侧额冒出一道青筋,前者更是笑得更加幸灾乐祸了。 「……」 见到他们之间眼神上雷火交加的交流,阿緹斯一时间有点不知该怎么反应,想了想,反正这也不是他能管的,直接放给他去吧,大不了有其他人来调解,不然就是他们之间哪一边自己先退一步。 「话又说回来……」 接着,不知是又想到了什么,又或是在打什么主意,洛西亚温和地笑望着阿緹斯,身上的冰冷气息依然没有散去的跡象。 「你和他们两个是怎么回事?」 洛西亚故作不解地看着他,好似这么做就可以和对方稍微拉好关係,殊不知,他这行为是在强人所难,一看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了。 「你惹到他们了?」 「……无聊。」 库里希白了一眼看起来像是在耍白目的洛西亚,仰望天花板,不打算和他多做交流。 「我也不太清楚。」 阿緹斯乾笑了下,觉得前后皆有人夹攻,内心无辜极了。 「……多半是对我这么陌生人太好奇了吧。」 「可能吧。」 洛西亚没有多想,只是随意地拋了一句过去,看得阿緹斯有些无言。 「……」 敢情他是在耍自己? 接下来,洛西亚就收到了自家父亲的催促,好似父亲那边比自己这边还要繁忙,心念中的嗓音听来有些急促。 『洛西亚,你还在那里磨蹭什么,好歹也看看时间,顺便自我介绍下,之后可以到伊堤亚偲那边去了,已经准备好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9) 「现在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 忆起不久前他们还说会来带自己去熟悉环境,却一直在这地方哈啦些他不太明白的事情,阿緹斯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有点被忽略了。 「话又说回来,你们的名字是……」 然后,阿緹斯又发现,他到现在还是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总不能一路上都叫他们「啊……那个谁……」、「哎,喴!」或是「你……对,就是你,过来一下!」这样的方式来叫他们,包不准会被被他们给宰了。 死因还很可悲的是因为自己嘴贱。 想到这里,阿緹斯不禁在心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啊,确实是呢,疏忽了。」 洛西亚一听,先是眨了下淡紫色的眼眸,随后反应了过来,故做一脸歉意地道了歉。 「……」 虽说收到了对方的歉语,可阿緹斯却一点也没感受到他的抱歉之情,八成嫌麻烦才随便做做样子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老实表现出对他的不欢迎。和他们相比,他忽然觉得刚才走掉的那两个人可爱多了,至少还能看出他们的不善,也不会拿他来玩…… 「我是洛西亚.伊凡登.达拉亚,请多指教。」 洛西亚礼貌性的笑了笑,库里希则是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看他一脸没太大兴致的样子,多半是对这样交换名字的行为感到无趣。 「库里希.伊凡登,叫我库里希就好。」 「这样一来,我们也知道彼此的名字了。」 洛西亚笑望着阿緹斯,没打算继续在这边久留,与此同时,自家父亲的心念又传来了,内容中也包含了另一项计画的进程。 『好了,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你那边随时都可以开始了。』 「啊,我还没说我的名字吧,我是……」 想到对方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阿緹斯赶忙像他们介绍自己。然而…… 洛西亚很快打断了他的自介,索性侧过身,倪了他一眼,示意对方可以从房间内走出来了。 「阿緹斯.緹耶珥.古亚希。我知道的。」 「……啊,这样啊。」 阿緹斯又呆愣了下,乾笑了一下,依言慢慢从会客室中走了出来,而他一走出房门的那一剎那,脚下便瞬间出现了一个淡蓝紫色移动法阵,令他整个措手不及,想跳出去,却被洛西亚给抓住了左手腕,逃都逃不了。 那人有如恶魔般的美丽笑顏映入了阿緹斯的瞠大的眼眸中,挣脱不了的他,连嗓音都开始微微发颤。 「你……」 「好了,我们走吧。」 面对阿緹斯的惊恐,洛西亚依然笑吟吟地,看起来有些可佈。不知不觉间,在他们短暂的交谈期间,此地的其中一人已然默默地隐去了身影。 洛西亚话刚一落,自家父亲的三度宣言,又一次以心念到来。这一次…… 『米耶那边也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 阿緹斯紧咬下唇,唇瓣上隐隐渗出了一丝血丝。 殊不知,接下来等待他的……又究竟是来自天堂的召唤。 抑或是…… 来自地狱的诱惑…… 又或者是…… 『来自花都之城刻意为之的袭击准备,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最后便是……』 「去你的『礼物』所在的地方。」 一收到信号,洛西亚笑得更开心了,也没怎么在意父亲最后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下一刻,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了法阵之中,留下了一片冰冷之意。 以及,即将掀起的另一番波折……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10) 一道浅蓝紫光闪现,光芒散。 两道人影闪现此地,人声起。 寧静之中升起一丝,光中影。 不久,疑惑之人将获得他应得的解答…… 「我们到了。」 「……这里是?」 视觉终于稍微从光芒中所带来的不适感中舒缓了过来,阿緹斯实际见到来自同血脉的人所驱使的「移动法阵」,那种衝击感与一股感动雀跃是无法言喻的。 大多从书中得知高阶魔法的他,鲜少能够有机会可以见识到这样的景象,更别说是亲身体验了。 不同于刚刚的白色走廊景色,如今映入他眼底的是,他们站在一处在他看来相当陌生同样是白底淡金纹的走廊上,佇立于他眼前的是一扇没有门板的巨大浅原木色门框,在门外可以见到明亮的房内由一只大型药柜格成了好几个区域,大致上左右看去,不论是木架上、地面和半张工作檯都毫不例外地放满了各种瓶瓶罐罐的药材,还有半人高的瓮摆在屋内各处、药用花草,天花板上也吊掛着不知名的乾早花草,和各种木製桌椅和像是儿童专用的小型工作檯。 除了一大部分药草随意摆放,看起来像是还未整理好的样子,整体上是算是相当整洁舒服的。 此时,在音律无声的结界效用下,一名淡金发套着一件白袍的娇小孩子正不知在研磨着什么,一面和背对着他们,身着奇装异服的淡褐发少年,也听不见他们小声地在交谈着什么。 很像是在欣赏一场无声的戏剧,挺有趣的。 「……?」 见到那名不知在和那个人说些什么的样子,也因为距离有点远的关係,只能大致上稍微猜测,无法得知全貌。 除了不太友善的人们,几乎对什么都很新鲜的阿緹斯,不解地望着他们之间的一举一动,感到相当的好奇。 「那个是……小孩?为什么小孩子会在里面?」 ……是病患吗? 「这里是医药室。」 瞥了眼身旁的人的表情变化,洛西亚勾起了唇角,淡淡一语。在对方将目光挪到他身上之后,他以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语调也因一丝趣味而微扬。 「你的礼物就在医药室里。」 「礼物在里面?」 阿緹斯一听,表情开始变得有点微妙了。 ……这是准备开始要拿他来做人体实验的步调? 不然怎么会有人把礼物放在医药室里的…… 「期待吗?」 洛西亚笑吟吟地望着他,好似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答案,好似一点也不在乎一样,给人的感觉相当矛盾。 「……」 面对这样的提问,阿緹斯当下只能苦笑应对,反正不管他说什么,对方基本上也不太可能会在乎,更别说那礼物背后又是何种真实含意了。 「哎呀,吓到你了?」 洛西亚挑了挑眉,故作惊吓,从他方才至今的反应中,阿緹斯其实看不太出这人对他是否有任何不善的想法,是个有点让人猜不透的人。 除此之外,阿緹斯也认为,他来到这里之后所遇到的大部分人,好像几乎都是这类型的。 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11) 「……」 阿緹斯思一此,他别开脸,不禁又苦笑了。 「呵。」 见到阿緹斯的反应,洛西亚只觉得有些有趣,并无太多的想法,也不认为对方在大多力量被限制的情况下,会为自己和他人带来多大的危害。 在他观察阿緹斯的反应时,房内的人似乎也终于发现到了房外的人,一见到熟悉的人影,里头正在和人说话的小男孩立即眉开眼笑,笑得灿烂极了。 随后不知又和那名少年说了什么,在对方点头之后,便大步奔来门外,一声稚嫩的叫唤声也一同传来,将两人的注意力给拉了过去。 「洛西亚哥哥!你来啦!」 「……!」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阿緹斯,被这一声叫唤给小小吓了一跳,在他见到那名淡金发小男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要说出哪一点最为令他诧异的,第一眼肯定是为他那双异色的美丽眼眸,他从没见到那么漂亮的眼睛……至少,在花都之城肯定没有。 第二眼,多半就会被他的精緻小巧的可爱脸蛋给吸引。 「……」 阿緹斯呆愣了下,随后开始猜起了小男孩的年龄。看这外表,可能是落在七、八岁左右……吧……? 「有好好工作吗?」 见到自家小弟跑来用力抱住,抬起小脑袋,傻呼呼地对着他笑,看起来可爱极了,洛西亚无奈地笑了笑,认为这小傢伙根本是来讨奖赏的。 「嗯,有!」 伊堤亚偲点了下头,用闪闪发亮的双眸,暗示着对方。 洛西亚从怀中取了一根彩色大棒棒堂,在伊堤亚偲的面前轻轻晃了两下。 「先给你吃这个,等一下在带你去商店街的一间吃到饱甜品店让你吃个够。」 「真的吗!太好了,还是洛西亚哥哥你最好了!」 听到这消息,伊堤亚偲双眸一亮,笑得更灿烂了,也不忘抢过自家大哥手上的糖果,拉开透明包装纸,用魔法将其散化成大自然魔力,消失在空气之中,从洛西亚身上退了开来,他这才大口咬下了一口。 「……」 听见那么大又厚的糖果被咬下了三分之一,阿緹斯看着伊堤亚偲一脸幸福地咀嚼着口中的糖果,表情微妙了起来,觉得自己的牙都痛了。 洛西亚一脸拿他没辙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眼底满是宠溺。 「……贪吃鬼。」 「那是你弟弟?」 收起有些失礼的表情,阿緹斯瞧了眼正吃糖吃了相当欢乐的孩子,随后看向了洛西亚,明知故问。 「是啊,我最小的弟弟,伊堤亚偲.伊凡登.达拉亚。」 洛西亚拍了下自家小弟的头,轻笑了下,无视了棒棒糖又被摧残的声响。 「论年纪的话,也足以称得上是你朋友的祖母辈的人了,你也可以叫他哥哥或是直呼他的名字。」 洛西亚说一此,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是神秘且恶趣味。 满嘴都是糖的伊堤亚偲,舔了下棒棒糖的棍子,将那根特殊硬化的白巧克力咬掉了一大半,他看向阿緹斯,口齿不清地应了声。 「叫名字就好。」 「……啊?」 阿緹斯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个消息,整个人呆愣了一下,发出了听起来有点蠢的生饮。 ……这小孩……到底几岁了? 「你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想进去的话还不快点。」 将最后一截的白巧克力棒塞进口中,快速咀嚼,吞了下去,伊堤亚偲一脸天真无邪地对他笑了笑。 阿緹斯乾笑了下,忽然为自己的处境堪忧。 「我没有特别期待那份礼物……」 「快去吧,别让礼物久等了。」 洛西亚显然不给他太多犹豫的机会,他微笑地指了指医药室,示意他赶紧进去。 感受到洛西亚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不容置疑的气魄,阿緹斯将唇抿成一线,微微低下头,对此也只能认命了。 「……我知道了。」 「好乖。」 洛西亚闻言,满意一笑。 伊堤亚偲一听,面色古怪地看向自家兄长,投以微妙的目光。 「……」 感受到对方投来的热烈视线,洛西亚侧过头,看了过去。 「……?」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12) 「……!」 和对方忽然对上眼,伊堤亚偲吓得面色僵硬,猛地摇了摇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免得惹来更多麻烦,自己的点心吃到饱也跟着泡汤。 洛西亚见他仍处在原地,又笑吟吟地催促了声。 「还处在这里做什么?去吧。」 「……」 阿緹斯深了口气,侧过头,看向医药室片刻,随之鼓起勇气迈开脚步,穿过了结界,步入了其中。 一入内,浓郁的药草香气窜入了鼻腔,清新的气味很快地让他有点混乱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些,不安的心情却没有因此缓和。 除了窗外传来的鸟儿啼鸣伴随着枝叶婆娑,屋内一片静謐,好似方才的所见的喧哗是假的一样。 他左右张望了下,由于方才在门外见到的景象让他误以为里面可能还有不少人在执行工作,可实际一见,医药室内除了被遗留下来的那名少年以外,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存在。 这一发现,令他的不安心情更甚了。 坦白说,他其实很想从这地方逃跑,这后方有人盯着,前方那名坐在日光下的大窗户前方的高架木椅上,不知在等候着什么,就连他来到他身后十几步远的地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 随着他和那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他也能慢慢看清对方的背影,以及那一身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熟悉服装,在他来到了那个人身后两三步远的距离,他慢了半拍地反应了过来,像是意会到了什么,他面色丕变,缓缓瞠大了双眸,惊讶到说不出半句话来。 「……!」 见到一抹熟悉的背影,阿堤斯愕然了。 「啊,那是……该不会是……花珥?」 「……?」 听闻细小的呼唤声,那名淡褐发少年下意识地转过头来,见到了站在他后方的那名少年,他惊愣了好大一下,缓缓瞪大了双眸,一脸吃惊地望着他。 「……!」 见到来人,他立即从高架椅上跳下,一脸难以置信地面向阿緹斯,片刻,在眼前的人也仍处在愕然之中,还回不了神时他得以放下了心中一颗大石,感动得泪眼盈眶,并大步奔去。 「阿緹斯!」 「……花珥。」 阿緹斯抿了抿唇,在那次的事件后,一心掛念着自己不知去向,又是否安好的家人,如今终于见到人之后,也不禁红了眼眶,再一次呼唤了对方的名字。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之前都去哪了?」 抱住了扑进他怀中的人,阿緹斯哽咽地询问起了对方的近况,想了解对方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压根不可能会想像得到的地方。 「你呢?你又怎么会在这里?伤呢?都好了吗?」 花珥一脸急切地抓着阿緹斯双臂,察看着对方身体的状况。 阿緹斯笑得潸然泪下,回应了花珥的关切。 「都好了,被这座岛屿的人治好,保护了起来。」 阿緹斯抽泣了下,又哭又笑地分享着他近来身上所发生的事。 「而且,他们也帮了我好多忙,不只平衡了我体内严重失衡的力量,也加以封印了我体内的另一股力量……」 阿緹斯顿了下,又说了下去。 「所以我现在感觉比以前好多了……这里的人也比原本的地方还要友善很多……」 听着对方在他耳边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的分享,花珥微垂下眼帘,神情忧然低语。 「你的灵魂碎片……」 「……?」 「不,没事。」 脑海中闪过那名有着阿緹斯一缕灵魂碎片的人,花珥摇了摇头,紧咬下唇,深吸了口气,将自己的脸埋进阿緹斯的肩窝,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此刻的表情。 同时,他也相当在意阿緹斯刚刚所说的某一段话。 「你说……你的一大部分力量都被封印了……?」 「……嗯,我的一部份能力被封印了,因为有令一股不属于我的力量潜藏在我体内,这里的人认为太危险,就先封印了起来。」 阿緹斯不疑有他,直接和他坦白了,连起先对待他时会有的毒舌都忘了。 「……既然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又为何要封印你的力量?」 花珥面色微沉,很是不解。一方面,也能够稍微明白刚才一直在照顾他的那个小孩子向他所说过的话。 『遗失的东西,总有一天会不同的形式回归到原主手中。』 『一切的果,永远都有一个因,而那个因,也都源于自身的所作所为。』 02-镜之所在 镜之五 一切的中途(13) 「……」 阿緹斯笑而不语,这一沉默,也让花珥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一明白,也使得花珥更加不太能谅解这些人的想法,一方面却也猜想着是否为当时大光球的攻击下,才会让它的一部份力量藏进了阿緹斯的体内,进而导致了…… 「怎么会这样……」 「之后……我有个打算……」 在找到人后,心也得以舒服许多,阿緹斯趁着这个时候,向同样早已想从花都之城离开的人,半坦白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什么打算?」 花珥眨了下眼眸,瞧了阿緹斯的后脑勺一眼,馀光也能瞥见站在门外的一大一小,他微一蹙眉,内心不禁感到有些五味杂陈,其中也多了几分反感。 一想到到时花珥可能会有的表情,阿緹斯不禁轻笑了出来,看得花珥很是不解。 「之后再和你说……」 「……」 此时,门外的他们…… 『真是感人的一幕,你说是不是……』 「……父亲,你就别挪揄我了。」 感知到医药室两人的交谈,也能感受到花珥对于依偌偲的误解,洛西亚虽能理解对方的不谅解,却不太能够接受那个叫花珥的人心中逐渐成形的不纯动机,为此,他开始思考有什么可以击垮那道心理防线的方法。 另一方面…… 洛西亚苦涩一笑,深知自己所做所为的后果。 「我下次不会再暗地里去搞库里希了。」 『我知道你们在一千三百年前发生的不愉快对你有不太好的影响,只是暗地里去暗杀他,这手段也……』 太像米耶了。 远在家中的西利偲忍不住无奈地大叹一口气,吓到了坐在他身旁,将头靠在他肩头,正笑得一脸幸福,把玩着床单的伴侣。 到底是从那里学来的? 看来回去得好好质问他们了。 「哈哈……」 不太想再继续讨论这话题,洛西亚赶紧把这次的交流报告、医药室中两人的交流,和心理方面的变化,以心念的方式丢给了自家父亲,不等对方回应,便草草结束了心念之间的交流。 洛西亚看着屋内的温馨场面,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意。随后他拍了拍弟弟的头,打算暂且给自己放个小假。 「之后会有人过来带走他们的,在那之前,我们先去商店街把你给餵饱吧。」 「好耶!快走快走,我等不急了!」 「……你真的是个小贪吃鬼。」 看着双眸发亮的弟弟,洛西亚不禁无奈一笑。 伊堤亚偲嘟起嘴,故作孩子气地反驳对方。 「就算是贪吃鬼,也是你们和爸爸他们的宝贝!」 「是啊,是个吃货宝贝。」 对此,洛西亚别过脸,敷衍地回应了。 然而,此时心中只有吃的伊堤亚偲,急切地想赶紧去吃那家吃到饱甜品店每日限定的甜点,他拉了拉兄长的外袍,哀求地催促着对方。 「洛西亚哥哥!快走,别看了!」 「……」 多瞧了房内的人一眼,洛西亚侧过头,望向另一端的走廊,见不远处的负责看照阿緹斯他们的一名族人朝他们走来,并向他们挥手,打起了招呼,以心念向对方交接了一下工作内容,他再次将目光挪向了医药室中相拥哭得淅沥花啦的两人,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又上扬了几分。 「嗯,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 「所以……」 身处于医药室中的阿緹斯,紧抱着好不容易才寻回的家人,哽咽地发出了泣鸣。说到最后,即使心中有许多话想和怀中的人分享,却只能将所有的情绪,交织成这么一句。 「……我们都没事了。」 话一说此,阿緹斯便依偎在花珥的怀中,紧抱着他,泣不成声。 丝毫没有察觉到怀中的人逐渐变得越加冰冷的气息,以及从他的衣领内,沿着后颈蔓延上来有如突起的血管那般的几缕深蓝色扭曲线条。 「……嗯,是啊,没事了。」 意识上仍处在半恍惚状态,而某一存在则操控着他的精神,并透过了花珥的灵魂之窗,冰冷地窥探着这句躯体所见的一切,他回抱阿堤斯的身体,面色冷酷地,小声呢喃。 「没事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六 一切的末路(1) 『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我现在有点抽不开身,你先自己看好他们,不要让他们有任何不必要的行动出现……总之……别太勉强自己了。』 由于因访客的出现,以及族内多方部门的人事调动,连带着增加了许多工作的西利偲,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迫在家中进行公务上的处理。没多久就又收到了自家大儿子的心念要求,可说是蜡烛两头烧。 「我知道了……父亲你也别太勉强自己,你因为公务已经三天没睡了……伊堤亚偲不久前有送一大瓶的营养液回家,不知道你喝了没有。如果没有,我会请爸爸强行餵你喝下去,那个营养液可以补足你的精力和处理委託时而稍有减少的魔力,然后……爸爸他很担心你,也为了你没日没夜的操碎了心,都不知道他自己的健康也有没有顾到,有时候看他做菜都会做到哭出来,只为了看你平平安安的开心过日子,所以,回家的时候我还会再让伊堤亚偲给我调配一大瓶的营养液,好给你们两位老人家喝来补补身子。还有……」 站在中庭花园百年大树的树荫下,感受着随着细碎午后日光洒落摇曳而来沁风,一面暗笑享受着在自家父亲的无言中,洛西亚滔滔不绝地要自家长辈多加注意身体的健康,诸如此类的关切之语。 「之所以要做到这样,也是因为爸爸在某方面太宠你了,必须靠我这个儿子来好好把关你的饮食和身体健康,以免日后得不偿失……」 『……』 被迫聆听自家儿子的关切整整两个小时之后,正分神处理公文的西利偲眼死地终于等来了这么一句。 「大概就是这样了,之后我会回家中一趟,你要先保证身体,不要累倒了。」 觉得还说不太够的洛西亚,感受到了心念另一端的人所散发的深深无奈感,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稍微」收敛了一下,一面想着之后回家,要怎么和手边工作可能终于告一段落的父亲说明何为健康的重要性。 也再一次坚定地想着,返家后,一定要给双亲各一大瓶的水果营养液,盯着他们喝的话,足够当作是让他们喝上三天的三餐饭后加睡前的小点心了! 「啊……还有……」 接着,洛西亚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又补了一句,不意外地收到了自家父亲的仰天哀号。 『……怎么还有……』 「不,我要说的是阿緹斯他们之后的处置。」 对于自家父亲的有趣反应感到十分趣味,洛西亚含笑地说起了正经事。 西利偲闻言,终于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还来不及好好休养生息,就又来了一个根本推拒不了的决策和可能出现的事后工作。 『唉……我知道了,等一下我会亲自过去一趟,你先顾一下场面,也顾好他们,别让他们乱来了。』 「好的。」 听着父亲话语中的满满无力感,洛西亚不禁失笑,也暗想着之后要下厨给父亲来个好几天的蔬食养生套餐,以此来好好补补他的身体,让他在操劳的工作下,仍能长命百岁。 结束了和父亲之间的友好心念交流,正想着自己有多贴心、多好心又温柔,还来不及完全沉浸在雀跃感中的洛西亚,冷不防地收到了另一位父亲的心念,从他的语气中,能够得知他对于此事的看重和关切。 『尤其是阿緹斯……不知道他在花都之城所造成的影响有多大,潜藏的不稳定因素又有多少,以目前来说,内部的消息也只能从几个人的口中得知少许的片面资讯,并不能代表一切都已掌握,所以……之后的内探行动,可就得多费心了。』 「我认为比起阿緹斯,花珥可能才是我们需要特别去在意的。」 一想到那个人,洛西亚就有点不太高兴,也是因为那个人的关係,他的双亲和他所重视的人们一再的被牵扯进那些看起来不太必要参与的事端之中,连带着,又衍生出了其他的…… 比如……花珥的存在……不,该说是在另一端操纵着他一半精神的存在。 02-镜之所在 镜之六 一切的末路(3) 暮光靄靄,夕光洒落于世间万物,为其增添一抹温暖的色彩。 彩霞夺目,彷彿世间的万物生息,皆在这美丽的一瞬间绽放。 火红日光,宛如在为生命们叹息,光照耀人将于未来时再现。 然而…… 这对于某人而言,似乎又是另一回事…… 才刚完成了今日族长所交代的任务没多久,忽然想到一件事,本想到前去阿緹斯所在的客房,只是途中,他的思绪便在他所要前往的卧房没几步远的距离被迫中断了。 「……?」 抬起目光,望向了那扇卧房本该是受到特殊隔离的魔法,加以锁上,若不是族长、大长老两位高阶人士授意,否则那扇门绝对不会轻易被打开。 而,被关在其中的人,精神上则会受到一些催眠,会下意识地避开想要出门的想法,进而安全地窝在那个房间中。 可是,本该是紧闭的房门,如今却半敞了开来,清晰的熟悉嗓音自房中传入了他的耳畔。 「……誒?」 洛西亚微微瞠大了双眸,愣了好一下,随之连忙意会过来,心情多少有了些浮动,面色不太好看地奔上了前去。 一来到房门前,洛西亚左手紧抓着门框,面色看起来不太友善地,瞪着正蹲在床边,抓着坐在床沿的阿緹斯的左手腕,一边和坐于窗旁摇椅上的花珥笑说着什么的淡绿发少年。 「你怎么又出现了?」 洛西亚一脸狐疑地看着房内的库里希,又瞧了眼他正抓着阿緹斯左手腕的手,下意识地瞧了眼阿緹斯疑惑又靦腆的表情,他脸上的神情毫不掩饰出对于那人的嫌弃。 「……还有你又是在做什么?」 「怎么?我不能来?」 转过头,见到洛西亚如此露骨的表情,库里希毫不尷尬地反问了一句。 阿緹斯眨了下金绿色双眸,神色狐疑地看着洛西亚,不知是不久前的遭遇,还是对他的印象实在太差,眼中满是对他的戒备。 「……」 「呃……你又是哪位?」 花珥不解地蹙起眉,神情有些冷漠地盯着洛西亚瞧。稍微打量了洛西亚片刻,他冷着一张脸,口吻听来十分冷酷。 「谁要来我们的房间,又哪是你做主的事。你算哪根葱?」 「……你……」 没料到回从对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本想来确认一些事情的洛西亚,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铁青。 他心有不悦地想回嘴,可哪知,对方不知是想像力太丰富,还是基于其他的原因,华丽地误解他了。 「我可是……」 「你可别和我说你是哪个高权位的人的儿子之类的话,那种肤浅至极的话,我可听多了。」 花珥站起身,来到了阿緹斯的床边,爬上了床,从库里希手中硬是拉过了自家人的手,不满地瞪了那两人一眼。 「……」 在旁观望这一切,也感知到了洛西亚气到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阿緹斯,又不着痕跡地瞥了眼仍蹲在他身旁,一脸无所谓地轻轻甩了甩自己的手的人。 在旁间然自得,笑得一脸促狭地看戏,库里希半是欣赏那孩子的逗趣反应,半是思索着方才自己所获得的新情报的准确性。 「你的立场变得可真艰难。跟谁学的?」 「你……我可不是……」 可惜,因直衝脑门的气愤令洛西亚忽略了库里希专为他传递的特殊心念,见他没有什么反应,他暗叹一声,再一次将新获得的情资给给了现任族长和大长老,看看他们会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以及……阿緹斯背后所隐藏,却不自知……或许是特意遗忘才较为贴切。 库里希趣味一笑,忍不住又回了一句。 「我可不叫你。你这些年来都和你父亲他们学了什么?」 「……你来这里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洛西亚嘴角一抽,彷彿看着白痴的目光,望着摊开双手,耸了耸肩的人。 可能是不想继续和他在这边说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像是掐准了时机,库里希向他投以「你保重」的同情微笑。 「……?」 紧接着,在洛西亚的疑惑下,一个淡绿色移动法闪现于库里希的身下,下一刻,人便消失在了法阵之中。 02-镜之所在 镜之六 一切的末路(4) 「……他去哪了?不会是想去找人玩些什么无聊的把戏?」 看着散化成许多淡绿色微小光粒渐然淡化、消失于视野之中,阿緹斯挑起了一端姣好的眉,半是调侃,半是针对洛西亚的促狭之语。 「……」 处在阿緹斯身后的花珥,冷望着门口外又多出了一抹人影,默认了对方所言。 「……」 在洛西亚不怎么谅解刚刚跑走的人的时候,没有察觉到出现在他身后的一道人影,随后在肩膀冷不防被轻轻抓住,他惊愕地瞪大双眸,神色丕变,反射性地往后看去。 「……!」 对上了自家大儿子的惊慌神色,来者越过眼前的人的肩膀,看着房中的两人,一脸有点无奈地回答了某人的疑问。 「……估计是去执行被委託的任务去了。」 「……父亲!你怎么……」 惊见自家父亲的出现,洛西亚错愕地看着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到了方才自己的失礼之举,以及库里希方才所传来的心念,而其内容…… 一确认了认同,他一瞬铁青的脸色,变得相当苍白,原本的惊慌又增添了一丝无措,花费了不少气力,才没有将其给显露出来。 然而他的反应和方才的所有行端早已看在了西利偲的眼中,他轻轻捏了捏大儿子的肩膀,笑得十分和蔼地示意他冷静下来。 「先别管这个,你先去你爸爸那边,这边我们会来处理。」 「可是……」 不情愿自己在这个时候被支开,更不愿意让自己的父亲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洛西亚压低了嗓音,以他们俩人能够听见的音量,带着恳求的口吻,想请求对方能够让自己留下来。 而且,还还有其他的事情想问…… 「快去。」 明白洛西亚想询问的事情是什么,西利偲稍微抓紧了大儿子的肩膀,脸上仍保有温和的笑容,口吻却多了些威严地催促起了对方,眼见没有他能够多加争取的空间,洛西亚这才神色黯然地顺从了对方的要求。 「……是。」 在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挪开了之后,他瞧了阿緹斯他们一眼,随之移开目光,转过身,往走廊走去,打算先离开这地方在说。 可移动法阵还没展开,他便先撞见了他的另一位父亲,他表情十分复杂且难过地微微低下了头,觉得让他们看到自己那般失礼的行径,感到相当的难以啟齿。 「爸爸,我……」 「洛西亚……先过来吧。」 见孩子的失落模样,米耶虽然也感到心疼,却也不想干涉孩子在他的人生中,所该习得的体验。想了想,他朝孩子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一下。 「……嗯。」 洛西亚不疑有他,乖巧地依言朝米耶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觉得有些沉重。 也不知道,他的爸爸会说什么?而他自己,是否会让父亲感到失望? 这么一想,他忽然感到身体窜起一阵恶寒,令他起了想要暂且逃跑,不去面对他们的心思。 来到了米耶的面前,洛西亚仍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他,生怕会看见令他难受的表情。 他也知道别人的眼光和想法不代表一切,自己的价值是由自己来决定,而非依靠他人的喜好和强加而来的愿望来选择自己的未来。 他明白这道理……可他依然从一些人过往的经歷中,下意识地吸收了这些不属于他的部分,甚至化为信念,千年来一在地困扰着自已。 生怕有一天,自己会向雪熵哥哥那样,忽然被自己的父亲和爸爸给拋下,遗留在这世间。 每次,一有这个念头,更是令他畏怯,使他不停地鞭策自己,不断的去学习、加强自身的能力,也想当弟弟们的好兄长、双亲眼中的好孩子。 而这些的背后,却是一再地压榨自己的身心,令他感到身心俱疲……也质疑起了自己的存在价值。 02-镜之所在 镜之六 一切的末路(5) 「洛西亚……」 早早就留意到了长期困扰孩子的信念,米耶上前一步,经由悄悄地展开了附加在手环上的隔音结界魔法,将两人护在了其中,他敞开双臂,温柔地将人拥入怀中,紧紧抱着身高只到他胸口,此时一脸诧异的孩子。 「……等、等一下,爸爸……」 仍受情绪低落影响,洛西亚想抬头看自己的爸爸,又怕被对方讨厌,使他的心感到既焦虑又害怕,他像是逃避现实似的,将脸埋在了对方的胸口,嗅着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薰衣草香气。 天然香气一入鼻,很快地,使得他的心情多少了好转,不再那么的低落、无助。 在他心情好转的当下,他便听见温柔的嗓音,以他们彼此能听见的音量,自他的头顶上传来。 「你若是有任何的困难,或是难受、孤单徬徨的时候,我和你父亲都在这里,会一直陪伴着你们,你有什么困扰都可以和我们说,不要什么都自己一个人承担。」 米耶这一席话,如暖风般,一下子沁入了他的心底,软化了他心中的坚硬的部分,刻意的武装,也在这一席话下,瞬间瓦解。 鼻头一酸,温热的泪水湿润了眼眶,随之被衣料给吸收,染上了一抹水印。 「……你们不会丢下我,突然就不见了?」 一向故作坚强的洛西亚,在被理解的当下,他有如想撒娇,却又怕被刺激到的脆弱姿态,紧抱着自己挚爱的家人,将自己依偎在对方的怀中,不想从这个温暖的地方离开,他哽咽地问着。 他也不希望,一旦离开了这温暖之处,可能再也没有会愿意去理解他的人了…… 「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我们也永远不会拋下你不顾。」 米耶抬起左手,轻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安抚着他的心情。 他也知道经歷并摆脱这个过程有多难受……可这也是人生的必经之路,任何人也无法帮他经歷,更别说是为他拆除心中的障碍了。 人生的道路,都得靠他自己一个人走完……而他们,也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过客而已,无法永远地陪伴着他。 洛西亚抽了抽鼻子,有如长不大的孩子,用脸磨蹭着他的胸口,也顺便把鼻水给擦在了他的衣服上,哽咽地小声问着。 「真的吗?」 「……」 一开始,米耶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换成了另一句让孩子听起来会比较舒服的话语,继续安抚着他。其他的,就得靠他自己了…… 「没事的,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宝贝的孩子,我和你父亲永远都不会对你感到失望的。我们只希望你过得开心,做着你喜欢的事,也过着你喜欢的生活,这样就够了。」 「……」 心底明白长久以来双亲从未对他们三兄弟偏心,可洛西亚仍有点狐疑且期盼地从米耶怀中抬起头,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朝身在不远处正在和里面的人讨论着什么的父亲的方向看去。 「……」 结界外,感受到了孩子的目光,西利偲顿了一下,趁着里面的人在私下咬耳朵的时候,疑惑看向了他,也在议会到伴侣传来的心念下,向孩子露出了一抹温暖的微笑,像是肯定了米耶的话一样。 感知到父亲的心思,洛西亚微微睁大了闪闪发亮的双眸,嗓音因诧异与喜悦而有了些许微扬。 「爸爸,父亲他……」 有时候,孩子需要的很简单,只是希望有人可以理解他,让他觉得自己是被注意到的,而不是被孤立在世界一隅的人。 有时候,孩子想要的很简单,只是希望有个人可以懂他,可以聊解他的需求,可以有个独处的安心地方,使他的心得以有个沉静的地方,舒服的待着。 有时候,孩子希望的很简单,只是想要有个足以让他可以好好的做自己,不要压抑他,也不要强加无意义的盼望在他身上,让他得以发展他与生俱来,上天赋予他的能力,为这儣大的世界,送上他那独一无二的礼物。 而这些简单,都是在一点一滴之下,那么一个人愿意用心去相处、用心去理解,加以促成的。 而这一点滴,也就在这么一瞬间的理解下…… 彼此的生命,剎持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生命之间,所需要的,仅仅是相互理解、友好、分享,以及感同身受的关爱之心。 看似微小的心思,有一天也会是为这座巨大生命湖泊,投下足以掀起巨大涟漪,在这波澜下,触及大部分的生命。 一切……看似飘渺,却是所有生命的全世界。 改变,就在这一刻。 即,当下。 「……嗯。」 米耶又摸了摸孩子的头,慈爱地看着因喜悦而回望自己的孩子,他展开了移动法阵,在淡紫光芒的包裹下,温柔一语。 「我们先回家吧。这边的事,你父亲他们会处理,你今天已经做得很好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六 一切的末路(6) 「誒……那不是当时救我的那个人,可是他看起来那么小,洛西亚怎么会叫他父亲?」 「……你是在这里待太久,脑袋坏掉了是不是。他都说得那么明白了,怎会不知道。」 「坏掉?我看是你的脑袋坏得彻底,才会想到处找寻别人无意间遗落的东西,甚至发了狂似的袭击别人,可真是好脾气啊。」 阿緹斯从花珥紧抓他手腕的手中,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揉了揉浮现了一道道微微泛红指印的手腕,找回了过往的毒舌和臭脾气,瞪了他一眼。 「你……你这说法未免也太过分了,我可是为你好耶!」 花珥气得怒瞪着他,一怒之下,更是把最不该说的话给脱口而出。 当下,现场一片静默,随之一道讥讽,不只打破了静默,也改变了现场的气氛,微妙、紧绷与一丝摇摆不定的不安定感。 「真的会为我好的人,不会把他的希望强加在我的身上,甚至期许我回应他的盼望。」 阿緹斯冷倪了他一眼,嗓音微沉。 「我身边可留不得会情绪勒索的人。」 「你……你这个……」 「我这个什么?你说啊……!」 「看来还不用谈,他们就先吵起来了。」 西利偲挑了挑眉,环起手臂,左半身靠着门框,轻笑地静望着这一切。 「就结果来说,真不知道阿緹斯和花珥,哪一边会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西利偲摸了摸下巴,一脸满是趣味地在旁观望着这齣『好戏』。 「算了,只要别搞到两败俱伤就好,不然我们也会很困扰……虽说在某方面来说,也确实不干我们的事就是了。」 「别吵了,再吵就扔到岛外,让你们自生自灭。」 或许是大老远就听见他们的吵闹声,令收到消息的另一个人眉头紧蹙,在人未到的情况下,肃然的要胁声便先传了过来。 感知到对方的气息,看戏正看得颇有趣味的西利偲,看向朝他走来的来人,他抬起一隻手,简单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啊,你来啦。」 「收到那样的消息,不来也得来。」 那尔堤亚一脸肃然,眼神中透出了一丝疲惫,口吻满是无奈。 「放着那东西不管,终有天也会出大事。」 「求之不得!」 花珥话未说完,就在对方一句话的衝击下,被迫断了他一怒之下仓促而起的计画。 「阿緹斯……我们……」 「你要去就自己去。」 在花珥震惊的目光下,阿緹斯挪开目光,凝视着站在门前的两人,又说了一句。 「我可不要。」 「你说什么……!?」 看他们又因为一件小事而开始吵了起来,笑得一脸温和的西利偲和一脸无奈的那尔堤亚护看了一眼,以心念达成了共识,西利偲收回目光,忘向了客房中的两人……又或者该说,是对『其中一人』所说的。 「你说的灵魂碎片,在我的手上。」 「……咦?」 阿緹斯满是诧异地停下争吵,看向西利偲,神情很是惊疑与愕然。 他身后的花珥,更是错愕地看着西利偲。 「……!」 「灵魂碎片?」 阿緹斯微微蹙眉,低喃了句。 谁的灵魂碎片? 为何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 花珥他…… 02-镜之所在 镜之六 一切的末路(7) 「……花珥……咦?」 阿緹斯反射性地瞧向身后的人,本以为对方可能也不知情,可当他见到对方一脸惊愕与怒然的表情,他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也吃惊不少。 「怎么会……」 「因为花珥出现在刚拿到阿緹斯灵魂碎片不久,在花珥昏迷不醒的时候,他的上半身就不知怎的,凭着气息飞去找碎片了……后来在他……依偌偲把他的上半身交给我的时候,也一倂把碎片交给我保管了。」 走入房中,西利偲来到了房门附近的会客单张沙发椅,坐了下来,翘起了腿,双手交握并轻放在大腿上,他稚嫩的脸蛋上的温柔表情中,透出了一丝肃然,眼底却不见任何一丝笑意。 「……」 听了那一席话,花珥冷望着西利偲,眼中满是针对他的敌意。正思索着是否该有所动作时,他忽然感觉到一股刺人的视线,反射性地看了过去,见到另一名淡紫发小少年的冰冷视线,以及隐隐散发出的一丝杀意,令他不太高兴地微皱眉头,可他眼中的敌意仍旧没有因此退去,反而更加强烈。 「……那小子。」 那尔堤亚微瞇起双眸,神情又冷了几分,安静片刻,低喃。 「看来,接下来有的玩了。」 「……嘖。」 没有感知到那尔堤亚的心绪与低语,花珥不知是受到何种影响,总感觉身体有点不太理想,不时总会有种快要昏昏欲的感觉,相当的恼人。 「上半身……」 阿緹斯一脸惊愕,有点难以接受这宛如炸弹的消息。可他也不知到底是该惊讶自己的灵魂碎片无端遗失了一小块,还是该震惊花珥的上半身忽然就飞走的事实?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不就是告诉我们的。」 像是听见什么了有趣的话,西利偲抬起微弯的食指,轻抵微扬的下唇,温和一语。 「我?这……」 阿緹斯似乎很是难以置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如此一来,岂不是在说,他根本是把自己给卖了……不只是把自己卖了,甚至还将从故乡来此的人们也一同……牵涉其中…… 他这么做,无疑是荒唐至极的行为…… 这样一来,他的立场就变得非常不利了……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隐藏于其中的更深原由,而这原由,将会是颠覆他们花都之城大多人的认知…… 「我……」 阿緹斯微低下头,不知道自己现下到底该怎么回应才是最适合,也是对方想听的话。 在他人的警示下,暂且不能轻举妄动,花珥神色警戒且极为不悦地瞪着那尔堤亚,警告对方的人并非西利偲,而是前者,他这一行为,令西利偲感到相当玩味。 「你不要逼迫他,他没做错任何事。」 「我没有在逼迫他,我也没说你一定得付出什么代价,」 西利偲挑起一端的眉,笑望着他,如回礼般,他的目光仍凝视着阿緹斯,而非正在发出办恳求的威吓行径的花珥。 阿緹斯紧张地望着他,不敢说半句话。身后的花珥那锐利的目光,比起方才,更甚了。 「……」 「……」 「你必须成为中立一族的族人,受到一定程度的教育,一旦你成为我族的族人,我们就会为你提供庇护,和提升自身能力的各项资源。」 西利偲微歪了下头,将轻抵下唇的手指,指向了略感不安的阿緹斯。 此事事关到他与家人的安危,阿緹斯也不愿意在这方面让步,进而委屈自己和家人的利益。 若可以,他也想拿出可行的筹码来交易,只不过,就现况来说,在那些人的调查下,他也可能早就没什么能让他们看得入眼的东西了。 「那花珥他……」 02-镜之所在 镜之六 一切的末路(8) 「我不要……」 「誒……」 多半没想到对方如此抗拒,阿緹斯有点吃惊地瞧向了他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眼前的那根救命绳,说不定也会跟着消失,不再出现。 不理会花珥的意见,西利偲收回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左脸颊,温和一笑,可他的口吻,却是不容他人拒绝的威严。 「我当然也会将他纳为我族的一员,只是在那之前,得帮他稍微净个身,这样一来,他身体的不适感,也会舒服许多。」 「我不需要你的施捨……!」 「我……我知道了。」 事到如今,阿緹斯多半也没得选了。可一方面,却也达成了他的目的,找到了值得他待着的避风港,也能够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些。 人际方面……虽不到善于交际,但基本的交流能力也还是有的。知识方面也可以尽可能的学习,至于其他方面就看着办吧……他想可能也没有什么难的。 况且……花珥也在这,至少还有个熟人,也会比较安心。 殊不知,他如此莽撞的选择,在不久之后,当他亲身体会到了这一族所涉及的所有学习范围,在那段快速的提升期间,过得相当充实,却也挺苦不堪言的……而这,就又是后话了。 「花珥,不能这样说!他们……愿意收留我们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岂有拒绝的道理!」 面对花珥的抵抗,阿緹斯心底也升起了一股怒火,而且这地方又是他们上几代人的故乡,没道理可以让阿緹斯说放手就放手! 「……我……!」 可花珥压根不吃这一套,一再地想推拒如此好康的邀请。见他这样,阿緹斯也不再客气,直接施展他目前可用之一的魔法,任由凭空出现的淡青绿魔力丝綑绑住对方的身体和嘴巴,也不管他蜷缩着身子,倒在床上怒瞪着他,不停挣扎。 「你先静下来吧,我来谈就好。」 阿緹斯冷淡地倪了他一眼,冷冷地拋下这一句,便回过头,打匴继续和西利偲谈事情了。 只是…… 「啊……呵呵呵。」 西利偲再次以微弯食指轻抵下唇,好似见到了什么有趣的场面,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阿緹斯一听,不禁愕然。 「……咦?」 西利偲挪开了手,轻呼了口气,淡淡一笑。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会决定的这么快,可见你对你的故乡几乎没有一点留恋。」 「……」 阿緹斯抿了下唇,想苦笑也不是,尷尬也更不是,使他此刻流露在脸上的微笑看起来有些滑稽。 西利偲停下了以食指指腹轻拍脸颊的动作,放手到了腿上,脸上仍维持的得体的微笑。 「这么说吧。本族的部分教育……其他的之后你会亲身体会到,现在我就先说些简单,也比较能够理解的部分……」 学习并精通各种古老语言,是中立一族不可或缺的必备技能。 对岛屿上……尤其是中立一族的人来说,年龄、性别并非重点,能在哪些职位服务,并非世俗那些无意义的标籤,而是前生今世长久累积下来的经验与认知,并且,在多方能力使用的相当得心应手、炉火纯青的技能下,也得有着愿意探求未知的勇气与胆量,才可前往岛屿外面的世界去探索,否则几乎都被吓破了胆,一生……或好几世都待在族内较为安全的部门安份的工作,不然就是间散的过日子,不打扰到其他人的生活。也因如此…… 「所以……」 阿緹斯嚥了口口水,战战兢兢地开了口。 此时的西利偲笑得更加和蔼了。 「所有我们该学的东西,你都要学会,包括不久前宣示要加入我族的你原本故乡的人们。」 「我故乡的……你是说……」 听闻西利偲的话,阿緹斯先是惊愕,随之意会到他所说的那些人指的是谁后,他更加吃惊了。 对此,西利偲也不隐藏地,向他坦白了。 「就是这样,恐怕在你出事之前,他们就已经有了出走的念头,而你的出事,也只不过是让他们有了藉机除涛的机会。」 西利偲这一席话,无疑是为阿緹斯的心灵先掀起了一大波澜。 阿緹斯瞪大了双眸,一脸难以置信地垂下目光,低喃的嗓音听来有点颤抖。 「怎么会……」 02-镜之所在 镜之六 一切的末路(9) 「……」 「所以……我……」 阿緹斯又吞了下口水,一再滋润快速乾涩的喉咙。现在这情况,也管不着身后的人一直以身体来撞着他的腰有多不舒服,现在他只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些混乱。 「不算叛逃什么的?」 「你那不算叛逃。」 西利偲觉得好笑地笑了一下,也为阿緹斯的天真感到有趣又同情。 如今的阿緹斯,究竟会花上多久的时间,把他的那份天真给磨掉多少呢? 真是期待他日后的表现,尤其是日后的发展。 「我们原本就打算把花都之城那块土地给收復,所以不会有什么叛不叛逃的事情,放心吧。」 西利偲微歛柔和的笑容,略为严肃地看着他,说着根本称不上是安慰的话语。 这一惊悚的消息,令阿緹斯紧绷的脸瞬间刷白了,忍不住嚥了口唾沫,呼吸不自觉地显得急促,他放于腿上的双手,不禁微微收紧了。 「……!」 「那地方,是我们分支一族原本所侍奉的直系家族所有,因为一些原因而成了世界遗產,事到如今也只不过是相隔许久之后,将其收回而已,而你们的未来的居所,也已经交由你们来决定,看是要继续待在那边,还是来到这座岛,成为我族的一员。」 不知何时返回的米耶,来到了门边,环着双臂,后背倚靠着门框,微侧过脸,斜眼瞧了他一眼,冷淡地说着这般实情。 「不过那时你们的土地也会像这座空中岛屿一样,漂浮在天空,与这座岛屿相连,所以也没有什么分隔太远,或是远在天边的忧鬱就是了。」 接下自家伴侣没有说到的部分,西利偲好心地又补了一句。 「不用想太多,这方面的认知,你会在课程上学到的,不急于现在就知道。」 「……花都之城也会成为岛屿……」 只是这消息也没有比较好,阿緹斯更加错愕了。 「如此一来……」 「不会有任何的反叛发生,我们也只是接回岛上的居民而已,那里的居民的意见虽然重要,可他们的身体能力和魔力方面的掌握性,也需要一定程度上的调养和教育,同时也会给予岛上居民相同的资源,让他们过上衣食无缺的生活,若是把他们丢在其他地方,就等于是让他们自生自灭。」 「……」 「放心,你不是代表你故乡的所有人做出决定,这本就是已经决定好的,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一此,他露出了他自认和蔼的笑容,试着缓和对方胡思乱想而更加浮动的情绪。 「……」 然而,对方的笑容,给出的消息,和阿緹斯原本的认知很不一样,本来以为苛待他们,没想到他们会如此善待他们,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若是我成了你们一族的一员,有什么重要的事,是现在一定要先知道的吗?」 「只要记住,如今的你已经是我族的一员,所以我族的存在不得公诸于世,当然,你也不会有那个机会的,在那之前你就会被我们给回收了。」 刚站起身,准备往门口走去,西利偲侧过身一说到这里,他抬起左手食指,挥了一下,阿緹斯的颈项就印上了一个古老的精緻图腾,绕了他的颈部一圈。 「……!」 花珥见到阿緹斯后颈上出现的印记,他瞪大了双眸,挣扎更甚了。 「……」 一听到「回收」这一词,阿緹斯本能地觉得肯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这也在他的预期之内,哪个地方不是没有秘密的,所以他也能接受对方的说法。 「我知道了。」 感受到脖子上的印记,阿緹斯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隐约地知道这是一项禁制。一旦他违反了规则…… 02-镜之所在 镜之六 一切的末路(10) 「……唔唔……!」 听见他的回答,花珥眼角闪着泪光,不停地挣扎着想摆脱限制。只可惜……对方似乎没有这样的想法……又或者说,花珥身上的『问题』都还没有被清乾净,又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的脱离限制。 在旁聆听并观察两位新人许久的那尔堤亚终于开口了,只见他的表情不如起先看见的那般和善,反而更加严肃了。 「除此以外,你刚才想知道发生在你身上的事,以及灵魂碎片的一事,我们也会供给你。」 「那你们说的灵魂碎片……」 缓缓放下了手,阿緹斯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缓下了神色,目光凝然地看着他,直接问了。 米耶瞪了仍不停挣扎的花珥一眼,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眼神威吓感太重,或是基于其他原因,花珥就真的停下的所有的动作,乖乖趴在了床上。 「……」 这一景象,看得米耶不禁挑了挑眉,颇有趣味性地盯着他,不由得思索起了其他事情。 不着痕跡地倪了花珥一眼,西利偲颇有兴味地笑了笑。 「从我们一开始收到阿緹斯的祈语之后没多久,依偌偲……就是捡到阿緹斯灵魂碎片的人……说是阿緹斯的碎片自行找上门,所以我们判断,可能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导致了祈语的出现,以及碎片的遗失。」 在刚才的挣扎下,摀住了花珥嘴巴的魔力丝,加上阿緹斯的情感波动下,稍有松绑脱落的跡象,他将嘴部在肩膀上擦了几下,顺利将脸上的魔力丝给拨了下来。 「祈语……该不会是那时候……」 「那时候?」 或许是方才的消息太过惊人,阿緹斯已经没有馀裕去关心花珥是否挣脱开来的情况了。随后,他从花珥晚了好久才给出的心念影像,令阿緹斯有如醍醐灌顶地了解到了这件事,不禁惊呼了声。 「啊,你是说那时候……」 只是,这也令他感到有些疑惑,那时候若他记得没错,花珥人好像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难道是使用了什么魔法?还是从他身上感知到的? 可是他们故乡里没有什么人知道灵魂方面的精深探究……所以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且,在重逢之后,花珥至今为止的行为,都让阿緹斯觉得和以往他所认识的人有些出入…… 「……」 随着心中的疑云渐然扩大,阿緹斯看待那名家人的心态也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你们的消息真的可信?」 花珥一脸嫌弃地瞪着那三人,眼底却是不知为何闪过了一丝期盼,冷怒地质问了。 即便感知到精神状态不稳定下且力求挣脱某种枷锁的『花珥』,不小心将心中的想法给说了出来,而且也让他觉得自己非常蠢,西利偲却根本不在意那点小事,反而更加在乎另一方面的变化。 西利偲不着痕跡地瞧了那尔堤亚一眼,后者从他眼神的示意中意会了过来,小幅度地点了下头,以心念向精深精神领域的三名族人前来此地一趟,并在门外守候,等待下一个指示。 对此,阿緹斯有点无言地叹息一语。 「……花珥。」 有谁会问第一次的人,他们明明白白的问他们能不能信任……! 只是阿緹斯也不惶多让,才刚渐没几次面,就决定要加入对方阵营,其实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可花珥不理会他的叹息,一昧地瞪着他。 「……」 「不信的话,你可以感知我们是否有说谎。」 为此,西利偲忍不住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感知着花珥此刻的内心变化,以及更深入的那一面。 不知怎地,花珥忽然静了下来,静望着他,久久不语。 「……」 「我知道你们不会给出不真实的消息给我们。」 面对西利偲的回应,早已知晓答案的阿緹斯,以慎重的态度回以对方的话语。 「我多少也明白,花都之城在你们眼中有着极高的重要性,反则你们不会想收復它,甚至如此看重。」 西利偲唇角又微扬了些许,他拍了拍手,以示对方的认知分明。 「很好,我喜欢聪明的孩子。」 「那我……」 阿緹斯心中有些忐忑地又一问,想试着从中多了解些什么,好来多少安抚自己。 米耶没好气地倪眼望着他,口吻听来有点咄咄逼人。 「你只要好好的受我们保护,该给你的,我们都不会少给你。」 「……是……」 「前提是,只要你有好好听话的话……还有,你家的人也是。」 「花珥……我知道了。我会负连带责任的。」 「连带责任?」 一听这词,米耶的脸一瞬黑了一半,语气也更加低沉,透出了点威吓感。这一变化,令阿緹斯不禁瑟缩了下身子,花珥则一脸警戒地瞪着他。 米耶的头微扬,有点居高临下地怒瞪着阿緹斯,一丝杀气又比起先前所感受到的更甚了。 「你……」 「我说错了吗?」 阿緹斯不怕死的挑战起了对方的底线,这一表现,看在花珥眼中无疑是在找死,那尔堤亚却不这么想,反而认为这孩子是个尚未被琢磨的潜力股,若是亏待了着实可惜,一旦好好培养,那会是一颗耀眼的鑽石。 西利偲对此,则是有着其他的想法…… 那尔堤亚瞧了眼西利偲的背影,不知对方在盘算着什么,总觉得有点冷。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02-镜之所在 镜之六 一切的末路(11) 「……他又在打什么算盘了?」 见到西利偲的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浅笑,小声低语的米耶忽然觉得那个叫阿緹斯的有点可怜……被西利偲注视后还露出那样的笑容的,多半都不会是什么好到令人惊叹的惊喜。 只是,令人羡慕的是,阿緹斯的未来想必会有极大的成长。 「就某方面来说,你没有说错,至于这方面……你之后正式开始接受课程之后,我想你也比较了解你所说的那一层意义,以及那句话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西利偲想了想,他挪动了脚步,重新坐回舒适的沙发椅上,一手放于翘起的大腿上,另一手则是手肘撑于把手上,左脸颊轻靠在手背上,慵懒中伴随威严地笑望着他。 「我……」 阿緹斯咬了咬唇,内心有些纠结。 不想让对方废话太多,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的米耶,直接给了对方不得不选择的威吓。 「懂了?」 「……明白了。」 阿緹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片刻,顺从地应了声。 米耶冷哼了声,冷笑了下,可那道映入他眸中倒影的眼眸,不见一丝笑意。 「很好,之后你和你早该清洗乾净朋友……可以好好留在这里,贡献心力。」 「你刚才说的清理乾净,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对方对自己极为不喜,阿緹斯微蹙紧眉头,不明白他们会一再地起这一件事。 「啊……你说这点啊。」 米耶挑了挑眉,冷酷地趣味一笑。 「我想我们可能正要开始呢。」 「……?」 不解之馀,阿緹斯转而开啟了另一个话题,不再去理会米耶的冷言冷语。 一直以来,生长在花都之城的阿緹斯看过了许多爱慕虚荣所谓的『高层』,所以他下意识地也会猜想这些人是不是也属于那样的人? 如此一来,他加入一事,岂不是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那还不如…… 「……我一直很想问,三位是高层的……人吗?」 「你想太多了,我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明明身为高层,却不会为了底下的居民着想,甚至……」 三人之中,米耶率先发话了。 然而,他话还没能说完,就先被西利偲挥手示意,以严厉的口吻给打断了。 「米耶,够了。」 「……」 米耶虽然来想再说什么来发洩情绪,可碍于现下场合,不利于发作,只好撇了撇嘴,别过脸去。 「……」 那尔堤亚能够理解米耶的想法,也可以明白他不开心的原因。毕竟那是他们的亲身经歷过的…… 「……」 感受到某个人一再投来的审视目光,阿緹斯觉得有些压力山大。 「……」 对此,那尔堤亚没有说话,只是静望着他。 西利偲则是在米耶的无言目光下,朝阿緹斯开心一笑。 「我想你已经见过他了。」 「……?」 「除了你知道我的族长身分之外,想必也知道一族之中,总会有几名长老坐镇。」 西利偲再次将双手交握,放在的翘起的左大腿上,神情温润地凝视着他,望着他的眼底却闪过了一丝促狭。 「……」 感知到了自家伴侣的心绪,米耶缓下不悦,不禁为他的恶趣味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可他注视着对方的背影时,眼中满是笑意。 阿緹斯先愣了一下,隐约地好像猜到了什么。 「你是说……」 02-镜之所在 镜之六 一切的末路(12) 「而他就是,统领所有长老的……」 对此,西利偲笑得更开心了,都快把族长的威严给笑没了,反倒更像如同他外表般,正在看戏的小孩子。 不同于阿緹斯的思索,花珥更快地反映了过来,脸上的表情也比起方才的怒容,更加错愕。 「大长老?那个小孩……?」 「……说的好。」 西利偲神情温和地点了点头。 「加上过往的经歷来换算成年龄,好歹也将近四千多岁了。」 「……!」 花珥更加愕然了。 那尔堤亚似笑非笑地应了声,作为简短的自我介绍。 「就是我。」 「……!」 对此,阿緹斯也震惊了,不久前以为和他聊天的小孩子可能是哪个临时起意跑来的少爷,没想到…… 他那时候,没有说了什么让人反感的话吧……? 「阿緹斯……」 花珥有点心虚地瞄了自家人一眼,莫名地忽然不见方才的气焰,懦懦一语。 「我们该不会……」 「逃不了」这两个字还来不及说出口,花珥的心声便在某人的感知下的言语给打断了。 西利偲抬起交握的双手,将下巴轻靠在手背上,歛起了孩子般的灿笑,恢復成沉稳的柔和笑顏,笑望着他。 「没有那种事的,不要太害怕。」 「如果你口中的友善不包含武力上的训练的话……」 阿緹斯不由自主地嚥了口唾沫,先前他曾在客房的窗户外,看见那些族人的训练情形,那种规模的训练他连看都没看过,可怕到令人畏怯,也无法想像那名被炸飞到半空中,不知为何在空中翻了一圈,展开羽翼之后,还笑得出来,甚至还乐此不疲的一再前去挑战那名淡银长发的严厉教官。 他忽然觉得那些人都不是正常人……而自己,也将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如今再看看那名淡银白发的小少年,不知怎地,总会让他不禁和那名魔鬼教官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只希望那不是错觉,不然以那样的方式来训练,他就算有几条命也不够玩。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当然,那是我们的必学内容。」 一丝不漏地感知着对方十分忐忑的心绪,西利偲笑弯了淡灰色双眸,说着,他又瞇细了眸子,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神秘了。 「除非你不学,也不愿意跨越,不然所有的资源和机遇都会为你敞开。」 说到最后,西利偲忽然冷下了脸,他瞄了眼阿緹斯身后的人,毫无预警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所以,『你』又是哪位?为何霸佔着花珥的身体,甚至操纵着他的精神,以他的灵魂之窗窥探我们?」 「……!」 错愕压过疑惑,阿緹斯震惊地猛地站起身来,下意识地猛然转过身,望向他身后的花珥。 「这位访客,你说是吧?」 此时,米耶也不再压抑一身的杀气,他一脸冷酷地瞪视着花珥。 「是否该为阿堤斯遭难时,随意闯入另一人体内的行为,付出代价?」 「花珥你……」 身为当事人之一的阿緹斯,瞪大双眸,一脸难以置信,他简直无法想像得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也无法理解为何如此灾难会一再地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我……」 花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为自己开罪,却迫于米耶的杀气之下,浑身颤慄的无法轻易动弹,他惶恐地望着米耶,以及一脸震惊且悠然地望着他的阿緹斯。 「……」 静观着他们之间的反应,他收起冷顏,无视了他们两人的见解,西利偲笑吟吟地下达了指示。 「不用说了,直接把他送到静闭室去清理乾净。」 「是。」 米耶忠诚地准备执行起族长的指示。 「……!」 阿緹斯见状,连忙张开双臂,用身子挡住后方满脸惊慌的人,泫然欲泣地恳求着。 「你不要动他……!」 「……」 米耶瞇起了微眼的眼眸,心中闪过了好几种猜想,一面聆听着早已从阿緹斯的心绪中得知接下来的恳求之语。 「我可以保证……唔……」 阿緹斯很想为家人劝说他人,可他话说不到一半,便在那名「大长老」的冰冷目光下,不得不乖乖顺从他们的安排,而如今的他已然是他们的族人,更是无法反驳他们深思熟虑过的决定。 尤其……当那些决定还是在一开始和他们两人会面前,就已经定案,就更加无法推翻了。 另一方面……阿緹斯丝毫没有想到…… 「你若是想辜负你家人的保护,且在如此无知的情况下,把他的性命给耗掉,请自便。」 至于,阿緹斯没有设想到的部分,那尔堤亚则是好心地为他说了,且在米耶的协助下,偷偷地将阿緹斯身后的人的身下展开一个淡紫色移动法阵,强行将人和房外的三名族人一同转移到他们口中的静闭室中,开始了另一个作业流程。 「只要你乖乖的,做为一名忠实的族人,我们就不会亏待你。」 西利偲笑说了这句之后,在阿緹斯惊愕的目光下,他瞬间冷下了神色,周身的温和气息也整个彻底冷了下来,那不容质疑的魄力强烈得令人喘不过去气,在阿緹斯瑟瑟发抖之际,他脸上绽开一抹温柔的微笑。 「换而言之,若是这在段期间有了任何不该有的举动,是否该将你处决,并非由我这个族长来判断,而是经由全族的人来审理,请好自为之。阿緹斯.緹耶珥.古亚希。」 02-镜之所在 镜之七 一切的旅途(1) 夜幕低垂、漫天星辰,孱弱月光照亮昏暗的大地,染上一抹神秘的色彩。 夜风吹起、枝叶摩娑,入座于中庭花园凉亭之人,此时啼鸣于隐藏之事。 水流潺潺,空中流转,为此地之人染上沁凉气息,暂且远离族中人纷扰。 然而…… 「事到如今,那可能就是我们不得不採取的手段了。」 环抱双臂,整个人倚靠在柔软的浅蓝色椅背上,仰天吐了口气,雪熵缓缓睁开双眸,仰望着天花板的缕空之中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繁复设计,却又不失美感,且在月光与夜色相互衬托下,更是透出了一股神秘美感,令人不自觉受到吸引。 「也不是说伊特诺哥哥的决策有错,只是多少有点同情阿緹斯那个孩子了。」 「别说同不同情,这本是对那孩子的考验,能不能撑过,那就得靠他自己的本事了。」 为了和忙于工作的自家伴侣一同返家,而选在此地并与主动陪伴的雪熵之间开始有了较为间暇的交谈,刚从盘中挑了一块作风精美讨喜,有着奇特花纹的橘色方形脆饼,放到了嘴边,坐于他对侧的米耶挑了挑眉,瞥了正在分析情况的养子,抿唇成一线,安静片刻,缓缓开了口,嗓音听来十分冷淡。 「况且,一名族人本身所需具备的素养、认知,以及所有本该培养起自身能力的精细掌握度……」 「……」 米耶这一席话,雪熵倒也不是不明白,就是因为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才会令他感到有些头疼,他仍维持着仰望彩绘玻璃的姿势,静静的聆听着对方想说的话。 米耶轻咬了一口薄脆的饼乾,稍作咀嚼,吞嚥了下去,又开了口。 「另外的情报蒐罗能力,他也都还没有完全掌握,空有强大的力量,却不会掌控,这不是强大,而是无知,甚至会因此导致更大的灾害,不管是他,还是我方,都不会有实际的帮助。」 「……」 雪熵微拧起眉,面色有些不悦,倒也不是不认同。 米耶在心中仔细评估了受谈论的人的情况,大致上提出了简短的见解,并将手中缺角的美味可口到想立即跑回家试做的脆饼给塞入口中,不顾形象的边咬边说着。 「先不说他本身是否能够承受那些训练和课程,光是要依他本身的学习能力和速度,也还不知道他实际的成效会有多大,习得时间又会是多长,这些都有待评估。」 雪熵低吟了下,半是叹息,半是惋惜的说了一句。 「话虽如此,阿緹斯对于伊特诺哥哥的决策,反而有种另类的嚮往啊……」 「多半和依卡緹亚是同一类人吧。」 想起阿緹斯当时想笑又觉得彆扭的表情,米耶深深觉得噁心,脸上的表情也依心如实坦露了出来。 接着他又想到不久前那名顶着一头刚睡醒的凌乱灰发在感知到自己准备前往中庭花园时,便连忙跑来找自己发牢骚发洩的族人,加上前一段时间的观察,他真的不怎么喜欢阿緹斯……花珥给他的感觉就还好。 「而且,就如同当初在护卫那尔堤亚和阿緹斯在会客室交谈的米卡耶洱所说,阿緹斯是名墙头草,很难真的真心诚意投靠于某一方。」 「也就是说,那一类人……」 「最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其他人都是供自己使用并达成目标的棋子。」 米耶一脸讨厌的把话给说完,又从盘中饼乾堆中挑了二、三块蔬菜脆饼,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觉得不够过癮,又抓了四、五块饼乾往嘴里塞,大口吃了起来,再配上一口热可可,温暖一下夜间稍凉的身子,一股暖意和淡淡的满足感,自体内和内心油然而生。 「……」 或许是觉得后颈有点痠了,雪熵抬起头,调了个舒适的姿势,端起了他那杯热红茶,小口小口地啜饮了起来。 饮用的同时,他抬起目光,以催促的眼神示意他刚刚尚未说完的话。 感受到对方的催促,米耶暗自一叹息,吞下了口中的热饮。 「可悲的是……」 02-镜之所在 镜之七 一切的旅途(2) 「……」 雪熵忍着轻微的犯睏,尽可能以认真的眼神去聆听他想说的话。 「那类的人,基本上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也不懂得……如何为自己而活。」 米耶似乎也没有多注意对方的状态,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说到最后,他有些赌气地呼了口气,说着说着,又抓了两块饼乾吃了起来。 「反正别和西利偲扯上关係就好。」 「……」 雪熵瞧了眼盘中色彩繽纷的各色几何造型蔬菜饼乾几乎被清空了一半,他伸出手,默默地将偏向他这头的盘子,推向了对面的人,好让他吃个过癮。 在米耶挑了下眉,浅笑回以谢意,索性放下手中的陶瓷杯,将整盘都端了起来,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吃了起来。就某面面来说,米耶相当的喜爱不太甜的甜点,尤其是使用蔬菜製作的点心,喜爱更甚。 见到对方如此不顾形象的吃相,雪熵苦笑了下。 「这可就难说了。」 「……?」 米耶眨了下鲜红的双眸,吞下食物,不解地回问。 「这话怎么说?」 「以现况来说,也不能说是没关係吧。」 「……你来了啊。那边的结果怎么样?」 听见自家伴侣的嗓音,米耶侧过头,看向了从廊道的方向走来,一路走向自己所在方向的人。 见到正在享用点心的人,以及雪熵一脸疲惫,恨不得想早点去好好睡一觉的两大对比,西利偲无奈地笑了笑,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一会儿过后,刚来到了米耶身旁,见对方拿起了最后一块加了红萝卜泥的橘红色心型饼乾,递到了他面前。 不太喜欢在这么晚的时间吃点心,西利偲依然顺着对方的好意,低下头咬了一口,细细品尝。 「……好吃。」 听见西利偲的讚赏,令米耶相当开心,这表示自家伴侣喜好的点心清单中,又多了一项。 深知伴侣不喜夜间品尝点心,米耶默默的将被咬了一口的饼乾吃下了肚,将空盘放回桌上,再次端起陶瓷杯,将仅剩的饮品饮尽。 见米耶吃饱喝足,也顺便把清空的餐具以传送回家中,快速清洗、擦乾之后,便送回雪熵位在本家卧房中的简易小厨房墙架上归位了。 对此,西利偲也不希望久留,他朝雪熵温和地笑了下。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再说吧,雪熵你……先回去休息吧,之后的事……」 「依特诺哥哥所指定的吩咐,已经在确实执行,请放心。」 相当感激对方的体恤,雪熵回以一笑,丢下这一句话,他在身下早已展开许久,几乎和白色凉亭融为一体泛着淡淡光芒的浅银色移动法阵,很快将人给传送回房中休歇去了。 在人走后,米耶冷下了脸色,若有所思了起来。 「如此一来……」 02-镜之所在 镜之七 一切的旅途(3) 夜色中伴随着林森的枝叶摇曳,以及夜月星光的残弱照耀。 不只为昏暗的岛屿带来了生意,也为归佳者指引前行道路。 迷人且伴随着神祕色彩月下朦胧中,位于本家遥远另一端的林森中,仍有着一处早已熄灯的图书馆顶层透出了一抹温暖的亮光。 示意着,至亲者的等候…… 「啊啊……终于到家了。」 「哈啊……好累,真不擅长和那种人相处。」 经过了一整天的操劳,终于得以从自客厅中央忽然展开的浅蓝色法阵中,回到熟悉又温暖的家中。 不同于方才在中庭花园的沉稳态度,米耶从法阵中踏出后,立即奔向目前无人使用的沙发,整个人飞扑了过去,任由自己投入质地柔软沙发的温柔怀抱中,更是抱着淡黄色方形抱枕,将脸蛮在里面,蹭了謥,虽说人很是疲倦,不知怎地却一点睏意也没有。 将法阵撤掉之后,西利偲感知了一下家中其他三名成员的情况,确认他们都在卧房,不是在休息、放松,就是在为梦中的大量美食而嘴搀说梦话,在不然就是在研读法阵方面的精深研究,与其相关的项目。 反观米耶趴在沙发上少有的半懒人姿态,西利偲忍不住轻笑了下,慢慢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可不这么认为。」 来到米耶的身旁,西利偲在他刻意挪动身子空出的椅沿坐了下来,他一脸宠溺地,伸手 拨了拨伴侣因翻身侧躺而垂落于眉目间稍有凌乱的瀏海,轻笑着调侃着对方。 「呵呵……最好是。」 享受着被温柔拨顺的瀏海所带来的舒服感,米耶不禁呵呵笑了起来,孩子气的愉悦神情和不久前与阿緹斯对峙时,所散发杀气的阴沉表情简直判若两人。 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西利偲的指背,疲惫的脸上满是藏不住的笑意,还不忘回应对方。 「能力越强,责任就越大……现在不论你我都能体会到这个道理了。」 米耶这一语,身为族长的西利偲又怎么可能会不懂,一再逃避的职位,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地让它所盼望的人给坐了上来,可随之而来的重担,却是怎么也回避不了的。 不过忙了一天之后,是久违的三天假期,也因花珥本身的净化与反隐密情报追踪,需要花上一小段时间,也因为如此,他们这些几乎在公务上忙得团团转的人终于得以喘口气,好好放松一下身心灵了。 「哈哈,是啊……不过真的好累啊,好怀念以前和你一起度过的半隐居悠间生活。」 想到自己终于可以暂且从繁忙的公务中脱身,西利偲不禁呼了口气,他放任自己轻倒在米耶身上,将人抱在怀中,宠溺地用脸回蹭了两下对方柔顺的淡银白发丝,品闻着从发丝中散发出来的茉莉特有花香,他满足地将头轻靠在米耶的脸颊上,呼了口气,又轻轻哼笑了下。 米耶也回蹭了下对方的头,感受着隔着发丝传来的有趣触感。 「……现在也不坏,至少我还可以帮你一起分担。」 「……嗯。」 享受着伴侣的回礼,加上这段期间的繁忙交接上的事务,累到内心多少开始变得有点脆弱,若是没有伴侣的支持,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撑多久。 思一此,西利偲心里有些发酸,不禁有些哽咽。也不禁佩服雪熵和那尔堤亚他们可以坚持这么久的岁月。 「……不知道已经有多少次,我都觉得有你在我身旁,真的是太好了。」 「别想太多,你只要记得,你在哪,我就在哪,我永远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你。」 感受到西利偲的疲惫和无助,米耶回抱了下对方,在他耳边温柔轻语。 怎知,西利偲还来不及将手伸入对方的衣服底下,就先被挪放在他双手上臂的两手给轻推了开来。 「……?」 他疑惑地望着身下的人,见米耶一脸好笑地望着他,努力撑起了身子,一面将压在他身上的人给轻推了开来,好让人坐回沙发上。 「你先待着,我去……」 待人坐好之后,米耶这才摸了摸他的左脸颊,示意他好好的等他回来。 好事被耽搁,西利偲有点小不满仍有些疑惑自家伴侣等会儿的去向,他闹彆扭地拉住了对方的左衣袖,不放人离开。 「你要去哪?」 西利偲溢于言表的小不开心,逗得米耶更开心了。 「帮你做点消夜。」 「我不饿……」 或许是因为忙碌的关係,暂且忘却了飢饿感,也忘了自己晚餐根本没来得及吃,一头埋在工作之中,更是忙于阿緹斯的事情所带来的影响和事后可能需要採取的收尾措施等各种预想,以及多方决策的决断,让他整个人忙到焦头烂额。 而这份迟来的飢饿感,也在西利偲返家后,身心得以稍微放松,这才终于发出了被压抑许久的鸣叫。 当下,两方陷入了一片尷尬的静謐之中。 02-镜之所在 镜之七 一切的旅途(4) 「呵呵。」 对此,米耶忍不住勾起了唇,压不住笑意,轻笑了出来,凝视对方的尷尬神态,却是相当有趣,又逗得他心情好上了几分。 「……」 受到自己的腹鸣扫来的巴掌,西利偲白皙的双颊微微泛红,唇抿成了一线,有些难为情地别头去,慢慢放开了抓着对方袖子的手,垂放在沙发上。 「饮料一样是花草茶?」 米耶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没有笑话对方,轻柔细语地问着对方的喜好。 话一出口,他猛地想起自家伴侣的睡前习惯,连忙改了口。 「啊……我记得你晚上不太喝茶饮类的……」 「……可以助眠的就好。花草茶我想睡前在喝……」 西利偲笑了笑,转回头讨好他似的望了他一眼,有些示弱地回了一句。 闻言,米耶回以一笑。 「那我就帮你温个无糖热豆浆,在加个热三明治,会比较有保腹感。」 说完,他转过身去,走不到两步,他连忙回过头,又问了。 「生菜沙拉?」 「你决定就好。」 「知道了。」 见米耶甜甜一笑,应了声,便再度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望着对方消失于厨房的身影,西利偲不由自主地呼了口气,他侧过身子,随兴地躺在米耶方才所使用过的那个位子上,将头枕在米耶用来蹭脸的抱枕上。 感受着背部所传递来的淡淡暖意,他抬起手,将左手背放于额头,缓缓地闭上了双眸,听着从厨房传来的器具碰撞声响。 没多久,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气飘了过来,令多日无法安心入睡,身心疲惫的他,一阵睏意随之生起。 不一会儿,在香气环绕和颇有节奏性的切菜声,充斥于整个厨房、客厅,也将某个人带入了安稳的梦乡之中。 半晌,端着一只白色刻有精緻雕花的托盘,带着一盘又一盘的好菜从厨房走了出来,还没将其放到客厅的桌子上,就先见到自家伴侣已经不知不觉间已经先行入睡,米耶愣了下,踩着轻轻的脚步,来到了客厅的桌旁,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在了桌上。 「……」 他单膝跪地在地毯上,一脸温和且不捨地凝视着西利偲满是倦容的睡顏,片刻,他转望桌上专为西利偲所做的那一份餐点,伸出手,左掌心朝上,手背朝下,面对下方的餐点。 很快地,热三明治、沙拉、温无糖豆浆皆化为浅蓝色流光,往上飞去,经由把食物转化为魔力,且不失身体所需的营养成分,于米耶的掌心中凝聚为一个巴掌大的光球。 他将手中的光球,挪向了西利偲所在的方向,并将光球放于他的胸口,一点一点地将富含营养的光球沁入了他的体内。 待光球完全沁入,米耶这才挪开手,转而从桌子底下取出了一条淡黄色的薄毛毯,将其摊了开来,轻柔地盖在了对方身上。 在他照料对方的期间,客厅阳台双扇门轻轻关上,系绳解开,窗帘自动垂落,挡去了外头的夜色、放于桌上的托盘和餐具在漂浮魔法的驱使下,逐一飞向了厨房,打开了水龙头进行洗涤、擦乾,再将水龙头关上,回归寧静。 米耶挪动身子,爬到了西利偲的脚边,将脚上尚未脱下的鞋子取了下来,置于沙发旁,好让他在醒来急需出门的时候,可以立即穿上。 他站起身,走向卧室走廊,打开了自己的房门,拿起西利偲这些天来借放在他床旁的拖鞋给带了出来。 自从西利偲开始和雪熵进行职务交接之候,就开始把他的房间当成了两人共同的休息空间,自己的房间则是几乎成了一间书房,大多时候都在自己的房中审阅、批改公文以及进行其他的相关事项。 不只是新创术式的开发、多样饰品的製作和族内的术式编写委託,甚至不时得回本家为有着术式编写与魔法应用方面有所热情的年轻族人进行授课。 几乎都快没了自己的时间,生活也多少开始变得有些喘不过气,人也一点一点地受到疲劳侵袭。 即便在家中,也常常看到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阳台的长椅上,望着远方发呆。 「……」 回到西利偲的身旁,在地毯上坐了下来,乔了个舒服的姿势,米耶掀开了伴侣身上的一半毛毯,盖在了自己的身上,趴在椅沿,伸出左手并以拇指轻柔地摸了摸他的黑眼圈,内心十分心疼,更不希望他的身体因操劳而拖垮了本有的健康。 深深凝望着难得睡得很沉的伴侣好一会儿,也知道自己能为他做的事情有限,也能够理解自己的能力范围。 以意念熄了萤光石所带来的光亮,室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他心疼地苦笑了下,为他送上了一句慰问语。 「辛苦你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七 一切的旅途(5) 鸟儿啼鸣、一丝日光渗入了屋内,为本有些昏暗的室内增添了一抹微弱的光亮。 不久,寧静的空间受到一道房门的开啟而打破,一名刚睡醒,尚未打理仍有些凌乱的浅蓝发丝下方,是一双睡眼惺忪的浅紫色眼眸,身着米白色睡袍的少年,从房中走了出来。 「哈啊……」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眼角泛着泪光,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的休息,他小声关上了房门,踏上了卧房走廊。 在踏出走廊,准备转往厨房为自己倒杯温开水的剎那,他有忍不住打了哈欠,泛泪的眼角馀光隐约瞥见了昨日客厅还尚未出现的那道人影。 「……咦?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洛西亚先是愣了一下,侧过头看向了那两人所在的方向,他微睁大双眸,表情有点诧异。 「……啊啊,爸爸身上的毛毯滑下来了。」 见到西利偲躺在沙发上整个睡死的样子,以及米耶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趴在伴侣的身边熟睡着,一点也没注意到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滑落了下来,半掛在身上。 「……唔……」 本想先去帮米耶拉好毛毯,可一早醒来就觉得口舌乾燥,洛西亚还是决定先满足自身的生理需求,转身步向了厨房,为自己倒杯水解渴。 片刻,正当厨房传来玻璃器具轻撞的清脆声响,成了唤醒了沉浸于梦乡之中的人的信号。 听着依稀传入耳畔的声音,伴随着大自然的乐声,躺于沙发上的猫耳淡金发少年,缓缓地半睁开了浅灰色的朦胧眼眸,他望着染上了一抹阴影的雪白天花板,呆望了好一会儿。 又过了好半晌,这才从发愣的状态中回过神,且在这个有些茫然之中,他一时之间无法分辨出自己身在何处,甚至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都不太知道……可见他有多疲惫了。 一会儿过后,伴随着厨房传来的倒水声,以及烤松饼的可口香气,逐渐唤醒了他略为僵硬的思绪,不久,静放良久的那段空白记忆,终于获得了解放,浮上了檯面。 「……早上了?」 恢復了被他暂且遗忘的记忆,西利偲吞了口唾沫,滋润了一下感觉些微乾涩的喉咙,他挪动视线,转望受到窗帘覆盖的阳台双扇门,日光于帘布上透出了一抹漂亮的光色,使洁白布料看起来十分漂亮,伴随着倒映在上面的枝叶树影,衬托出了另一种美感。 「……什么时候睡着的?感觉好像……没有睡很久的样子。」 虽说睡了一觉,扣除有精神了一歇,西利偲却不觉得自己休歇了多少,受到毛毯包覆的身体感觉仍有一点沉沉的,人也还是有些疲惫。 三天的假期…… 先不说他这三天想怎么过,现在的他只想好好的躺着,不想进行任何的活动。 若是可以,他真希望这三天可以好好躺平,什么也不做……只想无所事事的。 「……米耶呢?」 忆起昨日说了要帮他製作消夜,自己却不小心先睡着了,也不知道人有没生气。 处在半摆烂的状态,连与生俱来的感知能力都懒得去用,西利偲东想想西想想,又胡思乱想了些有的没的,甚至一些没什么营养的事情之后,他才勉强把注意力放回到不知跑哪休息的自家伴侣身上。 想想人可能也早就回房间休息了吧……米耶是个挺重视睡眠品质的人,不太可能会忽视自身的生理需求,而勉强自己去满足他人…… ……嗯,好像不好说,因为以前米耶在这方面几乎可以说是累犯…… 虽说这一世有好好善待自己了,所以也说不太上会重蹈覆辙。 ……可能吧。 「……」 思一此,也不太想再多想下去,西利偲挪开了自己放在额头上一整夜的手,放到身侧,却没料到会碰到触感滑滑软软的丝状物体。 可见,他刚刚的疑惑,如今也获得了解答。 「……怎么睡在这?会感冒的。」 西利偲惊愣了一下,神情诧异地侧过头,看相那颗淡银白色的毛茸茸脑袋,熟睡的睡顏看起来很是香甜,身体也随着平稳的鼻息微微上下起伏。 「……啊,你醒了?」 感受到动静,很快从梦中惊醒的米耶,猛地抬起头来,对上了那人的苦笑容顏,即使不去感知伴侣的身体状态,光是从眼神就能看出他仍处于疲惫的状态,可也比昨日来得好上不少。 「你再多睡一下没关係,感觉你还是很累的样子。」 「抱歉,昨天没吃到你做的消夜……」 想到昨夜没能吃上的餐点,西利偲一脸歉意。 「先别说我,你也一样多休息,别睡这里,回房间睡一下。」 「那种小事你不用在意,我随时都可以为你製作好吃的餐点,所以你也一起来房间睡吧。」 米耶一听,不禁为这人的执着点感到好笑,他在西利偲的左手臂轻拍了两下,满脸笑意与关切。 「你光是睡在这里,我也不知道你的睡眠品质会有多好。」 「……这是晚上不睡觉,时不时就来个深夜研究料理的人该说的?」 「也许我之后可以改行成为一名料理研究家。」 「……」 02-镜之所在 镜之七 一切的旅途(6) 「也可以啊,爸爸做的菜,每一样都很好吃。」 端着托盘,将三人份的可口餐点走了出来,恰好听见他们之间的对话,洛西亚来了句笑语。 「不只爸爸有口福,我们这三个孩子也可以一同共享,多好。」 洛西亚的出现,令米耶有点诧异,他惊望了眼自家大儿子。 「……奇怪,我怎么没注意到你起床了?」 说一此,他忽然找到了问题点,将目光转回一脸苦笑的西利偲,尷尬一笑。 「……啊,好像是我太专注在你身上了。」 随后,他转过头去,和大儿子道了歉。 「抱歉啊,洛西亚。」 「那也没什么。」 早在两千多年前就已经深刻地体会到双亲到底有多恩爱,也时常差点因为他们的恩爱之举而闪瞎眼,洛西亚随意地笑了笑,将手中的托盘端向了餐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忽略自己在某些方面会慢半拍,米耶嗅了嗅飘散在空气中可口香气,脸上漾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 「好香,你做了什么早餐?」 「咸松饼、热三明治、温无糖豆浆、马铃薯沙拉,还有一小杯的柠檬皮薄荷茶。」 洛西亚也不故意吊人胃口,坦白地全都说了出来。 「想说父亲昨天没有吃到这些,所以就特意做了,希望你们会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 米耶听了,开心地笑了。 「感激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嫌弃。」 米耶这一语,令正躺在沙发上打算当个大半天的懒人的西利偲深有同感,也十分感激自家伴侣和三名儿子的贴心照料,在他工作繁忙回不了家的时候,总是把家中环境维持在一尘不染的舒适场所,令人感到乾净舒服。 「好香。」 西利偲坐起了身来,又嗅了下美食的气味,脸上漾起期待的微笑。 「我开始期待洛西亚你做的料理了。」 「我做的就不好吃?」 米耶故作吃醋地瞪了他一眼,眉眼仍能看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都一样好吃,各有各的特色,没什么不好的。」 西利偲笑说一此,将脸凑近对方,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立刻逗得装臭脸的米耶心花怒放,呵呵笑。 在亲吻的同时,他也将手由下抚上了他的腰部与背脊,一道天蓝光晕闪现,将米耶因维持不良睡姿所导致的痠疼与发麻、些微痠疼的双腿给治癒,好让他能够一整天都开开心心的享受每一时刻。 「……哈哈,好了,快来吃吧。」 不太想一大早被被迫啃狗粮,洛西亚开始迅速地将他们三人的餐点给摆放到各自的位置上,并以漂浮魔法将还放在厨房半岛上的饮品、汤匙、叉子等餐具,以及松饼的三种调味料,逐一送到了刚摆好餐点的各自桌面、桌面中央的共享处。 他也以魔法点亮了萤光石的光源,屋内一瞬变得明亮 「得赶在伊堤亚偲起床之前给解决掉,不然就会很有看头了。」 一想到自家小弟长久以来都不曾改变的大胃口,洛西亚就不太想和他一起在闹哄哄的餐桌上吃饭……也因为他的大胃口,餐桌也都快被他的大份量的餐点给弄到没位置了。 「他是你弟弟……」 米耶一挑眉,不太认同地看着自家大儿子,虽说自己前生今世……扣除罗的兄长身分,几乎都没有什么兄弟情,反而是同伴情谊……互相看不顺眼方面多了点,和成为自家养兄弟身分的伴侣以外,可以说是在没有兄弟姊妹的环境下成长,所以他不太能理解在那样的情况下,会是什么样的心态。 至少,他体验过的,和洛西亚的人生有着绝对的不同。 况且,每个生命的人生体验,都不尽相同,每个人也都与眾不同,想法、认知、性格,与成长环境也有着极大的不同,与其相处虽说会有各种火花出现,可最基本的依然是建立于尊重、理解与同理之上。 「我不管。」 「好吧,不管你了。西利偲,吃完早餐,记得再去睡一下。」 「好、好,听你的。」 「至于阿緹斯那边……依偌偲昨天晚上有传心念过来,说他今天会过去和他说说话,了解一下情况……以灵魂方面的秘密交谈。」 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在睡觉前曾收到依偌偲私下传来的加密消息,米耶顿时觉得这三天的好心情可能无望了,脸上的表情也僵了下,有点同情地看向了自家伴侣。 听间此事,期盼已久的三天假期就要因为依偌偲所上呈的报告而落空……西利偲脸上的微笑黯然了几分,可怜兮兮地发出了细微的哀号。 「三天休假……」 「啊,对了……那尔堤亚也另外说了,要你和我还有他自己……在这三天都好好休息,不然要是被里亚抓到,他会把人给进行强制睡眠,假期结束再开机。所以我想……等过了这一段时期,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了。」 见到他如此失落的模样,米耶连忙又补了一句。 果然,听到这一番话,西利偲的心情顿时真的好上了一些……只有一点点,也想过乾脆这三天他就直接给自己来个强制睡眠,这样就可以好好的睡上一顿饱觉了。 「嗯,大多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小助手来处理,我们只要好好的判断和了解情况……呃,还有其他有的没的……」 感知到伴侣的心声,米耶回以一笑,也十分能理解他的难处。 「我陪你一起努力。」 「哈、哈哈……」 在双亲狗粮的餵食下,感觉到现在距离自家小弟的起床时间不远了,洛西亚乾笑了一下,催促起了自家长辈们,自己则是先行入坐,切下了一小块淋了蜂蜜的三层松饼,将其叉起,准备放入口中。 「正事之后再说吧,我们先享用美味的早餐。」 洛西亚苦笑了下,如此向双亲说了句。话到下一句,他的表情也随着心绪扬起了一抹神祕的浅笑。 「反正之后一样要和我们分享,真要说的话,可能也和『秘密』差得远了。」 02-镜之所在 镜之七 一切的旅途(7) 「话又说回来,阿緹斯的事情你那边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了吧?」 迅速将自己的那一份餐点狼吞虎嚥给吃完,洛西亚端起了饮品,在准备饮用之前,便瞧了眼咬了口热三明治问他问题的西利偲,无视了坐在父亲身旁的米耶,又热了一杯温无糖豆浆放到了他面前的温馨景色。 洛西亚点了下头,如实回应了。 「对,奇特思哥哥那边也告知过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执行。」 说到一半,洛西亚联想到前不久奇特思和南那曾私下和他提及过的事。 「另外,他们也发现,那座古遗跡和从花珥的资讯中所提供的阿緹斯一切资讯,并无太多的吻合。反倒是……」 「你继续说,我让你弟弟多睡一会儿。」 在对方刻意屏蔽了针对他人感知自身心绪的能力下,西利偲误以为他是在顾虑伊堤亚偲,所以才会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他想了想,随便出了个餿主意出来,意外的收到了自家大儿子的白眼,令他感到有些疑惑。 「……?」 誒,不是吗? 要不然是…… 「咳嗯。」 多少猜得到前后原因,却也不想害自家小儿子因为父亲的餿主意而上班迟到,米耶清了清喉咙,暗示性的瞪了伴侣一眼。 「……来,吃一口,啊……」 从米耶身上得知了洛西亚所刻意屏蔽的一小部分内容,暗自下了某些决断,并私下和库里希、南那和奇特思等人送出了一份加密心念,打算休假结束后,请他们帮忙一件小事。 消息一送出去,西利偲就拿起了自己盘中另一块尚未动过的热三明治,硬是递到了米耶的嘴边。 「……」 看得很是无言的米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仍乖巧的咬下了一口自家伴侣递来的食物。 洛西亚轻咳了下,示意对方把注意力放回他身上,在感受到双亲的视线后,又说了下去。 「咳,阿緹斯体内的力量和族人回传来的古墓遗跡在某一天的夜晚短暂显现时的力量波动,和那时出现一名少年的踪跡,都有着密切关联,尤其从力量的波动一致这一点,就足以证实阿緹斯在某方面来说,确实是一个对岛屿有害的存在,然而……却也不能放手不管。」 「以现在这状况,也只能临机应变了。」 洛西亚这一发言,也不是没有他的道理,只是米耶更不愿意单以族人对于某个人的喜恶而做出了任何可能会使族人们涉险,甚至是使岛屿居民受到伤害的决策…… 他目光闪过一丝忧然地又瞧了身旁的正一脸认真若有所思的人。 洛西亚耸了耸肩,说完直接喝了口豆浆。 「以顺其自然的说法,其实更为贴切。」 「古墓的显现啊……」 西利偲将手上缺了一口的三明治放回盘中,心中的盘算更是使他的心情多少有了些影响,与其说是堪忧与肃然,更多的是缅怀。 也想起,在千万年前,那座古墓还不是如今这般有如幽灵古墓的唯美景色…… 「我记得那地方……」 西利偲的缅怀,米耶都看在眼底,也十分清楚他话中所指的是什么。 「……」 「父亲你知道什么吗?」 注意到西利偲的异样,洛西亚不免被勾起了一丝好奇。 米不太希望自家儿子太过深入这一领域,米耶笑着岔开了话题,。 「现在不说这个了,工作等休假完再来谈,今天我们好好的过吧。西利偲,明天一早我帮你准备好吃又健康的早餐,还有最近新学的曲奇饼乾,相信你一定会喜欢。」 「啊……真好,没想到现在还能吃到你亲手製作的早餐,好期待明天会是什么菜色了。」 已经许久没有吃到米耶亲手製作的餐点,平时的三餐大多由儿子们轮流掌厨,其馀的则是因为公务繁忙且在有族人上程会议报告的时候,会在本家餐厅享用。 算一算时间,西利偲估计也有将近半年的时间没有吃上自家伴侣的好手艺了。 米耶轻笑了下,以眼神示意洛西亚先别说下去了。 「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只要是我做得出来的,我都做给你吃。」 「……」 收到眼神的洛西亚,眉头微蹙,暗自打定主意要私下好好调查那地方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连平时都不太会管孩子学习和调查族内事务的米耶,都不希望他深入了解下去。 可见不一般。 西利偲故作和米耶开心聊天之际,也不忘去探究洛西亚私下所拟定的计画,也能推测到以那孩子的好奇心,对于无法深探此事,想必会引来他更加旺盛的好奇心。 果不其然,才刚不着痕跡的瞄了眼孩子,就瞥见他眼神中闪过的一丝异样。 「那我也可以点一道菜吗?」 洛西亚眨了下双眸,故作期待的样子,好去深入感知自家爸爸他们的心绪,以及一面以心念向族中友人们打听古墓一事的消息。 想当然,早已受到不得外流古墓情资这一禁令的族人们,他的打听不仅不会起到任何的效果,反而还会为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更别说,受到某人意图打听的族人们,估计也会在同一时刻,想必身为族长的西利偲也会立刻收到好几则相关的报告。 「洛西亚?你想吃什么?」 米耶望向洛西亚,好奇一问,一点也没有发现孩子心中的盘算。 自家大儿子的小愿望,米耶也当然不希望让他失望,至少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 「在那之前……」 西利偲双手交握,轻碰着自己的下巴,他冷着一张脸,嗓音低沉严肃,周身也散发出了一丝淡淡的冷意。 「……?」 见到身旁的人这副姿态,米耶不解地望向了他。 西利偲微瞇起闪过一丝寒光的双眸,嗓音比起上一句话还要更加冷沉。 「我比较想知道你刻意去向好几名族人打听古墓情资的行为,是基于何种心态?」 02-镜之所在 镜之七 一切的旅途(8) 「……!」 米耶一听,猛地瞠大了双眸,他神情错愕地猛然看向了洛西亚,不怎么能理解他这么做的原因。 「洛西亚,你……」 「还是说,只是想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不是……」 随着气氛越加冰冷、紧张,又见洛西亚想找藉口却欲言又止的模样,令西利偲心中燃起了一小把火,他瞇细浅灰色眸子,嗓音低冷更甚。 「不是?」 「啊……抱歉,因为你们都不告诉我那座古墓更深一层的消息,所以我才想私下调查,一探究竟。」 在对方可怕气势的要胁下,洛西亚面色苍白,瑟瑟发抖地如实坦白了。 「而且,之前依偌偲也曾在你们不在家的时候,私下和我提及到这件事。所以就让我更好奇了……」 「依偌偲啊……」 一提到依偌偲,米耶的脸色不禁微妙了起来,他也不是不能理解自家大儿子的性情,只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不知怎地总会和依偌偲他们搭上线…… 「真不愧是他,儿子差点被拐跑了……也多少庆幸那两人之间没有女儿或儿子,也不知道在什么因缘际会下会不会真的直接变成亲家……真不敢想像那样的画面。」 殊不知,米耶的低语,将在遥远未来的某一日一语成籤。 「很厉害了。」 西利偲那一双浅灰色的眼眸闪过一抹翠绿,预知到了米耶口中的那一个未来,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伴侣说一声,可孩子的幸福最好还是不要太过干涉,不然后果会很可怕。 不光是西利偲所拥有预知能力,就连继承了达拉亚浓厚血脉的颯亚也具备这项天生的能力,也因为如此,颯亚才会在那个时机点,向依偌偲他们提出了意图转让都主之位的想法。 颯亚可能也是早早就预知到了这般情境,或是早已从代代相传的记述中得知此事,才会和依偌偲他们谈及有意禪让的想法。 同时,在那一幕之后,还闪现了另一个画面…… 「是啊……令人心生佩服。」 感觉到现场的气氛稍微有所缓和,洛西亚尷尬一笑,试图打哈哈过去。 「不过那和现在这件事是两回事。不过想到你手中所有关于阿緹斯和花珥相关的调查工作也差不多都告一段落了……」 想当然,西利偲不可能就这样让他呼咙过去,他面色凌厉地怒视着他,下达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严厉告诫。 「从现在起,你给我直到这次事件结束为止,都给我闭关在房,除了情报以外,三餐、点心和你需要的东西……都会给你送过去,也不得出入本家,否则……我会以族规来伺候你。」 「……」 见到场面被搞得乌烟瘴气,米耶神色无奈地轻叹了口气,端起自己那杯早已凉了的豆将,默默地喝了口。 「是……」 洛西亚迅速饮尽杯中仅剩一半的饮品,连忙收拾好自己面前的餐具,送到厨房洗涤之后,便在自家父亲满是怒然的注视下,回到房间中,落实对方的禁闭要求,也不敢再起任何有关打探古墓的心思。 毕竟,他也不想被迫从族中除名……甚至是从这世上消失,经由最爱的父亲之手…… 「……」 听见房门关起的声响,西利偲立即在他的房门上印上了隔绝外界一切资讯的隔离术式,其复杂程度连精通术式编写的洛西亚也无法解开那由一层又一层,将近一百多个术式交织并压缩成一小段的精简术式。 确认人无法自由离开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几乎成了另一独立空间的房间中之后,西利偲深深吐了一口气,将额头靠在交握的双手上,从他向米耶坦诉的口吻中,能听出他对孩子的心疼。 「……我不是想这样对待他……只是不这么做,没办法保护好他的安全。」 光是打探花珥的消息,花珥那孩子的异常表现就已经足以令他和其他族人们过度戒备他们,尤其起初调查花珥的,又是自己的孩子,西利偲不希望孩子蒙受其害,却也更不希望族中的任何人受到任何残害。 一旦想到自己的孩子或是伴侣受到任何一丝伤害,甚至是就此与世长辞,他就无法接受…… 「如此一来……」 米耶轻拍了一下西利偲的背脊,心疼地看着他如此难过的模样,却也没办法因为把儿子关起来而阻止这次的计画,以及往后的所有安排。 他半垂下眼帘,语重心长地说了句。 「在那花珥的洗净之夜结束后,阿緹斯会如何选择……以及花珥他所认定的未来,我们就等着看吧。」 02-镜之所在 镜之七 一切的旅途(9) ──这可不是面对初次见面的人,就可以直白说出来的话吧?阿緹斯.緹耶珥.古亚希。 ──你好好想想吧,这份委託,还有……话中的含意。更重要的是,你体内那股不属于你原本力量的……力量,是否取出取决于你的决定。 「那些人,究竟想把花珥怎么样……?」 站在窗前,眺望着窗外的大自然美景,本该是会让欣赏的人心生愉悦,可紧蹙着眉的阿緹斯,一点也没有被愉快到,反而有愈加烦躁的倾向,尤其是受到前几日谈话中的结果导致的影响。 他一手环胸,另一手手肘拄在手臂上,拇指和食指则是摸着下巴,自顾自地小声说着。 「既没有他的消息,也不和我说明清楚事情的原委……」 阿緹斯神色不耐地呼了口气。 「他们口中所谓的『洗净』又是怎么一回事?」 即使他成为了中立一族的一员,也分配到了属于自己的专属卧室,更令阿緹斯意外的是,不只课程的内容多到不像样,光是族内歷史就涉及到了上千万年前至今的始末……自身能力的多方认知和培养、体能与魔法测试和训练、古老语言的学习、族规与各项知识的内化、草药全种类的基础知识、生命的起源,诸如此类……甚至还有更多……! 其深浅度更是令人叹为观止……若说极浅的部分是幼儿学习的内容,中等算是青少年等级,深度则几乎可说是到了学者所该具备的认知程度了…… 不只如此,本家的孩童不能只是个孩童,还得具备各种各样的知识和自身能力的熟悉与多方培养……甚至是大一点的也要学着如何去掌握自己的力量,不去伤害到自己,也不伤害到他人,十岁左右便要开始承接族内任务……听说两千多年前的任务远比现今的还要更加险恶……真是令人无法想像…… 而其中,族人皆为家人,死后仍会转生回到岛屿生活这一点……更是令他无法理解。 「看来你的心情不太美好。」 想着想着,阿緹斯丝毫没有发现从他敞开的房门前停下脚步的青藜,以及他身旁那名看着自己的眼光很是同情,有着一头漂亮的浅绿色头发,大部分头发整齐的裁至及肩,后脑勺则是留有一束及腰的直发,容貌看来十分清秀的少年,浅橘色双眸在光线的照映下相当漂亮。 「……?」 阿緹斯闻声转过头去,看到青藜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身旁还有一名陪同的族人与他挥手暂别,却连个眼神也不给自己……坦白说,阿緹斯其实感到有点吃味,可目前的情况也不是他能够随意决定的…… 「我又不像你可以和那些人一样,可以马上把这个地方当成家,还那么快和在地人和乐融融的相处。」 加入他们那一族,也是他自己决定的。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希望能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地方生活,只是现在看来……也确实是个新开始没错。 所以……他不能够再抱怨,既然他们已经承诺会接纳自己,那么……自己也得在能力许可范围内,为此地付出贡献。 「……」 阿緹斯静默了下,神色微倦,一瞬思索。 说到贡献…… 「我又能为这个地方,贡献什么?」 「你不如先从你擅长和有兴趣的部分着手,通常这类方向,都会有挺大的帮助。」 感受到对方的心思,青藜微歪了下头,表情看起来相当无辜,他想也不想,直接回答了他的问题,也在对方的默许下,踏入刚整理好的卧房,来到了阿緹斯的身旁,温柔地笑了笑。 「我就觉得你在药草方面的学习就挺认真的,每次听你说这方面的事,都会见到你眼睛闪闪发光,说不定你在这领域很有天赋。」 「我最擅长和有兴趣的……」 阿緹斯愣了下,若有所思起了自己擅长的部份有哪些,以及有多少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可以让他学以致用。 见他如此认真思索的样子,青藜忍不住为他的成长感到一丝欣喜。 「不管成不成功,只要有热情的事情,都可以说是灵魂的指引。」 「灵魂的指引啊……」 阿緹斯轻声低喃,想了想青藜所说的话,不禁有点认同地点了下头,神情却莫名显得有些茫然。 也不知这情绪背后究竟正在酝酿着何种意图…… 02-镜之所在 镜之七 一切的旅途(10) 「……」 看他又陷入思绪汪洋,青藜又轻笑了出来,这一笑,恰好打断了阿緹斯险些想歪到不归路的思绪,阿緹斯放下了摸着下巴的左手,松开了环抱身体的另一隻手,有点尷尬地看向他,一面伸手示意他可以找个位置坐坐。 「呃……我说,你……是来这里做什么?」 「只是来看看你……感觉你来这里之后,比在花都之城开心多了,也更有活力。」 青藜顺着对方的好意来到窗旁那张看起来相当舒服的单张白色沙发椅,坐了下来,他抬起微微笑弯的柔和目光,望向正凝视自己的阿緹斯,微微一笑。 「活力?说的也是,在这里我可以过得更放松,也自在许多,只是人际方面,就顺其自然了。」 阿緹斯先是愣了下,有点诧异青藜会有这样的想法,随之他意会过来,也能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也不自觉地朝青藜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可以理解你的意思。」 「看来这次的经歷,让你有了一些成长……也觉得你给人的感觉,多少柔和了一些。」 见状,青藜倍感欣慰地笑了笑,忽然觉得以前自己老是喜欢把自己当成刺蝟的人,似乎终于学会怎么把尖刺给拔下来了。 对于这样的评价,阿緹斯显得相当吃惊。 「柔和?有吗?」 「没有吗?一起来到这里的其他人,也都这么说。」 阿緹斯微蹙眉头,想了想之前恰好在同一堂课程上课的依卡緹亚,还有另一名曾在医疗所进行短暂学习的某个人……他有点不太确定的问了下。 「依卡緹亚和那个……我忘记他叫什么名字的医务师?」 「没错。不只如此,中立一族的大多人其实不讨厌你,不喜欢你的人只佔少数,这是刚才和我一起来的人和我说的。」 想到方才阿緹斯对于他和族人之间所建立的友好而感到些许吃味,青藜想了下,他将身体稍微侧向了右侧把手,将手肘放在把手上,以手掌托着脸颊,笑望着颇有交情的人。 「真的?」 阿緹斯又更惊讶了,这是他想都没想到的。 青藜好笑的看着他,反问了句,随之又说了句真心话。 「我怎么可能会骗你?虽然你可能不把我当朋友,至少我有,而且我也不会背叛我所认定的友人。」 深知对方无法说谎,阿緹斯的内心有点复杂,想好好表达自己的一丝喜悦,却也因为羞涩与尷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彆扭。 「……我也不是没把你当朋友,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放轻松相处就好,以你最真实的样子来面对我就好。」 青藜脸上绽开了一抹柔和似水的温柔笑容,嗓音也轻柔了几分。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无条件接受的。」 「无条件?」 阿緹斯微微睁大双眸,愕然地望着他,他相信青藜所说的话,只是一时间,还没办法从花都之城长期以来縈绕在他心中的氛围中,从中挣脱开来。 青藜点了下头,笑得更开心了。 「没错,无条件。」 「……」 阿緹斯些微淡去脸上的惊讶,他神色复杂的望着他,久久不语。 「……」 青藜依然凝望着他,脸上也维持着友好的温柔笑容。 他们互望了片刻,阿緹斯暗自一叹息,将这几天他始终在思索的事情,小心翼翼的问了出来。 「我说青藜,我一直很想问,你之所以会来这里的真正想法和目的,是什么?」 这一问,换来的是青藜深深的注视,以及他有些摸不透的温和笑容。 在这短暂的沉默中,阿緹斯感到有点不知所措,以及……一丝丝的莫名茫然。 又过了片刻,直到…… 「阿緹斯。」 「……?」 在阿緹斯疑惑的态度下,青藜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困扰与忧色。 「还记得我说过的吟临师吗?」 「当然记得……你说过他们会到城镇哩,怎么了?」 阿緹斯不解他怎么会忽然这么问,他们早已和花都之城切断了关係……不,是以后可能会和这座岛相接,成为另一座相连的空中岛屿,至于会有多少人加入本家……他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因为……他也隐约知道,那些人们之中…… 02-镜之所在 镜之七 一切的旅途(11) 「是吟临师有什么问题吗?」 察觉到青藜那句疑问中,所蕴含的其他意思,阿緹斯不禁感到有些寒毛直竖,后颈也因他的紧张和一丝不安,渗出了一滴冷汗,滑入了后领。 「还是说,族长他们查到了其他的事情?」 「都不是。」 青藜缓缓地闭起双眸,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知怎地,一股淡淡的不安感,自阿緹斯心底升起,与内心抹不去的那股微和感相融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疑云,扩散了开来。 「那是……?」 「是你否想过,吟临师明明走遍世界各地,照理说这座到上善于收集情报和守护世界歷史的人们本该也会知情,却在这次的事件中,才终于接触到这明明是很久以前就该知道的事情。」 青藜以魔法关上了房门,温和的表情一瞬肃然,好听的嗓音也低沉了些。 「也就是说,在外地『他们』不只没名气,也没有半个人认识他们的名号……唯独,我们如此深信……」 「这也表示,花都之城有意隐瞒什么……」 「你认为是谁开啟结界,恭敬地请他们进入城内的?」 「祭守师……」 阿緹斯瞪大了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嗓音也因错愕而有了一丝微扬。 「那依卡緹亚……」 「我不认为他是,况且唯独流有『鸟羽一族』血脉的人,会对此提出质疑,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青藜又一次摇了摇头,他深吸了口气,面色凝重地,向阿緹斯坦来了他所新知的情报。 一丝冷颤席捲了阿緹斯的全身,双臂和后颈也冒出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他喉咙有些乾涩的将他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被灭口了?」 「错。我认为是血脉力量庇护了他们,尤其是最初来到了花都之城的那些长辈们,也因如此,所有人在这漫长的岁月中,才得以倖存下来。唯独,那些提出质疑的少部分原生居民,才是会被消除记忆的那一些人。」 「为什么……?」 阿緹斯的身体因这相当可那的消息而微微发抖,他相信对方无法说谎,因为他被烙印下了某个契约印记……而且,也无法对自己以外的人说谎……只因为…… 「我不知道。」 青藜呼了口气,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却显得相当苦涩,随后他将垂于脸庞的发丝拨到耳后,别过头,隐约可以从他的侧脸上瞥见一层薄薄的汗水。 「……」 阿緹斯见他笑得苦涩,与那一日的笑容,是如此相似。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推开了窗户,让微风吹进房内,让些微闷热的卧房得以凉快些。 青藜见阿緹斯没有什么反应,他侧回头,一双无辜的双眸望向了对方,轻声呼唤了一下。 「阿緹斯……?」 「……」 「怎么了?」 「……」 阿緹斯转回头,神色十分苦涩的看向他,对方诧异而瞠大眸子的模样也映入了他的眼底,令他更是哀伤不已。 一股沁风吹来了新的气息,也将阿緹斯的记忆拉回来过往那一段时日。 与此同时,在带有某种净化之力的微风吹拂下,将青藜掩盖在背后衣服底下的印记渐渐以泛着深蓝光光晕浮现了出来,没多久就又消退了下去。 阿緹斯目光深沉地凝望着他背后的那印记一闪即逝的瞬间,也带出了不该有的秘密。 自己不只是他的…… 「……」 也是多年前,对他烙下了他背后那个一生也抹不去的印记的人…… 02-镜之所在 镜之七 一切的旅途(12) 「你的印记……」 「哈哈,你不用在意我背后的那道印记,那是我自愿的,你不是知道吗?」 青藜先是吃惊地愣了下。这下,他终于察觉到了阿緹斯刚刚不发一语的原因,他一改方才的肃然,开心地笑了出来。 「而且,那也不是你的错,是我的决定所导致的,阿緹斯。」 「我知道……算了,旧事不重提了。你刚才想说的是……?」 顺从对方的意愿,阿緹斯也回以一个刻意挤出来的苦笑。 向他投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青藜也顺势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让自己可以稍微冷静下来。不久,他向阿緹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又将原本为说完的情报给说了下去。 「但我所知道的……」 「……」 面对他的停顿,阿緹斯没有催促,静静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恐怕就是那座包覆了城镇的那三层结界。我还不瞭解那些结界背架起的原因,但我认为背后的目的,肯定不简单,也绝不单纯。也可能早已,超出了我们所预想的范围……」 「难道……!」 阿緹斯震惊不已。 青藜轻轻点了下头,歛去脸上的灿笑,恢復了先前的温和浅笑,继续诉说着令人震惊的消息。 「没错,我想族长可能也早已知情。」 「族长……」 阿緹斯愣在了原地,脑袋一顺有些空白,过了一会儿,他错愕之馀,也下意识地将早已该问的话给问出了口。 「……你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 「因为,这是他亲口和我说的……前不久,我被他找过去小聊了一下。」 「你被族长找去……」 阿緹斯更加错愕了。 不理会阿緹斯的反应,青藜温和地笑了笑。 「又或者该称呼他为在千万年前创建了拉古希帝国的初代帝王,拉古希.依凡登.蒂梅拉。」 「……你想说什么?」 「他既是帝王,也是双生神祉之一米利亚的孩子,也是当初收到你的灵魂碎片的依偌偲,留有相同神祗血脉的兄长,不只如此,他也是创造了这座岛屿的开闢者,伊特诺.达拉亚,更是远在世界某处的月镜都的现任都主……而月镜都的前身,都城,就是由久远前的拉古希帝国中分支出来的亚之家的血脉所统领……」 「……」 「如今的族长,也是拉古希的转世……也就是……最初的神之子。」 「……」 「当初和你私下交谈的那名大长老,以及目前其他的所有长老,都是从他亚之家分支家族的所有代表,所有族人都是从其家族中诞生的……没有一人例外。」 「这样的身分……未免也太吓人了……!」 也就是说,他那时真的是在和那么伟大的人面对面交谈,不只当面和他谈条件,甚至…… 后来的事情,以及对方是如何反应的……阿緹斯一点也不敢去回想了…… 没想到……他会惹上这样的人…… 可一想到那些吓人的消息背后,所隐藏的另一个事实,阿緹斯的心中不禁为那个可能生出了一丝希驥。 「那我们……是不是也流有那一家族的血脉?」 「我不清楚……但就我所知道的,中立一族的人大多都是族内通婚,鲜少有人和外族人有姻亲关係。」 「可是族长是猫灵族的人的外貌……」 「谁晓得呢?说不定他们以前也曾和这个家族的人有过什么关係。」 「……」 阿緹斯瞬间说不出话来,面对此等讯息量,他也不觉得他的身分和他先前所得知的古墓情报,究竟有何关联? 过了一会儿,他不死心地又问了。 「难道说他早就知情了吗?那座古墓的存在……?」 「我这么说吧……」 青藜为难地笑了笑,不知怎地,阿緹斯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明知如此,可他仍止不住猜测。 「那座古墓,也是他千万年前的领土之一……」 「……」 青藜没有回应。阿緹斯将其视为了默认,内心更是受到更大的衝击。 阿緹斯质问着他眼前的人,面色有些苍白惶恐,嗓音也微微颤抖。 「……你说的都是真的?」 「一句不假。除此之外……」 「还有什么?」 青藜顿了下,脸上的温和笑意慢慢淡去。 他翘起腿,左手食指微弯地轻抵在下唇,唇角则是勾起了一抹不曾在这个人身上出现过的神祕促狭笑容,给人的感觉也有了极大的改变。彷佛就像…… 阿緹斯愣了下,不禁想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腰便以撞上的窗槛,与此同时,在他尚未发现之际,他的那扇窗也不知何时被一股淡紫色的魔力所笼罩,有如一层半透明的薄膜,限制了他的逃生路线。 他不是青藜,他到底是…… 下一刻,一抹淡银蓝色的光芒笼罩了青藜的全身,吓得阿緹斯一时措手不及,压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很快地,那抹光芒消逝,显现出了不同于阿緹斯所认识的那名友人,而是…… 阿緹斯又一次瞪大双眸,难以置信地指着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而他身后的结界外头,却莫名地散发出了一股难以察觉的淡淡杀气。 「你、你……」 坐在那张沙发椅上,正笑弯了浅灰色的双眸,神情十分和蔼地笑望着他的那名淡金发猫耳少年,以相当温和的口吻,给出了他方才尚未给出的答案。 「你的真实身分。」 03-神使之名 镜之一 《生与死之歌》(1) 神之音,即使生命之语;吾等一生奉献于上神,以音为一切的祈福之羽,传递来自生命的神圣之音。 吾等一切,皆为奉献于上神;吾等生命,皆为上神所有;吾等一生,只为上神而活…… ◇ 阳光明媚,广大林森中,清脆鸟儿啼鸣于此地回响。 沁风下,枝叶婆娑。 日光穿过群叶间隙,仰望上方,可见一片亮绿色的自然美景,可温暖的光束照不进昏暗的林中,彷彿被什么力量给刻意屏蔽,只能容许叶面受日光所散发的亮光,作为此地行走于森林中的唯一光源。 一旦到了夜间,便几乎没有如此好的待遇了。 在这寂静的令人生畏的地方,凡是一点风吹草动,皆是清晰无比。 在这里,几乎没有任何的动物存在,更别说是在这里走动、居住的活人了。 然而,时隔上千年的与世隔绝,一阵不急不徐踩踏在千年来不曾向上生长,彷彿受到了某种时间魔法限制的草地上的步伐声伴随着,伴随着窸窣声响,久违地在这片土地上再度响起。 一抹看不清容貌的人影,出现于阴影之中,随着他前行的脚步,那人的身影于叶面的光色下,伴随着细小瞬逝的闪光,逐渐浮现了出来。 一名身穿黑色斗篷,边缘绣着淡金色的花纹,布料上于浅光下,不时浮现印于斗篷上的暗纹。 从那人高挑单薄的少年身躯、行走方式、下意识隐匿自身气息的情况来看,可见那人的背景相当的不简单。而其身手……也不得而知。 「……」 越是往深处走,前方的草木越加旺盛,几乎掩盖了前行的道路。 那名少年似乎没有将其当作一回事,若无其事地往前迈进,穿过繁茂草丛、无视从中发出的窸窣声,彷彿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存在。 每当他愈是深入,周身的草地上皆会一闪而逝一缕又一缕带着雷电的小白光球,彷彿在警告着什么,可少年依然充耳不闻。 不久之后,他来到了一处陡峭山壁前,停下了脚步,他微低下头,望着跟前一块直立透亮,看起来相当乾净,约有半个人高,颇有岁月痕跡的白鹅卵石,与四周的荒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奇妙的是,若是仔细一看还能看出刻印在上头看不出详细年代的刻文,相当的耐人寻味。 「呵。」 凝视了它一会儿,他紧闭的唇瓣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在四周的阴森氛围衬托下,更添一抹奇异的神祕诡譎感。他发出的森冷笑意,也显得冰冷,毫无半点起伏。 不知是受到他的气息所致,又或是基于刻印于鹅卵石上的刻印感受到了创造它的主人的血脉、相关者的灵魂气息波动,昏暗中近乎平滑的石头表面,浮现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橘红刻文,屏退了四周的部分黑暗,带来了一缕曙光。 不同于方才所见的不明文字,此次上头所浮现的文字却是他能够解读的古老誓词。 「始于初,生命自有其意志、予以生之途无限抉择;生之礼,无限起始于本之源、创于一切始与终,且为一切大能。」 瞇起淡金色的双眸,花了好半晌,仔细阅读着自鹅卵石上缓慢旋转的文字,细细品味其中的奥妙之意,仅能解读一小部分涵义的少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漾起了一抹灿笑。 「有意思。族长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而他刚刚所说的誓文,彷彿一把钥匙般,打开了尘封久远岁月的封印。 只见,在他的注意力还放在鹅卵石上的时候,本该不存在于石头上方的空气中,自鹅暖石上方小拇指高度的距离,散发着温暖气息,一抹泛着淡淡暖橘光芒,由下往上地勾缓缓勒出了美丽的弧形一角,其亮光不只为少年的脸、头发、衣服和白皙的皮肤染上橘光,也为笼罩于四周的昏暗染上了一片光亮与生机。 在少年未曾发觉时,耸立于周围的林木,那股使草木倍感生机的力量,宛如涟漪般,渐然地在群木、群叶、花草上荡漾开了一波又一波散发着淡淡虹光的美丽光彩,炫彩夺目。 「……!」 见到眼前令人难以置信的这一幕,他不曾想过那个有些不太寻常的鹅卵石居然会带给他如此大的惊奇。 很快地,不等他诧异完,他前方那只悬浮于半空中的半透明如彩色玻璃般的东西慢慢地呈现出了它的原貌。 不久,玻璃平滑面上也泛着不同于暖橘淡金色光晕的古老文字。 少年定睛一看,由下往上看去,他头顶上的兜帽也随着他的动作,垂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对柔顺的黑色发丝与一对黑色毛绒猫耳,没了兜帽的遮掩,少年那清秀的容貌也展露了出来,一双灿金猫瞳认真地阅读起了上方的文字。 03-神使之名 镜之一 《生与死之歌》(2) 阿奈德利亚.索菲斯特。 阿尔法勒斯.米菲拉。 卡麦得.依菲思。 卡非偲坦,欧勒斯。 堤艾拉.索姆。 罗鲁格.菲斯特。 奇罗.塔西拉。 「这是……石碑?」 详细看过过了一遍,他张大了一脸惊奇的双眸,脸上有些难以置信又有些不悦,嗓音也因他的惊异而些许拉高了。 「搞什么……辛苦来这里一趟,居然要找的只是一只石碑!?」 气愤之馀,少年猛地想到了他从族长口中接过的密旨,思绪一转,他脸上的不悦也多少缓和了下来,认真思索了起来。 「不对,若是隐藏在这地方如此悠久,更何况我看这石碑存在于此估计不只千年……」 少年安静思索了一下,喃喃分析着。 「照这样来看……可能要将样本带回族里才有办法分析了。」 对此,他突然有点后悔为了面子,拒绝了同伴想要陪同的好意,一个人逞强深入探索。 「……」 他微垂下眼帘,暗自一叹息。 如今看来,这似乎是个非常危险的决定……也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对于自身能力的评估,少年一面自我反省,一面向远在林森出口的同伴们发出了心念,请求支援。没多久,他便收到了同伴们的消息…… 得知他们的魔法受到此地残留的特殊魔力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制约,无法以移动法阵马上赶来,只能花上一小段时间尽速前来此地,查清目前所获得的所有情报来源,与其相关背景。 「除了情报以外,其馀的东西……似乎都无法如愿。」 他望着眼前的那只石碑,一再思考着可行的深入探索方法。 片刻,他灵光一闪,惊呼了声。 「啊,说不定……」 认为自己想到了好方法的少年,脸上终于展露了一抹年少孩子会有的可爱笑顏。只不过,那想法是不是真如表面上看见的那么单纯可爱就不得而知了。 「哈哈,这办法说不定可行。」 殊不知…… 「咦?那是……」 就在他自得其乐之际,眼角馀光瞥见了玻璃石碑后方似乎出现了一丝变化。 他朝那处变化望去,只见石碑变得更加透明,不同于先前所见的陡峭山壁,如今却开始展现出了隐藏在后方的一面与石碑同高的高大金框立身镜,镜面所照应出来的景色,并非他所身处的地方,就连他的倒影也不曾出现,只有一片疑似是有着陡峭洁白山壁的奇特山谷,也有着眾多花草树木的存在,除此之外,某片山壁中更是蕨类藤蔓船绕着某个东西,却因距离相当遥远,看不清楚实际的样貌,整体来说,相当的不可思议。 「什么东西?」 他本想走上前仔细再看个清楚,可不知怎地,他心地有种奇异的感觉,似乎在叫他不要再接近。否则……可能会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然而,他却无法抵抗自身的直觉,也深深的体会到了自己的有勇无谋。 这已经超出了他自身判断的范围了…… 照族长所说的,这地方是千万年前,基于某种用途所建造的,可却没有提及到有关这座森林深处刚刚所发现的异常景色。 也就是说…… 「族长可能也不太清楚这方面的事?」 意识到这个可能性,少年就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有了这般认知,他不禁叹了口气,一方面也非常庆幸自己有及早发现,不然后果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同时把他所发现的一切都以经过特殊加密的心念传给同伴们,也传回了本家。 「看来只能等其他同伴过来了……」 想了想,他多看了玻璃石碑中立身镜一眼,他慢慢地往后退了几步,确认可能没有什么异状,他仍不敢放松警戒,待他对到后方一段距离的大树旁,坐在从土中凸起的硕大树根上,目光依然紧盯着那个在他的认知中,被称为『异物』的存在。 虽然可称为一个物件,可是以现况来说,再加上上头所散发的庞大力量且令人难以忽视的奇怪生命力,都令他感到一股诡异的感觉。 彷彿…… 03-神使之名 镜之一 《生与死之歌》(3) 『米瑟尔,你在哪?我们依循你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你的位置。』 就在他沉思之际,同伴的心念恰好传了过来,打断了他原本在想的更深一层疑问。 然而,当他收到消息时,却令他感到恶寒而慄,心中有股不安感开始逐渐蔓延了开来。 他额冒冷汗,面色凝重,仍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也向本家发出了求救,只希望他和同伴们都能够平安无事的离开此地。 这个地方太异常了…… 异常到了,有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 『泰西,你和伊卡希那边的情况如何,有任何异状吗?』 『不,踏入至今都没有遇到什么异状,你传来的情报我和伊卡希已经确认过,确实很令人意外,也把这消息回传给本家了。』 『我已经向本家发出了求救,所以你们也赶快撤退,我也会赶紧退出去的!』 『什么!米瑟尔,你那边的情况有那么严峻?』 此时,另一名有着稚嫩嗓音的男同伴,发出了惊呼。 米瑟尔面色难看地将唇抿成了一线,他立即站起身,往来时的原路飞奔折返。所幸现在还是白天,一旦到了晚上……就算会发生什么事也不奇怪! 与此同时,他向同伴发出的心念也越加急切。 『这个地方很奇怪……不只是那个鹅卵石,就连这个地方的气氛也很不寻常……原本是想深入探索,没想到一到山壁附近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米瑟尔,你现在立刻退出来!我们在入口处等你!』 听见这样的消息,伊卡希连忙要求同伴返回,不知怎地身在另一处的他,也从米瑟尔的心念中感受到了某种奇怪的气息。 在他身旁的泰西也同样感受到这样的诡异气息,呼唤同伴的声音也更加急切了。 『米瑟尔,快一点回来,我们等你!千万不可以接触任何的东西!哪怕是树木也一样……我觉得这地方真的很奇怪。』 拥有森之精灵血脉的伊卡希能够从这片森林中感受到奇怪的波动,虽说不是从植物中散发出来的,可却让人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感觉。 『……我刚才好像有坐在一棵树的树根上……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问题。』 『什么!?米瑟尔,可以的话,快点展开返回本家的紧急传送法阵,我感觉这地方越来越奇怪了!等、等等,泰西……你看,那棵树是不是动起来了!』 『伊卡希,你在说什么,树哪会……不会吧!等、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伊卡希、泰西!喴,你们快回答我!』 惊闻同伴那边可能发生的遭遇,米瑟尔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也加快了前往出口的速度。然而,不管他怎么呼唤他们,同伴们却没有了任何的消息。 正如依卡緹亚所说,结界外围的土地很危险,真的不能随意踏入! 如今,米瑟尔正在以自身的经歷来体验那段话的意思。 他放出感知,试图去感知刚刚失联的同伴们的生命气息,不久,好不容易确定了他们仍在森林的住口不远处,似乎已经逃出了森林,却不知为何,自己却无法以心念联系上他们…… 「到底发生什么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米瑟尔真的快要欲哭无泪了。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家族长可以出现在这里,把他给救出去! 「……!」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呼求得到了回应,他的身体忽然被一股温暖的淡银蓝色光芒包裹了起来,在他惊愕之际,他眼前的一切便受到光芒掩盖。 在他即将被回传的那一瞬间,在他的感知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景色。 那是他方才所待过的地方。 只不过…… 此时此刻,玻璃石碑中的那面立身镜, 镜中先是到映出一名身着情报中祭守师所穿的相同服饰,容貌清秀却相当阴森的紫发青年,持有某本黑灰色颇有岁月的书籍,隐约可以从未被手指遮掩住的地方,瞥见某本早该被收为禁书……名为《生与死之歌》的禁忌书籍! 此时那名吟临师,淡橘色的眼眸不知在注视着何方,目光看起来相当森冷,冷得彷彿可以沁入骨子里,只见他薄唇轻啟,冷冷一笑地无声低语,其一无人知晓。 在他开口说话的同一时刻,他的脖颈出现深蓝细纹,自领口底下向脖颈蔓延了开来。 不久,那名青年如白雾般散去。 紧接而来的是一名身穿鎧甲的年迈骑士,正对着方才米瑟尔看不清的藤蔓堆中单膝跪地,行忠诚之礼。 下一刻,画面转变成了那堆藤蔓所在的地方,却没想到…… 受到藤蔓缠绕于洁白岩壁上的是一名样貌绝美身着华服的银白发及腰的少女,紧闭着双眸一脸安详地被诸多藤蔓缠身,犹如祭品般,被高掛于岩壁上,不知生死。 在接下来,站在骑士身旁的是一名银白发的少年,双眸无神地仰望着上方被吊掛的少女。 彷彿是感受到了米瑟尔的气息,那名少年侧过头来,朝着他所感知的方向看了过去,拥有漂亮脸孔却面无表情的少年,灿金双目冷淡无神地望着那人,彷彿…… 在看着什么无生命的『东西』一样,令人相当的不寒而慄。 不知怎地,在米瑟尔心惊,准备将感知抽离之际,荒凉的崖底,一道优美、粗旷、稚嫩的嗓音,一同咏颂起了…… 『回响吧,来自生命之中的深沉之渊。』 03-神使之名 镜之一 《生与死之歌》(4) 来自镜面的邀请,来自吟临师的低语。 也是来自…… 吟临师,自古以来地位非凡、德高望重,却也神秘不已。 谣传,他们与生俱来拥有着传递天神之音的天赋,上神透过他们的口,向「受告戒者」们送上来自上神的话语,同时也意味着,不知或大或小、一场或多场的际遇,将会在被告诫者身上降临。 无人得知那将会是何种境遇,就连身为传递者的吟临师们也无法为人们解惑,唯有神知晓。 凡是体验其际遇者,与其亲友、相关人士,没有一人愿意详细说明,大多只透露了一丝细小的线索||那是犹如预言般的际遇。 没有人知道他们从何而来,居于何处,也无人知晓有关他们最初的所有纪载从何而起,也曾听闻凡是出现提及此等之人的初时之书,便会因各种不同原因的天灾而毁于一旦,没有一本例外。 唯有透过口耳相传,一代又一代,将其流传了下来。 直到这一代……风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新世代之人…… 那是不久前,在他还身处在花都之城时,还身为小导师的青黎,曾向阿緹斯所谈及过的内容。 以及…… 「我曾听我高祖母说过,被天神所选中的吟临师们,都拥有一双彷彿可以看透人心的金灿眼眸,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年轻,看起来都不超过三十岁……她小时候曾见过三名吟临师到她家向她祖父送出告诫……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只说非常的精准,简直和预言一样。」 「……」 阿緹斯一脸淡漠地靠着冰冷的墙面,呼了一口气,按捺着性子继续听着对方口中脱不了自家先人们的事以外,正滔滔不绝地说着几乎这个世界上,谁都知道的古老故事的片段。 「吟临师所言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受到了天神的眷顾,无法语出任何的谎言。」 小导师青年一脸崇拜地傻笑着。 「我此生还没见过他们一眼……有机会的话还真想亲眼看看。」 「别妄想了……他们那些人只会出现在那些被告诫者面前,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会开他们的金口……不然他们平时几乎都是用纸笔、手语之类的方式来进行交流的。」 阿緹斯不耐地撇了撇嘴。 「这倒也没错,只是这和我想和他们见一面是两回事。」 小导师少年又笑了笑,又接着说了下去。 「对他们而言,话语即是生命,而他们以生命之声为将此天赋赐予被选种之人的天神服务,终其一生,只为他们心中的神祉,献出所有。」 「……我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 早就听闻这古老床边故事不知道多少次,耳朵几乎快要长茧的阿緹斯,环着手臂,一脸不耐烦地倪了他身旁的小导师兼玩伴一眼,口吻听来满是嫌弃。 「只要他们,也在出现被告诫者之人身前之时,一道如吟唱般的清脆银铃声,便会自空气中响起,伴随而来的便是……那一句犹如宣言的话语。」 「什么话语?」 「与其说是话语,不如说有点接近于吟唱了。我记得内容是这样的……」 神之音,即使生命之语;吾等一生奉献于上神,以音为一切的祈福之羽,传递来自生命的神圣之音。 吾等一切,皆为奉献于上神;吾等生命,皆为上神所有;吾等一生,只为上神而活…… 03-神使之名 镜之一 《生与死之歌》(5) 午后时分、艷阳高照。 两抹人影、待于卧房。 气氛之间,微妙笼罩,。 然而,隐藏于其中的却是…… 「……!」 瞪大了金绿色双眸,倒映在他眼中的那人,见到阿緹斯如此震惊的反应,西利偲饶有趣味地上扬了唇角,令人感到相当不是滋味。 也有一种……被人刻意欺骗的不喜感…… 「你这个人……!」 先撇除自己被欺骗的部分,令他在意的是自己认识的人被不熟悉的人有意为之的仿冒,甚至是不知道以什么方式获得了他们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如今,又以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要人臣服的态度,实在是令人不可恭为,也非常的不可取。 「我以为你经过这一次的课程之后,感知力或多或少会有所提升,看来并非如此。可见训练不足……又或者该说,你其实没那个心?」 明知提升感知力敏锐度的训练是长久的练习课题,并非一日便可习得的便利技能。即使如此,西利偲依然故意以激将法去刺激对方,好引出他想知道的那的回答。 又或者是,以另一种他可能连想都没想过的方式出现…… 只不过,强摘的果子不甜,刻意取来的,也绝不会长存。 反倒是心思不在此时事,倒是会以一些不尽相同的形式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而他,如今所要做的。 便是…… 等待,那个时机到来,即可。 「别太放肆了。」 察觉到阿緹斯的动机,以及背后的淡淡杀意,隐身在窗外的人,瞬闪进入了客房中,站在自家伴侣身前,甩出一手,示意他不要再这般下去。 同时,也是对身后的人的另一种暗示…… 「……!」 感受到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阻挡了他准备上前揪起对方衣领的人的路,阿緹斯猛地顿了下,恶狠狠地瞪着他,好似一点也不畏惧那人所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气,与身后那人所散发出来的巨大威严感,两者几乎足以令人怯步。 「又是你……!」 「又是我,如何?」 同样瞪着他的米耶,细细地感知着他心中所有闪过的心绪,然而资讯量实在过于庞大,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闪过如此大量的念头。 也因为过于繁多,无法完全确认,仅能大致解析,其馀的部分则是交给正在其他房间待命的族人去处理了,也好练练这方面的身手,能练出心得最好。 要是连阿緹斯这般程度的人也无法处理,那可就丢大面子了。估计重新全方位的锻鍊是跑不掉了。 「花珥去哪了!你说的『洗净』又是什么东西……!」 压根不管对方的来头有多大,一心只想找人的阿緹斯,狠瞪着眼前的两人,估计连想宰掉他们的心都有了。 只不过,以他目前就算有了训练的些许加持,也只会是被痛宰的那个,想在此时此刻把人给干掉,是非常不现实的。 即便如此,他也不希望自己熟识的人,因他而…… 「青藜呢!他人在哪!」 「不管在哪里,人与人之间的重要性真的都是个无法轻易摆脱的难题……尤其是家人之间,更是如此啊。」 看着眼前气愤不已的人,深有感触的米耶面不改色,嘀咕了下。 他的低语,也令坐在他身后的人不由得勾起了唇角,浅灰色的眼眸闪过了一抹光彩。 相较之下,阿緹斯显然不吃这套,只接怒指着他的鼻尖,恼羞成怒。 「你是不是不把我们当人看!」 看了眼指着他鼻头的白皙修长食指,米耶神情淡漠地又回望了眼阿緹斯怒不可赦的脸,不嫌不淡的吐了句事实,可这事实,听在当事人耳里,相当刺耳。 「要真是把你们都不当一回事,一开始也不会把你们给接回来,让你们在那边自生自灭还来的实际些。」 即使他受到了力量上的制约,可仍有一小部分的能力供他如常使用,就算在他们眼中不算有什么杀伤力,一旦在某些刺激的激发下,不起眼的能力也会整个炸开,激发出更大的爆发力,进而对自身和他人造成不小伤害。 即使他人成功阻挡了下来,当事人也属于理亏的一环。 然而,以目前来说,阿緹斯是相当重要的情报和人力资源,不可以随意对待。 「你、你……说什么……!」 对于这般不可理喻的话语,阿緹斯几乎气到说不出话来,却也在两股气势中不得不把伸出的手指给收回去,强撑的身子也往后退了三步,一碰到床沿,人也整个跌坐在了床上,止不住怒气地微微瑟抖。 「……」 冷望着眼前故作勇猛,实则是个胆小鬼的人,米耶顿时感到有点无言。也不禁为那人的承受力感到相当可惜…… 另一方面,他也觉得……西利偲这么做,无疑是在找死。唉,都过这么多年,这人的性格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对此,米耶暗自一叹息,不想多说他这方面的事了。 没想到…… 「啊啊……这次……未免也太有挑战性了。」 一段小插曲才刚落幕,不久前才刚曝光了自己的身分,西利偲就立刻收到了派遣出去的族人回传的震撼消息,以及……三人冷不防的回传到了本家,倒在了中庭花园,吓坏了一群在那里刚从训练中回来休息放松的小孩子们,顿时惊叫四起。 然后,就是族内一团混乱的消息…… 03-神使之名 镜之一 《生与死之歌》(6) 在这当下,西利偲真的有苦说不出,不久前才刚消去的疲惫感,似乎又冒出来了。若是可以,他现在真想把米耶给带回家,抱着他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好来逃避现实…… 「我管你有没有挑战性!人呢?!」 只不过,不懂西利偲内心戏与渴望的阿緹斯,按捺着不安,朝他们破口大骂。 「……」 米耶冷盯着他一眼,内心却想着身后的人的异常反应。而他这冷漠的态度,似乎也让阿緹斯有了不小的误会。 「……」 「你想知道青藜和花珥的现况,等你先冷静下来之后,会由我们或是其他族人会来告诉你。」 「我不相信你身后的那个人……」 「你可曾见过我欺骗你?」 米耶挑起了一端姣好的眉,反问了一句。 「除了他以外,所有族人都不会有任何的欺骗之举,他刚刚的行为也只不过是在探你的心绪罢了。有意见?嗯?」 而他的这一回答,光是从阿緹斯此刻的表情来看,就知道他非常的不服气。 「……」 「你要是不听话,没有他的下令,我这一生基本上也与解答无望了。」 只是,米耶也只是公事公办,没有其他的意思,西利偲和所有人都一样。 很多时候,大部分的人总会把自己的想法、认知和价值观没理由的套在他人身上,好似他人也会这么做一样。 然而,只要他人一有了违反他们认知之外的言行之举,便会贴上各式各样的标线,将其排外,也同样毫无理由…… 又或者说,以自以为是的理由,剥夺他人追求所爱好的自由,自其其乐,甚至以关切他人为由,自舔伤口、作为藉口逃避正视自身的无情与不勘入目的一面,却不自知,相当可悲,也令人同情。 与此同时,这样的人,几乎都不晓得自己心中所渴望的事是什么,盼望的又是什么…… 即使有心,却不见会有行动力。 有口,没有行,永远只是空谈。 「……」 米耶不是不能理解阿緹斯的心情,因为他也曾体验过那般滋味。 可他很抱歉地,无法完全感同身受。 对此……自家伴侣的方面,似乎也是个不小的难题…… 可西利偲又能怎么说呢?他假扮了青藜,真正的青藜正在因为身上的印记而昏睡,进而查到了花都之城的内部核心消息,以及他和阿緹斯之间的关係与所有相关记忆。 正当他这么想时…… 「你放心,他很安全,正在医疗所好好的睡觉。」 「?」 西利偲带有魔力的温柔嗓音,传入了米耶的耳畔,令他心里有股微妙且疑惑的感觉,随后便意会了过来,很是无言地回望了身后的人一眼,对上了那人疲惫的目光,仍是努力朝他露出微笑的样子,实在无眼。 「……你啊……」 不想多待,就以催眠的方式去洗脑?这方式有比洛西亚的暗杀行动和里亚的灵魂催眠有好到哪去? 「睡觉?」 虽说米耶没有受到影响,阿緹斯的情况可就不是这样了,受到了针对性的催眠影响,其话语半是与他的灵魂相连,半是维持他的心理健康,抚平他的心绪,也洗去他们来此的记忆,只记得此时此刻以言灵和他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只见他不同于方才的激动神态,整个人怔了怔,双眸无神地望着米耶身后的人,平淡回问。 「你对他做了什么……」 阿緹斯顿了下,又问了。 「『洗净』又是什么意思……?」 03-神使之名 镜之一 《生与死之歌》(7) 「你想多了,单纯只是青藜背后的印记让他陷入了某个意识不稳的状态,所以让他好好的睡一觉,稳定下来而已,之后会移除掉的,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 「……我知道了。」 「花珥的洗净,是指必须净化潜伏在他身上的力量,也是曾绑架你的大光球所残留的力量,一旦洗去,就能够知晓他本身的状态,以及更加深入的源头位置。」 先不说青藜是鸟羽一族的后人,也是其他居住于此的族人特意安排在同族血缘者的身边,而他之所以来到岛屿,也只是为了回归故乡,投以其他亲人的怀抱,就这么简单。 动机纯粹的几乎毫无利益之心,相当少见,却也是难得一遇的美妙心态。 「至于你的真实身分,就等你真的『冷静』下来之后,就来好好谈谈吧。明白了吗?」 「明白了。」 阿緹斯微垂下眼帘,淡淡一语。 「一切遵行你的安排,我的主人。」 阿緹斯这一语,使米耶的表情更微妙了。 「里亚之后的第二个……」 米耶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家伴侣,很怀疑他的心理健康是否又出状况了。 「你不累吗?」 「还能怎样?只能接受了……」 暂且收起言灵,仍放着受到催眠的人不管的西利偲,苦笑了一下,听起来颇有自暴自弃的意味。 「我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心里都在想什么……怎么这么喜欢认主之类的认知。真是的……」 一说完,西利偲饶了饶自己的瀏海,表情上可见满满的无奈之情。 即使看见了,也感知到了伴侣的心绪,米耶仍很不留情面的给了一句。 「看来里亚有伴了。」 「……哈哈,别这么说啦。」 「主人?」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阿緹斯,微歪了一下头,不解地呼唤了声。 「……现在这个人要怎么办?」 米耶忽然觉得这些人是不是都有某种奴役倾向,都喜欢找人认主之类的……说不定,也有可能是其他血脉的影响。 之前听洛西亚说,花都之城的居民的血脉之中,另外两种血脉据说是受到某种力量制约下所诞生的特殊物种,喜爱于向强大之人认主,献上自身,甚至是缔结成各式各样的关係。 他们一旦认了主,就是一生的大事。一旦认了主,性情也会有所变化,似乎会……温驯一些,不管那人是否受到催眠的影响。 虽说如此,一向不喜地位之分的本家族人,崇尚自由、平等的生活型态。对于这样的倾向,多半…… 嗯……就算如今有了阿緹斯和依卡緹亚的例子,也不能保证以后将其开放时,那些花都之城的居民,是否真要纳入岛屿居民的行列,还是为了不受到居民们的反感或是起了什么不良心思,不得以收为本家的一员……可这样一来,族内的风气势必会有所变化……影响想必会不小。 看来,他们也只能去学着适应那些血脉之人的……特性。 可长期下来,究竟会对族内造成多大的影响……就不得而知了。 「继续放着?」 「你不要我了吗?」 「……你最好还是让他睡一觉吧,睡到所有一切都结束了。在那之前,最好把所有的事情都先告知一遍,等他醒了,就亲自带他去见见他要找的那两个人。」 想到了以后可能族内人人都有一两个或是一群跟随者的陪伴,米耶一脸无奈地望着西利偲,觉得这问题真的挺讨人厌的…… 也多少明白,为何西利偲会想逃避阿緹斯的咄咄逼人,寧可来个温驯一些,却又能享有自由无拘的生活型态的人来族内定居了…… 「……在这期间,就先好好的休息一下,我不想管了。」 「就这么办吧……我也累了。」 不愿意继续多待在此地,即使西利偲很想从阿緹斯口中得知更多事情,但从对方成了自己绝不叛离的眷属的那一刻起,就觉得……好无奈又好累…… 迅速将人给完成催眠,并嘱咐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在那人身上施了个深眠魔法,直到事情大致结束之前,都不会清醒过来,在那期间,所有的一切相关资讯,都会看情况给予。 结束了手边的事情,米耶迅速拉着人展开移动法阵,回到家中。 走在卧房走廊上时,拉着西利偲左手臂的米耶,意有所指地关心问了句。 「怎么了?」 感知到米耶话中的意思,西利偲疲惫一笑。 「之后和雪熵、那尔堤亚他们开会的时候,在和你说。」 「好歹也给我一个心理准备。」 米耶有点小不开心了,来到了自己的卧房门前,握上了门把,转开门,将房门敞开一半之际,他望着身旁因施展了力量,加上几日所累积下来的倦怠感,开始有点昏昏欲睡的人,给了一两句劝言。 「我可不想事后又是那个只有被保护的份的人之一……」 「唉,好吧,是这样的……」 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西利偲,吃力地勾起一抹微笑,将不想口头说明的话语,全数以心念丢给了对方。 「誒……?」 多半是想都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米耶以对方传来的心念得知大致的情况后,面色一瞬苍白,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如此荒唐的事……」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1) 午后时分,一回到家。 一人立刻将他和伴侣脚上的鞋子回传自己的房间内,光着脚大步奔向伴侣房间去准备往床飞扑过去,暂时当一名躺尸,另一人则是毫不在意对方的行为,前往厨房沏了一壶温开水,一面感知家中的氛围与今日是否有发生过什么,确认没有之后,他便端着托盘,将一壶茶水、两个玻璃空杯、两支银白色的半透明汤匙和早上刚做的两份冰凉洛神花果冻,一同送到自己的卧房中,慰劳一下自家伴侣今日的辛劳。 踏入了敞开了一半房门的明亮房间,在下意识的感知之中,也见到了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的一团棉被上,抱着那一团棉被,把脸埋在那小一部份的柔软之中,左右来回蹭啊蹭。 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想说、一点也不愿意去寻思任何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岛屿上的大小事,都直接让它见鬼去!啊哈哈,多美好,又是一个舒服的享乐生活! 只想一生都依偎在这温暖的床上,抱着柔软的棉被,开开心心的当个躺尸。 啊啊……多么美好的生活,米耶也在自己的身边当个躺尸……哈哈。 「……」 此时此刻,头上降下了好几条黑线的米耶,有点死鱼眼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家伴侣的无厘头行径,一面感知着对方这番行为背后的深刻疲惫感。 或许是觉得在这样继续放着他耍废下去也不是不行,只是那几乎从早上就没吃多少东西的身体,也还是要顾及一下。 米耶轻咳了下,委婉地表达了一下他的关切。 「……咳,抱歉打扰你的白日梦,你要不要先吃个果冻、喝个温开水,这样你人会比较舒服一点,享用完了,你可以继续去当一名躺尸,我不会阻拦你。」 「……」 过于沉浸在白日梦之中的某个伴侣,在听见了来自身后的人熟悉且忍笑又无奈的温柔嗓音,西利偲瞬间沉默了,摇头望脑的动作猛地一顿,掛在嘴边的傻笑也僵在了脸上。 「亲爱的西利偲。」 深刻地感受到来自自家伴侣的尷尬,米耶在心里为他抹了把同情泪,脸上仍是要笑不笑的表情,见对方没反应,他又呼唤了对方一声,嗓音听来十分温柔,却很平淡。 同样感受到对方几乎每天都陪着他到处跑来跑去所带来的疲倦感,西利偲心情复杂地抬起头,撑起身子,往站在门口的人看去,脸上的表情仍有些尷尬。 「……你什么时候来的?」 「要吗?」 米耶没有回应他的疑问,只是稍微抬起手中端着的托盘,平淡地问着。 「要……」 看着米耶多少有点变得冷淡的表情,明白对方在忍笑他的好笑举动,以及按捺着休息的慾望,对此西利偲脸上满是歉意地苦笑了下。 「吃完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之后和那尔堤亚他们的会谈,我请他们到家里来作客了。」 收到回应,米耶温柔地笑了笑,端着托盘往自家伴侣的身旁走去,他将托盘放到床旁桌上,拿起装着果冻的玻璃碗递到了刚坐起身的西利偲面前,附上了一支汤匙。 在对方接过了甜品,挖了一口果冻放到嘴里咀嚼之后,他这才稍微安下心来,也端起自己的那一份甜品和汤匙,坐到了对方身旁,望着伴侣享受点心的开心侧脸,开口说了句。 「……希望你可以多照顾自己一点。」 一段操劳的时日下来,西利偲整个人都削瘦了许多,原本的红润的气色也多少苍白了些。看得很是心疼的米耶,忍不住又问了。 「可以吗?」 米耶这一席话,西利偲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在这段适应其中,还有不少地方是他需要去了解的……米耶也知道,他目前的工作量已经比刚接手时少了很多,但依然是不小的负担,加上如今又成了月镜都的都主…… 坦白说,他只希望颯亚可以找其他人选来代理,不然就是自己生一个继承人出来担任也好,不必什么都要他来管理…… 即使如此,月镜都的所有高层都已替换成了效衷于他的黎光一派接手,同时也和本家建立更深层的关係链与全方位的情报,以及更多需要调整的部分…… 有了黎光一派的人的协助,西利偲的负担真的已经轻松了许多,不再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了。 只是……就算他这么说,米耶也一定还是会很关心他的身心健康。 「……唔……嗯。」 他也很能明白米耶的顾虑,每天早上看见在打理仪容的时候,倒映在镜中的自己的脸色,西利偲都不免觉得……自己也未免活得太累了一点。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体贴,米耶。」 嚥下口中的果冻,西利偲开心地笑了,也很感激有愿意关照他的人陪伴在他身旁,令他倍感温馨。 米耶回以一笑,以手中的玻璃碗,轻轻地碰撞了下西利偲手中的碗,发出了清脆的悦耳声响。 「我也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话,西利偲。」 这一轻撞,西利偲先是愣了下,他望了眼米耶的温柔笑容,不禁与他相视一笑。 「你需要什么都可以和我说,只要是我的能力范围,都可以为你服务。」 随后,米耶温和一笑,他站起身,走到床头桌前,端起玻璃杯,饮了口温开水,滋润了一下些许乾涩的喉咙。 听着米耶所说的话,西利偲整颗心都暖了起来,笑望着他的神情也似如水般的柔和。 「我知道,我也一样如此为你服务。」 「呵呵。」 「笑什么?」 面对米耶的笑意,西利偲故作不明白地问了句。 米耶又忍不住笑了,他弯下身,轻轻在西利偲柔软的唇上落下一吻,也嚐到了残留在伴侣唇上洛神花的甜美滋味,在对方满是笑意的目光中,他些微退开了身,凝视着西利偲的笑容,温柔一语。 「觉得你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也是最甜美的。」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2) 「……呜呜,我不要工作了,你让我抱抱好不好?」 此时,卧房中响起了西利偲哭泣讨价还价的哀求声,伴随着棉被在身体于床面上挪动时所发出的淡淡摩娑声。 坐在床上被趴在一旁发酒疯的自家伴侣环抱住腰,用左脸颊在他的小腹上蹭啊蹭,米耶一脸疲倦又无奈地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脸蛋和那可爱的傻笑,他轻轻地摸了摸伴侣凌乱的淡金色发丝,与猫耳所带来的毛绒柔软触感,忍不住暗自一叹口气。 「不好。」 「……呜呜,你好坏,我想哭了,我把族长的位置让给你做好不好?」 西利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不忘把脸上的精华抹在伴侣的衣服上,自顾自地哭泣、哀求着,说着连他自己平时都很难说出口,或是在他认知中将其化为现实的奇葩行为。 「我要是真把你踢下去了,肯定会有一堆族人跑来追杀我。」 见到平时几乎为了保持族长形象,刻意压抑自己奇葩又孩子气一面的人,米耶不禁苦涩一笑。 算了,这样也好,让他好好发洩一下,心理的负担也会轻松许多。 说说心里话,也好过什么都憋在心里,找不到地方发洩,最后憋出一身病来得好。 最起码,他也还有个可以敞开心房说话的人陪伴在他身边。 「……不会、不会啦!」 西利偲听了,耍起了孩子脾气,摇头大叫着。 「你捨得我到时没时间陪你到处玩闹?」 米耶一挑眉,拿他没辙地笑了笑,抚摸着他的头,安抚着他的情绪。 「……不要,你不要当族长了,你让我多抱抱。」 享受着对方的抚摸,西利偲抽了抽鼻子,将脸埋在米耶的腹部,发出闷闷的怨言,环抱对方身躯的手臂也稍微收紧了些。 「好乖、好乖,你好乖。来,你先躺好,睡个觉。」 米耶在他的后脑勺上轻拍了两下,一再按捺着疲倦感,哄着一直抱着他不放的人。 西利偲仍发着酒疯,死不放弃地紧抱着对方,生怕人会跑掉似的。 「不要,我不要睡觉!我要你陪我……陪我……一起当族长……」 「……你在说什么鬼话……」 对于西利偲所说的这一席话,米耶笑得一脸无奈,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只是他还是有些嘴硬地笑了笑。 只是,他也没想到无意间酿出来的那个水果酒居然会那么烈…… 一时未察,一不小心将喝不出酒味的香甜烈酒加入了果汁中,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凝望着自家伴侣的低吟,自知理亏的米耶也只能笑着接受现况了。 至少,他和西利偲在这段期间,都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从繁忙的事物中脱身喘口气。 对他们来说,也是件好事吧。 「米耶,陪我啦、好不好……一起当族长……」 处在发酒疯状态的西利偲,令米耶感到相当好气又好笑。 米耶轻拍了一下西利偲的后脑勺,随后,一个淡紫色的环形法阵在他着手掌下缓缓转动。 在深眠魔法的力量下,抱着他不放的人,开始逐渐静了下来,不再闹腾,紧抱他身体的双手慢慢松了开来。 凝视着将脸从他身上稍微挪了开来,将头枕在他腿上的人的睡顏,他收起力量,又在西利偲那一头柔顺的凌乱头发上摸了几下,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 他侧过头,疲惫地看向放在床旁桌托盘上先前用来装果冻的空碗,自己的那一份则是在见到西利偲开始有了喝醉的倾向之后,他就不敢享用了,生怕要是人在他一起发酒疯、昏睡的时候,跑到屋外做出了什么事,他无法想像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而那两杯几乎没怎么动过的饮用水,则是被他放在那边,久久没喝下。 在人终于静下,沉浸于梦乡之后,米耶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知道就不在果冻里加水果酒了……」 接着,他缓缓往旁挪动身子,轻柔地抬起西利偲枕在他腿上的头,他随手取来自己的大枕头,小心翼翼的放在对方的头颈下,随后拉过一旁没有被压在某人身下的另一半被弄得整个皱巴巴的棉被,盖在了那人的身上。 他站起身,走向了窗前,他望着窗外明媚艳阳下的唯美大自然景色,以及各种族的孩童们相互嘻戏打闹,和不同种族人们之间的友好交流……一切都是如此得来不易。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3) 「……」 望着欢快的那些人们,每次觉得很累的时候,光是看到他们开心的模样,他就会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是非常有意义的。 他呼了口气,唇角微微扬起了一抹淡淡的好看弧度。 又稍微看了一会儿,在起初见到的孩子们渐行渐远,身影消失在了森林之中,他才又呼了口气,这一吐气,他的身体似乎又更疲倦了。 「……该休息了,快撑不住了。」 说着,抓起左右边的窗帘,同一时间,阳台双扇门的双连也跟着拉上了窗帘,阻隔了窗外的大部分阳光,屋内一瞬间变得昏暗。 转过身,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托盘上的点心和饮用水上,他无奈地笑了笑。 本想着在果冻里加了不少魔力好让食用的人可以补充点流失的力量之外,也可以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慾,就连温开水,也是因为嫌麻烦才用魔法来持久加温的。 只是现在这样看来,可能起到了反效果…… 「……对了,要在西利偲醒来之前把它们给吃完,不然要是又让他吃到的话,多半又要睡死了。而且,要是端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被伊堤亚偲看见,被他吃下去……谁知到他的酒品怎么样……」 眨了眨酸涩的鲜红色眼眸,米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他嚥了口唾沫,抽了抽鼻子。 「然后,身上的衣服也要换一下。」 他摸了下身上的衣服,想到西利偲留在上面的杰作,他就觉得好笑又无奈,结果现在人还整个睡死了…… 话一落,他脱下了身上的淡紫色长袍,用魔法传送到房内的洗衣篮内,打算醒来后在和西利偲的衣服一同清洗。 接着,他走到衣橱前,拉开门,从中取出了一件淡黄色长袍,套在了身上。 「嗯……好累……超想睡的。」 换好衣服,米耶又忍不住打了个大哈欠,关上衣橱门,他转过身,来到了床旁桌,端起自己的那一碗果冻,他先是喝了半杯自己的温水,滋润了一下喉咙。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是很想睡觉……身体也多少感到些许沉重……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等过几天还是这样的话,就去医疗所看看好了。」 想到自己刻意屏蔽起来的不明情况,米耶就觉得有点心累。 「不然等之后事情忙起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过去。」 虽说到族内诊疗也可以……只是他不想让西利偲知道这件事,他已经很忙了,不希望再继续增加他的负担。 放下手中的水杯,拿起汤时挖了口果冻,嚐了一口,享受着自口中扩散开来的甜美滋味。现在他终于了解,为何西利偲为何会两三口就把点心给吃完了…… 他舔了舔嘴唇,开心一噢。 「不会太甜,但水果本身的香气很浓厚……可能是加了水果酒的关係,不过却意外的吃不出酒味。」 「嗯,下次换成凤梨果汁来做看看好了……西利偲可能也会喜欢,嗯,就这么办吧。」 只要一扯到给西利偲吃的东西,米耶就会情不自禁的开始研究起了对方的喜好,以及哪些食材可以让某人获得足够的营养。 「然后,加点蜂蜜之类的巧克力饼乾……再来点,柠檬水……」 因疲惫,思绪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米耶的思考方向也整个歪了一边,可说是与营养差了十万八千里。 又想了一会儿,米耶这才发现自己的想的内容似乎有点怪怪的…… 「奇怪,这和有营养的食物好像扯不上边……」 「乾脆起床后,随便做个热三明治好了,再配个柳橙汁,简单吃一吃就好。」 随着身体越加沉重,眼皮也垂下了一半,几乎是用抑制力在硬撑了,米耶随意想了个简易菜单,当作醒来后的餐点来果腹。 决定好餐点的方向,早已疲惫不堪的米耶的心情终于得以稍微安下心来。其他的,就等到他睡醒后再说…… 「啊啊……不行,都要睡了,还在想这些事。」 咕噥了声,米耶又挖了一大口的果冻放进嘴里咀嚼。 「……赶快吃一吃,睡觉去。」 在他大口大口吃着东西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体内正在发生的细微变化。 半晌,享用完点心,将碗放回托盘上,端起自己喝了一半的水,一饮而尽。 把空杯放回托盘上,也将西利偲的温开水放到了桌上,好让他醒来后有水可喝。然后,米耶随手一挥,桌上的托盘、空杯和空碗都一瞬消失,随之在厨房经过一番洗涤之后,自动归位。 在意识快要消失之前,弄好一切的他,拖着沉默的步伐,赶紧走往床边,爬上了床,鑽到了西利偲所在的被窝中,面对着人躺了下来,也给自己瞧了个舒服的姿势,他伸出手,解下了系在发上的淡蓝色缎带,随手扔到了一旁,柔顺长发顿时在被窝中披散了开来。 他呼了口气,一股香甜的气息顺着鼻息呼出,可他没有精力去欣赏这份美味的气息,只想好好睡个觉,可又怕自己会不会睡到一半爬起来发酒疯。 深知自己酒品不太好的米耶,不禁苦笑了下。 「真是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说到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他自己也一样。 他微垂下眼眸,如此想着。 若可以,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和西利偲一起当个长不大的孩子。 「一起当个孩子……感觉好像也不错……」 呢喃之际,他缓缓闭上眸子,在他的意念下,他的头顶上方浮现了一个泛着淡紫色光芒的环形法阵,缓慢转动,使自己的意识逐渐坠入梦乡之中之际,心底的感叹也油然而生。 明明以前……上一世同样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除了任务之外,还可以陪伴着彼此到处玩耍、相互照料的…… 如今……他过得好累,不只身体,就连一部份的心也是如此……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4) 下午时分,艳阳高照,气温炎热,却也在包裹整座岛屿的气温魔法调节下,调整为舒适宜凉的温度。 同时,这一凉爽,也将窝在昏暗卧房的被窝中,沉浸于梦乡之中的人给逐渐唤醒了过来。 淡金发少年微颤了几下修长的睫毛,好似不愿意那么快从睡眠中离开,他又蜷缩在被窝中半晌,这才用左脸颊蹭了蹭柔软的枕头,暂且告别他那甜美的梦境。 「……唔……我还想睡……」 又一会儿过去,随着意识渐渐清晰了起来,容不下他继续睡回笼觉的机会,一脸不太满足之际,他微蹙眉,深吸了口气,含糊地呢喃了一句。 这一深吸吐气,又让贪恋被窝温暖的人,又多磨蹭了好片刻,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缓缓睁开了双眸,好让等候已久的熟悉景色映入他的视野。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即是侧躺在他身旁,他那心爱已久的伴侣。 望着他满脸疲惫的睡顏,西利偲不由得轻唤了声他的名字。 「……米耶。」 光从米耶的睡顏,就能知道他近来有多疲倦了。西利偲也不是没有请求对方留在家中好好休息,依然执意随着他出门…… 对此,他暗自一叹息。 看来之后都要先强制他留在家中休养了,不然看他这样,自己也很心疼。 心疼之际,他也不忘透过灵魂之间的契约,更加仔细地了解对方此刻的身体状况。 「……咦?」 西利偲忍不住惊呼了声,连忙撑起身子,将手轻放在米耶的头侧,掌心下传来柔顺发丝的柔软触感之外,似乎也隐约地感受到了什么。 对这情况感到似曾相识的西利偲,忽然觉得整个感觉都不好了。 不,情况也可能不会是他所想的那样…… 「……怎么会这样……」 「光……」 「……?」 诧异之际,听见米耶的囈语,西利偲疑惑地望着他的睡脸,更加关切起他的情况来了。 只见,米耶羽般睫毛下,泛着一抹泪光。 「……唔……」 他抽了抽鼻子,皱紧眉头,神情看来十分不舒服,不知在梦中见到了什么。 「西利偲……我好痛……你在哪……」 「又作恶梦了?」 西利偲见状,意会到了什么,心情也终于好转了些。 慢半拍地,他这才感知到米耶体内的魔力过高,可能是因为他在先前的果冻和饮用水中都施加了魔法,才会导致体内的魔力浓度那么高。 发现这一点,西利偲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躺回床上,仰望着天花板,虚弱地笑了笑。 「太好了……没事就好。」 体内过高的魔力,只要放个几天自然会被转化为自身魔力,不久之后就会没事了,在那期间就算有了亲密行为,也不会事后突然就有个小孩冒出来。 魔力之子的诞生率出奇的低,这也是那一族群相当罕见的原因之一。 洛西亚他们是基于意外诞生的珍贵生命,也是他们意料之外的礼物,更是他们捧在手心的心头宝。 一想到自己的四个宝贝,西利偲的脸上漾起了一抹藏也藏不住的灿烂笑容。 「哈哈……太好了……」 西利偲呼了口气,又开心的笑了。 「……他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一直以来,西利偲都把照顾并保护自家伴侣这件事作为自己的责任之一,也是不可跨越的一个罩门。 片刻,他微敛灿笑,侧过身,含笑地望着紧闭着双眸享受着舒服睡眠的人。 然而,他却没有细想到他自身过于庞大的魔力,光是使用一小部分,都足以產生许多意想不到的效果。 尤其,当他人食用了他放在食物中的魔力,即使短时间内没事,但日积月累下来,也会有不小的影响。 仍会有一些魔力残留在他人身上,更遑论那个『他人』的体内还有着某人的一小块灵魂碎片,以及由一部份魔力所缔结的永生灵之契约与联系一生的死之契约的影响,多方魔力交织下,不用想也知道结果会是如何。 只能说,西利偲不管到了哪一世,在某些事情上,依然欠了些思虑。 「……」 他往伴侣的身旁慢慢挪动了过去,稍微倾过身,侧过头去,当他的脸靠向对方的脸时,平稳的温热鼻息吹在他的脸蛋上,西利偲伸出手,抚上了米耶的脸庞。 微垂下了眼帘,像是为了向他表达他对这个人的感激之情,他轻轻地将唇贴上了那双柔软的唇瓣上,小力地吸吮了好几下,这才稍微退了开来喘息了一下。 一会儿过去,确认沉沉睡去的人依然没有清醒过来的跡象,西利偲又靠了过去,再度将唇贴了上去,吸吮了半晌,品尝着残留在伴侣唇瓣上的酸甜滋味。 这一吸吮,更是意犹未尽,他往后挪了开来,含笑地舔了舔嘴唇。 「呵呵……味道真不错。」 「……唔呜……」 可能是西利偲的轻笑声打扰到了米耶,只见他微皱紧眉头,低吟了下。 「要吃东西去旁边吃,别吵我……写报告。」 「写报告……?」 西利偲先是愣了下,意会过来,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哈哈,他又在说梦话了。」 他支着脸颊,笑望着仍在睡梦中的人。 「看样子他的梦境好像不是噩梦了……」 想到自己很久没有捉弄他,尤其是在受到深眠魔法的情况下,他也知道,通常处在魔法效力下,几乎都不会在效力结束前清醒过来,更不会知道睡眠中发生了什么事…… ……前提是那人不会感知那段期间所发生的种种,以及其他突发状况,促使施加在对方身上的魔法被强行破解。 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事后会不会被自家伴侣给痛扁一顿,也知道对方肯定捨不得扁他。 自认想得十分美妙,实则上根本是在作死。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5) 「嗯,接下来再试些什么好呢?哈哈,感觉会很有趣呢……!」 「……米耶,好乖呢。」 想到了好几个主意,西利偲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贼笑。 他轻轻揉了揉米耶的头发,看着对方浑然不觉的模样,完全没去注意对方此刻的状况,笑得相当开心。 「哈哈……真好玩。」 「……你在干嘛?变态。」 怎知,米耶猛地睁开了鲜红色的双眸,冷着脸瞪视着对上了他目光的笑吟吟浅灰色眼眸。 压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西利偲先是愣了下,随后忽然想起了他以前在赠与米耶的手环上施加了不少术式,其中就有一个是专门弱化外界施加的魔法效力的术式。 「……誒?」 自知理亏的西利偲面色苍白,赶忙想收回手,还来不及收回,他的手就被对方给抓个正着。 这下可好了,玩别人不成,反倒玩到了自己。 「想玩就来玩啊!」 米耶的倦容上蒙上了一层阴霾,一双鲜红的眼眸倒映着对方冷汗直流的苍白面容,冷冷一笑。 感受到紧抓他手问的手逐渐收紧,西利偲这下再也笑不出来了。 「啊,完了……!你给我等等……等等啊啊啊!」 他猛地坐起身,试图从对方的牵制中挣脱开来,又不想伤害到对方,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相当缺德,内心百感交集的西利偲,脸色铁青地甩了甩手,想把对方的手给甩开来。 想当然,这根本不管用。 「不等。」 米耶死抓着对方不放,冷眼怒视着他。早在他一开始在捉弄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醒来了,加上又感知到对方的心绪,才想说稍微陪他玩玩,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何时才会收敛。 没想到……脑袋里却在想下一步的事。很好,他现在就来成全他! 米耶迅速坐起身,怒吼地朝西利偲的方向飞扑了过去,将人给压在了身下。 「你自找的!」 「呀啊啊啊!你在干嘛,不要脱我衣服,变态!」 「你才变态吧!你说这话难道都不害臊啊!」 「我、我刚刚只是想捉弄你啊啊!」 「你那叫变态!」 「米耶啊啊啊啊!」 「没人会救你啦!」 把死命挣扎的伴侣的外袍给脱到一半的米耶一吼完,弯下身,张开嘴,以不轻不重的力道大口咬在了西利偲的颈侧,吸吮了起来,忽视了某人的低吟。 一个时辰过去,玩到精疲力尽的两个人上半身露在棉被外,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左右两侧,背对着彼此沉沉睡去。 当夕阳染红了世间,也这一间卧房中的人与大部分事物,添上了一股旖旎的氛围。 睡了好一段时间的西利偲率先从梦中醒了过来,眨了眨朦胧的双眸,模糊的意识一时之间难以清晰。 过了半晌,他这才想起昏睡前米耶在他身上所做的事。 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颈侧的咬痕,除此之外,也能感受到另一颈侧、左胸和小腹上的咬痕所传来的微微刺痛感,甚至能感受到身上各处传来吸吮后的微刺感。 仰望着染上火红色彩的天花板,西利偲无奈也好笑地叹了口气。 「唉……」 安静了片刻,他侧过头,瞧向正背对着他微蜷缩着身体沉沉睡去的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慢了半拍,想起了不久前他反攻回去的画面,他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微妙。 想到难得会被操到昏死过去的人,西利偲苦涩一笑。 「估计他现在已经睡死了……」 他也觉得,为何要让米耶好好睡上一觉,总是需要以这样的方式来进行……明明来有其他更好的方式。 寻思之际,一阵细小的微弱悉窣声传入了他的耳畔,引来了他的注意力。 「……?」 他眨了眨眸子,多瞧了眼米耶的身体随着呼吸微微上下起伏的背影。这一瞧,那细小的声响并没有出现,也让他误以为可能是自己幻听。 可当他望着对方时,总有股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好像有什么事被他给遗漏掉了。 在他思索的时候,馀光隐约瞥见一个有着银白色毛球的东西从米耶的胸前鑽出来,他猛地撑大双眸,面色丕变,立刻坐起身来。 「……!」 朝米耶所在的方向迅速挪过去的他,见到那个蠕动的那三个「东西」后,整个人都傻了。 「……哈啊?」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6) 夜晚时分,受邀前来族长家中造访的两人,站在客厅阳台门口在见到眼前的那一幕,彻底傻眼了。 「……三个小孩……真辛苦啊……看来你们要居家办公了,不然其他孩子都长大了,不太可能随时帮忙照顾孩子。」 看着做在沙发上和容貌有点神似西利偲,整体神韵上更偏向米耶,白白软软的肌肤,加上那一双美丽的眼眸,更显得精緻漂亮。 目视约有一、两岁左右的三胞胎互动的米耶,雪熵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景色,他怔怔地侧过头,瞧向自己一旁侧着身为他们敞开门,此刻正对他苦笑的父亲,脸上更是浮现出了一抹难以置信,调侃的嗓音也因震惊而微微颤抖。 西利偲心虚地笑了笑。 「……哈哈,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来,先进来坐吧。」 不太想在多谈这方面的事,西利偲摆出邀请的手势,请他们入内,说完又开了个玩笑。 「还是我在阳台摆上桌椅,享受夜晚的寧静?」 「不,到里面谈吧,让孩子吹太多凉风对身体也不太好。」 雪熵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新生的手足身上,没有察觉到对方所说的话是在开玩笑。 米耶一手抱着怀中的两名淡银发孩子,一手环着在旁玩着方型抱枕一角的流苏的淡金微捲短发孩子的肩膀,笑着挖苦了一下浑然不觉惹人发笑的雪熵,惹来那尔堤亚的失笑。 「谢天谢地。」 「不客气,这是作为兄长的胸襟,也是我该做的。」 脸上漾起了一抹微笑的雪熵,心情好的不得了,大步走进客厅,来到单张沙发椅所在的位置,坐了下来,含笑的目光注视着可爱的孩子们身上。 「……」 那尔堤亚一脚准备踏入屋内的左脚,因雪熵的这一句话,动作猛地顿了一下。 「……」 西利偲和刚踏入屋内的那尔堤亚面面相覷,神情微妙、古怪,无言以对。也不了解,这和胸襟有何关係? 「……所以不是兄长,你就会请其他人在阳台吹风?」 米耶下意识地抱紧孩子,表情古怪的看着他。 雪熵耸了耸肩,这态度和话中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谁知道。」 「……最好是。」 米耶垮下了脸,毫不留情地吐槽了回去。 雪熵托着下巴,笑望着可爱的小小手足们。 「他们真可爱,都是男孩子?」 「……」 米耶左手边,坐在他腿上的那一名淡银短微捲发的孩子张着水汪汪天蓝色大眼好奇地瞧着他;他身旁的另一个同样有着淡银微捲发,却不同于他的及肩发丝的双生子则是将大半张脸埋在米耶的胸口,不时偷偷的瞧着雪熵,模样实在是相当可爱。 最后一名孩子则是一脸开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流苏,呵呵笑着,对于周遭所发生的事一概不予理会,专注于自己的小世界中,玩得不亦乐乎。 相较于洛西亚三兄弟那时候的闹腾,除了沙发上的那个孩子之外,另外两个孩子似乎靦腆了不少。 三个孩子的性格都大不相同,却也独一无二,其存在谁也无法取代。 「不是,在我怀中吸吮手指的是男孩子,另外两个都是女孩。」 米耶一脸慈爱的轻拍了左手边的孩子的背,另一手则是把准备往嘴里塞的流苏从淡金发孩子的手中抽离,改拿一旁的木马小玩具塞到孩子手中,接着他收回手,摸了摸此刻把整张脸埋进他的怀中,蹭了蹭,好似在讨摸的行为下,顺着她的意愿,轻柔的抚摸着,迎来孩子愉悦的轻笑声。 「……」 看着米耶一打三的互动,雪熵忽然由衷地觉得自己没结婚生子真是太好了。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7) 「坦白说,我还真没照顾过女孩子的经验,也不知道能不能做的好……」 米耶温和地笑了笑,有点没自信地说着。 一家都是男孩子的家庭,突然迎来了女孩的诞生,虽说令人惊喜,却也不晓得在照料上的其中诧异在哪。 即使他在久远前也曾是名女性,可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当时的教养方式和现今也很不一样…… 「我相信你们可以的。就算真的不晓得怎么照顾,也可以找族内有女儿的人来讨教经验谈。」 很少会见到米耶如此没自信的时候,觉得相当新鲜有趣的雪熵,笑弯了眸子望向他,笑得有点幸灾乐祸地灿笑地给出相当实际的建议。 「例如那尔堤亚……我记得他上一世有生过女儿,这一世也有妹妹。」 无视了雪熵的幼稚行为,米耶想了想,脑海中顿时浮现了此时在场的合适人选之一。 在西利偲作为伊特诺那一世的时候,也不是没看过他照料女孩,只是那种和照顾男孩差不多的养育方式,令曾是名女性的他有点不敢恭维…… 「啊……也是呢。我会和他讨教一下的,谢了,雪熵。」 察觉到人选有多近的米耶,释怀地笑了出来。 「不客气。对了,孩子的衣服怎么解决?我记得你们家只有男孩子的衣服。」 收下谢意,回头看向孩子们的雪熵又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再度将目光落在米耶身上,提出了疑问。 一说到这个话题,米耶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得意一笑。 「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 见状,雪熵有点好奇的看着他,不太明白他的自信何在。 很快地,米耶就为他说明了原因。只是那原因,就算到了现在,也让他觉得好笑,却也没想到当初想说反正都做好送来,就收着当纪念,没想到……会有用上的时候。 时至今日,他时常认为人生可真是处处有惊奇,永远都有未知的礼物在等着自己。 「以前族人在帮刚出生的伊堤亚偲製作新衣服的时候,就曾把一大半的衣服给不小心做成了女孩子的服装,所以我们家真的不太缺女儿的衣服……不过等她们再长大了点,可能就得请族人帮忙製作了。不然就是要上街去採购……」 「……哇啊……」 想了想女孩子的衣物、摆饰和相关配件,随便来个搭配都要不少东西,雪熵为此感到一丝同情。 说到男孩子,可就简单多了,衣服简简单单的,也没多繁杂,随便套上去,打理一下仪容就解决了。 也不禁庆幸如今早已不是金钱流通的时代,不然光是简单的治装费、生活费、食材费之类的费用,就高的吓人……而一大家子的更是精彩。 现在想想,相互提供彼此有需求的生活各类用品、衣、食之类,以及随处可见的免费食物,也不用为了生存而工作的日子真的相当美好。 而其美好,却是无法以文字、话语,就能够三言两语简单说出来的,只有亲身体验过之后,才会明白那甘甜的滋味究竟如何。 「若是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帮忙照料一下?或是提供相关的经验分享?」 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西利偲温和一笑地瞥了身旁的那尔堤亚一眼,不确定的问着。 那尔堤亚回以一笑。 「只要是我可以帮的,就会提供协助,若是不能,就只能找那堤、艾亚菈和其他人帮忙了。」 「谢谢你,有你们在真好。」 「嗯,话说……你们打算怎么办?工作和育儿可以兼顾吗?要不要请族内的人协助?」 「来都来了,我们也会尽可能地给他们舒适的生活,可以的话,我不太想让他们过于面对大眾……」 一提到这个话题,西利偲不禁苦笑了下。 「这很难吧,本家的孩子就算不出去歷练,也得要有一定程度的人际交涉能力,况且魔力之子的诞生更是注目的焦点,族人不太可能会不去注意到。」 注意到后方两人的谈话,雪熵转过身,提出了他的见解,也直接打碎了西利偲心中的小小期望。 一点也不打算在这方面妥协的雪熵,稍微正起神色,如实已告。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只是过于保护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 「……我也这样和他说过,只是他……有时候会想的太多。」 说到这点,米耶为难一笑,瞧了眼仍和那尔堤亚一同站在门口的伴侣一眼。 「考虑的太多,反而会害到自己的。」 雪熵一说此,神情就显得略为严肃。见到西利偲只笑不语,以及那尔堤亚一脸微笑的旁观,索性不再多说下去,他转回头,再次将话题转回孩子们身上去。 「不过你们怎么不把他们留在房间,给他们的兄长照顾?」 「洛西亚被罚禁闭,伊堤亚偲要忙族内的事情,比较少回来,堤亚希……工作也很忙碌,一回到家就直接躺床睡觉了。」 米耶耸了耸肩,微笑地老实相告。 「咦?那你们的房间够用吗?」 「……西利偲也把屋内的空间限制的术式给解除了一小部分,多出了三间卧房出来,好让他们以后可以使用……就以现况来说,实在不太适合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待在房内,所以……目前我们是把他们带在身边来照顾,族内的卧房的话,西利偲也在第一时间准备好了。」 「……」 对于如此之快的半是速度,雪熵有点傻眼了。 西利偲先以再度摆出的邀请手势示意那尔堤亚入内,在人进屋在沙发上入座后,他才慢慢将阳台门给关上,温和地笑说着。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可说是蜡烛多头烧。」 「……也确实是啦,看来你们其中一人近期可能要放一阵子的產假了。」 想到近期的多如繁星的待办事项,雪熵很是同情那两人。 对于之后的一打三生活,就要成为日常,米耶不免苦笑了。 「你说的也没错,毕竟西利偲的工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告一段落。」 「可能近期就会告一段落了。」 也不知道是基于何种心态,或是感受到了什么,雪熵表情微沉,他所说的话听来很是意味深长。 「怎么说?」 一听,米耶不解了。 「是有什么发现了?」 「……」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8) 「是阿緹斯他们的事有进展了?」 「没什么,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这样啊。」 见对方没打算说下去,他顿了下,以这句话作为暂且的结语。 「好吧,接下来的事,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嗯。」 雪熵对此淡淡一笑。 「如今看来,你们又破了这座岛的纪录,一个家庭能生出六个魔力之子,也确实罕见。」 多少感到气氛有些凝重,那尔堤亚连忙改变话题,只是这话题听来似乎转得有点突兀。 「我也不是没想过你们在我们来之前会好好放松片刻,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放松方式,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对于他的体贴,在场的人谁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时安静的客厅不时响起孩子的呵呵笑声。 依然站在门前的西利偲耸了耸肩,轻笑了下。 「也没错啦,再说未知总是迷人的。」 「……你是不是吃到修伊的口水了?」 雪熵一脸有点嫌弃的瞧了眼西利偲。 米耶也附和了。 「有可能是吃到奇特思的。」 「也太过分了吧,哪里像了。」 西利偲垮下了脸,一脸无辜的看向雪熵他们。 然而,他的无辜表情,笑得十分柔和的那尔堤亚显然不领情。 「有。」 「……」 西利偲一瞬无语。这一反应,惹得米耶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哈哈。」 「米耶……」 在笑声的特有自然魔力下,现场的气氛也有所转变,也不再那么微沉,轻松了许多。 感受到气氛的变化,雪熵看着米耶,又开了口。 「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还没,还在想,毕竟来的太突然了,都搞得有点措手不及……之后会为他们好好想个好名字。」 越过那尔堤亚和雪熵,慢慢走到米耶身旁的西利偲,一手搭在伴侣的肩上,另一手则是摸了摸好奇仰头往他看去的儿子的头,感受着自掌心传来的柔软滑顺触感。 那尔堤亚挑了挑眉,正式宣告西利偲满心期盼的產假告吹了。 「那也好,在这段期间米耶你就先休息吧,西利偲作为族长……要休假的话,就得在这起事件和相关事后处理告一段落之后,才有可能了。」 「也不知道会花上多久?」 米耶打了个小哈欠,延续了刚刚的话题。 雪熵更是毫不留情对如今成了家庭主夫的米耶说了句。 「你也真不容易,一打三?不……有时候可能是一打六。可怜……」 「哈哈……」 米耶对此也只是乾笑了下,不想再多说什么,免得使自己更加疲惫。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暂时当个家庭主夫来生活了。」 「适应力真强,说不定再来五个你也照样可以一手照料。」 面向米耶,雪熵环起手,一脸促狭地咧嘴一笑。 「想再生几个出来挑战一下吗?」 「你想多了,我没那么多的体力追着一群孩子跑。」 米耶沉下脸,否决了他的提议。 「真可惜。」 雪熵一脸惋惜,可从他的口吻听来,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认为对方八成是看戏的成分居多,西利偲撇了撇嘴,有点无力的回应。 「别玩他了,魔力之子也不是那么容易有的。现在光是要照顾这三个孩子就够呛的了……」 「好、好,我不玩了。」 雪熵笑得一脸无所谓的两手一摊,暂且作罢。随后,他缓下微笑,微冷着脸,看向了一旁正看着小女孩独自玩耍的人。 「话说回来……那尔堤亚,那件事你希望怎么做?」 那尔堤亚也没打算给出正面回应,只简单说了句应付了下。 「就看着办吧。」 「誒?」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9) 经过一段欢乐的交流,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午夜时分, 「间话就说到这里,说回正事吧……」 深认为与前来此地无关的话题差不多该告一段落,雪熵也不想在这方面继续耗下去,他呼了口气,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双手肘放在把手上,双手交握,一改方才的愉快表情,他的神色肃然了不少。 「米瑟尔失联了……」 雪熵虽然嘴上这么说,目光仍盯着米耶怀中的孩子,可见他在这方面的上心度可能比正事还来得高了一些。 像是感受到气氛的变化,淡金发小女孩停下了把玩小木马的动作,转过头,对着雪熵傻笑。 「呵呵……」 「……」 雪熵朝她亲切地笑了笑,随后将目光挪回到了一脸疲惫的米耶身上,不禁心生同情。 不同于雪熵的反应, 「他失联的具体位置有查到了?」 那尔堤亚虽然也直盯着小孩看,可心思大多放在此次的事件上,即使同情同伴的遭遇,却也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事情,对上小女孩的含笑目光,回以一笑地询问正事。 「不好说,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还得再花一些时间来进行分析。」 米耶环抱着怀中的两个孩子,面色些微凝重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至于调查的部分,我也在想……是不是要召回一部份的族人……我认为,这么做,可能会对他们的安危较为安全。」 顿了下,他又说了下去。 「所以……」 他的话尚未说完,倚靠着他,将半张脸埋在他胸口的小女儿半垂着眼眸打了个哈欠,打断了米耶本想继续说下去的话语,同时,也把雪熵等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在她之后,小儿子也有了昏昏欲睡的跡象, 大女儿则是……仍精力旺盛的玩着小木马,呵呵笑着,看得雪熵都觉得有些心累。 「……这年头的父母,真是有毅力。」 「不只如此,在抚养魔力之子的时候,意志力和精神上的韧性都要够强,不然会被逼疯。」 上一世曾有过代为照顾魔力之子三兄弟的那尔堤亚,深有体悟。 「啊……说的也是。」 听一此,不由得想起了两千多年前的照料过程,其艰辛体验,雪熵可是一点也不希望再来个第二次,与此同时,他也能够明白了为何他的双亲在教育那三兄弟的时候,会以如此可怕的训练模式来进行额外教育。 魔力之子,一旦长歪了,可就难办了。 对此,雪熵再次看向米耶怀中的两个孩子,又瞧了眼玩得不亦乐乎的小女孩,不禁垂眸暗叹。 ……不晓得这三个孩子长大之后,会长成什么模样…… 只希望是他们自己喜欢的样子,而非由他人的话语、价值观与认知,在压抑之下,强行朔型出来的。 以非自愿成长出来的不喜模样,并非世界的喜乐,而是那人的悲哀,对世界来说,也是一大伤害。 那类型的人,不只会伤害自己,也会伤害他人,最终,对谁也没有好处。 既然如此,又何必把自身的愿望,强加在作为个体的孩子身上? 每个生命既是个体,也是无价的一大珍宝。 无法仅凭外界的规矩、框架来评价生命的价值。 即使这座岛上已经几乎没有了令人畏怯的可怖统治,以及任何强加的价值观,即便如此,也仍存在着一点点的异声。 他们没办法管理他人所说的话语、选择、行为与其后果,他们所能够做的,也只有把自己给管好,提升自身的能力,与他人和平共处,相互合作、同理生命,为这座岛,也为这世界献上一份他们所能够付出的美好。 也让这世界更加温暖、温馨,不再让人感到冰冷、无助。 来到这个世界后的两千多年,他想为这座岛和世界付出的想法和信念,从未改变过。 在他不知的未来,也会尽可能的持续下去。 哪怕那一天他的信念需要有所改变,也一定是为了自己和所有人的利益而建立的信念。 直至,永远。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10) 怀有这般信念的雪熵,凝望作为岛屿未来支柱的孩子们,和其双亲、同伴相处的温馨景色,他那肃然的神色,不由得染上了一抹柔和之情,唇角也微扬了几分。 「米耶,你先带这两个孩子去睡觉,沙发上那个我来顾。」 感受到了孩子的睏倦,以及米耶一整天下来的疲劳,西利偲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温和地望着转过头来看向他的人,温柔一语。 「……我知道了。」 已经很是疲惫的米耶,也没太多气力去和西利偲探讨他对孩子们的称呼,他强撑着沉重的身体,努力抱起怀中的站了起来,在其他人的目送下拖着微沉的脚步,往卧室走廊的方向走去。 在米耶转入了转角,踏入了卧室走廊的区域,一度安静下来的客厅又响起了一阵交谈声,比起刚才的说话声,音量显得小了一些。 「就快到你们的房间了,稍微忍一下。」 前往新房间路途上的米耶,不知是对着孩子们说,还是对自己所说,一边努力地前进着。 在他刚经过伊堤亚偲的房间的时候,在他隔壁的房门忽然敞了开来,走出来的人一时阻挡了米耶所要前往的那间房间的路线。 「堤亚希,你这么晚还不睡?」 停下了脚步,米耶望着自家二儿子,忽然想起今日休馆,堤亚希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睡得不醒人事,估计连今天有了刚出生没多久的三胞胎弟妹也不知情。 「……睡饱了,刚起来想吃点东西……咦?那两个孩子是……不会吧,我有弟妹了!?」 刚从房中走出的堤亚希,一听见自家爸爸的询问声,他下意识的迅速从门口走出,一面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说着,可说到一半,馀光瞥见米耶怀中多了两团奇怪的东西,转过头一看,他先是愣了下,后知后觉地感知到某件事的他猛地瞪大了双眸,睡了一整天仍尚存的睡意整个都被吓飞了。 而他那夸张的反应,也证实了米耶的猜测。 「客厅还有一个。」 米耶疲惫一笑。 「你父亲在和你外曾祖父他们谈事情,先别过去,可以的话,能帮我哄一下你的弟弟妹妹睡觉吗?他们三个的房间就在洛西亚隔壁。」 「咦?他们的房间……?啊?房间……什么时候又多了?」 听见某个关键字,堤亚希微一蹙眉,随后转头望向自家兄长房间的方向,见到本来有着是一面落地窗的墙面,如今墙面因多出来的两间房间往后延伸,第三间卧室房门则是出现在了米耶那面同样只有白色的墙面上。 这一变化,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早已知晓这一楼层的房间格局的米耶,微微一笑,也对不知情的堤亚希所表现出的反应,感到相当的新鲜、有趣。 「你父亲弄的。」 「……」 「哈哈,好了……我先带去洛西亚隔壁那间,寝具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好了,我想……这样你也比较哄他们。」 笑望着堤亚希一脸无言的表情,把米耶给逗笑了,他笑说了句。 「……我还没答应……而且我也饿了,没力气照顾。」 只想先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的堤亚希苦笑了下。一说完,他人就赶紧关上房门,从米耶眼前溜走了。 被留下的米耶先是愣了下,不禁苦笑了出来。 「……」 他呼了口气,慢慢地走向了孩子们的新房间。 「好吧……看来我只好自己来了。」 早年所设下的空间限制解除一小部分,释出这楼层起先建造时就有的眾多房间中的几间出来。 之所以不全数释出理由很简单,有多少人,就用多少间房间。 不需要为了无聊的虚荣感,以此来增加自己的负担,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内心也显得更加空虚。 现在主要给孩子们房间是幼时共用的,等到年纪大一点了,就会让他们自行选择使用哪个房间。 他们也想把孩子带到他们自己的房间来照顾,一方面西利偲现在的房间与公务相关的文件颇多,不太适合小孩子居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的房间除了他自己和他的伴侣,谁都无法进入,就连孩子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其他空着的房间在一开始被解放出来的时候,内部的装潢和寝具等相关摆设,都已经存在。 至于,孩子们长大各自选择了房间之后,就可以依据他们本身的喜好和来重新进行改造。 至于如何改造,就看他们自己怎么做了,他和西利偲都不是那种喜欢控制孩子的选择的人,孩子对于某些人事物的喜好与否,未来的愿景诸如此类,他们都不会干涉,未来如何,一切都将由他们自己承担。 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自我探索,这概念必须从幼时就开始培养,这样一来,孩子也会对是否能做哪些事更加清楚,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每件事所能承担的风险又有多少,以及其后果。 令他更加开心的是,这次出生的孩子比当初洛西亚他们来的安静乖巧许多,对处于这段时期的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呵呵。」 一想到这些事,米耶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也万幸他们并非诞生于三千多年前的那个动盪的时代……况且,那时的孩子们也为了生存在他们所居住的地下屋那种魔鬼训练营和糖果与鞭子教育方针相互加持下,所以几乎每一个小孩的性格都野到一个不行。 「好乖啊,呵呵。」 在他来到门前,用魔法小心且无声地打开了卧室房门,在萤光石的照映下,房内的可爱摆设映入了眼帘。 他望了眼怀中的孩子,发现他们都睡着了之后,不禁温柔一笑。 「……」 儘管他的身体再怎么疲惫,孩子们的到来总是令人雀跃又兴奋的。 孩子不只是珍宝,更是上天交给他们的礼物。 这一礼物,意义重大,如今的他,只想好好珍惜他们,好好的抚养他们长大,每天都能活在喜悦之中。 也活于,当下的这个此时此刻。 「谢谢你们诞生在这世上,让我们可以和你们相遇。」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11) 「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在路过客厅的时候,他简单的大长老和顾问点了一下头,作为招呼,然而他们看也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严肃讨论着事情,就连背对着他的父亲也不曾回过头来看他。 堤亚希跑到厨房开始着手准备消夜,也想着是否为父亲他们准备比较好消化的消夜。 想到好消化的食物,就想到粥品,吃完之后,很快就又会饿了。 有趣的是,有些人吃完消夜,多少会开始犯睏,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另类的助眠剂。 「果然还是吃咸粥好了……」 回想起爸爸做给他们吃的那碗浓稠的南瓜咸粥,真的相当美味。 想着想着,唾液开始自口腔蔓延了开来,也飢肠轆轆了起来。 在他想好了今夜的宵夜菜单,他从冰箱中取出了什锦咸粥的所有食材,将齐放到了料理台上,开始一边着手料理消夜,一边兴奋又雀跃的以心念和他的兄弟们传递他刚刚知道令人震惊的新消息。 『你们猜猜我刚刚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 在收拾桌面古老水晶文献,准备等会儿就要去就寝之际,便收到了自家弟弟的心念,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个贪睡鬼想和他们说什么,大致研究一个段落险些失落的远古术式的洛西亚,一脸疲倦的打了个哈欠。 『新的弟妹出生了,而且不只一个。』 洛西亚轻笑了声,如实已告。 『而且还是三胞胎。就魔力之子诞生的人数来说,也实属罕见了。不过也曾听说过在远古的时代,也曾一次诞生十名魔力之子,通常很少会一次出现复数以上的人数……』 『哎,你们都知道了啊……说的也是。洛西亚,先别说那方面的话题了,你要吃点咸粥吗?还是你已经要睡了……』 正在热白饭的堤亚希愣了下,随后意会到三兄弟之间的天生强烈感知,这才失笑了下,问起了洛西亚是否要享用消夜。 话音刚落,来自卧房中的人迅速以心念回传。 『我要咸一点的,可以帮我送进来就帮大忙了……吃完之后,我会自己收拾的。』 『你的就咸一点,其他人的就吃的清淡一点,以你重咸的口味,也不知道有多伤身。』 将以魔法迅速煮好的白米饭放入米黄色砂锅中,加入了半锅水,堤亚希一面做着手头上的工作,一面劝戒着自家兄长记得顾好自身的健康。 『要你管。』 洛西亚撇了撇嘴,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了几分。 『哇,当我哥哥……堤亚希哥哥你怎么这时候才醒啊。』 此时,慢了一会儿时间才回传心念的伊堤亚偲,正远在本家医药室加班研究先前发现的特殊性质植草类。 『我也想吃咸粥,可是爸爸已经先帮我做了好多发糕当作消夜了。』 『我累到只想睡,现在只想好好吃顿饭,好来满足我的身体需求。』 把多种蔬菜、菇类放入煮沸的砂锅中,一谈到自家伊堤亚偲的口味,堤亚希觉得相当佩服。 『发糕挺甜的,真亏你吃得了那么多。』 『呵呵,去吃吧,听说房间的数量又变多了,也准备好了弟妹要使用的寝具和各种用品……估计父亲他们今天下午忙得不可开交。』 洛西亚整理好桌面之后,坐到了床上等候着餐点的出现。 『真假!?不会吧!我明天就回家,我也想看看,好好奇三胞胎长什么样子!』 伊堤亚偲惊喜的惊呼。 『肯定长得像我!』 『你少来。』 『真可惜,洛西亚不能马上见到可爱的他们,不过等你出关之后,他们可能也长大不少了。』 在那对兄弟交流的空档,堤亚希办事调侃半是认真的笑说了自家兄长如今的处境。 『对啊、对啊,好可怜喔,洛西亚哥哥被关禁闭了,不能在第一时间见到可爱的弟弟妹妹,没关係作为他们三哥的我会好好的把他们的可爱模样给牢记在心底的!羡不羡慕啊!』 面对自家兄弟们一搭一唱的调侃,洛西亚黑了半张脸,口吻听来十分无奈又羡慕。 『你们有完没完啊……』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12) 将孩子安置好,来到门前的米耶,以魔法熄了萤光石的光芒,并关上了房门,少了一些要做的事后,他把额头轻靠在冰凉的门板上,闭上了沉重的眼皮,一脸倦然的呼了口气。 稍做休息了片刻,米耶松开了握着把手的左手,抬起头,侧过身,走向了客厅所在的方向。 在他即将踏出卧室走廊的区域时,依稀听见了一阵轻笑声,伴随着食物香气从厨房的方向传了过来。 「……?」 米耶挑了挑眉,一脸疑惑往声源的方向走去。 一走进厨房,他就看见堤亚希正在煮一大锅的粥品,光闻到飘在空气中的淡淡咸味,他就知道了自家儿子在料理什么了。 他走近一看,正在砂锅中烹煮的大量食材,米耶微微一蹙眉,不解地问了。 「好香啊……你在做咸粥?这量会不会太多?」 「不会的,我做了所有人的消夜。」 堤亚希笑了笑,目光望着正在用汤杓搅拌砂锅内的美味粥品。 「所有人?」 米耶闻言,吃了一惊。 堤亚希瞥了眼自家爸爸,他笑说了句,手上的搅拌工作仍没有因交谈而停下。 「我想说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忙工作上的事,可能也饿了,就顺便一起煮了所有人的份。」 「啊……你真体贴,谢谢你。」 堤亚希这一席话,令米耶的心头一暖,脸上的倦容也柔和了一些。 堤亚希笑吟吟的回了句,便将注意力都放回到了眼前的料理上了。 「不会,你先到客厅坐一下,很快就好了。」 「谢了。」 接受了孩子的好意,米耶依言来到了客厅,看见在场的人脸上的倦容,也从感知中感受到了他们此刻的饥饿状态,而从厨房传来的食物香气,更是使他们感到飢肠轆轆。 此时,他们按捺着食欲将讨论到一半的事情差不多告一段落之后,像是为了缓和现在的严肃气氛,西利偲开啟了另一个话题。 「对了,说到修伊,之前遇到他的时候,他好像对于伊凡登这个姓氏很惊讶,似乎以为是这是强者才能冠上的姓氏。」 「那是他的误解,这和强不强无关,单纯只是本家一族的族姓而已。」 那尔堤亚整个人窝在沙发上,半垂着沉重的眼皮,如此说着。 「况且,作为中间名的人也不少,是不是作为姓氏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们一族侍奉于达拉亚一族,更忠诚于创造了这座岛屿的那个人,而其中,这一姓氏,也擷取于那个人在作为神之子的第一世所使用的中间名,作为与生俱来的灵魂共鸣之间的伴生桥樑。 伊凡登。意旨,生命之间的守护之火。 也意味着,生命之火,永生不熄。 「嗯,确实有理。」 感受到米耶的气息,西利偲转过头,含笑地看着人来到了他身旁,坐在了他手边的把手上,他轻握起自家伴侣的手,以拇指轻轻搓揉着他的手背。 他很希望米耶可以先去就寝,可是以他那小心眼的心思,估计也不愿意看他一个人在这边忙,自己却舒服的窝在床上,先行休歇。 「这世界已经无法容忍任何的不友善,凡是强弱上的竞争,也只会挑起无谓的争端,对于生活于这世界的生命而言,并没有比较好。」 无视了那对夫夫之间的亲暱行为,那尔堤亚索性闭起了双眸,来个眼不见为净。 听一此,米耶也不免同意了他的观点。 「说的也是。」 「话说……阿緹斯那时的反应,也不是不能理解。只不过,他那性格也确实要好好改一改了……不然很容易吃亏的。」 很能理解雪熵所说的话,西利偲也却也不禁想起在他幻化成青藜的模样和他见面时的场景,原本想用身分吓一吓他,毕竟那个人四斯也挺在乎身分地位的……如今回想起阿緹斯当时的表情,他就觉得好笑。 不过,他和阿緹斯所说的话,可没有半句谎言。 青藜之前确实曾被身为族长的西利偲找去小聊了一下,没多久那人就因为一些突发情况整个人昏厥了过去。 而他以幻化的身分和阿緹斯所说的那些话,那也是青藜在昏迷前,想和阿緹斯所说的话。 至于西利偲身上仿製的印记,也是从青黎的记忆中取得,加以分析而成的。 可说到吟临师那段,阿緹斯的内心变化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呵。」 思一此,西利偲抬起另一手的食指,微弯地轻靠在了下唇,饶有趣味地笑了声,他眼神冷冽,微微笑弯了眼眸,淡灰色眸中更是闪过了一抹精光。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13) 「……」 看到西利偲此刻的样子,米耶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又想到了什么奇葩的想法,等不及要实行了。 深知对方性格的米耶苦笑了下。 「看他自己怎么决定吧,我们没办法改变他人的性格,只有他们自己可以依照自身意愿来行动。」 「话又说回来,族内的人与外族人通婚的人也不少,其特性也有着眾多不同,只是从数方面的就相当少见了。」 再次将头倚靠在椅端上的雪熵,将交握的双手轻放在了自己飢肠轆轆的小腹上,以半是正经,半是轻松的口吻说着。 「族内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存在,只是比较少,可若是以另一个角度来看的话,米耶的忧虑也没有什么,看看向西利偲投以忠诚的人有多少,包含他们和黎光一脉在内大部分的人,几乎都愿意一生誓死忠诚追随了好几世、上千万年的岁月。再加上那一族群的一生效忠、誓死服从的态度,可见情报外流的机率相当的小,几乎微乎其微,甚至可说是没有这个可能性,所以才说……米耶的忧虑完全是杞人忧天。」 「……」 听闻雪熵所说的话,静静坐在一旁的米耶则没有半点表示,估计内心也相当复杂。 察觉到米耶的心思,西利偲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 感受到轻捏着他手的温柔力道,米耶侧过头,他那淡淡愁然的神色,在见到西利偲温柔鼓励的神情,忧然的表情这才缓和了下来,柔和了不少,回以一抹好看的微笑。 说完方才的话后,雪熵在内心斟酌了下,以不容易使米耶感到困扰担忧的话安慰着他。米耶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错,若真放进来了,先不管品行、能力如何,光是会条件性认主,并一旦真的有了认主的事情发生,几乎是无条件奉行所跟随的人的信念倾向,就足以在族内引起不小的声浪。 更别说是放到居民所在的区域了,甚至还得无时无刻不间断的进行监控……以防任何不必要事件发生…… 换作是另一种方式来进行……姑且也可以撇除这方面的一部份顾虑,却也没办法限制那些人和居民接触。 若是想隔绝他们,将他们安置在原来的地方,才是最好的方式。 「反正只要全数纳入族内,别外流到居民身旁就可以……如此一来,也可以多少避免类似此次的事件一再发生了。」 雪熵呼了口气,很是疲惫的叹息一语。 光是细节以及后续处理,他就很是头痛,也不难理解当初里亚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暴怒了。 「……」 雪熵那一席话,听得米耶和西利偲十分无语。 「也好,之后在把人加上特殊性质的灵魂契约,只能效忠于本家,也是可行的。」 大长老则是相当认同这项决定,并间接地透过花珥的血脉,与花都之城相关种族血脉的所有人,都投以强烈的灵魂暗示,强行纳入了族内的一环,以此获得更多与此地相关的所有情报。 在他们半严肃的话题终于告一段落之后,所有人也都累了,只想好好的休息。 此时的那尔堤亚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完全不想动,一旁的小女孩仍保有对玩具的热情,呵呵笑着,成了极大的对比。 雪熵深深呼了口气,不想再多想些其他的事,目前只希望让脑袋好好休息。 处理阿緹斯他们的事件是一回事,事后处理才是他们最大的挑战,即使他们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可谁又能保证到时候又会不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 所以,能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 若执意不歇息,最后累垮了自己,可说是得不偿失。若没了身体,原本想做的事也没办法做了。 他们也该好好感激身体的付出,无条件的服务他们,所以他们也要好好的照顾他才对…… 可是以现况来说……似乎有些难度。 可他也相信,对于某些人来说,恨不得早点病倒,如此一来便能好好睡个觉,舒服一阵子。 想当然,最后等待他们的,想必是他们尚未处理的成堆工作,因休假而未听取到的多方报告,好来重新了解情况,讚新中流着两行清泪尽快重新上工。 直到,下一个告一段落的休息日来临…… 「好香啊,堤亚希在煮什么?」 商谈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之后,西利偲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他嗅了嗅瀰漫在空气中的香味,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羡慕的微笑。 说着,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笑了笑。 「搞得我也想吃了。」 「他在煮咸粥,想说我们这么晚还在谈公事,可能多少也饿了,就多煮了我们的份。」 知道这一阵子大家都很累,尤其是今天,他和西利偲两人更是蜡烛多头烧,以往能够马上为孩子取名,如今却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再加上暂且没有多馀寝具和相关家具,两人几乎一整个下午都在一面照顾着新生孩子,一面以最快的速度迅速外出採购除了寝具之外的各式各样家具,好不容易忙完了家务事,整个人都快累瘫的西利偲更是没有多馀的气力去帮孩子们取名,到了晚上……又来了场需要耗费精力和脑力的商谈。 终于大致结束今日的行程,米耶和西利偲也都快要虚脱了。 至于明天的份……明天再说…… 「……我已经没精力去想明天的事情了……把当下的事情做好,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西利偲将头轻靠在自家伴侣的左手臂上,有气无力的小声哀号。 米耶轻笑了下,吹捧起了自家儿子有多么的贴心、可爱。 「呵呵,看来我们生了个贴心的儿子。」 「……」 西利偲一听,沉默了下。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14) 「……」 此时,在足以闪瞎眼的粉红光下,窝在沙发上装死的雪熵,一脸无奈地暗自叹息。 「……」 闭目养神的那尔堤亚则是满脸羡慕,心中想着某个人此刻正在做什么之类的想法,也暗暗打算着等会儿是否该去老地方好好的休息一晚,温暖一下身心。 感知到那两人心绪的西利偲,觉得也不太好让他们留下过夜,决定用餐过后,早早就请人回府。一想到今后和米耶独处的时间多少会有所减少,就让他感到有点惋惜…… 「……唉……」 「怎么了?」 注意到西利偲的反应,米耶不解地看着他。 西利偲撒娇似的用脸轻轻蹭了蹭米耶的手臂,一脸无奈地低语。 「累了……想睡了,也好饿。」 「快做好了,再忍一下。」 感知着厨房的状况,以及对方正另外着手的事情上的进度,米耶暗自苦笑了下,轻拍了两下西利偲的头,语气温柔地安慰着。 在伴侣的呵护下,西利偲又多蹭了两下手臂,这才深吸一吐息,稍有满足地应了声。 「……嗯。」 「好乖。」 「……哈哈哈。」 「吃过饭之后,我要先回去了。」 对于那头的放闪过程丝毫不放在心上的那尔堤亚,仍闭着双眸,淡淡说了句。 「……喔,到时候慢走,不送了。」 多少被打断了和伴侣之间的温馨互动,又想起现下的场合,米耶缓下了心中的不悦,一脸有些尷尬地回应了。 对此,雪熵也跟着提出了和那尔堤亚差不多的话语,只为了能早点离席,不用长时间处在会闪瞎他人眼睛的场合下。 「我也是,我吃完也要回去休息了。」 「嗯,慢走不送啊。」 那两人的离席宣言预告,西利偲完全不意外,一脸淡然的淡淡回了句,然后又对着自家伴侣撒娇,多往对方手臂多蹭了几下,如猫般。 「你们两个……会不会太有默契了?」 西利偲的淡漠反应,雪熵不禁苦笑了下,却也多少有点羡慕自己的弟弟妹妹可以长时间和双亲待在家里,享受天伦之乐。 「因为是伴侣?」 明知雪熵的心思,米耶却俏皮的故作不知情,又或者说,故意装傻。 面对自家伴侣的装傻攻势,西利偲不太可能装作没看见,也笑着松开了轻抓对方的手,改以环抱他的腰,跟着附和了。 「怎么?羡慕吗?」 「……才没有。」 对于双亲的装傻、耍帅的表现,雪熵抽了抽嘴角,一脸没好气地回嘴了。 米耶耸了耸肩,促狭一笑。 「好吧,姑且信你。」 「……」 雪熵无言了。 「来吃饭吧,你们也一定饿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在厨房忙着的堤亚希终于两手端着两碗装有咸粥的白瓷碗,走了出来,而他身后的是随他飘来其他人的餐点和温开水,一路跟随他来到了餐厅,自动逐一摆盘。 一听到有饭吃了,早已饿到前胸贴后背的西利偲仰起头,后脑勺靠着椅端,发出了长长的哀号。 「终于可以吃了……啊啊,快哭了……」 「是啊,可以吃饭了。」 米耶拍了拍伴侣的大腿,扳开对方揽在他腰上的手,站起了身来,前去餐厅协助自家儿子,再来顺道先行入座、享用温热的餐点。 在拉开椅子的时候,他转过头,招呼了下仍瘫坐在沙发上的其他人。 「先来吃饭吧,其他事……等我们恢復过来之后,再来好好谈吧。」 「同意。」 雪熵应了声,缓缓站起身来,拖着沉重的步伐努力前往饭香所在。 比起雪熵恨不得早日脱离苦海的心态,那尔堤亚则是微微睁开了双眸,淡淡回了句,这才慢条斯理的挪动身子,准备前往餐厅。 「……也可以,我也想再休息一段时间了,前提是阿緹斯和那座古墓的事情先处理好就可以。」 「……哈哈,那倒是。」 走到半路的雪熵听见如此现实的提醒,不禁苦笑了下,加快了前行的脚步。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16) 听到这里,雪熵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对于这样的事情,多少感到有些棘手。 「看来还是得等他们清醒过来,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向目前还在花都之城待命的族人全数撤回,包括可能已经顺利浅入其中的人。」 西利偲笑了笑,可他的笑容看起来却是如此的苦涩,甚至透出了一丝淡淡伤感。 「……发生这样的事,保护族人的生命安全,也是族长要优先考虑的。」 米耶叹了口气,不免同情起了那些人的处境,以及…… 「当然,族内的事务,和岛上居民的安危也是相当重要的一部份,割捨不得。」 「……」 西利偲闻言也只是静静吃着自己那碗即将见底的咸粥,聆听自家伴侣接下来想说的话。 米耶顿了顿,面色伤感地说起了身旁的某个人,也不知道这话听起来到底是褒还是贬。 「……不过,我看以西利偲的性格,也是会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不然不太可能会安下心来。」 「……」 米耶这一席话,西利偲沉默地喝了口温开水,坐在对侧桌的雪熵倒是很捧米耶的场。 「说的也是,我可以明白你的意思。」 「……」 「只是,你还是没说到医疗所的人是怎么把事情给压下来,不告知的。」 雪熵不打算给米耶有任何的隐匿机会,面色凌厉地追根究柢问着。 面对雪熵的追问,米耶不禁尷尬一笑。 「这个啊……」 「这件事确实是我刻意压下来的,当初收到西利偲的消息的时候,我人正好在医疗所,就顺势隐密的安置好他们了。」 自开始享用餐点开始,就没说半句话的那尔堤亚忽然一脸淡然地开了口,这一开口,便是惊艳了某个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人。 「……」 雪熵一听,身上的气焰一瞬萎靡,顿时无语了。 没想到他竟然是在场最后才知道的人…… 压根不理会雪熵的失落表情,那尔堤亚一改刚刚的淡然神色,他冷着脸,又说了句。 「若是不这么做,容易在族内造成不必要的紧张,加上还有一些不确定的因素,所以才会这样安排。」 「也就是说,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 能够理解那尔堤亚的安排,米耶摸了摸下巴,稍作思索,又问了句。 暂且被当成空气的雪熵默默着喝着他的温开水,开始思考起了另一件事。 「……」 米耶蹙着眉,神色认真地意图深入了解。 「……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多少人知晓这件事?」 很快地,那尔堤亚也给出了答案。 「加上我们之外,还有现在听到这件事的你家的大女儿、堤亚希,还有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收到消息,正在研究从那个地方无意间带回特殊药草的伊堤亚偲、洛西亚、奇特思和南那他们也在深入调查所有相关的古老文献纪录,共十人。」 「大女儿……看来我得把她的嘴给管好了。不然还是先把她听闻这段内容的部份的记忆给抹去好了,否则我没办法安心。」 西利偲以食指轻抵下唇,若有所思的喃喃低语。 「……真可怜,出生不到一天就要被抹消一部份记忆。」 依稀耳闻西利偲所打算的安排,雪熵开始同情起了那个孩子了。只是同情归同情,眼前的消夜也还是得吃,满足生理需求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 耳力一向很好的堤亚希听见雪熵的低语,放下了手中的空碗,突然插入了双亲他们之间的话题。 「你们放心,在她听进你们公事谈话前,我就已经先用睡眠魔法让她睡着了,早先的谈话部分,我也消除了所有记忆,不会有外流的风险。」 对于这个好消息,米耶转过头,笑得一脸疲惫地答谢了自家孩子。 「谢了,堤亚希。」 「你们先忙吧,我先带妹妹回她的房间,之后吃乾净的碗盘可以先放桌上,我之后再来收拾,这样一来,父亲你们也可以早点休息。」 堤亚希一说此,便弯下身,抱起了睡在一旁的人给抱了起来,小心的抱在怀里,站起身来后,他说了这么一句,就带着人走向卧室走廊,妹妹他们共用的房间去了。 在那人的身影消失于转角,也对于那根本是全方位的细心,满心佩服地雪熵不禁苦笑了下。 「……我终于明白米耶说的贴心是什么意思了。」 相较于雪熵的称讚,米耶更在乎早已被关在房间好几天的大儿子,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 「洛西亚……他不是被关禁闭,怎么还有办法……」 03-神使之名 镜之二 得来不易的……(17) 「我知道你们责罚他的原因是什么,但研究古老术式那部分,则是在前一阵子就安排给他的工作,西利偲也知道这件事,不仅是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也是为了让他可以好好的安心研究这件事。」 此时,那尔堤亚也回应了米耶的惊疑,却迎来对方的无言以对。 「……」 「放心吧,交付给他的术式研究,所有过程都会被记录下来,回传本家,加上我也在他身上放置了几十种护身和防止洩漏的术式,凭他目前的程度还无法轻易解除,有没有发觉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西利偲拍了拍米耶的肩膀,自爆了他先前将人关禁闭的行端背后的涵义。 不过,洛西亚当初的好意,也确实是让西利偲更加确定要将人给关好,保护起来,不然以那孩子那个衝动个性,多半不会有多好的结果。 到了现在,他仍认为这个决定其实还挺好的……就是伤了自己的心多了点。 对此,米耶一阵愕然,随之他露出了一抹些微难过的表情,心情也相当的复杂,喃喃低语。 「……所以才会在他的房门上设下那些术式……真没想到,我才是被蒙在鼓底的那个人。」 在这些发言之后,雪熵苦笑地看着米耶,说了一句没有多少安慰成分的话。 「不是只有你,我也算在内。所以你不孤单,我陪你。」 「……」 ◇ 同一时刻。 夜深人静,受到高阶特殊性隐匿魔法的结界所垄罩之下的某个广大区域,与结界外的墨般夜色回异,结界内大半区域所见之处灯火通明,安静的夜晚,不时依稀可以听见一丝交谈声、巡逻的步伐声响于中庭花园附近的走廊响起。 位于西北方位的走廊转角的阴影下,瞬间闪过了三道黑影。 深夜时分的这地段,隐藏于人跡罕至角落的一名黑影,稍微查探了四周的气息,在充斥于此地的紧张氛围下,那抹黑影率先走到了光线下,于阴影中显现出了那人的身影。 银金色的发丝于光线下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那名少年来到了佇立于此处的一扇偌大的刻有某种奇异雕花的洁白双扇门前,面色凝重地注视着眼前的厚重门板。 「……」 沉思了片刻,他伸出手,轻放在了透着一股淡淡的冰凉气息的门板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这扇门的背后,存在着被此地的人们称之为静闭室的巨大空间,囚禁着深怀某些拥有巨大特殊力量的人。 而他,所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 在他即将推开门之际,不知怎地,他下意识的往上瞧了一眼,一行古老文字的刻文映入了他的眼帘。 细品含意,他微微睁大了双眸,漂亮的脸蛋上浮现出了一抹诧异。 与此同时,也反射性地呢喃出了那一行文字。 「……黎明前必有黑暗?」 03-神使之名 镜之三 《创造者》与《被创造者》(1) ——黎明前必有黑暗。 「……是在暗讽什么吗?」 他的手轻轻抚过上头的刻文,疑惑地凝视着这段古老文字,不解地低声呢喃。 也因为久远前就在这双扇门板上施加了各种类型感知与多方魔法皆以隔绝的远古结界,以现今大部分地区的部分传承已然失落的情况下,想要解开这层层交织的复杂术式,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 更别说,这还是某个人自行开发出来的,就更几乎没有人可解了。 「话又说回来,我的主人到底是在想什么?」 不久前刚从自行破解的术法中甦醒过来的阿緹斯眨了眨眼眸,缓缓收回手,对于特意交代他前来此地的安排,依然不得其解。 即使如此,他也甘之如飴。 他们这一族的人,只为了「侍奉」所愿之主,故而诞生在这个世上。 这一戒律,刻印在他们一族的灵魂上,永不磨灭。 一旦认了主,生生世世都是奉于自己所认定的人,绝无二言,也相当的享受这个过程。 尤其是被使唤的时候。 ……阿緹斯这般思维,虽然不代表他们一族的所有人都是如此,可有了鸟羽一族的血脉,他和这座岛屿的连系也更加浓厚,几乎到了甩也甩不开的牛皮糖,好似他们生来就是要来侍奉本家一族的。 殊不知,他的老家那一端此刻的生命契约,也正如他所想的那般,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此一来,也丝毫不冤枉里亚起初在面对稍微有着一点点被虐倾向的依卡緹亚的时候,会如此的抓狂。 可怜的里亚和西利偲和族内的大多人,在往后的生生世世都有了一心只有他们,诚心诚意得只为了他们而活的「侍羽」了。 侍羽,这一称呼为族长和大长老相互商讨之后,故而确立的名号。主要成员皆以花都之城中效忠于本家一族的人们所有,也是极为珍贵的一大族群。 阿緹斯微微歪头,心中的疑云更大了。 「安排我前来此地的含意,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阿緹斯。』 「……主人?」 疑惑之际,忽然收到一则心念,阿緹斯猛地一惊,随后从那熟悉的嗓音中意会到了何人,他这才将诧异的心思,多少安下了心来,可心中的疑惑仍尚未解开。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不要回应我,静静的聆听,并且去执行就可以了。』 「……」 阿緹斯闻言,依言地闭上了准备开口提问的嘴,安静且乖巧地聆听着指令。 『进入静闭室,解开施加在花珥身上的束缚,带回我的住处。』 细细聆听对方所下达的指示,阿緹斯歛起了脸上的疑惑之色,取而代之的是认真的神色,眼神中也闪过了一抹精光。 他将手再次放在了左侧门板上,做好了随时行动的准备。 『同时,也不要回头去看屋内的一切,只要将人带出,移动到我所说的目的地即可。听好了,绝对不要回头。听懂了吗?』 「明白了,我的主人。」 接收到了所有的指示,阿緹斯肃然一语。 『……去吧,静候你的佳音。』 在对方无比无奈的话音刚落之际,他眼前的大门忽然有了变化。 「……!」 只见那扇大门门框上的精緻花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银白光晕,光芒沿着与门板上的长长图腾刻印,逐一点亮了门板上的古老花纹,最后,他方才所触摸过的那行刻文也亮起了光芒,不到片刻,刻文的光芒由白银转为淡金。 在他诧异之际,经由某一方刻意远距离意念操纵门扉,他眼前的双扇无声地缓缓向左右两侧敞了开来,直到足够一个人踏入的大小,才停止了持续敞开的动作。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所上演的这一幕,远比他在花都之城的时候所见的各种魔法都来得神秘有趣的多,也难怪……会有会有那么多的人寧愿待在这里,也不愿意回到原本那个处处都受到压抑的地方。 「阿緹斯?」 映入他眼底的景色更是令他惊艳不已,静闭室内部是一片偌大的巨大白色空间,彷彿不见底一般向外扩展,有着七种色调的术式悬浮于半空中,宛如有着生命般,来回舞动、四处游移。 若说因惊讶而夺去他人目光第一眼的是与这些广大术式交融的洁白空间,那么,第二眼想必就是被绑在彷彿是佇立于遥远空间中央的一张椅子上的那名与此处格格不入,看不出实际容貌的人了。 呆望着这一切的阿緹斯丝毫没有听见方才呼唤他的声音,整个人呆站在原地,惊愕不已。 「阿緹斯,是你吗?」 03-神使之名 镜之三 《创造者》与《被创造者》(2) 「……」 直到,第二声带了点盼望与急切的呼唤响起,阿緹斯这才回过神来,也猛地想起自家主子所交代给他的第一份任务。 「……花珥。」 听见了因遥远距离而显得有些模糊,却也在偌大空间中回盪着地熟悉嗓音的阿緹斯,面色复杂地望着那名为在远处的人,良久的静默,最终以饱含了许多情绪和心中无数话语所交织、浓缩而出的小声呼唤。 或许是因为对方的声音太小,误以为得不到回应,花珥便没有在发出任何的声音。 心里有些难受地看着远在那处的人,不知怎地,令人有种说不出的淡淡凄凉感。 「……」 怀着上下忐忑与些许不安的心,阿緹斯小心翼翼的踏出了一步,步入了那无比洁白的空间中,冰凉感一闪而逝,随之而来的淡淡暖意笼罩在了他所踏出的那隻脚上,令他相当惊讶。 更加令人意外的是,他一踏入,悬浮于空间四处的术式几乎在同一时间消失,彷彿是为了此地所设立的某种机制。 然而,一心只有任务与同伴的他,一改起初来到此地的轻率,按捺着心中的不安,他一脸肃然地走入了此地。 鼓起勇气一步又一步地笔直走向了同伴的所在,越是靠近,阿緹斯的心便跳得越快。 没走几步路,原本看起来相当远的距离,双方的距离便迅速拉近,也变得可以看清那人此刻的模样,见人被一层术式綑绑在泛着虹光的水晶椅椅上,乖巧的坐着,不吵不闹。 见状,阿緹斯立即加快了前行的脚步,不一会儿,他就已经来到了他一心想找的人的身前。 望着眼前的人,阿緹斯心底涌起一股酸涩,鼻头也不由得一酸,很快地他的视野便笼罩在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之下,所见的一切皆是如此的模糊。 「是谁?」 双眼受到同样泛着虹色光丝的白布掩盖的花珥,他抬起头,在一大部份感知受到特意隔绝的情况下,花珥警惕地喊了声。 「……」 阿緹斯难掩心中的强烈酸楚,潸然泪下,他连忙抬起袖子,拭去了脸上了泪水,依然不发一语。 「是族长吗?」 花珥又轻轻的呼唤了声。在这不同于先前阿緹斯见到的……在面对族长时的激烈抗拒态度,他整个人乖巧如猫般,温顺的相当可以,彷彿是一株被去除了尖刺的玫瑰,再无任何的反驳之力。 透过感知,阿緹斯也发现了花珥在来到此地与这座岛上的人有所争执的所有记忆都受到了消除,消除的量多到几乎都把来此的记忆都抹去了,若不说,花珥可能还会以为他是刚踏入此地不久的人,透过一定程度的洗脑,以及记忆上的空缺,营造出了另一种风格不同的记忆。 也就是说,花珥现在有关这座岛屿的记忆,只有从在老家的事件之后,到在此地醒来,受到此地的人治疗,告知其失衡的原因,并带到这个空间暂且以多方疗癒术式进行特殊『调养』这一部分。 「……米耶大人?」 不知是经由大长老的特意,还是经由契约力量所各自挑选出彼此能够相合的关係,在先前毫无意识下,不知不觉自动与契约力量所挑选而出的人有了灵魂上的一丝共鸣的米耶缔结了契约,花珥犹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喊出了某个人的名讳。 「是我,阿緹斯,我受到族长的要求,把你带到他的家中。」 从中意会到了什么的阿緹斯强忍着伤感,也压抑着自己嗓音中的哽咽,尽可能地想以平时没两样的嗓音回应对方,只是这么做,他的声音听来反而多了些沙哑生硬与不自然感。 「阿緹斯,你没事了?」 终于认出了人的花珥,粲然一笑,随后意识到了什么,他一脸关切地关心起了对方来了。 「没事了,之后的事等我们到族长的家中再来谈,在那里,你的米耶大人也会在的。」 或许是怕自己前来这个特殊用地的事情曝光,阿緹斯语带急切地说着,一边想解开花珥身上的术式,却又不知道将术式解开后,是否会连动响起通知他人的警报。 毕竟,族长交付给他的任务,是这种有如强盗般的指示,也不是不能理解阿緹斯会有这样的想法了。 「……可以见到面了,不知道我的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透过一段名义上所谓的特殊「治疗」,又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花珥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出来。 对此,阿緹斯尷尬地笑了笑,稍微转移了一下话题,一边苦思着将人给解开的方法。 「我记得听其他人说过,他好像是族长的伴侣……所以我想我们会很常看到他们的。」 「原来如此……」 花珥微低下头,随之响起先前不知道是谁曾向他说明过此事,当他实际遇上之后,更是感到惊讶。 「他们有说过,等我的治疗结束,会有人把我带出去,没想到来的人是你,真是意外。」 可能是很想把人尽快带离此地,却又不想把害人连同自己一起被其他人给当场抓包,所以阿緹斯在心中纠结地斟酌了一下,才硬着头皮泼了对方冷水。 「……嗯,所以让我想想,该怎么把它给解开。」 03-神使之名 镜之三 《创造者》与《被创造者》(3) 「……!」 毫不意外稍微浇熄了原有热情的花珥,愣了好大一下,一脸错愕。 「……呃,你不会真的不知道解开的方式吧?」 「……我、我又没说我可能会解不开!」 「你都心虚的把真心话给说出来了……」 「……」 花珥的一席话,令阿緹斯的心感到有些挫败,却也不能真的放着不管,只好硬着头皮,冷汗直冒地,冒着可能会被发现的风险,伸出手去试着碰触那个半透明不停绕着花珥的身体旋转的泛着虹色光芒的术式,在碰触到的那一瞬间,阿緹斯脖颈上的印记也跟着泛起了一抹淡银蓝色的光晕。 此刻,受到施加在阿緹斯因同样的力量所烙印在脖颈上的印记影响,形成了一种开锁的「钥匙」形式,那些术式就有如炸裂般,整个碎成了一片又一片的碎片,落在了地面和花珥的身上,没多久便淡化、消失了踪跡。 这一幕,看在阿緹斯的眼中,便是在自己的触碰下,不知怎地自动解了开来,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 阿緹斯脸上满是震惊,错愕地看着这一切,脑袋也整个一片空白的,理不出思绪。 这怎么回事? 怎么解开的? 「……誒?」 束缚消失了之后,花珥那些受到封锁的感知能力也跟着恢復,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轻松感,以及他在此地所发生过的所有大小事,也如洪水般涌入了他的脑袋,弄得他一瞬昏眩,有些失了重心的往旁倾倒了下来。 阿緹斯见状,连忙伸手抱住对方的身体,免去了跌落在地上所带来的疼痛。 除了感知到花珥的现况,也没有任何大碍后,他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同一时刻,阿緹斯后方那扇远在一端的大门无声地关了起来,他们身下也剎时闪现出了泛着虹光的移动法阵,缓缓转动着。 阿緹斯见状,猛地瞠大了双眸,惊愕不已,他怀中的花珥感知到此刻所发生的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这、这是!?」 「……这什么情况?」 不给他们两人太多惊讶的时间,法阵的光芒乍现,包裹住了两人的身影和视野,与此同时,花珥所使用的水晶椅在白光中一瞬浓缩成一小块晶石,以花珥丝毫未觉得形式,融入了他的体内,成为平衡他体内力量的一部份抑制机能。 失去了支撑,花珥整个人跌坐了下来,在阿緹斯惊愕之际,他们的身影也从虹光中消失。 随着静闭室内的光芒淡去,一切也恢復成了尚未被使用时的空旷景色。 而,受到特殊指示而偽装成阿緹斯所认识的人的模样,躲在暗处的两名族人,在感受到了那房间的力量感消失后,迅速退至阴影中,消去了气息。 03-神使之名 镜之三 《创造者》与《被创造者》(4) 虹光淡去,感知也有所改变。 感受着四周的陌生气息和氛围,花珥紧抱着阿緹斯,神色有些不安的问了声。 「到了吗?」 此时的花珥眼睛仍绑着白布,依照他先前从某名族人所言,那是用来平衡他体内的另一股血脉力量,并保护他的双眼不受到伤害,以免受到失衡所导致的损伤,却也无法睁开双眸,看见世界的美好。 虽说想达成两全其美的功效,可想达成一定的平衡,势必得割捨某些东西,才能获得所希望的一切。 面对这个有捨才有得的情况,阿緹斯的心情也没有因此好上多少,反而将好不容易把人给带出的喜悦给冲淡了些。 「……嗯,到了。」 环顾着略为熟悉,却也相当陌生的环境,阿緹斯的脸上扯出了一抹尷尬且微妙的微笑,对于自己没能完全达成任务,他多少感到有些挫败。 「真的到了?那……人呢?」 花珥从阿緹斯怀中探出头,左右张望,却感知不太到与他的灵魂有所共鸣的存在气息,脸上不免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失落。 「你要找爸爸的话,他和父亲已经先休息了。」 早已从双亲的口中得知这一件事的堤亚希,从厨房走出,微笑地前去迎接深夜来访的两名访客。 「你是……洛西亚?」 见到朝他们走来的那名有着和洛西亚相同面貌,却是黑发、天空色眸色的小少年,阿緹斯一开始以为那是洛西亚特意变装而成的,可是仔细想想,对方的嗓音和他之前所听见的不太一样,给人的气质更是不相同。 论气质的话,洛西亚给人的感觉比较有点高深莫测的神秘感,可这人的话……却有种亲切随和的稳重感,相处起来感觉好像也比较舒服,一点也没有他在本家所遇见那些族人在面对他时,所表露出来的不喜,或者该说是……接受度相当的高,更没有洛西亚那种讨人厌的态度。 可是气质的改变,以魔法来说,也不是做不到这一点,所以阿緹斯才会如此质疑。 「……阿緹斯,你在说什么?」 听见阿緹斯所说的话,以及朝他们前来的人的气息,花珥微微一蹙眉,面向对方,有些警惕的问着。 「洛西亚又是谁?」 「洛西亚是我的双胞胎哥哥,我是堤亚希。」 来到两人面前的堤亚希,笑得一脸温润地回答了花珥的问题,以此来介绍自己。 「……!」 阿緹斯有些吃惊地看着他,嗓音也因诧异而有了些许的微扬,也将同伴的目光引了过来。 「洛西亚还有一个弟弟?」 「……你在说什么?阿緹斯?」 「我之后在和你说……所以……也就是说,主人有三个孩子?可是和同样是男孩子的米耶大人又是怎么把孩子给生下来了?」 阿緹斯望向怀中的人,拍了拍仍跪坐在地上的花珥的肩膀,稍作安抚,并开始揣测起了自家主人在这个家中的所有家族成员。 对此,花珥也跟着无理的猜测了起来。 「难道是和前妻生的?」 阿緹斯摇了摇头,对于不太清楚的事情多少感到有些懊恼。 「不太清楚。」 03-神使之名 镜之三 《创造者》与《被创造者》(5) 「……」 站在他们面前的堤亚希一点也不介意这两个人在当事人面前说着没什么礼貌的话,也相当庆幸自家爸爸早已就寝,否则光是听到这一段话,不知道会不会当场抓狂。 不过,从阿緹斯的反应来看,也能感受到他并不知道洛西亚和自己作为魔力之子的存在,对此,他也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魔力之子的存在相当罕见,想要利用的人也非常多,所以为了他们的安全,父亲他们把他们三兄弟……现在是六个孩子了……藏在岛屿上,仅有本家的族人知情他们的身分,对外一律都声明他们是受到领养的孩子。 以此来减低他们本身的风险。 所以当初听爸爸说,洛西亚想要到花都之城进行卧底之类的行动,结果父亲气到立即对他下达了禁闭要求,堤亚希只觉得那是兄长活该,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若真是去了那个实际上到底是什么状况都还不完全明确的地方,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不只是他的安危,他自身都有可能会被操纵、利用,甚至还有可能藉此将这座岛屿曝露于高度危险之下。 有时,他真的不知道他这个哥哥的脑袋是怎么长的,居然可以天真成这样。 就算想帮上父亲他们的忙,也不该是用这样的方式!这根本是在给他们找麻烦! 即使心中闪过许多想法,堤亚希的脸上依然掛着温和的笑容,接待着眼前的访客。 「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到客房休息,明天一早,我想你们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誒,这样啊。」 听到这样的消息,花珥说不失望肯定是骗人的,他失落地望向堤亚希所在的方向,在满是纠结的心中努力斟酌了一下,试着去做出妥协。 「那……好吧。」 对于这个情况,花珥也不能任性的要求对方立即和他见面而打扰对方的休息时间,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另一方面来说,能够在他所认定的大人家中过夜,也确实是一件挺开心的事情。 「反正我多少也累了……」 「我们的房间在哪?」 挪移回目光,阿緹斯想也没想就直接向堤亚希问出了口,一说完忽然想到自己的问话方式可能不太有礼,这才换了个比较有礼貌的方式,询问堤亚希。 「可以的话,我想先借住一晚。」 「在这住一晚,那我之后要住哪?」 阿緹斯这一席话,花珥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这座岛屿上没有个像样的住处,也没有什么称得上檯面的旅费……以他现在的情况,露宿野外也不知道可以撑上多久…… 「请放心,你如今已是我们的一份子,在大家庭中自然有安排你个人专属的房间,至于你的房间所在,等回到那个家族所在,就交给阿緹斯为你带路了。」 感知到花珥已然被抹除了大半以上记忆,堤亚希脸上的微笑不由得又上扬了几分,好意地为他解了答。 「你有房间了?」 花珥一听,诧异不已,猛地望向阿緹斯。 阿緹斯尷尬一笑,简单的说明了下。 「嗯……有,空间挺大的,比老家的房间还要大上许多,也很舒适。」 「听起来就很不错,以后就再也不用和人挤在同一张床上睡觉了。」 有了自己的专属房间,花珥开心地笑了笑,无视了阿緹斯的无言,以及堤亚希的看戏态度。 语毕,他猛地想起了他连自家主子的生活作息都尚未掌握,连忙向堤亚希询问了。 「对了,米耶大人……都是和时起床?」 「这不是现在该知道的事情……」 阿緹斯对于花珥有点不太看状况的提问,有些无言以对。 今天半天已经受到了不少课业和实操课上的多次洗礼,几乎已经快要累坏的阿緹斯,硬是撑着疲惫的身子去执行自家主子所交付的任务,如今更是只想沾床呼呼大睡。 对于已经被绑在椅子上睡了一段长觉的人,他又能说什么? 「现在也不早了,两位也该休息了,请随我来吧,我带你们到你们今晚要住的房间。」 能够感知到花珥现在的精神相当的好,堤亚希以言灵向那两位予以关切。 「……」 「……」 瞬间就受到蛊惑的两人,目光呆滞地看着他,不约而同地缓缓点了点头,花珥从地上站起,与阿緹斯一同随着堤亚希前往今晚的住处。 转过头,瞧了眼跟随在他身后的两人,堤亚希淡淡一笑。 「剩下的,我们日后再谈。」 03-神使之名 镜之三 《创造者》与《被创造者》(6) 「今天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透过阿緹斯脖颈上的印记来到这个家中的过程中,一路上西利偲时不时出手帮忙,好让阿緹斯可以及早完成任务,也能让他能有个好觉。 在确认堤亚希以言灵的方式,强制两人前往早先安排好的两间卧房,也一再确认那两人已经沉入梦乡之后,他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呼,好舒服……」 在孱弱月光所些微照亮的昏暗房间内,趴在柔软的大床上,盖着温暖的被子,西利偲满是感激地用脸蹭了蹭柔软的大枕头,深吸了口气。 「米耶,你也睡吧……都陪我一整天了……」 西利偲垂下了沉重的眼皮,吃力地侧过头,瞧了眼身旁同样疲惫的伴侣,关切的话说到一半,再也抵挡不了不停不断袭来的强烈睡意,人就沉醉于梦乡之中。 「……好好睡吧。」 侧躺在他身侧的米耶,拉起棉被盖到了伴侣的后颈,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脊,轻声低语。 他微垂下同样沉重点皮,望着西利偲恬睡的睡顏,温柔一笑,轻柔一语。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只有先把自己顾好了,才有办法去帮忙其他人。」 ◇ 翌日,艳阳光照的午后。 西利偲和米耶累到直接呼呼大睡到大中午,也华丽地睡掉了一大早上的族内高层会议,大长老收到堤亚希的消息,只好将会议改期推迟到人清醒之后的隔日再来好好商议。 一睡醒,就收到了这样的消息,米耶彷彿晴天霹靂般,抱着屈起的双腿,一脸哀怨地喃喃嘀咕。 「人生头一次睡过头……怎么办、怎么办……」 一向自我要求很高的米耶含泪地鑽牛角尖,一副世界就会要毁灭的悲壮表情。 明明平时表现得相当沉稳,可每次只要遇上这类的事情,他的智商似乎就会一瞬间降低许多。 「完了、完了,这下子该怎么办……?」 「放轻松,睡过头也不是什么世界末日……哈啊……再说,那尔堤亚不也传来消息说已经把会议延期到明天下午了?」 好不容易终于饱了一顿饱觉的西利偲,一脸慵懒地说到一半,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他含泪地瞥了眼身旁抱头哀号的人,相当轻松地说着。 「那是你的见解……不是我的。」 只可惜,米耶却不这么想,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久久脱不出身。他一面苦着脸哀号,一面将脸埋进膝间,暂时对这已经发生的事情来个眼不见为净。 「……啊啊……!」 「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会因为你的哀号而改变……」 侧躺在他身旁的西利偲,用手枕着头,有点傻眼地看着那人此刻的夸张行径,过了片刻,在某人的哀号中,他无奈地淡淡说了句。 撑起身子,坐起身来,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副没什么的喃喃低语。 「……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 依稀听闻伴侣的低语,米耶忽然停下了哀号,安静了下来,抱着头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我先去吃早午餐了……不知道今天吃的是什么?」 不太想去打扰某人自我探索和调适自身情绪,西利偲一说完,便掀开了身上的棉被,挪动身子坐到了床沿,套上了浅蓝色的毛绒拖鞋,套了件薄外套,准备到盥洗室梳洗一番。 放开了抱头的双手,米耶傻眼地抬起头,目送自家伴侣走入盥洗室中,听着对方拿起牙刷和杯子的细微声响,伴随着流水声,没多久他搭配着刷牙传来的细微声音,一面呆望着站在流理台前的那抹背影,只能有些无力地说出这么一句。 「……他怎么就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不解对方如此泰然自若的自信是从哪来的……殊不知,他家伴侣只是早就把事情给看开了。 想一想,自己不仅得了半天的假期,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也好了不少,挤在今天的许多工作也挪到了隔天,不也可以让自己好好的放松一下。 感知着对方的悠然思绪,经他那么想,米耶想了想,也确实是如他所说,有点太过大惊小怪了。 若是从西利偲的安危和今日会议中挑选一个,他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家伴侣。 思一此,他的脑袋宛如被钝敲了一记,忽然豁然开朗,有点理解了对方的意思,原本不安的情绪也因此好转了不少。 只是,说到除了会议以外的活动,今日似乎就被堤亚希给安排了一个。 然而,就一心只想好好休息的某人来说,似乎是不不痛不痒的小事。 又或者说,根本就忘记了有这件事…… 虽说也不是不能往后推延,以此满足自己的内心需求…… 「话说回来……他有没有想到今天要和阿緹斯他们稍微聊聊的事情?」 而他,似乎也在这个庸人自扰的早晨中,只顾着在意自家伴侣原本被安排好的要事,完全忘了昨日才刚出生特别需要双亲关爱和呵护照料的三个小不点…… 03-神使之名 镜之三 《创造者》与《被创造者》(7) 坐在单人沙发上,翘着腿优雅地品着热红茶的堤亚希,将他刚刚从米耶那边所获得的最新消息,转诉给了正坐在三人沙发上,他神色淡然地抬起目光,向一脸期盼又不安的两人如此说着。 「看来今天你们的约会要延期了。」 「……誒?」 「……咦?」 堤亚希这一语,阿緹斯和花珥的身子猛地一僵,不约而同地看向正在感知着自家刚出生的弟弟妹妹在卧房中的情况的堤亚希。 确认他们仍在熟睡,他不免松了口气,也一如爸爸所言,三胞胎远比当初在照顾他们三个的时候,来得轻松许多。 不吵不闹,也不会忽然跑去当蜘蛛人、变形怪,突发奇想的以各种稀奇古怪的自创术式来进行美好的拆家行动。 为了多少减轻双亲的负担,他和同样身为图书馆执事的止冰商讨了一番,止冰同意暂且协助他平时馆内的一部分工作,多让他有空馀的时间代为双亲照料他刚出生的弟妹,直到孩子长稍微大了点,可以自我照料为止。 虽说这段时光可能相当漫长,也可能很短暂,对他而言,却也非常值得。 原本想和自家兄弟一起照料弟妹的,可是清晨掛着浓浓黑眼圈,非常疲惫的刚从本家回家的伊堤亚偲,如今在自己的卧房里睡死了。 洛西亚依然是老样子,禁闭在房间,研究些工作上的事情。 自然而然的,照料自家弟妹的工作,就交付在他身上了。 同时,他也以魔力之子生来与双亲之间所连结的特有感知能力,以不受到米耶施加在卧房隔绝一切纷扰的结界方式,感知着他们此刻的活动,却令他相当的无语。 「……」 「米耶大人……」 原以为今日似乎终于可以见上一面,花珥难掩失落。 相较于花珥的失落,阿緹斯反而显得镇定多了。 「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忙?」 「呃……我想是吧。」 若说爸爸跑去睡回笼觉、窝在爸爸房中的父亲跑去阅读放了许尚未拜读的小说来放松脑袋这样的舒心大事,堤亚希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的选择,毕竟若是不先把自己的身心给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就先跑去协助他人的话,就等同于搭上了一艘浸了水且正在下沉的破船。 「既然他们今日有事,不如花珥你先和阿緹斯到本家陪着你一起好好学习族内的大小事,也可以顺便熟悉一下环境。如何?」 为了不让他们将注意力太过于放在今日的这件事上,堤亚希抬起空着的另一隻手,做出邀请的手势,微笑地如此建议。 「如此一来,在未来也可以帮上我父亲他们的忙。」 「明白了……」 花珥露出淡淡的苦笑,应允了对方的建议。 见花珥同意了此事,阿緹斯也不好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参加今日好不容易可以放假,却又得跑回去上课,他努力挤出一抹微笑,看在他人眼中却勉强到了一个不行。 「……那就麻烦你了。」 「我很好奇,为何米耶大人他们会如此在意花都之城,是因为那时候的事件吗?」 在阿緹斯有些有气无力的回应之后,花珥向堤亚希提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不清楚这件事究竟牵扯到了多少事情,从本家的课程中深切地体认到了自身学识远远不足,眼光也放得不够远的阿緹斯,对于花珥的疑问只能尷尬一笑。 「呃……这不好说。」 「在等候期间也从你口中听说了本家的学习相关事务,所以具体来说,我……可以怎么学习?」 随着先前的话题告了一段落,花珥也问起了一直被他忘记的事情,连忙在还记得的时候,赶紧问一问。 「是不是也要和阿緹斯一起学习一样的东西?」 「不会的,阿緹斯已经在本家学习了好一阵子,一部份该学的都学了,将所学内化、学以致用,才是最重要的事。」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深刻体会到了那些繁重的课业和训练有多么的折腾人,尤其是自家双亲的可怖教训方式,近乎火力全开且杀气腾腾的半追杀行动……他也绝不会相信那种会差点逼死人的教育训练只是放了大水的程度……! 然而,却也有族人乐此不疲的不停挑战族中各式各样的实战训练,甚至是由自家爸爸亲自操练之后还开心不已的人,更是令堤亚希感到满心佩服。 要知道,若没有事先做好一定程度的保护,光是那些训练都有可能会因此丢了小命…… 即使族内至今为止都不曾发生过族人因训练而丧命的消息,或许是从小就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环境,也就习以为常了……适应力远比一般居民来的高强多了。 想必离攻下一座城池也不远了,只可惜,若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最先气死的绝对是热爱万物生命的自家父亲。 以及,夫唱夫随的自家爸爸…… 03-神使之名 镜之三 《创造者》与《被创造者》(8) 「所以,花珥你可能要先从基础的部分开始学起,等到你逐渐适应了这样的课程和环境,我们也会依照你的天赋能力和基本认知的程度,以及个人的身心状态,来适当安排最符合你目前状态的课程和授课师长。」 不愿在多想那两个魔王日后的可能事蹟,堤亚希脸色些微发白地勉强笑了笑,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有礼。 「直到你们该学的东西都学会了,也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你们也可以开始选择你们心目中的工作来任职,若是不想工作,也是可以在族中多多少少做些杂事,打理一下环境之类的小活动。」 「炉火纯青……」 阿緹斯一听,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脸上的表情毫不掩藏的表达出了他对此事的苦恼。 「这里的要求还是那么的严格……」 「誒?有这么夸张……」 花珥听了,有些诧异地看向坐在他身旁的人。 「阿緹斯你现在所进行的训练和学习,可是族内十五岁以下的孩子们所学习的内容,等你的学习情况稳定了,之后还会再加深学习的内容和各方面能力的提升训练。」 堤亚希没说的是,这还只是一般程度的而已,若是再往程度往上提升,交由爸爸和父亲共同指导,那结果恐怕会非常的生不如死。 不只是他有这样的感想,族内许多人也对此哀鸿遍野…… 等到时阿緹斯真的上到了双亲的课程之后,可能就会深切体会到现在所学的东西真的都只是小意思而已。 一般的学习不可能会让人在进行认知学习的时候,还被搞暗杀,毕竟在实战上,没有人会乖乖地等你准备好才来大开杀戒,当然是先下手为强了。 同理,在被暗杀的时候,也绝对不可能会将人忽然扔到两大协会之间的共同演习上,来个全方位的大逃杀与战斗训练,甚至是被无理的要求不得受到半点伤害,一旦受伤就要在一瞬间内治好,结束演习之后,很快就要在被迫进行第二轮的追杀行动,这一次更加不可能只是扔到定期进行的演习,而是全方面照三餐进行的高危险可怕训练……在这过程中不允许任何的族人退出,若真的危及生命也一定会强行救回,在丢回去继续完成课业,直到终于有所成之后,这部份学习才会告一段落。 在那之后,更是高层长老们的全方位特殊训练,包准吓吓叫。 可以打包票的是,熬过所有的训练,所有参加训练的族人们的实力、精神抗压性和大多认知,以及看待事情的眼光也都会获得大幅的提升。 可说是非常乱来,却乱中有序的操练过程。 除此之外,还有着各式各样较为温和的身心灵提升和实践…… 然而,这也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的内容罢了…… 「不会吧……这么可怕……?」 一听到让自己整个苦不堪言的学习内容,只不过是小孩子的程度,阿緹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难以诉清他此刻究竟有多震惊,又受到了多大的震撼。 对此,堤亚希淡淡一笑。 「你都还没出任务呢,等你真的出任务了,就会知道那些训练是值得的。」 「……」 阿緹斯张了张嘴,对于这样的震撼教育,欲言又止,满心的苦只能往肚里吞。 「看来,一切的苦都是为了那一瞬间的甘甜?」 将方才至今的谈话理出了大致的重点,花珥一脸正经的探问。 「也就是说,这些安排的益处实际上远比我们所能想像的还要夸张?」 「没错,你能明白真是太好了。」 堤亚希灿然一笑,相当感激花珥能够这么快理解真是帮了大忙,不用一再耗费心力的去说明。 「……」 感知到堤亚希的一部份未受到屏闭的心声,阿緹斯苍白的脸又多了一丝苦涩。 「……我从没想过还能有伴陪我一起学习。」 虽说依卡緹亚他们也和他们一样分别在各处学习与训练,甚至是时不时的要进行一些特殊任务,完全是忙得不可开交。如此看来,阿緹斯忽然觉得自己的待遇似乎好上了不少,也没那么苦了。 「呵呵,阿緹斯啊……」 花珥笑了笑,乐观的说着,既然已成了既定事实,那也只能好好的完成他了。 「放弃挣扎吧,早死早超生,熬过去就是一片晴天了。」 03-神使之名 镜之三 《创造者》与《被创造者》(9) 在他们聊到一半的时候,一名熟人从客厅阳台突然展开的银白色移动法阵中显现了出来。 「看来你们聊得相当愉快。」 「……雪熵顾问。」 一见来人,阿緹斯一怔,一脸诧异地看着那名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的浅褐发少年。 「顾问?」 花珥一听,脸上满是疑惑。 「他是管理族内所有消息并将其统合,也向族长和以大长老为首的所有八名长老提出实际建议的人。」 在人踏入家中之后,堤亚希向在做的两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雪熵。 转回目光,堤亚希看向熟门熟路的在堤亚希所在的对侧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亲切的向三人笑了笑。 「雪熵哥哥,你怎么来了?」 「……?」 阿緹斯不解地看向堤亚希,不解他为何会以这样的称呼来呼唤雪熵顾问。 同样不解的花珥,率先提出了阿緹斯不敢询问的问题。 「……你说的哥哥是?」 对此,堤亚希也不避讳的笑着再次简单介绍了雪熵和他们一家的关係。 「雪熵哥哥是我父亲的养子,也是我们的兄长,在他担任顾问之前,曾是中立一族的族长,直到不久前才转交给父亲。」 「……父子是前后任的族长……真是厉害。那米耶大人不就是族长的伴侣了……」 花珥惊愣了一下,小声低喃,一面尽可能地把对方的气息给记下来,既然如今遮蔽双眸白布无法随意取下,没了视力的帮助,虽说有些不便,却也庆幸有着自身感知的辅助,才能感受到与平时截然不同体验,自身的感官能力也因此变得敏感了不少。 「没想到会有这一层的关係……」 「先不说这个了,花珥。」 雪熵轻笑了下,打断了堤亚希和花珥之间所进行的话题,他望了眼花珥双眸上的白布,透过感知确认没有任何的异常之后,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将目光转向了堤亚希,脸上露出了一抹歉意的微笑。 「抱歉,堤亚希,没有先知会你一声就擅自造访。」 「这是问也不问,也很自然的走进别人家中,又相当随意找位置坐下的人该说的话?」 堤亚希挑了下眉,好笑地回了句。 雪熵一愣,不禁失笑了下。 「说得也是,下次我会注意一点的。」 「你只有在父亲他们在场的时候,才会稍微注重礼节吧?对我们这些兄弟姊妹可就没那么客气有礼了。」 堤亚希喝了口手中那杯已经凉了大半的红茶,凝视着茶中的双眸倒影,不客气地小声咕噥。 对于堤亚希那般孩子气的态度,雪熵温柔一笑。 「别这么说,你们三兄弟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 「……」 听着他们之间的越加间话家常的交流,花珥和阿緹斯面面相覷,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只能尷尬地呆坐在原地,安分地听着他们的交谈。 原本还以为他们之间的谈话还会持续好一阵子,却没料到雪熵正起了神色,肃然地望向他们,丢出了这么一句。 「花珥、阿緹斯,你们在花都之城的时候,有听过《创造者》和《被创造者》的古老文献吗?」 他并非不信任他从这两人身上所获得的任何情报,可他如此一问,却是在试探这两人的忠诚心。 一方面,也只是想多加强自家父亲他们的保护,以及在日后花都之城的人到来之后,这项契约是否真能好好的运作下去,而不是反过来危害所有人。 他加强感知,等候着他们是否真能诚实回答。 不只如此,透过了先前大长老为族中的所有人所缔结的大范围契约中,也混入了一个深入多方感知被缔结契约者的一举一动背后的所有动机、心绪和反探查的混合魔法,以防任何的不测,即使真的出事,也得以及早做出反应。 「《创造者》和《被创造者》……?」 阿緹斯一知半解,也听没有懂,一脸茫然着看着雪熵,不太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 「……你说的那个……」 花珥微一蹙眉,他稍微低下头,喃喃自语地思索了起来。 「我好像没有听过。」 阿緹斯摇了摇头,如实给出了正如雪熵所希望的回答,也通过了这一阵子以来的试探,正式将此人纳入族中的一部分。 「以前在修练的时候,也没有从大导师的口中得知过这件事。」 至于,接下来花珥会说的事,也早已知情了。 「……」 理了理思路,大致整理出了一些线索,花珥抬起头,向雪熵告知了此事。 「那个我知道。」 03-神使之名 镜之三 《创造者》与《被创造者》(10) 「你知道!?」 阿緹斯先是一惊,诧异地猛地望向他。 雪熵冷沉着脸,眼神深沉地凝视着他,他整个人往后靠在柔软的椅背,左右手肘放在两端的把手上,双手交握,静候着他的回答。 「你说说看。」 「那是城主一族所掌管的机密情报,我也是在作为他们埋在城中的一名情报蒐罗官的时候,才知道有这样被严密保护的情报。」 花珥点了下头,一脸微妙地,说明了起来。 「而且,那也是城中最为机密的情报之一。」 「你说情报之一,也就是说还有其他……或更多的?」 阿緹斯一听,更是不解。 不理会阿緹斯的提问,雪熵直接问出了重点。 「情报蒐罗官的实际工作是在什么?」 「……」 「……」 阿緹斯闻言,立刻闭上了嘴,堤亚希则是静静品尝着他那已经彻底凉掉的茶水,聆听着早已知情的内部消息。 关于这点,花珥耶如实答覆。 「主要是在蒐集城内的所有大大小的情资,也一方面散拨一些施加了言灵的话语来进一部操控城中的所有人,也包括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祭守师。」 「……」 「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为了要平衡花都之城本身的力量,也限制着城外那座被刻意掩藏了久远的古墓。除此以外,也更是为了要掌控所有的居民,为了某个目的效命。至于那个目的为何,我并没有获得相关的消息,所以无法提供给你。」 「既然要做到这样的程度,那个职位不就会受到某些契约上的限制?」 听到这里,阿緹斯就有些安分不了,又问了。 花珥点了下头,淡淡一笑。 「有的,主要是以本身的生命之力进行情报的蒐罗与匯报,也因为这样,我们这类人的消耗性非常高,时常要更换人才。」 「……花珥,所以你的寿命……」 得知这一消息,阿緹斯气愤难耐,却也为花珥的情况感到难受不已。 对于阿緹斯终于会好好的向他人表达出关心这一点,花珥不禁欣慰一笑。 「谢谢你的关心,阿緹斯。你不用担心,自从我来到这里之后……不,是在经歷那起事件之后,我的生命之力就不再受到任何的抽取,体内的契约也被毁弃,通常要做到毁弃这步,基本上都是情报蒐罗官死亡的时候,至于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能也只是碰巧的而已。」 「抽取的力量都用在哪?」 阿緹斯听得心惊胆颤,他从没想过花珥会遇上这样的事。也就是说,他在街上和森林中四处游走,不时和找碴的人干架,都只是一个幌子,真的的原因竟是如此。 「……」 阿緹斯所问的问题,正好是雪熵原先最为不解,却也相当气愤的一点。 「那些被提取的力量都被用在了花都之城最外层的那个结界上,主要用意不得而知。」 花珥也一如雪熵所希望的那般,给出了绝佳的答案。 「只知道,那座结界内部有着不可告知的东西,也不时的能和森林深处的某个地方有所共鸣、连结到某个空间之中。至于古墓是否有有所关连,我目前所持有的情报中并没有这样的相关线索。」 「……」 阿緹斯神色艰涩的难着他身旁的人,说不出半句话来,他紧抓起双手,垂下了头,紧咬唇瓣,身子也因气愤而微微颤抖。 感受到阿緹斯心中的悲伤,花珥歉意一笑。 「很抱歉,没能帮上你的忙。」 阿緹斯摇了摇头,却始终难以开口。 雪熵歛起脸上的肃然神色,对于花珥的情资分享感到相当满足地呼了口气,他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没这回事,你已经帮了大忙,阿緹斯也是。」 「可是……」 「花珥给出的线索,已经为某些人指引出一条道路了,我很感激。」 「你想从这个消息中,寻觅什么线索?」 感知到雪熵话中所隐藏的不明含意,花珥不解地问着。 就花珥所知,那些被称为是指引的消息,很大的一部份都是为了向那些被指引去往前往另一名神之使者所在的人,刻意去让他们承接某些不知明的使命。 类似传说中的神使那样的存在,却也有些不同。 为何不同,他也不太清楚,只是这么听说过,也没有实际去深入调查这一领域的情资。 况且,以他的生命之力,也不一定能够从中探索出什么,就先因为生命被抽取过多而枯竭丧命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印象中,他记得花都之城原本并不是叫这个名字,而是被称为安塔希忒珥城。 安塔希忒珥城,本身居有有四个含意。 意旨,光之初源、花命共生、一切实境、皆由心生。 依据古老的文献指出,安塔希忒珥城原本是作为提升族人与居民的共感能力、分辨内外在的虚实之镜,所演化而生,是为了万物所服务的友善环境。 各扇门的守门人,都是有花都之城这一幻境机制所製造出的幻象,幻化而成,作为贴近居住于此的生命,心中所掛念或在乎的人们的外貌而出现,以此传递某些个人性的消息。 直到千年前的剧变之后,安塔希忒珥城才被刻意更名为花都之城。 彷彿是在向上天祈祷,又或是在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 对于同样知悉这点的雪熵,不禁神秘一笑。 「『镜之渊』的所在,以及它所隐藏的所有秘密。」 03-神使之名 镜之四 一切的终途(1) 下午时分,耍废休息了一段时间的某人,此时正侧躺在床上抱着身旁自家同样侧躺在床上,刚睡醒不久的伴侣。 「米耶……再让我多抱一个。」 西利偲一脸享受感受着从对方身上所感觉到的柔软触感,一面小声咕噥说了一句。 「多抱一下,是不是就可以多放一天假了……?」 现在非常非常想回到尚未担任族长前的那段悠间生活,而不是每天几乎都被公务缠身,西利偲用脸在自家伴侣的小腹上轻轻的蹭了蹭,感受着身体随着呼吸起伏,且隔着衣料所散发出来的温暖。 「也是可以,你是族长,想安排在什么时候进行会议都可以。」 任由对方抱着自己,米耶笑得一脸温柔,垂眼望着抱着他的人的发璇,以像是照顾幼童般,轻轻拍了拍西利偲的背脊,说出了他这阵子都想说出口的真心话。 「再说,我也很希望你可以多休息、多放松,家务方面也有孩子们在照料,我想会没事的。」 每次一大早见到西利偲一脸睡眠不足,又日日操劳到返家时脸色有些发白的模样,他就觉得很心疼,也希望可以再多分担他工作上的一部份事务。 即使他现在已经为他分担了不少工作项目,可决策方面也不是他可以随意干预的…… 「三胞胎的话,目前堤亚希会负责照顾,我们放松点也是可以的。」 「很少听见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米耶的话,令西利偲多少感到有些诧异,他抬起头,对上了对方那双似水般柔和的嫣红双眸。 「平时……你也协助我进行了很多的工作,也没怎么看到你休息。」 想到自家伴侣平时也没有少陪他一同工作,自从有了三胞胎之后,他几乎可以想像得到米耶接下来的生活究竟会有多繁忙。 也不知道这样的忙碌日子会持续多久…… 「现在又多了三个孩子,比起我……我更希望你可以多放松,族内的事我可以做的都会多做,尽量减轻你的负担。」 对此,西利偲重新将脸埋在米耶的小腹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西利偲所说的这一席话,令米耶忍不住轻笑了出来,他轻柔地抚上了伴侣的脸庞,笑得十分温柔。 「哈哈,这不就本末倒置了,我之所以分担你的工作,是为了不让你太忙碌,累坏了自己。」 米耶多少也被逗笑了,他将手从西利偲的背上改挪到后脑勺,轻轻摸着。 「你太操劳了,我怕你哪一天真的会像上一世的那尔堤亚那样,时常累倒,又默默的偷偷完成一些公务。」 「……」 「他的毅力和奋斗精神很值得钦佩,但这不是我希望你也变成这个样子。」 感受着西利偲此刻的心情,他无奈且真诚地将心中的想法给表达了出来。 「我不能决定你想要成为什么样的样子、想要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活着,这样就够了。」 「米耶……」 每次听着几乎他对自己始终如一的盼望,以及米耶对自己的爱护,西利偲都觉得心很暖、很舒服,也觉得够被心爱的人如此关心是件幸福的事。 他忍不住笑意又在对方身上蹭了几下,这才满足的退了开来,翻过身,躺平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上那染上浅淡色彩的优美林叶倒影。 「好了,决定权在你,你今天想整天赖在我房间也可以,记得多休息就好。」 笑望了眼对方此刻的模样,米耶轻拍了下他的手臂。 听着西利偲的轻笑声,米耶满足一笑,他望向自己书桌旁的小橱柜,想想也是该吃点东西了,中午的时候他都在睡觉,西利偲的思绪也整个都沉入了书中世界了,完全不太管自己的生理需求。 想了想,也感知着房外那几个人仍不知道在探讨着什么,反正多半也是公务相关的事,此时不怎么想出房门给自己找事做的他,随口说了句。 「我也饿了,我记得我房间的小柜子里面有放一些小饼乾和零食。你要吃吗?」 「誒!我怎么不知道房间里还有饼乾?」 西利偲一听,整个精神都来了,猛地侧过头看向对方的温柔笑顏,满脸诧异又期待。 「你什么时候藏的?」 「一直都有放啊,只是没让你知道而已,通常我都把它当作是宵夜小点心来吃。」 「然后一边搭配夜景?」 「夜晚吹的风最舒服了,也没人会来吵我。」 回想起那时的感受,米耶一脸享受地发出讚叹。 「真的是一大享受。」 03-神使之名 镜之四 一切的终途(2) 「你们是又做了什么?」 送走了两名来访的人,在堤亚希离席去准备新的茶水和茶点给米耶享用的那段期间,在人踏出门那一刻,就感知到了他们之间的活动,雪熵一脸不开心的站在刚座在单人沙发上的米耶,双手扠腰,活像个孩子一样赌气的向父母发出质问。 「……没做什么,就和西利偲一起在房间吃点心。」 然后顺便在点心下药,强行让人好好的睡上一觉,免得又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到时又开始哀哀叫自己睡眠的不足。米耶没把后续的事情说给雪熵知道,若是知道了,多半会把族长之位给抢回去,再丢给其他人去管理,也不知道那时候大长老和族人们会有何感想……毕竟牵涉到的范围太广了,他不敢想像。 即使他有多么希望西利偲可以卸下所有让他感到很有负担的职位,就现实层面来说,还有待商榷。 「先不追问你们私下的活动,也不是不能体谅你们的辛劳,只是……有好康的起码也算上我那一份!」 自从上一世双亲回归后,雪熵就几乎再也没有和他们进行任何的亲子互动了,他也想和洛西亚他们一样,受到他们的呵护和照顾。 有时候他甚至很希望自己下辈子可以成为他们的亲生孩子,如此一来是不是就可以享有亲子间的活动和乐趣了……? 内心很缺乏这种关爱和呵护的雪熵,长久以来都非长的羡慕洛西亚他们。 可岛屿上的事务却不是他想耍脾气就可以随意了事,也只能故作坚强的表现出沉稳的一面,好来掩饰自身所渴望的那一部份。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希望获得他人的关爱与呵护,就得先呵护、关爱自己、喜爱自己,才有可能吸引到他所渴望的那份温情。 「知道了,下次我会约你一起去吃点心。」 可以感受到雪熵满心渴望的一切,米耶也很清楚雪熵有多么希望能成为他们真正的孩子,而不是工作上的同伴。他微微一笑,半是刻意的向站在他眼前的人如此表示。 「……」 深深觉得对方可能搞错了重点,雪熵有点无言地看着他。看到对方开始多少感到有些不自在,米耶这才挪移开视线,随口扯了个话题出来。 「半开玩笑的,我知道你直到刚才为止都在和阿緹斯他们交流。」 看着雪熵吃鱉又无奈的表情,米耶觉得有些好笑。 接着,他才说出了他躲在房间的另一个原因之一,脸色也因此多了一丝困扰。 「只是我不太想和花珥打照面,米耶大人什么的……挺难为情的。」 「也是,真的会挺不舒服的,父亲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希望族人们在他面前的时候,起码去掉尊称,换作是我,也会觉得那叫法完全是在找麻烦,不然一些虚荣心较强的人听见了,那滋味也不会太好……前提是,那是旧时代,如今也已经没有人有那些无聊的虚荣心存在,真是庆幸。」 如此一言,雪熵叹了口气,收起脸上的无奈神色,些微认真的分享他的经验。而且,他对此也能感同身受,想起以前生活在旧时代的时候,也有过那样的经歷,甚至是虚荣心作祟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那样的时期。对于现下的美好世界,他也不禁多少松了口气。 然而,本该不在有纷争的世界,竟然还是出现了与旧时代类似的事情。 也不清楚在世界的其他角落,是否也有差不多的事情在发生。 若是没有,也是一桩美事。 「说的也是……」 米耶淡淡地笑了笑,稍微调整了心情,他浅笑地问起了眼前的人来此的真正目的。 「你这次来的目的,不单单只是来串门子的吧?」 「嗯,主要是来向你们亲口告知我尚未公佈的新发现。」 嘴上认真说着实情,雪熵笑吟吟仍站在米耶的面前,半点退开的意愿也没有。 「用心念不就可以了?」 不知道他又把打什么小主意,米耶己替地看着他,也对尚未向族内公佈详情就先和他、西利偲透漏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也感受到雪熵的话中无半点谎言,这才稍微接受了他的说法。 雪熵摇了摇头,说得一本正经,看得米耶相当的傻眼。 「我来这里真的只是想来和你们好好聚在一起、放松过日子,现在要说的消息也是我在和阿緹斯他们交谈的时候,忽然想起来的……」 「……不会是放太久的消息吧?」 一想到会不会是放了十天半个月的旧消息,米耶就感到有点不太高兴,在这个讯息量时刻在刷新的族内来说,稍有怠慢是大忌,也会给族内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和不便,因此,他对雪熵给出的消息大多都会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再去查证,确认无误了才会真的接受。 怎知……雪熵的回答并非在米耶的预料中。虽说晚了些时间也不是没有,只是……他不太懂,为何有人遇上这种事,还可以笑容满面? 「才被我忘记两天而已,没什么。」 「……」 「这次我透过感知打探到的消息,听说是镜之湖所隐藏的秘密……只是之前听父亲说那是神祉的领域,所以我在想可能是纪录上有所偏差,理应是镜之渊,而非镜之湖。」 「镜之渊的秘密?」 「嗯,经过一番查证,确认是通往镜之界的秘密钥匙。目前除了大长老,你我和部分族人之外,大多数人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暂且视为机密来保管,毕竟也可能和发生在米瑟尔身上的事有关。」 「嗯……我知道了。」 米耶一脸肃然思索了下,又向雪熵问起了它的真实性。 「这消息的准确度有多少?」 「百分之百无误。」 03-神使之名 镜之四 一切的终途(3) 「啊啊……我不研究了,好累啊啊啊!」 多日以来,都闷在房间中刻苦地研究各式各样的古代文献,早已快要闷坏的洛西亚,终于按捺不住烦闷的心情,猛地靠在椅背上,抱头大叫发洩。 「不公平……我也想见可爱的弟弟妹妹……」 这些天来,时不时听见堤亚希在门口说着弟妹有多可爱来吊他的胃口,让洛西亚超级不满的。 一方面,他也觉得堤亚希很幼稚……可却没想到,轻易受到搧动的自己也归属在其中,完全没立场说别人。 只是,长时间不眠不休窝在研究中,就算洛西亚是拥有强健身体的魔力之子,也会吃不消的。 哀怨完了之后,他将抱着头的双手改为轻摀着闭起的双眸,长呼了口气。 「……呼……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大部分的研究都已经有了头绪,大方向也都已经订立好了,其馀的,就交给父亲他们去处理了……」 「洛西亚哥哥,我可以进去你房间吗?」 就在他为后段的尚未有所进展术式研究,感到满心的疲惫时,一阵随意地敲门声自他的房门外响起,随之伊堤亚偲的嗓音也传了进来。 虽说洛西亚自己无法从房间里出去,带有不良意图的人也没办法踏入,能进到他卧房的……也只有同为魔力之子的弟妹。 只可惜,直到他被关禁闭到今日为止,还没有人真的愿意走进来。 敲门招呼的人,目前也只有伊堤亚偲一个……不然平时都是以心念解决,饭菜也是用法阵传送进来,在传送出去的……活像个监狱一样。 即使关静闭研究古代术式也是基于长辈们的关心和多方考量下的决定,他一开始也没有想太多,可是日子久了……几乎千篇一律的生活自然也就乏味了。 「……」 现在整个人只想好好躺床休息的洛西亚,对于伊堤亚偲的请求,几乎已经没有气力去回应。 面对这个心有馀裕,力不足的情况,他只想暂时摆烂,不想动了。 研究什么的……等他休息完了之后再说…… 在精神不好的状态下,做什么都是事倍功半,事情也不会因此变得更好,所以……先把自己的身体顾好,才会有研究方面才会有新进展。 若是没了身体,他人却要求取得新的研究进展……可以!自己打破结界之后,自己解析去! 「洛西亚哥哥?」 站在门外望着被多重术式给包覆的门板,也没得到呼唤的人的回应,稍微感知了下房内的人的状态,确认只是人太累,不想回应,索性暂时罢工,伊堤亚偲这才松了口气。 这些天他都没见到洛西亚,几乎大半时间都埋头在工作里,也没什么时间回家休息,吃睡什么的都在医药室解决,都快没有什么生活品质了……偶尔爸爸会带着餐点从家中送来给他,顺便来看看自己情况,见到他一脸憔悴的模样,也能见到自家爸爸眼中的心疼和不捨。 「说到最不捨的……恐怕非司葛格莫属了,听爸爸说他忙到脸色苍白,几乎快累倒的样子……」 以前他曾到大长老那里学习一些辅佐事物,也在过程中听说了雪熵哥哥以前除了大致上处理族内外的大事判断和决策以外,都把族长该做的工作全丢给了外曾祖父,导致他的工作几乎多道都做不完,参与过那次的临时辅佐之后,伊堤亚偲就决定再也不要去帮忙了…… 直到前几天天他送解析过的一小部份医药报告到父亲所在的办公室,见到他那憔悴到脸色发白的样子,他的内心也不禁动摇了起来,也相当纠结是否要好好的平衡一下医药室的工作,多少到自家父亲手边帮些小忙之类的…… 「伊堤亚偲,你在这里做什么?」 刚从弟妹们房间走出,就看见某在人在他们兄长的房门前一脸苦思的面门思过,堤亚希疑惑地轻轻关上了房门,不太明白他到底在做什么。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放开门把,堤亚希侧过身,朝伊堤亚偲的方向走了过去,又想到他看着洛西亚房门的表情,他不解的也跟着看向那扇门板。 「是洛西亚发生什么事了吗?」 03-神使之名 镜之四 一切的终途(4) 「没什么……洛西亚哥哥只是累了,在休息而已。」 伊堤亚偲转过头,神色苦闷地看着来到他身旁的人,口吻听来很是同情。接着,像是想稍微转换心情面对来人,他眨了眨那双异色眼眸,不解地反问了。 「堤亚希哥哥,你呢?」 「我刚去看弟弟妹妹,看到他们还在睡……觉得他们是不是睡太多了?」 堤亚希笑了笑,说到一半,他有点担忧三胞胎的情况,似乎和他们三个过往的成长歷程不太一样,也不太明白三胞胎这样子到底正不正常。 「我记得我们那时候,也没有像他们这样……一睡就是一整天。」 「……不知道,可能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吧。」 伊堤亚偲耸了耸肩,随意地转移了话题。 「弟弟妹妹们叫什么?」 「听爸爸说……淡金发的长女叫艾儿塔,次女叫艾儿菲莉丝,弟弟则是叫艾瑟菲利斯。」 堤亚希环起双臂,略为轻松地说出了长女的名字,后面两人的,他想了想,一脸艰涩地努力不唸错地唸出了他们的名字。 「好长的名字……」 伊堤亚偲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完全记住另外两人的名字,虽说名字的涵意可能很好,可他却觉得……以后叫他们还是用小名来喊好了,名字那么相像,怕以后不小心叫错人。 「也挺好听的,还好不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哈哈,爸爸他们也不会取什么奇怪的名字的,别想太多了。」 「也是,就算取了怪名字,等他们长大些稍微懂事了,多半也会想换个好听的名字。」 交谈到一半,伊堤亚偲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微歪着头,瞧了眼堤亚希。 「说起来,当初我们三兄弟的名字里,就我的最长。」 伊堤亚偲的疑问,对于堤亚希来说,并不是什么令人特别在意的事,他笑了笑,揉了揉自家小弟的头,稍微揉乱了他的头发,惹来了对方故作不满却透出了一丝笑意的怒瞪。 「父亲说,他只有取艾儿塔的名字,另外两个都是爸爸取的。」 「爸爸他是不是很喜欢叫起来很长的名字?」 等堤亚希揉完他的头,收回手之后,伊堤亚偲整理了下被弄乱的头发,又继续问了,似乎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交谈声,可能会打扰到房间内的某个人休息。 堤亚希摇了摇头。 「不晓得……以前是有从某本书籍上看过,古代有种观念,就是要把名字取得长,才会比较有福气,一生也会安康。」 间聊得正起劲的他们丝毫没有注意到从他们后方出现的人,直到那人出声,他们才终于吃惊地看向来人。 「那是迷信,我只是单纯喜欢长一点的名字。」 「爸爸……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在工作……」 见到米耶的出现,伊堤亚偲很是吃惊,嗓音也不由得拉高了几分,也迎来了堤亚希的提醒。 「小声点,艾儿塔她们在睡觉。」 「啊啊……抱歉,爸爸,你要去看看弟弟妹妹他们吗?」 伊堤亚偲一听,意是到了自己的失误,连忙摀住嘴,一脸抱歉地瞧了眼正没好气看着他的二哥,讨好地笑了笑,又将目光看向自家爸爸。 「我等一下会过去看看他们。」 米耶温和一笑,也忍不住揉了下伊堤亚偲的头,他刚整理好的头发又被弄乱了。 伊堤亚偲没好气地瞪了眼笑吟吟收回手的人,重新整理起了他的头发。 堤亚希不解地看着他。 「爸爸,你刚才不是在和雪熵哥哥聊天?」 「聊完了,他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米耶笑了笑,简单向他们说明了。 对于他的说明,伊堤亚偲又提出了疑问。 「司葛格呢?他不是在工作?」 「他在休息,我先让他睡一下,这样明天也会有比较多的气力在会议上。」 一想到自家伴侣,米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可能是认为这方面不会是孩子们太关注的部分,便转移了话题。 「他们很可爱对吧?」 「超可爱,真想每天都抱抱他们!」 伊堤亚偲一听见那对三胞胎,双眸瞬间闪闪发亮,心情也雀跃了不少。 「啊啊,一想到他们长大后会叫我哥哥,就让我觉得很兴奋又好期待。」 「在那之前,你可以先试着去照顾他们,比我们三个那个时候,安静好顾许多。」 面对伊堤亚偲的雀跃,令堤亚希多少有点想泼他冷水,态度也显得有些冷淡。 「堤亚希哥哥你太现实了,人生要多作梦才是!」 伊堤亚偲对于堤亚希的态度感到有些不敢苟同,不认同地指出了对方过于务实。 对此,堤亚希不理他,别过头去了。 「……」 「……至少没人时不时的想拆房子。」 对于那时的经歷,现在光是回味,就令米耶感到十分缅怀,可惜孩子都大了,都有各自的生活和想法,也有需要他们各自去探索和体验领悟的部分,作为父母,还是得适时的放手,让他们走自己的路……虽然那过程真的很不好受。 即使如此,也还是要祝福他们能过上他们所希望的人生。 「等你们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到时也会有不一样的见解了。」 03-神使之名 镜之四 一切的终途(5) 「爸爸你现在就开始想抱孙了?」 堤亚希挑起了一端姣好的眉,好笑地调侃了米耶。 伊堤亚偲也不惶多让,直接分享起了他地一时间所能想到的自家孙辈,米耶对此只能苦笑以对,不发一语。 「修伊也算是爸爸他们的孙辈了。」 「……」 「他可能是想抱我们的孩子吧?」 「再说吧,三胞胎都还没顾好,现在想那些都还太早。」 不太想继续在这方面多家探讨,堤亚希耸了耸肩,直接拿现实去塞对方的嘴。 「堤亚希哥哥,你真的很讨厌耶……!啊……话说回来,爸爸你刚才是打算回房了?」 伊堤亚偲不满地反驳了下,随之又想到方才米耶前往的方向,便下意识的联想到一个可能性。 米耶在将手放在伊堤亚偲的头上,笑着示意他要小声一点,以免影响到其他三间房间内正在休息的人们。 「我想说,差不多可以把洛西亚给放出来了,花都之城那边,已经有一定程度上的解决方案了,现在就等米瑟尔醒来,过一阵子就得隔空去管理那座城了。」 伊堤亚偲往后退了开来,挣脱那隻一直弄乱他头发的魔手,终于压低了音量,问起了正事。 「……所以不用再让族人过去那里了?」 「不用了,也叫族人们回来了。」 「也就是说,那个地方在整理好之后,就会升空和我们这座岛合併?」 堤亚希摸了摸下巴,提出了他先前就有在关注的部分议题。 关于这方面的话题,伊堤亚偲也相当在意。 「这座岛的领域要扩大了?」 「不一定,现在还在商讨,有些人希望如此,但也有些人希望那地方依然可以保持原有性,不乐意见到被破坏。」 米耶微微摇了摇头,大致简单说明。 「我是认为保持原有的特性和风格就很好,和这座岛合併的话反而有很多问题,所以暂时先让有意愿的人返回岛上,连同他们的所有族人。」 「那地方也有很多岛上的居民定居在那里……之所以回不来,也是受到结界的影响?」 堤亚希这个疑问,更是直接切入了重点,而这一点,也是西利偲等人在多方探讨的部分之一。 「差不多是这样。」 善于分析局势与重点的堤亚希这一才华,令米耶感到有些钦羡,也相当佩服他本身具有的其他能力,辅助本家的部分运作,使得那一部份的珍贵资產得以存续下去。 然而,那一能力,除了他们一家和本家高层的几个人以外,从未向外公开,藉此保护孩子。 「所以,就算真的要合併了,也得让岛上居民的接受度提高才行,彼此尊重、包容理解、互敬互爱,才能够长存。」 「原来是这样……」 「也因为这样,你们的父亲最近都在忙这件事……甚至不惜让消忆师洗脑……我觉得这个最终手段太偏激了。」 米耶淡淡一笑,又说了下去。 「不过,依照雪熵的说法,潜伏在岛屿各处和居民们之中的族人们曾回报说,岛上的人们的接受度,其实挺高的……起码也有九成。」 伊堤亚偲更加好奇了,立即抬手发问。 「最后的一成呢?」 03-神使之名 镜之四 一切的终途(6) 米耶也不避讳地和孩子们分享了出来,藉此让他们再稍微多了解一些比较人性方面的事情,以免到时吃亏还不自知,笑着帮别人数黄金。 「一小部分的族人有些反弹,只是在知道了那地方的原委,以及被迫滞留在那里的岛屿居民之后,是否有改变想法……我就不知道了。」 「……真难搞。」 闻言,伊堤亚偲的脸整个垮了下去,咕噥了下。 「也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认知和价值观也很不一样,所以更要保有尊重和理解每个人的独特性。」 米耶边说,边一拂袖,瞬间将设立在门板上的多重结界给瓦解成了碎花,尚未落到地面,便先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与此同时,他也另外将类似的结界施加在他们所在的居住区外侧,差别只在于,洛西亚从房中的禁闭变成了仅能在家中的范围内活动。 当然,若是洛西亚想逃出门,就更加不可能了,因为他所使用的结界,是西利偲为他量身订做,连洛西亚都一时难以解开的魔法术式。 就算真的解开了,外头还有一层是针对魔力之子的结界以及空之灵的全方位看顾与西利偲和他的监视魔法相互效用下,就几乎杜绝了让人逃跑的可能性。 「更重要的,要欣赏别人的好。」 「那曾祖父的部分,你怎么看?」 伊堤亚偲又不太死心,继续问着,一点也不顾及某间房内的人的不悦。 米耶一怔,心情百般复杂地苦笑了下。 「……我当然还在学习。」 「哈哈,爸爸当然还在学习,明明你想恶整曾祖父却总是找不到机会。」 伊堤亚偲很没礼貌地直接指着米耶大笑了起来,还不忘指出对方的不是,又惹来了堤亚希的白眼。 米耶微沉着脸,努了努嘴。 「西利偲的杰作,我知道。」 「也不知道他和南那之间到底订立了那些协议,怪不得……从上一世回归开始就抓不到人了。」 忆起以前所发生过的事,米耶的脸色更加阴沉可佈,扬起了一抹阴森且不怀好意的冷笑,看得伊堤亚偲下意识地冷汗直流往后退了一两步,他夸张地拍拍他的胸口,安抚他那可怜的小心脏,也顺便抚慰一下他可爱的幼小心灵。 「没关係,我还有的是机会……」 「……」 对此,堤亚希早已见怪不怪,若是要和洛西亚追杀库里希的场面,以及双亲起了争执引得岛屿发生大地震险些崩毁一部份地域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也完全不够看。 就在米耶正在思索有什么适合的手段,好来完成在这两千多年来即使用了各式各样的花招,依然没有半点效果的计画有一个像样的结局时,一道心念字他心中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知不知道,你这态度活得像是个坏人?』 「……」 『感觉每个见到你这副模样的人都要敬而远之,真佩服伊特诺哥哥居然有办法和你结为连理,小孩更是生了又生,每天薰陶在这环境之下,可见长大后所创造出的风光伟业会有多么的叹为观止。』 也不知道是从哪处隐约感知到了他的思绪,雪熵在说这些话时的口吻,除了难以置信之外,更多的是对他的无奈与怎么也学不乖的诧异与无奈,和对南那的深深同情。 「……雪熵说话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对于远在他方的雪熵捎来的挪揄,米耶微冷下了脸,嗓音冰冷不悦地咕噥了声。 不想去管自家爸爸和雪熵两人之间的不愉快,堤亚希别开头时,恰好注意到了身旁房中隐隐传出的细微动静。 「……?」 03-神使之名 镜之四 一切的终途(7) 「……!」 早他一步在感知到某人卧房中迅速出现的动静,伊堤亚偲立即开啟移动法阵,把自己给传送回房间里,也免得被仅次于爸爸的小魔王给抓住,到时的场面可就不好笑了。 此时,那扇房门被里头的人使劲地把门给打了开来,洛西亚阴沉着脸,一见门外的一大一小,却不见刚才的那个大嗓门,就连方才残留在原地的气息也被清理的一乾二净。 「……人呢?」 他瞇起一闪而逝危险光芒的双眸,不悦地撇了撇嘴。 「嘖,逃得还真快。」 「好了,先别去玩你弟弟。」 孩子们之间的打打闹闹米耶早就见怪不怪,他敛去脸上的可怕冷笑,迅速调整心态,温和地笑着向大儿子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不要乱来。 在大儿子不情愿地调适着自身的情绪时,他又一脸理所当然地补了一句。 「之后要玩,等我和你父亲没看到的时候,再去补刀……但千万别把人给弄伤了。」 「……有你这样的爸爸?」 得到这样一个回应的洛西亚,脸色微妙地看向自家爸爸,长久以来他都不太明白他家长辈在这方面的思考逻辑到底是怎么被培养出来,怎会如此的扭曲? 「……」 堤亚希也沉默了,一脸微妙地看着总是这般处世态度的自家家长,内心也不禁调侃对方在尊重生命上,确实还有一大段距离要走。 也不知道要走到「尊重」的道路上,要花上多少时间…… 「你是我们生的,哪没有我们这样的双亲?」 米耶环起双臂,秀眉一挑,促狭地回问。 「……」 洛西亚无言了。 「洛西亚,要去看弟妹的话,他们在你隔壁的房间里睡睡觉,记得小声一点,不要吵醒他们了,要是吵醒了,你要负责把他们给哄睡回去。」 不想继续耗在这里和他们聊些不太重要的事,堤亚希神色淡然地随意挥了下手,提醒了对方这几天一直在惦记的事,交代完他便先回房休息片刻了。 「……」 因方才的事气在头上,一时没有想到他日日惦记的可爱弟妹,忽然被提起这件事,洛西亚先是呆愣了下,随后才回过神来,脸上惊喜又错愕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多了点傻气。 「好了,去陪你弟妹他们。」 米耶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催促起了对方。说一此,他笑得十分温和地挪开手,改为轻柔地摸了摸孩子的头,感谢他多日以来的辛劳。 「这些天辛苦你了,今天是否有进展都没关係,好好放松休息,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好的,我这就去!」 洛西亚大喜过望,连房门都不关,立即往隔壁房的方向大步走去,满心期待的转开了门把,打开了门,踏入了略为昏暗的房内。 「……」 见孩子的身影消失在了他房间隔壁的小孩房,米耶微敛笑意,他转过身,走往厨房,以严肃的口吻半间聊的问起了从方才起就一直在等候他处理完事情的人的正事。 「好了,现在你想说的是什么?你不会是没事就传心念间聊吧?」 03-神使之名 镜之四 一切的终途(8) 『也没什么,就指示研究上多少受到了一点阻碍,相信不久之后就会解决了。』 等候了好半晌的雪熵,也不生气,他不疾不徐地向他分享起了不久前他也曾向大长老和其他同伴们告知过的这个发现。 刚说完一句,他便又迅速的接了下去。 『昨日我从洛西亚回传的古代术式解析中了解到一件事,就是西利偲在远古前埋下的『钥匙』不只以前我们所面临的那些,还有最后一把。』 米耶听着他分享的内容,敛去了一身肃然的氛围,和气地踏入厨房,来到洗手台前,转开了水龙头,也拿起刚放入不久留有一点果汁的空玻璃杯,加入一点凭空出现,以魔法製造的有机泡沫,开始洗涤了起来。 『也就是在传说故事中所记载的那把『镜之钥』,貌似是为了将其完整地保存下来,不受到歷史洪流的摧残消失在其中,才会以孩童故事的方式,传承了下来。』 「那时代的孩子程度都那么高?连故事都是以术式的方式来呈现?」 清洗得差不多后,米耶关起水龙头,轻甩了几下手中的空杯,将残留在上头的大半水珠给甩乾净。 『以那时代的高度文明来说,以魔法来呈现故事内容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人人都会的程度会不会太高?」 拿起一旁的乾手巾,简单擦拭湿漉漉的杯子,米耶有点无法置信地反问了。 『你可以去问伊特诺哥哥,帝国是他创建的,只是后期的发展并不在他的记忆中,所以估计问了也没用。』 「以前我也曾是那时代的人,可惜太早死了,后期的发展也如今只能从文献中得知,老实说那感觉挺新鲜又很难以清楚表达出那种感受。」 将擦拭好的杯子放回架上,随手将布巾丢掉一旁,转过身,靠着流理台,米耶撇了撇嘴,无趣地回了句,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情绪。 「算了,回忆不了就算了,至少……现在还有些线索,那也就够了。」 他微垂下眼帘,望着手中洗涤到一半沾满了泡沫的空杯,颇有感概。 不贪求,知足于现况,感恩现有的一切,才不会活于满心的空虚匱乏中,迷失了自己。 『我要说的就是这样了,明天的会议已经确定取消了,现在所有人都累坏了,等每个人的状态都调适回来再议。』 「这样也好……」 米耶頷了下首,淡淡一语。 原本话说得差不多到一个段落,打算结束通话去迎接他的娱乐活动的雪熵,在结束心念前,似乎是对先前所发现,却暂且无人可分享的心情,向米耶表诉了出来。 『即使如使,直到现在也难以相信……』 「……」 米耶静静听着,面色淡然,眸中闪过了一抹若有所思之色。 是否真实的一切,都建立于所有虚假之上,只待人们有朝一日,以自身的能力拨开眼前的迷雾,这一切的苦难,才会有所终结? 『花都之城的存在,可说是存于时代之间的遗忘缝隙之中啊……』 03-神使之名 镜之四 一切的终途(9) 「又是钥匙……」 欣赏完了可爱三胞胎手足的洛西亚,正待在充满了淡淡草药气息混合着一股香甜气味的伊堤亚偲的卧房中……正确来说,是平躺在对方的大床上,双手交握放在小腹上,感知着雪熵和自家爸爸之间的对话,听取到关键字,他双眸半闭,一脸无可奈何。 「以前听爸爸说,司葛格弄了一堆钥匙出来给大家解谜,好几次弄到爸爸都快气死,不想继续执行任务了。」 盘腿坐在房间中央放满了整桌点心,比一般小圆桌稍大一点的白色缀满了可爱浅蓝色小圆点的圆桌前的伊堤亚偲,啃着不久前米耶端来的一大盘蔬菜饼乾中的一块胡萝卜饼乾,一边含糊地回答。 洛西亚微蹙眉,一脸嫌弃地稍微加重了语气。 「把东西吞下去再说。」 「嗯……毫。」 伊堤亚偲依言将口中的食物吞嚥下去,又重新说了一遍,随后他侧过头,一脸疑惑不解地看向躺在他床上的洛西亚,问了句。 「爸爸他们会不会太操劳了。」 「……?」 洛西亚挑了挑眉,反问。 「你想说什么?」 「所以,这次又是什么?司葛格在远古前的某一世的杰作?」 「……也该庆幸这是最后一把,不然都快累死了。」 光是听闻以往的歷史,洛西亚可能还无法感同身受,经由这次的禁闭研究过程中,他深刻地体验到那段日子究竟有多么的难熬。 对于岛屿歷史上的所有纪录,包含创建前的记事在内,那时的情景有多么的艰困,更是难以想像父亲他们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 而这,也让他越加钦佩父亲他们和前任族长同样经歷过那段古老岁月的人们,有那般勇气和绝佳毅力,挺过这一切。 也难怪父亲他们老是会说,十分庆幸他们这些孩子不是出生在那段时期,以他们魔力之子的身分,后果真的很难以想像…… 换做是他,也不知道是否有那个勇气去挑战那一切……? 「现在和那时相比,真的已经幸福很多了……」 洛西亚闭上双眸,长呼了口气,颇有感概地说出了他深刻体验到的感想。 「……啊……也是耶,以前的年代真的很艰难。」 听了洛西亚的感慨,伊堤亚偲将刚刚手上吃到一半的饼乾丢到嘴里吃着,他咀嚼着口中的饼乾,正想开口说话时,猛地想起自家兄长方才的训诫,连忙吞了下去,这才得以开口回应。 「听说我们出生之前,世界还差点毁灭……」 「所以我们更要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洛西亚仍闭着眼眸,淡淡地感恩说着,然而,他那慵懒的语气,不禁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快要睡着了。 「……」 伊堤亚偲又拿了块饼乾放入口中咬了咬,好奇地瞧向自家兄长,确认他还没有睡着,又用汤匙挖了口大玻璃瓶中的椰奶布丁,在多喝了几口热可可,把小小的嘴巴给塞得满满的。 洛西亚深吸了口气,半是肃然地开了口。 「知道吗?」 03-神使之名 镜之四 一切的终途(10) 「……」 听见哥哥问话,急忙勉强把满嘴的食物给吞了下去,伊堤亚偲大大地点了下头,应了声,忍不住发表了他对于方才满嘴混合点心的感想。 「知道……嗯,真好吃。」 「……」 洛西亚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的反应,好半晌,在一阵咀嚼声之下,他有些无奈地给出了一句。 「贪吃鬼……」 想到某人的吃相,和大卫王的胃口,他忍不住又补了一句。 「小心把自己给吃胖了。」 「才不会咧……!」 听见「胖」字,伊堤亚偲非常不认同地从食物堆中抬起头,不满地反驳。 洛西亚呵呵笑了下,也不愿把双眸给睁开,继续享受着他好几日以来满心渴望的安心睡眠……至少,在伊堤亚偲好心为他点的入眠薰香的环绕下,希望还是有那么点效果的。 「呵呵,再说吧。」 「洛西亚哥哥你有时候真的很讨人厌耶!」 「……呵呵,讨厌还跟我说话?」 「那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就……」 「算了,我想睡个午觉了,你去忙你的吧。」 「……」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那古墓附近被发掘到的那片未知新领域到底是什么……?」 正在重新酝酿睡意的他,脑海中总会时不时的被一些问题给稍微困住,导致他多少有点难以入眠……然而,早就从雪熵那头获得消息的洛西亚,也相当在意那片足以使一名族人昏厥和另外两名族人精神错乱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了这样的事发生? 又或者说,他们不该去接触那一块土地? 如此一来,花都之城方面,又该如何着手? 『也不是……可能算是额外的大自然產物。再不然就是未探讨过的某个歷史產物。』 「大自然產物?」 雪熵的心念伴随着他满心的问题而来,洛西亚愣了一下,微微睁开了眸子,有点不解他为何忽然来了如此一句,可他仔细想了想,这才发觉他刚刚不小心将心中的疑问反射性地传送了过去,才导致了对方捎来的心念。 忽然觉得在房中静闭的那阵子,因研究所需得和雪熵时不时的探讨事务而日日培养出来的小习惯,有时候真的会在一些事情上弄出一点小麻烦出来。 「……那是什么?」 『洛西亚,你这几天都不要外出,记得多休息……』 话说到一半,雪熵忽然想到自己说了废话,随口简单敷衍了一下,就结束了心念。 『啊……反正你也出不了门,算了,当我没说。』 「……莫名其妙。」 被迫切断通话的洛西亚,表情有点烦闷地低喝了一句。 比起之前只能闷在房间里的日子,如今的待遇基本上就和他平时待在家中的宅男生活没什么不同,反而让他轻松了许多。 「你是又怎么了?」 恰好从他们敞开的房门路过的堤亚希,听见洛西亚的低喝声,顿时停下去看看弟妹的情况的脚步,侧过头好奇地看向房中的他们。 当他看见躺在床上的洛西亚宛如快要入棺的端正姿势与正在大嗑满桌超大份点心的伊堤亚偲,两者强烈大对比之下,令他的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两下,表情也变得有些古怪。 感知到方才的简略经过,他脸色依然微妙向伊堤亚偲询问了,却得来对方耸肩,满心只有当前美食,根本没有在听洛西亚刚刚自言自语了些什么的无趣反应。 「雪熵哥哥又惹到他了?」 「谁知道。」 03-神使之名 镜之五 一切的终途(1) 夜色风高,孱弱月色洒落在了缀满无数花朵的中庭花园,为此地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美感。 在一段忙碌的日子之后,终于得以好好休息一阵子的三人,聚首在凉亭,品尝着满桌有些久违由罗耶亲手製作的各式糕点和茶饮。 一饮而尽了冰凉的芭乐汁,清爽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也洗去了半天以来的疲惫感,也使他略为疲乏的精神多少恢復了精神。 「啊……终于可以暂且放松下来了……花都之城的部分也处理到一个段落,再来只要把那些人,或是切割那座诡异的森林连同一部分大地一同将整座城镇转移到空中,和这座岛相连在一起,就可以解决不少麻烦了……」 将玻璃杯放回桌面上的雪熵一脸「爽了」的表情,若不知道他喝的只是一般果汁,一般人可能都还以为他是在饮酒,活像个瀟洒畅饮的酒鬼。 「这几天都是会议、会议的,不只伊特诺哥哥累瘫,所有人也都差不多是如此。」 「那地方的处境,其实也不太需要以如此迅速的方式进行,基于过去的行动准则,还是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颇为认同雪熵的说法,那尔堤亚说着,动作优雅地以叉子将眼前盘中的一块方形草莓奶油小蛋糕切下一小口,放入口中,品尝了起来,享受着甜腻的美好滋味,脸上些微肃然的表情也随着口中的鲜奶油,一同融化,柔和了许多。 嚥下口中食物,放松不少的他,也以随意的口吻间聊起了这件事。 「不只可能造成大多人的生活困扰,也可能会给身体带来不小的负担……所以等所有人的身心都恢復,再来参与这件事。」 「……族内的工作大部分已经分散开来,所以整体上的工作量也减轻到了不会影响到族人们的生活品质,多亏这次的经验,也终于让大多人知道,适当的休息也是件相当重要的事。」 仰望着凉亭上方篓空屋顶外的夜月星空,他微瞇起了眸子,淡淡一笑。 「虽然有点苦了高层的人就是了,但吃香的部分也不少,至少生活上也可以好好放松生活。」 「啊啊……终于可以恢復悠间的生活了。」 雪熵往后靠在椅背上,不顾形象的大叫了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紧绷的身体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喀喀作响。 对于整体工作几乎都告一段落,尚未查明的部分也将由远距离魔法来查证,外出调查的族人们也都回来了,分散在世界各地蒐罗情资的族人们也时不时的返家来探望、报告,也在思考是否把人召回,然而这点,还是得由族长定夺才可能成立,明知召回后的结果可能会是如何,雪熵仍希望能尽可能的保护好所有的族人。 对他们而言,族人即是家人。 本家即是所有族人永远的避风港。 只要外出的他们想回来了,这里永远都欢迎他们。 好让他们有个可以安心、舒心的场所,好好歇息。 而,这一理念,也都是从如此教导他们的伊特诺哥哥那里,继承而来的。 如今,族内依然能够如此团结,也多亏了长久以来的这个信念,支撑着他们一路走来。 无论过程多艰苦、蜿蜒崎嶇,都是一个美好的体验,不只丰富了自己,也提升了多方能力与视野,非常值得。 「要是一直在这样下去,大多人都会累倒的。」 回想起族内近期不时响起的提议休假浪潮,雪熵也不负大家所望,跳过早就想卸任休息的族长意见,代为向族内的所有人宣告可以好好放松、休假,想去哪休息都好,就是只有不能离开岛屿这一条件。 对于他的安排,族人们都能理解他的用意,光是有假期,以及大幅分散近来越加繁重的整体工作量,让生活有更多的弹性空间,就令他们感激不尽了。 「听说他很不希望当族长呢……要不要换个人担任……可是能统御本家各族和月镜都,甚至是收復拉古西帝国多方遗址与最初的追随民族等多方协调……几乎没多少适任人选……看来得等到他的孩子足以成长到一个气候,足以承担大任,才有可能退位了。」 「……」 里亚听着他所说的话,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十分同情某个人。 雪熵摊开了两手,苦笑地摇了摇头,倍感同情。 「就某方面来说,这可能是伊特诺哥哥心中的一大悲剧了……好可怜,看来族长身边的小助手起码要增加个十名才可行,光是三名同伴加上伴侣的协助,工作量依然很大……小助手的其中两名……不如就找阿緹斯和花珥……其他人就另外在做筛选出适合的人才。」 他收回手,感叹一语。 「这样一来,他也可以几乎恢復到以往尚未接任族长一职的工作量,生活也会舒服点……更重要的是,三胞胎也需要双亲照顾,光靠堤亚希他们,长久下来对他们也不太好,亲子关係也会因此生疏。」 「先不说族人,这几天我光是从米耶那里收到的请愿书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封了,几乎都是在说希望能减少西利偲的工作量……」 那尔堤亚挑了挑眉,享受着口中残留着鲜奶油的馀韵,浅淡一笑。 「可以理解他的做法,若换作是我儿子遇到这样的事,我也会这么做的。」 对此,里亚不禁为话题中的人微微一叹息。 「人都做到脸色发白了……好好休息、休养身体,才是上上策。」 03-神使之名 镜之五 一切的终途(2) 此时,他们口中的话题人物…… 「准备好了?」 正在卧房不知在准备些的米耶,在早已盘腿坐在地板上依照早先交代的吩咐,闭着双眸等候着他的自家伴侣,他端着摆满餐点的托盘心情忐忑地来到西利偲面前,小心地蹲了下来,将东西放到了两人之间的地板上,自己也盘腿席地而坐。 「……可以。」 「那我就来了……」 「……」 「西利偲,你可以吗?不行的话,不要勉强,交给我就好。」 这时,恰好从卧房走出,路过米耶和西利偲所在的卧房,听着从半开的房门中传出了不禁令人引人遐想的对话,也能闻到一丝奇怪的气味从房中飘散出来。 「……」 洛西亚动作一僵,脸色古怪地转过头看向只显露出米耶的部分背影,也因米耶刻意在自己卧房建立的结界,他没办法碰触房门,否则会被轻微的雷电给电到。 见房中的米耶跪了起来,做出了一副疑似准备要往对方身上扑过去的动作,他心一惊,忍不住出了声。 「……你们,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做什么?」 不会是想再搞出人命来吧?都已经有三胞胎了,再来几个,洛西亚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忙得过来……或者说,如何维持工作、休间,打理部分家务和照顾弟妹们之间的生活平衡。 正被自家伴侣亲手餵食的西利偲,听闻门外传来洛西亚微微颤抖且难以置信的嗓音,不用感知,就知道他肯定误会了。 「没什么,米耶在让我试吃他新做的点心,看看我能不能接受。」 「……还有这种事?」 显然,先入为主的洛西亚,似乎不怎么相信自家父亲所说的话,前几日也是因为类似的事情,时隔两千多年就忽然迎来三胞胎的诞生。 「是啊,只是不能让他吃太多,要是胖了,对身体也不好,所以等一下我会煮很多蔬菜给你吃,还要多喝水。」 米耶想也不想,也提供了在大儿子耳中听来可能不怎么可信的证词,一边又挖了块白色的……看起来像是抹了一层不太均匀的鲜奶油外观,内容物却有些米白色黏稠感的蛋糕塞入伴侣的口中。 忽然又被塞了口有些过甜的蛋糕,西利偲别过头,微蹙眉头,脸色不太好看地咀嚼着口中的蛋糕,含糊一语。 「……我是没意见。伊堤亚偲的饮食才比较需要注意吧?我看他每次吃点心的那个量……都不免在意他的身体状况了。」 「这部分,伊堤亚偲也有在做身体管理,平时也常检查身体,所以我想是没有什么大碍。」 洛西亚半信半疑地感知了下他们方才话中的真实性,确认属实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 「那就好。」 西利偲点了点头,稍微安下了心来,随后他脸色复杂地重新望向他面前的那几盘尚未品尝过的点心,心情不禁有些五味杂陈。 「好吃吗?」 见人如此难看的表情,米耶就知道多半不会太好吃了。 「……太甜了,吃不下去了。」 西利偲艰涩地回了句,随之端起托盘中的加了冰块的柠檬水,大口喝了几口,洗去口中的甜腻与气味,随后才是柠檬水特有的淡香、沁凉感也渗入了体内各处,令因天气而些微燥热的身体迅速降温,整个人也舒服了许多。 「……父亲肯定觉得不好吃,光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了。」 洛西亚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嫌弃,也庆幸自己不是被抓去当试吃的白老鼠。 洛西亚想了下,也多少对被父亲不喜的蛋糕味道起了一丝好奇。 「……不知道那个味道伊堤亚偲能不能接受?」 「我强烈建议你们不要吃……」 西利偲舔了舔嘴唇,发现居然还残留着那一丝甜味,他的表情皱成一团,可见他有多不喜欢这道甜品了。 「……」 米耶挑了挑眉,将手中仍装有半块蛋糕的盘子放到一旁,银叉也在盘中放好后,他凑上前,伸出两手捧住了伴侣的脸庞,将唇贴上了对方柔软的唇瓣上,亲吻片刻,轻舔了一下唇瓣,这才满足地退了开来。 他端起刚刚被他放到一旁的榴连蛋糕,切下一小块嚐了一口,他紧皱眉头,表情艰涩,有些艰难地将口中的蛋糕勉强吞嚥了下去。 「比例上要再来调整才行,榴槤的味道也有点太重了……」 「榴槤……我还是去客厅好了,不打扰你们了。」 怪不得阿他从刚才就闻点些微的古怪气味,洛西亚丢下这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直奔客厅了。 03-神使之名 镜之五 一切的终途(3) 「慢走。」 明白这盘中的蛋糕做得相当不符合理想,米耶抱着不浪费的精神,深吸了口气,他用叉子将盘中的蛋糕切成两块,迅速吃完,用柠檬水淡去那甜腻的味道后,这才缓过了一口气。 「……这真的不好吃。」 「哈哈,我们都不擅长吃太甜的东西……嗯……要再来试吃吗?」 低头看着托盘中的另外三碟以不同水果为基底製作的特色点心,暂且忘掉刚刚的奇特滋味,西利偲好奇地问着,脸上的期待不言而喻。 「综合水果果冻球。」 米耶舔了舔嘴唇,指了指托盘中那盘做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球状色彩相当鲜明可口的点心。 「那是多种水果丁被包裹在一层透明果冻中的一种甜点,我看别人有在做,就试着做做看了……我也是第一次做,可别太期待味道。」 「那这个呢?」 西利偲微微点了下头,指着中间以玻璃杯装着加了大颗草莓装饰的黑色点心。 米耶又喝了口柠檬水,瞥了眼他所指的东西,向他说明了。 「草莓黑巧克力慕斯,我是用黑巧克力做的,所以味道可能不会太甜。」 「……听起来不错吃耶。」 西利偲眨了下浅灰色眸子,脸上的表情顿时染上了一丝黯淡,见他那副表情,还不太擅长这类型糕点的米耶不禁苦笑了下。 论手艺,肯定还不到罗耶的千分之一……那个人除了擅长製作糕点之外,也能开发各式各样以青梅果为基底的点心和正餐,相当厉害。 「吃完给我感想后,再来试吃奇异果提拉米苏。」 「……喔,好。」 西利偲苦了一下脸,有点不太能接受最后一道。 「光听堤拉米苏这个名字就觉得好甜……」 「我也这么觉得。」 米耶笑了笑,也相当认同西利偲的想法。 「所以我有尽可能试着把甜度压低了。」 「……奇异果……会不会很酸啊?」 不用说,不太擅长吃太酸的东西的西利偲,此时的脸色微妙极了。 一开始製作时,有稍微品嚐了下当季奇异果,毫不意外的直接被酸到,米耶想说可以试着用堤拉米苏的甜味混合,现在想想,他做的甜品,很可能是一道黑暗料理也说不定。 「……你可以试试。」 此时,在客厅和三胞胎一同玩耍的三兄弟,也聊起了某房间正在进行的新品试吃挑战。 「爸爸做的新点心,父亲好像吃的挺辛苦的。」 抱着坐在洛西亚腿上,半张脸埋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的艾瑟菲利斯,和坐在他身旁正看着盘腿坐在地毯上的伊堤亚偲吃着用脸盆装着大量不同形状、色彩繽纷的特色饼乾,边欣赏坐在他面前的那对姊妹相互嘻闹的温馨景色。 堤亚希看也不看他,神色淡然应了句。 「爸爸本来就比较擅长作法偏简单的料理和点心,只是新品方面……可能常常不是做的太甜、太酸,就是难以言喻的味道,很少会有味道刚刚好的时候。」 「会吗?我觉得都很好吃耶。」 正在吃着红萝卜口味的蔬菜饼乾的伊堤亚偲,疑惑地看着他们,不太明白那些口味独特的料理有什么不好的。 话一入耳,洛西亚和堤亚希瞬间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不解他们为何会有如此反应的伊堤亚偲,随后面面相覷,前者满脸同情叹息地摇了摇头,后者则是不禁无奈地微低下头轻叹了口气。 「……我真是太佩服他的胃了。」 「……同感。」 03-神使之名 镜之五 一切的终途(4) 同一时刻,正在大吃着从惊慌状态中恢復过来的第一顿大餐的两名少年,临近深夜时段,本家餐厅供应的也只有少少几样的消夜,若要吃丰盛一点,就得到商店街来个美丽的觅食之旅了。 在几乎空盪到只有几隻小猫的餐厅中,挑了个离出餐口最近的座位区入座,容貌清秀的淡紫发少年,咀嚼着塞满了嘴的食物,细长的淡紫色眸子死盯着盘中的另外三个不同口味的刈包、一大盘脆薯和一大杯南瓜奶昔,生怕有人会跟他抢吃的一样,戒备心满满。 「……我从没想过简单的一个蔬食刈包会让我这么感动。」 将口中的食物大口嚥下,直到食物进入胃中,食道的紧绷感也舒服点了,泰西一脸感叹的说着震撼他心的感言。 「在岛外待久了,自然就会有想吃有着家乡味的东西了。」 坐在他的斜对侧,面前同样有着与他截然不同的菜色,容顏秀美的淡金发少年,半垂下原本看着对方吃得津津有味的淡金色眼眸,神色些微肃然,在歷劫归来后,心情也颇为复杂。 「更何况在遭遇了那件事之后,思念之情当然就更深了。」 「我现在只有感激之情了……!」 再度开始狼吞虎嚥塞了满嘴食物的泰西,一脸激动,有些含糊地发表了他此刻的深刻感想。 「我也能感觉得到……嗯,真好粗,能再吃到这个美味真是太好了。」 伊卡希谈起一端的眉,好笑地瞧着自家同伴的豪迈吃相,用叉子捲起了一大口加了一大匙辣油辣酱搅拌均匀的罗勒奶油义大利麵,放入口中咀嚼了起来,等他吃完了这道,还有一份十二吋的玛格丽特披萨、清蒸黄油马铃薯、薑汁奶昔和一碗沙拉在等着他享用。 吃着吃着,伊卡希也不禁想起了平时总是三人结伴而行的另一人,没有他的聒噪在的场合,似乎有点小小的不太自在。 「等米瑟尔醒来后,我们再来一起吃大餐。」 「当然豪……!」 「嗯,这辣的真是够味!」 「你们也来这里吃饭啊?」 从踏入餐厅起就开始在留意着他们状况的里亚,端着刚刚从出餐口取到的热腾腾酱油拉麵,来到了他们所在的那一桌,亲切友好地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坐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吃吗?」 停下进食的动作,伊卡希抬头望向来人,似乎对于他的到来感到有些吃惊。 「里亚你这么晚才吃饭啊?」 「也不是,只是单纯想来吃点消夜。」 里亚浅淡一笑,其实他也不太在乎坐在哪一桌用餐,单纯只是想简单聊个天之类的……只是可能公务上的交谈太常使用,短时间内有点不太能立即转换过来,再和人交谈上也多少会变得有些生硬和严肃,少了一丝趣味和柔软性。 这也是常常困扰他的一个原因之一……所以他的交友上,时不时的会碰壁,让他挺有挫折感的。 「……」 感知到里亚心中的失落感,沉浸于美食之中的泰西把手中半个刈包塞入口中,又塞了几根脆薯,一脸享受的吃着这美味可口的混合料理,压根没去听他们之间的谈话到底说了些什么。 「族……顾问和大长老都来吃消夜?」 听着他那一席话,伊卡希也从他身后的不远处看见另外两人正在朝这里慢慢走近,半途,顾问不知和大长老说了什么,便离他所在位置的稍远座位上入座。 「刚好遇到你们,我也想就近看看你们的状况,看你状况不错也真是太好了。」 里亚说着,感知到早一步就坐的同伴传来的心念催促,他转变心意,配合着对方有点尷尬的表情,礼貌性的向他告别了。 「不方便的话也没关係,我先和他们到别桌坐,有机会再来好好间聊。」 「……喔,好。」 伊卡希一怔,应了声,望着对方转身后,渐远的背影,不发一语。 「他可能不太擅长一般间聊吧,工作太久了都会有一些职业病出来,说话上几乎都会有一种调调存在,短时间内也不太可能转换的过来。」 泰西正准备大口吃第三个刈包,无意间瞧见伊卡希此刻略疑惑的表情,好心地将他刚刚所感知到的部分和他说了。 「……」 伊卡希听了,望着那抹背影的神色也多了一丝同情意味。 不怎么在意这种事的泰西,咬了口刈包,又随口说了起来。 「我们也去和他交个朋友吧,不然看他朋友少少的怪可怜的。」 「……你这是以建立在他朋友少,觉得他可怜的基础上,才抱着同情的心情,和他交朋友?」 伊卡希一脸不妥的转回头,看向依旧吃得津津有味的人,不太认同他的话。 而且,他多少觉得至这样的交友态度八成都会相当伤人,也非常失礼。 他嘴角微抽,有点难以理解对方的脑回路。 「……谁知道。」 泰西一脸「那又怎样」的随意态度,耸了耸肩,又抓了个刈包大口咬下。 「……」 伊卡希无言了。 ◇ 「那孩子想和你交朋友,有意愿吗?」 感知到那头的趣味展开,雪熵以手背掩嘴吃笑地瞧了眼刚走来他们这桌的话中人物。 坐在两人的对侧桌,与他们面对面用餐的里亚,拉开椅子,一脸没好气地回嘴了。 「……别闹了,朋友哪有这么好找的。」 「交新朋友也挺好的,也可以扩展视野,没什么不好的。」 见人入座,打算过会儿再来吃的清燉红烧拉麵,那尔堤亚慢条斯理地从装有沙拉总匯的白瓷大碗中,挑了颗顺眼的小番茄,放入口中,品嚐了起来,唇角也勾起一抹笑意。 雪熵也笑着跟着附和,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是促狭。 「说的没错,里亚,大长老都发话了,这样有意愿了?」 「才没有,朋友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好吗?被你们说的好廉价。」 拿起筷子,夹起了麵条的里亚微蹙着眉,不悦地瞪着他们。 「我交朋友注重的是质量,而非多寡,你们也别给我出餿主意。」 里亚这样的反应,那尔堤亚早就见怪不怪了,反正攻击性不大,也不去多加探究,以免伤了和气。 收起调侃的态度,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柔和笑意,婉转一语。 「这不是餿主意,是真心建议。你要是不愿意,听听就好。」 「也是……现在交朋友也比以前的年代来得友好多了。」 雪熵点了下头,饶有趣味地笑着。话一此,他挖了一匙焗烤马铃薯放入口中,咀嚼、吞下。 「开开心心的交朋友,不开心了就分手。」 「你这样还有结交朋友的意义?」 那尔堤亚神情微妙地挑了挑眉,对于他的交友观,感到有些奇妙,他也明白这只是他在说笑,否则他们这些人就不可能会待在他身旁如此久的一段岁月了。 「多半是玩弄对方的感情……」 貌似在回击对方的附和行为,里亚也不惶多让,笑着回了一句。 如孩子般的交流使得彼此间的气氛融洽了许多,雪熵半开玩笑地笑了笑。 「别这么说,好歹也要说我是善于断捨离的人。」 「……」 「……」 这一番话,其他两人颇有默契地当作没听见,开始各自用餐,也向彼此投以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脸上也浮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也再次无视了雪熵的无聊抗议。 「喴,好歹也理我一下……」 03-神使之名 镜之五 一切的终途(5) 另一方面…… 「米瑟尔的事,你也不用太介怀,那是他自己选择的。」 随手拿了一根脆薯放入口中咀嚼,泰西一脸微冷的淡淡说着。 嚥下食物,拿起一旁的奶昔,含住玻璃吸管吸了一大口,享受着奶昔的芳香充斥于整个口腔,也满足了他的味蕾,好喝之馀又多吸了两口,这才稍微满意了些。 「很多时候,人生总是会发生一些意外,好让我们去看清一些事情。」 放下饮料,他抬起目光,瞧向斜对面的伊卡希,表情依然是那么的冷淡。 「而这件事,多半也是其中之一。」 「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真的很无情?」 泰西说的这一番话,伊卡希眉头微蹙,他并非不能理解,可当他亲耳听见涉及到他最亲近的同伴的安危,这话就显得非常刺耳,令他感到很不舒服。 「……」 对于他半是讥讽的回问,得到的回应也不过是那人忽略他说的话,自顾自地安静啃着脆薯发出的声响与咀嚼声,好像他的反应不值得一提,更是让人感到些微的洩气与恼火。 「……」 伊卡希眉头深锁,怒瞪了对方一会儿,他忍下不悦,也认为再继续和他搭话也只是自讨没趣,索性别过脸,以左手托着脸颊,嗤了一声。 「……和你说话,有时候真的感觉很讨厌……」 在一阵与刚刚几乎同样的回应,唯一不同的可能只是多了个吸饮料而发出的吞嚥声,烦躁之馀,他用鼻子呼了口气,不再搭理对方了。 在与他隔了一段距离的用餐三人组之间建立着一套心念系统下,他又呼了口气,以意念驱使空气中的一部分水气,几乎在同一时刻,七道形成环形约有拇指大的半透明灰蓝水珠,浮现于他的眼前,接着,一道又一道水流自水珠中以顺时鐘的方向延展出来,与各水珠连接,一道漩涡填满了中央的空心处,最终化为一道明镜,先是倒映出了伊卡希的容顏,随后才是他在花都之城执行任务以及险些遇险至返回岛屿的那段期间所记录下来的一系列即时影像。 也因如此,他得以取得那地方的奇特魔力,与空气本有的水气进行融合,创造出一个半天然的监视系统,与那三位共同监督。 原本也想和族长进行魔力上的心念连线,可那三位纷纷表示别再增加可怜的族长的工作量,也只好暂且作罢。 将注意力转回眼前已然浮现出米瑟尔遇险时的场所,以及被他无意间触发的诡异景象。 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那地方异常诡异……包含被触发的那个形式过程也是如此,让他的感觉很不好。 即使他不说,相信观看过这记录的人,基本上可能都会有和他差不多的想法。 若是可以,他很希望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假使涵盖那地方在内的土地与岛屿相接,他几乎可以确定那地方很可能会立即成为我族的第二禁地。 「……算了,依据水镜的消息,那地方确实有非常不自然的地方。」 光是回想起他首次见到水镜中那个阴森场所里那个会有所变化的古怪镜面,以及越加奇异的三道人影,伊卡希就不禁寒毛直竖,深深觉得真亏米瑟尔有那个胆量去接触那些来歷不明的东西……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们才得以获取到如此珍贵的情资和画面……确实值得珍藏。 而他也将一部分水镜的能力与族中的水镜统合库进行连接,与许多水镜持有者向族内大多人共同分享所有发现,以及尚未被发掘到的情况。 同时,也会有类似于和他与那三人所建立的信念连结,与全族人共享。 一族内,几乎不存在任何的秘密,只有不愿意且不在适当时机公布的机密。 每个人都有秘密,也有不愿意公开分享的时候,这一机制,也贴近于每个人的生活与一部分心理,也颇有亲切感。 『那地方……确实不太适合在继续派人实际调查下去,非常的危险。』 在水镜开啟当下,那尔堤亚的脑海中也立即浮显了当时的影像,相当的阴森诡譎,好好的一顿饭也忽然让他有点倒胃口,连带着在以心念回话时,语气也显得相当的无奈嫌弃,能清楚的让人感觉到他对此地的不喜。 没多久,里亚也跟着笑着说了起来,一小段话才刚说完,就不禁轻叹了口气。 『危险程度……几乎和『幻然』那时候几乎有得比了。真希望现任族长不要牵涉其中,就更美好了……』 03-神使之名 镜之五 一切的终途(6) 『作为族长,很多事都身不由己……也可能没办法如他的意吧?』 对于作为有点交情却很不熟的那名新任族长,一方面会如此不熟,不仅是因为爱好不在同个圈子,也有那人的伴侣给人的气场相当可怕的因素存在,想到那人时不时隐约带给他的无形压力,伊卡希不禁苦笑了下,也为那个年纪轻轻就被丢到那个没什么人想要的高位上的人感到由衷的同情。 对此,雪熵则有不同的看法……不如说,他非常的清楚当初他的养父在接任族长之位时,那嫌弃不已的表情,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那时他也很无言的感知到他家养父刻意说给他听的真心话,不外乎就是想早早培养个人才,再把位置扔给他……看是要从自家的孩子中挑选出一名来接任……还是从族中有意愿和能够看透大局的辽阔眼界且颇有实力与统合力的人来就任……令人惋惜的是,他要的最低限度的人才,族内不是没有,不是年纪过轻、经验尚浅得多加磨练,不然就是只想自由生活、挥霍美好青春,每个人都对那个位子避之唯恐不及,好似那是个会遭来诅咒,绑架人生自由的可怕枷锁。 而自家的三个孩子也压根没那个想法,更不用说大多兴趣都不在一个线上了……更遑论去为了继承大位而抱着探究挑战的冒险精神去攀向高岩? 先不说老三伊堤亚偲那种几乎已经开啟了神农尝百草模式令人钦佩的精神,可惜只在药草和最爱的美食领域才会发挥作用,其馀时间都在家耍废…… 老二堤亚希满心只有研磨实力和精深自己的学识,目前一心只想窝在图书馆赖着不想走,更加不可能有继承意愿。 老大洛西亚,是名相当高深的术式开发学者,然而在统领和多方分析判断上的能力却显得有些稚嫩,更别提他的宅属性,只想成天窝在家里放松、看书、搞研究,活像个西利偲的翻版,说好听点是陪伴家人,另一个说法就是……只想窝在自己的小世界中,不想去接触太多没兴趣的未知领域。 至于,那对三胞胎……他就暂且不指望了……距离他们长大到青少年,还有漫长岁月在等着他……也因为这样,雪熵等人总能时不时的感知到某个人在心中正流着血泪在执行公务,活像个被什么人渣给拋弃的怨妇。 而且,无预警的随兴将他拋向高位的人……还是雪熵本人。 『我觉得他八成是跃跃欲试,恨不得早点解决这件事,好好继续过他的半隐居生活……』 『啊,这样啊……』 经由一番感知,也得知了他们这位新族长的性格,还真是特别啊…… 伊卡希不禁趣味一笑,也开始有点想多认识认识这个有趣的人了。 在他们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心念的交谈上时,记录着此地现况的镜面中再一次浮现出了令人寒毛直竖的祭守师青年。 不知是否仍活于世上,抑或是以某种形式存在于此。 镜中的青年,苍白的脸色渐然泛黑,咧开的嘴也撕裂到了耳垂的位置,双眸眼白转黑,眸色染上一抹刺目鲜红,于阴森的林森中,散发出远比那面镜子更加森然可怖的光芒。 咧开的嘴微微颤动,黑色的血泪自眸中溢出,滑下了泛黑的面庞,沙哑且细微地诉说着一段近乎无人能细闻,便飘散于冷风之中的破碎低语。 『……来此之人……终迎……』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1) 淅沥沥、淅沥沥…… 灰濛濛天色。 倾倒的雨幕。 「……」 风雨交加,散发一股净化力量的细碎雨珠飞溅于玻璃窗上,很快便滑落了下来,将染上了一层雾气的玻璃绘出了与外界相望的清晰划痕。同时,也倒映出了坐于窗台淡橘黄色软垫上的依偌偲的身影。 街上人人时而欣喜奔走、躲雨。 时而,活于喜悦中,撑伞漫步、舞于雨幕之中。 时而,停驻于街上,展开结界仰天欣赏雨之泪。 时而,立于雨幕中,享受雨水所带来清爽滋味。 每个选择,都有其意义,也可能没有。 然而,无论是何种选择、境遇,皆有一个疑问。 此时的你,是否享受这个过程? 此时的你,是否体会所有生命事件背后,所带来的礼物? 此时的你,是否接受自己真实的姿态? 「真有趣。」 依偌偲脸上漾着一抹淡淡的浅笑,欣赏着下方街道上在他不知不觉间形成了相当奇特的景色,不禁低声讚叹。 在不知道是哪种类型的结界的保护下,窗户丝毫不受到任何的吹响,屋内也听不见半点滂沱大雨的声响。 抬起目光,仰望灰濛天际,若仔细看,隐约也能从雨幕中瞥见几抹模糊的人影,飞快地来回穿梭着。 这一稀奇景观,令他嘖嘖称奇。 「好难得……这地方居然会下雨。」 「可能是造雨师弄出来的吧。」 盘腿坐在柔软的大床上,翻阅着从老家传送过来的古老书籍,目光随着一行又一行的文字来回移动,仍留意着依偌偲的一举一动,听见他的低语,修伊的目光仍停留于书上,也不怎么诧异地回答了。 「造雨师?」 不曾听闻的新名词,令依偌偲诧异且疑惑地转过头,瞧向了双眸依然年在书本上的人。 「之前私底下去见祖父他们的时候,刚好听到他们在说最近的水量不太足,可能需要去几名某个专精领域的族人来为这座岛增添水气。」 修伊挑了挑眉,淡淡一笑,小心地翻阅到下一页,一边细细品味,一边回答对方的疑问。 「听说造雨师是族内特有的职位,主要是在岛屿需要的时候,为岛屿创造大范围的造雨、冰雪,所有和水相关的领域,都是他们拿手的领域,其中也包含了运用空气中的水气,进行多方蒐罗、探勘之类的许多隐密行动,几乎可以算是全方位情报师了……如今,月镜都也纳入了岛屿的管辖,也仍有很多老家不清楚的这座岛的事,反倒是祖父他们把月镜都的一切都掌握的一清二楚,颯亚的投奔,也只是更加的名正言顺。」 「西司……西利偲他们可能会忙得不可开交。」 听了修伊那一席简略版的分析,依偌偲也不禁惊讶这座岛的实力如此的雄厚,甚至将其他势力纳为旗下,可见手腕有多了得。 而其中所培养的人才,也是难以忽视的存在。 一旦有了造雨师那样的人才在族内,很多尚未被发现到的区域、新大陆、所有种族的一切资讯也几乎都会鉅细靡遗的被蒐罗在本家的手中,也相当于快要掌握了全天下大小事。 对此他也非常佩服统合这些人才与各方领域的人们……若没有适当的管理,肯定会天下大乱。 只是这样一来,其事务也会跟着随之增加…… 稍微想向那个画面,依偌偲微微皱起了脸,无法接受活在被成堆事务追赶生活之下的自己,不禁开始同情起了被一堆公务缠身的人。 换作是他,绝对没办法处理那么多的事情…… 「一下要忙本家的事、岛屿上的大小各类领域事务,又要忙月镜都的领域统合,现在要得处理花都之城的大小事宜,真的是大忙人……」 依偌偲脸皱成了一团,无法想像那么多事到底要怎么进行管理。 「之前还听旅馆人员说,他们的族长忙到脸色苍白,被自家伴侣给行回家强制休息了。」 再次翻页阅读的修伊,一脸平淡地彷彿是在说「今天的晚餐吃什么」的小事,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 事实上,这座岛的大多相关事务,本来就不关他的事。 除了最近被牵扯进去的花都之城的『祈语』一事,以及月镜都的统领之位的禪让,使得他要稍微重新分析一下当前局势,以及各方领域的相关情资,似乎也没有需要他搭上手的事。 「不会吧……操劳成这样,身体还撑不撑的住……?」 听闻这消息,依偌偲诧异不已,也关心起了对方的身体状况。 相较于依偌偲的忧心,修伊反而显得泰然自若。 「就是因为快要撑不住,所以才被珞祖父给扛回家休息。」 「啊……也是,忙成那样也挺可怜的。」 「……」 「同样都是神之血脉的人,我现在的生活好像过得太轻松了点……」 除了前一阵子还处在时不时被自家伴侣丢在一旁,乐得追寻未知,还得追着人跑的艰涩生活,依偌偲如今的旅馆生活,确实好上太多太多了。 「……」 直到这时,修伊才将目光从书本上挪移开,瞥向了坐在窗台上,一脸反思的人。 他静默了一下,微垂下目光,寻思片刻,再次抬起目光,凝视着那人,以肯定的话语,传递给对方。 「你不用和任何人比,现在的你就是最好的样子。」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2) 「……」 依偌偲惊疑的望着他,有点意外修伊居然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不如说,平时重于探索未知的那个人,也只有他处在某种境遇,或是在陷入了哪个些微负面的思绪的时候,才会向他说出这样的话,把他从泥沼中强行拽出来,重见天日。 「因为你就是你,你的人生也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创造,不觉得这样有一种很威风又独树一格的感觉吗?」 修伊淡淡地多看了他惊讶的脸一眼,便回过头,将目光重新放回书页上,只是他的心思似乎没办法如愿地重回方才的思绪中,仍在依偌偲的身上。 「嗯……我在想,要不要乾脆移居到岛屿来生活?」 然而,依偌偲的心思似乎没有太多放在修伊身上,反而是重回光中之后,开始思考起了另一件事。 「要是搬家了,那座塔要怎么办?」 「你怎么越扯越远了?」 见人越扯越远,修伊一蹙眉,不解地再次看向他。 「没有……哪里扯远了,不都一样是在说岛屿的事。」 对于修伊的反应,依偌偲有些疑惑不解。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因为他开始想过一段安稳的生活,暂时不想一直陪着修伊到处跑跑跳跳,对近来的生活多少感到疲惫了。 感知到他的心思,修伊一怔,猛地回过神,迅速地以依偌偲的立场反思了一下自己近来……多年来的行为,赫然发现,这样的生活似乎对依偌偲来说,有点不太公平。 因为大多都是依偌偲在包容着他的胡乱奇葩之举,很少会去了解对方到底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这意外的发现,令他一时间有些无措,最后也只能给出如此为难且尷尬的一句话。 「……好吧,就你有理。」 「在旅馆生活的这段期间,我也发现到和你这样一起在房间里安静的生活,各做各的,也不干扰彼此,只是单纯的相互陪伴,就感觉很满足。」 若没有经歷先前被阿緹斯的灵魂碎片意外找上门,在花珥单方面的追讨下,依偌偲也不会在西利偲的要求下,暂且生活在旅馆中,也更不会因此发现他希望可以有个安稳的平淡生活,让他好好的平静心灵。 直到下一次啟程之时…… 「……」 依偌偲的心绪,一时间修伊虽然无法完全理解,却也能谅解对方的立场,同时也开始多少反思起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也想着,是否该好好的尊重对方的意愿,让他可以在他所希望的地方安稳生活。 直到另一段冒险的生活再次展开。 「你要在这里生活的话,也不是不行,在旅馆长期生活,也需要祖父他们的许可,我们是因事前来,他们才将我们安排在这里,所以……若是要换场所,可以在塔内生活,你想来岛上晃晃,随时……每天都可以,住宿的话,我也不知道能交换的东西有多少,所以还是要和祖父他们谈一谈,毕竟这座岛归他管辖。」 思一此,修伊觉得这可能是目前的最佳方案,只是细节规画的不完全,目前的最大阻碍点便是他话中的那几点,至于后续如何处理,也还是要视情况而定。 「没关係,我住在塔里生活就好,这座岛想来的时候再来就好,现在就好好放松、享受就好,你也不用想太多。」 虽说修伊的提议让他很心动,可是依偌偲也感觉到这提议反而让热爱自由的修依感到有些为难,甚至是为了安抚他而做的牺牲妥协,让他感到不是很舒服,可他仍微笑着回绝了对方的提议。 依偌偲很嚮往岛屿的生活,但月镜都也不差,该有的都有,多种族的共生共荣,两方也都具备,如今月镜都已归为岛屿一方管辖,那么,他住在在未来能够与岛屿有着特殊通道相连的月镜都中,其实也没有多大的差异。 「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 不希望依偌思是在勉强妥协,修伊真的很希望自家伴侣可以好好的过他所渴望的生活,而不是一再的迁就他。他神色微凝地看着脸上掛着一抹浅笑的依偌偲,慎重一问。 「当然好,而且你也在我身边,就算你暂时不在我身旁也没关係,你我都有各自的生活,不必牵强于谁。」 感受到修伊的关心,依偌偲开心一笑。 依偌偲这话,也使修伊了解到他们都很重视彼此,也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牵强为难的对待,出发点也几乎一致。 想想,他也多少想开了,回以一笑。 「那好吧……你觉得好就好,若有不满意的再和我说,我尽可能满足你。」 「我已经很满意了。」 「真的?不是在骗我?」 修伊放下手中的书籍,一脸不确定地又问了。 「没有。」 接受收到修伊投给他的直一眼神,依偌偲暗自叹息地从窗台上跳下,走向了对方。 「……我的答案,你还不了解?」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3) 来到了修伊的面前,依偌偲爬上床,敞开双臂,揽住了直视着他的人的后颈,他弯下腰,低下头,在修伊的唇瓣上落下一吻,直望着修伊那镇定且深情的翠绿眼眸。 吻了片刻,他稍微往后退开,搂着对方的脖颈,好笑地反问。 「还是,需要我用其他的方式来回答?」 「不了,你已经用最好的方式来回答我了。」 修伊浅浅一笑,眼眸中一瞬激情荡漾了开来,随后又恢復了一丝镇定。 「真的?不是在骗我?」 依偌偲将额头轻抵在修伊的额上,轻笑地学着他方才的口吻,含笑地反问了。 「真的。」 修伊一怔,随之反应过来,他伸出两手,环住自家伴侣的腰,注视着那双微微笑弯的漂亮异色双眸,好笑地逗着他玩。 「骗你的话,我一生与你相伴。」 「……不就是在说你随时都可以骗我?」 依偌偲一听,有些不开心了。 修伊闻言好笑的笑了出来,他轻轻地捏了捏依偌偲的腰肉。 「谁说的……我可没那么缺德。」 「……你说没缺德就没缺德吧。」 依偌偲蹙了蹙眉,神色有点不快。 修伊见状,反过来轻啄了一下依偌偲的唇,不只将人的注意力给吻了回来,也把对方的脸颊给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你学我的态度做什么?有那么好玩?」 「……以前不小心偷看到你祖父他们之间的小情趣,就拿来现学现卖了。」 没想到会被反过来调戏,依偌偲红着脸微微别过头,低声咕噥。 依偌偲回倪了他一眼,咕噥地问了句。 面对依偌偲如此可爱的反应,修伊唇角因喜悦而略微上扬了几分。 「感觉如何?」 「不差。」 「以后都来试试?」 「不了,这是祖父他们之间的情趣,我们……也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小情趣。」 修伊笑得十分温柔地望着依偌偲,伸出一隻手,轻轻抓了下他的鼻尖,开心地靠向对方的耳边,说了「我们」两字,故意顿了下,以愉悦的嗓音轻语。 「……哈哈,好吧。」 依偌偲满脸通红地微垂下头,轻轻地頷了首。 「嗯……?雨好像停了。」 修伊搂紧了对方的腰,闭上双眸享受着和对方这般温暖的两人世界时,不一会儿,他缓缓睁开眸子,恰好瞧见了窗外已然不再降雨,窗外景色在日光洒落下,到处都闪烁着晶莹剔透的美丽光辉,湛蓝的天际也浮现了三道相互交错大小不一的彩虹。 如此唯美的景致,令他不禁讚叹大自然的手笔。 「可能是水量够了吧,毕竟森林也需要充足的水分。」 似乎是觉得亲暱的差不多够了,依偌偲从修伊怀中挣脱,退了开来,他跪坐在床上,望向窗外的唯美景致,态度上也比修伊来得稍微冷淡些,可从他的眼神中,仍能瞥见一丝动容。 「森林以外,也可能是一部份农作物需要的……以前在他们的本家借住的时候,就时常看见一些族人使用水魔法为植物浇水灌溉,也会弄出乾净的水源好让动物们饮用、盥洗和玩耍的森林区域,不受到太多人的干扰。」 「这座岛已经完全处在所有生命共生共荣、互惠互利的环境了,气氛也远比上次来访的时候,更加和谐了。」 「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生命本该就是如此。不是吗?」 凝望着眼前的美景,依偌偲含笑一语。 修伊挪开目光,瞥了身旁的人一眼,淡淡地说着,口吻中隐约能听出他对此的不满意。 「确实是,反正现在除了已经完成的工作以外,我们现在能做的,好像也只有待在旅馆休息、待命之类的。」 「你无聊的话,也可以到商店街逛逛,可能也有不少新书让你欣赏,不然就是到图书馆去晃一晃。」 依偌偲看向他,直接提议了对方可能会稍微满意的地点。 「嗯,也是啦……」 修伊微扬起头,想了想,也确实如依偌偲所说。对此,他也不执着于四处奔走、探讨未知,有时候也是得好好的静下来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俗话说的话,休息是为了走更远的路。 「你是又怎么了……?」 注意到修伊的反应,依偌偲不禁感到有些不解。 是他说了什么让他不满意的景点?还是怎样? 「……?」 不知怎地,修伊忽然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力量自本家所在的方向散发而来,一闪即逝,快的他想仔细确认也来不及。 即使他意图进行反追踪进行调查,却也没能让他得逞。 而方才那股清晰且令人反感的力量感,残留在他的心中化为一丝疑云,渐然的蔓延了开来。 「感觉怪怪的……」 修伊眉头紧蹙,对这没来由的突发状况,感到有些棘手。 更棘手的,还是从本家的方向来的…… 光是这一点,就让他暗叫不好。 他虽然不知道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若说近千年来最为不正常之处,以及他和依偌偲因某件事而与阿緹斯等人聚集于此的唯一原因,就属花都之城这个主因了。 抑或是,祖父他们先前捎来给自己的那个有关古墓和森林深处的古怪之事?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4) 「哪里怪?」 依偌偲一听,一蹙眉,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他神色认真的看着他,追问了起来。 「等一下可能要去本家一趟……不,这太冒险了,还是以其他方式来吧。」 原本想先前往本家一探究竟,可一旦那里真的出了什么事,如此一来本可以做为外援的他们就也成了笼中鸟,除此之外……一些不确定性也令修伊感到一丝忧心。 他面色凝重地迅速思索起了一些办法,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伴侣在着急地呼唤他的声音。 「……」 修伊扬起手,一抹淡青绿色光晕自他掌心浮现,随后三片长叶从光中窜出,再来是花瓣、花蕊,当整朵花展现出来的那一剎那,一缕淡银灰色光粒于花蕊中升起,悬浮于他的眼前。 他眼神凌厉地凝望那缕光粒,薄唇轻啟。 「前往受召唤之地,净化来此的灾祸。」 话一落下,光粒光芒乍现,化为一隻泛着如火焰摇曳淡金光芒,约成人大小的朱雀,依循召唤者的意念,急速飞向窗户,在依偌偲心惊地以为那东西会撞上玻璃窗之际,鸟儿穿透窗门,急速地飞向了本家所在的方向,并在空中响起了一道近乎无人能听闻的悦耳啼啸。 「……!」 依偌偲见状,愣了下,连忙回过神,他抓住修伊的手臂,一脸急切地追问。 「修伊,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没感觉到?」 确认鸟儿已经急速前往目的地所在的方向,修伊这才将注意力放回依偌偲的身上,见他如此的反应,他眉头深锁,面色难看地问了句。 依偌偲狐疑地盯着他,神情略显慌乱。 「感觉到什么?」 「……」 听见依偌偲的话,以及感知到他那毫无屏蔽且半点虚言的心绪,修伊因诧异而微瞠大双眸,表情也顿时严峻且黯然了几分。 他微低下头,面色更显难看,喃喃低语。 「……这下糟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的依偌偲惊慌地看着他,态度上仍尽可能保持一定程度上的镇定。 「修伊,你……」 「先不要说话。」 用手摀住了依偌偲本想再说什么的嘴,闭上双眸,沉着脸,尽可能真心地透过那隻鸟感知着一些情况的修伊,对于他所感知到的,感到由衷的不悦与忧烦。 「……」 被摀住嘴的依偌偲见到修伊如此艰涩的表情,心情不只受到震撼,内心也瞬间凉了一半,生怕接下来他会听到什么惊心动魄的消息。 只希望不要…… 不然他真的会觉得自己快没地方躲了,因为修伊已经把大多地方的人都得罪过了……就算消除了记忆,也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 越想越哀伤之际,恰好在这时睁开双眸,挪开了摀住他嘴的手,认真地凝视着他的修伊,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让他有些错愕、不解。 「你知道那座古墓的原由吗?」 「……你是说之前西利偲传来的那个消息?」 感知到修伊想问的事,依偌偲不太确定地做出了回应,紧握着对方手臂的手,微微松开,转为握住了对方的手腕。 修伊的唇用力抿了成了一线,唇边的肤色苍白了些,他深吸了口气,把他方才所知道的事给说了出来,好让依偌偲也能处在状况内,在必要时也能够多些自保的可能性。 「没错,在朱雀……刚刚飞出去的鸟有所动作前,我们两个最好都不要轻举妄动。」 「有所动作是指?」 依偌偲面色略显苍白地咬了咬下唇,反问。 修伊再次吸了口气,舔了舔些微乾涩的嘴唇,沉着脸色与嗓音,回答了他。 「大范围净化行动。」 「……!」 依偌偲一瞬愕然,面色丕变地瞪大了双眸,猛地倒吸了一口气,就算他再怎么反应不过来,此时也意会到了他话中所隐藏的意思。 「那不就是……」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5) 「听说世界禁地,就在那座古墓的附近……因为一些原因,在千年前被开啟了,塔内的禁书有纪载到这一段歷史,原由就不清楚了。」 修伊紧蹙眉头,口吻艰涩地将他一度想吞下去的话给强行说了出来,也因这令人畏怯的一部份发现,使得他的嗓音也有些颤抖。 「那你的意思是……」 依偌偲握着修伊手腕的手微微收紧了,手指甚至能感受到脉搏的跳动,他微颤地将他的疑问给问出了口。 「……它和花都之城被强行封锁有关?」 「……有可能。」 「……那座古墓是千万年前的遗址,所以可能没有和那两者扯上关係。」 依偌偲苍白着脸,对于意识到的事,感到有些惶恐不安。 修伊艰涩一笑,轻拍了下依偌偲紧握着他手腕的手背,试着去安抚对方。 「这也不一定,谁也不知道在这漫长的岁月期间到底发生过什么,除非把纪录世界的大图书馆管理者给找出来,否则很难知道详细的情况。」 「……那座城的未来……」 嚥了嚥唾沫,滋润了下些微乾涩的喉咙,依偌偲嗓音略微沙哑地问了彼此都不太确定的事。 「……假使西利偲他们想把那地方收復,并与岛屿衔接起来,形成一座大岛,那么……」 「就得先把作为渊源的那个地方给处理掉才有可能,否则贸然行动,不管是对岛屿上的居民、月镜都、花都之城的居民,甚至是世界各地的生命,都会造成巨大的影响。」 没有回绝依偌偲的疑问,对于这座岛的多灾多难,修伊忍不住苦笑了。 神祗血脉的人,真的比任何人遇到的事都来的多上许多,而如今,体内流有着依偌偲一部份血液的自己,也算是属于其中一员…… 可见,接下来的发展,多半会越加精彩万分……可以的话,他真不希望亲眼见证那一幕。 「……之所以会被称为世界禁地,并不是没有他的原因存在。」 依偌偲苦涩一笑,本想着两千多年前遭遇的已经是人生中最大的事件之一了,没想到,这次的远比以前所遇到的更惊悚。 精神上的……尤其是从水镜上所得知的部分…… 「那么……」 「你想说什么……」 依偌偲只说到一半的话,引起了修伊的注意,也发现了自家伴侣的异常,他停下了轻拍手背的动作,轻轻握住,希望对方不要胡思乱想。 依偌偲又嚥了口唾沫,深吸了口气,沙哑地开了口。 「既然这千年间都没有大事发生,最初阿緹斯所遭遇的事件,是不是就代表了那是导致了这一连串事件的导火线?」 「其次就是,那名族人无意间开啟了禁忌封印……引发了需要大净化的棘手事件。」 「不只要保护人们,也得学着如何自保……以确保接下来的事情得到足够的照料。」 修伊这一席话,令依偌偲的心又冷了一些,也更加同情所有被牵涉其中的所有人。 「这也太……」 「所以我才说,颯亚不太适合带领月镜都,不然这种事发生在月镜都,他肯定是最先跳脚的那个。」 修伊苦涩一笑。 依偌偲微垂下眼帘,内心的疑云也随着他们之间的交流而蔓延了开来,却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越加接近事件的中心。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是我们这些人?」 「我也不知道……」 修伊摇了摇头,就算依偌偲老认为他是个博学多闻的人,可他真的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也不清楚……他所知情的,也只不过是这世界的一小部分,而非全部。 祖父也同样很博学多闻,可能甚至知道的比他还要多,即使如此,也会有他所不知的层面,好比如,那座森林所隐藏的世界禁地,就是最好的例子。 「你觉得……现在这情况,有可能会演变成怎样?」 抬起头,看向自家伴侣幽沉的脸色,依偌偲面色难掩不安。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阵令人越发难耐的沉默。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6) 「……」 修伊微垂着头,想开口说话,却也不想将尚未明白的事情贸然的说给依偌偲听,以免增添对方的不安困扰,以及……忧心他们血亲们的安危。 「……你不想说,也没关係。」 从他越发难看的脸色来看,依偌偲即使不感知,也多少了解对方有着难以说出口的话语。对此,依偌偲也十分体谅,换个立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做到像修伊那样的镇定,而自己在面对那般状况时,又能给出多少协助。 目前,他所能给西利偲的最大帮助,就是暗中白水晶晶灵一族的力量,小心地从此地向外蔓延到整座岛屿,并且时刻保护好此地的所有生命,强化受创的人们的生命力。 感知到依偌偲的行动,修伊向他露出了一抹艰涩的微笑。 「……我只能说,现在就只能先相信祖父他们会尽可能保护好这座岛的一切,虽然我不知道某些情况会不会连带让月镜都受到影响……」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依偌偲轻拍了下修伊握着他手背的手,试着去安抚对方。 在这种情况下,就更该互相扶持,而非单方面的受到谁的保护才是最佳的选择。 大多时候,唯有靠自己的力量,才能从困境中重新站起身来,使用自己的双脚向前行走……路过每个风景、蜿蜒崎嶇的山路,以及无数的丰富景致。 直至,此生的尽头那一刻。 在那之后,便是令一段旅程的开始。 「别怕,我在这里。」 一直都有在关心着依偌偲的情绪状态,修伊尽可能以温柔的表情笑望着他,说着温暖的话语。 感受到修伊的用心,依偌偲含泪回以一笑。 「……嗯。」 「之后有机会的话……」 望着依偌偲片刻,直到对方对他的行为满脸疑惑时,修伊微垂下眼帘,有些吞吞吐吐的说着。 在修伊刻意屏蔽他人感知的情况下,依偌偲不太明白他此时想说的话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 然而,当他话一出口,修伊就闭口暂且不说话了,他有些反常的行为,让他依偌偲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 「……?」 又过了一会儿,他抬起目光,重新望向一脸困惑的依偌偲,抿了抿唇,缓缓开了口。 「你想住在岛上也可以,我陪你住。」 说一此,他的脸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红晕,真诚地说着令他感到有些难为情的话。 「我也想珞祖父那样,如此珍视祖父……所以,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你怎么……」 修伊这一语,依偌偲有点不知所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然而,见到修伊越加通红的脸,别过头,等候着自己的答案期间,也能感受到他的手被对方因紧张而稍微握紧了。 片刻,多少找回思绪,意识到了对方是在撒娇,以及想真诚回应自己的愿望,依偌偲对此感到有些好笑。 「……好啊,我想去哪,你都要跟的话,可别反悔。」 「你那是什么语气啊?」 「我陪你去的地方几乎都像是专程到处去得罪人的……所以,我想过一段安稳的日子,也许你可能会很无聊,但岛上的生活会不会很无趣,还是很有特殊性,我也不知道。你可能要先想清楚……」 原本想要好好正经的回答对方,可一想到修伊刚刚难得的可爱模样,依偌偲就忍不住笑场了。 也因他这一笑,先前的紧张沉重气氛也缓和了不少,多了几分轻松感。 「……」 对此,修伊无言以对,脸上的热气又更热了些。 感受到眼前的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瞧得他有点不太自在,依偌偲含笑地反问,丝毫没有要歛起笑意的意思。 「干嘛?」 「没什么……刚刚培养起来的气氛都被你破坏掉了。」 「好、好啦,别闹彆扭。」 依偌偲摇了摇修伊的手臂,想缓和一下对方的彆扭。 「你的回应呢?」 「所以,我要是真的想长期住在这里,你也没意见?」 依偌偲促狭地咧嘴一笑。 想好好说个正经事,却反被调侃,也觉得话题又被兜回原本的点上,修伊恼怒地甩过头,低喝一声,不想理他了,可他握着的那隻手却始终不曾放开过,视若珍宝般,想好好的放在身边,不要轻易离去。 「……你自己去和祖父说去!」 「哈哈哈。」 依偌偲又被逗笑了,他将手从修伊手上抽离,抱住对方,轻轻地摇了摇,笑闹着依然在闹脾气的人。 面对依偌偲的笑意,也能确实感受到他身上的温暖气息,远比两千多年前在一次痛失了心爱之人的遭遇来得好上许多。 依偌偲的调侃如此小事又怎会比得上那时的痛彻心扉。 他也不是真的恼怒,只是有点小不开心…… 可如今的依偌偲会笑、会和他说话,也会对他发脾气,甚至奇蹟般的復活,陪伴了他漫长的岁月。 回顾起了至今为止的种种酸甜苦辣滋味的美好惊歷,他用力抿起的唇,也掩藏不住情绪,微微上扬了些许,不悦的神色也柔和许多,窝在依偌偲的怀中,任由他笑闹着摇晃自己的身体。 「……」 『月镜都侦测到了来自不明来源的魔力气息,基本上都已经靠依偌偲你创造出来的白水晶给完全净化掉了……总之月镜都已经受到全然的保护,我想驻留在都城的岛屿族人也有把消息回传回去……没有的话,你们自己先和我家的先祖说一声。』 也在这时,颯亚的心念从远在他方的月镜都传递了过来,直窜两人的心底,一瞬把他们之间培养起来的好气氛给彻底打掉了,气氛也再度降回冰点。 「……这下连月镜都也遭殃了?」 忽然收到这消息,依偌偲不只呆愣,整个人都傻了。 迅速从愕然中镇定下来,修伊一脸认真的猜想起了这一切可能的关联性。 「可能吧。」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7) 『除此之外,也感测到来自花都之城的居民大部分都激动万分。你们所在的那座岛屿管理者是又做出了什么好事?』 颯亚也不给他们多间聊的时间,打算赶紧把他目前接获的消息全丢给他们,自己先凉快去。 「……」 坦白说,依偌偲一点也不知道那个人是又做了什么好事,还是其他人的杰作,面对颯亚的质问,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于依偌偲的无言以对,颯亚似乎显得一点也不在意,心思貌似都放在了其他的事情上了。 『先不说这个,既然你们……我们所有人都被牵涉其中,自然有它的道理存在,现在要想的是,如何去面对它。就这样,记得帮我和新任都主问声好,我要去睡回笼觉了……昨晚都没睡……哈啊……好累……掰。』 颯然出现,又随意的切断了联系,如此随兴的态度令依偌偲久久说不出话来。 ……自从都主的位置被交接走了之后,颯亚的态度好像也越来越随便了…… 「……颯亚真会挑时机。」 「先不理他了,说回正事吧。本家先是刻意降雨来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净化,随后又出现了那股诡异的气息从本家的方向出现……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反观修伊,则是一脸若有所思,随后才稍微回过神,挑明了重点。 依偌偲静默了下,也识趣的松开抱着对方身体的双手,退了开来。 「也就是说,刚才的那场雨,表示西利偲他们在紧急处理什么事,才进行的大范围净化,并以这样的方式来掩盖这件事,避免居民们的恐慌……」 「……」 「只是那场雨并没有完全达到一定程度上的效果……可是你又为什么会感受到那个古怪的力量?」 「树木们告诉我的……那座被触发了禁忌大门,再也无法忍受那地方的力量,所以向我们……所有植草精灵血缘的人要求撤离,不要靠近此地,因为非常的危险。」 修伊嗯了声,也坦明了他所知情此事的部分来源。 同时,他的脑海中剎然闪过,依偌偲也因共感连结,也接收到了那个奇异的画面,当下的气氛一瞬凝结,诡譎感也随之升起。 不知是否是因为他们之间所谈论的话语,还是其他的原因,触发了什么,导致出现了那样的景色……如此荒唐的干扰,令人措手不及。 那瞬间,他们所看见的画面,一名小男孩现身于一座森林,误触镜面,吸入其中……镜中世界的奇异景象,那些无法理解的人们…… 在无法得知那名小孩的下场之际,画面一瞬化为雾气,抹去了那一段过程。 随之而来是阿緹斯当时还在花都之城时所受到残害时那段事件景象,随后焦点也迅速转换到了那个巨大白光球的诡异可怕姿态…… 以及,在夜色如墨的夜晚,那座凭空出现的古墓与宛如时空倒流而来,歷史残影的景物和人们。 其中最为格格不入的,便是那名奇异的纯白看不出性别的小孩,以休间的姿势坐在一块大石上,欣赏着眼前将他包围在其中的人海。 吟唱着难以听闻的无声歌谣。 不久,那景色如雾般散去,随风而来的新景色…… 却是,不久前,那名黑猫少年出现在那座森林深处,发现与触发禁地的全过程。 在少年的身影离去之后……更是出现了那名一再地从水镜中瞥见的那名看起来有如恶鬼般的诡异男子。 明明事可能会指出新线索的画面,却是如此诡异得令人不寒而慄。 更加让人畏怯的,更是不明白它究竟从何而来? 又是受何人所指? 抑或是,隐藏于其中的阴谋? 甚至是……难以预想的发展? 「这下就确定了。之前不小心触发的人,就是西利偲的族人……」 难以从那诡异的感觉中抽离的依偌偲脸色苍白,有些唯唯诺诺了起来。 他下意识的靠向身旁的人,再次握住那人的手腕,感受着脉搏的跳动,试图从对方身上获取一些安全感。 「那么……那个人如今……」 「他能活下来可说是非常幸运……陷入昏迷也只不过是个保护机制,若是真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展成什么样……」 在见到那一连串的画面,虽然片段,若细想,便会发现那是个有连贯性的因果关係。 那名画面中最初出现的小孩,可能就是误触了禁地,并开啟了他的罪魁祸首。 而那名族人的所为,也只不过是受到这起事件被牵涉进去的人罢了…… 修伊面色顿时难看到一个不行。 「……」 「怎么会……」 依偌偲的脸色一瞬惨白了几分,他低下头,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一连串的事。只能下意识地把这个新发现的消息,传递给西利偲知情,让他和其他人详细商讨一番,考虑周全之后,在定夺。 「……」 感受到这一切似乎都快变调了,修伊看向窗外,三名鸟羽孩童从窗前笑呵呵地飞掠而过,似乎浑然不知这起不知会引发何种事态的危机,他们和自己彷彿在活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之中,舞出令人难以想像的人生。 内心涌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无数的情感相互交织,他无法说清他现在的感受到底是钦羡、唯恐、紧绷还是同情。片刻,修伊以另一隻手握住了依偌偲握着他手腕的手,仍注视着外头景色含泪的目光微微闪烁,嗓音也随之沙哑了起来。 「所以……依偌偲……」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8) 「……什么事?」 依偌偲抬起目光,望着身旁之人的侧脸。 见到修伊如此脆弱的神情,自己的内心也涌起了一丝心疼。 「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待在我身边,不可以擅自离开我。」 修伊咬了咬下唇,稍加力道握紧了依偌偲的手,压抑着心中及即将涌出的悲愤之情,沙哑哽咽地请求着对方。 「我知道了……」 依偌偲一怔,随之意会过来,他应允了他的请求,并将头轻靠在对方的肩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透过这次的事情,我深刻的体会到很多未知的事物,本身也有危险性存在……真的不要抱有太大的热忱。」 吸了吸鼻子,尽可能让自己的情绪平復下来。半晌,修伊收敛起了过火地探索未知的倾向,也意识到并非所有的为之都是如此的具有吸引力……更准确的说,有些未知就有如裹上了糖衣的毒药。 其中的毒性种类,谁也不清楚。 所以真的,有太多地方不可以轻举妄动……有这一层认知,不仅是自保,也是在保护所爱之人。 若不是亲耳听见这话确实自这人口中说出,依偌偲很难想像这人会说出如此深刻反省的话来。 「……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真是太有说服力了。」 「依偌偲,你是否知道……禁地的起源一说,原本出自于谁的手笔?」 依偌偲这一语,修伊不禁苦笑了下,他深吸了口气,意味深长一语。 「嗯?你该不会是想说……」 依偌偲又一愣,一时错愕,随后迅速地反应了过来。 若真是如此,那么…… 「……」 修伊顿了顿,在心中斟酌了一下,下了决定之后,他神情有些为难地侧过头,看向一脸认真的依偌偲,口吻听来也稍嫌艰涩。 「我……」 『抱歉,打扰一下你们之间的恩爱交流。』 早就老远感知道这两人的一举一动,也没漏掉他们刚才所接收到的奇异画面并将其消息传送给族长一事,他想也不想直接上呈给大长老等人,结果,奇特思就在大长老的强烈要求下,请求他出面了。 盘算着交代完,便要立即啟程回到月镜都调查一些事情,便迅速地简单说明了一下。 『代大长老传个消息,你们两个近来最好待在房间里,不可以轻易外出,你们之所以会接受到那个画面,多半是某个存在找上你们了,也别学西利偲那一套英雄救美,好自为之。就这样,记得待在屋内,房外也会有族人强行看管,就算你们出了房间,也只会在一瞬间被丢回去……除此之外,你们有什么需求也都会尽可能满足,只要别踏出房门,踏入那座森林的圈套,做什么都行。』 「……又来了。」 接二连三的通知,这一次依偌偲和修伊两人也无缘无故的被选为事件主角,对此,依偌偲整个人有些无言以对。 西利偲这些人,真的很喜欢把人给关在房间里…… 「别想太多,最起码以前连最可怕的事都经歷过了……这次的事情也一定会被解决的,想开点。」 修伊又不禁苦笑了下,对他而言,确实是种安慰,但对于依偌偲而言,是否真称得上是种安慰,就不知道了。 「对了,你刚刚要说的是什么?你没说完就被你父亲给打断了……」 不太想去思索被关在房间的事,但至少在某个程度上,依偌偲也算是达成了暂时在岛屿上「长期居住」的理想。随后,他想起不久前自家伴侣尚未说完的话,连忙追问了起来。 修伊对此,也不打算多加隐蔽这件事,原本就打算向他告知了。只是没想到接二连三的就被人一再打扰…… 「啊,你说那个啊……就是……」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9) 『哈囉,颯亚要我帮忙传个话,说你们最近好好待着,其他的事让你们的祖父去打理。』 久久不见的阿波亚也随之登场,再度以心念的方式打扰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交谈。 「……」 「……又一个。」 不只依偌偲再度无言以对,修伊更是满脸嫌弃的大叹一口气,也非常难以理解这些人怎么平常日不挑,偏偏都挤在这个时候? 『然后,修伊,你父亲跑来月镜都了,都不知道他要干嘛,直往都城的图书馆跑……算了,反正你也管不住他,先这样。』 「……他是来做什么的?」 然而这些人也有着差不多的共通点,就是话都只说一部分,然后就交给下一个人说着雷同的话,依偌偲也不明白,他们为何岛是处处被针对? 只因是神祉血脉的缘故? 若是如此,未免也太衰了。 为何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得被迫去接受一些远古前流传下来的烂摊子,而且还是从和他一样流有神祉血脉的亲哥哥,自某个时期留下来的。 也不能说是他一手导致,而是后人们所为……听说他那时还不到二十岁早早就过世了…… 「谁知道。」 修伊耸了耸肩,随口回了句,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因为那些人的打扰而显得轻松多少。 依偌偲一脸无奈地笑了笑,一次又一次的拉回话题,也暗自祈祷着这次不要再有人插话进来说些差不多的话。 「先不提他,你刚刚要说的是……」 「我在想,我不确定那块禁地的起源,只是……撰写了那本记录的人,有可能……就是伊特诺本人。」 修伊用力地抿了抿唇,尽可能试着稳住渐然激动的情绪,坦白了这件令他感到胆颤心惊的事。 翻看了从月镜都他所管理的高塔内收藏的禁书与其相关的所有笔记和纪录,伊特诺.达拉亚的手札就是其中之一,为了寻找其中的线索,修伊这些天来一本又一本的翻看了不少相似的纪录,却几乎都指向同一件事,可也没证据可以指证就是那个人。 「你是说西利偲?但他之前说过他不清楚那块禁地的事……」 依偌偲也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事,他故作镇定,脸上也难掩内心的惊疑。 「我的感知也很清楚的知道他的灵魂没有说谎……不然我一定会知道。」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会说『可能』啊,若真是他写的,他也不一定会承认,可是我从他的心绪中,完全感受不到半点虚言,才会觉得那本记录上被抹去的撰写者的名字的姓氏,确实是达拉亚……」 可能是开始受不了如此的不安感席捲全身的衝击,修伊从依偌偲手中收回了手,摀着左半张脸,眉头深锁,神情艰涩,口吻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会不会有可能是达拉亚一族中什么人写的……?」 依偌偲不太想去质疑西利偲的为人,也不希望见到修伊处在这样的不安之下,即使他自己的内心也很惊慌,也仍尽可能的保持冷静,不能被自己的情绪牵着鼻子走。 如此一来,原本可以发现的线索,也会就此「断连」开来…… 「如果是其他人写的,为什么会和我从伊特诺以前所留下的研究文件中的笔跡完全一致?」 修伊深吸了口气,试着让自己冷静一些,也曾想过那手扎可能是他人偽造的,可不管他以什么方式来检测,仍旧源于那个人的手笔。 「还是说他在隐瞒着什么?」 所以,他才会有这样的猜测…… 他从没遇见过这样的事……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10) 「这……」 感知到修伊的心绪,依偌偲表情愕然地张了张口,勉强吐出一字,便欲言又止。 惊疑之馀,他也不禁联想西利偲身边那名最亲近的人…… 「米耶也知道这件事吗?」 依偌偲皱起眉,若是米耶知情,那他们所探讨的事,也只不过是一个事实,不能改变什么。 可若是米耶完全不知情,长久以来都被蒙在鼓里,连同其他同伴一起……也未免太过可怜。 是想保护所珍视的人?还是基于其他的理由? 可是,修伊所说的那本手札……真实性又有多少? 「我怎么可能知道……伊特诺的事,那时代和更早以前的年代的细节,我一概都不清楚……」 修伊挠了挠瀏海,一反常态的满脸烦躁,带着些微的哭腔无助低语。 依偌偲轻抚了几下自家伴侣的手臂,半信半疑地开了口。 「……西利偲他这个人很神祕,看似很开朗、很有话聊,没什么秘密的感觉,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善于隐藏,不只是他的实际性格,以及过往所做的一切……都不得而知。」 依偌偲的灵魂曾滞留于西司的体内一段期间,也多多少少浸染到了对方的一部份灵魂记忆,可是……那仅仅是一小部分,而非全部,所以……他所知道的,可能也没有比修伊多上多少。 只是,他也确实见过伊特诺那段艰辛无比的成长过程,然而,在一些生活片段,与同伴入住地下屋之馀,半夜踏上旅途前往他处的地点……却是一片空白,彷彿被刻意屏蔽了一样。 「就连,米耶曾说过,在他还作为卡西洛.梅菲的时候,在地下屋居住的那段期间,伊特诺曾在夜里独自外出消失了整整半年左右的时间,没有人知道他在那段期间到底去过了哪里?做了什么?」 依偌偲按捺着内心的激动、慌乱,尽可能以平稳的语气说着他自己所能分享出的那一部份实情。 「直到上一世,被揭露了一些,除此之外,大部分的事一概没人知晓。」 「啊啊……你是说,他私下曾提及过的旅行地点……」 透过感知,修伊也明白依偌偲的意思,却也没办法完全缓和自己的情绪,他一脸疲惫的望着依偌偲,有些无力地开口。 「即便他曾造访过花都之城的旧址,也可能去探访过那座古墓,那么一来,那禁地的事,就更加不可能会被知道了……那既是从原本的世界传送过来的產物,也是……有待解开的谜团。」 依偌偲自嘲地笑了下,对于西利偲这个人他了解的不多,可有疑点他很确定。 「西利偲这个人本身就是个谜,从以前到现在,都是如此。」 「真是个可怕的人……」 修伊无力地倒卧在床上,仰望着白色天花板,哽咽地低喃。 打从很久以前初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就多多少少觉得那个人非常可怕,远比珞祖父还要令人敬畏。 那份神秘,不只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一方面…… 也吸引着……一些人的到来。 既是同伴,也可能是…… 来自「未知」的那一份邀请……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11) 「消息是真的?」 正站在客厅阳台门口眺望远方世界树的米耶,听闻了自家大儿子给出的消息,他面色一凝,侧过身,直望站在他身后那名正忧心地望着他的浅蓝发小少年。 「确实无误。」 洛西亚一脸认真地点了下头,一再证实了这个由他和奇特思共同监督的情报项目。 「奇特思在前往月镜都前,也和我一同确认了这件事,所以不会有错。」 「……既然他们也知道了,那就瞒不了多久了。」 米耶微侧过头,微垂下眼帘,神情凝重,轻喃一语。 「父亲真的知晓这件事?」 依稀听见了米耶的低语,洛西亚诧异地张大了双眸,感到很是惊讶对方说这句话时,话中所代表的可能含意。他以为当初父亲说的有关那地方的事是真的他不清楚,可现在从爸爸的口中得知这一事,也相当于证实了一部份的真实性。 「不知道……」 盘腿坐在沙发上的伊堤亚偲啃着一大碗薯片,咀嚼着口中的零食,含糊地应了句。 「那……」 有些没好气地转头瞪了明明刚吃完早餐却又在吃点心的人一眼,随后收到了被瞪得很无辜的伊堤亚偲眨眼装可爱攻势,洛西亚觉得有点噁心地转回头,一改刚刚脸上的嫌弃表情,他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人。 「不管清不清楚,这件事都不会对要解决的事有所改变。」 目睹兄弟俩之间的有趣互动,令米耶不禁回想起了当初上一世他和西利偲仍处于兄弟关係还未踏入新阶段时期的各种喜怒哀乐的互动过程,也缅怀西利偲那时纯粹没有太多杂质单纯且孩子气的交流方式,一丝淡淡喜悦之情,也自心底油然而生,使他的唇角也不由自主的微微扬起,凝重的神情也柔和了些许。 「爸爸……?」 见到米耶勾起一抹微笑望着自己,洛西亚不解地唤了声。 「我们该做的,就是把我们能力范围内的事给打理好。」 米耶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洛西亚的脑袋,温柔地说着,也不怎么在意孩子到底明不明白话中的含意。 即使现在不懂也没关係,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以各自的体悟来体验那漫长的人生。 「我知道,可是……」 洛西亚愣了下,内心依然不解为何米耶会忽然有这样的情绪变化,他想再问下去,可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说不出的感觉,希望他暂且不要再问下去,让他更加疑惑且不安,生怕双亲们可能在这次的事件中,可能会再一次以非自然的方式离开他们。 两千多年前,父亲因为魔力失衡而险些身亡,爸爸也差点一同追随而去的悲慟之情,他再也不想体验到了……! 也不希望一再的面对双亲的离世又重返的过程……因为会让他的心情有很大的起伏,内心也会感到非常的不捨……一旦双亲返回了,又会想着,他们何时又会再度离开,令他很是艰熬。 也想过,若双亲们也是魔力之子,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们,反覆转生了? 「洛西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父亲……不会有事的。」 早已察觉到了孩子内心的阴影,也很抱歉那时发生的事对他们带来如此大的影响,米耶心疼地上前抱住对方,他知道以言语的方式想让对方安心的效果有限,而他也只能以肢体和言语的方式来尽可能的安抚他。 洛西亚心中的阴霾,也得由他自己来面对,以便迎来新的眼界。 「至少,我是这么相信的……」 为米耶的举动感到吃惊之馀,洛西亚将半张脸埋在米耶的胸口,忍不住红了眼眶,略为哽咽地小声呢喃。 米耶又一次揉了揉怀中孩子那柔软的头发,神色宠溺的说着。 「西利偲他……不会死的。」 「若是父亲死了,你也会……陪他一起走吗?」 洛西亚有点哽咽地抽了抽发酸的鼻子,他抬起头,望着米耶正温柔地凝视着自己的表情,以不确定的口吻,开了口。 「你们……会丢下我们吗?」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12) 「……」 米耶闻言,微愣一下,只笑不语,这一笑,更显得柔和且伤感。 他有多么的希望可以陪伴着孩子,一起生活、一起欢笑,分享生活中的酸甜苦辣,也希望……看着所有孩子们长大成人。 「我知道了,若这是你们的愿……」 然而,米耶的笑容,却洛西亚误解了,也因受到情绪的影响,没能去感知到对方内心所想的。只见他将脸完全埋在米耶怀中,闷闷不乐,闷声一语。 见到他这样,米耶的心感到一丝刺痛,他抚摸着洛西亚的后脑勺,一面感知着一旁伊堤亚偲的情绪,确认没有太大的变化,仍与平时无异,感到奇怪之馀,他温柔地向怀中的人说着。 「不是喔,他不会死,我也不会一起走,这一次的危机,我们……可能打算……」 「可能?」 洛西亚仍把脸埋在对方胸口,完全没有把脸给挪移开来的打算,闷闷传来的嗓音中透出了一丝淡淡的不悦,抱着他的力道也跟着收紧了些。 「因为变数有很多,所以不能保证只能靠一种方式来解决。」 米耶按捺着性子,小心地和他说明着,也儘可能的不要把不希望让他们知道的事情给说出来。 「况且,那座世界禁地……那是在拉古希帝国时期就已经存在了。」 「比父亲最初降世的时代还要古老……?」 「对,远比他古老。」 感受到洛西亚的情绪变化,多少不那么闹彆扭,米耶笑了笑。 「我也不知道它的起源最初于何时,可是你父亲或许多少知情,所以……我也在想,它会以何种方式迎来结束,还是重新封印,但这些都要因情况来决定。」 「……目前无法得知它的危险程度……光从『世界禁地』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有足够的危险性了。」 洛西亚这一语,米耶对此也感到相当认同。 「是啊。」 「爸爸你也会出门吧?你会放我们几个人待在家里,不去协助你们?」 「我也不知道……」 可以的话,米耶希望不要出门,待在家里好好陪伴他们。苦笑之际,他也想到了其他事情,打算好好的去和他商讨一下,看看接下来可以怎么行动? 「你父亲那边,我也会去和他谈一谈,看他对此有什么想法。」 洛西亚一听,忽然觉得感觉有点不太好,既不是直觉,也不是预感,单纯只是希望双亲可以好好的待在家中的一丝盼望。 「父亲他……会亲自到那个地方?」 「可能不会……」 对此,米耶也不多说别的,只是尽可能不要让他们知道太多事情。哪怕他们会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也没关係。 他抱紧怀中的孩子,感受到孩子心绪上的一丝变化,不禁苦笑了。 ……这孩子,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对于洛西亚所揣测的内容,米耶不做多想,也没打算真的让他付诸行动,毕竟想毁灭那座禁地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也不清楚那座禁地是否有其他的物种和危险因素存在,以及若是受到了刺激,那一部份是否会有他们预想不到的行动……甚至连动到整个禁地区域。 「……」 在他沉思之际,位在一楼借阅区的堤亚希传来心念给他们三人,不外乎是族中所吩咐的要事,和一小部分的禁令。 『大长老要我们所有的魔力之子都待在家里,在得到允许前,都不得外出……我刚刚得知,就连我们移动类型的所有魔法也都被暂时冻结了,不只如此,就连以魔法向外进行多方干预也不行。』 「……」 从堤亚希的心念中,米耶能够感觉到那孩子的心情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嗓音听来也比平时多了些许着急,可见这一消息,对于时常要在本家和馆内来回跑的人来说,有多不便了。 「……」 这一消息,洛西亚沉默了。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13) 『会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但饮食方面的事情,他说父亲会有办法,要我们安心待着,也把弟弟妹妹们给照顾好。我再多忙一下,可能等一会儿就回去了。』 「那尔堤亚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了啊……」 收到孩子不久之后会尽速返家的心念,米耶不禁松了口气,他也想向得到他们的大长老此刻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多半不会太好受…… 喃喃自语的同时,他也同情了那人一会儿,随之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家的孩子们身上。 「那场雨的作用,不知道起到了多少效果……?」 「爸爸,你要出门了?」 从梦中缓缓甦醒,伊堤亚偲眨了眨睡眼惺忪的眼眸,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抬起头,正好听见了他们提及到外出一事,他望向米耶所在的方向,下意识的开了口。 不知怎地,伊堤亚偲总觉得心里异常平静,好像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的奇异感受。 也不知道这个感受,以及他不小心睡着时,所预见的事情有何关联? 「之后有打算怎么办吗?」 「……」 伊堤亚偲的提问,令看向他的米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苦笑了下,思索着有什么话是可以作为回答来回应他的。 他不曾和家里的任何人告知过自己有着预知能力这一件事,他和父亲预知的方式不一样,父亲是人清醒的时候,才能进行的一项能力,而且发动的时候,眼睛顏色会有所改变。 而他是透过梦中进行预知,从中体验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并从中选择希望的未来路线……矛盾的是,睡醒之后,通常不会记得自己在梦中究竟体验过了什么、选择了哪一种未来。 这也是让他有些不便的地方,可以往好的方面想……他不会像父亲那样,因为对于早已预知到的未来,而有任何的焦虑,甚至很多事都选择避而不谈。 反观,以他自己的能力来说,他不用因为选择了何种未来而担忧,因为从以前到现在……他选择的都是光明面向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基于这世界本身的力量所致。另一方面……自己本身也不怎么喜欢对于不明确的事情有太多的担忧,因为担忧只会產生更多的担忧,而那份情感在经过自己的想法加持,成了信念,便会成为自己的现实…… 他可不希望那样…… 况且,即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选了何种未来,可以肯定的是,那时内心的感受,足以说明了一切。 再说,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再怎么强求,事情也不会因此变得更好,反而让自己的心情和状态有所影响。 而他目前要做的……就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让双亲知道了他有这样的预知能力,多半会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忧心忡忡…… 「岛屿会不会受到影响?」 伊堤亚偲故作愁然地向不知该怎么回答的米耶接续询问。 「岛屿不会受到半点影响,任何一点的损伤也都不会有,之后的事……主要是以远方监视并介入的方式,也会有其他的配套措施……别想太多。」 米耶顿了下,努力以温柔的笑容回应儿子的疑问。 「……喔。」 伊堤亚偲眨了眨眼眸,微低下头,继续吃着他捧在怀里大碗中的点心,不再说话了。 见到伊堤亚偲鬱闷的模样,洛西亚的心里也不好过,他抬起头,望向了米耶,如此一问。 「父亲呢?」 「……」 「他会待在家吗?」 米耶听见疑问,神色故作满是歉意。 「我也不知道……」 「你好像很多都不知道……」 米耶愣了下,他不禁苦涩一笑。 「是啊,我真的好多事情都不知道,也不明白……」 若是和西利偲相比,自己确实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以前对此有过自卑感,又经过后来的许多事情,也让他了解到了他不需要和任何人比较,现在的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然而提升方面…… 「也因为这样,才需要多加学习才行……」 米耶又摸了摸从他怀中退开来的人的头,淡淡一笑地,轻声一语。 洛西亚抿了抿唇,别过头去,又开始闹起彆扭来了。 「这和学习又有什么关係……」 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又怎么了,米耶对此也不太想去深究,目前他的心思大多放在了待在卧房中的某个人身上,一想到之后可能要谈及的事,他的神色也不由得染上了一丝淡淡的伤感。 「我去……找你父亲谈谈,了解一下,他之后打算怎么做。」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14) 「这样啊……」 站在日照射下的明亮卧房的一面受到一部份阴影所笼罩的书柜前,一阵清脆的书页翻阅声响自静謐的空间中响起。 站在书柜前,西利偲低着头,一脸认真地拿着一本极为古老的红色手札翻阅着,书封佈满斑驳裂痕,书页也完全泛黄,记录在上头的墨绿色文字也在没有完全受到魔力覆盖加以保存,褪色了不少,即使如此,也多多少少能够勉强辨识出内容。 自从两千多年前意外从高塔内拾回自己在作为伊特诺的那段时期,纪载了他旅至大多神秘地区的手札,也不知道基于何故,被收藏在了那座高塔中,作为禁书的一环。 为了不使管理者造成不便,他还经过了管理者的允许,特意将其复製了一份,归还了回去。 直到带回岛屿上,他才重新为这本手札施加了完整的保存魔法,防止他再继续恶化下去。 花了点时间将手札重新看过了一遍,他顿了下,面色微凝地把手中的手札轻轻闔上,将其放回架上。 他的目光往同层书架的右侧缓缓地挪移过去,仔细看了看陈列在架上的所有书名,看到了底部,他的视线往上一抬,不太指望地会得到什么相关的线索。 然而,就这么一抬,他的目光就这么刚好对上了一本同样古老的深蓝色书皮的极薄书籍,仔细一瞧书名||《花与草与渊之歌》。 在他的印象中,那是一本童话书,内容好像主要是在讲诉……一座古老花城受到了未知的诅咒,来自镜渊的主人为了保护这座她所深爱早已无人居住的城镇,不受到任何外在因素的负面影响,将自己作为一枚守护媒介,镇守于那座城镇附近,陷入了永无止尽的深眠,受到了守护力量的庇护,那座城镇一夜之间受到大片群木包围,很快地那个地方便隐匿于广大的森林之中,也将随意踏入深处之人,予以排除。 而保卫她的十四名守护者,为了完全固守她的盼望,守护者之中的十个人化为了十个门扉,分散在城镇的各处,镇守此地,也为将来进入于此地重返世间的原居民们,能够得到本有的庇护,不再因为外敌的因素,遭受各种不善的非人对待,就此殞落。 另外四人,则是分别化为另一种族的姿态,生活于城外东南西北各方,并且设立了三种类型的结界,以保卫两方的能力,既能保有那名自我献祭的女性,也能守护他们一同生活过的城镇……而其子嗣也将一代又一代的祭守下去。 其中一扇门,与其他九扇门截然不同,只因创造了它的人,为了保全某个意图,故而将其灵魂分出了两个部份,其中一个形成了一个通往那名少女的沉睡之地,另一个则是以原本的苍老骑士姿态,镇守于两地。 作为纪念,骑士甚至在深林深处的峭壁上,放置了一个佇立了一个巨大石碑的特殊石子,一旦石子开啟,十四个人名也会出现,而后出现的镜面,则会显现出了镜渊之地,也以外界截然不同的姿态,长久存续下去。 「……」 望着那本童话书,缅怀起那段过往的西利偲不由得感概地苦笑了。 那是本非常沉重的故事,却也没能让人完全看明白,它所讲诉的含意。也因它的神祕感,让当时年幼的伊特诺勾起了兴致,将其收藏了起来,就收藏在他曾居住过的那间洋房卧房中。 他还记得自己在看完了那本充满神秘感的故事后,足足作了三天的噩梦,从此放在书柜上层的最边边,再也不去碰触。 只是不知道为何,今日会回想起那时候的事情…… 然而,那个故事内容……不知怎地,总让他感觉毛毛的…… 「……」 越是深思,越是不愿意探究其中所隐藏的部分,因为不时会令他觉得……一旦开始深究,就会陷入再也走不出来的黑色深渊一样,让人不禁退避三舍…… 他既不是勇者,也不是想获得声誉、名声和财富那种无聊的小事。 他只是渴望好好的平静生活,和他得来不易的家人们一同分享这一喜悦…… 思一此,他平淡的脸色也不由得肃然了几分。 只不过……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15) 「西利……」 推开半敞开的房门,一踏入自家伴侣的卧房,孩子们在客厅的交流声,一瞬被静謐给取代,宛如进入了另一个独立空间。 一入内,米耶张望了下四周,随后在阳台旁的书柜前发现了那人的身影,在阳光的照映下,能够清楚的看见那人侧着身子,不知在思索着什么,神色相当认真,原本想说的话也顿时嚥了回去。 见他好好休息过后,整个人都气色也好上许多,不再像先前那样一副快要累倒的虚弱模样,让他多少松了口气,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 就在他准备走向那人的时候,恰好看见西利偲食指微弯轻抵下唇,若有所思片刻,而后低沉一语。 「又到这个时候了……」 「……?」 米耶一听,脸上浮现了一丝疑惑,不太明白对方说这句话的含意,打算上前询问时,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到来的西利偲,沉着一颗心,微蹙眉,低喃地把令一句他人难以理解的话给说了下去。 「也差不多该给出一个结果了……只是岛屿本身能给的效用,可能不会太大。这下,该怎办才好呢……」 「……西利偲,你说的结果是?」 这话米耶可不能当作没听见,西利偲此时的态度让他忍不住与过往这人曾作过的种种自我牺牲的行为重叠了起来,内心也涌起了一股紧张之情,生怕若是晚了一步,他可能会拦不住那个人做出什么傻事。只是还没来得及深思西利偲说这话的含意,自己便率先将质问的话语给说出了口。 「……?」 听闻质问声,被忽然打断了思绪的西利偲,愣了下,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了说出这句话的人。 见到米耶的出现,他虽然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静,神情也比方才柔和了许多,眸中仍如深潭般神秘,彷彿在酝酿着什么难以捉模的情感。 即使他不希望自己的伴侣涉险,甚至太过于牵涉到这次的事情,可他经答应过对方除了公事以外的私人心里话都会毫无隐瞒地告诉对方,米耶也亦然。 而且,哪怕自己真的出了岛,就算让米耶应允待在家中陪伴孩子们,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出门去找他的下落,与其如此……还不如早早告知他,以免最坏的情况发生…… 看着佇立在门前的米耶脸上忧然的神色,西利偲温柔一笑。 「……米耶,我正好想和你说这件事。」 「岛屿……的事……」 仍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的米耶,神色艰涩,按捺着心中的难受之情,嗓音听来也微微颤抖,仍努力挤出一抹好看的笑容,却苦涩不已。 「你可以完整的说给我听吗?」 「当然可以。」 见到米耶这个样子,西利偲的心也不好受,他想走上前安抚对方,可对方给他的排斥感,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在某种程度上又不小心把人的心给弄受伤了。 「西利偲,你……会死吗?」 刚刚和孩子们的谈话,米耶也曾一再地想到,洛西亚不久前所说的话,以及在遇上各种大事件的时候,自己也不时的想到这次是不是会成了此生最后一次的相处? 当他心中的疑问,化成了言语,那份在心中煎熬许久的难受心情,也透过湿润的眼眶,表现了出来。 他不希望这是情感勒索……因为这对彼此、对一个家庭都没有好处。 可若那真是西利偲的选择,他理性上很想尊重、支持对方,内心上的情感却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凭藉着受到动摇险些断裂的一丝理性,米耶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过了片刻,他努力将心中的疑问再一次的问出了口。 「你会把死之约给切断?让我一个人照顾孩子们?」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伴着你,我和你保证过的。」 西利偲柔和一笑,他真心诚意地向内心已被不安给充斥的米耶表达出来,也希望能尽可能的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 然而,他想传达的心意,似乎被米耶的不安给隔绝了开来,无法传达进对方的心里。 面对现在这的模样的米耶,他的心比起方才,更加的刺痛,彷若在流淌着看不见的鲜血。 「……」 「我好怕……你的保证会像之前那样整个扭曲……一再的自我牺牲。」 内心被尚未完全治癒好的过往经歷创伤给影响的米耶,此时他的感性开始稍微大过了理性,内心的情感也伴随之宣洩了出来。 「你告诉我啊……!」 再也承受不了模糊了视野的盈眶泪水,滑落了面庞,情绪失控的米耶仍努力地维持最后一丝理智,不让自己在失控时做出任何伤及他人,且会让他后悔莫及的行为。 内心十分酸涩的西利偲,想故作坚强的安抚对方,可他的口吻却宛如吐血般悲伤地出卖了他,他上前一步,这一步也让佇立在门口的米耶的身子微微一颤,神色更显动摇、伤感。 「我知道我在这方面已经没有什么信用了,但这一次……」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16) 「用什么保证?」 米耶一脸心碎地悲伤含泪嘲讽一笑,瞪着眼前试图靠近他的人,他颤抖地深吸了口气,明明不想以这样的口吻对待自己心爱的人,可情感上的宣洩让他无法完全的控制好自己的言语,近乎完全地将心中的难受之情给表达了出来。 以一种,彼此都可能会心碎的方式…… 「你的命?」 「不会的。」 西利偲对此也没办法多说什么,想让米耶平静下来,却又不想因为以魔法强制对方镇静下来,而让对方暂且失去了发洩心中几乎毫无出口一直隐藏着强烈情感的机会。 「那到底是什么……!」 米耶悲痛欲绝地哽咽朝他大吼,内心也为自己的行为更加痛苦,不停地苛责着自己,一再陷入自我伤害的恶性循环中。 他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神情更加艰涩不已。 「你又要让我心碎到什么时候……我不想每次都要面对你的无理取闹所导致的结果……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个浑蛋!」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个不会珍惜你对我的关心的浑蛋。」 毫不否认这一点,西利偲柔和的笑顏也染上了一抹伤感,内心也十分难受地将自己的想法给表达出来。 他也想过米耶可能会陷入自我厌恶和苛责的情感之中,却没想到会如此失控…… 也让他体会到了他无法控制自身能够掌握的范围之外的一切人事物,一旦试图去控制,事情不仅不会变得更好,只会变得更糟。 许多次的经歷,让他彻底看清了这一点……没有人可以被操控,因为所有生命都是独立的个体。 唯有能掌握的……只有自身的调整、看待他人的眼光、想法、认知、心情、价值观,还有言行举止等诸如此类的部分而已。 所以,他也再一次的体认到,自己对于他人和自己的孩子的待遇上,真的都没有做到很好,反而有许多不足之处…… 也因如此,他才有机会去成长,拓宽眼界,尽可能为自己和他人生活的环境上,多付出一份努力。 以此…… 「你老是这样……」 米耶抽了抽鼻子,一面往后退了一步,又想到孩子们就在客厅,万一干扰到了他们,甚至把他们现在的气氛带给他们,以此有了不太好的回忆,这让他不禁停下了退出房间,往其他地方躲藏起来大哭一场的脚步。 无法完全宣洩的情感,在压力之下,无法在承受下去,压抑着嚎啕大哭的衝动,抽泣地泪流不止。 「那你还会珍惜我这个浑蛋吗?」 面对这般情况,西利偲下意识地将卧房施加了多种隔离结界,防止太多的争吵传到孩子们的耳中,无奈的是,仍有一些对话和一些心绪流传到了孩子那里。 他们的心情多半也不会太好受吧…… 真是为难他们了,也对他们感到很抱歉…… 「你想说什么……」 米耶的笑容苦涩不已,泪流满面地哭诉着。 「你这个笨蛋、浑蛋……我明明只想……把这个家给保护好,也不再陷入险些分崩离析的情况之中。」 「我知道,若是有一天,你认为我们之间的这一段关係无法再维持下去了,我……会离开这个家,我把这个家留给你们,让你们好好生活,也会尽可能让你们的生活衣食无缺,不受到外界的影响和干扰。」 只是每次一遇上这样的情况,西利偲越是想好好安抚,每每说出口的话,大多都会变成在刺激对方,把事情搞得越加难看。 也因如此,也更能让人明白,当伴侣中的其中一人情绪陷入失控的状态时,千万不要再多说什么,以免多说多错,造成彼此更大的伤害。 「你想分手……?」 米耶猛地一愣,一脸惊愕地瞪大了双眸,连哭都忘了的望着说出这番话的人,他张了张嘴,一时难过的说不出话来。 然而,受到强烈情绪的影响,一时难以判断出西利偲所说的话究竟是基于安抚,还是对那样的未来有了不安、惶恐之情的米耶的情绪更加激动,甚至因为过度悲伤,脑袋忽然一阵昏眩,连眼前所见的一切也开始模糊、扭曲了起来。 「你不要我了……我、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米耶的情况不太对劲,西利偲面色丕变,连忙走上前,想去扶住对方开始左右摇晃的身子。 「……」 激动到茫然的米耶,神情迷茫且虚弱地仰望了眼天花板,貌似想从这彷彿闹剧般的争吵中暂时解脱,他双眼往上一翻,整个人无力地往旁倒了下来,倒卧在地,发出了一道巨大的碰撞声响,昏厥了过去。 「……米耶!」 见状,西利偲瞪大了双眸,惊慌不已,赶紧奔上前,来到米耶的身旁,单膝跪地,心慌地以疗癒魔法检视着对方的情况,并且将撞疼的部位给好好拂去疼意。 多番检视之后,确认只是悲伤过度,暂时昏厥了过去,确认没有其他的大碍之后,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有些无力地跪坐在地,伸出左手小心翼翼且轻柔的放到米耶的肩颈后方,尽可能不弄伤他地把人的上半身给撑起,并将人给拥入了怀中。 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知道米耶会有多不安,也因为他忽然成为了一族之长,内心不免会受到更多的压力,即使好好地调整了,也会不时的浮现出来,在心中扩散开来。 低头望着怀中人满脸泪水的愁然面容,西利偲的心更显酸涩,不禁红了眼眶,他以另一手拉起的略长衣袖,轻柔地拭去对方脸上的泪痕。 待擦乾之后,他抱紧了怀中的人,将自己的左脸颊轻靠在对方的头顶,微颤地吸了口气,哽咽一语。 「……米耶……我很抱歉……」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17) 过了一个下午,火红日光照入屋内,将一切都染上了一抹橘红的色彩。 片刻,身为方才那起闹剧主角之一的米耶,这才从昏厥的世界中甦醒过来。 睁开双眸后没多久,一股沉重的疲惫感,席捲了全身,让他有些无力地躺卧在柔软的床上,连起身的意愿也没有浮现。 脑袋空白了片刻,他茫然的神色上因昏倒前的那段记忆復甦之后,染上了惊愕之情,脸色也些微泛白。 「……我……」 面对自己的失态,同时也将那时的争吵传进了孩子们的耳中,米耶忽然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 他连忙撑起些微虚弱的身子,盖在他身上的棉被也因他起身的动作,滑落了下来,他左右张望,笼罩于一片火红光色之中的卧房中却不见那个人的身影,这让他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西利偲……我很抱歉……我刚才……」 刚从本家返家,出门前也和一脸关心他们的伊堤亚偲和洛西亚提及了方才的大致经过之后,西利偲端着一壶刚泡好冒着热气的洋甘菊花草茶和两个乾净的空玻璃杯走入房中,正好见到刚起身不久,正陷入沮丧自责的人的眼中。 他走到米耶的床旁,将手上端着的茶水放在床旁的小圆木桌上,感受到对方投来的满是歉意目光,他侧过头,望向那人,温柔地关心一语。 「你再休息一下吧,等你恢復了,也能够接受我不会离开岛屿,也不会离开你的事情之后,我会再和你说说先前没能和你好好说明的事情。」 「西利偲……」 一想起先前的失控行为,米耶的心情也不太好受,他伸手抓住了西利偲的手腕,他张了张嘴,尽可能调整心绪,他一脸抱歉微低下头认错。 「刚才的事……我很抱歉。」 「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先好好休息。」 摸了摸米耶的头,西利偲笑得一脸柔和地安慰着。 「……你刚才去了本家?」 感知到刚刚西利偲进房时所闪过的心绪,米耶也相当在意族内的情况。毕竟,那时还动用了降雨师来进大范围的降雨来进行净化……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已经稳定下来,透过米瑟尔来进行某些行动的干扰因素也已经排除,岛上各处和居民们都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 西利偲笑了笑,坦白说明了。 「米瑟尔在经过一番净话之后,也清醒过来了,现在交由族内的医疗师来照料,我想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样啊……太好了。」 一听,米耶这才终于松了口气,可他紧抓着对方的手却始终没有因此松开来。 西利偲笑了笑,又摸了摸对方的头,笑说着。 「你先放手,让我去放个书。」 「……好。」 害怕对方又会忽然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米耶虽然应了声,仍然没有打算放开那隻手的意愿,在对方温柔的注视下,他心里仍像个闹着脾气的小孩似的闹着彆扭。 西利偲又摸了摸米耶的头,安抚地说着,也为平时不怎么喜欢被摸头,却在心情低落时,渴望这样的温柔触摸这一点,他多少可以理解,却也为他感到一丝心疼。 「我还在这里,不会忽然消失的。」 「……」 或许是感受到伴侣心中的真诚,以及不久前曾想传达给他却到达不了的心意,在他稍微放松下来之后,终于得以起到效果,使他的心多少安心了下来。 想到这个人只是在同个房间去放个书,很快就会回来,不会突然消失不见……这才慢慢地松开了紧抓着对方手腕的手,让对方去做他要做的事去了。 「……好乖。」 西利偲无奈且好笑地又摸了下他的头,这才转过身,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本鲜绿书封的颇厚书籍,到不远处的书柜前,将书本给归位。 在人稍微离开片刻的这段期间,米耶的目光仍紧盯着西利偲的背影,好似在监督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让人有任何溜走的馀地。 「……」 感受到背后投来的那刺人目光,西利偲无奈地苦笑了下。 在西利偲转过身走回米耶所在的方向没几步路之际,先前那本让他有过不怎么美好的回忆的童话书忽然自行从书架上落下,摔落在地上,发出了一道颇大的声响,差点没把整个人都往米耶身上跳的西利偲给吓死。 「……!」 虽说没有往米耶身上跳,但他整个人都扑向对方,把人给紧紧抱着,活似撞鬼了一样。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18) 从惊愕中回过神,米耶的目光越过西利偲的肩膀,看向掉落下来的那本书,顿时感到有些好笑。 「……只是一本书掉了,别怕成那样。」 「……哈哈,可是房间也没有风,好端端的书又怎么会掉?」 「可能是没放好吧……?」 「我确定都有放好……你说说看,掉下来的书是哪一本?」 「……书都摊开来了,我怎么知道……嗯?好像是本童话书。」 「……」 听见是那本房里唯一的一本童话书,西利偲脸色铁青地把怀中的人给搂得更紧了。 被搂得很紧的人丝毫没有不悦,反倒有些小开心,他学着西利偲方才的动作,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以示安抚。 同时感知着书本掉落的原因,本以为这样做可能只是在浪费时间,却意外发现那本书上残留着一丝十分细微的精灵魔力,慢了半拍,这才意识到那是某位空之灵的杰作,他好笑地拍了拍西利偲的左后肩。 「那是空之灵做的。」 「……」 「虽然我不知道是哪位做的恶作剧……但你的反应……也未免太好笑了点。」 「你想说的根本不是一点吧?」 清楚听见米耶话中的关键字,西利偲嘟起嘴巴,稍微别过头,小小的不开心。 「那当然……」 面对那人的可爱反应,憋笑憋得有些辛苦的米耶忍不住轻笑出了声来,拍了拍怀中人的背脊,调侃了下。 「你的反应和在那座洋房花园挖宝的时候的反应一样,只差没扑到我身上而已。」 「不要闹了……」 「好、好,不闹就是了。」 米耶嘴上说着不闹了,脸上仍流露出促狭的笑意,方才縈绕在心中的不愉快,也瞬间消去了大半,只是扑在他身上的重量多少还是会让他有点吃不消。 「……你差不多该下来了。」 「咳,先不要吧,我还要取暖呢。」 对于自己刚刚的反应,西利偲多少还是有感到一丝歉意和尷尬他轻咳了声,故作正经,却没有一丝说服力。 米耶有些无言的倪了那人的后脑勺一眼,透出一丝笑意地叹息一噢。 「我又不是你的暖炉……」 「既然你不下来,我就把你抱过去,把书给捡起来。」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用漂浮魔法的方式把它送过来吧,刚我我也对它有点兴趣。」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我只是好奇你房间唯一的一本童话书到底都写了什么而已。」 说一此,米耶忍不住好奇地又笑了笑。 「你不介意我看一下吧?」 「随便你……」 「你说的,那我就拿过来了。」 「……」 对此,西利偲没有回应,姑且是默认了,也惹得米耶的笑意更甚了。 「和你那时生蛋的时后的反应,差的可真多。」 「米耶……!」 西利偲没好气地抬起头,往后退了开来,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米耶则是不痛不痒的咧嘴一笑,随后不理会退到一旁的西利偲,站起身来走向那本书所在的方向,蹲下身来,拿起翻开来的书,也正好看见镜面开啟的的那一页,一丝惊疑浮上心头。 「……?」 仔细一瞧,即使画风拙劣,却也能看出内容与米瑟尔回传的那地方的相似之处,加上感知到西利偲不久前对于这本书的内容有了大致的回忆说明,令他忍不住发出了一道惊呼。 「这是……」 「米耶?怎么了?」 西利偲看着米耶惊疑的反应,见他把书拿起,一脸认真地重头阅读了起来,又见他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也不自觉地拉高了警戒。 「那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这本童话书,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迅速地将内容看完之后,米耶面色有些难看地询问起了西利偲一件令他感到惊愕的事情。 西利偲不解他为何这么问,仍依言地如实回应了。 「那是我在作为伊特诺的时候,年幼时期从大图书馆中无意间得到的。」 「怎么得到的?」 「七岁生日的时候,被放在我的书桌上,谁送的我也不知道。」 西利偲想了想发生在三千多年前的那段记忆,随后以相当肯定的话语说出了后半句。 「那本童话书我只看过一次就没再看了。你怎么会问这个?」 「……这本书的内容,和米瑟尔回传的消息,还有我们先前查到有关花都之城的一部分详情非常相似。」 「……咦?」 在西利偲愕然对方也有差不多的想法时,米耶脸色更沉地,又接着说了下去。 「十道门、城镇、城镇外的三道结界、镜面和镜之渊,它都有提到。」 望着手中的深蓝书皮上所印上的优美镶金文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多疑,总觉得这书名好像也和从阿緹斯和花珥那边所得来有关花都之城的情报十分相似。 现在看来,与其说是童话书,不如说是一种奇异的纪录。 ……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若说城外的四人本身的祭守职责,就是最初的祭守师出现的原因,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我们有可能找到了有关那座城的最大线索……!」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19) 「居然会有这种事……」 西利偲对此也震惊不已,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得到新的消息。 而且,还是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 谁又能想到,久远前自己的生日礼物,居然会带来这样的礼物。 「事到如今,那时送礼的人也无从查起了。」 可当米耶一想到这本在他曾为都城居民时,都不曾见过这样的书籍,以它的做工,多半是手工製成的…… 也说不定这是世上唯一的一本故事书。 可製作它的人,米耶又重新把书给翻看了一下,完全没找到半点有关创作出这本书的人的一丝线索。 就算知道了,过了那么久,人都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有找也等于没找…… 「……我可能知道。」 透过米耶的心绪,西利偲忽然有了一丝头绪,脸色也不禁微沉,低沉一语。 与先前的不解和记忆中的那段过往中的疑点稍微做了些对照,不难想出其中的相似之处。 以及……背后所隐藏的那个人。 「你刚才不是说不知道?」 话一入耳,米耶回过头诧异地看向仍坐床上的人。 西利偲苦笑了下。 「听了你刚才的分析,我想到了一个可能会预见这种结果的人……」 「谁?」 一听,米耶连忙站起身,走上前,来到了脸色沉重的西利偲身旁,坐了下来。 西利偲静默了一会儿,也在内心斟酌片刻,他将唇抿成了一线,深吸了口气,缓缓开了口。 「我那时的父亲。」 「……这种事……」 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米耶脑袋顿时空白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一脸难以置信,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 「你忘了吗?他也是名半个神使,也活了漫长岁月,也和我一样有着预知的能力……只是我不知道他能预见多远的未来,又了解多少事情,这些都不得而知,就连曾和他缔结过契约的精灵也三缄其口。」 西利偲侧过头,瞧向身旁身心上的状态多多少少恢復过来的人,苦笑一语。 米耶满脸惊愕地发出了一道略微虚弱的惊语。 「……看来我们的未来早在他的预料之内了。」 「……好像是呢!」 对此,西利偲自嘲地笑了笑。他的预知能力虽然和他父亲的有些不同,却也没办法清楚知道对方整体上预知的方式,反倒是对方相当清楚他的所有能力,彷彿亲身体验过了一样,哪些不曾表明过的弱点和不足之处,以及多方见解和认知,宛如另一个他。 难免让人感到有些可怕…… 「那时的城主……」 直到现在,米耶还是很难相信会有这种事。 「他的能力真的强成那样……既然有那么强的实力,又为何……」 「以当时被『幻墨』附身的情况,他可能也只能做到这些……若是被『幻墨』发现,我们现在也不会有这个机会见到它所带来的礼物了……」 回忆起当时一同生活过的种种,基本上没有太多令人开心的记忆,可西利偲对那时生父的情感,仍保留到了至今。 见到那人以原本的姿态向他道谢的最后一面时,他不禁伤感一笑。 「若说整体实力的话,据说他是歷代以来最强大的人,我的能力基本上也达不到他的那个层次……可惜再也没机会见到了。」 「嗯,不过……这也归功于你当时有好好地把它给保存下来,让你父亲的礼物得以流传到现在。」 「……」 对此,西利偲只笑不语。 见状,米耶也不打算多说什么,打算直接把这本书给送到那尔堤亚手中,也让他和其他同伴知道这一件事。 「先送去本家吧。也得让他们知道这件事。」 「也好……就这么办吧。」 西利偲点了下头,应允了米耶的想法。 米耶拍了拍西利偲放在腿上的手,轻轻握了起来,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暖,他说出了有点煞风景的话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为方才西利偲的某个行为所展开「扯平了」一事令人哭笑不得,或是让人完全笑不出来的报復行动。 「本家接下来的行动,也可能会迈向下一阶段。」 「……」 「可是这样一来,很多事情还是不清楚……只是这又和你之前说的岛屿一事有什么关係?」 米耶这话,虽然真的挺让西利偲的心情略微低落,却也指出了一个重点。 他暗自一叹息,微沉着脸,冷沉一语。而他的这一话,也令米耶感到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这一层面的事情…… 「有很大的关係。」 「多大的关係?」 『多大的关係,将由你们自身来定夺。』 「!」 「……!」 他们面色丕变,不约而同地猛地将目光转向阳台方向那个只有气息却没身影不请自来的陌生精灵。 随着气息的移动,作为米耶方才感知到的那名恶作剧把自家伴侣给吓得半死后又搞失踪的空之灵,在某些程度上和某人有些相似,却也有很大的不同……然而,祂此时的出现,貌似也和以往好几次出现的时机雷同……不如说,有着一种难以反驳宛如回圈的机制存在,让遇到人不时气得牙痒痒。 「看吧,每次一到这种时机,都会有一个帮助出现,不然就是来找麻烦的……烦死了。」 听着那温柔似水,却看不见形体,唯有一丝与卧房空气融合的气息的柔和悦耳嗓音,一再遇上这般状况的西利偲,自嘲地笑着耸了耸肩,将手从米耶的轻握中抽离,环起双臂,半是讽刺、半是发牢骚地撇了撇嘴,看向方才掉书的那面书柜所在的方向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不耐与不爽。 「你这么说空之灵,好像不是什么值得讚许的行为……」 认知上有着一定程度将精灵作为信仰的米耶,听见西利偲这般带刺的言论,虽然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和想法,可多少还是让他感到有些不太能认同对方的行为。即使如此,他望着对方的神情依然柔和,口吻就显得无奈多了。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20) 『是非对错,无非是二元对立,现在你们要面对的是……』 「祢的目的是什么?」 对于有着奇特气息的空之灵的米耶内心闪过一丝困惑,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人的脸上多了些许的微妙,貌似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的半信半疑神情。 只不过,这名不请自来的访客,多半也没有想多留的意思,颯然的来访,又说了几句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话之后,就语出类似暂且道别的欢笑语气,不曾出现形体的气息便消失了。 唯独一句,以半刻意的方式,话语回盪于卧房中,飘渺且神祕。 『呵呵,相信你们已经知晓了,我之所以出现,也只是来提醒这一点,后会有期。』 「她是来做什么的?难不成是来搞笑的……」 感受到了不属于卧房的那股气息消失之后,西利偲脸色不怎么好看地抽了抽嘴角,口吻也因起了变化的心情而显得有些恶劣。 「别这样……」 米耶无奈又没好气的瞪了身旁的人一眼,却也没办法完全喝止对方的行为而暗自一叹息,随之不想再理他这方面的行为,等他自己发觉这一行为的失礼之处加以改正,他尽可能调适好心情、缓和将要说出的话语方面的语气,转而将注意力放回到了他刚刚有点在意的部分。 「刚才的那个空之灵是你的契约对象?」 「不是。」 西利偲挑起了一端姣好的眉,他侧过头,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回望身侧的人,口吻听来有着一丝嫌弃,一副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噁心到的样子。 米耶一听,神色更震惊了。他是见过所有同伴们的契约精灵,但就是没见过那么奇怪的……! 「不是!?那祂是谁的契约精灵!?」 而他惊呼的嗓音也因惊愕而拉高了不少,听得西利偲觉得有刺耳,他皱着眉,一脸困扰且下意识地往旁稍微挪开了身子,多少离他远一点,以免自己的耳膜又受到二次伤害。 「……啊……抱歉……」 见到西利偲的反应,米耶这才发现到自己刚刚失礼行径,他愣了下,有些尷尬的尷尬一笑,也往远离自家伴侣的另一方向,退开了一些。 「……她是……」 在人与自己拉开了点距离之际,西利偲心中的那一丝反感也减退了些许,他呼了口气,面色略为缓和,也显得有些伤感。 然而,不知是基于何种定律影响,还是怎样……很多时候每次当他们一说到重点的时候,总是会有突如其来的访客出现,打断他们之间的交流。 好比如,现在。 『西司……啊,不是……西利偲,你们有看到我家的精灵吗?好像跑到你家去了。』 继那名空之灵之后,随着内心响起的心念,传来了依偌偲的嗓音,不等他们俩人回应,他忽然发出一声惊呼,随之语气听不出一丝歉意的话语后,就结束了联系。 『啊……祂回来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令人不禁想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为何时不时都会出现这类搞笑戏码? 当他们这里是马戏团?丢出谜团线索,就要人自己去开找?有这么没道理又荒唐的事? 事实上,那一人一精灵的出现,似乎还真的是这样。 令人感到又气又无奈,可去找人算帐也显得他们无理取闹,不仅失了面子,也赔了夫人又折兵,完全是在给自己没事找事做。 「这下真相大白了……」 多少有种自己是被看戏的小丑,表演完一番,得到的报酬就是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谜语和那本童话书的线索,对此,米耶表情微妙地乾笑了一下,随后把话题转向了某人,话中听不出一丝笑意,更多的是一股淡淡的冷意。 「依偌偲的精灵……印象中好像曾是你父亲的契约精灵。」 「……嗯,真是有缘啊。」 感受到了身旁的人发怒的前兆,深刻的体会到了何谓处处有惊奇的西利偲抽了抽嘴角,神情也微妙的笑了笑,不同于米耶的平淡口吻,他的语气就比较无奈了。 「……」 米耶可能也不怎么想深入了解西利偲意图转向的无聊间聊模式,不只盯着那人的眼神冰冷,神色也更冷了些。 感受到对方的怒气,西利偲也拋开了开啟无谓的间聊意图,转而深深无奈的如此一语。 「你不觉得这种大事件就像有一个週期,每到一个阶段,就会一再地出现,以此来提升所有人的一些认知和能力?」 「我不觉得……」 米耶微蹙眉,冷淡的面色转为困扰,他半垂下眼帘,陷入了若有所思。见状,西利偲多少也到一丝诧异。 「怎么说?」 「很多时候,人们得来的灾难,大多都是人祸。」 顿了顿,米耶呼了口气,淡淡一语。 「不是由天灾,而是人们自己创造出来的。」 「……也不是没有听过这一说法。」 西利偲微低下头,食指微弯,轻抵下唇,神色认真思索之馀,他的目光不着痕跡地倪了米耶一眼。 米耶抿了抿唇,深吸口了气,仰起头望着天花板,语气平淡地又接着说了。 「我也听闻过,人们的负面情绪,不只会自身的身体造成伤害,也会对我们所在的这个世界也同样带来伤害,不只如此……人们的负面思想……也可能会影响天候。」 「……」 听一此,西利偲的神色不由得沉了些,倪着仰望天花板米耶侧脸的浅灰眼眸一瞬转为翠绿色,很快地又恢復了原有的眸色,脸色也因此闪过了一抹阴霾。 至于,他究竟预见了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而那一光景,是否会因阿緹斯他们的选择,有了不同的变化…… 花都之城的命运之轮是否再度啟动起出的光辉…… 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21) 「现在……该怎么做?」 「谁知道。」 早早就被自家父亲要求即刻返家的堤亚希,提早了关闭图书馆,匆忙赶回家,结果一回到家,就看见洛西亚平躺在客厅地毯上,一脸哀怨凄苦的表情,再配上那个宛如要进棺的姿势,活像个被人拋弃的怨妇一样,怪奇怪的。 长久以来的相处,他也不是没看过这个双胞胎哥哥的各种蠢态,所以对于他换阵地当个躺尸也没太大的惊讶。 反而有时会觉得,像他现在这样躺在地上,是准备让没注意到的人踩的? 「……你好无情。」 洛西亚故作抽泣的模样,一脸无辜的倪了站在阳台门口,看起来一副想往他身上踩下去的双胞胎弟弟。 看见他这模样,堤亚希眼角微微一抽,微蹙着眉,表情相当嫌弃。 「这和无情没有关係,是你太无聊。」 「换作是你会怎么做?」 洛西亚假装抹了把眼泪,一边偷看堤亚希的反应,把自己说的很可怜。 然而,实际上根本没有这回事,纯粹是想捉弄一下工作了一整天,却不得不把一大部分的工作带回家继续完成的人。 「被关在家里的感觉好像也没多好……」 洛西亚这一语,堤亚希的表情更嫌弃了,虽说没有准备上前往对方身上踩的衝动,若要说他现在的心情,姑且可以说是看到一个傻瓜在那边耍白目的蠢样。 「……你在关禁闭之前,平常就都把自己关在房间,现在只是扩展到闭关在家里,没什么不一样。」 「……没有么不一样,只是生活感好像不同了。」 「你在说什么鬼话……」 堤亚希眉头深锁,完全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想再和他一起白目下去,他挪动脚步,往卧室走廊的方向走去,经过刚哄睡三胞胎的米耶和伊堤亚偲身边的时候,身上的一丝不耐也未减去,直往自己的卧房走去,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听见房门用力关起的声响,洛西亚不禁乾笑了一下,多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闹过头了。不该再对方心情不少的时候找事做的…… 「……哈哈。」 「他们俩个又做什么了?」 感知那对双胞胎兄弟之间瀰漫的不悦气氛,米耶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另一个儿子,挑了挑眉,不太明白地问了。 伊堤亚偲一脸无聊的耸了耸肩,对于那对双胞胎兄长这般时不时闹彆扭的相处情形,早已见怪不怪。 「不知道。」 「是吗……」 米耶直盯着不正眼看他的伊堤亚偲,发出迟疑的声音,随后才说起他感知的部分。 「总觉得是洛西亚又再找事做了。」 「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老是要耍一下白目,才不会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好歹也是你哥哥,别说成这样。」 见他这般说法,米耶的表情有点不太能接受。 面对米耶的说教,伊堤亚偲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种无聊事,快步往厨房的方向奔去了,不久便传来了点心柜开啟的声响。 「唉……」 有时孩子大了之后,多多少少会开始缅怀起他们年幼时的可爱天真模样,与现今简直天壤之别。对此,米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老了,不禁叹了口气。 「你在叹什么气?」 打理好自己卧房环境的西利偲,一大开门就看见站在外头的米耶一脸感慨地叹气,令他感到有些不解,半开玩笑了句,可他说这句话时,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 「有人惹到你了?」 「就算被惹到,也不会只有叹气而已吧?」 米耶转过头看向自家伴侣,一脸好笑又无奈的看着他。 随口问问的西利偲,别过脸,若有所思,好似刚刚的提问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稍微分心而起的念头。 「说的也是……」 「你怎么了?」 察觉到身旁的伴侣给人的态度有点奇怪,米耶忍不住上前关切。他一面感知着对方身上的不自然感,一面思索着是否又有什么事发生,需要他去处理的? 而自己,是否也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有什么困扰吗?」 面对米耶的关心,西利偲只是温和地笑了笑,眼神多少透出了一丝疲惫。 「没什么……只是等一下去处理的事而已。」 「需要我帮忙吗?」 对此,米耶不禁有些忧心。 「先不用,若是有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会请你帮我的,谢谢你。」 这些天时不时的被米耶拉去休息,可工作仍一大堆,若是在休息下去,有可能会做不完,不希望变成那样,西利偲只好笑着拒绝了自家伴侣的好意。 「不会……」 关切之语被婉拒,米耶虽不感到失落,却也能理解他的顾虑,便接受了他的说法,也忍不住又关心一句。 「记得在多休息一下,恢復些精力。」 米耶的关心,令西利偲的心感到很是温暖。来自他人的温暖关心就要好好珍惜,而非等到失去了才意识到这个重要性。 他人没有义务事事都要观照自己,培养自己的能力,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也是关爱自己的许多方式之一。 关心,是无价的温暖,也是要好好温柔以待的情感之一。 而自爱,亦是如此。 「……我会的。」 「……」 虽然米耶很不想在这个时候增加对方的负担,可他能够感觉到西利偲身上透出了一股希望他人予以关心的感觉,他也顺着自己的心意,付诸了实行。 「古墓的事……」 「……」 「你有头绪了?」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23) 『阿緹斯,他知道具体的位置,只是现在要他前往,反而会让他置身于危险之中,进而曝露我们的存在。』 那尔堤亚的回答,无疑是在将目前那些花都人民的状况,又再次推到了一个危险之中。 「唉……」 对于这样的发展,米耶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现在的状况,让他多少觉得……要回收那些居民们的路途,似乎还颇为遥远。 『我们也一样……』 对此,那尔堤亚也很想叹气,光是将那一片土地做为新的岛屿与他们所生活的岛屿相接、那些居民和收容方面的事,就已经够让他们忙到吐血的了,谁知道后面又来好几个新的难题出现,好来考验他们的危机处理能力…… 不幸中的大幸是,与从前的大事件相比,没有庞大的死伤,光是能远端处理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月镜都的大图书馆的禁书区域也有纪载那片土地的事情,基本上与伊特诺哥哥你们分享出来的资讯有很大的相似度,其中一部分更是完全吻合。』 话一此,奇特思也不太想一直只光是做一些调查,也想做些其他比较有兴趣的研究领域……即使研究中,调查本身也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一部份。 听见奇特思所说的话,西利偲面色凝然地挑起一端姣好的眉。 「说清楚点。」 『那名自行封印的女性名为萝米西,在上万年前的某个时代……也就是拉古西帝国后期诞生的祭祀巫女,而那十四名守护者则是她的守护骑士。在过去那个帝国已然腐败的衰弱年代,有较强力量的女性会被作为祭祀上天的活祭品……』 「那个年代到依偌偲那时候,怎么有那么多地方都喜欢以祭祀的名义来毁灭他人?」 一提到这点,米耶想了想,一脸不解地提出了他的想法。 『在以前我们所身处的世界,这样的事情非常多,世界各地也有着许多的类似记载,萝米西的祭祀事件,也只不过是凸显了其中男女力量不平衡的事实与观点。』 不同于一心几乎放在了月镜都的调查上,里亚笑了笑,回应了他的疑问。 『换句话说,那座古墓延伸出来的事情,基本上都可以说是拉古西帝国所造成的后果……啊,我不是在说这是西利偲你的问题,千万别误会。』 「不会的,我没有往那个方向想。」 与其说没有往那个方向想,不如说西利偲根本没有在关注萝米西的事情,反而是在自家三胞胎那小孩在精灵召唤方面的关注比较多。 之所以会发现,也是米耶在昨晚在屋外空中散步的时候,无意间从窗外看见房内的三个孩子在与黎光精灵、火焰精灵、植草精灵等不同领域的三名精灵相互玩耍,也更不小心看见他们从不知在哪学来的契约,各自与三名精灵缔结生之约的景象,险些没把他给吓死。 后来也透过自己的空之灵和那些精灵交流之后才发现,原来……那三个孩子之所以会那么乖巧老是在睡觉……是因为精灵们与颇有精灵缘的他们玩耍的缘故……玩累了,自然也就睡着了…… 尤其在空之灵的好心提醒下,自家三胞胎有着受精灵亲近的体质时,更是瞠目结舌……完全无法相信会有这种事……怎么他们家的孩子越来越往更加特殊的领域高歌了? 并且在他们两人回房准备入睡前,偷偷和他说的……不然他可能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与精灵缔结契约与之共存的存在,甚至是使用精灵的力量,服务此世界的巨大力量——精灵师。 如此人才,加上他、米耶和同伴们,岛屿上有这项能力的人,加起来共有一百多人,各个领域、契约条件皆不相同,也十分多元。 他从没想过,自家小孩居然会在总人数上做出如此崭新的贡献……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另一方面,所有相似的部分,并非在说萝米西,而是在涉及到了那座古墓……也可以说,那座几乎等同于被萝米西当成宝物来守护的城镇,原本是不存在的……是虚构中的故事。如今之所以具体化,则是因为那座古墓本身的力量所致……每到一个时期,古墓与那座城镇和保护者早在千万年前,因为自主献祭的关係,而一同被帝国的人毁灭性移除……而现在,那座已经消失的城镇和所有人民,都会固定在某一天夜晚,透过古墓的力量,重现于世……』 没在管西利偲内心在想些什么,奇特思平淡地应了声,接续了里亚先前所说的那部分,不同于以往的肃然口吻,这次在交流上也比先前多了几分悠间,语气听来也没有内容来的那么严肃。 其他人似乎也没有特别留意到西利偲方才刻意屏蔽起来的部分,心思大多放在了此次的简短会议上。 「也就是说,萝米西是受到政治上压迫,与故乡一同步入『祭天』仪式的祭品?」 米耶眨了下眼眸,表情有点僵样地硬着头皮把他先前不太清楚的部分给说了出来,也不晓得到底说的对不对。 而里亚,则是肯定了他所说的话,说出了自身的见解。 『那数量真的相当庞大……只是现在那座城镇是怎么具现化的……岛上的人们和原本住在那里的人又是怎么踏入的?』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24) 「好问题……现在真的是问题一个接一个的都跑出来了……本以为有了绝佳的线索,结果又变成这样……」 米耶一脸又惊又无奈,不禁一叹息,面对本以为有了线索,就可以沿着那条线直达核心,结果却是一大团的棉球,怎么可能不令人感到气馁。 在里亚的话后,也为米耶与平时威严的形象回异的好笑反应,奇特思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哈哈,别洩气,最起码我们已经找出了一个通往核心的方向出来了。』 「再来就是,既然那座城镇已可能是透过某个存在的力量显现出来的,那么……与岛屿相连的决定,是否还要再继续下去?」 而米耶一再提出的疑问,奇特思也率先回答了。 『不可能,因为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 「我认为已经不可能了……」 西利偲点了下头,十分同意奇特思的想法。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米耶一脸快要泪眼汪汪的失落表情瞄了眼身旁的人,口吻听来无辜极了。 「那我们这阵子在整合土地方面的努力是不是都白费了?」 「也不是,找到与岛屿相接的土地,有的是办法……那些居民的安置也照常进行。至于……那座塔……也不能放置不管,得先想个办法……不然就是暂且封印起来,只是这样又会衍生其他问题出来,日后一样要解决……而且要处理的方面,想必会比现在要多上许多……」 西利偲神色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随后半是正经,说明起了大致上的原由,半是猜想着等会儿是否要把人给抱回房间好好疼爱一番之类非常不正经的想法。 「啊……我都忘了安置方面的事。」 最近光是要忙着照料孩子、日常家务和族内的公务往来,就已经让米耶忙得不可开交了,若没有经过西利偲的好意提醒那些较细微的部分,压根早被他拋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此,眾人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大多人有时在忙的要死的时候,也会有忘记要事的时候,不差他一个……也相当同理他的际遇。 『我想讨论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之后的部分,我会和负责这部分相关事务的族人们深入探究,有其他发现会再向你们告知。』 交流了一段时间,不知不觉间已从早晨来到了午后时分,觉得这段交流差不多该告一个段落,里亚也不希望耽误太多其他人的时间,索性先提出了准备要离席的暗示性话语。 『了解了,月镜都的调查结束后,就会返回岛屿。』 对此,奇特思也不打算再多探讨这方面的事,以免耽搁了调查进度。 『若是在意的话,也可以时刻监督我的动向,我不会介意的。』 『……无聊,那么安全的地方,没必要监督吧。』 他的监督一词,里亚毫不吝嗇地直接丢给了他一记白眼,没好气的反讽了一句。 『好吧,随你们怎么做,只要走向没问题就好,其馀的……就见招拆招了。』 不太想去管另外两人的斗嘴,那尔堤亚也认为是时候该结束谈话了。 『至于伊特诺和米耶你们一家子,要麻烦你们暂时好好待在家了。』 『那就这样了。』 不愿继续和奇特思一再往其他在他眼中看来更加无聊的话题高歌,里亚丢出这句话后,立即从心念空间中离席了。 相较于里亚的果断,奇特思则是不解地呢喃一语,便也跟着离席了。 『真是奇怪,怎么每次的间聊就可以往公务方面偏去……?』 「……我也很想知道好吗?」 有些无奈又无眼的吐槽了一句,米耶没好气的笑了下,忍不住摇了摇头。 「现在族内的人都有的忙了……」 「反正你现在也是待在家里,我想也不会有太过操劳的时候……孩子们也可以帮忙处理家务,不必什么都要你一个人来完成,小心把自己给累死。」 西利偲的回应,在米耶耳中听来,完全像是在讽刺他忙碌的日常生活,他垮下脸,心情顿时不太美丽了。 「……你这话我可不能当没听见……工作狂……」 本想好好说教,却也没那个立场,近期家里除了三胞胎以外的所有人都因为那些越闹越大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也深深怀念起了前一阵子的休间生活。 「唉……算了,家务方面的事,看谁要做就交给谁做,我现在只想好好休息、放松一下。」 不想再待下去,索性转过身,一脸疲惫的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我先回房去了……西利偲看你要做什么都随你。」 「……」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25) 「……?」 走到一半,感受到心念空间仍有一人尚未离开,米耶不解之际,也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西利偲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他的思绪就被走来的自家大儿子给打断了。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什么事?」 米耶回过头,看向了走上前来的洛西亚,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何一脸有些困扰的样子。 也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旁的人走回了他的卧房,几乎全将目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家儿子上了。 「先不提公事,你们中餐要吃吗?」 见西利偲宛如泛着黑气的身影转入了爸爸的卧房中,从那一丝压力中解脱出来的洛西亚暗自松了口气,他略为困扰地笑了笑,一面在心中讚叹自家爸爸在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时,不太会察觉到某人异样的粗神经,他指了指斜后方的餐厅方向,以不算委婉的方式提醒了可能还没将思绪从某方面抽离出来的两人。 「我快饿死了……不管了,我先去煮我自己的那一份。」 早已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堤亚希,完全不给他家的大哥面子,直接从卧室走廊前路过,一边慵懒地说着。 「誒……我也要吃,之后也让我煮我的那一份,我要吃罗勒九层塔义大利麵……呀啊,你干嘛!你想谋杀啊!」 随后大步追上去的伊堤亚偲,小声嚷着他等会儿要吃的菜单,随后就被狠狠朝他飞去的平底锅给招呼了,惊呼声也随之而来,要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索性让那个铁块欢乐的砸向客厅的沙发上,在衝击力下,弹跳了几下,便整个平躺在上面了。 「因为你吵了……」 「就因为这个理由就朝我扔平底锅?!」 「想说要是真的砸到头的话,说不定会变得更聪明一点。」 「怎么有你这样的哥哥啊……平底锅不是用来把人砸聪明点的!」 「谁理你。」 「……」 「别光煮你们的,还有三胞胎的份!」 耳闻那边的吵闹声,洛西亚也不忘回头朝他们大声一喊。 一声之下,厨房厨具的碰撞声和吵闹声响一瞬安静,没多久便传来了那两人彷彿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一样,拉高了音量给出了「随便啦,我好饿……」、「啊啊……三胞胎吃清淡一点就好了,可是我想吃浓口的,好麻烦」的回应,惹得他额际爆出了一道青筋,面容仍尽可能在自家长辈面前维持着有礼的微笑。 只是这一笑,反而令人不禁冷汗直流……天知道那两对兄弟之后会遭到什么样的洗礼? 「你们不吃的话……我们就先煮我们的那一份了,该听得也听完了,你们自己慢慢来。」 不着痕跡地深吸口气,洛西亚转回头,笑容可掬地面向自家长辈,温和一语。 「……啊,你们先吃,之后记得多休息。」 面对这样的笑容,米耶愣了下,面色一瞬微妙,眼角也不禁抽搐了几下。 「好的,那我就先去找那两个白目……不是,那两个可爱的弟弟了。」 当作没看见米耶的反应,洛西亚温和地应了句,便转过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 看着隐忍着怒气时,态度总会不自觉变得格外有礼的洛西亚的身影消失在转角,随后传来了一记怒吼,米耶的脸上瞬间降下了数条黑线。 「你们这两个浑蛋……是想把三胞胎给吵醒啊!」 「……你那样喊才有可能把他们给吵起来吧?」 怒吼于充斥于整个屋内,米耶一脸苦闷地低喃。也不禁庆幸早先他有为三胞胎的房间设下一定程度上的隔音结界,若有任何事情也会他们也会即时感知到…… 下一刻,身处在厨房的另外兄弟两人也发出了一些牢骚,以及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可能会导致的后果的洛西亚的傻眼回应。 「大嗓门的,别挡路口,我要端东西出去。」 「……好吵,别靠那么近吼啦!」 「……你们两个刚刚是来乱的?」 「不管他们了……」 有些无言的听着那对三兄弟之间的互动,米耶神色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转回身想回房时,这才发现刚才还和他一起待在同条走廊的另一个人影早就已经跑不见了。 诧异之馀,也没多想,很快就锁定了出现在自己房间的那股熟悉气息。 他想也不想,很自然地往自己的卧房方向走去,来到了早已敞开门的门口,在他的左脚准备踏入房间前,迟迟未从心念空间中离席的另一人带了点肃然的嗓音,自米耶的心中响起。 『对了……我先打破刚刚的话。伊特诺,现在立刻到本家一趟,我有一件事要马上和你当面谈。』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26) 「……」 米耶一愣,即将踏入房间的脚也停顿在了半空中,内心的感受顿时复杂了些许,忍不住面有难色地喃喃自语。 「又发生什么了……?」 临时收到这一消息,他连忙进入房中,想问问那个人现况究竟是如何。 刚一入房,不用找那个人,就先和站在门旁的对方打上了照面,稍微吓了一跳。 「……!」 在旁中等候着自家伴侣到来的面色凌然的西利偲,望着几乎是奔回此地的人,口吻低沉地告知了这么一句。 「我去一趟本家,你待在家里陪伴孩子们。」 「……」 米耶呆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凝望着眼前的人,内心百感交集。 感知到米耶此刻的心绪,西利偲心疼地走上前,敞开双臂,一手抚上了米耶的后脑勺,另一手则是环抱着对方单薄的身驱,拥抱住自己最深爱的人,面色伤感,在他耳边低语。 「无论我遭遇了什么,你都不要过来,一定要先把孩子们给护好。答应我好吗?」 「……好。」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阵酸涩,尚未从失去心爱之人的阴霾中完全走出的米耶不禁红了眼眶,将脸埋在西利偲的肩窝,回抱心爱之人,哽咽地小声应允了。 「……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和孩子在家等你。」 听着米耶抽泣的微抖嗓音,西利偲神色难过的抱紧了怀中的人。 「……我尽快。」 「……可别又食言了。」 米耶用脸颊在他的肩窝轻轻地蹭了蹭,一边说着危险又不合逻辑的话。 「你的前科太多了,小心到时我带着一群孩子跑去追你。」 这一语,也迎来了西利偲的深深无言。 「……」 若真有意外的状况发生,也完全不觉得到时米耶是单纯来追他,而是浑身杀气腾腾的跑来追杀他,顺便给孩子们来个机会教育,好让一同跟来的三胞胎们知道食言的后果之类的行径会发生什么事…… 毕竟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由于太过于惨烈,不太敢去回想那段苦不堪言的时期。 对于那种一点也不美好的想像画面,西利偲笑容僵硬地乾笑了声,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 「……真想把你给直接打包带走。」 「……嘻,说什么傻话。」 听到这句话,米耶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西利偲轻呼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直接把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温馨氛围给泼了一记冷水。 「我是说真的……以免哪天真的被你给追杀到不小心把你给一起带走。」 「……」 复杂之心在雪风吹过,米耶的心顿时冷了大半,随之酝酿起了一丝怒火。 他额冒青筋,紧紧死抓着对方腰部的衣服,略长的指甲仍多少刺痛了对方的肌肤,他低沉的话语透出了一丝冰冷。 「……你找死啊?」 「哈哈,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感受到身后传来的隐隐刺痛感,西利偲苦笑了下,一边盘算着要怎么把人给支开,好去本家一趟,顺便稍微避难一下。 然而,这一心声,毫无阻碍地被怀中人给捕捉的一清二楚,连带着嗓音更加低沉,縈绕在他身上的气息也多了一丝危险。 「……你把我当成什么?怪物?」 「父亲和爸爸有时候是真的挺像怪物的……尤其在机会教育上。」 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热腾腾汤麵路过他们所在的房门口,洛西亚别有深意地吐槽了句,随之脚底抹油地迅速回到房间,来个简单的紧急避难。 西利偲一听,脸上顿时降下了好几条黑线,也为自家儿子的吐槽感到由衷的难过,哀号的话语难受的宛如在吐血。 「……洛西亚,可以的话请你少说两句,我会非常感激你的。」 只可惜,自家伴侣似乎完全没有想要去为他说话的想法,反倒是能隐约瞥见某人的额际又浮现了好几道青筋,看得令人冷汗直流。 另一方面,西利偲在心理上也为能拉大儿子来作伴,才不至于死无全尸的同伴心理,内心的难受感顿时缓和了几分,却也五味杂陈。 「米耶……你抓的我好痛……」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27) 「又给他跑了……下次绝对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 坐在餐厅一脸份份不停地吃着自己的那一份鲜蔬焗烤义大利麵的米耶,用力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活像那个食物就是某个人似的,悻悻然呢喃着。 「你这样咬,父亲也不会马上就回来。死心吧……再说他是因为公务出门,又不是出去玩,或是去找新对象。」 整个人窝在柔软沙发上的堤亚希,没好气地将视线从眼前那本向伊堤亚偲借来的植物美学方面的杂志上挪移开来,瞥了背对着他们吃着午餐的人的背影,即使不感知,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人的一丝怒气。 虽说父亲强行把爸爸留在家里照顾所有的孩子们,独自前往本家, 甚至加强了整座图书馆、家中、全岛和岛屿某一处专属空间领域的所有全方位保护结界,都不禁让他觉得……这次的事情,真的有那么危险吗? 还是说,只是为了不让他们跑出屋外,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而已? 「……他若是跑出去找新对象,看我会不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米耶不满地挖了口一旁的燉菜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着,脸上的神情却透出了一丝淡淡伤感。 盘腿坐在客厅桌前的毛绒地毯上,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家爸爸非常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刺耳的话,一旦真遇上了紧急情况,却是第一个飞奔出去,把可能会伤害到父亲的人给痛宰一顿来洩愤,之后又来个双亲恩爱的伤眼画面……出生以来,已经不知看过几次的伊堤亚偲,忍不住叹了口气,并从怀中抱着的那一大碗不同口味的饼乾堆中挑出了一块快要巴掌大的奶油曲奇咬了一大口,咀嚼了起来。 「……说是这样说,爸爸你根本捨不得不是吗?」 「也不是这么说……」 米耶有点沮丧地叹了口气,说出了一小部分的真心话。 「只是不希望他老是这么累而已……」 「我想……你是过度关心。」 堤亚希耸了耸肩,对于米耶的忧然感到十分的不以为意。 「父亲也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爸爸你还是不要干涉太多。」 坐于前方地毯上的伊堤亚偲吞下食物,也瞧像米耶所在的方向,附和了两句。 「小心会被父亲讨厌。」 一方面他也多少觉得,自家爸爸在父亲离家之后,时常表现出来的态度和反应,很像是陪伴者离家而有了分离焦虑的小朋友……或是非常黏人的宠物。 加上现在时不时出现的哀愁表情…… 「……」 像是为了不把真心话给不小心说出来,伊堤亚偲又拿起一块枫叶造型的红枣饼乾,塞进口中、咀嚼。 嗯……真的很像宠物。 「……啊啊……」 听着孩子们的劝戒,米耶放下手中的汤匙,低下头双手抱头小声哀号。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米耶的情绪使然,穿着一身浅黄色长及膝下可爱洋装的艾儿菲莉丝怀里抱着一隻可爱的白色泰迪熊娃娃跳下温暖的大床,把躺在床上睡死的弟弟丢在房间,从自己的卧房中以她的小短腿跑到了米耶的身旁,仰起可爱的小脸蛋,疑惑地拉了拉米耶的衣角,一边以软绵绵的稚嫩嗓音,喊着她平时称呼西利偲为父亲的简称。 「父父呢?把拔……?」 在妹妹匆忙跑出房间之后,身为姊姊的艾儿塔也立刻飞奔了出来,类似水手服的浅灰蓝小洋装裙襬随着她的飞奔而扬起,来到米耶身边后,她从后方抱住妹妹柔软的身体,也抬起脸,不解地看着自家爸爸。 「把拔,你在生气吗?」 「没有喔,艾儿塔。」 年幼的孩子们一来,米耶连忙松开抱头的双手,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小小孩们,他伸手轻轻地摸了摸艾儿菲莉丝的头,柔软的头发在孩子悦耳的笑吟吟下,缓下了焦虑的表情,柔和地安抚着前来的孩子们。 艾儿塔眨了眨漂亮的天蓝色眼眸,天真无邪地重复了妹妹刚刚所说的话。 「那父亲呢?」 「……他有事出去了,可能等一下就会回来了。」 收回抚摸小女儿的头的手,米耶学着小女儿天真的笑容,向眼前的孩子们半是自嘲地笑说着。 「我们一起在家里等他回来,好吗?」 「嗯!」 艾儿塔大大地点了下头,下巴还因此不小心撞上了妹妹的头顶,在对方小声呼痛之际,赶忙用她的小手揉了揉她的头,顺便把柔顺整齐的头发给弄乱,以讨要着奖赏的欣喜笑容,咧嘴一笑。 「艾儿塔会乖,也会照顾好弟弟妹妹。」 「好乖。希望你父亲也一样乖……」 米耶一愣,随之温柔一笑,内心却翻着白眼。 ……唉,但愿如此。 03-神使之名 镜之六 来自光的低唤(28) 「听说花都之城的事,几乎搞得族内的人忙得不可开交,不知道族长是不是也算在其中?」 进行了一整个上午的考核操练,吹着迎面而来的凉风,整个人心情清爽,且在花珥身上丝毫看不出半点疲惫感,可说是相当惊人的体力和耐操力。 站在走道上,想着今天被安排给他们的训练基本上都完成的差不多了,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好在被要求前来的地点做起了伸展操,柔软一下筋骨。 「……」 为手臂拉筋的同时,双眸依然蒙着一条白色布条的他,神情疑惑地仰起头感知上空的蔚蓝天际,思绪也飘到了岛屿另一端的某户人家。 是有听说自家主人在家顾小孩的传闻,却也没怎么亲眼见过那三个新生孩子,也不晓得长什么样。 「……不知道。先把我们今天该做的事都做好,还比较重要。」 相较于花珥的好精力,阿緹斯的情况反而就比较惨了一点,整个人侧着头趴在医疗所上方,除了他们俩人以外,没有半隻小猫的空中造景花园的大片草地上,每天定时定量的操练,虽然能力值上有所提升,可却也让他忍不住怀疑人生…… 也不免佩服这些天来,一旁正在做运动的某个人居然还可以乐在其中,训练结束后还私下时不时的来个加强训练…… 「话又说回来,依照在我从本家出发前,有听一名族人提及到,那座古墓附近还有一座相当古老的森林……有几名族人曾去探勘过,结果遇上一些怪事。」 拉完左手臂,换右手继续拉筋的花珥,微歪了一下头,纳闷地说着不久前从里亚口中听来的一部份最新消息,住在那地方那么久,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住在那种鬼地方。 ……只是,光从里亚那片段的说词,也很难完整的了解到那座城、古墓和森林之间的实际关係。 或许还在调查吧…… 「你是说,前一阵子出任务被强行送回来的那三个人?」 八卦一听到这里,阿緹斯竖起耳朵,强忍着浑身酸痛,吃力地抬起头,瞧了眼对方。 「对啊,不久前才听说其中一个昏迷的人已经清醒了,确认人没事后,后续可能就会向他进行深入探究。」 花珥点了下头,继续说着,丝毫没有听见自沁风吹拂而来的低语。 『光之音,和之乐……』 「……会不会有为这起事态进行这种检讨?」 同样没有察觉任何一丝异样的阿緹斯,放任那个声音唱独角戏,他翻过身,仰躺在地,欣赏着映入他眼眸中那一片晴空万里的天际。 对此,花珥挑了挑眉,疑惑地耸了耸肩。 「不知道耶。」 『来自全属精灵的呼唤……』 「族内的事还有好多不太懂得事……也说过我们的感知力得多加提升,不然会有很多本可以获取到的线索从掌心中溜走。唉,原本以为我的感知力已经很不错了,在这里反而算是孩童等级,连学生的边缘都擦不到,要求真高……」 从没想过自己的能力在这座岛屿上的基本标准会有如此大的落差,一再想起这件事的阿緹斯,忍不住叹了一大口气。 经过了好几天的实战训练洗礼,深刻地体会到了自己目前的实力确实不如自己原先所想的那么高超,反而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现在我终于明白主人……族长之前为何会说我没有那个能力去挑战族内任务的原因了。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接了族外的任务,也只有被吊打的份……」 「哈哈,其实体力方面的我比较在行,大部分研究类的课程我就不行了,我很不擅长推理……」 一提到训练方面的事,花珥的心情似乎好上了许多,口吻听来也相当愉快。 『你,听见了吗?』 「我也知道,我比较喜欢分析类型的学理探究和各方歷史研究,尤其是植物类别的……」 阿緹斯笑了笑,也分享起了自己较为擅长的领域。 拉完筋的花珥在听了这话后不禁轻笑了下,侧过身,凭着感知,踏入草地,盘腿坐了下来。 「本来想说那方面的歷史课程会很简单,没想到这座岛屿的歷史那么悠久……」 「……嗯。」 「如今……说是领土扩大了,好像也不太对,若说是收回散落的土地……也可能算是很勉强的形容在这个美好世界中的认知吧?」 「在离开那做城镇前,我都不知道这世界居然有这么广大……」 「真的是大开眼界了,哈哈哈。」 聊到边说边笑的花珥,呼了口气,学着阿緹斯,也往后躺下,感受着这份新鲜感,以及随风而来的暖阳气息。 「再说,若不是来了这里,我也不会知道花都之城居然掩藏了那么多的祕密。」 「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总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切……在现在的世界中,可能也只能算是相当罕见的吧?」 阿緹斯挑起一端姣好的眉,疑惑地问了。 「有可能。」 花珥勾起唇,如此一语。想了想,便又接了句。 「毕竟,那个地方在很多意义上都很不得了,越是深入了解,就越能体会。」 「说的也是……你术式的学习上怎么样?明天的考核你有信心吗?」 「术式的话普普通通……」 「古代语?」 「惨不忍睹。」 「我也是……哈哈,看来明天我和你可能都要哭了。」 想到明天就要迎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上演一次的阶段性歷时七天的全方位考核,以此来了解近来的学习成果,并多加调整在授课上,面对学生方面的多方细微进程……对于自己的程度到哪心知肚明,阿緹斯不由得苦笑了出来。 对此,花珥则秉持着不同的意见。 「说不定明天的考核很简单。」 「最好是,泰西有和我说过,那些考核都是依据我们的程度来进行,直到精通后才会完全放行。」 「希望啦……」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1) 『光之音,和之乐……』 「又来了歌声?」 一刚踏入禁书库,止冰便听见了从远方的某处所传来的悠久歌谣,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前行的脚步,仰起头望向了上方千年前为了迎合某名魔法师的喜好而以魔法增设并对应外界天色的巨大环形天窗外的唯美晴空。 面对一再遇上类似的情形,令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也使他方才从本家得来最新情报而升起的好心情,又好上了几分。 「每次遇到大事件的时候,似乎都会传来不同类型的精灵歌谣。不知道这次的是哪种类型的精灵在歌颂?」 嘴上这么说着,可每当有事发生的时候,自己却是那个待在禁书库镇守的人之一,大多时候这项工作虽然非常重要,可在繁忙中也要留给自己好好放松的时间。 就这样,上千年下来,在一次又一次危机下,间暇时他也不知不觉养成了看同伴好戏的不怎么美丽的兴趣。 即使如此,该帮的时候,他还是会伸出援手,以免当时地下组织率领眾人前来本家踢馆时,严重耗损了为数眾多的族人的惨事重演。 他也知道,那时至今,族人之中也有不少人仍掛怀那些已经殞命的人们,那些人之中,不乏是那些人的亲近家人、友人,有如亲人的同伴,甚至是婚约者、丈夫、妻子等多种关係。 止冰也清楚,如今,那些失去了亲友的人也会不时的和那些尚未回归族内的人们灵魂沟通。 即使,他们暂且不能够相见。 即使,生命之间有其深意性。 即使,光之号角吹散了黑闇。 人们之间的心,也永远相连。 万物生命之源,也源于初始。 没有人落下。 没有人被遗弃。 一切的发生皆在刚好的时机。 一切也都是最好的安排,就算表面上不如人们所能接受的,也亦是如此。 每个生命都有各自的姿态,独特而自然,且是独一无二无法、无法替代的珍贵存在。 没有任何事都必须依照生命的指示来行动,凡是出现的一切遭遇,皆是有意义,也有其深意。 每个挑战的背后,都有一份礼物,使其获得能够善用。 爱护自己、关爱自己、珍惜自己,极为重要之事。 同时,爱怜自己之馀,也服务他人,将独特的珍贵天赋展现出来,回馈于此世界,将名为『爱』的乐音,回响于无限世界之中。 包容、亲切、同情、同理,相互敬爱、有礼相待,即是生命之间的和谐之音。 「只不过……这歌声……」 止冰轻笑了下。 这感觉……若要细说的话……嗯…… 「既不是空之灵那种空灵的歌声,也不是上一次事件的光之精灵的歌谣,而是一种让人难以细分的类型……嗯,真难分辨呢。」 这一发现,令止冰的好奇心多少得到了一些激发,微扬的唇角不自觉地又扬起了些许。 他侧过头,瞧向了正从台阶上慢慢走下的那名身为世界大图书馆管理者之一的金发青年。 「你说是不是,尤伊大人?」 「倒也不能这么说……」 尤伊的唇瓣勾起了一抹浅弧,轻笑了。 「这是由白水晶精灵所歌颂的歌曲……虽说不是依偌偲本人在歌唱,而是栖息在世界某处的一名精灵所唱。」 见尤伊的左脚从最后一层阶梯踏上明亮的大理石地面,一脸沉稳地笑望着自己,稍感诧异的止冰也忍不住好奇地问了。 「白水晶精灵吗……听起来确实有种十分特殊的韵味。」 「是啊,若是仔细聆听,可以听出每个精灵所具有的独特气息与音色,非常的美妙。」 「只是,花都之城的隐藏面向,所带来的影响也确实不像上一起事件来的那么严重,我想……处理起来也会比较轻松才对。」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止冰迟疑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一丝同情之色,接着开了口。 「不过前几天听堤亚希说新任族长几乎已经忙到累翻了……」 一想到那个几乎两辈子都算是止冰从小看到大的人,不由得为他那多采多姿的人生感到由衷的佩服。 虽说,本人若是听到他这番话,多半会苦笑,眼底也会闪过一丝不服气的有趣又幼稚的反应。 「新的开始总是会需要一阵子的适应期,习惯之后我想就没事了。可能吧……」 「一切总有它的因,兄长这次所面对即是他和族中大多人所要面临的果,并没有什么。」 「哈哈……这话说的真简单。」 「一切的本质都很简单,却也它复杂的一面。」 「这倒是……」 止冰感到有趣地笑了笑,随后走上前,接下了对方脱下来的外袍,小心地放到了一旁自行飞来的精美古老椅子的椅背上,并恭敬地退到一旁。 尤伊感激地回以一笑,顺着对方的好意在椅上坐了下来。在他坐下的那一刻,一张早先自行飘上天花板图样古老与椅子为一对的精美原木桌,摇摇晃晃地急速且轻巧地落在了尤伊面前,不禁也不远,刚好是他感到最为舒适的距离。 在这之后,漂浮于半空中的烛台也自行落在桌面中央,为此地增添了一抹神秘又古怪的气氛。 在尤伊的意念下,一本摊开来的半透明透着一丝虹色流光的光晕紧贴在天窗上的书籍,在早已见怪不怪的止冰目光下,瞬移到了持有者的手中。 「书啊,也可说是人生的一本记录,详细又令人感到惊奇。就如同每本书也和万物生命一样,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性格。」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2) 『来自全属精灵的呼唤……』 「说的没错。」 于片段不齐的歌谣分享下,止冰微歛笑意,淡淡一语。 「花都之城的出现与兴衰都有其必要性,也有它存在的意义。」 即使感受到身旁那人的心情变化,也不足以影响到尤伊准备阅读手中这本包含花都之城兴衰史的世界纪录本。 说一此,貌似想起了过往回忆,他不禁缅怀一笑,微垂下的鲜红眼眸也染上了一抹欣喜之色。 「也没错呢,兄长的忙碌也是必然的……可最后的收穫也会是丰厚的。」 「到头来,很多事情真的都不同于人们的想像……与其说是不同,不如说是远超出人们的想像,就如同当年岛屿穿越到这世界时,所发生的事一样,令人永生难忘。」 或许是受到对方缅怀之情的感染,同样回忆起了某段时期的止冰,闭上双眸,好笑地摇了摇头。 「再来……新来的孩子们又会有什么样的人生,真是令人期待。」 『你,听见了吗?』 「是否有听见,差别好像也挺大的。」 歌谣三度响起,止冰微睁开眼眸,略有所指地叹息一语之际,灵光一闪,他愣了下,脸上的愣然随之被欣喜取代。 「啊……来自精灵的呼唤啊……呵,有趣极了。」 听着尤伊的轻笑声,他方才略为被浇熄的一丝莫名的雀跃再次自心底油然而生,笑弯的眼眸中也闪过了一丝精光。 「也挺有意思的,这次的精灵。」 「呵,确实如此。」 享受着这段漫长生命旅程的尤伊,即使遇上多次的大事件,也不曾因此有所动摇过。他笑了下,以自己能够听见的音量,小声呢喃。 「就让我们来听听,祂想和我们说什么吧。」 话光落下,他手中的书本所泛着的一抹七彩流光,一部分化为了一缕又一缕的诸多细微光粒,飘往上空,逐渐化为了不同于歌谣本身所蕴含的含意的淡金色文字。 而是,于遥远未来,所传来的一则信息。 「……?」 原先止冰不太明白尤伊这行为背后的含意,可目光顺着光芒挪向上空,先前的疑云也因此扩大了不少。 面对那段奇特的文字,他不解地望向身旁的人。 「尤伊大人,这是……?」 八光之球体,予以新生,也活于生命之泉中。 流光之乐声,赐与新生,也活于永恆之音中。 上光之号角,赠与新生,也活于光彩之河中。 一切如是,无限亦是。 而…… 『永』予『回』,何其深意? 「天啊……」 剎那间,感知到了尤伊心中闪过的好几个念头,止冰先是微愣了下,脸上浮现了藏也藏不住的惊愕之情。 「我不明白……上天又有什么安排了?」 震惊之馀,心中疑云也再次蔓延了开来,上空的文字也化犹如金色薄雾,散去了。 「我们……究竟有多少挑战要面对?」 望着颯然出现,又如白雾般散去的谜文,尤伊抿唇一笑,低声一语。 「来自玻璃球的谜语……结果又会是如何?」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3) 「抱歉,突然要你过来一趟。」 在本家大长老专用的书房与另一名同伴等候此人已久的那尔堤亚,见邀请的人到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温润浅笑,不动声色地立刻张开了隔离结界,屏蔽了外头的所有声音与交谈外洩可能性。 另一名同伴抿了抿唇,暗自深深一叹息。 「……」 「不要紧,先说正事吧。」 瞄了眼在那尔堤亚身旁苦笑地望着自己的里亚,西利偲心中一瞬闪过了一丝疑惑与不安,脸上仍保持着沉着冷静,等候着即将展开的话题。 在那尔堤亚的眼神示意下,里亚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安。 「关于……花都之城的事,又有新的消息了。」 「新消息?」 「……对。」 说到最后,里亚面有难色地,有点难以啟齿。 「……只是,可能多少有点超乎了我们原本的想像。」 「不只是一点,根本是很大点。」 那尔堤亚歛去了脸上的温和笑意,倪了眼里亚,一脸无奈的叹息一语。 「……你变得会很开玩笑了呢,大长老。」 一听,里亚脸上的苦涩笑意加深,可仍能从那尔堤亚那深感无奈的眼神中看不出任何一丝玩笑的意味。 「究竟是什么事?」 越加不解他们的反应,西利偲心中的警铃也在此时大声响起,令他更加不敢大意。 「都说出来没关係,既然有了消息,就表示还有釐清核心的空间。」 为了不让他们继续身处于不安之中,西利偲在心中祈请他的契约空之灵,以祂那独特的力量,洗去他们心中的不安。 随着一股清流自他们的心中流过,方才笼罩着他们的不安如梦般散去,整个人也轻盈放松了许多。 「不……」 在冷静下来之后,里亚向西利偲投以感激的眼神,并在那尔堤亚点头示意感激与西利偲等候回应的目光下,慢慢地将刚刚的消息给说出了口。 「我要说的是……」 「啊,你是要说那件事啊……我还以为是另一件事。」 先行感知到里亚打算先告知的内容,那尔堤亚些微诧异了下。 「是的,依卡緹亚在刚才返回花都之城之后没多久,就失去音讯了,包括我们要保护的没有受到契约联系的一小部分人在内,也暂时感知不到切确的消息。」 里亚点了下头,接着向身为一族之长的西利偲告知了此事。 至于另一件事…… 「怎么会这样……」 西利偲眉头深锁,难以理解为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以另一件事……」 「什么事?」 「花都之城与我们有契约联系的所有人,都在被屏蔽的同一时刻,全都被转移到了你另外创造那一座医疗用的岛屿上,除了受到惊吓之外没有任何的大碍,也安排了居所让他们居住……也考虑了是否要连同那座岛屿与本岛后方的本家领域相接,先进一步安抚并维持一定的秩序,也能够在第一时间即刻处理一些紧急情况,先前所拟定的安排也希望可以先施行……只除了依卡緹亚以外……」 想到那名出发不久就忽然失踪的人,即使里亚不怎么喜欢他,却也没到退避三舍的地步……更不可能将生命弃之不顾,说到这里,他便欲言又止,艰涩的脸色也微微泛白。 接着里亚说不下去的话语,那尔堤亚一脸镇定地紧接着向西利偲说明了此事。 「连同那座城在内,所见的一切都办透明化了,似乎处在了随时都要消失的状态……根据观察,那反应……和前一阵子古墓的高塔与其城镇出现时的波动一致,所以我猜想……是否和古墓有所关联,而非单单是世界禁地本身的问题?」 「这都是什么事啊……」 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接收到太多消息,又因其中的危险与未知的不安下,宛如受到炸弹强烈馀波衝击到的西利偲,脸色一瞬苍白,身子也略为无力地左右摇晃,他扶着有些发疼的头,努力思索着要如何解决这个突发状况,以及相关安置安排与指示…… 然而,就在这时…… 「小心!」 一道伴随惊愕的惊呼声而来的衝击,将他与猛地扑到他身上的人一同倒卧在地,吃痛之馀,西利偲下意识地抱住了压在他身上的人,吃力地抬起头,见到眼前那一幕,猛然瞠大了双眸,惊愕不已。 「……!」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4)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把泛着金光且配有过多装饰的箭矢,撞击在了挡在他们身前的那尔堤亚所架设的三重保护结界上,两股力量所激发出的旋风,将屋内的所有物品给掀动,其中也有不少书籍被强风吹落,陶瓷与玻璃物品刷落在地,不时发出破碎声响,现场一片狼藉。 「什么情况……」 西利偲瞠目结舌地见到眼前如此突发的景象,他惊愣了好一会儿,惊呼低喃。 「不知道……」 摔得手脚皆疼,里亚一脸吃痛地撑起身子,从西利偲的身上往旁退了开来。 他侧过头,看着挡在他们面前的那名与那股来袭的奇特力量相互对峙的同伴背影,神色微 凝,嗓音低沉一语。 「它突然就出现了。」 「里亚、伊特诺……先把自己给保护好,我不知道可以撑多久……要是结界破了,我们三人都会被一起刺穿。」 正面抵挡着有着庞大力量的箭矢,那尔堤亚丝毫不敢大意,也明白若是在这样抵御下去,先不说箭矢的力量是否用尽,自身的魔力或许会在那之前就先耗尽了。对此他紧绷着脸,怒瞪着眼前的箭矢,严肃地告知他身后的两人。 「从它上面其中附加的追击术式结构,多少看得出来。」 听到这样的告知,里亚一点也不惊讶,显然他们近期的行动惹来了藏镜人的不快,想拿他们下手。也可能是作为杀鸡儆猴的对象…… 同时,也有可能会把族内和岛上所有居民的安危至于危险之中。 「看样子,我们是捞到大尾的了。」 待痛感稍微退去,西利偲感知着自家伴侣的急切情绪,缓缓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他神色认真地紧盯着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大致做了个简易的分析。 「也就是说,我们探索的方向并没有错,不然也不会迎来如此盛大的欢迎了。」 「也不见得是大尾的,起码有个探寻线索也不错。」 西利偲这一席话,仍在抵挡那股力量的那尔堤亚唇角勾起了一抹促狭的浅弧,口吻听来相当随意,完全不像是刚刚所说的身处在生命危险之中给人会有的感觉。 「我想也是,只不过每次遇上大事件,很多人都会遇上生命危险,真是……有没有比较温和一点的应对方式啊?」 里亚不禁叹了口气,歷多次的重大危机,早已练就了早已见怪不怪且从容应对的轻松且严肃的心态。 那尔堤亚又笑了,直接否决了他所说的疑问。 「可能没有。」 「想也知道……」 里亚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依然在评估着现况,也认为好在西利偲方才有设下结界,否则也不定那支箭矢是否会转向攻击前来营救他们的族人,造成更大的人员损伤。 「尽可能努力营照出那样的世界吧……至少在我们的生活领域和月镜都的范围内。」 即使面对这样的情境,西利偲丝毫没有退却之意,始终抱持着作为一名岛屿守护者的认真态度,同时暗暗记下了附加在箭矢上的所有术式,以及催动自己散布在空气中的一丝魔力,渗透箭矢,并将隐藏在其中的毒素给中和、净化。 依照那毒素性质和箭矢本身结构和术式搭配上来看,多半是假使无法有效击杀他们,在术式的效用下,便会自行炸裂,同时将一碰触到空气,特殊密封的容器一旦没了,毒素便会消融在空气之中,以急快的速度,瞬间要了在场以及这座岛屿所有人的性命。 更别说,是否会扩散到其他地方,导致更大的伤亡。 而且,即使箭矢完成了击杀他们三人的任务,幕后的藏镜人想必也不会打算留其他活口,照样引爆箭矢。 不管那之箭矢中毒素有没有挥发出来,藏镜人的用意也非常明瞭了,无非是想除掉他们这些碍事者。 然而,勾起西利偲兴致的并非对方追对他们而来的杀意,而是隐藏在其中的的另一个深意。 以及,在他们将主要线索指向那座古墓没多久,暗杀行动就来了。 可见……那座古墓真的有什么问题。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5) 「花都之城不收復了?」 里亚侧回头,不解地瞧了身旁的西利偲一眼。 在先前的讨论中,里亚其实并不太相信西利偲会不愿收復曾是拉古希帝国的文物资產,并将其保护起来,只是看到现今的场面和花都之城的现况,他也多少可以了解到,那座城镇如今已然无法顺利收復的严重性。 「多半是不行了。」 西利偲摇了摇头,再次肯定了这一点。 「既然那些选择来到这里的人们已经转移到了另一座岛上,那也没有非要收復的必要了。」 「……这样啊。」 听到西利偲的判断,里亚也不禁松了口气。这下终于不用一天到晚担忧包含那座城在内的森林是否会为岛屿带来更大的灾难性损害了…… 「问题在于那座古墓……现在那座古墓反而有可能是那些疑点的核心……」 说一此,西利偲反而更加好奇为何那些线索需要以如此繁杂的来精密隐藏。 本来他们也可以选择无视这次的事件,却没想到这些事情会越闹越大…… 难不成世上的重大惊奇,都是如此的骇人? 「越来越麻烦了。」 刻意忽视了西利偲心中令人发笑的一部份揣测,随后,他感知到另一股奇特的力量穿过了族中的各大结界,急速地直往他们所在的方向衝来,里亚眉头紧皱,脸色也越加难看了,也评估着是否要展开自身特殊能力,以此护住这个本家……可奇妙的是,他却没办法从那一股直奔他们而来的力量中,感受到其他的一丝恶意…… 也就是说……是友人、同伴、族人、或是其他人刻意所为? 「倒也不能这么说,最起码很多不太清楚的疑点,都开始交织在一起了……我也很在意那把箭矢的来源。」 没有察觉到极度隐藏气息的另一股力量的存在,西利偲轻笑了下,脸上的表情也浮现了一丝促狭。 同样没有感知道里亚所感受到的那股力量,已然耗费了一部份力量的那尔堤亚,眉头紧皱,方才的从容不再,脸色也越发严肃了。 「若是可以追寻到来源,那就能够更进一步了解到一些事情。」 「也有可能查不到的风险存在。」 对此,里亚即使有所疑虑,却也难以保持完全的镇定,尤其是在之到了另一股力量的存在之后……更加不敢轻忽大意。 他偷偷展开力量,一层淡青绿的结界在西利偲所展开的结界外头,多施加了一层结界,连同整座本家也笼罩在其中,并暂时填补眾多破损的结界、在各处又添加了数百道结界来抵御接下来的可能衝击。 即使如此,一部分通往此处的结界,一刚架起,便被瞬间衝破,难以确实阻挡下来。 也因为那股力量的入侵,族内上下的人也被惊动,其中也有不少人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 先不管他们是否赶来,都得先阻止他们眼前的情况才行。 「交给我处理……不,我想还有其他更适合的人选。」 在交谈期间,西利偲也没有间着,一点一点地将渗透箭矢的自身魔力充分盈满其中,试图衝破那异常坚硬的外壳,并加以摧毁、封印起来,也不晓得那外壳本身是否有任何的异常部分。 只要顺利摧毁,抵销了所有阻力的部分,就可以安心地交给其他人来进一步的研究。 与此同时,感知到了西利偲的用意,里亚半是佩服,半是开玩笑的笑说了句。 「话说回来,在这种情况下,还可以像这样间聊,也可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能是大风大浪见多了,自然就觉得没什么了。」 西利偲淡淡一笑,眼中却没有太多的笑意,更多是掀起一丝波澜的情感和从眼眸一闪而过的翠绿光彩,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得加分了几分。 「哈哈……也有可能。」 里亚愣了下,随之苦笑了下,一面努力应对依然直衝而来的那股力量,一面加叠出更多层的风属性结界,稍微抵销那股迎面而来的衝击。即使他想向西利偲告知此事,可就算知道了,若感受不到力量的存在,也是白搭…… 然而,就在他如此丝思考的下一刻,那股力量颯然消失,这突来的变化,惊得里亚面色丕变,猛地瞪大了双眸,浑身紧绷,警戒也一瞬堤升到最高。 「……消失了?怎么会?」 就在他急忙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进行时,身前那人的惊呼声传进了他的耳畔,将他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那是……」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6) 注意到一股奇特的另一股力量的出现,那尔堤亚还来不及做出反应,那力量所带来的波动便先在箭矢所在的后方较远处,于半空中掀起了带有一股暖意的旋风的涟漪,三股力量相互衝击,使现场更佳的凌乱不堪,他所承受的力量也加大了许多,应对起来也开始变得吃力。 「……?」 里亚迟疑了下,朝着那起骚动的地方看去,面色更加不解。 「怎么了?」 紧接着,一道淡金光芒自涟漪中央亮起,很快地,随着越加闪耀的光辉照耀了整个空间。 下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伴随光芒,从涟漪中飞快衝出,快的看不出形体的它,狠狠地撞击在了那支箭矢上,乍现出了更加炫目的光芒,令其他三人不得不护住自己的眼睛。 这一撞击,不只强行解除了施加在上头的藏镜人力量,也瓦解了附加在上头的所有术式,变回普通的一把箭,掉落在地面上。 在达成任务,那一存在的光辉也些微减弱的那一刻起,这座岛屿的未来似乎开始转向了另一个轨道。 一个,令人想像不到的境地。 却也同时是……无法估量的一个未来。 随着光亮减弱,西利偲等人也挪开了遮掩在眼前的手臂,或是睁开双眸,在看清了此时早已收起羽翼正以冰灰色的晶莹剔透锐利双眸注视着他们,以宛如火焰般的灿金光芒构成的美丽身躯的朱雀时,无不惊讶的。 「那是什么……?」 里亚一蹙眉,紧盯着眼前的那隻鸟,不知怎地,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曾在哪本古籍上见过类似的生物…… 从牠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力量感来看,毫无疑问是刚才他所感受到不断衝破了大多结界直奔而来的那个存在…… 拜此所赐,族内的八成结界全数损坏,必须和守界师们一同花上三天的时间来紧急重新架设…… 「不知道。」 感知到里亚的心声,对此满怀同情的那尔堤亚,暗自叹息,稍微别过脸,微微一语。 也就在这时候,他从身后的另一名同伴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异样感,不禁愣了一下。 「……咦?」 「不会吧……咦?那气息,该不会是……」 吃惊之际,就在西利偲打算向前倾,看得更清楚时,他眼前的景色忽然模糊、扭曲,随之便被一片灰白所垄罩视野。 「……!」 西利偲猛地一惊,抬起左手往自己的眼睛的方向伸去,身体也因震惊而微微发抖了起来。 「我、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誒?」 「……伊特诺!里亚,你先把那隻鸟给顾着,我去看一下他。」 见状,那尔堤亚立刻转身往西利偲的方向跑去,不忘向正为族长的异样感到诧异的里亚下指示。 「……说的可真容易。」 里亚一脸无奈且忧心地多望了倍感惊慌的西利偲一眼,按捺下上前去关切的衝动,也为自身的立场和能力不禁叹息一语,他站起身来,走上前顶替了大长老方才所在的位置上,紧盯着眼前那隻在解决了那支箭矢之后,就一动也不动的佇立在那边。 毫无威胁性。 这是里亚在经过一翻观察后,所下的判断。 以及…… 微低下头,瞧了眼躺在地上失去了不久前十足威胁性的红色箭身,金色箭头的箭矢……很像是从前的人在祭祀时所准备的工具。 没想到却用在暗杀上……时代真是变了。 没多久,他再次把注意力放回到了那隻巨鸟身上,回想起刚刚西利偲所说的话,在综合自己从牠身上感受到了前一阵子曾造访本家有着相同气息的人,不禁低吟了下。 「话又说回来,牠身上的气息……该不会是修伊弄出来的杰作?」 「结果怎么样?」 观察着前方生物与箭矢的同时,里亚关切地问了。 那尔堤亚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不禁对现况感到有些棘手。 「他的眼睛因为能力过度使用的影响,暂时失明了……」 「何时恢復?」 「米耶要是知道了,肯定又要哭死了。」 比起自身闪过一丝惊慌的状态,随后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的西利偲,似乎更加在意自家伴侣的感受,光是说到那个人,他脸上的表情便浮现了一抹淡淡的伤感。 「你也知道……何时恢復我也说不清楚,但至少你在那方面的能力上有所收敛也挺好的,起码没有生命危险。」 想到某人伴侣以往的壮举,那尔堤亚面色有些无奈,眼角也不禁抽搐了几下,满是无奈地说着,口吻中仍能听出一丝庆幸。 一边摊开了手,掌心向上,在意念的驱使下,一抹白光乍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白色泛着一丝虹光的白色细布条,躺在他的手中。 他拿起布条,掩住西利偲已然闭上的双眸,并绕到他身后,在后脑勺的地方系了一个蝴蝶结,温柔地轻声吩咐着。一旁的里亚也不忘告知他和某人同样远远就能感受到某人伴侣的悲伤情感,不时能从心念空间中耳闻细微的抽泣声,活似上演了鬼片。 「总之,康復期间,好好待在家里,这条眼罩可以稳定你稍为失衡的力量,直到恢復为止都不能取下,清洗时也不怕弄湿,防水的。除此之外,也有一定程度的清洁和治癒效果,能和你的鍊坠协同你的生活起居。」 「米耶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对此,西利偲无言以对。 「……」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7) 『净化效果似乎还挺不错的样子。』 『……祖父的损伤可就在预料之外了。』 在接收了三人所传递的情报更新,进而解开了某些误会的某人话刚说完,紧接而来的另一人一句刚落下,又无奈又同情地接了下一句。 『天知道珞祖父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本家的危急受到突然飞来的朱雀化解,几乎是同一时刻,依偌偲和修伊分别透过那隻停在阿緹斯头上的那隻鸟,来隔空将他所从禁书中发现的消息传递给在场的所有人。 谁知道,劈头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 ……不知该说令人莞尔,还是令人想翻白眼……又或者,两者皆是。 「……」 双眸已然蒙上了一条大长老为他这特製来稳定力量用的白色眼罩的西利偲,面对那两名不知是来慰问,还是来嘲讽的人,都令目前只能坐在地上休养生息的他来说,不予置评。 即使现在双眸使不上,仍有感知和感官在,虽然不方便了点,光是还活着,也已是相当感激的了。 在听他们在半开玩笑的期间,刚安置好某位族长的那尔堤亚抬起手,一道淡绿色微小旋风自他手中闪现,紧接着在随知浮现的深蓝色光辉的作用下,席捲了整个一片狼藉的屋内。 以风魔法与復原魔法相融合,迅速清理杂乱的屋内,洒落和碎了一地的陶瓷花品等物,在魔法的驱使下,自行恢復原有的姿态,并归回原位。 且在西利偲起先架设的结界尚未解除的情况下,他额冒青筋,和蔼一笑地忍不住回了一句 「两位是来做什么的,不会单纯只是来间聊的?」 「先不说这个,西利偲的状况是否要先安置在家中,还是留在本家多加照料?」 不希望劳累之馀还要听那些人吵些没营养的内容,以致工作进度延宕,里亚皮笑肉不笑地清了下喉咙,转移了下话锋。 「今天先留在这里观察一下情况,等没问题了,在送他回家。工作方面的事,现在大多也确立了不少方案,短时间内没有问题,至于决断之累的……就只能说给伊特诺听,再来下决定了。」 可能是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人的强烈威压,那尔堤亚也不打算继续和那两人斗嘴,顺着对方的意,说回某件事上。 远在旅馆的两人,也在感受到某人发出的要胁气息,识时务的闭上了嘴。 「这样也好。」 听完,里亚也同意对方的观点,点了下头,目光仍停留在结界外那隻会说话的鸟身上,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冷静,内心却感到好笑不已。 「如此一来,米耶也好照料你,才不会一颗心都悬在你身上。」 「……哈哈,给两位添麻烦了。」 在旁聆听着那两人之间的交谈,西利偲对此感到十分抱歉,脸上的微笑看来也有些不自在。 一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隻鸟身上的里亚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一笑,理所当然地回了句。 「这倒不会,同伴之间互相帮助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自然……也考虑到了之后的各种安排,让你早点回去休息,也好过在这里多操劳。」 这一点,那尔堤亚笑得十分温和地也跟着附和了,此时屋内的环境也恢復如初,看不出方才的混乱景象,也像徘徊在门外走廊因关心三人而忙着打探内部消息的族人们送出无碍的消息,便暂且不理会他们了。 至于,那三名族人是否会离开,还是守在原地,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此,那尔堤亚无奈地笑了。 「也好,起码之后还有个照应。」 「说到操劳,最近在职务的分配上,族人们的哀号声也比以前减少很多了,真是谢天谢地,不用再听那些鬼哭神号了。」 也许是一部份的压力解除的关係,里亚整个人也多少稍微放松了下来,不知不觉也开始说起了一些茶馀饭后的话题。 「你不觉得被你这样说的人很可怜吗?」 西利偲听了,也对于以前的庞大工作量感到非常的可以感同身受,也庆幸工作分配适当得宜,几乎没再听见有什么人过度劳累而倒下……除了他自己。 看来在这一系列的工作结束后,可以开个庆功宴来好好慰劳一同长时间辛苦奋斗的族人们。 到时情况若允许,也得以向族人们公开契约对象的新加入成员们。 「好好慰劳一下也挺好的……」 自言自语之际,不知被投以一记白眼的西利偲,因里亚的一句话而堵得说不出话来。 「你是说你自己吗?」 「……」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8) 「好了,该说正事了,之后就各自好好的去休息,把自身状态给调整好。」 他们之间的互动,也把那尔堤亚逗得忍不住莞尔一笑。虽说放松是好事,可目前的待办事项也得先好好完成,才能去享受之后的歇息时光。 听了那一席话,里亚也识时务的应了声。 「当然。」 「明白了……」 西利偲有些失落地低声回应之后,尽可能重新打起精神,并将关注的点聚焦在需要处理的事情上。 「那么,这把箭就先交给你们代为调查、管理,不要放松警惕了,两位。」 『明白了,我会尽可能达成祖父你的要求。』 见话锋终于转回到他们身上,透过朱雀的远距离感知,也能够知晓现况一二,对此,修伊也不推辞地接下了原本就让他感到颇有兴趣的指定任务,也不忘安抚一下对方。 『除此之外,来源之类的,我也会调查的一清二楚,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歌谣,和『高塔』、『城镇』之间,不晓得关联大不大……』 继修伊后,依偌偲也跟着发表了他的观点,以及想进一步协助的心意。 『白水晶一族的人所咏唱的歌谣,我也会向同族的人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和相关原由。』 「麻烦你们了。」 有了依偌偲和修伊的帮助,确实让西利偲感到肩上的重担稍微减轻了一些,不再让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了。 「有你们的帮助,我非常感激。」 说完,西利偲不禁呼了口气,肃然一语。 「如今主要的线索都有了,真相大白也是迟早的事。」 「那些事,现阶段也很难弄清楚,还是先不要下定论,以免扰乱了日后的判断。」 只不过,西利偲这一席话却换来了里亚语重心长的劝戒,以及暗示着他自身的现况。 基于这一点,那尔堤亚也不遑多让,直接给出了四个字。 「确实如此。」 「目前的情况,大多都与花都之城的线索有关,反倒是古墓一类的……似乎就有待商榷了。」 当话题又再度绕回了花都之城的主要线索时,里亚不由得叹了口气,太阳穴也开始微微发疼。 他按捺着性子,目光凌厉地瞪了那隻佇立不动宛如一尊冒火雕像的巨鸟,半是威胁,半是告诫着。 「奇特思也有在着手调查这方面的事情,所以可以的话,也希望你们两个最好能够尽到一份力。听见了没有?」 『能够出一份力是我们的荣幸。』 依偌偲二话不说,应下了里亚的要求。 只可惜,里亚似乎对于这个回大感到有些不怎么满意,半是嘲讽了一句。 「是啊,毕竟你们也是被牵涉其中的眾多人之一,不可能不出力。」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嘲讽感到有些抹莫名其妙的依偌偲,尷尬了下,眼点不知道可以回答出什么让对方满意的答覆。 『呃……所有人一起努力共创未来?』 「你是吃到了族长的口水了?」 闻言,里亚蹙起眉,一脸没好气地回了句。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点惹到他了的依偌偲顿时无言了,反倒是修伊以另一种方式给出了可能是对方理想中的回应。 『……我父亲那边的所负责的项目,我也会帮忙调查,你们的负担也会稍微轻松一点。』 修伊这一语,果不其然有多少达到了一些效果,里亚不悦的脸色也多少有所缓和。 「……这还差不多。」 然而,不晓得是哪根筋不对劲的依偌偲,始终执着于同一个提议,令里亚稍微退下的火气又上升了,也不禁质疑起了依偌偲一在说这句话的目的。 『不需要以契约之类的方式来监督我们的进度,或是是否有说谎吗?』 「没那个必要。」 果不其然,那尔堤亚立即否决了他的那项提议。 反倒是…… 「我认为你们本身的能力已经足够好了,也能胜任这项任务,所以就先忙麻烦你们两位了。」 不知出于何意,西利偲如此说着,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微笑,说出了不知是关切,还是警告的话。 「况且,就算真的说谎了……我也会知道的,你们完全不必隐瞒,尽情的老时告知即可。」 『……真可怕。』 这一说词,令依偌偲笑说了句,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对方的要胁。 『要不然……』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9) 「要不然?」 西利偲挑起一端的眉,饶有趣味一笑,语调微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如以白水晶一族的血缘起誓之类的……』 「你好像很在意立定契约的约定之类的行事过程,有那么想被契约给绑死吗?」 对于依偌偲的说法,里亚依然感到很不能认同。 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这人的针对,依偌偲尷尬地乾笑着,说出来的话也开始结巴了起来。 『不,我……』 『你误会依偌偲的意思了。』 「那不然是什么意思?」 里亚挑了挑眉,环起双臂,一再追问。 对于里亚的刻意作为感到有些不太能理解,那尔堤亚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交流,依然看不出其中的含意。 「……?」 「算了,有立契也好,不立契也罢,把该做的项目都做好,其他的你们私底下再来探究。」 有点看不下去他们之间的『友好交流』,西利偲抬起手,示意他们话及此。 然而,依偌偲不愿意让原本说不定可以有所助益的提议,再次不被参考而被否决。 『我说的立契,是关于白水晶一族在血缘上,只要是有共同目标或是血缘方面的关係者,都可以藉由其中一方的感官,获得一定程度上的相同感受,也能够在某些危险的情况,情资也不至于受到阻碍。』 「……喔?真有意思。」 听一此,那尔堤亚多少被勾起了兴致。 里亚似乎对于这项提议仍抱有一些半信半疑的态度,让人不明白他一改先前的温和态度究竟为何意。 「头一次听到这种事,果然种族不同,一定的误解也还是会有的。先按你说声抱歉,误解你了,依偌偲。」 『不会的,我不介意。只要能帮上忙就好。』 『其他的部分,我想你们可能也不希望有任何缔结契约的情况发生,以免惹祸上身,这点我可以理解,依偌偲尚未提及的细节,至少也听完一下。』 「……嗯。」 里亚一听,仍故作出勉为其难的态度。 『白水晶一族的契约我就先不提了,其馀的,我……尽可能找同族问清楚。白水晶一族的聚落在很久以前曾在花都之城附近的西南方,听说目前还有一名族人仍定居在那边,没有离开,我想……他可能会知道些什么。』 『祖父你就好好先休息吧,不然珞祖父会扒了你的皮的。』 『可怕的照料方式。』 『你现在才知道。不说了,我们先忙了。』 在他们之间的协商告一个段落,那隻特别被里亚针对的巨鸟往西利偲等人所在的方向走近,在来到了他们所在的结界外头,弯下了身子,叼起了躺在地上的那隻箭矢那一剎那,其身影连同箭矢也一同散化成淡绿色的光粉,消散在空气之中。 与此同时,巨鸟穿越通道前来的那个漩涡也随之化为蒸气,彻底消散了。 「……」 待那股来自旅馆的某人力量气息,确实消失了之后,现场陷入了一阵安静之中,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 「……抱歉,失态了。」 片刻,打破了气氛的里亚转过身,苦笑地向身后的两人,为自己刚刚的不成熟行为,低头致歉。 对于里亚的行为,那尔堤亚好奇地回问,西利偲则是在旁微笑地静静聆听着前者的回答。 「你为何道歉,里亚?」 「……」 「我想说若是以这样的态度,可能或多或少可以让他们稍微有些退却之意,以减少未来可能会受到的伤害。」 「我明白你的用意,只可惜你的方式似乎并没有被採纳。」 「以这种方式来进行保护,还是多少偏激了点。」 「之后再向他们好好的说明吧,里亚。」 听了大致的原由,西利偲浅淡一笑。 里亚仍低着头,深感歉意地如此一语。 「我会记得带上致歉的点心礼盒。」 「……重点不在于那个吧?」 那一席话,听得那尔堤亚有点无言以对。 西利偲对此则是宽容地笑了笑。 「哈哈,随他去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应对方式,别要求太多了。」 「感谢你的理解。」 得到了谅解,里亚这才褪去脸上的歉意,恢復起先的温和微笑。 那尔堤亚呼了口气,面色微凝地,看向了西利偲。 「好吧,伊特诺你先把等会儿要执行的事交代一下,好让人可以找个时间休息。」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10) 「那尔堤亚,立刻多方远向追查那个诡异场所与古墓和花都之城之间的关係,同时召回所有派遣到世界各地的族人,将其慎重保护起来。」 「……原来如此。」 不知是理解了什么,里亚在旁摸着下巴,小声嘀咕。 不理会他的嘀咕,西利偲神色认真地接着说了下去。 「也麻烦你帮忙联络目前在医疗所的所有族人,暂且先不要到新岛。我会立刻将那座岛屿,和本岛……本家后方的领与相接,并以隔绝居民的特殊结界包围起来,尽可能不让本岛上的居民发现任何的异样,除此之外……也请你多加留意那座『高塔』和『城镇』的所有动向,也通知奇特思多加调查古墓和世界禁地的所有相关细节,越详细越好……若可以,也请依偌偲和修伊他们帮忙,看能不能调阅塔内的相关禁书。我也会……希望可以藉此找到依卡緹亚的下落。」 「挺大范围的,整体上也算是挺好解决的。」 确认了负责的范围项目,那尔堤亚点了下头,仔细分析起了其中的多方细节,以及如何营造出一个平衡点。 在上一个人的责任项目分配完之后,接着就来到了里亚。 「我的部分是?」 「里亚,你安排一下族内有多少适合施以物化灵姿态并附加多种魔法能力的人,可以的话,把他们的能力用在新岛屿的人们身上,也多检验他们身上却没有任何的问题在放行……那边的主要医疗空间我会先只开放医疗所性质的区域……那座岛的大部分居住区和早已安排好的一切用物就都交给他们随意使用。同时……我想想……对了……你也藉此安排一些更为详细的事情,尽可能地把所有潜藏的危险因素都扼杀在摇篮里。」 「知道了,立刻去执行。」 里亚笑着应下了这个任务,反观那尔堤亚则是苦笑了下。 「这下可真是浩大工程……」 「……」 西利偲一听,只笑不语。 「我也该去忙了,得先调派人手和召回所有族人拟定计画、对策才行……啊,你先在这里待着,我等一下会请族人把你带回你房间。」 大致上简单想出了个分段性的计划后,准备起身转身走人的那尔堤亚,低喃到一半,忽然想起险些被他给忘掉的人。 知道对方很认真对待这整件事,西利偲也只是笑了笑。 「……嗯,麻烦你了。」 「嗯,你先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我也先去调派人手了。」 在那尔堤亚和里亚相继离开之后没多久,西利偲便听见了来自门外的族人的一道惊呼声,隐约还能感受到来自他们的同情目光。 族人们的反应并不令西利偲反感,对此也没有其他太多的想法。 只不过…… 「天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撩起瀏海,整个人往后我倒卧在地板上,他面容苦涩地发出了呢喃。 「接下来,『高塔』和『城镇』的部分要如何解决才是重点……」 摊开双臂,仰躺在地的他忍不住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百般无奈且十分头疼的叹息。 ……没想到起初阿緹斯的事情居然可以牵扯出如此多的事情来,完全超乎了一般人的想像。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11) 站在卧房落地窗阳台门边,右手轻抓着门旁的雪纺纱窗帘,火红夕日洒落在眺望远方世界树的他身上,也将他的头发、略微凝重的伤感的神色、服饰染上了火红色的光色。 早先从那尔堤亚那边接到更为详细的消息,强行忍住了立即奔向对方身边的衝动……也明白自己即使去了也帮不上多大的忙,心中也涌起了一丝无力感。 尽可能调适心态,遵守着伴侣在出门前所立下的承诺,在那之后,米耶的心几乎一大部分仍系在自家伴侣的身上,照料孩子的部分事务就暂且交给较为年长的孩子们,之后他就一直待自己的卧房,直到和心爱的伴侣说上话为止,温柔的口吻中满是关切之情。 「今天不回来了是吗……你的眼睛没事吧?还看得见吗?」 『那尔堤亚说是暂时性失明,具体何时恢復也不清楚……抱歉,让你担心了。』 「暂时性失明……」 即使早在不久前就从感知中得知了伴侣的情况,可当米耶亲耳听见这个事实时,内心受到的震撼也更大,不只神色悲伤不已,也能从自家伴侣的口吻中,听出他对自己的一丝歉意。 他张了张嘴,想开口,却欲言又止。 『……』 远在岛屿另一端的本家的西利偲,也能感受到自家伴侣几乎快要痛哭出来的悲慟之情。 彼此安静了片刻,气氛也陷入了凝滞,或许是不希望也不想要让自己和心爱的人都沉浸在这段闷然的半晌之中。 『米……』 「……明天你回来之后,我来照顾你。」 尽可能稳住自己险些失控的情绪,米耶开口时恰好打断了对方想说的话。 无论多久。 光是他所重视的人还活在世上,也陪伴在他身边,好过上上一世失去了对方那整整十年的岁月。 「不管你在哪,你的家都在这里……我……也会是你永远的依靠,随时都可以依赖我,没关係的。」 听见如此温暖且可靠的话语,西利偲略为不安的心也多少安定了下来,嗓音也透出了一丝哽咽。 『米耶……我知道了,谢谢你……那……在我康復前的那段期间,可能就要麻烦你多多包涵了。』 「哈哈,说什么多多包涵……都老夫老夫了……不必计较什么。」 如此见外又有礼的话,米耶先是愣了下,随后意会到那是西利偲较为难为情的一面,稍微被逗笑了。 也可以理解对方从生活上几乎可以处处自理的情况下,瞬间变成了生活上可能得多劳烦他人的状态,心理上也多少会有些不太好受的时候。 思一此,米耶脸上的淡淡笑意也不由得柔和了许多。 「你其实不用对我不好意思,或是认为我会受到委屈……这是我自愿的,打从和你在一起之前,就已经有这个心理准备了。」 『我知道,很久之前就知道了……直到现在,我都会觉得当时选择你作为我的伴侣,这个决定真是对极了。』 「哈哈哈……嗯,我也觉得我找到了一世又一世可以好好珍惜彼此的人了。」 在上一世的某个日子中,米耶也忽然意识到,原来他始终得不到真心的珍惜对待,是因为自己往往认为是个不值得受到珍惜与怜悯的人,再加上内心长期不愿疗癒的伤痛……更使得他的生活处处都是挑战。 往往,外在的一切,皆是由内心呈现出来的。 只要好好的疗癒内的的伤痛、改变自身早已不再适合的信念与思维,便能够创造出所希望的外在世界。 而其中,也包含了如何去爱自己。 「得来不易的一切,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我们都值得这段美好的关係。」 『看来我们都很幸运呢,能遇上彼此。』 西利偲笑说了彼此的幸运,随之想到了什么,一扫方才的不安,不禁笑了出来。 『在至今为止的时代,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找到彼此。』 「能和你在一起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福气。」 米耶闻言,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也是……我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放手的对象。」 『看样子,我们在这方面也挺有默契的。』 听着伴侣的笑语,感受到对方对自己毫无作假的关心之情,西利偲的心也逐渐温暖了起来,说出来的话语也温柔了许多。 米耶笑了笑,十分认同对方所说的这句话。 「是啊。」 『对了……明天回到家之前,我可以时不时的用心念和你说说话吗?』 聊到一半,西利偲想了想,笑着和自家伴侣撒起了娇来。 西利偲的态度,对于米耶来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心情大好的他,也开始在心里想着今晚可以给孩子们製作什么样的大餐,以及明日迎接对方的准备。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不会有嫌弃的时候,你这么可爱,怎么可能会嫌弃?』 面对西利偲那始终如一满是真诚的甜言蜜语,米耶又被逗笑了。 「说不定啊。」 『少来……就算有,我也一定会表现出来,不可能会在背后说你坏话。』 西利偲笑着忍不住回嘴了,凡是深入认识他的人,多少都能够知道他说这句话时,究竟有多少诚意,多少真实性了。 更遑论是难以诉诸谎言的自家伴侣。 『只要你……可以陪伴在我身边……就已经很值得了。』 「你该不会是想说……」 长久和他相处、大多心思与契约上共同感知的身心状况的米耶,不太可能会没有听出那句话背后所隐藏的意思。 上句话一出,他脸上的柔和笑意微歛,多出了几分肃然之意。 「光是有我在,你不管受到什么伤害,都很值得?」 他话刚落下,四周笼罩于一片冰冷的寂静之中。在这期间,从屋外照入的彩霞逐渐退去,随后屋内的夕光便由深蓝与灰暗慢慢地取而代之,迎来了落暮之时。 与此同时,卧房的萤光时也在他的意念下,亮了起来,照亮了受到昏暗短暂笼罩的空间。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12) 『……呃……不、不是这样的,啊……呃嗯……你说的对极了。』 感受到米耶略为不悦的情绪,西利偲原本是想呼咙过去的,可又想起很久以前就和对方说好尽可能说出彼此的真心话这一承诺,顿时有种用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在心中挣扎了片刻,却也只好低头认错了。 米耶一听,不禁暗自一叹息,表情看来有些无奈,眼神中却透出了一丝淡淡的喜悦。 「我就知道。」 『西利偲,阿緹斯和花珥他们准备前往你所在的房间了。』 「你这种状态还要和他们进行商谈?」 听见里亚的心念从共同心念空间中传来,米耶一蹙眉,有点不太开心对方在这般状态下,还要一再地执行公务。 若是族人在进行的一般职务,倒是可以获得一些时日的休假。 但族长的话…… 想到这点,米耶不禁发出了一阵呻吟。 『呃……那是一大早就确定好的行程,只是没想到中途会发生意外……』 「你的预知能力用过头了,我几乎看你眼睛的顏色一天都闪个四、五次,身体不会负荷过重才怪。不过你现在这样也好……也可以休养一阵子……」 一想起自从某人当上族长后,时不时就得来个预知未来的大致行走路线、如何避开哪些挑战和难关等诸如此类的内容,米耶的脸色不由得臭了几分,口吻听来仍满是关切。 『那尔堤亚也说过这一点,也要求我一定要好好的待在家里休养,直到康復了才可以出门。』 「那倒也是,而且你的前科太多了,不难想像他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族内某位大长老的建议……不,几乎是强制要求,米耶感到相当满意。 尤其是不久之前,对方曾和自己提及到这部份的事情时,那坚决的态度…… 「他也和我说过了,这段时日要好好的照顾你,以免你又搞出了什么自残的行为出来。」 『没这么夸张吧?』 「就是这么夸张。」 感知到西利偲在说这句话时,所透出的一丝不安,以及在康復期间所有的兴趣喜好几乎都得全部停摆,生活更是陷入了过于悠间且无作为之中,更不希望养出了「王子病」的不良习性出来的相关内容,米耶不禁苦笑了出来。 看来之后得找点乐子给西利偲了…… 虽然他是不在意对方在家中耍废,可当事人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今天完成和阿緹斯他们的商谈之后,你就可以好好的回房休息,也会有一名族人亲自把你送回家中,不要想太多,以免自找麻烦。』 正在忙碌着族中一些事务的里亚,丝毫没有听见他们两人之间的心念交谈,只是如实交代了族长的今日行程。除了决策部分的相关事务,其馀的大多工作,都交给了其他小助手们来分担……基本上也无大碍,也好锻鍊一下他们的办事手腕。 毕竟有过上一任族长刻意失踪上百年的经歷,所以大长老基本上也很适应这样的突发状况,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里亚说的没错,在康復的那段期间,你也可以好好的沉淀一下。」 想到西利偲在面临这类情况的时候,大多都会陷入鑽牛角尖之中,虽然米耶没办法替他除去心中的担忧,能做的也只有鼓励和陪伴了。 「再说,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到底是越加明朗,还是更加复杂化了?」 『嗯……真要说的话,能说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样啊……」 米耶听了,不禁伤感一笑。 「能够预知也不知道称不称得上是件幸福的事……」 在他话刚说完,前不久以心念来叼扰的里亚,又传了消息过来。 只不过,这次又多了一人…… 『对了,大长老有交代,你在康復前这段时间不仅要待在家中以外,族长的所有职务也将暂时转交给雪熵作为代理。』 『这样一来你也轻松多了,免得每天都看到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工作告一段落,放松之馀,正在中庭花园中的凉亭享受着迟来的下午茶时光的那尔堤亚,也随意地丢了一句过来。 对此,里亚也附和了这一点,并毫无悬念的得到了自家族长的无言以对。 『说的没错。』 『……』 「他们说话真的一点都不客气……」 片刻,在那三人的心念交谈告一段落,米耶望着窗外已然染上了月色星辰的夜空,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好了,该来好好想想,等他回来时,可以怎么照顾他了。」 03-神使之名 镜之七 来自心之渊的呼唤(14) 「上古流传的资讯……好像没有……」 有些诧异对方会提早连络上他们,而非是以当面交谈的方式,听闻对方话中所提及的部分,花珥先是想了想,一时之间好像也想不出什么东西出来。 不同于花珥的反应,没被问到考核结果的阿緹斯不禁在心中松了口气,随后灵光一闪,连忙给出了可能会帮上对方的回应。 「《来自古墓的邀请》算不算?我们小时候时常会听长辈说这个故事。」 「啊,确实是有这个故事,不过内容一点也不童话,反而挺现实的……包含我在内很多孩子都不喜欢这个故事,偏偏长辈们时常把它当睡前故事来讲……也因此做恶梦的频率也增加了。」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我要说的就这样了,之后的详情,里亚会亲自和你们说明清楚,尤其那个故事内容,你们也尽量和他说清楚,不要有任何的遗漏。』 「我了解了。」 花珥想也没想,直接应下了对方的要求。 另一方面,阿緹斯则是一脸微妙地反问了句,似乎不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 「所以我们过来是为了和里亚说故事?」 『不满意?』 阿緹斯的话音一落,里亚的心念也随之响起,从他那微微挑起的半开玩笑语气听来,怎么样也和平时温柔和气搭不上半点关係,反倒是过于认真的方面多了点。 「不,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非常乐意说!」 阿緹斯一听,脸色微微发白,连忙摇了摇头。 自从昨天和里亚实际魔法对练的那天起,他就再也不敢将对方看似一身温和柔弱当作是一回事了。 那恐怖的实力……根本是扮猪吃老虎吧……一个魔法就把受到多种隐藏结界坚固保护的整个训练场都给炸了又是什么鬼! 这地方的人的能力是怎么锻鍊出来的?为何每个人都那么可怕……! 而他的认知也没有错,以他目前的鸡肋实力,连本家随便一个十岁小孩都可以轻易打倒他……更不用说是实际劈开一座高山,并重新将其癒合,这种诡异又极为精细的高阶魔法。 若不说那十岁小孩的实力足以辗压花都之城那些一大票高高在上的祭守师,恐怕谁也不会相信……谁也不可能相信他以往认为的高强实力比本家的小孩子还不如…… 他也可以肯定,花都之城的那些祭守师多半也没有几个是真的可以劈开一座山并将其修復到完好如初的…… 「故事内容还挺短的,主要是以半歌谣半故事叙述的方式。」 『没关係,那就足够了。』 「真的吗?」 这一点,阿緹斯有点不太相信。然而里亚也不太理会他的反应,问起了其他事。 『难道还有其他的故事?』 「我是指……」 阿緹斯也说不清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不满,还是哪些因素造成的,总觉得心口闷闷的,让人多少感到一丝不快。 「主人的眼睛没事吧?我之前有感觉到他身体状况好像出了点问题……」 「誒?有这回事?」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花珥显得很是吃惊,平淡的嗓音也因诧异而高亢了些许。 「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因为你都沉浸在实战训练里,满脸兴奋到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先前还听见某位和他们一同锻鍊的族人提及花珥有时候看起来挺像战斗狂这句不知是褒还是贬的话,阿緹斯倪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除了那个故事以外,还有着一个名为『花都之心』的一个地方,不只流传了上千年,也具备着丰厚的古老资讯……」 花珥一听,脸色不禁染上了一丝紧绷和肃然,连带着四周的空气也多了一丝凝滞。 无视了同伴的反应,与周遭的气氛变化,阿緹斯肃然地将对方想知道的情资给如实袒露了出来。 而其份量……可想而知。 而其深埋的神祕,更是令人难以想像…… 「同时也是花都之城绝不可踏入的禁忌之地。」 04-镜交之时 镜之一 镜之渊(1) ——除了那个故事以外,还有着一个名为『花都之心』的一个地方,不只流传了上千年,也具备着丰厚的古老资讯…… ——同时也是花都之城绝不可踏入的禁忌之地。 而此由来……则是依据某一段代代相传的歷史中从而得知。 而其最初的原因…… ◇ 「『花都之心』和《来自古墓的邀请》……又是完全没听过的故事。」 翌日,亲自前往本家位自家伴侣的专属卧房中,检视了一番身体状况,确实没有大碍后,米耶这才松了口气。 令他意外的是,当他亲眼见到西利偲的双眼被蒙起,乖乖的坐在床上微笑地等候着他的样子,竟没有想像中来的那般衝击…… 或许是以往对方见血的画面看太多了,所以在这件事上,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衝击。 至于在照料方面,也特意请教了那尔堤亚和在医疗所服务的几名族人,大致确认了整体照顾方针,他才前来此地,代替本要将人给送回家的族人。 可他也没想到,才刚到伴侣身旁坐下,想好好的近一步关心的时候,却从对方口中得知了这一件事……使得原本稍好的气氛,瞬间毁于一旦。 「现在这情况,要处理的反而是花都之城外的那一座古墓了……」 虽然有点不怎么满意,却也十分佩服某人的敬业精神,明明如此嫌弃族长之位,却又如此积极向上,不禁令米耶多少觉得…… 这个人根本是劳碌命吧? 「既然另一座岛屿的相接已成了板上钉钉的事,那花都之城……的事还需要我们介入吗?」 「既然和拉古希帝国有所关连,那就不能轻易忽视……若是到最后,仍没有适合的解决办法……」 西利偲本想摇头,可脑中一闪而过某种可能性,他神色淡然地微低下头,瀏海也随着他的动作垂落了下来,逆光之下,有些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打开了半关的房门,一道熟悉的温和沉稳的嗓音也随之传入了两人的耳畔。 「那就只能封印了。」 「你又跑来了?」 对于那人时不时的造访,多少感到有点不太愉快,可每次的谈话几乎离不开公事,若要论劳碌命,米耶深感自己似乎也差不到哪去。 思一此,他死鱼眼地仰天哀叹了下。 随之在对方好笑的目光下,重新将视线放回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身上,略显不满的脸色毫不隐藏的流露了出来。 「你不是在代理族长的相关事务?」 「只是来探望一下自己的父亲,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大部分的工作,大致上都处理完了。」 雪熵耸了耸肩,笑着轻描淡写过去。 「这么快?」 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反应上多少变得有些迟钝,西利偲神情诧异抬起头,朝雪熵的方向望去。 虽说是「望」,可眼前的一切全是一片黑,只能凭着感知去得知对方所在的位置,在某种程度上,也挺不方便的。 尤其在公务上,那尔堤亚也说了会时不时的为他送上族内、族外和各方领域的详细资讯,好让他在恢復视力后,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再次步入轨道。 「那具体的情况……」 「……」 闻言对方满是上进心的探问,雪熵只笑不语。 不知是否是感知到了雪熵故意不向他屏蔽的心念,米耶愣了下,闭上了微张的嘴,不发一语。 「……」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因为也不能放着不管,我不希望……自己在这事件上被排除在外。」 感受到四周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深感不解的西利偲乾笑了下。 深知自家伴侣的性格,米耶开始烦恼了起来,讨救兵的将目光投以雪熵,希望对方可以给出个良好对策。 「现在怎么办……以他的个性,不会真的突然就跑去找事做了吧?」 「不知道。」 「……」 「怎么了?」 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交流,以及过程中情感和气氛方面不时变化的细微波动,明白他们在意的点,明知故问的西利偲对此感到有些好笑。 「……没什么……在想你哪天会不会为了找某些资讯而一不小心跳楼了。」 米耶想也不想,不小心把内心话给说了出来,现场的气氛也一瞬间变得微妙。 「……」 西利偲一脸饶有趣味地勾起了一抹浅弧。 在这一点上,也曾被自家养父的所作所为深深影响了他的人生观,以及受到某些观念茶毒的雪熵,则是一脸无可奈何的蹙起眉,低声呢喃。 「这还没什么?」 「啊,托阿緹斯的福,『花都之心』的部分已经有了线索……只是大部分还在深入了解,所以不太方便让你有所期待。」 很快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米耶乾笑地连忙将话锋给强行转向,技巧相当拙劣。 貌似为了给对方一个台阶下,雪熵轻笑地顺着他的话,把一部份尚未给出的情报说给了西利偲听。 「另一则故事也是如此,先好好休养,别给自己找太多的事做。知道了吗?」 「……」 西利偲闻言,笑意更甚了。 「我会好好照料他的……不过你为何要把好好的一句话,说得好像在胁迫一样?」 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像是在犯蠢,米耶一脸尷尬地温柔地握住了西利偲放在身侧的手,说出了宛如誓言的话语,可一说完便顿了下,神色不太愉快地瞪了雪熵一眼。 「感觉真的很讨厌。」 「你还是先把你的家务事给处理好。」 「小儿子的事我会好好处理的。」 不知怎地又说起了令自家伴侣一头雾水的话,米耶脸上浮现了一抹狡詰微笑。 「其他的部分,就等到时见真章了。」 04-镜交之时 镜之一 镜之渊(2) 站在好几度造访,说不上太熟悉的白色阳台双扇门前,受邀前来的两名少年怀揣着各自的心思,隔着玻璃望着明亮的屋内景色。 一大早就收到某人的心念邀请,又因某些因素,无法轻易推开来,依偌偲一脸为难地望着倒映在窗面上的自身倒影。 「所以,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见到面了,自然就会瞭解了。」 修伊耸了耸肩,一脸不以为意地闭上双眸,一面聆听着四周植物们的特殊波动。 「以突然被邀请的方式,说实在的,我不怎么能理解。」 想起一大早就被某人的心念强行从美梦唤醒的依偌偲神情不太满意地侧过头,瞧向自家伴侣,以不太能接受的口吻道出了自己的心声。 「不然呢?」 大致上确认了没有什么问题之后,修伊睁开了左眸,微侧过头,倪了身旁的人一眼。 「没事的话,会专门请你一大早就来别人家共进早餐?」 「……」 依偌偲闻言,微垂下头,表情看来有些彆扭,无话可说。 叮铃。 「啊,你们来的正好。」 随着打开门扉而来的一道清脆悦耳铃声响起,一名脸上掛着温和笑顏的黑发小少年,映入了因他的出现,纷纷转回目光的两人眼中, 像是事先说好一样,洛西亚快步走来,心情愉快地来到双胞胎兄弟身边,将手搭在对方的肩上,一脸灿笑地看向站在门外的两人,劈头就来了这么一句。 「来帮忙顾小孩吧,我们三个还要工作,可能会忙不过来。」 「啊?」 千想万想,万般没想到会是基于这样的原因,就把依偌偲等人在天刚一亮的时候,就把人给挖起来,还不给人吃早餐地无理要求立即赶来。 想当然,听的人直接就傻了。 事先早有预料的修伊反倒没有依偌偲那么震惊,态度也显得比较泰然自若。 「好了,别犹豫也别太震惊,快进来吧。」 不同于先前他们所见过的沉稳态度,在家中显得较为开朗、活泼的洛西亚,笑着向眼前的两人招了招手。 「那么顾小孩的事就麻烦你了,依偌偲。」 说着令人不敢恭维的话,一点也没有自觉的洛西亚,从堤亚希的身上退了开来,让出了足以给那两人通行的空间。 「做为报酬,会提供早午餐,以及意想不到的新资讯,当然,你们想各自索取什么特殊资讯、晶石之类的东西,只要在我们能接受的范围内,也是可以的。诱人吧?」 「……」 依偌偲脸垮了大半,无言以对。 坦白说,一点也不诱人,反而扰民又恼人。 「我先回房间研究草药特性了。」 此时,向来我行我素的伊堤亚偲,刚享用完早餐并完成所有碗盘的洗涤任务,从厨房走出,看也不看依偌偲他们一眼,随兴地抬起头朝他们挥了挥手,丢下这两句话后,就自行回房了,丝毫不理会来客们的感想如何,也不在乎。 「早餐的话,我已经放在餐桌上了,吃完后,它会自行收拾的……已经有施加清洁魔法在上面了。」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依偌偲脸都囧了,很想拒绝这项委託。可…… 「我只是想知道……」 对于这点,修伊则有不同的看法,从他过于自然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深思熟虑的表现。 「这个委託就接受吧。」 「可是……」 依偌偲皱紧眉头,不怎么能接受。 修伊耸了耸肩,随兴地半说明半哄着对方。 「没关係,反正也有早餐吃,又有近距离体验和研究魔力之子的机会,之后更有报酬等福利。老实说,我想不出任何的缺点。」 「识时务的人就是好相处。」 得到了令人满意的回应,堤亚希欣喜一笑,听他的口吻,几乎可说是不打算接受拒绝这一回答。 「我也是。先走了,掰。」 同样也满意这个结果,洛西亚侧过身,向他们抬手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了。 见到洛西亚一反常态的瀟洒俏皮又不负责任的一面,修伊表情微妙地注视着对方逐渐远离的背影。 「什么鬼……」 「我们是专程来顾小孩的?」 依偌偲挑起一端姣好的眉,不敢苟同一日保母的委託。 「来,试着来顾一下吧,体验之后会发现其实还挺不错,也挺有趣的……只要你们本身不嫌弃小孩子的话。」 即将转入通往卧室走廊的转角,洛西亚停下脚步,一手放在墙面,侧回身,回首一瞧。 依偌偲更加无言了。 「……」 04-镜交之时 镜之一 镜之渊(3) 「好,那就拜託你们了,另外两个在房间里,他会带你们去的……厨房客厅什么的都可以随意使用,有什么问题再来问我。」 洛西亚俏皮一笑,丢下了这句话,便转入转角,身影也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依偌偲表情无奈且不悦,嘴角抽搐了几下,说出来的话满满都是无奈。 「……未免也太随便了吧。」 暗自摇了摇头,无奈自己无端被牵连。早知道就待在旅馆,让修伊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就在他这么想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裤管不知被什么东西给轻轻拉扯。 「……?」 他低下头,有着一张可爱小脸的小男孩眨着天蓝色水汪大眼,注视着他。 「大葛格你们是谁?」 「……正常来说,不会把小孩子丢给只有见过几次面的人来照顾吧?」 见状,依偌偌不只没有被洛希亚特易送来的软萌攻势给影响,一瞬冷淡的脸上还因此降下了好几条黑线。 「他们的常识确定正常?」 「面对祖父他们的时候,千万不要把一般常识套用在他们身上,不管用的。」 深有体会的修伊,一想到以往的交流模式,以及上千年前事件中的交流过程,就觉得和他们相处相当的累人……可作为自己人来说,也确实是相当令人安心的存在。 「哈哈,我明白你的感受……」 同样深切地感受到对方在这一件事上的体验,依偌偲乾笑了下。 「现在要怎么办……我没照顾过小孩子。」 「他们在说我吗?堤亚希葛格?」 见依偌偲不怎么给他回应,就算回了艾瑟菲利斯也听不太懂,于是他转过身,疑惑地看向自家二哥。 堤亚希蹲下身,微笑地与自家弟弟目光平视,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压低了嗓音和他说着悄悄话。 「不完全是。」 「所以是?」 眨了眨水汪大眼,时常和堤亚希玩悄悄话的艾瑟菲利斯,松开了抓着依偌偲裤管的小手,也以小小的音量交谈了起来。 「姊姊她们也包含在内?」 「小瑟好乖,之后你会知道的,慢慢等。好吗?」 「好,小瑟很乖!」 艾瑟菲利斯粲然一笑,大大地点了下头。 「最喜欢三个葛格了。」 「我也好喜欢小瑟。」 堤亚希笑得更加柔和,眼中满是对他的宠溺。 瞧了眼正大光明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说着有关他们的悄悄话,修伊对此没什么感想,想了想自己是否有在面对小孩方面的经验。 「小孩啊……」 「嘿嘿。」 听到「小孩」一词,不知道是戳到了哪个笑点,艾瑟菲利斯双手摀嘴地窃笑了起来。 不怎么理会修伊心中闪现的好几个画面,堤亚希温和地笑着,又摸了小孩的头几下。 「……先不理他。」 「好。」 艾瑟菲利斯小幅度地轻轻点了下头,乖巧地应了声。 在旁目睹那一大一小的咬耳朵,依偌偲面色无奈地笑了笑,忍不住说出了真心话。 「……我有点怕他会被带歪。」 「你说这话真失礼。」 自家小弟目视一笑,堤亚希抬起目光,对上了依偌偲的无奈视线,温和一笑,说出来的柔和话语却连一丝温度也没有。 「嗯?」 艾瑟菲利斯歪了歪头,疑惑地瞧着堤亚希。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这不关小瑟的事。」 堤亚希收回手,轻笑了下。 「喔……」 艾瑟菲利斯更不解了,却也明白那可能是自己不该知道的事。很多时候,洛西亚葛格和爸爸只要有不想让他知道的事,几乎都会说类似的话。 伊堤亚偲葛格就只是笑着餵他吃东西,会和他说一些他听得懂的话;父亲的话,则是会把他抱在腿上,远远看着其他人之间说的话并进行翻译,也不太会有什么说他不该知道的事,可是若真的有不让他知道的原因,也一定会让他知道原因为何,不希望他有被排除在外的孤立感。 所以比起所有的哥哥和爸爸,他最喜欢父亲了,因为他什么都知道! 他以后也想变成像父亲那样什么都知道的人……所以也要看很多书才行! 爸爸说和人交流的经验也很重要……可是自己更喜欢书,也想和书本一起睡觉。 「那我以后可以知道吗?」 艾瑟菲利斯又眨了下眼眸,天真的追问了起来。 「……等你稍微长大点,自然就会知道了。」 感知到对方天真又有些好笑的心绪,堤亚希笑了笑。 也不知道等他长大了,还会不会对他们那段无聊的内容还会不会有兴趣……说不定可能都不记得了。 就未来而言……也很期待他的成长。至于现在……只需把自己给照顾好就好,这才是最重要的。 「如此一来,你也会听懂他们在说什么的。」 「真的吗?那我要快快长大!」 艾瑟菲利斯双眸一亮,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听着对方可爱的童言童语,堤亚希被逗笑了。 「慢慢来就好。」 「哎……」 04-镜交之时 镜之一 镜之渊(4) 「小孩啊……」 从翻找相关的记忆中回过神,修伊瞥了依偌偲一眼,不禁苦笑了一下。 「我也没有照料小孩的经验。」 「……」 「我没有兄弟姊妹,也没有和年纪太幼小的人接触过,也不明白要怎么照料他们。」 「你可以用你父亲的照料方式来试看看?」 「你是说成天泡在研究堆中,时不时的暗算自家小孩,好来促进孩子的警觉性之类的教育方式?」 修伊一听,一脸不敢苟同地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咬字十分清楚地说给自家伴侣听,也好让他了解一下。 就算要照料小孩,修伊也很清楚他父亲那一套绝对不适合用在珞祖父的孩子上,也相信照料孩子的方式肯定也比他所经歷到的更加温和才是。 「相信我,真用了这个方式,不用一天,少说一会儿好了……即使祖父他们不出面,我们也会被那三个人追杀,在岛屿上满街跑……说不定还没有什么人来救。」 「那就免了。」 很惜命的依偌偲,完全不想掺合到这种随时会引发生命危机的活动中,偏偏他们还浑然不知的一头撞进来了。 若说这不是羊入虎口,什么才是? 「我命还要。」 「葛格?他在说什么?」 艾瑟菲利斯又被挑起了好奇心,连忙拉了拉自己哥哥的袖子,询问了起来。 堤亚希淡淡一笑。 「别理他。」 「……」 看着一大一小的互动,加上自己飢肠轆轆,依偌偲不太想继续待自在阳台上罚站,从不悦与希望回避委託的心思中妥协。 「算了,再说下去小孩可能真的会被带歪。」 「就算要带歪也不是由你开始。」 修伊挑了挑眉,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仍放在小孩身上,给出了一句非常中肯的话。 「会不会长歪,是由他自己决定的,你我都干涉不得。」 「……也是啦。」 依偌偲乾笑了下,觉得也不无道理。 他将目光从小孩身上挪开,改为看向堤亚希,不太确定地开了口。 「所以……不让我们进去了吗?」 「当然可以。」 「而且你也没说要照顾到什么时候。」 「你们要进来吗?」 艾瑟菲利斯嘟起嘴,两度被否决询问,有点小不开心了。 弯下腰,修伊尽可能露出温和的微笑,试着和小孩交谈。 「对啊。」 「……赶快做完赶快走人吧。」 依偌偲乾笑了下,稍微别开脸,小声咕噥。 「只要照顾到父亲他们回家为止。来,好好照顾,我人会在厨房看书,好好照顾吧。」 堤亚希呵呵笑了下,抱起正在用脸蹭他膝盖的弟弟站起了身来,将其转过身,过程轻松的好似在玩洋娃娃一样随意,并将人递到了傻眼的依偌偲和修伊面前。 可从他的话中,也透出了一个消息。 明明堤亚希可以和平时一样自行照顾三胞胎,又为何要特意找来那两人来代为照顾,甚至表明会待在厨房待机…… 然而…… 「……好小。」 震惊之馀没怎在意到堤亚希话中所透出的一丝端倪,依偌偲战战兢兢地伸手接过了正气鼓着脸,无声地耍着小脾气的小孩,小心地将人抱在怀中,感受着怀中柔软的孩子、传来的温热触感与其重量,不知怎地,心中的不悦似乎一下子就被融化,温暖了起来。 修伊指了指自己,半开玩笑地笑说了一句,毫不意外地惹来对方的一记白眼。 「以后我们自己也来生一个?」 「不,免了。」 04-镜交之时 镜之一 镜之渊(5) 「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依偌偲一脸感动地吃着朴实又精美的丰盛餐点,原本以为量多到可能会吃不完,谁知道刚吃一口,就停不下来了,一直往自己的嘴里塞食物,说出来的话也模糊不清。 「上次吃到这样的手艺,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真羡慕你们可以每天都吃到。」 「……」 修伊捧起汤碗,大口喝着罗勒番茄蘑菇浓汤,不时大口咬下手中吃到只剩一半的蔬食总匯和属于他那一大盘中的木瓜、哈密瓜、草莓三种水果,完全没空去说话。 除了两人份的蔬食总匯、诸多水果、各一大碗的生菜沙拉,里头的生蔬多得令人惊叹,色彩也十分鲜艷以外,还有着一小杯的柳橙汁,最后则会送上一块乳酪蛋糕作为结尾,说是另类的圣诞节大餐也不为过。 也让他们难以想像,这一桌丰盛的餐点居然是这一家子每天都会有的菜量,变化也多端,令人钦羡。 「伊堤亚偲葛格做的饭也超好吃的,我也好喜欢。」 艾瑟菲利斯趴在餐桌上,一脸愉快地笑望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依偌偲。 小脾气来的快,去得也快,性格也相当乐观,大多时候都没有什么烦恼……若不到一岁的孩子就开始有了烦恼,那反而要开始追查问题点在哪了。 「嘻嘻,多吃点喔,不够还有。」 「已经很多了……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餐点了。」 好好快速咀嚼一番,努力吞下口中的食物,依偌偲朝坐在他身旁的孩子展开了一抹笑顏。 「你有这么好的家庭,可要好好珍惜。」 「好吃到不行……真想每天都吃到。」 明明是如此简单的餐点,却意外地美味无穷,修伊一脸讚叹地摇了摇头,也自认多多少少可以理解自家伴侣为何会想待在这座岛上生活的原因之一了。 依偌偲也讚许不已。 「旅馆的菜色也很好吃,但这桌菜更胜一筹。」 「各有各的好,也都好吃。光是有吃的,就要好好珍惜了。」 修伊端起柳橙汁清了清口,舔去了沾在嘴边的沙拉酱。 「照顾孩子也需要一定的体力。」 「不过,说到这个……」 话题转到这里,依偌偲一脸幸福的表情也冷淡了下来,他停下了进餐的动作,抬起头,瞧向了堤亚希所在的厨房方向。 「话又说回来……」 察觉到依偌偲的态度转变,修伊本想开口挑起其他话题,却被对方说的话给直接打断,似乎不打算给他说话的空间。 「我有个疑问,堤亚希你和你的兄弟为何要说谎?既然你可以待在厨房看书,没道理会没时间照顾你弟弟……你找我们来的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 「特意找你们过来,只是想和你们当面小聊一下,没有其他的意思。」 算准时机从厨房走出,倚靠在墙边的堤亚希环着双臂,勾起了唇,沉稳地淡淡一笑。 依偌偲不敢苟同对方这一行为,也因为自己以往的惨痛经歷,更不希望看见有任何的小孩被当成达成目的的一介棋子,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多了点咄咄逼人的意味。 「不惜拿小孩当藉口?」 「依偌偲,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坐于对侧桌的修伊,微微一蹙眉,小声地劝诫了对方。 「当然不是,我很宝贝我弟弟的。」 一说此,堤亚希走上前,来到了艾瑟菲利斯的身后,又揉了揉自家弟弟的头,将一头柔顺的淡银白色头发给稍微揉乱了。 感知到堤亚希特意为他们两人展开的一部份心绪,依偌偲一瞬气焰萎靡,逼问的态度也整个弱了下去。 「可是……」 「没什么的,而且要求我们叫你们过来的,是爸爸,而不是我们三兄弟特意主张的。」 堤亚希唇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些许,态度一如方才的温和沉稳,丝毫不受到对方的气焰而影响半分。 他们不可能那么不惜命,也没蠢到魔力之子的罕见珍贵性。 即使这世界可能不存在野心勃勃或别有居心的人,却也不代表他们的存在会被特意无视。 也因此,时刻都得小心地保护自身的安全。 不只是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身边的重要家人。 「米耶要求的……」 一听见这消息,依偌偲不禁睁大了双眸,满脸愕然,显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如此一来…… 「米耶很可怕的……如此一来不就羊入虎口了?」 一想到这点,依偌偲的脸不由得苦了几分。 而他的表情变化也看得艾瑟菲利斯呵呵笑,似乎是在说他们的行为完全就是一种有趣且无害的一齣戏剧。 如此单纯又天真无比的思维,也难怪家中早已见过世面的那些人,会想把孩子给好好保护起来了。 若是被人给带歪了,甚至是被有心人士恶意利用,无疑是个灾难……不只是他自己,家人和岛上居民也不例外…… 「非常符合他的风格……却也不像依偌偲你说的那么不尽人情。」 修伊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又喝了口柳橙汁。 依偌偲听了,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以对。 「……」 「对吧。」 对于三人间的交流气氛开始有了良好的转变,堤亚希笑弯了天蓝色眼眸,饶有趣味一笑。 接着,可能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方面,他便侧过身,准备往厨房走去时,他回过头,如此笑语。 「好了,你们先吃饭,顺便帮我带一下弟弟,也好让我放松休息一下。」 回应他的除了修伊大啖美食的讚叹声、艾瑟菲利斯的呵呵笑,以及依偌偲的无言以对。 「……」 04-镜交之时 镜之一 镜之渊(6) 「……要是被欺负了,该怎么办……好像有人说过有些人不喜欢我们是爸爸的小孩。」 在客人们用餐几乎快要来到了尾声,两隻小手托着白皙软嫩脸颊的艾瑟菲利斯,嘟起嘴,一改方才的愉快气息,整个人的感觉也低沉了些许。 从出生起便一直在重重保护下在这个家中生活,没有踏出半步过,也因此对外界的认知相当浅薄,能够知晓外界的管道只有家人们向他诉说的经歷和趣事,以及契约精灵的小道分享。 而他此时所说的,正是那些小道分享的其中之一…… 不明白自己是因为太过于年幼,以及魔力之子的珍稀性,以至于被保护于家中,就连族中高层也有相同的认知存在。 即使他想出门,也得等他再长大些,直到清楚认识了自己的多方能力和自身作为魔力之子的珍稀性,基本常识也有达到最低限度的标准,也有了保自我保护的意识和知识,如此一来,才有可能在家人的陪同下一同外出。 即使身处于不得以,或是基于某些情况,真的要出门,也势必会为孩子们做好一定程度的防护措施,以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绝非想将人永远囚禁在这里,那么做,无疑是在摧毁孩子的人生和探索新发现,进而从中成长的机会。 「……咦?」 听到这一席话,正准备把刚舀起的浓汤给放入口中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将汤匙放回汤碗中,他先是面色尷尬地静默了下,思索一番,说出了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安慰的话语。 「没什么的,世上什么人都有,他只是其中一种。」 「真的吗?」 「你的父亲、爸爸和哥哥们也是不同的性格对吧?」 问语一出口,眼前的小孩子呆呆的也点了下头,依偌偲暗自觉得好笑的,又说了下去。 「他们也是世界上眾多生命中的其中一个存在,每个生命也很不一样,都有独特……自己的性格、天赋和想法,所以你没有哪里不好,你爸爸也没有哪里不好。」 越是说下去,他越觉得这根本不是可以和一岁不到的孩子说的话……可都说到这里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将尚未说完的话给表达出来。 「尊重方面可能需要再多加强的一种。」 「噗哧!」 艾瑟菲利斯先愣了下,意会过来后,忍不住被逗笑了。 「哈哈,我完全听不懂……可是你又说的好认真喔,父亲、把拔和葛格他们都不会这样。」 「……我想也是。」 深知自己可能不是带孩子的料的依偌偲,也隐约能感知到一丝笑意从厨房的方向扬起,且有逐渐往憋笑的方向高歌的倾向;对侧的人则是不理会他的发表,自顾自的吃着美味的自製小蛋糕。 「没关係,我在问把拔他们就好。」 艾瑟菲利斯仍呵呵笑个不停,直到笑到有点喘不过气了,才勉强的把原本笑到说不出的话给表达了出来。 对此,依偌偲只能尷尬一笑,与此同时,另一名小不点也爬上小男孩身旁的椅子,跑来凑起了热闹。 「……呃、嗯。」 「你是父父的弟弟?」 「……你是?」 见到两张碗如同个模子刻出来的容貌,依偌偲惊讶地反问了句。 忘了这家人是否有提及到三胞胎的存在,随之意识到了需要照料的人数增加,脑袋有些当机,一片空白。 「艾儿菲莉丝姐姐。」 艾瑟菲利斯简单明瞭的介绍起了身旁的手足,怕对方不知道,又补了一句。 「我还有另一个姊姊。」 「……」 ……很好,所以要照顾的人还有一个? 「你好,依偌偲葛格。」 艾儿菲莉丝甜甜一笑,透出了双生兄弟的另一股甜美的美感。 「还是你喜欢被叫依偌偲叔叔?」 「呵呵,叔叔。」 可能是戳到笑点了,艾瑟菲利斯摀着嘴,闷笑着,目光仍时不时的瞄向依偌偲。 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艾儿菲莉丝天真无邪地又笑说了下去。 「因为是父父的弟弟,所以是叔叔,没错啊!」 「……」 听见修伊的努力憋笑的声音,即使知道自己在1些人的认知中已经算不上年轻,可实际亲耳听见,也还是多少会有些打击,依偌偲的脸上也降下了好几条黑线,笑容更是僵硬了不少。 「……还是叫哥哥好了,叫叔叔太老了。」 「噗哈哈哈!」 「……」 ◇ 与此同时,潜藏于另一座与岛屿相连,在三千多年前所建立时,并隐藏起来的另一座近乎无人知晓的隐形空中岛屿……传来了一道细微优美且清澈透亮的歌声,不似精灵与生俱来的纯净音色。 也非居民们所传唱的空之灵歌谣。 而是,自上古时期,便已流传下来的远古之音。 同时,也亦是…… 你知道吗?镜之面,所蕴含的力量。 你明白吗?镜之影,所具备的秘密。 你知晓吗?镜之音,所宣扬的音色。 镜面所代表的意义? 04-镜交之时 镜之二 神龙的搅局(1)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歌声?」 彼此交流的差不多,米耶准备带着坐在他身旁的自家伴侣先行告辞之际,依稀耳闻了一阵时有时无的歌声。 既不是空之灵的空灵高歌。 也不是依偌偲事件那时的悚然歌谣。 反而像是,新品种的某个东西…… 「……」 下意识觉得接下来该不会又要有什么惊喜出现,自从有过以往的多次经验,深深觉得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像是为了要印证他的感觉,米耶的后颈也冒起了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这下子,他的脸色顿时黑了大半。 「歌声?」 雪熵一听,不禁皱起眉,细听了起来,确定没有听见什么歌声,眉头皱得更紧了,望向米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没有啊……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可是我刚刚真的听见了。」 见对方似乎不太相信,米耶依然坚持着己见,一脸慌张地望着雪熵,又望向身旁的伴侣,主张着自己确实没有听错。 「西利偲,我真的听见了……!」 「……」 见对方沉着脸不说话,米耶不解地看着他,一颗心也慌张地跳动不已,生怕对方会因此误解了他。 误解他刻意将好不容易整理出大致解决方向的事态,一口气将其复杂化…… 如此行为,是所有人都无法容忍的…… 想必也会受到相当的审判…… 受到一丝不安所笼罩的他,像是为了抓住眼前的那抹亮光,伸出了微颤的手,握住了对方的左手腕,嘴巴发涩地轻唤了他一声。 「……西利偲?」 西利偲面色艰涩地微垂下头,咬了咬下唇,沉默不已。这一动作看来伴侣和养子眼中,似乎变成了另一个意思。 「……」 米耶神情苦涩地微垂下眼眸,用力抿起唇,不发一语。 就在他准备松开手,那人带了点涩然的嗓音,传进了他的耳畔。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不想让这座岛屿的另一个祕密被公诸于世。」 「……?」 米耶抬起头,茫然地望着他,似乎不太能理解他所说的这一席话的意思。 「什么……意思?」 「……」 雪熵闻言,面色微沉地沉默了。 在他任职族长一职的长久岁月中,以及那人在上上世将所有计画都交付给自己和米耶,却唯独没有提及到这一点…… 另一座岛屿的存在。 在他的记忆中,虽说这座岛的规模大规大,从上空往下俯望,也不曾见过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一座岛屿的存在。 然而……有一点相当奇怪。 两千多年前岛屿起初受到反转性质的保护结界所庇护,由于心思都在剷除那一股势力上,所以没有留意到那部分。 可到了解除结界之后,从岛上某一触传来的那一丝不对劲的感觉,一开始他并没有多想,只当作是空之灵在结界上的微调过程。 日子一久,本该微调的部分,没道理过了一千多年也始终调整不完全,甚至一直维持在最初所感知到的……像是在屏蔽着什么东西的感觉…… 在高山禁地后方,什么都没有的悬崖…… 04-镜交之时 镜之二 神龙的搅局(2) 你知道吗?镜之面,所蕴含的力量。 「……又是这歌。」 当歌谣再度飘盪于空气之中,传入了所有聆听者们的耳中,米耶张大双眸,愕然低语。 经由亲身体验,确认了并非对方在乱说,而是真有其事之后,雪熵眉头深锁,表情比方才更加难看了。 「就是你刚刚听见的?」 「……对。」 米耶脸色发白地抿了抿唇,微颤着身子应了声,握着伴侣手腕的手始终不愿轻易松开,就怕一松开,对方可能就会如同前几次那样陷入了某些危及性命的危机之中。 「……现在情况怎么变成这样?」 奇异的是,雪熵从歌声中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的敌意与恶意,蕴含在其中的力量则是有股和他所熟知的人的魔力气息十分类似,若是没有仔细感受,非常有可能会搞混成是同一人的杰作。 更别说其中所牵涉出来的诸多问题…… 若是查清没有危险性了……也是可以照老方法,或是随机应变的方式来着手处理。 可族内流动的情资,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思一此,他的表情顿时黑了一半。 「……」 事发至此,也认为已经纸包不住火,在旁沉默已久的西利偲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忍不住叹了口气。 「呵,终究还是来了……被隐藏起来的另一座岛的秘密。」 「这座岛还有其他岛屿的存在?」 米耶愣了下,不解其意。 「那到底是……」 「父亲,等会儿,可以麻烦你和我一起前往大长老办公室一趟吗?」 隐约觉得这次的事情肯定和他的养父脱不了一丝关係,早已习以为常的雪熵,一脸肃然地向自家父亲提出了要求。 「我想和其他人一起多了解那件事。」 然而…… 你明白吗?镜之影,所具备的秘密。 「不必说,那尔堤亚早就已经知道了……持有玻璃球和守护地下屋的人也都是如此……」 早料到雪熵会这么说,西利偲勾起唇瓣,在尷尬且无奈的面容衬托下,他的笑容看起来也有些为难,语气中更是透出了深深的无可奈何。 「……他们都知道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雪熵诧异地瞠大双眸,惊呼了起来,也庆幸在这时段,交谊厅并没有人,各房也有着极加的隔音结界,防止了外洩的可能性。 「……雪熵,你先进来吧。」 也认为雪熵的行为有些不妥,米耶微皱着眉,表情不太认同地看向站在门前的人,催促起了对方。 「进来之后,再来仔细了解。」 「……」 同样察觉到自身行为有着不妥之处,雪熵沉着脸,依言踏入房中,关上了房门,站在门边做好了细听下去的准备。 见状,米耶回过头,注视着自家伴侣。 「你继续说吧。」 西利偲闻言,深吸了口气,慢慢说了下去。 「为了保护长久以来流传下来的神圣基石,以及供奉在那座受到隐密保护的岛屿祭坛上,从拉古西地国便已存在的某个创世生物。」 04-镜交之时 镜之二 神龙的搅局(3) 你知晓吗?镜之音,所宣扬的音色。 「创世生物?」 一脸肃然的雪熵眉头一挑,对于有着如此既视感的名词感到有些敏感。 「就某个方面来说,也算是守护岛屿和空之灵有着共生关係的物种,也是守卫者。」 不知是长久以来的秘密被自己给揭发出来感到开心,还是基于其他的原因,西利偲神色为难地淡淡一笑,也知道在说完说这件事前,那两人几乎不太会打断说话内容,以免漏掉了某些重要资讯。 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 「我虽作为岛屿开闢者,却也是把关着那座岛屿的看门人其中一人。」 「……」 「看门人……那本该是拉古西帝国皇家的职责所在……而继承那一血脉的亚之家自分家以来,也一直有着同样的使命。」 说一此,他安静了下来,微笑地将左手从米耶的轻握中挣脱开来,反过来握住对方的手,感受到对方掌心传来的温暖,略显无奈的心也稍微安心了些。 坐于他身旁的米耶有所顾虑且伤感地望着他,不发一语;在旁聆听的雪熵,也在这段沉默中,静静地等候对方将其完整地说下去。 「……」 「守卫那个存在,不被恶意所污染,进而迫害这世界。」 「……」 「通常与空之灵截然不同的歌声自岛上响起的时候,就表示到了甦醒的时候……啊,你们放心,并不会危及到所有人的生命,以及岛屿的存续,祂是……维持着某个领域的平衡,一旦有关拉古希帝国的某些事物有了会危及世界的倾向,便会从深眠中甦醒,抗衡并瓦解所有即将污染世界的因素,只因他是与拉古希一同降生的伴生灵,只会守护与拉古希有关的一切。同为神祉之子的依偌偲可能也有伴生灵,或许为了安全,被藏起来了……」 也有可能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 「……」 短暂且富含多种信息量的话题差不多告一段落时,静默的空间充斥着一股凝滞感。 好半晌,米耶乾笑地打破了沉默。 「没想到会是这样……可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很简单,因为我把你那部分的记忆给封起来了,要不然以你随时会因为我的事而情绪失控,以及『幻然』和祂的碎片所衍生的问题下,我不认为你有办法维持冷静……光是要面对当时的那一切,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了,更不会想去接触这方面的事。」 西利偲也不再多加隐瞒,老实地将其坦白了出来。 「……而且,不管是你、同伴和其他族人,在面对那些事件时,都已经自顾不暇了,又怎么会在意隐藏在另一座与此相连的岛屿上,派不上用场的存在。」 「……」 「我不想增加你们的负担,更不希望因此影响族内的秩序。所以……」 西利偲微垂下头,暂时不敢去感知他们的情绪和感受,害怕会得到令他难过不已的回应。 他抬起头,转向米耶所在的方向,苦涩一笑。 「……」 米耶见状,心中也浮现了一丝酸涩。感受到伴侣的情绪,西利偲敛起笑容,再次低下头,不发一语。 沉默了片刻,缓下内心微妙且复杂的心绪,米耶呼了口气,一脸不可思议地发出了感叹,其中也包含了一丝难以忽视的质疑。 对此,雪熵的反应也是不惶多让,只是质疑的部分更加深入,而他所提出的点,也是米耶想知道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一种来自你的另类保护?」 「太荒唐了……既然如此,在你们受到迫害的时候,又为何没有及时出现?」 04-镜交之时 镜之二 神龙的搅局(4) 「因为那并不在祂的管辖范围,祂是基石的守护者,也是能够化为人形的神使之一……『幻然』是某位神祉的化身,也亦是与我有着血缘关係的存在……如此一来,在神祉的介入下,以及所有相关遗址都没有危及世界的情况下,当然不会因此甦醒过来。就算清醒了,解决了相关事务之后,就又会睡回去……简单来说,就是个很贪睡的触发机制。」 或许是说出了埋藏许久的祕密,因中的负担也轻松了许多,西利偲的表情也在他人愿意瞭解,以及伴侣的陪伴下,柔和了不少,态度上也变得不疾不徐。 「不过也因为如此,在祂甦醒之际,被隐藏起来的岛屿也会随着祂的甦醒而显现出来。我想……到时的场面可能不会太好看。」 「最起码……不会危及岛屿,光是会庇护这座岛屿和瓦解花都之城和高塔的部分,就已经是极大的庆幸了。」 可能是类似的事情经歷太多了,雪熵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并不如自家父亲所认为的那么烦躁与歇斯底里的不成熟表现,反而表现出了极大的包容与理解。 紧绷的神经也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连带着说话的口吻也柔和了些。 「你担忧的曝露,我们会打理好的,毕竟我们很常做这类的事,早就习以为常了……再说了,我刚刚也收到消息,那尔堤亚已经开始着手处理了,你根本不必担心。」 「就是说啊……」 对此,米耶也抱持着相同的想法。 雪熵轻笑了下,环起手,凝视着自家父亲,柔和一语,也顺便送出了逐客令。 「所以,你太杞人忧天了……总之先回家去休息,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再去找你。」 「就像现在这样?」 米耶笑了笑,趣味一问。 「你明知故问。」 雪熵垮下脸,小不开心地撇了撇嘴,丢下这一句话后便转过身去,打开房门之际,毫不意外地见到三名族人先后从他眼前奔驰而去,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去执行任务去了。 多感知了一下四周的气息之后,确认无大碍,他这才稍微安心地踏出房门,关门离去了。 在雪熵离开后,西利偲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担忧好像都只是虚幻不真实的一切,大多的紧绷感瞬间退去,他放开了握着米耶的手,人也往后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不禁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呻吟。 「……那么轻易又接受,那我的忧虑到底又算什么……?」 「你的前科太多了,就算在大的事也见怪不怪了……况且,在世界末日的面前,如今的挑战都只是小意思了。」 米耶一见,不由得轻笑了出来。 「更别说,作为你的伴生灵所守护的这座岛屿了,我们在意的大部分挑战也会被解决掉……基本上也没多少太让人操心的。」 「想一想,好像也确实如此……」 听了那一席话,西利偲苦笑了下。 「有着神之力的伴生灵,任谁也强不过祂……看来我真的紧绷太久,思绪都有些僵化、变得有点负面了。」 「对吧,别想太多,放松一点。」 镜面所代表的意义? 04-镜交之时 镜之二 神龙的搅局(5) 你知道吗?镜之面,所蕴含的力量。 煦光下、徐风起。 树影摇、孩童嘻。 路人们也不时谈论着歌谣之事,想必很快便会在岛屿上蔓延开来。 闭起双眸,仔细聆听着从户外传来的叶林沙响,伴随着孩童们嬉戏的欢笑声下,所隐藏着随风而来的细微信息。 站于医疗所一楼办公室窗边的里亚,缓缓睁开了双眸,表情淡然地轻喃。 「时候到了?」 即使不去联络本家,也知道族内的高层们被突如其来的这个前兆给大大惊动,加上岛上的居民们也听闻歌声…… 「西利偲又搞出新花样来了……真的是,每一世都有新的惊奇给世人……该说是他在这方面颇有天赋?」 想到某人的杰作,里亚不免感到有些好笑。 同时,也不为这次的骚动感到多惊慌,显得安心不少。 话又说回来,千万年前的人所留下的烂摊子,后世的他们光是处理就花费了上千年,其中也有不少人回归了三、四次才终于迎来上一次大事件的尾声。 令人莞尔的是,当时不少人是在末世时甦醒记忆,怎么也没料到,一甦醒,就迎来了世界末日的震撼消息。 宛如毁天灭地、晴天霹靂的惊悚事态下,族人们爆走、惊吓、丢下手边的工作在岛上来个小旅行顺便气死一票正在辛苦工作的人、大吃大喝、着手从前想做却没法完成的各种娱乐和梦想,享受最后的在世时光,其中甚至乐在其中,享受即将迎来的史诗级巨作,各有各的表现方式,也是人之常情。 当然,也有近百人是甦醒不久或是已经醒来一段时间便接获恶耗的情况下,跑去轻生,作为回归的下一世诞生于此……比如他面前尚未恢復前几世记忆,正从事着各自的活动的那三人,便是其中之一。 继聆听自然乐声与人们交流声之后,是来自大长老的心念。 『这次的事情真是大大的帮了我们一把,西利偲所创造的惊奇也真是极大的拓宽许多人的眼界,一次比一次还高阶。』 那尔堤亚的嗓音听来泰然自若,似乎这次的突发事态不是什么危机,而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里亚勾起唇瓣,轻笑一语。 「那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你难不成忘了他上一世光是小时候就搞出了多少次的失踪事件,甚至出现在各种危险场所,只因为想满足他那该死的好奇心?」 『当然没忘,现在都成了美好的谈资了。』 早早放下工作,在中庭花园的凉亭中享用罗耶亲自送来的美味早餐,那尔堤亚嗓音听来慵懒且轻松地叙旧起了某个人的八卦。 『现在想想,那时的小麻烦都比后来要处理的大部分事物都来的可爱多了。』 「说的也是,希望未来有不会有恐龙再现一天来临。」 通常,那尔堤亚只要一说起八卦,不说个半小时到一小时半,是不可能会收起他的金口的。 知道他是在发洩平时工作上的压力,里亚也不对此多说什么,也能同理,就如同他会找人夜晚喝一杯,是同样的意思。 「魔力之子的话,再多几个也无妨,也多些乐趣可看。」 『……你到底是想让他们增產报国,多多服务于岛屿的发展,还是单纯的想在旁边看戏?』 「你和我都彼此彼此。」 说着这句话的同时,里亚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 04-镜交之时 镜之二 神龙的搅局(6) 「里亚又在那里皮笑肉不笑的了。」 坐在角落木椅上的伊卡希,听着里亚的「自言自语」,他面色古怪地瞥了那人一眼,随后收回目光,摺着手上的鲜黄色纸鹤,忍不住嘀咕。 「是不是又想到什么看人笑话的恶作剧了?」 将摺好的纸鹤放到桌面中央已然对方了近十隻色彩繽纷纸鹤的籐篮中,他努了努嘴,止不住嘴地又低语了一句,随后迎来蹲在门边阅读着口袋小说的米瑟尔一记关切目光。 不用多猜,接下来的发展肯定就是另一名当事人开口打算好好交流的狗血戏码。 「就算是我,也没有那么缺德。」 里亚含笑的目光也不转向对方,态度一副轻松的完全不向是在和他们说话,而是在和他自言自语的另一个对象。 「伊卡希,先把你的事情给做完,再来说其馀的事。」 感知到里亚那头的动静,那尔堤亚不禁感到有些好奇。 『你那边又在做什么了?』 「在看他们之后可以在娱乐和能力训练上可以平衡到什么程度。」 说着没来由又有些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话,里亚这一番言论,听在四人耳中,似乎别有其他的深意存在。 『……能平衡是好事,生活上也不会因此失调。』 「是啊,所以大长老也要好好的平衡自身生活才行,先顾好自己,才能帮到更多人。」 一席话入耳,里亚则是笑吟吟地回了句。 『……』 直到这时,那尔堤亚才发现,原来里亚是绕了一大圈来劝说自己近来过于松散的生活,连带工作进度也有一丝下滑的跡象。 想到过往里亚在爆怒之下将他给从工作中强制抽离的光景,这一世有了想好好适度休息的念头后,便时不时的在生活中加入休憩的美好时光。 不意外地,一旦品尝了甜美滋味的果实,往后的一段日子大多都在尽快完成工作,并在间暇之馀的放松中度过……族内的一些细微事务则是丢给其他人管理,不然就是因为想睡懒觉而矿工一两天,已是常态。 里亚的性格他还是很清楚的,冷汗也自面色尷尬的某人后颈渗了出来。 「大长老,族长交代的工作,之后我想和你好好交流,并做一些微调。」 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些想法,里亚脸上仍保持着一贯的友好笑容,口吻听来却多了点保母的一丝意味,可见他多年以来培养出来的技能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之一了。 「我知道你的工作量很大很累人,但也不要过度放纵,以免影响了整体的工作量能,谢谢你愿意听我说完这一段苦口婆心的废话。」 对此,那尔堤亚也不遑多让,却也不想多和某人深谈这件事。 『……我从那堤那里听说了,你的工作还有一半没完成,记得休息完就上工。』 「……」 里亚一听,愣了下,一时无语。 那尔堤亚笑了笑,又来了一句。 『正巧我之后也要和你交流伊特诺交代的工作,我已经完成了,依偌偲他们的工作也完成一半了,就剩和你进行最终的微调了。』 「……你居然完成了工作?确定不是工作狂又上身了?」 对方挑起的话题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也多少感到诧异,更没想到对方的工作进度居然会比自己先预想的还要快上许多。 04-镜交之时 镜之二 神龙的搅局(7) 「……」 从书中抬起头恰好看见了自家上司吃鱉的神情,米瑟尔宛如见到了极为有趣的一幕,吃笑不已。 「哇啊,一被反过来遭人挖坑跳的时候,里亚都会一脸诧异的反问对方的积极性。」 「别说了,小心之后你的工作量变多。」 不太想多加探讨这件事,却又忍不住插上一句的慾望,泰西面色淡然地盯着眼前的画布,一面思索着这幅风景油画该再多哪些着色,好看来更加丰富一些。 「我比较想听族长的吩咐。」 米瑟尔表情微妙地挑了挑眉,目光重新放回书中看到一半就中断的内容,直接把心声给坦露了出来。 「他给的都比较有挑战性,有趣度也高。」 「这可不是专门给你玩乐的趣味游戏。」 米瑟尔这一语,泰西可就不认同了,他微侧过头,瞥向那人一眼。 「米耶大人的训练比较深得我心,可惜他最近都要照料族长的生活起居……可能很少会来训练场来痛殴我们了。」 对此,伊卡希也插上了一句,只是这一句,直接将两人的目光转移到了他身上,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难以苟同的神情。 米瑟尔一脸愕然地摀着嘴,有种直到这天才看清某人不可公开的私人趣味。 「没想到你居然是抖m……?」 「我不是……单纯只是很享受对战的过程。」 「我不明白差别在哪。」 泰西垮着脸,无法理解伊卡希的趣味。 「他们好像聊得很开心……」 瞧见另一边的三人开始聊起了天来,原本有些抑鬱的氛围也开始有了好转,变得轻松了起来,里亚含笑,倍感欣慰。 『先不说这个了。之前的任务也辛苦外派的族人了,之后就来办场宴会,和依照族人各自的愿望来满足,以我们的能力范围来满足他们,以此来达到慰劳的效果。』 「也好,可不能把年轻的孩子们的心愿不当一回事。」 里亚也认同这个提议,也觉得多些放松的空间,在其他事情上的执行效率也会来的更好。 「外派的人们的愿望啊……人数也颇多的。」 『愿望都已经问好,整理出来了,宴会也在准备中,只要把这次的事情给完成,就可以正式举办了。』 一听,笑容僵在了里亚的脸上,忽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我看你只是想放松休息吧……那你回来接手职位的意义何在?」 「他们该不会要吵起来了吧?」 早在听见里亚口中提及「大长老」一词,泰西便知道了对方自言自语的对象为何人了,他一改方才的轻松神色,脸上降下了数条黑线,唯恐地瞧了那头的人一眼。 「别理他们,大不了早点离开,以免被抓去做一大堆杂事。」 反观,伊卡希的态度则是淡定许多,不疾不徐地给出了方案。 对此,米瑟尔也抱有相同的想法。 「同感。」 「也该是时候把事情给压下来了,你那边处理的如何?」 茶馀饭后的话题聊得差不多之后,里亚敛下微笑,神情认真地开始将话题往目前正在发酵的正事一拋。 『已经在处理了。』 「那就好。」 里亚頷了下首,稍微放心了下来,他也相信大长老的办事手腕足以将已然执行了千百次类似的工作给漂亮完成。 此时…… 04-镜交之时 镜之二 神龙的搅局(8) 你明白吗?镜之影,所具备的秘密。 「歌声又来了,到底是想传达什么?」 闻声,伊卡希一脸疑惑,不太明白这首异于平时所听间的歌谣,为何会让族内的高层大动员。 这一点,米瑟尔和泰西也抱有相同的疑虑,纷纷将目光转向里亚。 「等你达到高层的位置,基本上就会知道了……不如说,不想知道也得知道。」 听着不大也不小,正好在听来十分舒适的音量,里亚沉稳一笑,好心地向他们透露出了这一点。 「听起来真可怕……」 一向喜爱活得自由无拘的伊卡希,很不喜欢那种受到各种繁忙事务给包围的生活,令人窒息。 也真亏里亚和大长老他们做得下去…… 也可怜了他们的族长大人…… 「那种事别掺合太多,以免到时走不出来。」 米瑟尔更是毫不留情地给出了最底负评,加上他一脸不敢恭维的表情,可见他对此事的反感指数有多高。 泰西大大地点了下头,也跟着附和了。 「我也同意。」 「……」 听着他们的交流与评价,里亚苦笑了下,深深无语。 『看来高层的成员又得操劳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基于往后的考量,那尔堤亚也思考过希望可以多纳入一些新成员进入高层领域,只可惜……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人,都没有想过上劳碌命的生活理想。 再加上岛屿生活舒适得宜,也没觉得哪里不好的……更是无人想接手,只好从自身家族中尽可能挖出可能代为管理他们暂且不在世上的时日……只要别把岛屿搞垮就谢天谢地了。 比起以往,现在的人们更加重视自身的需求、感受,其馀的事都摆放在第二、第三……甚至是更后面不知第几百个的位置上了。 完全不在他们人生旅程的考虑范围内…… 说到这里,那尔堤亚便不禁发出了感叹。 『未来哪天你不在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暂时补上空缺,或是有新血注入。』 「谁知道呢?未来是多变的,把现在的生活过好,就是在给未来铺路了。」 话一入耳,里亚含笑一语, 也十分能理解对方的关切,上千年来,他也看过了许多生死离别、回归与甦醒的过程,也明白在那些空缺出现时,人事与各种多方安排与调整上,会有多么的有挑战性。 而且,有些人一走就是几十、几百、近千年才游荡回来,更要好好仔细考虑清楚。 『你说这话也确实如此,看来是我关心过头了。』 为此,那尔堤亚笑了笑,也多少认同这一点。 里亚想了想,依然也是老话一句,却也十分适用于世上所有的生命,正在经歷的无限类型的旅程。 「顺其自然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是不是活得越老,讲出来的话就越有深度?」 听了长辈那一段意味深长的感叹话语,米瑟尔不由得思索了起来,也问起了在场的同伴们。 泰西完全不认同米瑟尔说的话,一脸认真地举例出了他所认识的好几个例子。 「不一定吧,我看多莉緹的性格一样暴躁,青的性格也没好到哪去,照样时不时整人……族长的话……同样的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非常神秘。」 「米耶的训练……也一如往常的让人神清气爽……」 伊卡希则是语出了和他们两人谈及的事情八竿子打不着的话来,也一脸期待地向那米瑟尔和泰西送出了邀请。 「你们也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很好玩的。」 可想而知,那两人直接炸毛了。 「去了根本是自投罗网/找死好不好!」 你知晓吗?镜之音,所宣扬的音色。 镜面所代表的意义? 04-镜交之时 镜之二 神龙的搅局(9) 你知道吗?镜之面,所蕴含的力量。 「这下子,我们的工作就轻松了好多。」 于本家族长办公室中,听着悦耳的歌谣,感受着来自族人的各方报告,以及里亚的探查结果,雪熵整个人舒服地窝在一张浅淡黄色的柔软单人沙发椅上,十分满意地温润一笑。。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放松了。」 「……我看你根本是只想耍废吧。」 坐在淡绿色待客沙发椅上,受邀前来的依偌偲一脸微妙地倪了他一眼,本以为他一开口会说出什么惊人消息,没想到会是如此日常不已的话…… 「把我从西利偲家中找来……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惊为天人的话要谈。结果就只有这么一件事?」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他怎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就算可以休息的时间多了,也还是有许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忙的。」 雪熵含笑地望着他,话语中满是笑意,如此悠间的态度,好似他和眼前的两人是多年的好友。 然而,就辈分上来说,依偌偲也算是他的叔叔,修伊则是他的叔夫……关係上也不怎么亲近,顶多能算得上是单纯的友好。 至于,把人找来……也确实有其他的意思在。 「……歪理。」 依偌偲有些无言,将目光挪回坐在他身旁正在双眸发亮,灿笑地左右张望欣赏满房琳瑯满目满面墙的书籍……以及堆叠在各处的书堆的自家伴侣,不禁对这人过于放松的姿态暗自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人邀他们前来的目的,真亏他可以这么快就放宽心…… 不知道被人拿珍稀的古书一吊,是不是就直接被骗走,不然就是离被贿络成功的日子是不是也不远了? 「我没这么好骗又缺德。」 感知到依偌偲好似他是什么负心汉的心声,修伊瞬间垮下脸,不满地看向对方。怎知,依偌偲耸了耸肩,一副「我才不信你」的态度,直接把险些落下前科的他一时堵得说不出话来。 「谁知道。」 「……」 「先来谈正事吧,不谈的话我也想直接回去休息了。」 无视自家伴侣的哀怨又尷尬的古怪表情,依偌偲转回头,挑起一端姣好的眉,盯着那名此刻窝得太舒服,离不开那张太过美好的沙发椅,且现为代理族长的浅褐发少年,半是挑衅地开了口。 「……咳……伊特诺哥哥和你说过了吧,伴生灵的事。」 或许是感知到了某人过于直接的心声,雪熵故作自然地轻咳了下,半是正经的谈起了正事,只是他的坐姿依旧慵懒。 「说是说过了,基本上伴生灵和你们所想的不同,我们的伴生灵是只有在我们所珍视的一切,也与我们相关的所有事物受到伤害前,便会出手进行干预,并将其保护,导正回正轨。」 依偌偲暗自呼了口气,微蹙着眉看着他,如实将他所知的部分说了出来。 「就像你们所了解的……我的伴生灵身处在另一个世界,也就是我以前待的地方……」 一方面,说到近似伴生灵的保护者……和他有过契约的那头神兽,自从那次分别以来,在这两千多年来,都不曾再见过一面了。 不过从契约的感应来看,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似乎过的挺不错的。 阿波亚和他哥起初也想作为护卫和他一同游歷世界,可他们眼中另有盼望的渴望太过明显,加上自己也不喜欢被一大堆人围着,连个私人空间都没了…… 现在的话,也和那头神兽一样,日子过得美滋滋,多遐意,多半连有他这个主人的存在也忘得一乾二净了。 即使他根本不想有半点主从关係。 「所以祂不会现身?」 听见这一席话,雪熵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且疑惑。 「总有一天会,但不是现在。」 依偌偲有礼地笑了笑。 「就算真有什么事,他守护的也不会是我曾待过的那个世界,可能是月镜都、久待的这座岛,或是其他类似白水晶精灵一族的据点之类的也说不准。」 「说的也是……若说要守护的话,以你说的那些十分合理,伊特诺哥哥守护的地区都是由拉古西帝国时期建立的,以后期来说……也不全然是,毕竟重叠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雪熵轻轻地頷了下首,颇为认同他的话,只是说到最后,他的表情也因某些思虑而浮现了一丝困惑。 「假使要弄明白,也希望哪天我能在有生之年瞥见那么一眼。」 「……我看是不可能,除非是世界各地遭受危机,说不定才会有那么一点可能性。」 「哈哈,确实是啊。」 「以现况来说,世界各地都是很平静、祥和的。」 以长年在为奔波,见识了这种各样的人,胆识也早已壮大许多,自然的,依偌偲在面对地位颇高的人时,内心也不会因此而轻易动摇。 说一此,他看起来十分青涩的面容也染上了一丝沉稳,勾起了一抹浅笑。 「只要不要有太多的突发因素出现,我想这份平和都会一直维持下去。」 04-镜交之时 镜之二 神龙的搅局(10) 「……」 在旁聆听的修伊,深知对方是在暗示自己以往至今的所作所为,一脸「没我事」的别过了脸,也当作没听见这段话。 想当然,依偌偲根本没打算因此放过他,仍持续友好地向两方亲切对话着。 「和平且互敬互爱的生活,是现在的人们十分看重,也是不可或缺的。」 「……可见你在这方面的见识成长了许多,人似乎也开始也有点摸不透了。」 不可能听不懂对方话中的深意,雪熵脸上也如同依偌偲那般,勾起一抹有礼的微笑,不说破。 「彼此彼此。」 听见如此饶有趣味的话,依偌偲不禁笑了出来。 「我觉得你还是一样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么的高深莫测。」 「那我就当作是你在夸奖我好了。」 「……你这人的脸皮真厚。」 「脸皮薄的话,不就什么都被看透了。」 「……若是要你演的话,你也会为了达成目的使出来吧。」 「你说这话真伤人。」 雪熵轻笑了下,一来一往的间聊着,不知不觉间,他人也开始多少放松下来了。 「就算真要达成目的,我也不会轻易流露出真情。」 「……你把这句话当面说给西利偲听,我很好奇他会是什么表情。」 一听,依偌偲不禁一愣,随后灵光一闪,他的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促狭。 对此,雪熵不知怎地,忽然开心地笑了出来。 「你这话真是不讨人喜欢,和父亲相处时的态度当然要展现出自然,也完全不同的一面。」 「……你不觉得你说这话,显得你好像是双面人?」 依偌偲挑了挑眉,深深觉得这人若认真起来真的会很不好应付,不只油盐不进,还可能会在背地里耍手段。 雪熵唇角上扬,笑望着他,如此一语。 「有心的话,人人都有可能是双面人,不可能只有我。」 「……」 在依偌偲无言之际,多少开始对现在的话题感到无聊,陪同前来的修伊再度将目光转向他们,一脸小开心地开口将话锋转向他所好奇的点上。 「先不说这个了,依偌偲你不期待今晚的活动吗?」 「听你这么说……是有这么一回事。」 与雪熵之间的抬槓忽然被打断,依偌偲先是一愣,还来不及转头望向对方,便先意会了修伊所指的为何事,也为从没在这座岛上遇上的事感到有些惊奇。 「那到底是在做什么的……」 「很好奇吗?」 欣赏着依偌偲一系列的表情变化,雪熵将摊放在把手上的双手十指交握,放在自己的胸口,好笑地反问。 「……是有点。」 依偌偲迟疑了下,仍如实地应了声。 「出门前,我见到商店街四周吊起了灯笼,是有什么活动吗?」 「庆典。」 雪熵微垂下眼眸,骄傲一笑,给出了这两个字。 对他而言,那首歌的出现,搭配上此次的活动,相当应景。 「庆典?」 依偌偲一惊,似乎没想过这座岛上居然会有这样的活动存在。同时,他也不由得质疑起了在这段时期开办这类的活动,是否不妥。 可这也不在他能管辖的范围,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 「在这个时候?」 「当然,不能因为这件事就取消了许多人引颈盼望,一年一度七天七夜的盛大活动。」 04-镜交之时 镜之二 神龙的搅局(11) 「都忘了今天要举办庆典……难怪族内都闹哄哄的,一个比一个还要卖力工作。」 此时,从上到下协助完自家伴侣打理好仪容,准备展开移动法阵回传到家中时,米耶有些迟疑地望着西利偲双眸上的那条白色眼带,不知今年是否也要参与那项活动。 「以感知来生活,我想还是会有一些不方便的地方……不如,今年让年长的孩子们去庆典带些吃的回来?」 你知晓吗?镜之音,所宣扬的音色。 不同于族内人士的深刻关注,掀起了一阵喜悦之情,却又不知为何如此欢喜。 寰守猎人和控制生命情绪的谐守师则到岛上各处维持秩序、促进祥和氛围,尽可能避免任何不必要的起疑,并保持平和友好且不猜疑的气氛,一起陪同前来的消忆师则是改写眾人的记忆,将其认为是一名歌姬为了增添庆典活动开始前的气氛而有的快闪高歌一曲,却记不住其歌词与音律,只记得那时的气氛十分欢乐。 商店街与分散岛屿各处的族人们,为了加深这一记忆,更是出演路人与人们搭话,笑谈「那时」的愉快过程。 为了不让影响扩大,族内更是派出守界师前往岛屿各处增强环绕岛屿的结界,将另一座不曾被公开的岛屿给暂且隔绝开来,将其封入专为某种特殊力量所打造的特殊结界中,随之传来的音色也在刻意的隔绝下,静謐了下来。 在结界的另一端,歌谣仍持续高歌。 镜面所代表的意义? 「孩子们也很期待这次的活动,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扫了他们的兴,尤其是第一次出门的孩子们。」 西利偲浅笑了下,安抚着对方,他一方面是想慰劳近期如此辛劳的年长孩子们,也希望可以带着较小的孩子们出门,感受一下那股欢乐的气氛,顺便长些见识,才不会一直呆呆傻傻的。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很希望可以一家人享受在那样的气氛中。 「那好吧,回家之后,就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吧。」 感知着对方不言于表的心声,米耶想了想,觉得拗不过对方,只好点头同意了。 话音刚落,西利偲立刻展开早已布置好,并将其隐藏起来的移动法阵。 下一刻,佇立于房中的两道身影便消失在了,缓慢转动,泛着淡银蓝色的环形法阵之中。 随后,完成任务的法阵迅速淡化、散化成光粒,化为空气中的一部份。 ◇ 「等一下一起去庆典逛逛吧,我听族人说今年有特别出与以往不同不少好吃又好玩的摊贩。」 与此同时,在中庭花园散步,放松身心的艾利希,笑望着身旁与他一同前来的弟弟与弟媳。 相较于自家兄长的好心情,那堤的表情显得有些顾虑。 「岛屿开闢日的活动……我一直都很疑惑米耶都不会在意那是伊特诺的忌日?」 「米耶和西利偲也非常喜欢庆典活动,每年都会往庆典跑,完全不在意是不是某人的忌日,如今光是要照料新生孩子,又要往外跑的话,估计也没多少心思去想负面的事情吧。」 艾亚菈温柔地浅浅一笑,牵起伴侣的手。 你明白吗?镜之影,所具备的秘密。 随着歌谣刚落,满心期待不久之后盛况的艾亚菈,心中一隅也打起了小算盘,脸上的笑容也染上了一抹深意。 「现在岛上的大多人,都在为庆典而各忙各的,没空去深究其中的隐密之情。」 04-镜交之时 镜之三 来自『祢』的心愿(1) 「你们昨天过得如何?」 享受过昨日的美好天伦之乐,始终保有好心情的米耶做单人沙发上,开心地笑望着前来探望他们的两人。 坐于长沙发上左侧的那尔堤亚才刚吃了口伊堤亚偲製作的梅花糕,还来不及好好享受,只好拿起绿茶把口中的食物伴水吞下,随后发现这两者的搭配挺合他的胃口,原本有些小小不开心的心情也因这个发现而有了好转,连带瞧像米耶的神情也好多了。 「还挺愉快的,和罗耶共进了午餐和晚餐,他的手艺依然很好。」 「不错耶,能吃到他做的菜。」 想到那位同伴的好手艺,米耶不禁发出讚叹。 听一此,那尔堤亚莞尔一笑。 「你的手艺也不比他差到哪去。」 「哈哈,各有各的好,都一样好吃。」 在心中打着过一段时间,就带着一家人到罗耶店里坐坐,也好过一直待在家中,哪都不能去。 同时,米耶也忍不住唇角上扬地将内心的一小部份真心话给说出了口。 「我也希望我心爱的家人们都可以享受到美食所带来的愉快……主要还是天伦之乐,是我们最大的享受。」 「那你可要好好的珍惜,不要轻易弄丢了。」 明晰米耶口中的「我们」,所指的对象是他自己和西利偲,那尔堤亚微微勾起唇,柔和一笑。 米耶回以一笑,神情更显柔和。 「我会的。」 「近期族内的事,你和西利偲都不要管了,我们会来处理。」 见他如此,那尔堤亚也好意地一再提起了不久前曾代人向他们说过的事。 一来,是为了让日以继夜工作的他们得以好好放松休息。 二来,也是希望他们可以多多陪伴孩子们,别让孩子们对他们只知道工作的双亲有了不太好的记忆。 除此之外,也和米耶商讨过,西利偲的「照料」该如何应对等相关措施。 况且,他也不认为米耶会因此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西利偲的话还比较有可能……只是以他目前的情况,恐怕还有待商榷。 「我知道……你们有说过……但具体来说的话呢?」 米耶微一頷首,淡淡一笑。 共识了许久,彼此的性格也早就摸得一清二楚,那尔堤亚也不向他隐瞒,将其坦白。 「经过之前西利偲的安排,大部分的事情都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几乎可说是在收尾阶段。其他的……就只剩下花都之城、古墓和花珥和阿緹斯曾说过的一部份内幕和禁地之类的处置……先不说如何,我个人还是倾向于封印。」 「以西利偲的伴生灵来说,就算他不插手,也一定会知道详情的。」 听懂那尔堤亚话中的意思,又想到自家伴侣的行事风格,米耶不禁苦笑了出来。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不希望他……你们介入这件事。」 听到这里,坐在陪同前来的人的身旁,雪熵轻笑了下。 「伊特诺哥哥已经付出很多了,族人们也是,所以这次的事情我们也向伴生灵提出了请求,希望他彻彻底底瓦解这起事件的所有源头,也得以给予眾人过上舒坦的生活。」 「你们和伴生灵谈过了……我怎么没听西利偲说过?」 得到如此出乎意料的回应,米耶瞪大双眸,吃惊不已,语调也因诧异而微扬。 雪熵耸了耸肩,微苦一笑。 「就算知道了,你们又能做什么?」 04-镜交之时 镜之三 来自『祢』的心愿(2) 「啊……也是啦。」 勉强从吃惊中缓和过来,米耶也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不禁再次苦笑。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这个家给顾好……不给你们添麻烦就是在帮大忙了。」 「谢谢你愿意接受这个安排……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希望你们也能好好享受庆典。」 话说到这里,认为该说的也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再待下去庆典的一些活动就不用玩了,这可是一年一度的大事,怎么能轻易错过。 表面上依然表现出一如既往大多时候的沉稳,迫不及待要赶过去好好大玩特玩的心绪早已被在场的两人给感知的一清二楚。 他才刚起身,同样刚站起的米耶,强忍着笑意,尽可能维持得体笑容,如此一语。一旁的那尔堤亚早已憋笑到胀红了脸。 「……我们会的,谢谢你,我送你吧。」 「没关係,大长老也差不多要转移阵地了。」 与其说不在意他们的反应,不如说雪熵的心思大部分都放在了暂且玩乐的上头,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此刻的真实反应。 经他一说,差点把自己给憋死的那尔堤亚浅笑地别过了脸,应了一声。 「该去陪陪罗耶了。」 「慢走……也好好享受这个活动。」 米耶见状也不说破,淡笑一语。 「会的。」 雪熵点了下头,拉着身旁的人的手臂,走到了阳台门前,展开了淡绿色的移动法阵。 「先走了。」 那尔堤亚以另一隻手向米耶轻轻挥了挥,当说出道别之语,他们的身影便连同法阵消失于此。 原本稍嫌热闹的客厅,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见人走后,米耶像是稍微失了气力般,跌坐回沙发椅上,神色感慨且放松地大大呼了口气。 他将后脑勺轻靠在椅端上,淡淡一语。 「待在家里……也好,这样他也可以好好休养……更不用见到他受伤的样子了。」 「爸爸……雪熵哥哥他们离开了?」 在客人造访之际,一早便躲在厨房頷自家双生兄弟一同窝在厨房共进早餐的洛西亚,感知到外头没了动静,这才探出头来。 从他身后走出来的堤亚希皱着眉,一脸无奈地吐槽了一句。 「用看的不就知道了,昨天太晚睡,现在没睡醒?」 「你说话好毒。」 洛西亚没好气地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怎知,堤亚希又来一句。 「像到爸爸,你要是骂了我,就是连爸爸也一起骂。」 「……什么歪理。」 「我就是歪理。」 「……」 不想和双胞胎兄弟继续扯没营养的事,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不理你了,我去后院和弟妹们玩。」 洛西亚赌气地大步走出阳台,翻过阳台栏杆,跳了下去。 「这不是在给他们做坏榜样?」 堤亚希一见,好笑地摇了摇头,对于自家老哥的行为,早已见怪不怪了,随后便回房间,继续睡他的回笼觉。 从房间就能听见那对兄弟一来一往的拌嘴声,西利偲好奇地走了出来,来到米耶的身旁,好笑一问。 「他们又怎么了?」 「兄弟之间的小拌嘴。」 伴侣的到来,不禁使米耶放下方才的感慨之情,转过头,回以一笑。 「久了也习惯了,反正也没闹出事情来。」 「要是闹了,第一个先被你揍一顿,而且在强力监督下,哪还敢胡作非为。」 「你也知道。」 「哈哈,现在我也能好好陪陪你了。这样不好吗?」 闻言,西利偲好笑地稍微弯下身子,伸出双臂,环抱住对方,撒娇地用脸颊轻轻蹭了蹭自家伴侣的侧头。 「没有不好。」 享受着伴侣陪伴的米耶,开心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不满意。他也伸出手,回抱对方,开心地笑了出来。 「早就求之不得了。」 04-镜交之时 镜之三 来自『祢』的心愿(3) 「你可以待在家里,真是太好了……」 用左脸颊回蹭着硬要和他挤在同一张沙发的自家伴侣的胸膛,一再变成小女人模样的米耶,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不嫌空间太拥挤,西利偲反倒觉得这样更能享受到彼此更近的距离,顺便吃点豆腐,不时在腰间偷摸个挤下,亲亲对方的发璇,感受着对方的温暖气息。 「这样你每天一睡醒也可以马上看到我了。」 「哈哈,也是啦,只要有你在,怎样都好。」 享受着自家伴侣的吃豆腐行为,有一段时间没有被如此碰触,米耶脸颊泛着淡淡红晕,笑得很是开心。 「最近……真的辛苦你了。」 好几个月没有好好长时间陪伴对方,西利偲也希望将这段日子的不美好给弥补回来,也更加的体会到有这个人在身旁的日子有多美好。 「有你陪着真好……我真的没办法想像你要是不在了,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就算不见了,也有你陪着,这点挺好的。」 「孩子们……感觉我们很像是在给他们进行自立自强的训练。」 「说的也是……」 一说此,米耶不由得想起很久以前他们经歷过的事件,那起事件不仅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也改变了孩子们不得不早日成长茁壮,每每一想到这点,他就感到既欣慰又伤感,内心也百感交集。 「那时候的事,不管是洛西亚他们,还是三胞胎,我都不希望再让他们经歷到类似的事。」 「现在我们都还在,尽可能的多陪陪他们……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新成员的出现,把握好当下,珍惜现有的一切。」 感知一此,深知米耶直到今日依然纠结于此事,西利偲心疼地搂了搂怀中的人手臂,轻声安慰。 轻呼了口气,米耶淡淡一笑,将伴张脸埋在伴侣的胸口,闷闷一语。 「你说的对……」 享受之馀,他微垂下眼眸的馀光,瞥见了不久前刚离开,却又无预警出现的人,对于自己的美好小时光被打扰,心情多少有点小小不愉快了起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 「又再放闪了……」 站在阳台门口,有些无言的看着眼前正在撒狗粮的景色,雪熵面色微妙地苦笑了下。 米耶微沉下脸,咕噥一句。这一句,不意外的传入自家伴侣的耳中,惹来一抹伤脑筋的苦笑。 「……早知道就限制你们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了。」 「我听见了……再说我也只是想来陪陪你们而已。」 这句话也同样传进了耳朵很利的雪熵耳中,他一脸小委屈地撇了撇嘴。 「你要是这样做了,也只会闹大事情,劝你别给自己找事做,也少给伊特诺哥哥找麻烦。」 「嘖……」 听一此,米耶没好气地咂了声。 自家长辈的孩子气表现,看得雪熵有些哭笑不得,却也很开心对方可以与自己如此坦承自身的心情。 「喴。」 「……不弄就不弄。」 一脸惋惜地别过脸,将整张脸窝进伴侣怀中,闷声回了句,这一反应看得在场的另外两人有些好笑。 『到了这一世也依然像个孩子,挺不错的。至少也不用把人生看得太严肃。』 同样在感知此地发展的那尔堤亚,也感到好笑地传了心念过来,令正在闹着小脾气的米耶很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也多了些无言。 「你们不是去参加庆典,享受美好时光了,怎么还有间情逸致来聊天。」 抱紧怀中的人,米耶很是孩子气的用脸蹭了蹭伴侣的胸口,不禁呢喃了一句他的猜测。 「……不会又是工作吧?」 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说好的,不知身在岛屿何处的里亚也跟着送了消息过来。 『没有,目前伴生灵在处理了……从没想过有那种解决方式,挺令人意外的。先忙了,之后有消息会和你们说的。』 「就是这样。」 感知到他们之间的心念内容,雪熵收起微妙的神色,不知在开心什么的勾起唇瓣。 又或者说……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好吧,我今天要借住在你们家。」 「凭什么?」 「凭我也是你儿子。」 『忘了说一件事,你们也多注意一下魔力之子的身体变化,通常巨大力量流动的时候,他们的反应都会比较激烈,所以你们多把心思放在他们身上,就先这样了。』 「……」 听了里亚的补充消息,在两方夹击下,米耶头上降下了好几条黑线,彻底无言了。 对于这样的互动感到相当有趣,也不排斥在他们家中增添欢乐的新成员,西利偲勾起唇,开心一笑。 「去吧,走廊最后两间自己选一间来住。」 「好耶!」 得到应允,雪熵灿然一笑,立刻往自家父亲口中所说的方向大步奔去。 「没想到还有这种事。」 没多久便听见房门开起、关闭的声音,米耶微抬起头,神情些微为难地,叹息一语。 「……真是意料之外的发展。」 04-镜交之时 镜之三 来自『祢』的心愿(4) 「感觉不管到了哪个时代,我们总是有一堆事可以做。」 转移阵地,窝回卧房的床上,伸长腿坐在床上的西利偲抱着窝在他怀中的人,仰天一望,不禁感慨一语。 『其中也有不少是某个人一手弄出来的。』 在他们回房放松歇息的时候,里亚也不忘透过心念去多调侃一下某人。 「……怎么又来了?」 正享受着对方的摸头行为,米耶没好气地呼了口气,再次咕噥。 「你都没事做了?」 『工作也差不多到一个段落,想说也该好好休息一下,过会儿再去参加活动。难得的七天活动,怎么不多加善用?』 「你的善用就是来和我们搭话?」 米耶挑了挑眉,似乎不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回应。 然而,对方也不太需要对方能不能同理他。 他重重呼了口气,质问的口吻也多了一丝怒气。 「而不是去参加活动?」 『你多心了,聊天也是一种紓压方式,就这样了。』 深知到点为止的艺术,里亚笑了笑,说完这一句,便结束交谈了。 在一番打扰之后,终于得到了一片静謐的空间,米耶的心情这才稍有好转。 「他在搞什么……?」 「没事,好好睡个觉,就感觉什么都好了。」 西利偲揉了揉自家伴侣的头发,一面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柔声安抚。 「……」 听到这话,米耶先是无语了片刻,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没有多少损失,便放掉了自己的怒气,从对方怀中退了出来,改为将头枕在伴侣的大腿上,仰望着心爱之人满是宠溺笑意的稚气容顏,他半垂下眸子,感受着发丝再次被温柔抚摸的舒服感。 呼了口气,他缓缓闭上双眸,如此低喃。 「……算了,有你在,怎样都好。至于其他的,我都不想管了……」 ◇ 「『花都之城』和另一个故事的具体结果,你认为会如何?」 于树荫下,聆听着伊堤亚偲和三胞胎追逐嬉戏的欢乐笑声与尖叫声,仰躺在自己翠绿草皮上,洛西亚大大呼了口气,即使得以休息,他的心里仍纠结着那些尚未理出解答的问题。 盘腿坐在他身旁静静翻开昨日在商店街新购入的一本淡粉色书籍的书封,准备阅读里头的小说内容的堤亚希,云淡风轻的瞥了他一眼,淡淡一语。 「谁知道,现在那些事也不归我们管。」 「你又知道了?」 洛西亚侧过头,挑了挑眉的望向对方,从他一脸淡然的表情上,有些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堤亚希没回答,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重新将目光挪回到书本的内容上。 「……」 「之后会有消息给我们知道的。」 踩着一片嫩草,端着一大盘的蔬果点心漫步走来,并将手中端着的大托盘小心放到位在那对双生兄弟不远处的石桌上,小声地回应着他们可能没听见的回应。 想来也知道,这多半也不是他们想要的回答。 04-镜交之时 镜之三 来自『祢』的心愿(5) 「嗯,这阵子就好好过日子吧。」 跟随在他身后,同样将端着的一大壶现榨橘子果汁,身旁飘着六个大小不一的玻璃空杯、三个装有果汁的小奶瓶,西利偲含笑着把携来的物品送到桌上逐一摆好。 「反而是孩子们的状况要多加留意,以免出大事。」 米耶想了想,一面坐上石椅,一手支着左脸颊,从盘中拿起一块红萝卜蔬菜饼乾,放到了嘴边,目光直盯着在他身旁坐下,正以漂浮魔法为彼此倒饮料的伴侣。 本来也想邀请雪熵一同享乐,却不知道又跑到哪去了,刚刚到他房门前敲门,得不到回应,也感受不到气息,想来是外出了。 「也不知道孩子们要是爆走了……会变成什样子?又会给岛屿带给什么样的困扰?」 想深切检讨那座隐藏岛屿的出现,封印又会是如何,只可惜,目前只能想想。 尤其,某人的伴生灵也只会在适当时机给出适合的消息,不会一次全盘托出。 「也不确定会不会爆走,你想太多了。」 西利转过头,紧闭的双眸隔着一层眼罩看似凝视着他,淡淡一笑,一手端起玻璃杯,另一手则是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人的肩膀,以示安慰。 米耶微垂下眼眸,脸上的顾虑仍未能全然退去。 「我也知道……那也是一种可能性。」 「我知道,我之前也没有看到那个未来。」 「你觉得……孩子们的未来会如何?」 米耶深吸一口气,不免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会走上他们希望的人生道路吗?」 「一定会的。」 西利偲将轻拍米耶肩膀的手,改为轻抚着自家伴侣的脸庞,温润一笑。 一听此,米耶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 「……」 「啊,有点心……弟弟妹妹们来吃点心吧!」 玩得正开心,恰好瞥见双亲端来的点心,后头的三胞胎也早已被追得气喘吁吁、汗流浹背,跌坐在草地上,垮着脸不想动了,艾瑟菲利斯嘟着嘴喊着「要把拔抱抱」的要求,便抬起小短腿往那个人的方向跑去了;艾儿塔仰躺在地,皱着一张小脸,不停喘息;艾儿菲莉丝眨了眨天空色双眸,累得坐在草地上,一脸茫然。 体力依然旺盛的伊堤亚偲见到这一景象,收起和他们打闹的心态,一脸关心地走到艾儿塔身旁,用身体挡住迎面而来的艳阳,见到受到阴影笼罩下的人的脸色舒缓了下来,便蹲下身,小心地抱起对方,一旁的小妹也伸出两隻小短手,一脸央求地希望对方也抱起她。 左右手各抱一个小朋友,吃力地站了起来,慢慢往树荫下的那处天然凉亭坐去。 「哈啊……之后的事啊……好烦。」 此时,即使睡了八分饱了,仍旧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泛泪,洛西亚吸了吸鼻子,不禁发出一阵牢骚。 在旁的堤亚希,浅淡一笑,目光仍放在书上,淡淡一语。 「之后的事,就留给之后的我们去了解,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享受现有的生活,好好珍惜。」 「……同感。」 04-镜交之时 镜之三 来自『祢』的心愿(6) 『你们肯定想像不到,那两个东西居然可以交织出如此惊叹的杰作。』 至于,导致他睡不饱觉的元凶之一,则是昨日大半夜他们几乎都全家参与此事的人都在同一时刻收到了来自远在月镜都某人的消息。 『真可惜你们没有见到都城禁书库中所隐藏的世界歷史……』 「我问一下尤伊叔叔也能知道……」 躺在床上,半张着泛着血丝、睡眼惺忪双眸的洛西亚,不满大半夜被挖起来被迫听取某人不看时间点送来的消息。 「所以?」 隐约能隔着墙听间隔壁房的人怒得用力砸东西的声响,可想而知不挑白天,专门挑大半夜,突然把人叫起说些扰人清梦的话,心情多半不会太美好。 同时,也多多少少可以体会到双亲深夜被唤醒参加族内紧急会议的感受了…… 「『花都之心』和《来自古墓的邀请》两者相加的详细内容?」 『你来猜猜,结果是如何?』 然而,奇特思此时所说的这一席话,听在了努力集中注意力不睡着的人耳中,多多少少也能猜到这句话很有可能是对自己说的。 动机为何,洛西亚目前一点也不想知道,只希望早些重回美梦的怀抱。 「我不是你肚里的蛔虫,不可能凡事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洛西亚翻了个大白眼,侧过身,烦闷地用枕头盖住自己的耳朵,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不用看也知道他现在的脸色想必难看到一个不行。 「要说就说,不说就和我父亲说去,不要打扰我睡觉。」 『啊……你爸爸的反应……算了……明天再和小多哥哥说好了,不然我会被他给宰了。』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毫不意外地,洛西亚清楚地听见来方才传来怒砸东西声音的隔壁房间响起了一声难以入耳的难听怒骂声。 对于十分重视睡眠的堤亚希来说,扰人清梦是他的大地雷之一。 至于再过去一间伊堤亚偲的房间……似乎安静得很,很有可能已经睡死了。 双亲那边……因为有结界挡着,就不得而知了……只不过从方才奇特思的话中,不难想像他究竟受到了何种礼遇。 若说家中长辈谁最不好惹,绝对非自家爸爸莫属,父亲第二,堤亚希排第三……其他的,似乎脾气都挺好的? 「要挑就挑在白天说,不要在大半夜的时候,打扰别人睡觉。」 『你和你父亲的性格不太像,反而像到了你爸爸。』 简单交流一番,奇特思意味深长地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笑说了句。 这话听在洛西亚耳中,让他感到相当反感,尤其是被人比较的时候,更是如此。 虽说明白对方没有恶意,也绝非在离间他们父子之间的关係,但就是心情很不愉快……! 「那又怎样……」 撇了撇嘴,他冷哼了下,冷冷一语。 「我性格像谁又不关你的事。」 深吸了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尽可能不爆走,洛西亚按捺着不悦,一再冷语。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04-镜交之时 镜之三 来自『祢』的心愿(7) 奇特思轻笑了下,随口一语。 『没什么,想和姪子聊聊而已。』 「……」 不知怎地,洛西亚深切体会到了自家爸爸所说族内的某一些人每当压力一大的时候,时不时就会耍白目给人找麻烦,其中一项行为……好比如,现在……以及里亚等人在不久前时不时向自家长辈们以公务之名,行「聊天找碴」之实来紓解压力。 以被找上门的立场来说,真的不是多好的体验……即使真的可以理解并感同深受……就算可以尊重,也不代表能全然接受…… 「啊啊……我要睡了,不太想理你了。」 被迫佔用了一段时间,觉得难以再坚持下去,洛西亚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蜷缩起身子,窝进了被窝中,远远一瞧就像是会蠕动的一大团不明物体。 不知不觉间,另一头的人安静了下来,彷彿是在等候着什么,抑或是在观察着即将发生的事…… 『……』 没多久,来自另一座岛的悦耳歌声,以不同于先前所有人可听见,仅有一小部分人可耳闻。 以及,指向了即将展开的一条崭新道路…… 崭新的旅途。 新鼎的创造。 生命的辉响。 一切的选择,皆于所有的生命。 镜之中、镜之渊、镜之响,归于光虚之中。 宛如摇篮曲的悠然清新歌声,于空气之中回响,仅止于岛屿,与其相连的人们。 沉浸于睡梦中的人们,将此歌谣烙印于心底深处。 于此,活于此时此刻之中。 于,生命中,回响。 明,光于此…… 光啊、光啊,回应于呼唤、回应于感召。 再次坠入梦乡中的洛西亚、堤亚希,以及享受梦乡之中的家人、族人们与在外玩耍的人们,皆于此刻中,灵魂也将在不久之后,连接于某个生命耀光。 一切的真相、一切的虚无、一切的镜像,一切、一切…… 「……又来了。」 月色倾下昏暗房中,坐于床上,望着阳台外的夜月星辰,随沁风拂来的歌谣,感受到歌声与先前不同的变化,米耶面色微妙,不知该为此时响起的歌声如何反应。 从床上缓缓地坐起身,聆听着歌声中的指引,以及伴生灵透露给他的音律,西利偲不禁淡淡一笑。 握起身旁的人因不安而牵起他的手,以安慰的口吻,语出似是说给自己听,或是说给身旁的人听,抑或是和胸前鍊坠有所连接,且身在岛屿某一处的人,所了解的某一个方向。 一个,如他先前所见的未来那般。 「这表示,开始迎来尾声了……」 响于此、活于此、身于此,你究为何人? 站于月镜都的一座高塔屋顶上,奇特思聆听着那首不同于先前所闻,却如同他所查到的文献的记载。 歌谣一顿之际,他神色促狭眺望着远处城中景貌,勾起了一抹饶有趣味的微笑。 「世上没有绝对的朋友、恋人和敌人,所有人都在变……万物也是如此。」 奇特思浅淡一笑,颇为感慨地轻语。 「可见,万事万物的存在本身,永远都在名为改变的海洋漩涡之中。」 话一此,歌谣起。 远在另一座岛屿隐密于结界中的一座偌大古老洁白祭坛,于多缕淡绿色萤光飘舞、包裹于光辉下,乍现一道炫目光芒,伴随着一道近无人听闻长长响彻于此的鸣啸,向上突破天际化为一道洁白光束,照亮了大片夜空。 宛如,一则神諭,指引出一个方向。 宛如,一个幻境,拟现出如愿之景。 宛如,一曲音律,激发出巨大波澜。 于生命之中。 也活于此刻。 镜面中,你是何人? 镜面中,你活于何处? 镜面中,你身在何处? 聆听着这一段歌词,奇特思不由得又发出了一声感慨。 「一切都在变,没有所谓的不变。」 04-镜交之时 镜之四 被挖掘的真相(1) 「我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坐在单人沙发上,左手肘称在手把上,手背拄着下巴,米耶面色微妙且难以置信地微蹙眉头,微垂下目光,小声嘀喃。 「先让洛西亚他们带着三胞胎出去逛逛,也少了会让他们深受影响的麻烦……」 他想了想,不免庆幸早早应允了孩子们的请求,放他们外出踏青、游玩去了。 只不过,好死不死,偏偏挑在这个时候找上门。 「反正,西利偲现在也在休息,也不好去打扰他。」 如今,他也弄清楚了某个人以藉口上门的原因,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抬起目光,瞧向坐于对侧沙发上的人。 「这就是你以借宿为藉口上门的目的?」 「是的。」 端坐在沙发上的雪熵,勾起一抹伤脑筋的弧度,凝视着对方,尽可能稳住自己的心绪,不让对方发现,进而痛扁他一顿。 深知对方的态度,却也不免让米耶觉得这样的内容彷彿自己成了一族之长,而非从旁辅助的那个人。 「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一定得私下和我说,而不是找西利偲?」 「呵呵,这就说来话长了。」 雪熵轻笑了下,笑容显得意味深长。 「虽然身为代理族长,但也已经没有了当初作为族长时的大多权限,顾问的部分还比较多。」 「明知如此,仍特意以这样的方式前来?」 米耶挑起了一端姣好的眉,微瞇起眼眸,半是促狭,半是不太认同地瞪了他一眼。 「只为了和我说个故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部分事件的解答,多多少少也具备着一定程度上的吸引力。」 雪熵为难一笑,给出了方才找另一位父亲商谈时,未能完全给出对方所提出的疑问的回答。 听一此,米耶多凝望着他一眼,安静了片刻,神情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说吧,我来听听是怎么回事。」 敛去脸上的为难浅笑,暗自松了口气,雪熵略为紧绷的表情也多少缓和了些,他深吸了口气,舔了舔唇瓣,勾起唇瓣,淡淡地语出了话题的开头。 「故事,是这么流传的……」 ◇ 从前,在某一神祉的创造下,以音律创建了眾多生命,同时也使沉眠于古老森林身怀巨大力量的存在復甦。 不说神祉何人,因谁也不清楚,也无更加详细的深刻纪载,仅有一曲歌谣,伴随着神圣力量流传了下来。 不知为何,流传于世间时常吟唱的歌谣,于某一日,销声匿跡,也寻无从前就无人能瞥见的那名吟唱者的踪跡。 而其神圣之力也一如往昔飘散于空气之中,滋养着万物生命,延续其丰饶、喜乐的光辉。 然而,于一场灾难之中,受神圣之力眷顾的城镇兴起,多年后,却也于一场灾害中走向衰亡。 纵使,深爱城镇之人予以守护。 纵使,其他生命暂且定居于此。 纵使,那座城受幻化之力庇护。 也纵使,一群人,以言之力,误导、洗脑此地之人,并将眷顾此地的力量暂且取而代之。 又或者,固定于某一时刻,出现于此,。 抑或是,勾结于那些被唤为祭守师的存在,予以洗脑,给出预言之外的「话语」。 使其深深扎根于此地的光辉受到一丝掩盖,牵制着高塔的神圣之力,隐藏着禁地的一部份歷史,并加以挪为他用。 而其存在,即成了如今据说游走世间各地,语出未来之语的特殊族群,即为花都之城口中所称呼的存在——「吟临师」。 04-镜交之时 镜之四 被挖掘的真相(2) 「这之间的关联性,也真是够惊奇了。」 听完故事,米耶蹙着眉,闭起眼眸,安静片刻,才缓缓沉着声开了口。 「没想到这之中还藏了这么一段歷史。」 呼了口气,抿了抿唇,他微睁开双眸,瞧向那人。 「你们是怎么查到的?」 「奇特思的杰作,只是没想到和月镜都有所关联,据说那座城是那时代的都城人被邀去建造而成的……也可称得上是附属城镇,后来深入探查之后发现,也确实如此。」 雪熵骄傲一笑,双手交握于腿上,显然对于自家兄弟的成果感到相当满意。 「月镜都……以前的歷史纪录,可真是庞大。」 听到是奇特思的杰作,米耶顿时能够明白雪熵的骄傲之情。 与此同时,也为那人的高效办事能力感到十分钦佩。 「……居然连那么久远的歷史都调阅得出来。」 「可不是,也因为如此,整体的调查也有了巨大的进展,高塔的部分呈现也只不过是将往昔的一切以神圣之力重现出来,为的是予以告诫,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带给与此有所关联的人一个讯息。」 雪熵轻笑一声,随即深入提及此事。 「那讯息也就是……『有果必有因,一切的运作皆有某个力量的操作』,另一方面,也是在表明,那些事情也在逐步走向了恢復的轨道,之所以最初没有人解决,只因为受到邀请的居民们尚未到来。」 「说的好像我们都是一大计画中的小角色……之所以得以解决,可能也是基于从前的大事件都得到了解决……」 这一席话,米耶也不禁微沉下脸色,冷冷一语,好似和什么神祉有着某种深仇大恨似的,听得雪熵不禁背脊发凉。 「所以……现在才会显现出来……上天真是好手笔,永远也猜不出祂背后的意图。」 就如同他们在遭遇了那些惨不忍睹的遭遇后,所得到的令人跌破眼镜的一部份解答一样。 那瞬间,不只他,想必很多人都对上天的美好幻想一瞬幻灭了。 谁会知道最初的缘由居然会是那个样子…… 「……」 不愿多加回想那段有些不堪回首的过去,米耶叹息地摇了摇头,敛去脸上那抹阴沉,淡淡地笑了笑,如此一语。 「可见,某些存在没事找事做的功力确实了得,令人叹为观止,即使流传后世也不足以传达出那份鲜明。」 话说的越酸,米耶的心情便越难受,就算不能当场把某个存在拽出来扒成丝,内心酸到一个不行的酸言酸语,想必也能传达到某神祉心坎里。 至于,米耶的一番内心戏是否真能传达到某位神祉的心坎里,就不得而知了。 「我知道你的感受,看开之后就没事了。」 感知到米耶如此壮阔的内心戏,雪熵不禁乾笑了下。 「……呵呵,我明白。」 话一听,被触动内心伤痕的米耶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轻笑声听来也格外涩然,眼神也染上了一丝黯淡。 「人啊……该看开的时候,就会看开了。」 「……是啊。」 可能是认为自己说错了话,雪熵脸上的尷尬笑容不禁苍白了几分。在有过多次例子下,深怕会被米耶给痛殴一顿,他连忙起身,表示准备离席。 「既然故事已经说完了,我也就不多打扰了,也该是时候多去玩耍了。」 深知对方平时的辛苦,也深陷于内心的伤感之中,他也对此不多挽留,尽可能温和地笑了笑。 「去吧,祝你玩得开心。」 「谢谢。」 雪熵苍白着脸回以一笑,身下迅速展开了一个环形淡绿色移动法阵,他的身影也很快地消失于此。 刚散开的热闹氛围还来不及冷却,在人离开后,米耶深吸了口气,若有所思片刻,他抬起眼眸,瞥向佇立于卧室走廊转角的那名身影。 「你都听见了?」 「……」 「你认为如何?」 那人影转过身,从略微昏暗的卧室走廊中走出,明亮的光线也浮现出了他的身影。 见他淡淡地笑了笑,温和地如此说着。 「想怎么解决,就怎么处理吧……伴生灵会处理好的。」 话一此,西利偲又往前走了几步,在不确定前方是否会影响他的行走路线的情况下,脚步一顿,感知着米耶所在的方向,又开了口。 「住在族内……另一座岛屿的人中也有的本岛居民,也得视时机公开那座岛的存在……只不过,我不认为那么做是正确的,一旦公开了,一族的存在一旦被知晓……承受的风险是巨大的。」 察觉到自家伴侣的情况,米耶连忙站起身,来到了对方的身旁,牵起了他的手,他望着伴侣的脸庞,神色半是疑惑,半是伤感地问了句。 「你想怎么做?」 「那些本岛居民……我打算收入族内,也降低风险,当然……也得打上契约才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必要时,我会和大多人商讨,修改他们的记忆,以此降低风险,也能保全岛与的安全。」 握住牵着他的那隻手,西利偲温润一笑。 「若是修改记忆,一旦被揭发了,也无法保证一族的存在不会被供出来……」 米耶一听,面色染上了一丝不妥,却也暂且想不出其他办法。随即想起了方才雪熵所说的某一段话,也不得不认同。 「一切有果必有因。一切的发生,皆有它发生的道理。」 04-镜交之时 镜之四 被挖掘的真相(3) 「没想到,『圣地』和『禁地』之间居然会有这样的关联……」 诧异于不久前从米耶特意传来的消息,坐在族中的小公园中的鞦韆上,阿緹斯轻轻地前后晃了晃,没想到在那件事之后,会收到这般消息。 也不知该说是感到振奋人心,还是该说上古以来所衍生的问题未免也太多,甚是会想着古人是否平时太间没事干,所以才时不时的给自己找乐子,顺便把一大堆难以估计的烂摊子丢给后世的人,自己则是拍拍屁股,不知死到哪去了。 「少说两句吧,有些事等过了一段时间再来提及,会比较安全。」 虽说阿緹斯的发言并无不妥,可是以现况来说,有了新成员的加入,有些话就不太能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站在阿緹斯身旁的花珥面色微凝地不禁叹了口气。 或许是考量到了这点,族长才会特意把那座岛与族内连接,藉此多加管理,一方面可以减低情资外洩的风险,另一方面也能够与外界在一定程度上有所连接,这般操作,花珥着实佩服,却也为这样的情况不免感到一丝惋惜。 「不管是对往昔的故人,还是与这座岛上有所关联的所有人……」 说一此,他的表情也不由得凝重了几分,话也说得感慨。 「就算故乡的人都和族内的人签立了契约,一心忠诚于本家,却也不代表他们……我们的存在得以被岛上的居民全然接受。」 「主人不只考量的范围很大、看待大局的眼光也得很广,背负的责任也十分沉重,也因此当有新人加入的时候,肯定会多加关注,就像我们一样。」 一听此,阿緹斯也不由得跟着发出感慨,一心的忠诚也更加深厚。 「也因此,为了我们的主人……更是要一心一意的忠于于他们,不可起异心。」 「我想……我们也没那个机会起异心。」 阿緹斯这一语,听得花珥不禁会心一笑。 「既然我们成了本家的人,就得履行作为本家的族人的职责和义务,没有其他反驳的空间。」 「你说的没错。」 对此,阿緹斯认同地笑了笑。 「就是因为如此,我也认为我们现在能做的都做了,所以……」 话说到一半,他顿了下,似乎想到什么,神情不由得染上一丝黯然。 「我不认为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足以在大部分的公务上帮上忙。」 「慢慢来吧,急不得的。」 明白阿緹斯的用心,花珥淡淡一笑。 「能力也是如此,都是一点一点培养起来的。」 「说的也是……」 阿緹斯苦笑了下,随后沉默了下,没多久也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多少有所释怀。 「就像一本故事书上提及到的一句话,『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是一样的意思。」 花珥一听,也为他的改变不禁灿然一笑。 「对吧。」 ◇ 「我已经和雪熵提及了你的事情,至于你的想法也得和他说一声,以免影响后续处理的进行。」 仍佇立于客厅的米耶两手轻抓着一脸沉闷的自家伴侣的手,表情认真的向他如此提议。 「其他的部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 见对方始终沉默不语,他不禁感到一丝难过。 「起码,你还保有做决策的能力,族内和岛屿上的事情,也多少可以了解一定的程度。」 说一此,他握紧对方的手,满脸诚恳地说着。 「所以,别想太多。好吗?」 米耶这一席话,也并非不无他的道理,却也是在关心他。 「我知道。」 西利偲頷了下首,温情地说着令人诧异的话语。 「你也不用想太多,我早就和雪熵说过了,那尔堤亚那边也会做好安排,不用着急。」 「誒?」 米耶心一惊,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下达的?」 西利偲粲然一笑。 「在雪熵和你谈完话,准备离席的时候。」 「……」 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米耶面色尷尬地,嘴角一抽,松开了紧抓自家伴侣的手,自觉伴成了小丑的他乾笑了下。 「既然如此,那我又为何要说这么多……根本是在给你看笑话吧。」 「没那种事。」 西利偲温和一笑,凭着感知重新牵起对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一脸深情地说着。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说出来的安慰听起来无疑是在给对方的伤口上撒盐。 「你就算在我面前闹了笑话也依然可爱。」 「……你根本没安慰到我好吗?」 米耶一听,脸垮了下来,头上也瞬间降下了好几条黑线,随之有些赌气地别过脸,又在自家伴侣又搂又抱、吃吃小豆腐攻势下,心一软,故作不悦的表情稍微有所缓和,任由对方去了。 「……唉,算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04-镜交之时 镜之四 被挖掘的真相(4) 「……你这样一搞,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了。」 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淫腥味,伴随着一道细微的喘息声,于些微昏暗的卧房中响起,刚结束一场火热且激烈的亲密活动,衣衫不整地略为无力地半躺在床上,一头淡银白长发凌乱地披散在枕上,裸露出来的白皙肌肤,依稀能够看见残留在他身上的浅淡吻痕和咬痕,望着压在他身上蒙着一条眼罩,同样衣衫不整的猫耳少年,而自己的双腿则是有些无力地勾在对方腰上。 与此同时,略显疲惫的米耶很不解这人是怎么回事,明明眼睛都这样了,居然还靠着感知搞出这么多事。 欢愉过后,他面露羞涩,抬起手臂掩住自己些微别开的下半张脸,闪烁且泛着一丝泪光的嫣红眼眸仍注视着含笑的人,弱弱地说着。 「……你好歹也想想我的心情吧。」 见对方没有回应,只是抿唇笑着,令他的心浮现一丝疑惑,以及淡淡的期待。 「你有听到吗?西利偲。」 一听,即使看不见自家伴侣此刻的神情,也能够凭着感知到的心绪,想像起这可爱的人现在是何种表情,西利偲开心一笑,甜甜地说了句。 「可是你不是几乎每天都被我弄得很开心?」 「……」 米耶面色一僵,一时无语。 自从雪熵代管一族之长的职务起,他眼前的这个人就时不时的发起情来,总爱在半夜的时候扑过来…… 「啊,昨天晚上……我记得你躺在床上的时候,不是还说……」 感知到米耶的心绪,西利偲貌似被逗笑了,又忍不住捉弄起了人来。 这么一捉弄,米耶的羞耻心还要不要啊,未被遮掩的上半张脸一瞬胀红,又惊又喜,却也很羞涩的惊叫出了声来。 「等、等一下,不、不要再说了!」 或许是光用说的不够,他连忙伸出双手,摀住了那个老是说出令人暪心害臊的嘴巴。 「你不害臊,我都快羞死了!」 可西利偲又怎么如他所愿,他轻轻拉开对方摀住他嘴巴的一隻手,舔了舔另一隻摀着他嘴的手,一面以心念传了一句只有对方能听见的笑语。 果不其然,米耶瞳孔一缩,脸又更红了,嘴微微张开,一时几乎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你这个人……」 「我就说,我家的宝贝好可爱,小心呵护的捧着怕摔了,放在嘴里怕化了。你觉得么?」 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相当满意,西利偲趁势小心拉开仍摀着他嘴上的那隻手,脸上的更加灿烂了。 还是令某人看了想赏他一巴掌的那种。 即使毫无疑问地接收到了某人的羞愤,西利偲仍开心不已。 「你真是……不要问我这个问题!」 见周身粉色小花朵朵开的人,米耶哭笑不得地双手摀脸,哀嚎了起来。 「难得孩子们都不在家……你怎么就……」 「就怎样?」 西利偲一挑眉,饶有趣味地笑问着,刚放开对方手腕的手,却不安分地轻放在了那人的小腹上,一点一点温柔地往下方摸向刚得到解放的存在伸去,彷彿对方不说出真心话,大有再把人好好的享用一遍的意味。 「啊啊!我不理你了!」 欢愉不久,身体依然十分敏感,如今西利偲这么一弄,他……他的身体似是止不住慾望地再度火热了起来,他难以按捺满心的羞涩,也不想去直视对方那促狭的浅笑,索性转过身去,抱起枕头,把脸埋在里面,来个眼不见为净。 「……」 04-镜交之时 镜之四 被挖掘的真相(5) 「……这样啊。」 对此,西利偲的笑脸上闪过了一丝得逞之意,他轻握住那个存在,上下搓动着,毫不意外地感受到了自家伴侣受到刺激后,随着某处的肿胀,一股强烈舒爽伴随着羞涩传递到了他的心中,他的促狭笑容更甚了。 「……!」 将脸闷在透出一丝淡淡汗味的枕头中的米耶,面色丕变,猛地瞠大双眸,倒吸了一口凉气,面对那人的一再邀请,他红透了有些愉快却又因压抑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微微颤抖着身体,泪水再次盈满了眼眶,大口喘着气,不时能从枕头中听见他的努力压抑却仍溢出了一丝愉悦的泣音。 「……唔……呜……」 米耶这一表现,更是深得西利偲的心,想再次享受那股温暖的心情也更加强烈了。 「好乖、好乖,很快结束了。」 「……这是连做了三次的人……该说的话吗?」 「呵呵,你说呢?」 感受到温热黏稠的液体滑落到手上,西利偲半哄半恳求地安抚着对方的同时,另一手抓住伴侣的腰侧,一再次将自己胀大的存在轻抵在那人的穴口,以惊喜之情迫不及待地一口次深入到了最深处,撞击在了早已熟悉不已的敏感点上,也感受着那紧緻的快感与令人满意的柔软与热度。 「……!」 受到猛烈一击的米耶泪流满面地咬紧下唇,双手紧紧抓着被他弄到变形的枕头,尽可能地强忍住满心的激烈之情,不发出令某人更加兴奋的淫叫。 随着来回的抽动一再袭来,那种令人欲罢不能的舒爽、兴奋,伴随着酥麻传遍了全身,终是压抑不住了。 「……唔……啊……啊啊……!」 每每撞击在最深处,米耶的身体一次比一次更加浑身酥软无力,方才为了掩饰害臊而戴起的面具也一瞬瓦解,显露出他最真实的情感与样貌。 「啊……不、不要停……我、我还要……」 「如你所愿。」 听闻恳求,西利偲一脸得逞的满意一笑,加快了抽插的速度。 随着一小段时光过去,感受着对方酥爽到一个极致的快感,以及想像到这人此刻的模样,他不禁发出轻笑,身下的活动似乎也没有因此停下来,仍在考验着他的体力。 「你的人设好像崩了不少……」 「……做……这种事的你没资格说这句话……」 满身大汗、大口喘着气,米耶好气又好笑地瞪了正对他发洩着慾望且一脸无辜的人,说出来的微弱话语中,仍透出了一丝中气,可见他的体力未如某人所愿消耗了大半。 「哪有人……在做这种事的时候,还保持矜持的……!」 「说的也是呢……咦?」 西利偲笑吟吟地感受着某人的絮乱气息,正想继续玩下去,也满足彼此的情慾之际,一道意念传入了他的心底,不只感到一丝诧异,连带着动作也随之一顿。 「……?」 感受到活动中所发生的不自然停顿,不停喘息的米耶疑惑地将脸稍微从被汗水、泪水染湿的枕头中挪了开来,瞧向了那人。 怎知,等不到那人的回应,便先得到另一个他不太想知道的内容…… 「嗯?被破解的隐藏禁忌封印……」 西利偲挑了挑眉,神情饶有趣味一笑。 「原来如此……果然和我当初想的一样……只可惜一小部分还是有所出入。」 他这一语,更是加深了身下那人心中的疑云。 「……哈……哈……怎……么了?是又有什么事了……?」 「嗯……可以说算是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惊喜吧。」 西利偲微歪了一下头,含笑着倾下身,故意地深入撞击某人的敏感点,感受着对方体内的紧缩,甚至笑得一脸无辜。 「……」 这一幕,米耶一瞬间闪过了想狠狠赏他一巴掌的念头,却又捨不得,随后更是猜想到对方可能浮现的想法,不禁叹息一语。 「随你去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对于对方满心支持,西利偲却故意将一部份内容给扭曲,灿笑了起来,为了表现出他的心意,更是将内心的想法再度付诸实践。 他压下身子,抱住身下的人,在体内的存在与内壁相互摩擦而响起某人的低吟,并以甜腻的口吻,在他耳边低喃一语。 「谢谢你,米耶……作为回报,从今天起我会一直黏着你的。首先,就先从把你玩到没力为止好了。」 「……你这不是什么都不想去做,只想躺床了?」 「谁知道呢?来看看到时躺床的到底会是谁好了,不是很有趣吗?」 西利偲勾起唇瓣,露出了神秘的浅笑。 感受到对方的笑意,以及自对方心头一瞬闪过的想法,米耶猛地一愣,泛红的脸对时微妙了起来。 「……」 04-镜交之时 镜之四 被挖掘的真相(6) 「……一切灾祸的开端?」 靠在溪上淡粉矮桥栏杆上的雪熵拿着刚吃了一颗小番茄的糖葫芦,一脸不解地倪了眼同样靠在栏杆,差别只在于一站着,另一人则是坐在上头。 「小多哥哥,为何你会这么想?」 「没什么,只是先入为主的印象。」 那尔堤亚苦笑地仰天一望,映入眼底的晴朗天色多多少少减轻了他心头的疑虑。 「毕竟以前发生了那么多事,难免会往那个方向想……」 「……」 「尤其是在有了伴生灵协助,生活也多了不少空间之后,多多少少会开始想些其他的事情。」 那尔堤亚这一席话,也恰好传入了路过他们前方的里亚耳中,引来了他的注意。 「原来如此,可以理解。」 「……你也来逛了?」 见到人出现,那尔堤亚先是诧异了下,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 本想叫身旁的人少说两句,可内心的看戏之情多过劝戒之心,怀着促狭的心偲,雪熵只笑不语地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谈话。 很不巧地,因为正好听见他们谈及有关公务的内容,里亚笑望着某位大长老的笑容也格外柔和了许多,口吻也温柔了不少。 「只是,在你说话之前,我想先提醒一句。」 「……」 雪熵淡淡一笑,很没义气地别过脸,咬下了竹籤上的草莓,咀嚼了起来。 只要威胁的气魄不要那么明显就更好了…… 「请一定,记得在放假时好好休息。知道了吗?」 「……」 望着那张看似无害的笑脸,那尔堤亚一时无语,只能微微点了下头,然后将头转向身旁的某人。 只见那人早早就别过了头,更是来了如此一句。 「……自求多福吧。」 「……」 面对如此有诚意的安慰,那尔堤亚深感无言。 而一手导致了现场气氛尷尬的罪魁祸首,则是笑吟吟地走入人群中,迈向和他自家儿子相约的地点去了。 这一走,更有下一位、下下一位和下下下一位……等多位熟识之人路过,随之就是一道惊呼。 「誒?雪熵哥哥你也来逛啊……今天不住我们家了?」 只是雪熵他们还没来得及将目光转过来,那些人就已经被后方的人给往前快步推着走了。 伊堤亚偲的探问未得本人回应,自家大哥就先帮他回了。 「可能是想多玩玩吧。」 左右各抱着一对双胞胎小女孩,洛西亚望着眼前满街的人潮,无视了方才把自家弟弟推着走,同样抱着一个小孩的双生兄弟。 「难得一年一度的假期,大多人都有空间,当然要大玩特玩。」 「又不是你,别忘了还得照顾弟弟妹妹,千万别搞丢了,不然爸爸他们会宰了我们。」 堤亚希一脸不以为意地吐槽了他一句,眼神中却流露出了对于此次长时间玩耍的欣喜之意。 伊堤亚偲眨了眨眼眸,转过头笑望并笑吟吟调侃起了自家大哥。 「先不说爸爸他们,族内可能会掀起暴动……好像可以想像你被围殴的景象。」 「喴。」 洛西亚一听,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走在他们后方的堤亚希,笑得一脸温和地轻轻拍了拍将半张脸埋在他肩颈的小男孩的背脊,笑说了句。 「他也没说错。」 「堤亚希……你们别闹了。」 洛西亚一脸无奈地转过头,瞪了他一眼。 面对自家兄长的无奈瞪视,堤亚希不痛不痒地笑着转往另一个话题。 「今天比昨天好逛多了……可惜父亲他们有事不能过来。」 「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就算他们想来,可能也是挑在我们在家顾小孩,才能外出约会。」 「说的也是,待在家也挺好的,也比外面舒服多了。」 「发自内心觉得舒服的家都是这样的……」 「哈哈,你说的也没错。」 「可能是又在帮我们增加弟弟妹妹了吧?」 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交谈,伊堤亚偲想起了以往双亲在家时的活动,又觉得可能不是那么一回事,却也间着没话题,随口说了句。 洛西亚一听,面色一僵,连忙转回头瞧了某人一眼。 「别乱说……」 04-镜交之时 镜之四 被挖掘的真相(7) 「也有可能是真的……他们每天都在发狗粮……」 堤亚希对此则有不同的看法,脸上的笑意依然温和。 洛西亚微皱起眉,不太相信他们有意无意作为谈资的内容。 「不会吧……难道他们还想再多生几个小孩……我觉得还是不可能,三胞胎虽然好顾,长大了就不好说了。」 「呵,谁知道呢?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成天搞拆家,长大了却成了成天窝在家中的人。」 堤亚希不禁笑了出来,调侃起了对方。 洛西亚一时语塞,过往的黑歷史,实在不愿去多想,可在他人眼中,却也是一段令人缅怀且会心一笑的回忆。 「……」 「其实弟弟妹妹多一个也无妨,谁会嫌可爱的小孩多啊。」 此时,伊堤亚偲又开了口,脸上的表情比起方才的无聊,多了点真诚的盼望。 「不知道……对比以前我们小时候的样子,三胞胎真的太乖了。」 听到他说的话,又联想起方才的话题,洛西亚不禁发出了一声感叹。 「乖到我都觉得是不是双亲生的了。」 「葛格,我很乖……所以我要吃点心。」 听到乖这一个字而起了反应的艾瑟菲利斯,抬起头,望向堤亚希,小声地邀功。 对上兄长的含笑目光,他眨了眨天蓝色眼眸,又说了句。 「把拔说天天开心就是有福气。」 「你乱说,把拔明明说是不要乱跑,就会给糖吃。」 听见这话,艾儿塔立即越过洛西亚的肩膀,看向自家小弟,意图修正对方所说的话。 「我说的对不对,洛西亚葛格?」 一说此,艾儿塔连忙转回头,双眸发亮,笑吟吟地盯着自家大哥。 「我也很乖,所以也有糖吃。」 「……这才是你的重点吧。」 在那两人的一搭一唱下,洛西亚听得有些无语。 堤亚希忍不住笑,又一次调侃起了洛西亚来。 「挺像你的,不好吗?」 「才不像。」 「怎样都好,我想早点吃到东西……赶快走吧!」 一大早什么都没吃,只想早点大啖此地的美食,伊堤亚偲嘟起嘴,一脸哀怨地开始催促起了另外两人。 「那就稍微走快点,我也开始有点饿了。」 经他这么一说,早上只吃了一份三明治和果汁的洛西亚,也多少有了一些想吃点东西果腹的感觉出来了。 「……唔……想睡觉。」 艾儿菲莉丝蹭了蹭他的肩颈,也不管对方是否感到搔痒感,一脸倦意地揉了揉眼睛。 话一说完,就闭起了双眸,将头看在对方的肩上,坠入了梦乡。 「晚安……」 「现在天还是亮的……怎么一大早的又开始睡回笼觉?」 洛西亚见状,不禁感到有些傻眼。 堤亚希含笑地望着枕在洛西亚肩上的那颗小脑袋,并一手接过伊堤亚偲刚刚跑到某个摊位前拿来的一根椒盐烤玉米。 「她都这个样子,别打扰她做梦了。 同样勉强接过对方递来的烤玉米,洛西亚有些无言的看着伊堤亚偲端着一大碗……可能约有四十颗色彩繽纷、口味十分丰富的蔬食水饺,一边用竹籤叉了起一个橘红色辣味水饺,一脸幸福地大啖了起来。 「……说的也是。」 04-镜交之时 镜之五 被创造的真相(1) 「没想到庆典会是这样的规模……在花都之城的时候,完全没有过这样的事。」 站在偌大广场,诧异地感知着那明媚阳光下,此地与偌大的商店街充斥着熙来攘往的人海、不同于平日所见的摊贩设立于大街上,伴诸缕随满街红灯笼来回飞舞的淡黄色微小光球、所有人的脸上满是欢乐的笑容,毫无半点负面之情,宛如童话故事中才会出现的美好景色……从阿緹斯所见中,惊奇地发现此地与认知中的极大不同之处之一。 这般不曾见过的光景,令花珥不禁感到嘖嘖称奇。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乡巴佬……」 虽说昨日也有独自前来游走一番,惊讶指数依然不亚于昨日的所见,却也使站在他身旁的阿緹斯深深觉得自己在某方面的认知和见解上,和在这个不同土地上生活的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来到这里后,对什么都很新奇……」 「我也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拓展视野了。」 花珥微颤了一下微开的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现在的生活完全就是这样的情形……我们以前到底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有了对比之后,就过不回去以前的生活了。」 来到此地之后,尝到了美好滋味的阿緹斯,非常感同身受这句话所带给他的衝击。 「……你说的没错。」 作为同样体会到了美好生活与过往认知中的差别的人之一,花珥乾笑了下,十分认同对方的说法。 「现在看来,很多事情真的要亲身体验过之后,才能品味出他的味道……也许一开始很不明白,也可能不清楚自己的喜好,一旦尝试久了……或是经歷过很多事之后,多多少少……会明白其中的道理。」 花珥这一语,阿緹斯微侧过头,看向对方。 「老实说,我不太明白你的体悟……」 「哈哈,你以后会懂的。」 闻言,收起惊讶、乾笑神态,为这人的天真老实,令花珥不禁轻笑了下。 「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全都懂,我所知道的……说不定只是一大汪洋中的一个小泡沫,而生命……则是那片无限汪洋中的一滴水。」 说着,他也不由得感叹起了自己身上所发生的变化。 「我真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原来换了一个环境,真的会改变一个人的认知和想法……」 花珥这一改变,作为他的家人的阿緹斯也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仍有不少地方需要一些调适,好适应这个大环境。 况且,花珥这一席话中,也有令他不敢苟同的部分。 「我觉得要不要改变是个人的事。」 阿緹斯微蹙起眉,冷淡一语。 「若是当事人不愿意改变,在多的人说破嘴也帮不上什么忙。」 「听起来……就和照镜子一样,只有自己改变了姿态,镜中的人才会跟着出现相同的行动。」 花珥一听,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阿緹斯耸了耸肩,一脸没好气地回了句。 「要是本人没动,镜中的人自己先动了?」 「那就是见鬼了。」 听身旁的人这一说,花珥的脑海中瞬间浮现了镜面中的人对自己透出诡异笑容的画面,说实在的……那感觉真的不是很好,不好到他的表情都难看了起来。 况且,他也没那个胆量在那种情况下,发挥好奇心。 要知道,有好奇心是好事,但也是要看场合的……发挥的好,就是一件好事,若发挥的不理想,那就是在跟自己的生命安全过不去! 有谁会有那个胆子去做那种蠢到极点的奇葩事? 即使前些日子听说了族长以往至今的奇葩事蹟,他也不认为那位大人会没头没脑的付诸行动……可能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族人说太多这方面的八卦,多少被洗脑了,连带着他在这方面的认知开始有了一丝小小的动摇。 「大白天的……我可不想见鬼,当然晚上也不要。」 一扯到这话提,花珥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又带了点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兴奋之情,如此说着。 「说到鬼……也不知道这座岛上有没有捉鬼师……?」 04-镜交之时 镜之五 被创造的真相(2) 「你要那种职业做什么?」 阿緹斯挑了挑眉,不解地反问。 「捉鬼啊。」 可能是戳到了花珥的某个点,他灿然一笑,开始分享起了他近期的所见所闻。 说到一半,他转向阿緹斯,一脸兴奋。 「要是遇鬼了,就可以找他们帮忙了,而且我还在藏书馆的一本叫《捉鬼》的古书上看到,在很久很久以前的年代,在某个地方有着见鬼就要去收惊的习俗。」 「你想太多了……要真是有这个职业,先不说本……自己人,光是岛屿的居民,不就是几乎人人三不五时都见鬼,需要好好的被『安抚』一番?」 对于这一见解,阿緹斯显得不以为然。 面对自家人的不见解,花珥则是笑着提出了他的另一个看法,完全忘了话中的某些关键字并不适合在这个大庭广眾下分享出来。 「倒也不是想太多……若是以前真有过收惊的纪载,那又为何现在就没有捉鬼师?」 「你最近……是不是古籍看太多了……」 察觉到某人的失态,阿緹斯连忙在他们周围设下了一个他近期刚学到的透明特殊结界,并屏蔽他不熟悉此结界的人的感知,也是专门消弥不该由族外人听见的任何话语,同时也能将再展开结界之前,所听见某些不该听闻的话语给从记忆中给消弥。 显然,花珥似乎仍没察觉到自身的失态。 「以前有过的事情,说不定现在也有,只是没有被发现而已。」 很多时候,遇到和他人合作的时候,最理想的合作伙伴是先知先觉,后知后觉虽说勉强还在可忍受的范围(视同伴的性格、容忍度不同),可在任务中,后知后觉却也很有可能因此把所有人陷入险境,甚至是灭团。 而其中,最令人难以接受的便是不知不觉、状况外的人,遇上这样的人,除非同行的同伴临机应变力很强,否则执行任务的团队几乎毫无疑问,可说是往团灭的方向高歌去了。 可悲的是,花珥在某些方面,确实属于不知不觉的行列中。 而,阿緹斯则是归类于后知后觉……在某种意义上,也说不上多美好。 几乎可以说他们根本是一个负责闹出问题,一个负责把事情闹大……也确实称得上是专为考验大多人理智线有多强韧的最佳拍档。 ……即便如此,有这两人的特质,在某些情况中,也会有着一定程度上的正向渲染力。 「……」 见某人的侃侃而谈,阿緹斯面色微妙地看着花珥。 这都什么状况……他认识的那个花珥原本好像不是这个样子,怎么一来到这里……就成了如此好学,积极地探究可能早就已经不存在的某个领域? 「所以,我才说……」 好似没感知身旁的人的心绪,沉浸于自身理念的花珥,依然在那边不管对方是否听得下去,继续他的美好演说。 「你够了……」 听了一大串没兴趣的话,又延宕了他享受如此美好气氛、美食与新体验的时光,阿緹斯按捺着心中燃起的一股火,深吸了口气,口吻听来有些压抑。 「我们今天是来放松逛街的……不是来听你说想捉不捉鬼的事。」 「我不是要捉鬼,我只是想知道……」 花珥一听见对方口吻和周围气氛上的变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知到了对方的心绪,热情顿时被浇熄了几分,模样显得有些无辜。 说实在的,阿緹斯根本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何差别,不都是阿飘领域?说一此,阿緹斯的表情浮现了一丝无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个情况…… 「……不就是一样的意思?」 「不一样啦!我一定会让你认清两者的差别!」 被某人认为对某领域「上癮」的花珥,又开啟了他为了争论某些领域的开关。 「……」 见到对方这个样子,阿緹斯更加无奈了,望着对方的神情也更加无可奈何。 这位仁兄,真不是他要说……连你自己都不清楚的事,要和他这个对这领域完全不感兴趣的人说个明白,难道不是在浪费口舌,也在浪费彼此的生命? 想想,在你说废话的那段时间,他都已经吃了多少美食、喝了多少饮料、观光了多少地方……窥探了自家主人的多少祕……咳,挥洒了自己的美好青春汗水在他眼中美好的人事物上。 而不是…… 「……好饿……想吃东西了……」 思一此,阿緹斯先是无语问苍天地仰天一望,随后有些幽怨地发出了一声哀号。 听见哀号,花珥以为对方刻意分心不听他说话,却忘了他们前来此地的目的,强迫对方听取他的意见。 「……先听我说完啦!关于另一本那个叫《阿飘》的书中记载……」 这下,飢肠轆轆的阿緹斯真的眼死了。 「……」 04-镜交之时 镜之五 被创造的真相(3) 「你有在听我说吗……」 「……」 「……还有那个捉鬼什么的内容记载也有说了……」 「……」 「……喴,你不要恍神,专心听我说啦!」 「……」 几乎饿到快要哭出来,却又被身旁的人抓着手臂,被迫听着那个什么无聊鬼话的阿緹斯,表情无奈至极,内心也流着两行清泪,心思都飘到了心心念念的美食上了。 只能品闻从商店街飘来的阵阵食物香气,却不能享用……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事! 「……唉,我好像看见我今天早上吃的奶油燉正在彼岸的另一边向我挥手了……」 「……呃……虽然不是奶油燉菜……你要不要吃点咖哩麵包?我自己做的……不好意思,因为我刚刚听到你在喊饿……」 「……啊啊!你真是我的救世主啊!」 在不属于他们的迟疑柔和嗓音与散发令人飢肠轆轆的美好香气双面夹攻下,一见到出现在他眼前的热腾腾冒着热气从油纸中露出一小部分的浅咖啡色麵包,阿緹斯双眸一亮,大喜过望地连忙两手抓住了递给他食物的那人的两手腕,一脸感动不已地望着那名俊秀的金发青年。 「……」 这一世,有生以来从没遇到这般情况的罗耶,脸上温和笑容一僵,手中的食物也在自己身子猛地一顿之际,被对方如宝贝……猎物般,开始不顾形象地大口啃咬了起来,完全没了平时的文雅吃相。 在他推广新商品的路途上,无意间注意到阿緹斯这边所展开的族内特殊结界,本以为可能发生了什么,结果走近一瞧,不就是那两个不久前刚加入的新成员,如今一名蒙眼少年兴致勃勃拉着一旁一脸厌世的少年的手臂,不断地说着奇怪的话。 一感知之所以展开特殊结界的用意,顿时恍然大悟之际,却听见了阿緹斯不禁令人莞尔的一番话。 只是没想到,他一踏入不防族人的结界内,接下来的那一句,却令人哭笑不得…… 「……啥鬼?」 花珥也被这一听、一言,搞得一脸莫名其妙,又见到面前的人,成了这个样子…… 完全不在乎他人眼光狂吃起来的阿緹斯,一面大口咀嚼,一面好似一副终于吃到野外求生后的第一餐的万般感动神态。 「太好吃了,好感动啊……人生第一次吃到这种麵包,你的手艺也太好了!」 「……你是饿死鬼吗?」 见到如此「人设崩毁」的某人,花珥愕然地看着他,眼角抽搐了几下,难以理解地看着对方宛如时隔多时才终于吃上那口美味的食物的人,越看下去,那人只差没有流鼻涕眼泪狼吞虎嚥了,自己的表情也因此越加古怪。 「吃成这样?」 「还不是因为你废话太多。」 咀嚼着口中的食物,阿緹斯话说得有些模糊,没好气地瞪了某人一眼。 「什……」 这一语,令花珥很不能接受,可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他们前来的目的,以及他方才有点脱序的言行,顿时脸色铁青,闭上了嘴。 「呵,终于明白自己的行为了?」 见对方闭上嘴,阿緹斯冷笑了下。 花珥一听,微垂下头,别过脸,暂且不想去面对身旁的人。 「……」 「啊,我都忘了,谢谢你的麵包,真的很好吃。」 冷笑到一半,忽然想起某人的大力帮助,阿緹斯连忙往为他送食物的人的方向看去,这一瞧还好,却没想到那人正站在理当族外人无法踏入的结界内…… 这也就说明了…… 思一此,他的脸色一瞬刷白,一点也没比花珥好到哪去。 「……咦!?」 「……」 对于这对慢半拍的双人组,罗耶一时之间有些无言以对,同时也理解了自家族长和其伴侣忍不住哀叹的双人组的一部分原因了。 「不会吧,怎么会……」 阿緹斯愕然地望着眼前那名俊美金发青年,眼熟之馀,随后感知到并想起了曾在族内瞥见过一面,更从大长老口中得知那人的身分。 以及,商店街创立本身背后所隐藏的用意之一…… 这一确认,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又在自家主人的同伴前留下了不怎么美好的印象了…… 「你是哪位?」 直到这时才终于注意到来人,花珥略有警惕着对方。 面对这两人如此不靠谱且不成熟的表现,罗耶深深明白了自家同伴的烦恼来源之一。 他歛去一脸的尷尬,尽可能温和沉稳一笑。 「别紧张,我是族长的同伴,名叫罗耶。来到这附近的时候,刚好看见你们在这里……想说来打个招呼……」 之后的事情,不用他继续说下去,花珥自然也明白了过来,也让他更加尷尬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哈哈……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不要紧,没事的不要太紧张。」 感知到这两人的反应和心绪,罗耶不禁暗自一叹息,表面上仍维持着一脸的沉稳笑容,一面将他所知情的一切始末原封不动全传送给了目前正在代理族长职务的顾问、大长老,以及某位正被强迫休息的新任族长。 「你们也是来参加庆典的吧?」 「是的……」 深怕他们的行为会被族内的其他高层们知晓,又不知会做何反应,阿緹斯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一个不行。 「你们也饿了吧。」 看着这两名一副犯错了事的无辜可怜模样的少年,罗耶的内心多少显得有些无奈,却也无法放任这两名正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的孩子。 「既然如此,要不要来我的店里坐坐?」 04-镜交之时 镜之五 被创造的真相(4) 在罗耶的引领下,阿緹斯解除了架设在他们周围的结界,随着对方的步伐,步入熙来攘往的人群,感受着原本想好好享受,却意外有些变调的热闹氛围之中。 没多久,在一段路途下,四周几乎满是人海,左顾右盼,所见的一切皆充斥着受到古老岁月洗礼的气息的大街,逐渐被蜿蜒崎嶇且近乎无人烟略微昏暗的小巷给取代。 「我们不是要去店铺?」 感受着周围气氛的变化,花珥不解地呢喃,前行的步伐也没有因他的疑惑而有所停顿,依然紧紧跟随着最前方的人的脚步。 「怎么感觉好像到了很隐密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 阿緹斯苦笑了下,内心也絮乱不少。 感知到对方的心绪,又因自己先前的不成熟言行所惹来的遭遇,深感歉意的花珥面色难过地,再度闭上了嘴。 「……」 三人在小巷中又前行了好半晌,直到来到了一扇颇有歷史气息的一栋古老建筑物前,眼前那一扇古老大门、上方刻绘了麵包图案的招牌木板,以及隐约地能从门缝中品闻到从门的另一端飘来的一股淡淡香气。 「到了,这里就是我经营的店面。」 站在门前,空着的那隻手握上银白色的门把上,罗耶转过头,笑望着老实乖乖跟来的两人,温和地如此一语。 「……」 花珥和阿緹斯互望了一眼,皆能从彼此的心绪、表情中略知一二双方的心理状态。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只希望不要是族人就好……尤其是高层…… 「你们都进来吧,我弄些东西给你们吃。」 些微使力,往前一推,门板往内缓缓敞开,在少年们尚未看清内部,罗耶便率先走了进去,侧过身,邀请他们入内。 门这一开,屋内的装潢并非是木板上所刻繣的单纯麵包店,而是一间混合着其他咸甜香气,风格十分温馨简约且明亮的小餐厅。 店中只有一名坐于吧檯前用餐的一抹娇小人影,与好几个用餐区,远处一瞧,结帐区的橱窗内更是摆有精緻漂亮的多种糕点,屋内传来的不只是香甜的食物香气,寧静的氛围,还有着……一股熟悉的气息,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十分温和友善的问候。 「哎呀。」 早在为自家伴侣看店并享用对方为自己製作的番茄义大利麵期间,便收到了某人报告的那尔堤亚,放下了手中的叉子,他食指交握,侧过头,神色十分温和,让人感受不到半分真实情绪地笑望着前来此处的那两人。 「真意外,你们居然会来这里。」 04-镜交之时 镜之五 被创造的真相(5) 由此可知,世界定律中一再显示了,自身关注着什么,便会来什么……而他们,也将深刻地上了这一堂时常受到洗礼却不曾正视过,且即将面对的课程。 「……大长老?」 首次前来此地,却意外地见到无比熟悉的熟面孔,阿緹斯面色铁青,瞠大了双眸,忽然有种想死的心都有了。 站在一旁,表情相当难看的花珥,也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明天了。 「……完了。」 「两位别来无恙。」 上次见面,好像是不久前才经歷过严酷的考核,且拿到满江红考核结果,惊望着他们的时候。 现在想想,那时他们难看到不行的表情,都没比现在这样如此凄苦,那尔堤亚莞尔一笑,向他们打起了招呼。 「看你们的脸色……是怎么了吗?」 「……遇到了一些事情,没什么事。」 花珥神情惨澹地笑了笑,轻描淡写刚才搞出来的可笑行为。 那尔堤亚温和地淡淡一笑。 「那就好。」 「……」 「感觉你们好像也饿了,既然罗耶要招待你们,就先进来吃点东西吧。」一反平时表现于他们眼前的威严感,那尔堤亚亲切地笑笑了,微歪着头,邀请他们入店。 话说的自然,自然到简直就像是这家店几乎成了他的家一样。 身为店主的罗耶,则是沉稳地笑望着他们三人,也没有否认那尔堤亚所说的那一席话。 「……吃东西?」 花珥怔怔地呆望着大长老,有些茫然地喃喃低语,这话听在了罗耶耳中,嘴角忍不住微扬几分,即使礼貌性的不笑出声,从他那双含笑的眼眸中仍能瞥见一丝无法隐藏的笑意。 「不是扒皮?」 「你说什么?手扒鸡什么的……这地方可没有那种伤天害理的料理。」 被这一席话给逗乐的那尔堤亚,不禁掩嘴轻笑,甚至故意装作没听清楚,误解对方话中的意思。 见状,花珥苍白着脸,惶恐地摇了摇头。 「不不,没事……您……你听错了。」 「先入座吧,继续站着也只会更尷尬。」 终于看不下去,阿緹斯抓着那人的左手臂,往店内远离吧檯的用餐区慢慢走去。 被拉着走,还走得很慢,几乎是要他人拖着走的花珥,小声地嘀咕了声。 「……等到被揭发,难道不会更尷尬?」 「……就算真的被揭发,也是你自找的,我可是有好好阻止你。」 阿緹斯对此一点也不同情对方,直接拋了这么一句过去。 花珥一听,更加难过了。 「……」 「走吧。」 又拉了拉对方的手臂,阿緹斯催促起了对方,即使方才有咖哩麵包垫胃,依然没办法完全止飢,现在恨不得赶紧入坐、点餐、用餐,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的完成。 花珥哭丧着脸,微低着头,小声提出了要求。 「……我要坐角落的位置。」 「随便你。」 阿緹斯暗自叹了口气,拉着人往对方所指定的方向走了过去,并选了个离门口最近的角落,採光良好的位置。 「他们的感情真好,你说是不是?」 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就不禁令罗耶笑着想起上一世作为西司的西利偲,也时常被身为他手足的米耶给拉着走,也不时能看见被拉走的人被迫听着拉着他的人臭着脸嘀咕些有的没的样子。 虽说是兄弟,从小却是弟弟要学着怎么去照料自己的兄长的有趣光景……只要那时候的生活背景,别那么的充满挑战性,就更好了。 在他来到吧檯时,所说的如此一语,也勾起了坐在他身旁的那尔堤亚的回忆,望着那两人的神情也不由得温柔了几分,彷彿是在望着自家孙辈的长辈一样。 「虽说没有到西利偲和米耶他们那样……但有时候,会从他们身上瞥见那两人的影子。」 「这算是你的高评价?」 听见这一段话,罗耶侧过头,看向对方,感到有些好笑。 那尔堤亚含笑地摇了摇头,细柔的淡紫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动。 「不是,去看看他们想吃什么吧……我也想好好吃顿饭了。」 「你以为我第一天认识你?」 「这可不好说。」 那尔堤亚轻笑了出来。 「再说,我也挺期待他们之后会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你吃到西利偲的口水了?」 「……想太多了,去忙你的。」 那尔堤亚面色微妙地笑了下,随之不想在这话题上打转太久,便吐出了这一句话。 「不过到了西利偲那边,就难说了……呵呵,真好奇他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另一边,殊不知自己已成了一个看戏码的小剧场中的人物,来到角落植栽旁离门口的方向稍微近了些的位置,拉开椅子,阿緹斯一入坐,刚拿起菜单,打开来准备翻阅的时候,就看见了对面那名把自己缩在角落蜷缩成一团的人,面色不禁微妙了起来。 「……你确定要用这样的姿势吃饭?」 「……在商店街逛,远比在大长老的眼皮子底下吃饭来的好。」 「……商店街几乎都是本家的人,想逃也没那么容易,认命吧。」 「啊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至少你得到了一个提升自己的机会。」 「……提升方式多得要命。」 面对阿緹斯的现实,花珥不禁哀叹了下。对于族内的高标准教育,有时候他真佩服那些人居然有办法从那种环境中存活下来……他自己都快累死了。 「……究竟要提升到什么程度才算得上是及格?」 「只要能伤到你主人一根寒毛?」 感知到对方的心绪,阿緹斯不知怎地,咧嘴一笑,没来由地想捉弄一下对方。 「……不可能吧?」 听见如此高难度到连大部分族人都没办法伤及到对方,更别说是刚踏入这个领域的自己,一想到要和自己侍奉的主人单挑的场面,花珥的脸色一瞬苍白,忍不住发抖,忽然觉得和自家主人的残暴一面相比,族规的重罚要来的轻松多了…… 04-镜交之时 镜之五 被创造的真相(6) 「原来这不单单只是点心店……而是一间餐厅。」 说完那一句,也不管对方是怎样的反应,阿緹斯重新将目光转回琳瑯满目的菜单上,试着从中挑选出自己有兴趣的料理。 挑着挑着,果真让他挑到了自己想吃的东西,而且还不只一个。 相较于阿緹斯的淡然,花珥显然没能完全从那个打击中恢復过来。 「……不管去哪,到处都是惊喜。」 「这一点也我同意。」 阿緹斯面色认真且小困扰地点了下头,十分认同对方这一句话,说归说,他的目光仍黏在菜单上,纠结于要从两样主菜中选择出哪一样才是最好吃的。 或许是觉得看他们的反应差不多是该他上场的时候,罗耶走上前,来到了他们所在的那桌,温和笑着询问着餐点项目。 「有想好要吃什么了吗?随意点没关係,当作是我请你们的,不需要感到有负担。」 「啊……一、一份蔬菜煎饼、时蔬蒜炒义大利麵、红萝卜苹果汁和芒果小蛋糕。」 仍在与两道主菜作战的阿緹斯,一见到店主前来,有些慌张地,索性从中随便挑出了一样,再加点了其他很感兴趣的餐点。 抱着双膝,花珥一脸哀伤,有气无力地应了声,似乎是觉得有的吃就好,吃什么都没差。 「……我和他吃一样的。」 「好的,请稍待片刻。」 记下了他们的餐点项目,罗耶笑了笑,有礼应声之后,便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同时也以意念迅速操作起了厨房器具,製作起了料理和饮品,蛋糕橱柜中的小蛋糕也随着传送魔法消失了两个可爱的小身影。 在经过那尔堤亚身旁的时候,那人轻笑地说了句,令他不由得也跟着轻笑了下,笑容中甚至流露出了一丝同情。 「看来这下子的好戏,似乎会挺不错的。」 「可不是吗……刚刚我收到消息,米耶会亲自过来一趟。」 「不是西利偲,而是米耶……我开始同情他们了。」 那尔堤亚挑了挑眉,表情看来颇有趣味,似乎不意外会是这样的结果。 毕竟作为族长也是那两人主人之一的西利偲因伤告假,自然的,同样身为主人之一兼伴侣和照顾者的米耶,便会代替在家休养的人前来了解情况。 此时,完全没去注意另一头的人在说些什么悄悄话,阿緹斯细数着菜单上的所有菜色,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家店的菜色真的好多……包含麵包甜品、饮料在内,品项少说有三十、四十种吧……也有一些是我不知道的菜色,真特别。」 这在花都之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看起来如此高档的料理,大多只有祭守师与其家眷可以享用的到……大导师、小导师和一般人基本上都是找朴素的餐点吃一吃,能吃饱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了。 对此,仍沉浸于自身情绪的花珥,无意泼了对方冷水。 「……我比较想知道我还有没有明天?」 「到时再说吧,先吃饱比较重要。」 即使被泼了冷水,阿緹斯的好心情也不受影响,刚放下菜单,就看见了桌上浮现出了两个摆放好了套餐模式的餐点的淡银色半透明雕花托盘,再度又吃了一惊。 「誒……餐点到了……居然还有以传送的方式来上餐。」 「……」 花珥不理会他的诧异,盯着正冒着热气的义大利麵,他哭丧着脸,伸出手,拿起叉子捲起盘中的义大利麵,放入口中咀嚼了起来。 这一口,令他惊艳地撑大了双眸,忍不住发出了讚叹,连忙一口接着一口地吃了起来。 「……好好吃。」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餐点……」 同样拿起叉子挖了口蔬菜煎,放入口中的阿緹斯,满脸震惊地张大了双眸,被那股美味给震撼到了味蕾。 「呵呵,瞧他们的反应,相当可爱。」 托着下巴,瞧见他们一脸吃惊的表情,那尔堤亚又乐到了。 「你不觉得他们的表现很有趣吗?」 「是有那么一点。」 罗耶回到吧檯内,拿起一块乾净已经着叠好的白布,擦了擦从桌面上拿起的高脚杯,感知着客人的一举一动之外,自家伴侣的笑谈也没有因此遗漏掉,自然是含笑回应了。 「真的多多少少可以从他们身上看见那两人小时候的影子……」 看着看着,那尔堤亚便又不禁想起了某两名同伴上一世的过往种种。 越是回想,越是缅怀起了那段时光。 「真怀念那时候的岁月。」 「是啊。」 「现在商店街大多只有族人在闹腾而已,居民们也早已对那些突发状况的小插曲见怪不怪了,所以他们也不必担心那么多。」 那尔堤亚淡淡一笑,一想起在收到消息不久,那两人出现在店门前的那个表情,就让他觉得好笑。 先不说居民在这种时候都喜欢往其他外岛跑,体验各种不同的文化风情,其次尤其是月镜都,更是大开他们的眼界,每年的庆典大多也只有族人会在那边大玩特玩了。基于这一点,那尔堤亚也为能见到他们如此天真单纯的一面感到了一丝小乐趣。 在族内打滚久了,很少人会如此单纯了。 虽不是说如孩子般任性、不懂事,而是指已经不会以过于片面,如孩子般的童趣来看待事情,大多也过于沉稳。 也只有到了类似这种时期,那些人才会多少变得像孩子一样贪玩。 04-镜交之时 镜之五 被创造的真相(7) 「你说……我会不会被扒皮?」 吃到一半,一脸愁然的花珥忽然说起了与眼前的料理毫不相干的话。 反而影响同桌人的用餐愉悦度稍微多了些。 「虽然族规里没有触犯了就会被扒皮的惩罚,但我还是觉得……」 「你想多了,我一开始也常常不小心触犯族规……要真如你说的那样,我身上的皮都不知道被扒下来了多少次。」 确实多少影响到了用餐心情,阿緹斯盯着眼前的丰盛菜色,努了努嘴,仍维持着方才的淡然神色,如此一语。 「对了。」 感受到店内的气氛有所变化,笑望着他们的那尔提亚也不介意在让此地的氛围多些不同的转变。 「……」 一听那人的嗓音,花珥动作一僵,含着捲了义大利麵的叉子,面色僵硬,冷汗直流,不敢有任何反应了。 倪了对方一眼,端起桌上的餐点,阿緹斯不以为意地喝了口饮料。 「你想多了,可能是想提其他的事吧。」 「……」 「听说……你们刚才在结界内玩得挺开心的?」 那尔堤亚如此一语,不只迎来了罗耶的暗笑,同时也使正在喝蔬果汁的阿緹斯,冷不防被这一问,呛个正着。 「……唔咳、咳咳咳!」 「……我就说哪可能那么风平浪静……结果只是海啸还没来而已。」 花珥面如死灰,仰天一望,忍不住发出哀叹。 「我可不是你口中的海啸,不过这确实是挺不错的形容。」 对此,那尔堤亚不敢歉意地笑了笑。 说到最后,那尔堤亚的口吻透出了一丝「你自求多福」的意味存在。 「触犯族规的事情,听说你家主人会亲自过来和你亲自谈谈,至于会不会找你单挑,以此促进你的多方实力,我就不知道了。」 「……阿緹斯,我觉得我真的完了。」 「祝你们有个风平浪静且美好的一天。」 那尔堤亚这一语,不只没有令在场的某些人的心情好上多少,反而多了些落井下石的意味。 「人来了。」 感知到一股熟悉的魔力波动,罗耶话音刚落下,吧台附近的空地上便展开了一个泛着淡紫色微弱光辉的移动法阵,使此地的紧绷氛围更往上提了一个层次。 下一刻,一名打扮休间得体的淡银白发俊秀少年现身于法阵中,一头淡银白及腰长发披散在肩头,身上散发着刚沫浴过的淡淡清香,他迟迟未从法阵中踏出,任由脚下的发展持续运转,一脸为难且古怪地盯着那尔堤亚和罗耶他们两人。 「……」 「……不可能的吧。」 因感受到魔力波动,连忙转过头来的阿緹斯,见到了来者,阿緹斯满脸愕然地发出了惊呼。 这下,花珥的脸色更惨澹了。 「……」 「……所以呢?」 与某两人简单来了个两三句的深度心念交流,米耶深吸了口气,面色不太好看地转过头,看向了正用餐到一半的吃惊二人组。 「你们两个……到底是又做了什么?」 04-镜交之时 镜之五 被创造的真相(8) 「我真心觉得……教育新族人真的……好有挑战性?」 好好把话谈开,把那二人组给送出门好好吃喝玩乐来减轻压力,米耶一脸无趣地回到家里,走回已然整理乾净的房间,先前的淫腥味也被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给取代。 可不知怎地,那尔堤亚和罗耶也跑来他们家来,不知又在打什么小算盘了。 趴在乾净的柔软床铺上,大致简单和刚清洁好自身却一时忘了配戴眼罩的自家伴侣说明了店内大致发生的事后,米耶挪动身子,将被遗忘在床上的那条眼罩收进怀中,并将头枕在对方的大腿上,将脸埋在对方的小腹,闷闷一语。 「你确定他们不是来乱的?」 「谁知道呢。」 「……」 「既然你那么担心,不如……」 商讨了好一番之后,米耶从伴侣身上退开,从床上爬了起来、下了床,整理好自身的仪容,牵着西利偲的手准备再次回到客厅招呼起来来的访客,不知为何,当他们一踏出房门,眼前所见一瞬回到了罗耶的店内门口,就连自家孩子们也不知何时跑来这里串门子,方才还在他家作客的两人也一瞬回到店内的吧檯前聊着天,店内热闹极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那尔堤亚他们干的好事?」 米耶一脸错愕地看着这一幕,简直没办法理解原因到底是出在哪里。 「好不容易解决了二人组,回了家一趟,现在又……」 「不是,原本好好玩到一半,没想到就被打断了,明明差一点就可以……唔……」 怎知,米耶听到西利偲提到了先前的事情,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在眾人在的地方,一脸惋惜地开了口,结果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巴就被一隻手给摀住,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没人叫你说那种事!」 米耶羞愤地胀红了脸,瞪了自家伴侣一眼,和对方无辜的双眸相互注视了一会儿,便别开了脸。 「真的是……」 无奈之馀,也忍不住咕噥着。 「……你不要那么故意。」 「在场的人都是认识好久的人了,没人会那么见外的。而且,我想这也是因为自家孩子跑来这里,透过感知得知,所以才会特意这么做的……」 拉开对方摀着他嘴的手,西利偲温和地笑望着他,将他刚刚从对方特意传来告知的心念,向自伴侣好好说明了下。 「……我听你大多在胡说。只是孩子们……跑来小巷弄未免也太危险……」 前半句被说得很害臊又无奈,米耶蹙着眉,神情为困窘地瞪了他一眼,又因后半段的话而略显诧异,她转回头望向自家的宝贝们,不怎么能接受自家孩子们的行为。 即使不太认同,岛屿也在自家伴侣和精灵们的庇护下,要发生危险的机率可说是微乎其微,可魔力之子的稀罕性,更是令人不得不提高一些警戒。 只可惜,自家的宝贝们似乎不那么想……也不太能理解自家双亲的用心良苦。 「你们刚才去玩了?」 正在喝饮料且坐在离门边距最近的洛西亚,耳尖地听见了方才双亲话中所提及到的一小段关键字,令他一脸好奇,双眸闪亮地望向他们。 「去哪玩了?我也想知道。」 「……」 米耶听了,脸色顿时黑了大半。 一旁的西利偲店门也不关,而是绕到他背后,伸出双手,十指交扣在自家伴侣的小腹上,下巴靠在对方左肩上,含笑地向站于吧檯后方正在倒柳橙汁的罗耶暗示性地眨了眨尚无聚焦的浅灰色眼眸。 「……?」 不知是过于单纯,还是在那方面的见解涉猎不深,洛西亚不太明白自家爸爸为何会突然变了脸色。 是因为他们玩得地方不怎么好玩? 「噗哧!」 「……洛西亚,去喝你的饮料。」 这下,米耶的脸色更臭了,嗓音听来压抑且低沉。而贴在他身后的人更是因为自家大儿子的天真话语给逗得喷笑了出来。 「……喔。」 洛西亚依然不明就里,也基于对方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不好再多说下去,便依言转回头,默默喝起了他的那杯西瓜汁。 早已走到吧檯后方,为坐在前方的自家伴侣调製饮料的动作一顿,罗耶抬起目光,笑望着站在店门口的那对夫夫。 「呵呵,现在也不早了,你们还想在这多玩一下?」 04-镜交之时 镜之五 被创造的真相(9) 「也不是,你等一下也要开店,我过会儿也差不多要走了。」 米耶努了努嘴,深吸了口气,尽可能调适好自身的情绪,以温和的神态和口吻回应对方。 「爸爸你不多在商店街逛逛?」 貌似没想到双亲们不怎么贪玩,洛西亚一脸诧异地又将目光转向他们,不怎么能理解他们的选择而惊呼了起来。 「今天的摊贩比前几天的还要多,你不去的话很可惜的。」 「你该不会每天都跑去玩吧?」 刚好抱着自家小弟的堤亚希,挑了挑眉,好奇地反问了。 而他所得到的回答,也差不多证实了他的猜想。 「也没有,也就两三天而已。」 洛西亚这一语,也再次得到了双生兄弟的好笑神色,说完话,不理会对方想和他说什么,便又重新把目光转了回去。 「……」 对此,堤亚希也不敢冒犯,早已习惯对方在双亲面前的孩子气,转而抱着自家小弟,展开移动法阵之际,同样抱着睡死的一对双胞胎姊妹,跳进了法阵中,伴随着堤亚希的诧异神态、小弟的惊呼,随之他的身影消失于法阵之中,一同返家去了。 「多去玩也没关係,玩疯一点也不会怎样。」 见大多孩子们都返家,远在图书馆的家中结界内也能感受到他们的气息,米耶这才放下心来地无视了用嘴唇摩娑他脖颈的自家伴侣,并和被独留下来的长子笑说了起来。 「住旅馆也可以?」 洛西亚一听,兴致又来了,恨不得赶紧去执行计画。 早料到洛西亚的贪玩性格,米耶顿时感到有些好笑。 「……你去问你父亲,这不归我管。」 「可以吗?」 洛西亚闪闪发光且渴望的视线随即落在了正好在自家伴侣的脖颈上落下吻痕的西利偲身上。 感受到朝他投来的目光,西利偲抬起头,灿然一笑。 「当然可以,我会让间间没事干的族人们跟着你,不让你出事。」 「那就算了,被人跟着太拘束了……还是自己家好。」 一听见要被人给一路尾随,洛西亚的感觉都不好了,仗着父亲的好脾气想在外面大玩特玩、胡乱跑跳的心思也收起了大半。 同时也下意识地把父亲的提议和自己的见解做了些对比,以及岛屿目前的趋势,以及可能潜藏的危险性,面色一僵,忽然理解了自家长辈的用心。 「在家里,你想怎么玩、怎么装潢你的房间都可以,我也可以弄出一桌旅馆菜色出来。」 早就摸透自家孩子的心思,米耶有些心疼地网开一面,却也不是真的想把孩子的未来给一手掐烂,总是得达到一些平衡,也免得在孩子和他们心中留下一丝遗憾。 「真的?那我住家里好了,有吃有住,还有人疼,多好。」 本来以为会期望落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结果,洛西亚略显黯然的神态再次亮了起来,还不忘嘴甜的向自家爸爸撒娇。 「……」 面对自家孩子如此现实的一面,米耶无话可说,深吸了口气,仍把心中的感想给说了出来。 「……未免也太现实了。」 「也没什么不好,都是长不大的孩子。」 西利偲耸了耸肩,下巴靠在米耶的左肩上,一副见怪不怪,也和自身心态有了不小的共鸣。 「……随你们去吧。」 对于这一大一小的说词,米耶不由得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反正别把家里给掀了就好。」 「……」 虽说结果是挺好的,可洛西亚不知怎地,总觉得脖颈凉颼颼的,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没关係,在掀了家之前,我会先把他给重新禁足,等他把房间掀没了,我在考虑考虑要不要等把房间重建完了,还是先让他睡阳台,以及是否再次踏入族内,着手处理被他放置了一大半完全没动的工作。」 像是在印证自家儿子的感受,西利偲面带喜色地笑望着洛西亚,如此一语。 「……」 虽说受到层层结界保护的家不太可能会有父亲所说的夸张发展,可有过以往在对方心血来潮以各种奇葩方式来教育没事去找双亲麻烦,幼时的他所搞出来的动静绝对比他找的麻烦有更高的等级,而且……一旦说了,就真的会说到做到。 思一此,洛西亚的脸色瞬间苍白,也为自己可能会走上那样的未来感到悚然。 要知道族内每个人的工作量颇大,要知道一日没去工作,各类委託和文件是可以摆满半张办公桌,若是好一段时日不去工作,也把所有委託给拦下,等到解禁之时,人也埋没在工作之海中,更没了太多玩乐的心思,非常的不美好。 「……这不是把人给多方禁足了?」 米耶闻言,不禁开始同情了自家小孩。 「洛西亚,你皮要绷紧了。」 「……我知道,我每天都有保养自己,皮肤很紧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思绪有些混乱,以致洛西亚不只没听清米耶所说的话,甚至还误解了话中原本想表达的意思,令听者感到有些无言。 「……」 04-镜交之时 镜之五 被创造的真相(10) 「也没什么,放手让他去做喜欢的事,搞砸了,就自己学着收拾,为人父母可不能一生都在孩子的屁股后面收拾善后,这样他们永远也学不会为自己负责任。」 而这一无言,也使些微紧绷的氛围,多了些轻松的气息。 西利偲对此也笑了笑,如此一语。 「……果然要再好好重新彻底教育一次……不,两次好了,怕他没长好。」 米耶想了想,觉得那样的处置可能还太轻了,要纠正就得来个重口味的,越是考虑,他的表情也越发坚决。 见到双亲此刻的反应,洛西亚忽然连想哭的心都有了。 「……有这样的父母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此时安置好家中的三胞胎,与弟弟一同返回店内想来看看情况的堤亚希,一从法阵中现身,就恰好听见了这一番话,他挑了挑眉,没好气的指着洛西亚的鼻尖,口吻微沉地如此说着。 「有父母为自己遮风挡雨,再要求太多,脸皮就太厚了。」 「我想先回家了,大部分的摊贩都吃过一次了,剩下的等明天再来吃。」 伊堤亚偲也不惶多让,确认了家人的安全,也与大长老来了个神祕的「你懂我也懂」的眼神交流之后,便松了口气。 听到他打算返家,米耶指了指一脸无辜的洛西亚,无奈地说出了请求。 「记得把你的傻哥哥和弟弟妹妹给打包回去。」 「……我是吃的?还给人打包咧。」 对于这样的回应,洛西亚拍开堤亚希的手,故作不开心瞪着自家长辈。 没发觉到孩子们之间所上演的略为异常的行为,又或者说,由于他们在家大多也是这副德性,以至于米耶也没能完全发觉到异样,只觉得是在闹脾气而已。 「再不回去,就去森林里等我。」 「我马上回去!」 洛西亚二话不说,饮料也不喝了,直接展开了移动法阵,把自己给传送回家中去了。 「弟弟妹妹们也早就送回房间休息了,就等这个即将被打包的傻哥哥了。」 待人走后,伊堤亚偲也笑吟吟地向米耶简单说明后,很快便把自己和堤亚希也传送了回去。 吵闹的人都离开之后,米耶扶着额头,一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耳根子终于清净一点了。」 「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就算冬天不把屋子弄暖,也足够暖和了。」 欣赏全程的罗耶,毫不隐藏自己的好心情,半开起了他的玩笑来了。 「那尔堤亚现在年纪还太小,不太适合有进一步的发展。」 「以年纪来说,我和西利偲现在的岁数也不大,却有了一堆孩子。」 米耶苦笑了下,从西利偲怀中挣脱出来,转过身,从怀中取出被对方遗忘的眼罩,重新为被他的动作而愣了一下的人重新配戴了起来,不忘呢喃。 「每天家里都吵吵闹闹的,都开始怀念起了我们当初的两人生活。」 「还有南那。」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西利偲用脸颊蹭了蹭对方的脸庞时,不忘丢出这么一句。 想当然,某人的心情也立即受到了影响,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你很烦耶。」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现在他也不住在家里,你又气什么?气多了也只会伤了自己的身体,心情也会不美丽。」 西利偲说一此,不等对方有太多的反应,暗笑地又紧接说了一句。 「伤了身,心情又不好,又怎么把想做的事给做好?」 「……所以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回去之后,把之前被打断的部份给补回来。」 「……」 ◇ 「好了,所以你藏着不说的事到底是什么?」 这次真的返回家中卧房的米耶,在自家伴侣踏入房中、关上门之际,他连忙抓住对方的手臂,,将人按在紧闭的门板上,冷着脸,质问起了对方。 「你别以为我没发现孩子们和那尔堤亚他们联合上演一齣戏给我们看的事情。」 「你不是刚刚才知道的吗?怎么还问我?要问的话,罗耶他们才是最好的人选。」 西利偲饶有趣味一笑,不可能没发觉对方话中的破绽,以及方才从移动法阵中踏出,便感知到罗耶和那尔堤亚刻意在客厅留下指定给某两人的消息。 被这么一问,米耶的气焰猛一瞬萎靡不少,仍故作不满的模样,执意说回他口中的正事上,即使正事从没被扯歪,也会当作没这一回事。 「……别扯到其他地方去,说正事。」 「呵呵,我也没扯到太远。」 顺着对方的话,好给台阶下,西利偲轻笑地抬起手,轻抚眼前那名少年的脸庞,神色移然沉稳地,轻轻一语。 「只不过,另一座岛所带来的影响,也确实超乎我的想像。」 「另一座岛?你是说……」 没想到会听到如此消息,米耶先是错愕了下,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不满表情也一瞬崩坏,露出了底下忧心忡忡的真实情绪。 「又有什么问题了?」 「什么问题也没有。」 「啊?你在说什么?怎么可能会……」 以为对方是在捉弄他,米耶一蹙眉,脸色不悦。 可不悦的情绪没持续太久,他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想法,又见到眼前之人脸上饶有趣味的神祕笑容,他一脸愕然,顿时明白了一件事。 「……难道说……」 04-镜交之时 镜之六 一切的终结(1) 日上三竿、阳光明媚。 窗外路人、皆是笑顏。 欢语笑闹、无不止息。 而在其欢乐时刻中,仍怀有不同情感之人流连于其中…… 「那些人最后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在西利偲那一家人返家后不久,那尔堤亚捧着热呼呼的薑母茶,望着茶水中的自身神色满是不解,与成熟口吻回异,容貌十分稚气且青涩的倒影。 在员工都放假玩乐去的这段期间,仍坚持完成店内例行的前置作业,罗耶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洋甘菊花草茶马克杯,来到自家伴侣身边,坐了下来,也温对方的神色,以及身为高层之一,不乏相关情资,他略为疑惑地瞧了他一眼。 「你是指现在还留在花都之城的人?」 「我在想……他们之所以执意留在那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知心人陪伴在身侧,那尔堤亚表情更显困惑,满心疑云直至如今仍没有到一个完好的解答。 一开口,也不管是否涉及公务,加上信任之人就在身旁,也忍不住打开了话夹子。 「又或是,基于某些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 身为长久以来陪伴在旁的聆听者,罗耶温柔地含笑着等待着他的下一句、下下一句,再下下下一句的话语。 「可是我也不了解,古墓串连起这一切的用意,究竟为何?」 倍感安心的那尔堤亚,舔了舔些为乾涩的唇瓣。 「真的会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还是……因为有伴生灵的关係,所以使得这一切的处理,更为简单,甚至不用我们出手?」 「……」 「如此一来,与当初几乎所有一切重担都让伊特诺背负,又有何不同?」 「……」 「我们这些分支……保卫者的意义,又是什么?」 说一此,他一蹙眉,疑惑的神色流露出了一丝淡淡的伤感、愁然。 他侧过头,望向身旁的人,试图从他身上得出什么回应……即使他明白,他所问的问题,或许只会得到同样是疑云的回答。 「我们到底可以怎么做,才能真的减轻伊特诺的负担?」 「在我看来,伴生灵出面就已经是给我们极大的帮助了,对伊特诺而言,我不太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但总有让我们得以窥见其中隐藏的面貌……好比如,我们的出现、世界的事件,世界的遗產,再加上次伴生灵的插手介入……不就几乎等于是要让我们得以松口气,让更适合的力量去介入?」 「坦白说,我听不太明白你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即使从过往诸多经验中早已明白对方可能会有的回应,可当那尔堤亚亲耳听见的时候,虽有果然如此的安心感,以及难以抹去的洩气感。 他一脸为难地苦笑了下。 「但我多少可以明白,这次的事情,已经没有我们插手介入的空间,既然拥有神之力的伴生灵在这时机现身,那也代表了这背后有着我们所不明白,来自上天的用意。」 那尔堤亚这一席话,罗耶不仅能够理解,也能够感同身受,他维持着一贯的温和沉稳笑容,温和一语。 「是啊,上天的用意很难揣摩,也只有做好自己,尽可能提升自己,说不定和上天的距离会稍微拉近些。」 「听起来很像是为了回家而赶路的小孩。」 这一回应,令那尔堤亚不禁轻笑了出来,其感想也让他越加觉得和现况很是贴切,只是难以完全的将感受全然表达出来。 说一此,他也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唉……也罢,或许在上天看来,所有的生命都是孩子,由祂一手创造出来的。」 「……」 「很多时候,上天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身处其中的我们还尚未明白罢了。」 说到一半,在一股奇特的力量闪现之际,另一股带着欢乐的气息现身在他身旁,那尔堤亚先是困惑了下,坐在他旁边的罗耶则是为一再出现的访客,满脸诧异。 「……?」 见到伴侣的表情,那尔堤亚愣了下,依循着对方的目光,转过头,朝那股气息的方向垂下目光。 见抱着一隻有着她半个人高的淡蓝色大兔子娃娃,身着米白色小洋装的艾儿菲莉丝水汪汪的大眼含笑地注视着他,灿然一笑。 「嗯嗯,小伴生也是这么说的!」 这一笑,并没有为对方带来舒心感,反而多了几分惊吓。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04-镜交之时 镜之六 一切的终结(2) 「好奇伴生灵的力量……」 面对这一惊呼,艾儿菲莉丝并没有被吓到,只是诧异地眨了眨天蓝色眼眸,愣了愣,随之惊觉自己似乎做错了事,也记得把拔他们说过一旦做错了事就要勇敢坦承,并为自己的行为和后果负责……然而她并不完全明白,只知道做错事要道歉和坦承原因这一点。 对于刚出生不久的魔力之子来说,有这样的认知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父父说我们不可以太接近……可是伴生灵也说了玩乐可以,但不可以跑出岛……祂也说祂会保护好这三座岛屿,让父父和把拔的负担减轻好多好多。」 「父父……?」 听闻陌生的称呼,那尔堤亚不解地微蹙着眉,不怎么理解这称呼的用意,况且眼前这孩子所说出来的话,更是令人难以置信并完整理解。 即使能理解,大多也只有勉强能听出话中所表达的岛屿和伴生灵一类的片段话语。 疑音之下,儘可能调适好自身的情绪,罗耶一脸好奇孩子忽然出现的背后原因,一面出声向那尔堤亚简单说明了不久前米耶向同样也对这一称呼而有所不解的解惑之语。 「听米耶说,她们都是这样叫西利偲的。」 「他们都不管管自己的小孩,放任她们自己跑出来玩?」 面对这的状况,那尔堤亚不遐思索地直接把问题的责任丢到了这对双胞胎的监护人身上,连带着神情和口吻也不怎么友善了起来。 可罗耶对此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一面默默地以心念把小孩再次大驾光临的事告知其双亲。 「可能不是……我已经向西利偲送出消息,听说他们那边因为孩子不见都慌成了一团,只差没把图书馆给掀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怎么觉得好像从她身上看见了西利偲的影子?」 那尔堤亚一听,若说刚刚的表情是因误会所导致的不认可,那么,现在更多的是为难、同情与无奈。 同样经歷过某人那段危险时期眾多保母之一的罗耶,也不禁苦笑了出来。 「……多半是像到他了吧,可见米耶知道了,会不会一个头两个大。」 「那是肯定的……也该庆幸如今不是身处在满是危机的那个时代,要不然那么多事情怎么处理得来,而且那个家里光是会乱跑的,加上这对双胞胎,就有三个……」 「三个?」 罗耶一脸诧异,不明白哪来的第三个。 那尔堤亚轻呼了口气,满是无奈地转回头,指了指待在对方身旁有一小段时间的另一个小女孩。 「你旁边还有一个。」 「……咦?」 罗耶先是诧异,转过头看像所指的方向,果真见到一名和艾儿菲莉丝容貌神似的小女孩,他面色一怔,沉默了。 对此,那尔堤亚已经眼神死了大半,仍直盯着跑到自己姐姐身旁的小女孩,忍不住嘀咕。 「……我看现在已成人父,以往的做为也收敛很多的西利偲,多半也会觉得头痛。」 他记得那个家里早就已经被西利偲以多种魔法给层层包裹,不让这些年幼的孩子跑出来到处观光,怎么还会出了如此紕漏? 假使不是西利偲的问题,而是孩子的所做所为……那该不该说她们天赋异稟?还是即将天下大乱的前奏? 「所以,能和我们说一说,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们的精灵帮忙传达的……」 不同于自家妹妹的天真灿笑,艾儿塔一脸精明,却带了点傻呼呼的笑容,简单说了句,打算轻描淡写过去。 一听见关键字,那尔堤亚眉头深锁,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精灵?」 「嗯,我、妹妹、弟弟都有契约精灵,半夜的时候跑来和我们玩,然后就签约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把拔知道后,一副看起来快要昏倒的样子。」 「……」 那尔堤亚彻底无言了。 他可以理解米耶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光是一个魔力之子的庞大力量就可以轻轻松松颠覆岛屿了,更何况是在认知方面还没油完全成熟,刚出生连半年都不到的小朋友……不只性格和兴趣像到了西利偲,自行找上门的精灵更是来了个雪上加霜,不禁让人质疑起这座岛的寿命究竟还有多长…… 「西利偲他们这一世的孩子还真不简单。」 罗耶脸上的苦笑多加深了些,眼底满是对某些人的深深同情。 也不知道这一同情,会不会套用到他们两人身上……再次经歷过往在背后默默保护其安全的另类保母经歷。 「……也不知道不该像到的地方有没有跟着像到。」 「把拔说我们很像父父!」 一听到自家父亲的名字,一向天真烂漫的艾儿菲莉丝,不知怎地,忽然欢呼了起来。 艾儿塔也不惶多让,由于年纪过于幼小,心眼也不多,笑吟吟地牵起自家妹妹的手,把她们两姊妹的伟大冒险计画给分享给了两位大葛格听。 「我和莉丝的计画把父父以前在岛上做的所有事蹟都模仿一遍!一定很好玩!」 「……!」 这一听,罗耶顿时瞪大了双眸,一旁的那尔堤亚面色丕变,不禁发出了惊呼。 「誒……?」 04-镜交之时 镜之六 一切的终结(3) 「艾儿菲莉丝和艾儿塔不见了?!」 一听见自家那两个宝贝小妹无故失踪,坐在沙发上休息放空的人,面色丕变,双眸一瞬瞠大,身子猛地一僵,瞪着自家大哥,脸上写满了「这不是真的吧」的惊愕表情。 身为不久前把人给抱回来,好好安置在房间的伊堤亚偲,脸色铁青到一个不行,活像是遇上了什么天崩地裂的惨事。 然而,就某个意义上来说,拥有强大力量的魔力之子失踪,便足以证实这一点。 尤其,那两个忽然搞失踪的小不点,还是难得一见可以驱使精灵之力的稀罕珍宝之一……就更加不得了了。 也能够理解,为何同样身为魔力之子的伊堤亚偲会慌张成这样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家里都找过了吗?」 「都找了,都没找到人,小瑟倒是躺在床上睡死了。」 不同于自家弟弟的反应,站在客厅盯着对方的洛西亚显得淡定许多,坦然地说出了他刚刚寻找的结果。 这一语,更是令伊堤亚偲抱头哀号了。 「要是让爸爸们知道妹妹们不见了,我的头很有可能会被扭掉啊啊啊……!」 「……要被扭掉头的人多半不是你,而是有可能对妹妹们伸出魔爪的人的脑袋。」 在第一时间接获消息,正在厨房忙活的堤亚希,立即扩展感知,试图寻觅无故跑不见的两个小小人。确认人没有找到,他这才脸色微凝地从厨房走了出来,向一慌张、一镇定的两人告知了这个称不上美好的消息。 「图书馆内部也感知不到她们的气息……有可能已经跑到屋外去了,但不知道人到底跑去哪了。」 「……那该怎么办……她们还那么小……被拐走了怎么办?」 伊堤亚偲整个人慌到一个不行,他苍白着脸,很是慌乱地望着眼前的两个哥哥,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得到能够使自己接受的回答。 「拐不走的,被拐子走之前,父亲会直接给那些人一个很大的惊喜。」 洛西亚笑了笑,似乎早就预见到了这样的情况。 虽说他早在很久以前就从雪熵哥哥和父亲他们同伴口中,听闻了自家父亲以往至今的风光伟业,以及各式各样令人哭笑不得的奇葩事蹟。 同样的……他们也将双亲的事蹟当成睡前故事说给了三胞胎听,眾多故事中,尤其父亲的故事最得那对小姊妹的深深好奇。 也不知道……是否会对她们的认知造成什么影响…… 只不过……之前曾听爸爸说过,那对姊妹的性格很像父亲……嗯,果然还是当作不知道这件事吧。 一旦被抓包,自己可能真的会死无全尸了。 由此可见,人真的不要作死,会比较容易长命百岁。 「……我看是惊吓吧,也不想想弄出惊喜的那个人过往累积下来的赫赫战绩有多疯狂。」 即使感知到某人的所作所为,仍丝毫不给自家双亲来个好听话,堤亚希脸色微苦地笑了笑,口吻中透出了一丝无力感。 一想到以往的风光伟业,再次从女版的父亲身上展现锋芒,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也许自己该先去找爸爸讨教一下他以往「追求」父亲的经验谈了。 光想就觉得有点悲哀……不,是人生更加精采了才是。 「……怎么办……妹妹们不见了……得去和族内的人说一下,请他们一起帮忙找?」 在这一点上,十分迫切地倾向希望请求族内的协助,可伊堤亚偲却忘了自家有个感知足以扩展到全岛屿的父亲,以及拥有强大实力足以去和超强者互殴,且寻觅能力也十分高强的爸爸…… 「在那之前你会先被破坏了他们玩乐的兴致被围殴,不骗你……我以前真的看到洛西亚因为这么做之后,上演全武行的场面。」 对此,堤亚希可就不认同了,他环起双臂,回想起某人的经歷,他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也不管当事人是否在场,直接掀了某人的黑歷史。 「我那时候真的超想当做不认识他的,偏偏我却长了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 欣赏着自家弟弟傻眼的表情,可见他那时似乎不怎么听说过这件事。 想想也是,那时候他还因为觉得长期工作,感觉太刻苦,故意向大长老强行休了长假躲在家里耍废、逃避现实,不然也不可能会不知道当初在族内传得沸沸扬扬的间话家常。 等到风头过去,人也回族内工作时,传闻也消失得差不多了,自然就不知情了。 「这次再来一次,你不只会被围殴,还会把事情闹大……」 堤亚希耸了耸肩,一脸趣味地倪了洛西亚一眼,一点也不给自家兄弟留一些顏面。 「……」 伊堤亚偲一言难尽地看向笑得一脸尷尬的洛西亚,沉默了片刻,这才一脸古怪地开了口。 「那就算了……洛西亚哥哥也太有种了,敢刻意和人单挑,果真是爸爸的孩子,几乎都是用拳头说话的。」 「别这么说,我那时候也只是个想找爸爸的小孩。」 「你那时已经一百一十六岁了,你确定你还是个孩子?」 「以魔力之子来说确实是啊,我连成年都还不到呢。」 「……」 04-镜交之时 镜之六 一切的终结(4) 「孩子在那尔堤亚他们那里……好像是自己跑过去的。」 站在卧房阳台门前,欣赏着窗外那片风和日丽的美景,想到不久前收到同伴的消息,西利偲含笑地摇了摇头,向身旁那名因孩子不见而慌张不已来回踱步的伴侣分享了这个消息。 「还说想要挑战我以前的风光伟业……把那些奇葩事蹟给刷新一次新纪录……也不知道洛西亚怎么会想把那些事当成睡前故事说给她们听……这下可好了,来了个烫手山芋。」 「自己跑过去的?!」 米耶大吃一惊,只听开头的话,却因过于惊讶而没多把注意力放在后面的话上,他连忙走上前,惊愕不已地抓住西利偲的手臂,追问了起来。 「该不会是精灵弄的?」 由于房门敞开,聚集在客厅的三人毫无困难地将米耶的惊呼给听得一清二楚,洛西亚更是有些无言地来到他们所在的房门前,一脸惨澹地开了口。 「……我看八成不是,是她们自己透过精灵的力量,展开移动法阵把自己传送过去的……」 「……还那么小就可以运用精灵的力量……」 在西利偲的轻摸脸庞安抚,并以镇定魔法强行使人冷静下来,逐渐恢復理性的米耶,轻抱了一下眼前的伴侣表示感谢,侧过头,一脸无奈地看向自家大儿子,口吻听来十分无可奈何。 「这样一来,不就是随时都有可能跑出家门的情况发生?」 「在罗耶哥哥那里……自己跑去的?」 洛西亚也吃了一惊,脸上的愕然多了一丝不解,口吻中却也流露出了一丝庆幸。 若是跑往他处,也不知道找不找得回来……以她们古灵精怪的性格……多半会玩得很开心。 「以后要不要多管管她们……」 「睡前故事换一个再说吧。」 随后走来的伊堤亚偲,听闻他们之间的交谈,加上刚刚从堤亚希口中得知的基本原因之一,他努了努嘴,没好气地丢了一句。 「……」 洛西亚苦笑了下,一言难尽。 「到时在看父亲他们怎么做吧,孩子也是他们生的。」 从旁路过,准备回房休息的堤亚希,看好戏地在洛西亚身旁笑说出了一句,便加快脚步,躲回房间去了。 「……」 洛西亚挥了挥手,试图赶走另一个弟弟,一面苦着脸向双亲说着,并且无视伊堤亚偲摆出鬼脸的幼稚行为。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怎么做?消除她们记忆中的所有睡前故事?」 「治标不治本,你父亲一个活生生的案例在面前,多半也要好好经歷一些事,长大之后才有可能沉稳一些。」 米耶摇了摇头,从西利偲怀中退了出来,一脸为难地摸了摸下巴,思索着该如何应对这个挑战。 在这一点上,西利偲显得看得比较开,以往的经歷作为养分,再加上许多人的协助,使他在面对自家女儿们的伟大志向上,仍抱有一丝缅怀且趣味的心思,这一心情也从他脸上的微笑中多少能看出一二。 「比洛西亚那时候还要夸张……没事的,空之灵也在和她们的精灵沟通,并从旁保护她们不出本岛……」 「那就好……」 米耶一听,面色的不安逐渐缓和,也稍微安心了下来,他转回头,一脸无奈地看向某人。 「我真的觉得她们俩姊妹根本是像到你,还专门挑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溜出门……」 「你我都有经验,又有空之灵和她们契约精灵的保护,岛屿的结界几乎也是由我提供的术式创建出来的,一旦有任何状况我都能感知到,也能即时反应,再加上那尔堤亚他们也在,有了如此大阵仗的保护,你觉得她们还能出什么事?」 「就怕那对好奇心旺盛的姊妹搞出什么奇葩事蹟出来……」 「……不会连这点都像到我吧?」 「何止像,根本是一模一样……以前你搞出来的事蹟,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查到的……居然还想模仿一遍,甚至开始了新冒险地点的探究……」 米耶有点赌气地瞪了他一眼,悻悻然一语。 「再加上她们在精灵之力上的适应性颇强……更怕她们搞出拆家或更进一步的事情来了。」 「……」 闻言也跟着考虑到这一点,西利偲笑脸一僵,沉默了。 见到父亲多半没多想的表情,洛西亚哭丧着脸,不禁仰天哀号。 「……这座岛屿还要不要啊?」 ◇ 「誒……我不想回家,我想去挑战自我!」 此时作为话题人物之一的艾儿菲莉丝,正闹着脾气,拉着她那一脸哭笑不得的外曾祖父的袖子,吵着要人带着她去观光那些景色,好让她规划规划接下来的冒险行程。 「妹妹我也会护好。」 艾儿塔也跟着帮腔,脸上的兴奋之情更是从没隐藏过,看得更是令人头疼。 「所以,可以吗?」 「不行。」 坐在那尔堤亚身旁看了许久,对于她们有着双亲一部份性格综合体的罗耶,笑得一脸温和,口吻中却流露出了一股难以反抗的威严。 「要做可以,得经过你们双亲同意才行。」 两姊妹一听,脸色纷纷刷白,可见已经见识到了自家爸爸的威吓力……也不知道该不该予以同情。 可就现况来说,多些「机会教育」,反而能多少长些记性。 「丢给她们双亲去处理吧。」 见状,那尔堤亚不禁勾起唇,笑得一脸幸灾乐祸,却也吓得小女孩连忙放开了紧抓对方宽大袖子的两隻小手,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看他们怎么做也是个乐趣。」 04-镜交之时 镜之七 瓦尔斯托德的来临(2) 「点心记得做我的那一份。」 洛西亚笑了笑,侧过头,往自家正准备着手开工的弟弟开了个小玩笑。 伊堤亚偲完全不吃他这套,直接怒吼地回绝了。 「我才不要!」 「……你们的感情到底算好还是不好啊。」 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米耶的脸上不禁滑下了好几黑线,表情也格外微妙,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既视感。 「……不过我和西利偲从以前到现在好像也一直在拌嘴,也没差多少。」 「……很多时候明明是你太黏人。」 尽可能调整好自身的心情,随之便感受到了自家伴侣迟迟不往那对姊妹所在的地方走去,早已完成了交代事项的西利偲凭着感知,含笑地走上前来,伸手勾住了对方的手臂,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笑出了声来。 「很多时候明明是你太白目,又令人操心。」 感知到对方的心绪,米耶也觉得有些好笑地回过头,倪了他一眼。 「现在为人父母了,有了亲身感受,感想如何?」 米耶这一席话,不知怎地,似乎又戳到了西利偲心中的某个点上了,见他垮着脸,别过头去。 「不和你说了。」 此时,远在罗耶店里看店的那尔堤亚,冷不防地又传了一个心念过来,好让某个人听见,以及另一个同样窝在厨房的某人得以被知会。 『伊特诺,你家伴生灵的协助措施记得自己在多做确认,别搞出名堂来了。』 「好了,那尔堤亚,别再为难人了,明知伴生灵会自己解决,还这样欺负人。」 听闻此一语,罗耶笑了笑,一面揉起手中早已发酵过后的生麵团,安抚着某人。 『也没那个意思,只是关心一下。』 一改以往的威严感,在同伴和自家伴侣前的态度总归是不太一样的,那尔堤亚带着有点不怎么开心的语气,向离家的某人发起了小怨懟。 『……也不想想人都跑了,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孤单寂寞觉得冷。』 「也就是说你吃醋了,希望有个人安抚你就是了……我知道了,等一下就会回去了,好好待着。」 想像得到对方此刻的表情,罗耶忍不住被逗乐了,即使如此,手上的工作也依然没有停下。 「罗耶哥哥,我刚好有准备点心,要不要吃一点在回去?」 不太想让这个机会难得可以多加学习的机会溜走,伊堤亚偲仰起小脸,连忙问起了他一直想多了解的事,另一方面则是想把对方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身上。 身为孩子的父亲,西利偲又怎么会看不出那孩子的心思,好笑地向一脸不好意思多待的罗耶示意。 「没关係,想待就待,有事的话也可以婉拒,我不会觉得怎样。」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得到了应允,没有经过同伴的允许,便被孩子强拉着借用了厨房製作起了甜点的罗耶,一脸感激地回以一笑。 不满注意力又被拉走,伊堤亚偲连忙出声拉对对方的目光。 「可以多教教我一些我不知道的点心作法吗?」 「当然可以,只要是我能力所及的,都可以和你分享。」 罗耶挪回目光,温和一笑。 伊堤亚偲双眸一亮,忍不住发出欢呼。 「太好了,又有心点心可以吃了!」 「……我先去处理一些事,你们慢慢玩。」 见孩子开心得不亦乐乎,西利偲也不打算久待,以免让他们感到不自在。 转身之际,也拉走了正在笑看着那一大一小的互动的自家伴侣。 冷不防被拉走,米耶有些傻眼且不解,为何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还要被对方单方面拉着走。 「……你拉我做什么?」 「……明知故问。」 『等你有空了再来通知我一声吧,不急的。』 有了方才罗耶的安抚,那尔堤亚这次的口吻也缓和了许多,多了些沉稳,不那么小孩子气了。 只不过一扯到点心,他便立刻破功了。 『也记得请罗耶把伊堤亚偲的点心带一份给我,他做的真的很好吃。』 「伊堤亚偲,记得留一份请罗耶带回去给那尔堤亚,他很喜欢你的点心。」 在把人拉回房间之前,西利偲也不忘向厨房的儿子告知一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伊堤亚偲再次发出了欢呼。 「喔耶!得到了外曾祖父的认可了!」 『罗耶,你的点心也不要忘了。』 「他本来就很喜欢你的点心……嗯……不如说他本来就是个会把点心当正餐来吃的人。」 听着那人来回交错的心念,罗耶不禁哑然失笑,过会儿,这才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向站在他身旁的伊堤亚偲简单说明了起来。 「以前是有听父亲说过这件事,听说外祖父生病的时候,父亲还得亲自去监督,不然就是请雪熵哥哥在旁盯着人把送去的粥品给吃完,才能享用点心。」 洛西亚耸了耸肩,说起了很久以前自家父亲间着无聊作为茶馀饭后的话题,和他提及过的那一段往昔。 「吃得比我还兇?」 伊堤亚偲听了,好奇心又被勾走了,正在给麵饼皮压模的手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 一旁作为当时陪伴在侧的人之一的罗耶,转开水龙头洗了洗沾满了麵粉的双手,关好水源,大致甩乾手,端起放在中岛上那一杯,伊堤亚偲招待他的冰镇无糖麦茶,稍作休息地,啜饮了几口。 「那是不可能的,我敢打赌,族内所有大胃口的人都不一定比得过你。」 对于自家弟弟总不时的刷新家人认知的大食量,笑得一脸微妙的洛西亚心底多少还是有底的。 同时,他也很是不解明明双亲和他所有的兄弟姊妹都没有这样的倾向,怎么到了伊堤亚偲身上就变了个样? 难不成是突变了? 「我还是很好奇你的胃到底是怎么长的……」 「呵呵,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也没怎么在生病了。」 感知到兄弟间的心绪也多少越扯越歪,罗耶笑得一脸温和,适时地开口插入了话题。对于他的回应,伊堤亚偲更是满脸不解其中的差异。 「不过直到现在也没收敛就是了。」 「那不是没多大的差别?」 04-镜交之时 镜之七 瓦尔斯托德的来临(3) 「……你们两个,还记得今天做了什么吗?」 目睹了米耶对除了又睡回笼觉整个人都睡死的小儿子以外的两姊妹施展了深层记忆屏蔽,感知两人有关伴生灵的记忆皆已受到严密封锁,西利偲一脸好奇探问起了呆坐在床上的两个小女孩。 听见如此率直的问法,米耶嘴角一抽,十分微妙表情,看起来相当不买单。 「问的也太直接了,一听就知道很有问题。」 「不然你来说。」 「你都说完了,我还要说什么?」 「……」 「父父和把拔不吵架,今天我、姊姊和弟弟,跟葛格们一起去商店街吃了好多东西,都好好吃!」 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一听见双亲在抬槓,艾儿菲莉丝一脸关切地连忙高举两隻小短手,试图安抚那两人。 「嗯嗯,真的好好吃,把拔也可以做给我们吃吗?」 艾儿塔也不惶多让,笑得一脸有多开心就有多开心的欢乐表情,回忆起了吃到某个摊贩製作的小吃,心情更是美滋滋,连什么伴生灵的小八卦也都忘得一乾二净。 更别说在双亲的契约精灵的协助下,与两个女儿的契约精灵仔细沟通之后,为了她们小生命的安全,同意在她们持长茁壮,不轻易受到外界的影响之前,不再向她们传达有可能会影响她们成长的任何资讯。 「……」 一再确认没有任何大碍和其他可能出现的情况之后,米耶这才松了口气,缓和了脸上的微妙表情,神色柔和地淡淡一笑。 「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会尽可能做出来。」 「喔耶!太好了!」 一得到应允,艾儿塔也学起了伊堤亚偲平时的言行,高声欢呼了起来。 米耶见状,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她被伊堤亚偲给影响了。」 「希望她的胃口没有跟着被胃大。」 一想到自家三儿子的惊人食量,西利偲不禁苦笑了出来。 若是再出现两个女版的伊堤亚偲……他真的没办法想像自家的餐桌会变成什么模样…… 尤其当女孩们都习得了烹飪能力,想必厨房的光景也只会更加热闹。 「是啊……莉丝,你有想吃的吗?」 同样想到那般光景的米耶,脸上的笑容一僵,看着孩子的眼神也不由得微妙了起来。 「水果塔……蒸黄油马铃薯……」 艾儿菲莉丝不疑有他,努力回忆不久前享用过的美食,扳起手指,一脸认真地细数了起来。 「啊,还有小小披萨!」 「小小披萨?」 似乎不曾听过这一道菜名,米耶疑惑地微歪着头。 「就是……」 就在艾儿菲莉丝努力想着该怎么以有限的字句来说明的时候,躺在她身旁的艾儿塔便举起手,高声一语。 「就是放了很多水果的烤饼!」 「……听起来不像是披萨。」 对于那道几乎不曾听闻的菜色,米耶的感想貌似不怎么样。 以前是有过製作蔬菜披萨的经验,至于……水果小小披萨,好像就不曾有过了。 想了想,依然难以想像那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如此讨得两名小女孩的欢心,他侧过头,看向正一脸不知所以然的自家伴侣。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不知道。」 这一问,西利偲只觉得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很好吃……我也想吃水果乾烤饼。」 可能是被他们的交谈声,或是那对姊妹的高呼声给吵醒,又恰好听闻了那家小吃的可口美食,艾瑟菲利斯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眸,低吟了一句,便又睡了回去。 「啊,创意美食。」 又想了一会儿,米耶灵光一闪,脸上绽开笑顏,直到此时,他这才理解了孩子们口中的菜色是怎么来的了。 「试试看吧,我也想吃吃看。」 被孩子们如次讚许,西利偲也不禁开始好奇起了那道菜色的滋味到底会是如何的了。 「过一会儿……或是明天我们两个一起去吃吃看吧。」 「你们啊……」 米耶有些无言以对地倪了自家伴侣一眼。 「先把正事都做完了,再来吃这些东西吧……」 04-镜交之时 镜之七 瓦尔斯托德的来临(4)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施了魔法将那对姊妹花沉浸于美梦之中,这才好不容易从原本喧哗的小孩房中脱离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米耶也没喘几口气,正起了脸色,再次将自家伴侣给按在紧闭的门板上,质问了起来。 「……这个啊……」 西利偲别过头,脸色略显心虚,说出来的话更是闪避意味十足。 「别不说话,也别轻描淡写过去。」 米耶一见,面色一沉,口吻也因他微沉的心情而低沉冰冷了些许。 「你和我约定过的,可别呼咙我了。」 「……」 「伴生灵的事,你比我还要清楚,不可能会不知道。」 「……祂啊,打算把那片土地给吞掉……重新净化一遍,只是……」 面对无法在多家隐瞒的情况,也知道再拖下去,自己的下场不会更好,只会更惨的西利偲,冷汗直流地尷尬笑了笑。 「只是?」 米耶微瞇起双眸,神情也更加凝重。 西利偲嚥了嚥口水,原本想打哈哈过去的心思在对方的威吓气势下一瞬萎靡,只好哭丧着脸,吐出了实情。 「呃……就是……那种净化,需要一定程度上的魔力……因为和自身一定程度上有所连接,所以也会从我身上抽取一些魔力,以此另外平衡古墓的失衡……」 「你的意思是……一旦祂从你身上抽取了魔力,在这段期间,即使那些地方有了缓和,你也有可能会因此失衡?」 越听,米耶的心就越感到心疼,脸上的凝重表情也因伤感而有了一丝扭曲,可从他的口吻听来,几乎听不出他的伤感之情,反倒能听出从中透出令人难以开口反驳的愤然之情。 「我来猜猜,而且这些事,大长老他们都知情,所以才会特意让你休假,你的眼睛之所以出状况,也是因为魔力上的一部份失衡所导致的?」 「……」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大抵上是这样没错……」 感受到了眼前的人的怒意,西利偲不禁脸色微白地低下了头,瀏海随着他的动作垂落了下来,遮掩了他的上半张脸,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硬着头皮轻轻地点了下头,证实了对方的揣测。 对方话刚一落,米耶侧额瞬间炸开好几道青筋,面色丕变,怒吼了过去。 「这种事你好歹也早点说啊!你这个浑蛋!」 04-镜交之时 镜之七 瓦尔斯托德的来临(5) 「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的好心,真的会让人笑不出来?」 揪起对方的衣领训话了好半晌,直到训到累了,也有些口乾舌燥,米耶这才消停了一些,脸上写满了难过,凝视着眼前一脸尷尬又不捨的人,他自己的心也感到十分心疼、同情,更甚于伤感。 越是看着努力维持岛屿存续,并试着自悠间日常转换成尽可能从忙碌到令人差点吐血的生活中逐渐适应,之后又到了现在,尽可能地自如此大起大落的身心状态中取得一些平衡的人,说不心疼肯定是骗人的。 若说要同理……也不能说没有,只是还没有办法到完全的设身处地…… 也或许是因为米耶非常的重视自家伴侣,所以在得知了进一步的真相后,才会不小心动了怒。 「……可以看得出来。那个……你消气了吗?」 感知到心爱之人的心绪,即使看不见对方此刻的神情,西利偲也能想像得到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伸出手,抚上了站在他面前的人的脸庞,放下心中的一丝尷尬之情,温润一笑,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被粗暴揪起衣领痛骂了一顿的事。 又或者该说,这在他们之间早已是见怪不怪的浮动心情上的交流……起码,也不会对彼此的身心造成更大的实质伤害。 可若是在内心脆弱之际,可就不得而知了。 「还没……还有你的手放哪里!」 早已原谅了对方的所作所为,可一感受到对方的包容与善意,米耶神情复杂地半垂下染上了一丝黯然的嫣红眼眸,忽然觉得自己的爆脾气似乎过于孩子气,闹起彆扭地别过头,怎知,赌气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有一股熟悉且难以言喻的触感自他的腰臀来回抚摸,却不拍开对方那隻不安分的手。 「总得有个人要好好的安抚你啊,不然你气那么久,伤的也是你的身体,心理上也是。」 早已摸清自家伴侣的脾气,西利偲好笑地往前一倾,把头轻靠在对方左肩上,抱住了对方,不安分的手依然没有在拥抱住对方之后有所停歇,而是透出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说着令人有些无言且言行上对不太上的关心之语。 「所以……不把你护好,感觉你会离家出走……」 西利偲用脸轻轻蹭了蹭米耶的肩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 「所以,你真打算和我搞分居?」 「……西利偲!」 心情上因对方一如既往的调情而有了些缓和,险些于沉浸于其中之际,便听见了这一番话,米耶差点没有炸毛,像是为了不让对方跑掉,他紧紧抱住了怀中的人,不让人轻易地离开自己的身边。 「这一点也不好笑!」 「我知道不好笑,我也没在开玩笑,你以前总说要是闹太兇,或是有什么大事不告诉你,就要和我暂时分居,彼此彼此冷静……顺便让我一个人过活。」 「……那种事你还记得那么清楚……你脑子没问题吧?」 「你说的话,我大多都记得很清楚,但有些话,一旦说出来了,也会伤感情,不如不说。」 听出对方的软化,以及仍碍着那一点面子的赌气模样,可爱的令西利偲不禁轻笑出了声,感受着从怀中之人身上传递过来的那股熟悉的温暖。 「……」 听着这样说不上安慰的话语,却也能从中感受得到来自对方的关切,不禁伤感地暗自一叹息,也为自己的孩子气感到有点难为情,可也得接受,毕竟那也是自己的一部份,米耶思一此,也回蹭了伴侣的头侧,感受着发丝相互交织摩娑,所带来的滑顺触感。 「最好是……之前搞出来那么多事,还不是……」 「我知道。」 西利偲扬起唇,满心的笑意与怜惜怎么也藏不住。 「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我不想让你伤心难过……」 「……」 「但……你想哭的话,就哭吧……哭出来,心情也会好一些。再不然,我也会使出一些方法来让你哭出来,好好发些一下。」 「哭了事情也不会解决……」 西利偲这一语,令双眸已然些微发酸的米耶,顿时哭笑不得,不只眼泪缩了回去,害臊之情也油然而生,在他的脸颊上染上了一抹漂亮的淡淡粉色。 「哭了,你的眼睛会就好起来吗?」 「……米耶,话不能这样说。」 始终感受对方心情上的起伏的西利偲,对于这般质问,虽说略感无奈,却也是不争的事实,令他不由得苦笑了下。 「我知道……知道啦,不说了……」 听出对方笑语中的含意,米耶噘起嘴,些微不满又有点小高兴地多蹭了对方的头侧两下。 「你眼睛现在这样,你也只能待在家里,我可以照顾你,但你……真的不要什么都放在心里,会憋出病来!」 「……呵呵,好啦!」 对于这直球般的关心方式,相处了这么久,西利偲仍觉得好笑。 「你不要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在情报分析方面我还是有一定程度上的信心的。」 可能是觉得光说这些不太够,米耶正起脸色,又说了下去。 「话又说回来……你的伴生灵……性格感觉简直和你如出一辙。」 「哈哈……因为那是我的伴生灵啊……性格的话也只比小时候的我成熟了那么一点。」 「……那不就是另一方面的灾难了?」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1) 何为,生命的本质? 而其解答,早已存在于万物之中…… ◇ 明月孱弱光辉之下,不同于以往的暖风徐徐吹来,拂动了悬崖峭壁下那座谷底的嫩草植木,也带动了久违的生机。 沫浴于月光下,享受风所带来的清新气息,一名苍老的骑士佇立于峭壁前,神色感慨且缅怀,凝视着那名他长久以来所守护的那名半是沉睡的少女,口吻中更是透出了一丝即将得到解脱的安心愉悦。 「我们所守护的公主啊,但愿你可以在这段沉睡中,得到你所盼望的安稳。」 不知是想到了何事,他不禁再次感慨万千地发出了呢喃,即使细微,仍能从他那低沉且沧桑浑厚的嗓音,听出中气十足的口吻。 「也愿……吾等我守护的城镇,得以回到最初的虚无状态。」 一望再望,始终不曾拋开忠诚,远离此地,只愿履行守护为了一心爱护的居民们而牺牲自身的少女的那份暗自许下的承诺。 凝望着少女精緻的容顏,也感受到近期笼罩了那整座城镇的远古且带有一丝缅怀之意的奇妙气息,更因如此,他也从中领会到了自身使命即将来到尾声,他的神色也不由得缓和了下来,不再显得那般肃然,格外祥和。 「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了吾等所该守护的地方了。」 也因有了那份领会,他也终得以从古老至今縈绕于他内心的沉重枷锁给解下,顿时舒心了许多,却也感到由衷的惋惜。 「早在那地方受到古墓的管辖……」 可能是回想起了那时那座古墓在少女自我牺牲之际,接手了管理那座城镇的时候,他们的花之故乡,就已不復往昔了。 每每想起那段记忆,自己的内心总会感到如撕裂般的疼痛,令人难以直视那份痛楚。 不知何时起,那股深埋在心底深处时不时被撕开伤疤中所透出的疼意,随着他一点一滴的坦然接受下,得以平復了下来。 受伤很简单,可疗癒的过程始终不是那么容易,然而治癒后所得到的安心与快意却是难以言表。 而,随着近期古墓力量的增强,那些门扉的力量也随之削弱,原有的昔日光景,更是逐日在利益薰心和肤浅的认知下,终于逐一斑驳、碎裂瓦解了那腐败的一切。 如今不復以往光辉鲜明的城镇,在居民们相继离开之后,唯有似人偶的居住其中,更是显得乏味、几近一座死城般,毫无一丝趣味性。 「……就已经不復存在了。」 『到那时,你、我和所有守护者的灵魂都一起离开这世界吧。』 少女的脆如黄鶯的轻柔悦耳嗓音,伴随着灵魂的一丝波动,于谷中细微地响起。 即使声音听来十分微小,却也足以传入了几缕银白发丝与山羊鬍随风吹起的老骑士的耳畔。 『回到……』 随着如歌唱般的悦耳话语中的落下,不等老骑士开口有所回应,少女清澈的嗓音中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缅怀与伤感之情。 『创造了我们的造物主的怀抱之中。』 「若是公主的期望,我们一定会不遗馀力的完成。」 目光不曾从壁崖上的少女身上挪移开来的老骑士,敛去了脸上的一丝惆悵,转而露出了以一抹淡淡的沉稳笑意。 诉说着,一如往昔,他们在生前,始终不厌其烦地向少女诉诸的忠诚之语。 即使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仍不减他们心中那满怀热情的火焰。 「绝不会让你失望。」 『好啊,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们了。』 似乎被老骑士执拗的话语给逗乐的少女,一改方才的缅怀伤感之意,笑语中透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悲伤。 同时,少女也始终如一地感激着老骑士和其他保护者们的忠诚,即使她不认为自己的选择足以使那些人如此付出,甚至将一生的生命都为此付出了。 哪怕只有一点,她都希望她在乎的人们都得以回归自由,不再受到拘束,能活得多瀟洒多自在,就有多么的瀟洒、多么自在。 『也谢谢你,长久以来的陪伴。』 就算为此付出是他们的选择,她也一定会予以尊重。 世上没有一个人有义务且义无反顾的为了某个人付出所有,即使生命中真的出现了这样的人,更是要珍惜这段情份与缘分。 然而,真正有勇气的人,并非不畏却并义无反顾地勇闯黑暗,而是,在怎么害怕前方严苛的荆棘蜿蜒漫漫长路,也会尽自己的全力去踏出前行的那一步。 一步一步的通过那些在眼中看来显得十分巨大的挑战。 走出受雨幕笼罩的漆黑森林,便是使人拓宽了眼界,眺望眼前煦光照耀下的那片壮阔光景时,所感到心旷神怡唯美景致下的雨后天晴。 『为了我的任性请求,而为此付诸行动的你们。』 「这可该怎么说呢……公主的请求,可是世上难得的。」 老骑士听闻,故作伤脑筋的表情,看似苦笑,眼中却流露出了一抹欣喜的光芒。 「想想那时如此幼小的小公主,谁会知道那位公主会为了平和付出如此牺牲。」 『都过去了。』 「是的,都过去了。」 『一切,都过去了。』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2) 「依据老身的收穫,听说现在都城已然在拉古希的管辖之中,花都之城的所有居民都已经迁移到了新的居所,纳入了那位大人的庇护之下,相信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的。」 或许是感受到新一波的力量灌入花都之城,老骑士微敛苦笑,语重心长地淡淡一语。 「问题在于那些遗留下来的『花忒』……在未来是否与花都之城共存亡,或是成为那座城在新的意义上的守护者,这都不得而知。」 花忒,顾名思义,是指一开始由那些驻守在花都之城附近的人们后代所特意製作出来的人工生命,其数量不足以披敌先前城中的居住者们的总人口,仅有近千人,其模样始终维持在少年少女的姿态,不曾有所变化。 隐身于人群之中,却也无法融入他们的生活之中,更是由古墓一手打造的生命体。也因此,对于不明白其中原委的居民们,总会因为花忒与生俱来不同于他们的氛围,受到不小的排挤。 即使如此,仍贯彻于使命的进行,直至完结,最终将以守护者的身分,守护即将同化的此地。 而那些拥有巨大力量的人工生命,则是为了维持那座城镇本身的力量运作,尽可能一如久远前环绕于此的力量,将其稳定于其中的力量分佈。 这也是花都之城得以存在的根本原因。然而,在近期的古墓之力的关照、城镇的存在也力量的净化下渐然淡化、并语古墓同化。 远古前,花都之城仍有其他的分支城镇,与本城比邻,也在久远前,同化于古墓的怀抱之中。 在某个意义上,成了踏入了歷史洪流之中,另类的缅怀之地。 而这也是,高塔出现,城镇与人们也一同短暂活耀于此的真正原因…… 如今,那片广大阴森林地中的封印地也得以笼罩于金黄光芒中,受到净化、连同那名最初降下了诅咒却反噬自身的祭守师也得以在无人伤及之下,消失于此。 想来,那座林森,也会跟随着镜之渊的消逝,一同迈入歷史之流,不再復返。 却也永远的被记录于世界图书馆理者与另一族群的永久古极之中……以另一种姿态,继续存在下去。 『这一切,是否也是最初创建了古墓的那位大人的意思?』 「这就不在老身的收穫之中了。」 少女所言,着实考倒了老骑士,他不禁流露出一抹苦笑。 『……那就顺其自然吧。即使如此,我仍希望那些似人偶们能够迎来光明的生活,而非作为傀儡而生、而死。』 一听此,少女不禁轻叹了口气。 安静了片刻,她再次吐露出的嗓音中,透出了一丝恳切之意。 『阿奈德利亚,你……』 「老身明白公主的意思,一切都会安排好的。」 一听其语,老骑士敛起苦笑,神色转为肃然,他以右手放在左胸前,低下头,向眼前看似沉睡的少女,行了忠诚之礼,如此一语。 『期望那日,终将早日到来……』 得到了回应,少女像是应允了他的话语中的另一个涵意,又宛如受到了某种啟发,语气中多了一丝欣喜,没多久便被一抹顾念之情给取代。 或许是乏了,她清亮的嗓音渐然淡去,最终消失于此,仅留下一句细微到险些被风给吹散的心念之语。 『……大部分生命终将获得大赦的那一日……』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3) 夜月星辰下,象徵这一切事件源头的高塔、满怀笑意与欢乐的居民们的城镇,所泛着的银白光芒,再次点亮了黑蓝色的大片夜空与附近的林森景色。 一如昔日,一身洁白,面容精緻的小少年在现身前,便早早发觉到早已在这片草原中坐在以往自己所待的大石上,等候多时的那名淡银白微捲发,容貌相当漂亮,泛着淡淡白光,呈现半透明,也散发着一股熟悉的魔力感中混合了他人的力量,以及来自大自然元素之力进而混合而成带有一丝细微精灵之力气息的小女孩。 小少年轻笑了声,来到小女孩所在的大石旁,含笑且友善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小孩,你又来啦。」 「也许……不是来玩的。」 小女孩面色复杂地瞧了对方一眼,微垂下了头,口吻听来有些五味杂陈地轻声一语。 话说的肯定小少年,或许是头一次见到总是一脸阳光快乐,自来熟地拉着他的手,侃侃而谈的她,如今却表现出如此低落的一面,令他感到十分新鲜、有趣。 他勾起唇,兴味盎然地笑望着她,与小女孩之间的距离依然保持在不近也不远,落在相当有礼的位置上。 「又会有谁知道呢。」 「呵呵,之前啊,不小心听到小主人说到,大长老已经下达指示,要求所有族人遣返岛屿。」 不知怎地,小女孩一改方才故作失落的态度,表情亮了起来,恢復成以往小少年所见的那名永远都是那么欢乐的女孩。 不同于在家中的稚气模样,谈吐口吻也变得温柔沉稳了起来,好似个小大人,却又给人一种说不清的奇妙感觉。 「到那时,古墓是否存续,仍不得而知。」 「所以呢?你现在打算回去?」 面对小女孩的变化,小少年不禁莞尔,负手而立,眼神中满是趣味且柔情。 小女孩没什么有想隐瞒他的心思,摇头晃脑了一下,简单给出了回应,只是说到一半她顿了顿,一脸些微苦恼的表情,似乎是在寻找更加适合形容符合自身所希望的那般词汇,斟酌了半晌,灵光一闪,灿然一笑,终于好不容易挤出了她认为最适合的说词。 「不,我想拖延一些时日……啊,不是,我是希望……呃……多来这里几次,最好每次都待久一点。」 「为何?」 可能是被小女孩丰富的表情变化给逗乐,小少年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我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最好是亲眼见证。」 小女孩朝他咧嘴一笑,笑容灿烂极了,微微笑弯的清澈天蓝色眼眸中,倒影着那人的身影。 「我的小主人……伊特诺.达拉亚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却也不怎么会珍惜自己。」 「真怀念,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三千多年了吧,当初他还说他在小旅行,想小住一下,结果却在这片荒野住了半个多月……真没看过哪个人有那种胆量的,敢独自一人住在一片藏有一座古墓的一片荒凉荒野之中,甚至还挺自得其乐的。」 回忆起当年,小少年轻抿一笑,眼底满是缅怀之意。 对此,小女孩则是含笑一语。 「当初那个小小的孩子,如今已成了一家之主……也是一国之主,明明他只想过着平凡的生活。」 「可惜,天不从人愿。」 听一此,小少年脸上的微笑多了几分缅怀。 因自身与那人有着一定程度上的魔力连结,作为高塔的本体中也含有来自那人的一缕灵魂碎片,因而可以感受到创造他的人的所有情绪变化和心绪,更别说古往至今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经歷。 回味起那段悲欢离合的精采经歷,小少年不禁微微叹息。 「没什么好可惜的。」 「……?」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4) 「就如同他不曾知道你是他的小小保护者。」 小少年笑望着眼前的那名小女孩,以温柔的口吻,一语戳穿了长久以来对方故意隐瞒自己的身分。 小女孩淡淡一笑。 「那也没关係。」 「即使作为他的小女儿,你也依然想保护他,即使睡眠期间也依然往我这跑,意图缓和这一切的毁灭。」 面对同样和自身的创造者有着一段连结,即使形式不太一样,小少年仍觉得她的诞生方式十分有趣。 思一此,复杂的心情也微扬了起来。 在这一点上,小女孩则有着不相同的认知,她微垂下眸子,神色微思地轻语。 「小主人……他需要被人好好看照,不然容易做出傻事。」 小少年浅淡一笑,如此一语。 「他要是知道你成了他的小女儿,又是他的小小保护者,也保护他所有的家人,你说……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会做何感想?」 「我呢,是不在乎创造了我的人的生活过得如何,但也只要过得开心,能够为自己的思言行负责,更是甚好。」 「……小老头。」 似乎没想到小少年会有这样的反应,小少女有些吃惊地看向他。 小少年耸了耸肩,好笑一语。 「那是因为你经歷的还太少,一旦多了,你也就成了老太婆了。」 「……伶牙俐齿。」 小女孩垮下脸,吐槽了一句。 小少年也不觉得有什么,一脸自豪地分享起了自己的认知。 「伶牙俐齿也是一门学问,可不是每个人都学得来。」 他顿了顿,又说了下去。 「与此同时,更是一门四面刃,能攻,能守,又能自保,甚至无聊时还能拿来调侃自己,若要用在其他用途,功能更是多得不像话。」 「……」 「所以说,人事物本身就具备了多面性,往往的一瞥,只能看到其中一面,即使看到了另外一面,却被固有印象给蒙蔽了双眼,怎能说得上已经欣赏过了人生的『风景』。」 「瞧你说的……」 「我的小主人啊……老是想很多,也多愁善感,更是有烦恼也不愿意和亲近的人说,直到生病了,也不见得会说。」 「你说,他这个性格……就算身边的人再怎么关心他、关照他,是不是也会有心灰意冷的一天?」 小少女有些傻眼地看着他,随之意会过来,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知道呢……他的人生,他自己决定,也得自己负责。」 小少年含笑地望着她,语重心长地淡淡一语。 「生命都是如此。」 小少年才刚感慨完,一股沁风徐过,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恭敬地凝视着他。 似乎早已知晓他的到来,他静静地等候着对方想向他传达什么样的话语。 貌似和他已然培养出了默契,那名佇立于白光下的淡银白捲发面容俊秀的少年,眨了下金灿眼眸,如实告知另一方的动向。 「镜之渊已有动静。」 「……」 小少年安静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禁莞尔一笑。 「已经来了啊……看来离解除施加在他们身上的诅咒也差不多该解除了……」 「盼望的未来,已在一线之隔。」 淡银白捲发少年那俊秀苍白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没什么生气,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口吻听来十分平淡,毫无起伏。 「所有的一切,都在上天的计画之中,谁也不可能更动,除了上天老子。」 说一此,他微低下头,依然恭敬地告知此事。 一说完,他的身影瞬间淡化、消散于沁风之中。 有趣的是,随着他的消失,自他出现期间的沁风乍然止息,好似那阵风是由他掀起的。 「……」 静静思索了片刻,小女孩淡淡一笑,对于那名颯然出现又颯然消失的少年如鬼魅般出现的情景,早已见怪不怪。 「你造出来的似人偶,还真有个性。」 「……有你这样说话的?」 何为,生命的本质? 而其解答,早已存在于万物之中…… 随着小少年话刚一落,伴生灵吟唱的歌谣,自栖息于这片大地上的所有生命心中响了起来,无论那些生命是否真的聆听到那段歌唱,宛如是代为了小少年回答,化为风形态的那名少年,如此清亮的祈吟。 『上天之所付、上天之所愿,一切尽在此刻中。』 「……与其说是在吟唱祈语……不如说是在说唱诗词。」 听着那名少年久久一次开金口吟唱,小少年一脸微妙地听着被他唱的有些不沦不类的优美祈吟,不禁发出了一阵低吟。 「就算以前你被那个老骑士惊吓到一头银白发变淡金色……偶尔才会变回原来的发色,眼眸的眼色也随着力量的影响而改变,性格也不该是如此啊,总该换个口味……可别又一贯的长了身体,却忘了长脑袋了。」 「……」 对于自身创造者的咕噥,那名化为风的少年则是不予以回应。 感觉到自己像是在唱独脚戏,小少年好笑地摇了摇头,不禁发出了一阵感慨。 「……他的未来啊……自己看着办吧。」 「我也不知道。」 目睹了他们之间的有趣互动,小女孩不由得轻笑了下。随之,她仰起头,望着那片被光照亮的夜空,神色微妙地也低吟了起来。 「小主人……他的未来会是如何,只希望他能如愿以偿过上他所希望的平凡又简单的生活……」 像是要为小女孩的感慨给出结论,小少年轻笑地给出了如此一句贴切至极的话语。 「又即为,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5) ——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生命的旅程是永无止尽的,没有真正到达尽头的一天。」 远在另一端的空中岛屿,坐于卧房外的阳台栏杆上,闭上双眸聆听着由远处捎来的那一段近乎与风合而为一的细语,淡金发猫耳少年,微深吸了口气,心情复杂地如此感慨。 他微睁开浅灰色的清澈眼眸,又听闻房内的细微动静,唇角勾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浅弧。 「光之音,已确实到达。只待……」 ◇ 何为,生命的本质? 而其解答,早已存在于万物之中…… 「又是不一样的歌……烦不烦啊。」 正窝在客厅沙发上阅读古籍的洛西亚,听闻悠然且清亮的歌谣,他欢喜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似乎对此感到颇为不怎么满意。 反射性地联想到古往至今所发生过的歷史,洛西亚一蹙眉,下意识地感到五味杂陈。 「现在又有新挑战了?」 ……以往出现这般歌谣的时候,自家双亲基本上都是被迫去接受高危险性任务的情况,令人感到相当的不敢苟同。 曾一度在双亲事故发生之后的百年间,他们三兄弟互相支持地等候着不知何时会甦醒过来的亲人,也曾又一度在送走了挚爱亲人后的那段漫长岁月中,一再地等候不再是原有熟悉样貌与嗓音的亲人。 ……即使他们短时间内已然不记得他们所挚爱的孩子们。 「不知道。」 站在阳台眺望无际漫星夜空的堤亚希,一听此谣,又听闻自家兄弟的不满发言,不禁感到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 「……真希望爸爸他们不要再被捲入其中了。」 想到那些谁也不乐意见到的际遇,洛西亚心一酸,脸上有透出了一丝伤感,真诚地如此希望。 「我可不想一次又一次的见到他们受伤的样子。」 「没有人会乐意见到那样的情况。」 心情也多少受到影响的堤亚希,趴在栏杆上,有些无奈地呼出了一口气。 「我们这些小孩……在双亲眼中视若珍宝,可在生活于某些情况中的人们来说,似乎并非如此。」 说着,洛西亚的心情不免变得些微消沉,本想一再沉浸于书中世界的兴致也没了。 「生长环境不同,认知与理解的方式也不尽相同……」 抿起了唇,神色无措地顿了下,他侧过头,瞧向背对着他的那名双生兄弟。 「你觉得……爸爸他们之后会怎么样……?」 「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是先知,什么都知道。」 一半的注意力沉浸于思绪中,堤亚希看也不看他一眼,以不大也不小,足以让彼此清楚听见的音量,语气平淡地回应了。 「……哈哈,说的也是。」 相较于自家兄弟的淡漠,洛西亚不禁哑然失笑,心情复杂地应了句。 或许是起初在两千五百多年前的某一日,双亲是因病痛而纷纷陷入了昏迷,亲眼目睹那个过程,又因自身的魔力掌握不稳定,进而将双亲给冰封了起来。 而,那起事件也为他的心灵受到了不小的衝击,也因如此更加难以接受双亲的离世,导致非常排斥有关这些相关的一切认知,态度也显得有些彆扭、固执。 甚至不时会反感自身是魔力之子的事实……然而,若非如此,自双亲离世至回归的今日为止,他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仍像个年幼的孩子,一再地像双亲撒娇、耍脾气,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们的温柔给包容,犯了错也不免受到他们雷厉风行的手段,狠狠来个称不上温柔的「机会教育」。 这些,几乎都是建立在他作为魔力之子的立场上才有可能发生的事。 即使不是,时至今日的所发生的一切也将会不尽相同,甚至自己也不一定回归于此,一家五口的家庭也因此少了一人,或好几人……也不可能会亲手照顾新生的手足,进而在回归时,与弟妹们有着不小的认知代沟,相处上也可能会变得有些尷尬之类的情况……这些都不得而知。 或许,那是在平行时空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也说不定。 「……」 可在另一方面,却也会尽可能的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以其他的藉口,不去面对那个迟早会一再发生的问题。 「算了,反正之后也会知道,不急于一时。」 「就像爸爸他们说的,一切顺其自然,到那时就会知道些什么了。」 「……也是。」 洛西亚闻言,不禁苦涩一笑。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6) 彷彿是为了打破充斥这股难以忍受的凝重气氛,在厨房听着兄长们一来一往的交流,终于再也忍不住,端着用特别订製,有着脸盆大小和深度的白色陶瓷碗中堆放着如山高的特製辣味番茄蔬菜炒麵,大步走来,不轻也不重地放在了洛西亚前方放了三本堆叠起来的书籍的桌上,佔去了一大半的空间。 「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要多吃点好吃的东西,这样心情也会好起来!」 作为同样经歷过失去亲人的伤痛,伊堤亚偲站直身子,瞧了自家大哥一眼,又看了背对着他们的自家二哥一眼,强顏欢笑地希望这举动能让兄弟们的心情得以好转。 洛西亚怔愣地看着眼前那一大盆冒着大片带有一股浓厚的番茄香甜与辛辣香气与热气相互交织的大量炒麵,很是傻眼。 「……依照你的吃法,会变胖吧。」 「……」 即使不看也知道后头的景象是怎样,堤亚希摀着脸,无言了。 显然,伊堤亚偲不仅没有将他们的反应放在眼里,反倒是持续推销着自己製作的美味新菜色。 「这可是我特别为了你们,把我原本的半盆……半碗的宵夜又再大大加麵了下去!来!吃吧!保证好吃、让你们百般回味,心情也就跟着好了!」 「……我想说的是,这根本不是我们可以吃的吧。」 看着眼前的红通通麵条,洛西亚眼角微微抽搐了几下,表情很是嫌弃。 不难想像他吃了一口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我没看错的话……里面是不是有很多切碎的辣椒?」 他一脸愕然地抬起目光,对上伊堤亚偲那双闪闪发亮的期盼双眸,脸上的表情更加纠结了。 「……你是想餵饱我们,还是想辣死我们,好让我们晚上和盥洗间一起睡觉?」 「……晚餐才刚吃过而已……你现在就又饿了?」 想也不想,目前一点饿意都没有的堤亚希,将脸埋进臂弯里,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完全不想去碰那碗餵了他们特别製作出来的另类饭后甜点。 「人就是要吃饱才有力气走更长远了路!」 伊堤亚偲根本不管他那么多,双手扠腰,微抬下巴,如此大声分享自己的见解。 洛西亚压根不领情,挑起一端姣好的眉,毫不掩饰对此的不乐见。 「好让我们吃完上路?」 「……喴,别说的那么难听!」 伊堤亚偲一听,瞬间炸毛了,直指对方的鼻尖,不满地吼了过去。 「我好歹是有试过味道才端出来给你们吃的!」 伊堤亚偲这一语,听得洛西亚的头上不禁降下了好几条黑线。 「……重点不在那里吧?」 「……别理他,大不了他会自己吃完的……也不知道爸爸他们会不会被拖下水?」 对于洛西亚宛如对牛弹琴的感言,堤亚希感到相当好笑地憋笑劝慰对方。 听见对方把家中的两尊大神给搬了出来,伊堤亚偲面色丕变,不禁往后退了一步,继续直指自家大哥的鼻尖,语调听来高尖,些微破音地大吼。 「……才不会,我命还要的!」 「……真是看不出来。」 洛西亚回瞧了桌上那碗可怕的炒麵,又一脸嫌弃地倪了他一眼,从他的口吻听来一点也不怎么会感同身受。 注意到对方那双不领情的神情,伊堤亚偲脸上的惊愕的表情,整个垮了下来。 「……少来。」 「……少不少来,谁知道。」 洛西亚有些无言地看着他的变脸戏码,嘴角微抽。 「再说,这碗我们不吃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 对于这个疑问,堤亚希也同样感到好奇。 「没怎么办,就是吃掉它。」 伊堤亚偲别过脸,一脸微妙地说了句,话中背后的意思鲜明十足。 「你们不吃的话,我会分碗,给你们当成早餐。」 「……意思是没有转圜的馀地?」 伊堤亚偲这一席话,听得洛西亚更加难以接受了。话一此,他转过头,看向站在阳台那位把脸都埋在臂弯里想来逃避现实的自家兄弟。 「放弃挣扎吧,堤亚希,伊堤亚偲铁了心要我们两个去陪盥洗间过夜了。」 「……一会儿之后,我去请爸爸他们出来……一家人嘛,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你根本只是想找人一起来淌浑水。」 「要不然呢?你有什么不吃的好办法?」 「……我也不知道。」 洛西亚别过脸,表情尷尬且相当不愿地坦白了他的想法。 「这就是了。」 「没关係,爸爸他们不太会吃辣,我们三个一起分着吃!」 依然死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伊堤亚偲跑回厨房,传来一阵轻微的陶瓷碰撞与餐具拿取声,没多久便小跑步跑了回来,将正常大小的大碗公,分别放在了各自目前所在的位置上。 摆放餐具之的同时,也不忘分享着从止冰那里听来的小八卦。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外曾祖父他们已经决定将这次的事,全交给父亲的伴生灵去处理了。」 说一此,动作一顿,他稍微想了下。 「只是我很好奇,那个伴生灵……真的有那么厉害?」 「父亲已经下达了封口令,不可以和弟弟妹妹说到那个关键字,哪怕是相关的话题都不可以在他们的面前说!」 一听见受到大的关注的几个关键字,堤亚希头皮发麻,立即抬起头,一脸惊愤地转向伊堤亚偲,怒吼了一句过去。 这一惊吼,吓得伊堤亚偲整个人呆愣在原地,慢了好几拍,终于反应了过来,面色也一瞬铁青,连忙放下手中的餐具,摀住了自己的嘴。 「……啊!」 「信不信爸爸他们会直接跑过来扒了你的皮!」 在堤亚希之后,洛西亚也跟着气得附和了。 以往曾体验各种类型的惨烈「机会教育」,伊堤亚偲吓得直打哆嗦,含泪且些微哽咽地回吼了。 「……好啦!」 「嗯,好乖。」 「洛西亚哥哥,在这一点上不要学得那么像司葛格……你知道你那样笑,会让我觉得缩小版的爸爸现在就在我眼前一样。」 「可是……话又说回来,父亲他们最近依然很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洛西亚也不怎么听对方的咕噥,他歛去暴怒的脸色,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了起来。 「……」 见伊堤亚偲像是为了发洩情绪,拿起了叉子,大口大口地大啖起了他口中足以令人百般回味的辣味番茄蔬菜炒麵,一时片刻没空去理会他们,堤亚希慢慢走向洛西亚所在的沙发旁停了下来。 「不知道,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别太过干涉了。」 「是也没错,父亲他们都很累了。」 洛西亚点了下头,十分认同他的见解,也相当同情双亲在繁忙公务下所累积的疲劳。 他微垂下眼眸,想起之前听取到有关这次事件的相关内容,也不禁为接下来的发展感到有些疑虑。 「有不知道这次事件的结果……会是什么样?」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7) 「船到桥头自然直,再怎么急也急不来,还不如专心把现在的事情给做好。」 「说是这样说,但我们依旧大多只有照顾小孩的份……」 停下用餐的动作,伊堤亚偲快速咀嚼并吞下口中的食物,加入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这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是自己的弟弟妹妹。」 洛西亚将手中的书本闔上,放到自己的腿上,环起双臂,一脸故作苦恼地微歪了一下头,以伊堤亚偲能听见的音量,小声呢喃。 「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弟妹出生,多练练手也好,谁也不知道我们这些兄弟姊妹未来是否会组建各自的家庭。」 「莉丝又要当姐姐了?」 此时,为了讨水喝从房间跑出来的艾儿菲莉丝,刚出卧室走廊,准备跑向厨房的时候,恰好听见了吸引她注意力的某个关键字,转而将原先的目的,暂且放到第二顺位,先往她的兄长所在的地方跑去满足她的小小好奇心了。 她扑向洛西亚的大腿,半个身子趴在兄长的腿上,一脸好奇且双眸发亮地望着朝她为难一笑的洛西亚。 「莉丝睡醒啦,要抱抱吗?」 见状,堤亚希微弯下身子,笑望着自家小妹。 一听见抱抱两个字,艾儿菲莉丝漂亮的天蓝双眸又一亮,粲然一笑,往自家二哥所在的方向跑去了。 「要!」 「可别太宠了,免得长大了变得太娇纵。」 瞧了眼准备将自家小妹抱起的堤亚希,洛西亚一脸有些微妙地看着她的双生兄弟。 ……他可不想因为太惯着这名小公主,最后因过度宠溺,成了娇蛮公主好来气死全家人。 「莉丝很乖,所以把拔都会很疼我!」 顺利被堤亚希抱在怀里,从高处往下看洛西亚的艾儿菲莉丝,一脸骄傲地答非所问。 洛西亚见了,只觉得好笑。 「童言无忌……却也答非所问。」 「我们以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多体谅一下。」 堤亚希对此,则是笑望着他,似是十分缅怀幼时在家中当个一年四季受到双亲宠爱的快乐小王子的那段时期。 「……」 洛西亚貌似不太想去回想那段不太美好的三兄弟争宠的回忆,神色微妙,目光也往旁飘移开来,一副「我没听到我骄傲」的矛盾态度。 看得堤亚希很是好笑。 「洛西亚葛格?你哪里痛痛?」 正处于天真烂漫且极为不黯世事的艾儿菲莉丝,瞧着洛西亚表情古怪地刻意别开目光的样子,天真的以为对方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会有这样的表现,连忙关切了起来。 「不痛喔,莉丝。」 洛西亚立即回过头,笑得一脸亲切友善毫无心机的傻哥哥牌的温柔笑容,笑望自家小妹。 方才想着伊堤亚偲有着极高的变脸戏码的他,这下终于被回力镖给打到了。 「爸爸不说的话,都不知道三胞胎的精灵力适应性那么高。」 在三兄妹交流期间,重新塞回消夜的怀抱没多久,他抬起头来,又来了一次咀嚼吞嚥的动作,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米耶曾和他们说过的话,伊堤亚偲对此感到相当的钦羡。 「明明我们也是魔力之子,怎么就差这么多……?」 「每个人的天赋本来就不一样,就算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会从手中流失,世上没有什么水是从手中流不走的。」 堤亚希在这方面显得不怎么执着,认为有什么能力就用能么,在力能所及的范围尽全力去做就够了。 反正适合别人的,不一定适合自己,适合自身的反而是最好的。 对什么领域有兴趣,去学就好,学成了,就又是另一项崭新的能力了,谁也抢不走。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8) 「血液算吗?」 没半点洞察气氛的心思,伊堤亚偲一句话就把此刻的温馨氛围给敲得支离破碎。 「不算吧,你想随时被抽血?」 洛西亚有些无言的瞧向他,又看了眼那个被他们婉拒的特大白色陶瓷碗中的炒麵不知不觉已然少了三分之二的量。 这一幕,不禁令他为某人的胃容量感到钦佩,又对此感到由衷的同情…… 「……!」 伊堤亚偲一听,吓得立即出声反驳。 「你别说的那么可怕好不好,妹妹也在耶!」 「洛西亚,适可而止,不然到时扁你的不是伊堤亚偲,就是爸爸了。」 那番听来十分没什么营养的交流内容,堤亚希微微一蹙眉,一脸正经地劝诫起了自家兄长。 洛西亚挑了挑眉,不怎么认同这一番话。 「别说的我好像是要去自杀一样,怪可怕的!」 「本来就是,找死能力一流。」 「喴!」 「我也很乖!」 完全不看场合的艾儿塔,迈着她的小短腿跑了出来,依循着妹妹的声音,又听闻兄长们的逗趣发言,忍不住插了一脚,一脸欢天喜地高举着双手,跑向了他们,好似今天是什么特别的节日。 「把拔也喜欢小精灵吗?」 「当然了,肯定是喜欢的。」 洛西亚也不疑有他,頷首认同了。 「以后我也可以像奇特思葛格那样,和精灵住在一起吗?」 有了前两个例子,不甘寂寞的艾瑟菲利斯也跟着小跑了出来,还不忘抱着他最爱的小毯子,一同凑热闹去了。 艾儿菲莉丝也不甘势弱,高举左手,不顾手指险些挥到堤亚希的左眸,自己嗨了起来。 「我也想、我也想!」 「……也许不该那么早就教他们精灵的事,每天都在问,都不会腻的。」 躲避成功的堤亚希,为了不再被袭击,所幸将怀中的小女孩给放到地方,任由她去折腾其他兄弟姊妹了。 「好吃吗?」 比起单纯,更喜欢吃东西的吃货艾儿塔,拉了拉伊堤亚偲的袖子,满脸好奇又期待地问了起来。 被打断进食的伊堤亚偲想也不想,直接否决了这个荒唐的可能性。 「精灵不可以吃,那一点也不好吃。」 「你又没吃过。」 这一回答,令堤亚希感到好笑地回了句。 伊堤亚偲的脸垮了下来,撇了撇嘴。 「当然没吃过,一听就知道不能吃了。」 「我以为你的吃货体质哪天可能会一不小心把小精灵当成点心来吃。」 洛西亚笑了笑,弯下腰抱起因为个头太小隻,在他身旁的沙发跳了好半晌仍攀登不成的艾瑟菲利斯,将人给顺利间接成功登顶。 哪知,他一登顶,不是想做些什么有趣好玩的事,而是用淡蓝色的小毯子把自己包成一团,接着整个小身子蜷缩了起来,乔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开始了他与周公的拚棋大业。 这一表现,看得洛西亚不禁哑然失笑,小声地说了句。 「……简直和小时候的堤亚希有得比。」 随后,他转而将话题转回到了伊堤亚偲身上,脸上的温和微笑,多了一丝促狭。 「想到那画面,就不寒而慄。」 「喴,别说的那么难听!」 「实话实说啊……啊,会痛啦!别打我!一半是玩笑话啦!」 「至少还是有一半是真的。」 堤亚希耸了耸肩膀,随兴地说了句,随后看见伊堤亚偲原本打算硬塞过来的消夜已然见底,脸上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在心中为对方的可怜肠胃默哀。 说回方才……坦白说,若是洛西亚没说出口,堤亚希其实也有些这部分的疑虑。 光是曾祖父以前杀害一名精灵就受到了如此残忍的遭遇…… 伊堤亚偲吃了岂不是闹更大。 也该庆幸他没有吸引精灵的体质,不然这大祸,想都不敢想。 「你们那是什么眼神?」 见兄长们的表情各个怪异,伊堤亚偲忍不住蹙起眉来,口吻听来很是不悦。 洛西亚再次别过脸,仍止不住嘴贱,一秒成功把人给气得炸毛。 「没什么……多半是你的想法歪了吧。」 「你找死啊!」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9) 何为,生命的本质? 而其解答,早已存在于万物之中…… 「……他们又在吵什么了?」 坐在经过魔法结界特殊保护,以防人跌落的阳台栏杆上的西利偲,看似眺望夜空下诸多萤光飘舞林森外的远方,灯火通明的城镇。 同一时刻,隔着好几间房间,都能从这头望去,见敞开泛着温暖灯光的客厅方向听见那些孩子们的吵闹声。 即使经过一番心理上的稍微调适,心情略感平静,却也因不知如何向伴侣开口,又不禁开始小烦恼了起来。 「手足之间都是这样的,吵一吵之后就又和好如初了。」 此时,恰好大致打理好了些微凌乱的床铺,经过门口附近的时候听见了他那一番话,米耶转过身,来到阳台门口,一手放在门框上,神情温和地笑望着眼前的伴侣。 随之,貌似缅怀起了尚未有那些孩子的时候,他和西利偲之间的互动方式也是差不多如此。 「我们以前不也是这样?」 说完这句,他便转身回到房间,走到床旁,弯下身来,伸手捡起那条被丢在床铺上的白色眼罩,在一片洁白的床褥上,显得有些不太明显,却也不碍于辨识其中的差别。 再次走回阳台,恰好见人从栏杆上跳下来的一幕,米耶笑了笑,走上前,来到对方的面前,不厌其烦地再次帮自家伴侣系上不时被对方总因以不习惯为由,而取下的眼罩。 感受着对方的气息,随后便感觉到那条眼罩轻触脸部的触感,西利偲虽感到不怎么喜欢,却也无可奈何自家伴侣和主治医疗师协同,如此用心良苦下的关切。 「为何是疑问?」 「因为你以前尚未恢復记忆时是这样,恢復之后可就不是这样了,整人的把戏直接翻倍,原本的纯情都被你给整掉了。」 「别把我说的那么可怕……我又不会吃人。」 「不是每天晚上都很飢渴?」 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看着眼前的自家伴侣一脸无奈的吃鱉模样,米耶抿唇一笑。 「要不是如此,你也没想那么多吧。」 「你又知道了。」 「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啊,什么都看不出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伸出双手,勾住了对方的后颈,米耶挑起一端姣好的眉,一脸饶有趣味地笑了笑。 感知到对方的心绪与身体接触时,隔着一层衣物所感受到的温暖,西利偲为难一笑,伸手环抱住了对方的腰。 「……我倒是觉得我每天都为从你身上找到一些新发现。」 「我也觉得你有时候身上的祕密藏太多了。」 米耶神色复杂地笑了笑,意味深长一语。 「多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也许……之后会有更让你吃惊的。」 西利偲神色微妙地笑了下,内心的纠结感几乎到了让他快要有苦难言的为难之情,面对自家伴侣……他一点也不怀疑对方会气到直接痛揍自己一顿,甚至是来个离家走的戏码。 「是什么?」 米耶不明所以,只当他在开玩笑。 貌似抓准时机,为了给某人一个惊喜,也给另一人一个解答,远在本家卧房的雪熵,传了个心念过来,口吻听来异常的认真,令人难以忽略。 『古墓有异常的变化了。』 「果然还是来了……你说吧。」 西利偲一听此,歛去复杂的笑意,神色顿时为难了几分。 直觉地感到不太对劲,米耶紧蹙着眉,迟疑地盯着眼前的人,一面听着来自雪熵的不可忽视消息。 「你在说什么?」 『依据族人的消息,那地方……不知怎地出现了你家莉丝的契约精灵力量反应。其中,也包含了古墓的化身、和一名似人偶的存在……除此之外,阿緹斯本身的力量源头也找到了。』 「……这是怎么回事?」 米耶脸色微微发白,松开了环抱对方脖颈的双臂,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正苦涩一笑的人,原本温暖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从中得到的消息,莉丝的存在本身即是……』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10) 何为,生命的本质? 而其解答,早已存在于万物之中…… 「那消息是真的?」 位于回归大长老一职后,便回到原先的居所的那尔堤亚,身着睡袍,一脸认真地微低着头,以左手食指和拇指轻抵着下巴,小声低喃。 自从在雪熵口中亲耳听见了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之后,那尔堤亚仍然没办法完全的平静下来,错愕和惊奇是一定会有的,而其中尚未完全釐清的情绿,与其说是无法相信,不如说百感交集中透出了一丝淡淡的兴奋感。 大半夜的,他为求真实性,已经向坐在他斜对面沙发上的那堤询问了三次相同的问题。 「莉丝和阿緹斯……」 「千真万确。」 一如方才的回答,那堤一脸好笑又无奈中透出了一丝惊奇的回应始终如一。 「你说呢?」 那尔堤亚抬起目光,神色好奇,眼神一亮地看向了不久前随那堤一同前来,已然从先前的不适感中甦醒过来,此时正端坐在对面的单张待客沙发椅上的青藜。 青藜淡淡一笑,有礼地尽可能将所知一切给坦露了出来,无法轻易坦白的部分,则是以心念的方式,全然交付给了在场的两人,任由他们去着手处理。 「从我留在禁地的似人偶所记录的传承中,也确实有那座高塔本身是拉古希所创的最初纪录……高塔化身……不如说,那名化身遗留在阿緹斯体内的力量本身就来自于那座高塔……准确来说是透过分化出来的力量所诞生的似人偶。」 「分化是怎么出现的?」 虽说高塔的部分,族内已经研究出了一大部分的详情,也从作微他的创造者的西利偲口中得知了不少实情,即使真相令人难以置信,那堤等人却也早已练就了「接受便顺其自然、无法全然理解和认同的部分就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本领,看待事情的眼光随着以往至今的生活、工务与事件上的磨练,扩大了不少的眼界,思索的方向也与年少时期,有了很大的不同。 那堤身子微微向前倾,双手交握,放于腿上,面色严谨地瞧向始终维持一惯和善有礼笑容的青藜。 「以你的说法,阿緹斯也是高塔本身……只是做为似人偶存在。」 「莉丝的部分呢?」 基于这点,那尔堤亚也相当感兴趣,尤其在知道了艾儿菲莉丝存在本身的真相之后,更是如此。 「……别和我说是伴生灵之类的存在。」 探究的目光紧盯着青藜,那堤微蹙起眉,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面对那人给的惊奇已经够多了,可对那人来说,似乎远非如此,总有更多难以预料的花样出现,好似不这么搞就没办法平静下来一样,非常搞怪。 「并非如此,依据力量感,多半是……」 青藜淡然一笑,说到一半便欲言又止地卖起了关子。 那堤眉头深锁,不怎么喜欢对方的这个反应。 「是什么说清楚。」 「都说出来吧,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好隐瞒的了。」 那尔堤亚亲切地浅淡一笑,伸出手示意对方如实招来,可他一身瞬间散发出来的威严感,可并非有着如此的亲和力。 前一句话刚说完,看似善意的表情上,透出了一丝难以忽视的沉稳。 「那座城……我看接下来恐怕也只有消失在歷史之中的份了。」 「你说没错……即使如此……」 那堤微侧过头,转向那尔堤亚,颇为认同他的见解。 「古老的纪录中,伴生灵本身不完全是神兽,也即是一名精灵的化身,只是那名精灵的化身,正巧是……拉古希的灵魂碎片幻化而成,最初以精灵的姿态隐身于身侧,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灾祸……以不被觉察到的保护者将生命保全下来。」 自甦醒后不久,便从自身灵魂与各地门扉有所连结的感应中得知了目前更为详细的近况,以及……那些连青藜都无法忽视,过往都不曾察觉到一丝异样的存在感到十分的震惊。 而如今,若说那座城镇会因此消失于歷史的洪流之中,却也没能全然的否定和肯定。 未来的走向,始终是如此的不可确定性,也带着一股神奇且充满神祕谜团的魅力,吸引着许多人趋之若鶩,希望能从中瞥见那一层面纱下的鲜明色彩。 一听见陌生的名词,那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疑惑的表情也更加肃然。 「灾祸之后又会是什么?」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11) 「那堤,冷静点。」 在这部分挺有兴致,也认为有可能会是突破目前胶着的固有认知的新发现,那尔堤亚挑了挑眉,安抚他人之际,他的视线依然放在青藜身上。 「青藜,你继续说。」 「其实在这方面的纪录也很零散,既然成了魔力之子,那便是她的选择,也是另一个个体,更有着自己的人生。」 青藜这一语,又显示出了其他两人在这部分的不解与困惑。 「拥有守护的力量……也即是灵魂碎片的一环,更是得以与高塔交流的远古存在……伊特诺真的时常在给我们一个比一个还大的惊喜。」 那堤始终不解,为何总有些人喜欢搞出这类拐弯抹角不把事情一次让人弄清楚的事件。 「不过既然是灵魂碎片,哪天要是整合了……化身可能也不存在了。」 「说的也是,所以……再怎么心痛,也要和他们说个清楚。」 感知到那堤的想法,那尔堤亚轻笑了下,毕竟自己也是过来人,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但我想……他们肯定也会料想到这一点……所以我并不担心……而且,我认为伊特诺也没有那个意思。」 说一此,他忽然想起西利偲的另外两名新生孩子,不知在他们身上是否也有不曾被发掘出来的新惊奇。 「另外的那两个孩子,又是如何?」 那尔堤亚这一席话,令在场的人不免感到些微吃惊,另一方面也感到原本认为复杂且棘手的事情,似乎在那些存在插手之后,转而轻松了不少,彷彿不再需要他们介入了。 可上天也有可能不会如此便宜他们…… 「单纯只是魔力交融下的生命体。」 明白对方的顾虑,青藜也不藏私的笑着坦白了出来。 「那也能说……莉丝几乎是另一个西利偲。」 想到自己的友人们目前的处境,那堤不禁为他们感到由衷的同情。 「米耶他对此能接受多少?」 「既是灵魂碎片,也拥有伴生灵的一部份力量,也具备了极大的可塑性,可说是上好的……一块另类璞玉。」 青藜话说的含蓄,在场都是人精的所有人,又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中的含意。 说一此,他又淡笑地多说了一句。 「也可说,伴生灵的瓦解任务……几乎是那位小小孩的一手杰作。」 青藜的发言,对于他们来说,可说是一个惊喜,却也称不上震撼。 毕竟,伊特诺的奇葩事蹟,也不比现在这个来的小上多少。 总结来说,所有人的接受度都还挺高的。 「后生可畏……一个伊特诺就够让人心惊胆跳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是想来个双倍惊吓?」 大部分的疑云得到了解惑,一改方才的威严感,周身的氛围一下子变得亲和力十足的那尔堤亚微低下头,轻笑了下,为接下来可能迎来的精采生活,生出了一丝期待。 在这方面始终无法赶上某人所带来的玩不腻惊奇感,那堤面色微妙地苦笑了下。 「……别说是我们了,作为双亲的西利偲他们也肯定不好受。」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12) 何为,生命的本质? 而其解答,早已存在于万物之中…… 『以上是我们获得的结果。』 「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莉丝她……」 听闻雪熵的发现,米耶面色惊愕地从眼前的人的怀抱中退了出来,难以置信地瞪着对方,似乎不太能理解为何会有这样的事。 他捧在掌心的小女儿,竟然会是…… 『都在报告中了。』 多半是不想被牵扯进他们之间掀起的颱风尾,雪熵说完下一句话,便切断了心念,逃跑了。 『若是想知道得更详细一点,就问伊特诺哥哥吧。』 「西利偲……你早就都知道了?」 来自另一头的心念连接断连后不久,米耶面色些微发白地瞪着眼前的人,震惊之馀且百感交集的内心,说不出其他更为完整的情绪。 可能早已料想到这一点,也做好了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建设,西利偲淡然一笑,等候着自家伴侣的理智线断裂后的狂风暴雨。 「也算是……一开始我没认出来,直到最近……伴生灵出现后,我才慢慢察觉到的。」 「……你也真是……又给出了一个大惊喜。」 米耶被气笑了,一脸复杂地摇了摇头,内心更是难过到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了。 不等他气完,又或者说是来掺一脚,同样收穫消息的里亚,直接拋来了满是笑意的如此一句。 『这还不止……依照伴生灵传递来的消息,到时似乎还打算把坐拥那座城镇、高塔的大片土地,作为新的岛屿和本家另一端作为连接,成为第三座新岛屿。』 不同于他们两人之间充斥着即将爆出火药味的紧绷气氛,他的口吻听起来像极了是来看好戏,顺便来个火上浇油。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里亚这个人活得越久,人格上似乎也越来越像个孩子。 而且还是令人拳头痒的那种。 「……我今天总算是大开眼界了……」 被对方突然这么一闹,原本想气也没地方出气的米耶,顿时像洩了气的气球,一脸为难地苦笑了出来。 即使他气了,也找人出气,事情也不会有所改变,反而多了伤患要照顾,心情也会因此受到影响,根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自残行为。 「放心,伴生灵就算睡回去了,莉丝也会继续存在下去,她现在是魔力之子,就算身分不同了,她也依然是我的宝贝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感受到米耶的心绪,内心百感交集的西利偲,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伤感的微笑,他走上前,摸索似的抓住了自家伴侣的左手臂,往下摸至左手,轻轻一握,试着安慰起了对方。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被安慰到,内心的纠结感虽然得到了一丝缓和,可却也感受到更多的尷尬之情。 米耶这下都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面对自家女儿,见了面之后,又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 望着西利偲的表情也变得更加的微妙,自心底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古怪又复杂的心情。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何莉丝会那么像女版的你了。」 「哈哈,这形容可真是贴切。」 西利偲一听,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看着对方的笑顏,米耶没好气的回嘴了。 「……我没有再开玩笑!」 「我知道,现在事情都成了这个样子,除了接受之外,别无他法。」 西利偲捏了捏对方的手,灿然一笑。 「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米耶对此更是一脸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对他的反应感到很是无可奈何。 「……唉,算了……我就算气……最多也只能气在你又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一点上。我还能怎么办?」 「抱歉……」 直到被骂了,西利偲这才露出一脸犯错了的无辜表情。 他这表情,令米耶只想一掌往他脸颊上拍下去,可和对方相互陪伴一路走来,也了解对方之所以会有这些行为,甚至是刻意不明说,除了多方考量以外,其中也包含了不愿看到自己受伤,至于……在隐瞒这些事的同时,也尽可能的不让他人受到实质上的伤害。 种种心计下,是颗为了保全他人和自己的温柔且容易受伤的心,理解了这点,想气也气不起来,望着对方的眼神也柔和了起来,脸上的不悦也歛去,无奈却又怜惜地凝视着眼前的自家伴侣。 「只要莉丝不消失,那也没问题了……好歹也是我生下来的宝贝女儿。」 此时,不久前刚逃跑避难的雪熵,在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气氛有所缓和的细微波动,这才安下心来,大起胆子重新连结起了心念。 『……即使是在扶养另一个伊特诺哥哥?』 05-一切所向 镜之一 被传承的……(13) 「没错……伊特诺那时也是问题层出不穷,现在有了洛西亚他们的密切照应,姑且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莉丝也不专攻术式,反而是疗癒这一块有着浓厚的兴趣。」 轻轻握起了西利偲的手,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米耶柔和一笑,淡淡一语。 至于是否要让其他孩子们知会这件事,却也不希望让他们看待小女儿的眼光有所改变,导致孩子的成长过程多了不少坎坷。 『看来下一任代理大长老后补……或是族长继承人有着落了。』 在雪熵之后,里亚又跟着发言了,话语中依然透出了一丝笑意,却也不令人感到一丝反感。 也在这时候,鲜少和他们在心念上有所交流的多莉緹,在接获这个消息之后,更是心情雀跃地加入了他们的谈话之中。 『不如让艾儿塔以后来世界树管理者协会多多露面,有那么多鬼灵精怪的想法,也不乏没地方发洩了,未来哪天就算得以指挥管理者协会,也好过什么都不知道。』 「孩子的未来,我想让他们自己选择。」 虽然对多莉緹的出现稍感诧异,却也没觉得哪里不妥,思索了片刻,米耶望着眼前的伴侣,说出了真诚且深思熟虑后的话语。 「我们要求的,不一定是他们希望的,我想尊重他们的选择。」 「……」 「洛西亚他们也有了各自的人生方向,我希望那三个孩子也能有走上自己希望的人生道路的选择权。」 说一此,米耶勾起一抹温柔的浅笑。 「如此一来,就算未来又有了新的孩子,也能有所照应。」 「……」 西利偲听着对方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心中不禁生起了一股暖意,神色也有了一丝动容。 不知是不是感到不好意思,他挣脱开了对方握着他的手,往房内跑去。 顺着对方的方向看去,米耶感到好笑地瞧向跑到床边坐下,试图当个透明人的自家伴侣一眼,随后走回房间,坐在了对方的身侧,温和一语。 「最大的期望除了健康长大之外……最好是别像某个人老是藏东藏西,掩的严严实实的,到最后还不是和气球一样,一戳就破。」 「……哈哈。」 听出了米耶话中的调侃,西利偲别过头,不禁乾笑了下。 随后,雪熵的发言又一起,至于另外两人则是不知在忙些什么,暂无音讯。 『有道理,多一个伊特诺哥哥,可说是双倍惊喜,现在教好,也好过脱韁野马。』 「呵呵,小孩子皮一点也好。」 米耶闻言,轻笑了下。 西利偲尷尬地淡淡一笑,微侧回头,一脸微妙的转向自家伴侣所在的方向。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在影射我?」 「别对号入座不就好了。」 米耶耸了耸肩,朝他促狭一笑。 这一语,听得西利偲相当无语。 「……」 『阿緹斯的部分,西利偲你打算怎么处理?』 再次重回心念空间的多莉緹,一改方才的兴奋之情,嗓音听来有些低沉肃然。 『花都之城的隐藏部分,也同样需要得到解决,单靠幼小的莉丝……我觉得不太可行。势必要有其他的配套方案才行。』 「这方面的话……你有什么想法。」 在心中迅速回了一个大略的构想给对方,使其安静片刻,好好思索一番,另一方面,西利偲则是有意无意地向自家伴侣提问了起来,试图从对方的想法中得出另一种角度的见解,使其构想可以更加全面。 「刚才多莉緹对于孩子未来走向的说法,让我有了一个主意。」 听一此,米耶一怔,随之意会了过来,脸上浮现了一抹了然的微笑。 「不如我们这样好了……」 05-一切所向 镜之二 光之復甦(1) 你是谁? 来自哪? 我是谁? 他何人? 所有的人,皆来自何方? 于生命之海中,镜面何其而生?为何而用? 又或是,那个看似遥远,却近在眼前的『那个』所在? ◇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阵眩目白光散去,过好半才逐渐从不适感中恢復了过来,慢慢睁开双眸,还来不及见到四周的景物,便先见到了好一阵子前才见过的两名熟面孔。 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慢半拍地察觉到四周的景色显然与方才所待的族中练习场截然不同,所见一切皆是如此的熟悉,一大惊愕之后,他回过头,愕然地望着眼前的两名少年。 依卡緹亚这四一问,也正是那两名少年正想问的。 当其中一名蒙着一条眼罩的少年感受到难以忽视的熟悉感时,神色诧异,满脸疑惑。 「……?」 草木繁茂,绿意盎然。 佇立于森林深处,于大自然的环绕下,坐落于三人眼前的是一座从一些人口耳听闻而来的半透明白色水晶看不出岁月流逝痕跡,却是一座令人诧异不已悬浮于半空中约有半个人大小,水晶枝叶繁茂的古木的「祭坛」,在阳光的照射和从中流淌而出的纯净魔力下,宛如一座泛着银白光芒,不时闪烁出几缕虹色的流光,流光于四周闪现时,古木繁茂的树根下方,亦会同时闪现一道弧形的半透明门扉,很是不可思议。 鸟儿鸣啼,枝叶婆娑。 水晶之树,却也流淌着一股难以估计的魔力之流。 不论是否真如表面上般,出乎意料之外的奇幻且神秘,皆透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我也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老家……」 感受到以往曾来过好几次的熟悉气息,即使如今花珥暂且无法见到其景,却也多多少少可以猜到此地的风貌究竟是如何,心中的疑云也随之扩大了开来。 面对这情况,花珥也是一头雾水。 更别说阿緹斯和依卡緹亚他们了,完全是雾里看花。 「而且,哪里也不好挑,偏偏挑在禁地这里,是想整我们吗……?」 「……是之前你说过的……」 听见花珥的嘀咕,阿緹斯不免好奇地问起了前一阵子曾从他口中得知一些不可告人的实情,他惊疑地瞧向他,口吻听来比表面上更加诧异。 「对。」 从愕然中回过神,花珥淡淡地应了声。 话刚一落,他也感受到四周的环境虽然十分神似,却也有种难以接受的过于纯净感,几乎没有以往的那股些微沉闷的氛围。 这一观察下,经过一番思索,顿时得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结论。 有可能不是真的会到了老家…… 「就像你想的那样,别怀疑。」 「你说,这该不会是什么恶作剧?」 「恶作剧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吧?」 从阿緹斯略为慌张的心绪下,可见近期训练的效果有所成效,可依然不够沉稳且灵机应变,花珥也不想说破,便顺着背后之人的安排走下去,看看到时候会发现什么,也是颇有趣味的冒险过程。 由此可见,以往没有的恶趣味属性,自移居于岛屿后,似乎被遣移默化下,已然发芽。 「谁会没事把我们回传到这个地方?又不是吃饱没事干。」 花珥嘴上说是这么说,可难保真有人是吃饱没事干,才会特意搞出这个情况,好来整他们。 阿緹斯想了想,也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不禁些微失落地叹息一笑。 「说的也是……」 「……你们也是从白光出现的?」 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交谈,撇除没什么意义的内容之外,顶多只能找到一些听起来比较有实质性的线索,惊讶之际,依卡緹亚忍不出惊呼了声。 「也不能这么说……」 阿緹斯摇了摇头,这一反应令依卡緹亚很是不解。 「……?」 依卡緹亚疑惑地看着他,不太能理解。 除了白光以外,还有什么其他方式? 「我们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出现在这里了。」 花珥望向声源,淡校地如实告知。 「你们刚才在睡觉?」 这一席话,令依卡緹亚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现在……都早上了?不对啊,这不合理……」 「听起来他来的时候是大半夜……」 耳闻依卡緹亚的低喃,阿緹斯望向身旁的人。 花珥想也不想,淡然一语。 「可能是时机上的不同吧……」 「嗯……总之,现在这情况也不代表什么事都很安全,别忘了,之前因为那起事件,有一名祭守师因此而殉职了。」 阿緹斯想了下,不免叹息一语。 与此同时,几近无声的清亮歌谣于古木所在的方向悠然响起。 汝之音、汝之愿,汝已获悉。 愿汝…… 05-一切所向 镜之二 光之復甦(2) 「你是说那个看起来很不屑的那个?」 听了阿緹斯这一席话,花珥先是一愣,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意会到对方所指的是什么,不免感到一丝诧异。 「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从主人那里听说的。」 阿緹斯也不隐瞒,如实告知此事。 「啊,他啊……这么说来,我家的主人反而就不那么多话了。」 花珥挑了挑眉,表情看起来有些惊讶,随后又因自家主人的因素,多少感到一丝失落。 「什么事都不和我说,也老是避着不见面,挺可惜的。」 「也许是能力上还没达到整体的理想。」 「可这种事是急不得的……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提升的那么多。」 一想到自身迟迟无法大幅提升,仅能维持在基础训练层级上的阿緹斯,顿时感到无奈。 一搭一唱下,他心中的那一丝慌张感,也不知在何时消散,心情也有所缓和。 「也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事情我们也没办法得知,就算知道了又怎样,能力不太够,更不可能让我们去承担那个风险。」 密切感受着阿緹斯方才至今的心情变化,花珥一怔,随之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浅笑。 阿緹斯的反应,对以立志成为心绪调和师为目标的他来说,确实是一件颇有成就的事。 之所以希望成为心绪调和师,大多是感觉自己在这方面过于敏感,也在考核师的建议下,往这方面发展。 起先是不乐意,也没什么兴趣,直到一名被引荐给他的族内心绪调和师提及到,这一领域主要是为了调和不和谐的能量,以不明显或不着痕跡的方式,来引导那些能量,将其转化成令人舒服的能量。 简单来说,就是把人事物和包含自身在内的不和谐魔力感,以及心绪上的不安稳,以魔力净化的方式,来重新平復过来,并再次感到身心良好的感受,以此来调和。 调和不只是一件想来相当简单易学的事,调和也不只是单纯的净化就好。 一个人的心情、思绪如何,都会影响他眼中的世界以及各种感受。 为了不让人们的身心上有所失衡,也为了即使出任务,也不影响到整体,许多族人在执行任务、感受异常,或是平时身心不舒服等诸如此类,都会寻求心绪调和师的协助。 帮助看似虽小,成效却是巨大的。 也因此,那些主攻这一领域,没有相应职称,散布于各部门的人们,才会被族人们冠上如此职称,在现任族长的頷首下,得以成立新部门,进而服务更多的人们。 如今,也已成了族内热门的部门首选之一。 话虽如此,花珥依然无动于衷。 说到了最后,对他的能力很是看好,不愿放走如此好的璞玉的那名族人,将先前得知花珥这些以主人为生活中心的人的资讯,以米耶的心绪时常不太稳定为诱饵,成功钓上那条大鱼。 「所以……算了,难怪考核师会说,我的能力八成不在武斗派的规范类,有可能是在植物或其他专攻领域的方面……」 一被提及到有关能力上的事情,阿緹斯的心情不免感到有些失落。 深知阿緹斯在这方面的天赋尚未开花结果,反而是在植理方面的学问更有兴致,花珥莞尔一笑。 「即使如此,该有的自保能力也还是要有,否则一旦出了事,别说是你,若是牵涉到岛屿,其中错综复杂的内情也有可能会曝露在阳光下,更别说是居住在那里的人,完全是在拿他们的生命安全和岛屿的存续开玩笑。」 「……」 阿緹斯苦笑了下,不予回应。 感受到此地远比想像中的还要来得安全许多,也与印象中的气氛有着颇大的变化,随着他们俩人的话题一谈及此事,依卡緹亚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当初我发现一同前去救援你们的搭档的时候,他的首级已经被砍下来了,可见对方的能力十分强大……所以有一定程度的自保能力,不只是保护自身,也是在保护所重视的人事物。」 「……原来还有这回事啊。」 似乎是第一次天听见这个消息,花珥诧异了下。 依卡緹亚些微感伤地笑了笑,也不免感到一丝难受地将心中的疑点给说了出来。 「怎么死的,直到支援的同僚前来之后,依然没有一个答案……如今,可以说肯定是那座古墓的问题。」 05-一切所向 镜之二 光之復甦(3) 「你会为他感到惋惜吗?」 阿緹斯望着鲜少露出如此消沉情绪的依卡緹亚,也觉得和平时的模样有颇大的落差,不过想一想,对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心也并非铁打出来的,不可能会感受不到心痛,或是其他的情感。 若非如此,这个人也不可能会在这里和他们说话了,甚至流露出这些情感。 「虽然我感觉他好像不是一个会尽心尽力的人……但终归也是一条生命。」 「阿緹斯,那也是别人的事,不是我们该说的。」 花珥以手肘轻撞了一下身旁的人的手臂,面色不妥地劝诫了一下。 依卡緹亚笑了笑,也不觉得有被冒犯到,毕竟阿緹斯说的也是事实,况且,他自己也不怎么喜欢那个人。 而且,当那个人离世之后,他反而有种多少松了口气的感觉。 「没关係,反正他……也走了,也不是什么不能提及的问题,就某方面来说,也确实如花珥所说的,是个不太能好好相处的人。」 「啊……所以,既然这里是禁地,不是该有不少守卫来看守?」 可能是终于意识到他们一行人所在的场所,后知后觉地发觉到方才至今的反应,似乎有所不妥……而且之前也曾听考核师说过近期最举办一场虚拟情境来进行较为深度的低实战内容,如今的情况,阿緹斯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两件事混为一谈。 压根没往阿緹斯所顾虑的方向想的花珥,一脸认真地分享出了他所知的小一部份情资。 「也不能这样说,这地方向来就无人问津,禁地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值得看守的地方,反倒是里头的东西倒是能起到自我保护的作用……一个能随心所欲转换地点,又能施以致命陷阱的鬼东西,又怎么可能会需要守卫……那是不要命的人才会做的事。」 「也就是说……现在这地方相当于半个废墟?」 这一语将阿緹斯从不太情愿且得不出结论的心绪中拉了回来,他望着花珥,表情看来相当的不情愿,口吻听来更是透出了一丝淡淡的不悦。 感知到阿緹斯的心绪,花珥有些不解对方为何会有这般反应。 自己好像也没有说错什么……是哪里惹到他了? 「……倒也不是。」 『先不管阿緹斯的废话了,你们……』 貌似在印证阿緹斯方才的猜想,青藜先是以心念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转而以一种令人感到困惑的说话方式,将一部分资讯透漏给了他们。 『你们认为你们身在此处的真实性有多高?』 「……心念可以传这么远?」 一听到后半句的话,阿緹斯忽然觉得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好了,在面对如此事态的时候,这才终于体会到了为何考核师会说他们的实力还不够格出任务,而且八成还会是那个协助灭团的绊脚石。 尤其……在学理和相关知识的部分,更是深深为自己的实力欠佳感到无力之际,更是为书到用时方恨少…… 花珥一听,感到很是傻眼。 「……当然可以,你上课的时候,到底都在干什么?」 05-一切所向 镜之二 光之復甦(4) 得知所愿。 所愿一切,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近与远,择其一。 「什么意思?」 伴随着近乎无声的歌谣,依卡緹亚没什么心思放在上头,将近乎全数的注意力投注在自家人所说的那句令人不太能理解的话语中,他微蹙眉,满脸肃然且疑惑地反问。 「……我们有可能身处在令人难以预料的情况。」 不同于依卡緹亚的选择,因暂且失去了视力,因此五感也变得比平时更加敏锐,花珥耳尖地听见了那三句歌谣,面色不变,心底却满是困惑。 虽然能听出歌谣中的每个字,却不太能好好理解…… 为何很多事情总是要弄得像是在搞谜语一样? ……他完全不觉得这样的情境很好玩。 反倒像是在练忍受力和耐力指数。 「虽然这话听起来真的很没大脑,但似乎是事实。」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危机感好像越来越不敏锐了?」 好几度自心底升起,也一直縈绕在心头的感受,阿緹斯再也忍不住,靠向身旁的人,在他耳边低声一语。 「有吗?我好像没有……是不是你在考核师面前重新锻鍊的时候偷懒了?」 花珥有些诧异阿緹斯会这么说,即使他多少也有这么认为,却没想到说出这句话的人会是他,下意识地说出来的话反而像是在调侃他,令他感到些微愕然。 由此可见,人还是会有所成长的,只在于每个人的前进速度快或慢而已。 「那种要人命的考核最好是能偷懒……十条命都不够玩。」 阿緹斯的脸垮了下来,不太认同地撇了撇嘴。 「以感知到的部分来说,我们现在基本上是被限制在这个区域,方圆十里外的地方,有个像膜一样的东西将此地给隔离了开来。」 虽然觉得为何那两人在什么场合似乎都聊得起来的这一行为感到有些不妥,可嘴巴长在他们的脸上,自己也没办法,依卡緹亚如此一想,便将思绪转到其他方向,好片刻,以三人能清楚听见的略小音量,分析了起来。 「花珥,你知道吗?」 阿緹斯再次向身旁的人投以疑问,可见在认知和危机处理的应变上还有许多进步的空间。 「这部分我不太了解。」 花珥眉头一挑,摇了摇头。 「因为它每次的佈署都不太一样,很难摸清到底是怎么运作的。」 「每次的位置都不一样?」 「嗯。」 「有着自我意识的禁地?花都之城内有这样的地方?我怎么都不知道?」 似乎对于这一发言感到有点诧异,依卡緹亚不解反问。 「该不会是人为因素?或是后来才加设上去的?」 阿緹斯也跟着加入讨论,只是他的危机处理能力,依然令人叹息。 至于依卡緹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岛屿过得太舒适,敏锐度多少也有所下降。 两人的表现,令身在此境中另一端的人们不禁摇头叹息。可见,当他们返回后,等待他们的多半会是挑战加倍的训练…… 「……也有可能是基于其他的某个原因,现在说这个都不准。」 听着他们像是在临时抱佛脚,装作很认真地向师长强烈探讨某些内容的可能性,花珥对此,则一脸有些哭笑不得地叹息一语。 依卡緹亚看着花珥,面色微峻,口吻听来也低沉肃然了不少。 「以你这话来说,岂不是个不定时炸弹?」 「……好不容易从考核中逃出生天,现在又……」 「……」 那两人的反应落差,令花珥不禁感有无言以对。 『你们好像玩得很开心?是不打算从那地方离开了?』 05-一切所向 镜之二 光之復甦(6) 「听那种口吻……有可能八九不离十。」 曾见识过米耶那狠辣手段的操练,以及那意有所指的口吻,依卡緹亚面色些微发白,语气也显得有些无力。 「说到训练……」 他顿了顿,又说了下去。 「听青藜说,你们的考核惨不忍睹?」 「所以……」 阿緹斯迟疑地转过头,看向了他。 「……这一切的发生,都是一场考验?」 「……好像也可以这么说。」 花珥苦笑了下,挺是认同。 阿緹斯一听,瞬间炸了,抱头哀号。 「怎么会有这种事!」 「先到禁地里面看看吧。」 花珥说着,凭着感知,伸出手指,指向了树木下方,时有时无的那扇半透明门扉。 可其鬼魅般的闪现速度,令人不禁怀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在三秒内将开门、入内和关门一气呵成的完成……更何况他们有三个人,头一个踏入的人也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况且,米耶他们也没说要交託给他们的小任务究竟为何……完全是放任他们自行摸索,摸黑摸出一条生路来。 没错,一条生路。 依据他们对米耶行事作风的了解,多半……肯定不会出些什么好让人随意一脚成功跨越的关卡。 如此一想,心情不免也受到了一些影响,依卡緹亚有些愕然;阿緹斯抱头无声哀号,恨不得早早逃出生天;花珥则是故作平淡,内心略为跃跃欲试,好来满足一部份的好奇心,考核结果如何反倒不在他的顾虑中。 「虽说是类似考核……我们也不能说在这其中没有隐藏什么东西。」 花珥想了想,收回手,故作淡然地指出有可能被那两人遗忘的部分。 阿緹斯苦笑不迭,心情略低落。 「……我们得找到的东西?」 依卡緹亚的想法倒是有几分乐观。 「或是该从中学到的某个东西。」 「总之,先进去看看吧。」 花珥这一席话,令依卡緹亚和阿緹斯很是不解,纷纷看向他。 「你确定?」 「你说,该怎么进去?」 对此,花珥别有意为地勾起唇瓣。。 「简单,挥个手就好了。」 「蛤?」 「什么鬼……」 ◇ 「这下子,我真不知道我该说我到底看到了什么了……?」 半信半疑又觉得这一行为挺蠢的阿緹斯,依照对方的指示,三人尽可能在同一时刻向那扇忽隐忽现的门大小幅度不同地挥了下手,好似在向它打招呼。 只是那一大一小的两人表情不要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如冏然的话,就更好了。 手一挥下,那扇门依然闪给他们看,四周的景色也没因此有所改变,就在阿緹斯觉得自己根本是被耍的时候,眼前的光景一瞬变成了天地一线,一片看似没有尽头的广阔草地。 沁风徐徐吹来,将愕然飘走的心神给送了回来,惊愕了好半晌,阿緹斯转过头,看相了一旁那名给出主意的人。 「花珥……你……」 「别问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景色……我连实际上是否真有这个东西都不清楚。」 同样人生头一次从对方的身上感知到这般景色的花珥,也是诧异不已。 印象中,这地方可是连接着一座大图书馆……不可能会变成一片大草原吧…… 想来,本以为会与现实如出一辙,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如此一来,他们三人又该对此如何是好? 依卡緹亚眺望了下远方的天地一线,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可见,接下来有的忙了。」 05-一切所向 镜之三 一切的降临(1) 「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将目光从悬浮于眼前的那面约有两颗人头大小,如薄圆镜的水镜挪移了开来,坐于床尾的米耶神色淡然地望向身旁那名早已卧躺在床上快要昏昏欲睡的人。 瞧着那人一头前几天被重新护理一次的柔软淡金及肩长发,下半张脸抿着唇,上半张脸则是被左手臂给掩着,看不清此刻的表情,就感知而言,依然能够清晰得知。 「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能不能找到方法走出来也是别有一番趣味。」 「……你变得像我一样有恶趣味了,你知道吗?」 话一入耳,西利偲心情复杂地呼了一口气。 米耶挑起一端姣好的眉,促狭一笑。 「有这回事?」 「你都没发现?」 西利偲稍微挪开手臂,表情看起来有点无奈地瞧了他一眼,一方面也对他近期在照料他时,不时会表现出来的奇怪举动感到疑惑。 「你最近到底……」 「没做什么,大多时候都在想要怎么治疗你的眼睛而已。」 米耶故作不知情地耸了耸肩,说着一半真话,另一半则是试着以间聊的方式来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其他的部分,你就别多想了。」 「……」 很显然,他似乎没能成功完全转移西利偲的注意力,反倒令心中的疑云成功升级了,盯着他瞧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怪异。 「你……是不是安排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想把阿緹斯他们丢到那里?」 「反正也没什么危险性,大不了就睡个上一个月而已,没有什么。」 米耶轻拍了一下自家伴侣的左小腿,笑着安抚了一下,也为对方的关切感到由衷的开心。 也更让他感到……有着会真诚关心自己的人,是件很美好,非常值得珍惜的事。 「睡上一个月!?」 一听到那三个字,西利偲的瞌睡虫瞬间被拍飞,整个人被吓得清醒了过来,他猛地坐起身来,爬向自家伴侣,两手抓住他的双上臂,脸上的惊愕之情藏也藏不住,语调也因诧异而提高了不少。 「你到底是做了什么?」 「……呃……我想知道一些事。」 诧异地望着衝过来抓着他,甚至整张脸几乎都快贴到他脸上,米耶一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愕然地低吟了下,乾笑了下。 虽说被自家伴侣关心是件很好的事,只是……现在这种立场反过来之后,西利偲一副险些要把他给綑绑起来护在身边的态度,令他觉得有点小可怕。 殊不知,以往西利偲在做蠢事的时候,他自己也是差不多的神态,可说是半斤八两。 「……到底是什么事?」 反观,不知怎地,西利偲从自家伴侣身上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既视感,很快地便意会到,以前自己的所作所在对方眼中看来,有多么的欠扁又令人无奈了…… 「……到时在和你说。」 米耶尽可能让自己不暴露心底的想法,按捺着一丝复杂的心情,抬起双手,捧住对方透出了一丝担忧的脸庞,温和地淡淡一笑。 「你一定会很惊讶的。」 05-一切所向 镜之三 一切的降临(2) 「现在这……」 一反先前意味深长的笑容,依卡緹亚沉着脸若有所思了下,又感受到潜伏在四周的奇特气息,围绕着他们,像是在观望,又彷彿是在观察着他们,准备伺机而动。 却也不清楚隐藏起来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 情况明显对他们不利…… 自己倒还好,却也不了解那两人的实力如何,只听说其中一个的力量明明很强大,实力却破天荒的烂到家…… 简直糟糕到了一个极点。 思一此,依卡緹亚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是打算希望我们怎么做……?」 「不知道。」 同样感受到四周的力量气息,阿緹斯苦笑了下。 依卡緹亚看向他,也不免苦笑,不知该为现况如何是好。 「……我也知道你不知道,下次记得多吸收一些新知识。」 「……」 「别这样,我也一样不知情。」 即使看不见,花珥的感知力在这段日子也没少锻鍊,对于四周的气息,看似真实,实则不然,彷彿是刻意催生出来的某个生命体,却又不明白实际上是如何。 看似左右张望,也为自己无法更深入探知详情,感到有些挫败,也更加体认到了自己仍有许多的进步空间。 「别说阿緹斯,你自己也是差不多一个样。」 花珥话说得直接,却也是事实。 依卡緹亚听了,心里多少感到一丝不快。 「搞什么……」 「你家主人估计也不会希望有个只会批评的侍奉者,所以把自己该做的事给做好,其他的事别管、也别干涉,做过了头估计没好事。」 「……」 「总之……接下来可能会有其他的人以心念和我们交谈吧。」 强压下心中的不适感,阿緹斯抓起花珥的左手腕,歛去脸上的苦笑,半是认真,半是忐忑地试图聚集三人小队的心,以免到时死得太难看。 「不然要我们完成考核,在一头雾水的情况下,出现突发状况,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下一刻,不同于方才的青藜,里亚心念的出现,也印证了他所说的话,同时也将所有人的心神纷纷投往那人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 而那段话,在之后会以何种方式在他们身上发生何种效果,尚未无人得知。 『也确实如阿緹斯所说,依据族长他们的说法,这是在考验你们在陌生地方进行调查或是有其他危机发生时,会以何种方式来应对的测试。』 「……测试?我就不用了吧,我实战经验也挺多的。」 面对自家主人的出现,依卡緹亚虽然感到有些开心,可内心总有股奇特的感受,不时要他暂且离这人远一点,否则后果自负的预感。 不细想,也没那个心思,对他而言,主人的话是绝对的,要他往东,绝不往西、要他自残,绝不跳崖。 殊不知,他自认无愧于心被虐倾向式的忠诚,恰好在被虐一点上,触到了自家主人的逆鳞,也是对方不待见他的原因之一。 听到某个人的嗓音,里亚的温和口吻多了几分肃然与疏离。 『那也挺好的,那之后和米耶一对一交手估计也没问题了。米耶也同意了,就等你出现了。』 「……啊,不会吧,怎么会……」 根本没料到自家主人会有这一番提议,依卡緹亚猛然一愣,满脸吃惊不已。 里亚倒是挺乐在其中,故意将这件事给定了下来,毫不掩饰他的找碴心态。 『那么,期待你的好消息。』 05-一切所向 镜之三 一切的降临(3) 「……」 依卡緹亚一听,愕然地刷白了脸,嘴巴微张,一时片刻说不出半句话来。 里亚所说的好消息,而非其他的消息,可见依卡緹亚没得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和米耶交手,然后被暴打一顿。 阿緹斯十分同情地看着被惊愣在原地,一时回不了神的人,不禁叹息。 「真可怜……」 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花珥此时一脸意味深长笑说的话,听来颇似在落井下石。 「所以人啊,真的不要嘴贱,不然得不偿失。」 「……」 「阿緹斯,你有感觉到这附近有什么吗?」 话刚一落,不知是感知到了何物,花珥脸色古怪,将头转向阿緹斯所在的方向,试探性的问了下。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自身的敏锐感知力发挥了作用,又或是基于其他的原因,若是前者,花珥真希望不要感知到那个『东西』,更不希望去面对…… 「……我怎么觉得,附近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感觉怪怪的。」 「有啊……」 感受到那股气息,阿緹斯不禁瑟缩了一下,屏息打探一览无疑的广阔草原。 『看来除了依卡緹亚,你们的感知力都有所提升,暂且不用接受米耶的一对一教育了。』 继里亚之后,再次以心念现身的青藜,好心地先为在场的人予以褒扬,下一句不自觉地泼了某两人冷水。 『不,不如说以你们两个目前的实力,估计一击就被击趴了。』 「为何是你来向我们透漏这些?」 依卡緹亚一听,撇去方才的打击,面色肃然,再次将注意力放为正事上,也很是不解来者的用意。 「难不成你是又发生什么。」 说着,他也不由得说出了他的猜测。 「被洗脑了?还是被另外教育了?」 「……有可能吗?」 对于那人的情况,阿緹斯多少还是有所了解,却也不至于到依卡緹亚那般多疑。 「有可能说得太难听了,依照课程所说,上个时代还有可能有如此恶劣的手法,如今……也不好说,但至少也会比上个时代来的好上不少。」 花珥一蹙眉,显然不怎么满意那人的说法。他虽没把话说死,反而以课程中的某个实际发生过的事件为例子,不只是在都城时代发生过,就连月镜都也同样发生过,骇人之馀,也在提醒世人一个道理。 「最起码,没有非常可怕的祭品事件降临在我们身上。」 至于那个道理是什么,就得看聆听着人如何细细品味,又能从人生的体验中品出什么滋味了。 完全没踏入新人初学班的领域,依卡緹亚不解地倪了他一眼。 「你说的那个课程是什么?」 「你不知道?」 对于他的疑问,阿緹斯颇为诧异。 「之后可能就知道了。」 花珥虽不感诧异,到时同情起了对方日后的生活处境。 「既然米耶大人他们让我们成为族内的一份子,就不可能会让我们处在过于无知的状态,免得自掘坟墓又把其他人一起拉下去陪葬。」 『呵呵,话说的真酸,不过我之所以过来是因为被交託了任务,目前高层们都在观望你们的表现……可能之后等花都之城的其他人适应了,也会开始进行族内教育,你们这类的考核也是不可避免的……毕竟一年就有三次。』 「一年三次……」 花珥忍不住发出洩气般的咕噥,一旁的阿緹斯也摀脸仰天哀号。 「唔哇……不就是每四个月就要痛一次!」 「可不是吗……」 「……也难怪这地方的人的实力都如此可怕,连小朋友都可以把我给打趴了。」 「小朋友啊……想当时我还被恶整。」 哀号归哀号,再怎样也改变不了事实,努力自我安慰的阿緹斯,苦笑了下。 「当作是另类的洗礼可能也比较好接受……」 「哈哈……是啊,距离下一次考核还有三个多月……可得好好学习了。」 对于他们俩的交谈,依卡緹亚则显得状况外,不太明白他们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 「……?」 『一步一步来吧,我现在也会不时接受教育,挺有挑战性的。』 「……接下来又是要说什么?」 站在原地听着一个又一个的人说着几近卖关子的话,花珥深吸了口气,略显烦躁的心情也浮现于顏表。 「听下去就知道了,结果如何都好,现在只想出去了。」 自知自身能力到哪的阿緹斯半放弃地笑了笑,完全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安全度过这一关。 花珥侧望着他,无奈一语。 「……你说的倒轻松。」 『说回正事,既然你们来到了禁地内部,不可能认为什么都没为你们准备,我说的对吧?』 青藜轻笑了下,又一噢。 『所以,族长大人吩咐了一个要求。』 05-一切所向 镜之三 一切的降临(4) 「什么要求?」 依卡緹亚不解反问。 阿緹斯脸上的苦笑垮了下去,不禁小声哀号了起来。 「……不会是什么比实战客更可怕的吧?」 「这话可不好说。」 依卡緹亚勾起唇,话中听来别有深意。 「之后就知道了。」 『接下来,就请你们冒死去挑战此地的幻境,将幻物一隻不漏的全数瓦解,从中活下来。』 青藜将接收到米耶特意传来的心念,以最低限度的交战方式,尽可能达成一事,一字不漏的转达给了他们。 『请你们一定要好好地从此地的宝物库中,取得你们所该得到的奖赏,届时,必定会在现实中与之重逢。好了,我话带到了,请各位加把劲,千万别死了,不然有些族人就真的要帮你们收尸了。』 「等等!你说会死是怎么回事!」 花珥大惊失色,大叫了起来。 『这部分就只能请你们细细品味了,此次的任务已是最低限度的级别了。』 「……瓦解看不见的幻物,又不被袭击……你在说笑吧?」 一点没感受半点玩笑意味的阿緹斯,沉着脸,忍不住发出呻吟。 「……」 依卡緹亚四处张望了下,评估着如此未知的情况下,己方如此悬殊的战力能有多高的存活性,内心也不由得警戒了几分。 可见,不是相当乐观。 『记得加把劲,过程族长大人他们也会全程观望。』 「……」 在青藜说这句话的同时,他们也感知到四周那些不可见的幻物们,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其数量使得阿緹斯内心流下了两行清泪,几乎可说是有苦说不出。 「……天啊,好歹也有数百隻吧……」 『话就说到这了,祝你们武运昌荣。』 「……什么武运昌荣,根本是叫我们去死吧。」 阿緹斯闻言,垂下头摀脸一再哀号。 将青藜说的试验内容尽可能迅速地仔细分析一番,随后意会到了一个关键点,令花珥面色铁青,小声呢喃。 「这该不会,是和现实连动的吧……?」 ◇ 「哎,被发现了。」 讶异于那些新人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得知这个发现,米耶勾起唇,轻笑了出来。 「也好……多些精力也好过什么都不学。」 环起双臂,思索了下,脸上的笑容也不禁加深了些许。 「若是荒废了学习,后果可是很难受的。」 「如今这个时代,说起来是真的平和很多,不像我们那时如此动盪。」 米耶这一席话,令坐在他身旁的西利偲不禁莞尔。 「即使如此,也依然要好好的培养自己的能力,也将中立一族的使命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 「以床头故事来说,还比较能吸引小孩子的注意,才不会一再地想模仿你的辉煌事蹟……等之后三胞胎大一点,也和他们说说族规和传承的事。」 米耶笑了笑,为颇像自家伴侣的小女儿的近来行径感到有些好笑。 「说起来,只有自己当了父母,才会知道何为天下父母心。」 「上一世就深刻体会到了,这一世所生的孩子就属莉丝最令人头疼。」 西利偲回以一笑。 米耶轻笑地轻拍了下自家伴侣的手背。 「没办法,她像到你。」 「你这一语双关听起来怎么像是在骂我……?」 西利偲听了,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算了,再来看看他们会怎么做吧……」 「说的也是,这样也好。」 米耶想了想,意味深长一笑。 「事到如今,在隐藏下去,可就说不过去了……你说是不是?」 05-一切所向 镜之三 一切的降临(5) 「……我真心觉得那些人根本是存心打算要了我们的小命!」 有持半透明弯刀狂砍了一百多隻的幻物,耗费了大半体力和精力的阿緹斯喘息地哀号了下。 转望附近正在以魔力丝綑绑住透明幻物,受到箝制的幻物像是为了向他们表示自己有明确被抓住,故而显现出了自身白云般飘啊飘的半个人高的五隻可爱小绵羊,几缕小棉球也在旁飘舞,活像似梦境中才会有的梦幻物种,一点危害性也没有。 难怪青藜会说这是最低层级的试验……完全是儿童版的入门测验! 花珥肃然着脸,稍一收紧五指魔力丝,小绵羊们立即爆了开来,彩花四散。 这一呈现方式,彷彿他们根本是来玩耍的。 「花珥……出口在哪?该不会那份奖赏就是出口吧?为何他们老是喜欢说得不清不楚的?」 「是你的基底太差,别抱怨了……与其抱怨,不如做正事。」 花珥看也不看他一眼,一面在心中估算着自己猎到的大致数目,一面感知着四周数量少了大半的幻物,劝戒起了对方。 「你确实底子太差,否则不会差点被我给误杀,天知道真杀了,外头又会发生什么。」 挥了挥手中的长刀,往旁挥斩,又一隻幻物小绵羊被迫现身、爆裂、彩花四散,依卡緹亚倪了阿緹斯一眼,若有似无的笑了笑,毫不掩藏话中的调侃之意。 「……」 不久前为闪躲某个人为了追赶往他所在的方向奔驰而来的幻物气息,险些被同伴一刀误杀的阿緹斯,听得内心欲哭无泪。 「……这是很好的问题,因为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花珥一脸诧异,手也没因此间着,为了早日离开此地,他伸出双手,张开五指,大量的深蓝色魔力丝从指间窜出,往幻物们所在的方向迅速延伸而去,大把大把地全数抓牢,原本一览无疑的空间瞬间被大片魔力丝线给笼罩,密密麻麻的几乎看不见先前的唯美景色,很是壮观。 他双手一握,所有的小绵羊现身于眾人的眼前,一个扭曲、变形,可爱容貌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爆裂四散的彩花。 「……这是在看烟花吧。」 阿緹斯愕然地看着这一幕,怔了怔,小声呢喃。 花珥笑了笑,也应了声。 「……烟花如梦。」 于漫天彩花飞舞下,对应着「烟花如梦」一词而被触发,一扇泛着淡银蓝色光芒,散发着古老气息的大门,剎时出现于疲惫不堪的三人面前。 古老刻有许多繁复花纹和象徵过去文明一部分的失落术式图腾,在花珥话一刚落下,花纹与图腾纷纷散发出一抹冷淡灰蓝色光晕,彷彿因他的话语而开啟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未免也太扯了吧。」 细观这一幕,阿緹斯又惊了。 「不知道这个词可不可以也有个芝麻开门的咒语?」 「……意思是已经完成测验了?」 仰望着眼前的半透明硕大门扉,依卡緹斯满脸愕然。 阿緹斯侧过头,望向散化手中数量惊人的魔力丝,朝他走来的花珥。 「花珥,你从哪学来这一手的。」 「谁知道……」 花珥一脸心虚地别过脸,故意不去看对方的惊疑神情与质问,也更不愿说出西利偲在他出发前曾和他提及过这地方的古墙钥匙……还真的就像阿緹斯说的那样,像极了芝麻开门的咒语一样。 只是这咒语怎么听起来都很蠢的感觉……凤凰来了、地下有知,不是更好。 殊不知,他的取名风格,也没比他怨念某人的功力来得好上多少。 「算了……」 问不到想问的问题,阿緹斯也不愿为难别人,见好就收,免得坏了和气。 只不过他看似体贴的这想法,很显然对于他身旁的人来说,无疑是个震撼弹,谁想得到某个人居然会破天荒的去关心别人……天要下红雨了? 阿緹斯仍在自我感觉良好中,没有察觉到对方微妙且诧异的神色。 想当然,别人的脸色谁也没兴趣看,自己就够看了,何必一直去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或是怎么说。 毕竟别人的事,自己也管不着。 「你的心知道答案。」 感知到阿緹斯的心绪,花珥不禁莞尔一笑,语出了他近日才学到的颇有深意的一句话。 「而且,你的心也永远不会欺骗你,永远不会。」 ◇ 「……这三人……到底有没有心在测验上?」 一路看下来,直至测验结束,米耶的目光从眼前的水镜上挪移开来,他微低下头,忍不住叹息。 「总觉得他们根本没拿出原有的实力来应对……」 他摸了摸下巴,一脸无奈地闭上眼眸,叹息一语。 「……之后得请考核师加强训练层级了。」 「你要是那么做,他们会被操死的。」 几乎每天都从考核师那里收到阿緹斯和花珥的每日操练结果,听着身旁的人的话,西利偲苦笑了下。 「不如团体战如何……不行,这样死更快,果然还是得一对一来实战。」 米耶维睁开眼眸,一脸认真地小声嘀咕。 「英才施教的效果和顺应着天赋能力来提升也比较适合……嗯,每个人的成长速度本来就不同……也有可能一些人的能力根本不在实战上。」 「不如,我们就来听听,他怎么说好了。」 西利偲莞尔一笑,拍了拍自家伴侣的手臂。 话刚一落,远在本家的雪熵的心念自他们心底响了起来,口吻听来肃然且低沉。 『伊特诺哥哥,米耶,有件事要和你们告知,是有关阿緹斯的……』 05-一切所向 镜之四 镜中花(1) 「以目前所知的部分来说,加上方才得知的那一点,似乎……也不怎么令人惊讶了。」 重新整理了方才至今的所有消息,窝在大长老办公室沙发上的那尔堤亚有些头疼的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神色中透出了一丝伤脑筋,口吻中更是流露出了一丝不耐。 「不,也可能是另一个意义上的。」 「顺其自然吧,很多事情都是勉强不来的。」 刚走入办公室,并侧身关上房门的里亚,望着房中沙发椅上的三人,持于手中的玻璃茶壶中的淡青色液体随着他的动作而有了晃动。 「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是种乐趣不是吗?」 「……有些事难以用三言两语来说清。」 往后靠在沙发椅上,那堤面色伤感地应了声,语气听来有些难受。 「之后的事,以后就知道了。」 来到待客桌旁,弯下腰将手中的茶壶放到桌上,从桌下取出了四个透明玻璃茶杯,里亚浅笑着端起茶壶,逐一为整齐排放在面前的玻璃杯中倒入色泽清澈的花草茶,几缕热气从中升起,伴随着扑鼻的淡淡芬芳香气逐渐瀰漫于整个房间。 看似温柔的话语,听于知情人耳中,却是格外勾起一些人的伤感惋惜之情。 「阿緹斯的去留,依他的意愿来行事吧。」 「西利偲那边……」 一想到阿緹斯和自己的友人有着灵魂方面的契约关係,那堤不免感到一丝忧心。 那尔堤亚也不打算多说什么,只希望事情能够早点尘埃落定,别在来干扰他们的生活了。 「随他吧,既然事已至此,也就只能如里亚说的,顺其自然了。其他的,我们也不知道能多帮上多少忙了……」 「……一定得这样?」 曾与阿緹斯相处过一阵子的那堤,即使不相熟,和对方之间也有了一些感情,他明白对方人不坏,只是性格方面不太被人理解,在族中与部分族人的相处上也时常碰壁,令人不禁为他感到难过。 如今,在面对阿緹斯可能机将遭遇到的事,感到很是惋惜。 不只是惋惜一个人的存在如此多灾多难,也惋惜他的植草学识暂且无法得到充分的培养。 其中更有共鸣感的是…… 「感觉花珥会挺伤心的。」 「是人都会经歷这一段的,几乎是不可避免的,若是我们的再介入,也只不过是在干涉他的人生经歷而已。」 那尔堤亚轻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了一句,这一句,话语中更是包含了在以往至今的生世中所经歷过的所有一切。 即使到了现在,他也不认为他有体认到生命中特有的精随。 除了悲欢离合之外,最令他有感触的反倒是无常。 或许,在这世间,无常,才是正常。 「……啊啊,真可怜。」 感知到那尔堤亚的沉重心绪,那堤强忍着心中的难受之情,仰起头,深吸了口气。 倒好茶水,里亚将面前的茶杯以漂浮魔法送到其他三人的面前,一面温和浅笑地说着。 「可怜也没我们以往的经歷来的壮烈。」 「里亚,每个人的经歷都不一样,不能单凭我们以往的经验来套用。若是随意出手,估计也是会害了他,而不是在帮他。」 望着眼前的那杯茶水,那尔堤亚不由得苦笑了下。 「……」 这一席话,似乎令里亚听得有些无语,也感到一丝尷尬,像是为了抹去那股尷尬,他轻呼了口气,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重新将水杯放下,便弯直身子,往大长老那张已然被因翻倒而散洒于桌面和地毯上的大量公文的方向走去。 「……那就这样吧。」 安静了片刻,将头枕在椅端上,那堤心情百感交集地缓缓闭起双眸,再度深吸了口气,嗓音略显哽咽一语。 对此,那尔堤亚笑而不语。 「……」 「都好,他的事,他自己处理。」 捡起桌面的一份公文,也以漂浮魔法将散撒在地毯上的文件全数随风而起,纷纷自行归类,整齐堆成一座小山,堆放在刚整理出来,令批阅者好拿取览阅的桌面一角,一反常态和方才的神色,里亚面色淡漠的话语,听得令人感到有些痛信,又彷彿是在隐藏自己的某些心情因而脱口而出。 「……西利偲的部分,若他需要,我会协助的。」 「……随你吧。」 那尔堤亚苦涩一笑。 「西利偲的奇葩事蹟不用多想也知道他自己会处理得很好……只是我比较在意米耶会怎么做?」 第三度深吸气之后,稍微调整了下繁杂的心绪,那堤微睁开眼眸,表情看来有些忧然。 「先不说他们家的孩子们,以后的生活都有可能会处在……」 「我也不知道。」 一听到被提及的自家族长语其家眷,里亚下意识地浅笑了下。 对此,那尔堤亚也不愿在这方面多纠结,看也不看其他的同伴,目光仍凝视着眼前的那杯在萤光石的光线映照下,从玻璃杯中透出清澈绿彩与玻璃相互照映的茶水,微低沉一语。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选择权在他们手上,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吧。」 「……我开始同情他们了。」 对于话题中所提及到的那对夫夫,那堤不禁发出了感叹。 拿起桌面凌乱文件的手微顿了下,可能心中的感受难以发洩,故以此从中一点一点的宣洩而出,只是里亚在情绪受到影响下所说的话,依然有着一丝刺人的意味。 「……你的事。」 「……里亚,点到为止就好,不然也只会把事情给弄得更糟。」 多少有点听不下去,那尔堤亚适时地劝诫起了对方,同时也能够理解对方的心情。 「你既然担任大长老的助手如此长久的岁月,不可能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同感。」 那堤简单地应了声,便又闭上了眼眸,暂且闭目养神了起来。 「不和你们说了,不过……」 自知失态的里亚苦笑了下,又说起了于先前的话题中不时出现的那名人物。 「话说回来,阿緹斯的意愿和去留,反倒在某的意义上,更加令人玩味了。」 05-一切所向 镜之四 镜中花(2) 「西利偲可能也有其他的打算。」 一片静默中唯有文件翻阅声伴随着玻璃杯放回桌面上所发出的一阵轻碰声,那尔堤亚深深一吸气,又一吐息,神色略显伤感地淡淡一语。 「西利偲?」 那堤再次半睁开眼眸,微侧过头,表情依然忧然,望向了坐于左斜方的人。 「他会怎么做?」 「不知道。」 将叠在一起的文件轻敲桌面,发出了一阵规律的轻撞声,文件也随着这三次的轻碰下,逐渐变得整齐,里亚将其放回桌面的正上方,在这段短暂的期间,已然多少调适好心中的心绪,他半垂眼帘,望着尚且乾净的桌面,表情淡然地平淡一语。 那尔堤亚微垂下头,几缕细柔发丝垂落于脸庞,他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浅弧。 「……以目前来说,我们没办法把阿緹斯这个人留在岛上和这世界,他一定得离开,不管以什么方式。」 「……说的没错。」 里亚轻苦笑地呼了口气,心情再次百感交集了起来。 「他不消失,那座高塔就不可能被封印,艾儿菲莉丝也更加不可以一再和高塔有所接触,必须慎重保护起来,哪怕要消除她的记忆。」 「……说起来也挺残忍的,不过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就只差最后一步了。」 那堤眨了下眼眸,淡淡一笑,话语中仍能听出一丝淡淡的苦涩。 「那堤说的没错,有些事不能再干涉下去了。」 自早先造访以来,始终沉默不语的多莉緹,神情看来有些沉重,语调听来也略微低沉。 「若是如此,后果……」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多莉緹。放心,我们没打算介入。」 里亚侧过身,望向坐于待客桌另一端的单人沙发上的金发女性,浅淡地笑了笑。 多莉緹淡淡一笑,异色眼眸中难以抹去的黯然,在这一语出口,又多了几分伤感。 「小司那边……」 「伊特诺哥哥那边已经开始在着手处理了。」 刚从大长老借给他的卧房中醒来半晌,并打开卧室房门的雪熵,将方才至今隔着房门的所有交谈听入了耳中。 「米耶的话,心情实在说不上太美丽就是了。」 以心念向那尔堤亚道以谢意,也不多加打扰他们,只道出了这两句,便展开移动法阵,离开了此地。 「……」 多莉緹低吟了下,呼了口气,感叹一语。 「不用想也知道,他爱小司如命,哪可能会接受那个提议。不拿刀挥过去,都可以说得上是好脾气了。」 「……先不说拿刀砍人是不是好脾气的一环,之前的提议,你们是怎么讨论出来的?」 一想到某人的性格和执着的一面,那堤不禁为某人的立场感到有些同情,也将他所在意的话题重点给指了出来。 那尔堤亚面色微妙地刚开了口,说没几个字便顿了下,神色微黯然,欲言又止。 「就是……」 「你可能要问你身后的那个人了。」 多莉緹抬起食指,指向了那堤后方的方向,一改方才的感慨之情,促狭一笑。 「……我身后?」 那堤一愣,一时反应不过来,随后他下意识地转过头,见到不知何时出现于此的那名青年,不禁一脸吃惊地瞠大了双眸,惊呼了声。 「你怎么会在这?」 「刚好有事过来一趟,就恰好听见你们在讨论的事情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提起手上系上了一条浅绿色缎带蝴蝶结的白色大份精緻蛋糕盒,罗耶温和地笑望着他,沉稳一笑。 「那倒是没有……」 那尔堤亚思索了下,随之想起另一件事。 「花都之城那边,大部分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是吧?里亚?」 05-一切所向 镜之四 镜中花(3) 「差不多了,几乎只剩下一小部份了。」 早已整理好一团乱的办公桌,并站在大长老斜后方的里亚浅笑地微頷首。 「目前就只剩那些似人偶的归属的部分了。」 「似人偶……那可是个好东西,可惜被用在了不太讨喜的地方。」 多莉緹伤脑筋地笑了笑,也为那些似人偶目前的用途多少感到有些可惜。 与此同时,被心情多少受到影响的自家父亲从家中赶了出来的雪熵,只好无奈地暂且回到此地,加入了自离开起仍关注着这里的人的一言一行的谈话之中,也很自然地走到那堤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在曾创造他们并给予他们职责的人们来说,可能也认为那是个挺不错的决定。」 从雪熵身上感知到了吸利偲那头的情况,那尔堤亚不禁感到有些同情,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终归只是认知和选择的不同罢了,基本上和我们没有什么差别。」 「说的也是……」 那堤想了下,也认为颇有道理。 「终归没有差别啊……」 「你也不用想太多,很多事情都有发生的意义,包含这次的事件,也同样如此。」 那尔堤亚笑望了眼依然将头枕着椅端的那堤,淡淡一笑。 「也可以说,也是在拓宽我们的视野吧。」 「可能吧,人生很多事都不好说。」 多莉緹勾起唇,露出了一抹饶有趣味的微笑。 「把握好现在,才是最首要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堤深吸了口气,又一呼气,意味深长地回了句。 「只是我觉得……很多时候,真的没办法好好坦然接受。」 「那堤……」 听见那堤的口吻、瞧见对方如此的反应,那尔堤亚微蹙起眉,神色略显伤脑筋地笑了笑。 那堤微睁开眼眸,仰望着玫瑰花形天窗外的星空,表情看来很是复杂,低沉一语。 「我知道。」 「……」 那尔堤亚见状,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之后的事,之后就知道了,不管现在如何纠结,也无法改变什么。」 里亚又轻叹了口气,对于这一直不断在谈论的话题,感到略为无奈,也相当希望这个话题得以在不久之后来到尾声。 「既然事早已就被决定好的……就更是如此了。」 「……」 那堤听了,面色微沉,不发一语。 察觉到那堤的反应,那尔堤亚也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朝他温和一笑,尽量安抚着他,以免老是往坏处想。 「……你慢慢想吧,不用急的。」 「我也不是不明白……」 抿了抿唇,那堤睁开眼眸,面色伤感地,小声开了口。 即使听不太见他在说什么,那尔堤亚依然能从感知中清楚地了解到他此刻所说的是何事。 「……那堤,你先回房间休息吧,不要多想了。」 「……」 同样瞧见那堤的伤感神色,里亚苦笑了下。 「或许真是如此吧,那堤……很多时候,再多酸甜苦辣,也只不过是人生的一个体验而已。」 05-一切所向 镜之四 镜中花(4) 「哈哈,真像个老师。」 多莉緹闻言里亚所言,不禁轻笑了出来。随后敛去了脸上的微笑,神情复杂且透出了一丝淡淡愁然,呼了口气。 「……」 片刻,多莉緹的唇角勾起一抹伤感且些微寂寞的哀伤浅笑,开啟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话题,现场的微凝气氛也随他这话一出口,也随即转为一股寂然。 「说起来也很让人感慨……以往总是并肩作战、相互鼓励打气、不时打闹嘻笑的同伴们,都早已有了各自的生活和家庭,很少能够出来聚聚、聊些无聊小事、打闹嘻笑,即使真的聚在一起……也大多像现在这样都在聊公务……想想也挺寂寞的。」 「说起来也确实挺久没有好好聚一聚、聊一聊了……要是没听你这么一说,差点都忘了。」 一听此言,雪熵不禁感到有些诧异,随后想想,似乎真如对方所说那般,很少有机会私下聚会,说些无聊小事、打闹嘻笑……仔细一想,近期的几十年,好像真的都在忙公务。 同样的,也因为那段时期双亲仍尚未回归,加上心理上也处在一种微妙的状态,以至于不太想和大多人有太多的相处,可没想到这样的行为会为同伴带来一段如此寂寞的记忆。 思一此,他望向多莉緹的目光也不由得染上了一抹淡淡的伤感色彩。 「……」 对此,多莉緹浅笑不语。 听一此,那尔堤亚也望向了提出了寂寞之情的人,温和地笑着。 「今日之后,我们可以和以往一样多聚聚。刚好,在这次的事件结束后,我也打算办个庆功宴,好好稿赏所有同伴和族人们……往后,也时不时聚一聚也好。」 ……也好过人走了,好一段岁月见不到,因此有了一丝伤感来的好多了。 「说起来……」 或许是话题有所转向,不在那般沉重,那堤的心情也稍有所好转地笑了笑,可惜心中的伤感一时间尚且没办法抹去,他想了想,私下聚会的大致岁月,不算还好,一算便令人诧异。 「我们好像真的很久没有像多莉緹说的那样同伴之间私下好好玩闹了……算起来,估计也有三十多年了吧。」 就算真能私下玩闹,也大多是一年一度的那个时段了吧? 也有可能并非如此…… 「……可能吧。」 那尔堤亚想了下,似乎也颇有道理,不禁无奈地笑了。 「好了,我也该回店里了,你们慢慢来吧。」 可能是不希望为本来就已经有些凝重的气氛增添伤感,多莉緹故作淡然一笑,掩饰心中的失措,拋下这么一句话,便站起身,展开移动法阵离开了。 即使他不掩饰,在场的人也都能感知道他的心情,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有时候,心情上的抒发,一个人独处会是相对舒适的选择。 「总之,现在阿緹斯的事情,就先交给西利偲来处理吧……虽然和我们之前要求他的事情有些矛盾,可是以目前来说,如今这方式或许会比较好。」 见人一走,雪熵也不再纠结于方才的心情,笑着向在场的眾人提出了一个提议。 「晚一点,邀请多莉緹和西利偲他们到罗耶的店里坐坐吧。」 那尔堤亚说一此,与仍站在那堤身后的罗耶投以温柔一笑,后者见了,轻轻地点了下头,以漂浮魔法将手中的点心盒放置桌面上后,也展开移动法阵,回店里准备稍后即将到来的聚会场所。 「我知道了。」 感知到身后的那人离去,那堤侧过头,笑望了自家祖父一眼,也为此次的意外发展,多少感到诧异。 「以多莉緹的角度所提供的视角,对于我们来说,也确实是一大助益,也有了一些反思的机会。」 那尔堤亚不禁轻笑了下。 「那倒是……」 05-一切所向 镜之四 镜中花(5) 「这次的事,我不想介入。」 米耶臭着一张脸,坐在卧房阳台的凉椅上,瞪着于昏暗林森中来回舞动的诸多萤光,一想到不久前刚收到的消息,他的脸上更是蒙上一层阴影,不悦更甚。 早先从同伴听闻阿緹斯的性格,后来实际相处过后,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气息感,更是令他很是反感。 之所以没有表现出来,也只不过是要好好地将这次的事件安然来到尾声。 吹着夜风,他深吸了口气,忍不住嘖了声。 「阿緹斯的死活我不想管……可是又牵涉你……我真的很想把他扔出这座岛,让他自生自灭……加上他的性格,我也很不喜欢……」 在房内就能听见自家伴侣在阳台的不悦之语,半躺在床上看书的西利偲,下意识地以食指和中指轻抚了下深绿书皮,不希望孩子们听见那段内容,索性放下了手中那本在视力多少有所恢復下刚阅读不久的书籍,坐起身子,下了床,往自家伴侣所在的方向走去。 来到了门边,见人一脸气愤地环抱着双臂,怒瞪着眼前的光景,他将身子椅靠门框,无奈地笑望着他家的大宝贝。 「最起码……已经知道了依卡緹亚的具体位置,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也会有办法把他给保护起来。」 「他平安是他的事,我不想去知道那些事!」 一听见那件事就有气,米耶猛地转过头,瞪着自家伴侣,锐利的目光稍转柔和,仍止不住怒吼。 这一吼,依悉能听见从客厅传来的嬉闹声一瞬鸦雀无声,气氛也开始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我只想要你平平安安的,不被捲入任何的大小事态!」 「……」 凝视着眼前的人的动容神色,西利偲的脸上满是心疼。 随着内心话真实袒露,埋藏在心底深处的受伤情感也随着情绪宣洩而出,泪水盈满眼眶。 「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活着,不要再受到任何的伤害!」 「……我知道。」 西利偲神情难过地望着情绪已然失控的自家伴侣,心更是在淌血。 「你不知道……!」 听见对方满是伤感的那三个字,像是被刺痛了伤口的米耶,猛然站起身来,表情无比悲愤地伸出双手,一手用力抓住了西利偲的右手臂,另一手则是揪起对方的衣领,满溢的泪水滑下了脸庞,以近乎尖叫的怒吼宣洩着自己即将满溢的悲慟之情。 「你以前遇到太多难以承受的伤害,不管是被当作献祭的祭品来消耗你的魔力和生命力,身心也受到了折磨!为了鸟羽一族你受到了多少伤?最后更是为了兴建这座岛屿,牺牲了自己的宝贵生命……到了上一世,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活生生的被『幻墨』的藤蔓贯穿身体……死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我多想……立刻把『幻墨』给宰了……!就因为我实力不够,才会没办法保护你不受到半点伤害!你知不知道啊!」 「米耶,我……」 「不要和我辩解,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 「既然我没办法保护你,那我就陪你一起死……到哪都跟着,死都不会放手!你听见了没有!」 「米耶……」 「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累……好痛,我不想一直这样下去。」 把心中的难受发洩出来后,他些微无力地松开了抓疼了伴侣手臂的手,慢慢地滑了下来,垂放于半空中微微摇晃,另一手仍紧抓着对方的衣领,米耶泪流满面地低下头,像是快要没了气力地将额头轻靠在伴侣的肩膀,高亢的怒吼一瞬萎靡,以近乎恳求地泣音在短暂陷入静謐的阳台中响起。 「……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活着……不要不见了……我不想找不到你。」 「……」 面对伴侣最为深层的内心话,西利偲心疼难耐地抬起手,握住了紧抓他胸前的那隻手。 看似望着米耶略显苍白的侧脸,听着不时抽泣的哽咽泣音,都令他的心彷彿被一刀划开,鲜血流淌了出来。 伸出靠向门框的那隻手,轻放于米耶的后脑勺,也将自己的脸贴向对方湿润的脸庞,在他耳边,些微哽咽地开了口。 「……我一直在这,现在是,以后也会是,也只有你,永生都会是我唯一的伴侣。」 「……约好了,不要再食言了……我承受不了你一再的失约了……」 抬起垂放的手,紧抓起了西利偲身上的长袍,好似只要这么做,怀中的这个人就不会无故消失了,即使这有可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米耶仍驥盼着对方或许哪天终能履行的承诺。 「……」 令人痛心之语传入耳畔、足以使人心碎的心绪沁入心底,西利偲伤感地将怀中人的头轻按在自己的肩窝,鼻头一酸,含泪仰天一望,以最真诚的话语予以承诺。 「未来,你哪天想要我的命了,送给你也没关係,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呵,我要你的命做什么……能拿来干嘛?」 「你活着就好,死了我也陪着……想离开了,我也会在这个家等你回来……永远等着。」 听着被学来的这一语,米耶被气笑了,再次为那人有时在某个点上真的不太会安抚他人的部分,既好笑、又无奈,却也好喜欢这个人……喜欢的无法自拔。 「……你有时候,真的很不会安慰人。」 「我知道……很久以前,你就说过了。」 西利偲苦涩一笑,泪水滑落脸庞,他将半张脸埋进怀中人的发丝之中,哽咽地依偎着他。 米耶一听,也感受着自家伴侣的脆弱一面,顿时哭笑不得。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性格……也觉得我根本是个被虐狂、吃错药了,才会选你当伴侣,痛死我自己。」 「……嗯,你和我总有一天都会明白的。」 刚说这么一句,西利偲就被自己的话给逗笑了。 「哪有安慰人的时候,自己就先笑出来的……」 不知是否是气消了,还是心中的疼意有所减缓,米耶深吸了口气,轻轻地用脸蹭了蹭对方的侧头。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找不到其他对象。」 「难道不是因为你时常黏着我,以致很多男女都不敢靠过来?」 听着自家伴侣如此彆扭的话,西利偲忍不住破涕为笑,反问了一句。 这一反问,米耶轻拍了一下对方的侧腿,又被气笑了。。 「……你很烦耶!」 05-一切所向 镜之四 镜中花(6) 「测试终于结束了……!」 隔日一早,从睡梦中醒来的花珥,从医疗所花亭中的花丛中坐起身来,不同于以往的睡眼惺忪,罕见地神清气爽,毫无半点睏意地无视了满身的草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忍不住高声欢呼。 「是啊,依卡緹亚也不见了,听说好像失踪了吧,也不知道去哪了。」 早已起床将自己大致上清理了下沾黏在身上的草屑、沙土,从阿緹斯那过于淡然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欢喜,反而挑起了令人在意的点来破坏当下的愉快氛围。 「你那语气……」 被对方如此一搞,一早的好心情一下子都没了,花珥不解地仰头望向站在花圃外的道路上,不太懂这个人一大早是吃错了什么药。 「难道你的心都不会疼?」 「那不是我的良心,怎么会痛?」 「……我哪天可能真的会被你给气到高血压。」 面对这熟悉不已的毒舌,花珥一蹙眉,面色一沉。 阿緹斯也不和他多说什么,直接丢了一句可能会令某人血压飆升的讽刺之语。 「到时记得去医疗所的人看看。」 「啊啊……我不和你说了!」 花珥吼完就起身,转身大步离开了,一点也没打算整理身上的花草屑,也不忘施展治癒魔法把被他们弄乱的花圃给恢復回原先的模样。 见人走远,阿緹斯这才回过头,看向一脸目瞪口呆盯着他瞧的西利偲等人。 「好了,现在人也走了,刚刚说到哪了?」 「……」 西利偲无言地望着被气走且没注意到他人气息的人的背影,不知该做何反应。 米耶不如西利偲如此温和,一脸不悦地盯着眼前的那名少年,口吻听来有些咄咄逼人。 「……你们平时都这样相处的……?」 「嗯,差不多吧。」 阿緹斯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半真半假应了声。 「哈哈……这样啊。」 米耶心想着阿緹斯惹人气得火冒三丈的的程度,简直和上一世的西司有得比……不,可能还略胜一筹。毕竟他们这些同伴,还真的没有在有生之年被某人给气死过。虽然到他百岁之后,是真的有变得比较稳重。 阿緹斯也不想多谈这个话题,一脸平淡地随口扯了句话来充当回应。 「以后的事,会怎样谁也不知道,尽力去做就好了。」 「……这样啊。」 米耶一听,侧额浮现了一道青筋,无视于阿緹斯直视他们的目光,他别过头,向身边的伴侣吐了句悄声的不爽之言。 「……都没和他交谈的心情了。」 「……米耶,我怎么觉得你在想一些挺失礼的事?」 回应之际,西利偲也对阿緹斯今日的反常态度感到一丝疑惑,随即从自家伴生灵的心念中意会了过来,望着阿緹斯的表情虽仍温和,眼神已然截然不同,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米耶尷尬一笑,刻意忽略了自家伴侣朝他投来的刺人质疑目光。 「哈哈……」 「不来谈了?」 眼见站在他面前的两人不知为何在咬耳朵,其中一人的表情更是嫌弃他似的,毫不隐藏,另一人则是貌似对自己的变化多少感到一丝困惑。阿緹斯也不管这么多,挑了挑眉,无理态度更甚,丝毫不见以往为了自家主人而勤奋努力又开朗的一面,活像是被什么人给替代了一样。 又或者该说…… 「……」 西利偲又盯了米耶一眼,敛起怀疑的目光,以较为认真的神色转望阿緹斯,一面小心翼翼地感知米耶的一举一动,以及阿緹斯不同于以往的各种小心思。 见到中途被中断的交易恢復,阿緹斯饶有趣味地淡淡一笑,想到了一件不久前刚获得的消息,脸上的笑意更甚。 「说起来……」 05-一切所向 镜之四 镜中花(7) 「休瑟利尔,古墓人之名……也意旨,镜中花,倒映出生命不可见,也极为真实的一面。」 回程路上,踏在一条林森小径上,米耶思索地摸了摸下巴,低语着阿緹斯所提及,自己也曾在近期的某本古籍上阅览过的名字与其含意。 享受着细碎日光自随风摇摆的林荫中洒落于他们身上所带来的清凉感,耳闻身旁之人的低语,西利偲不禁笑了下。 「啊……那是很久以前在一本记事本上随手写下未来孩子的名字……都写了好几十个了,可能在造访那座塔的时候,刚好在名字上重叠了。」 「未免也太古老。算了,先不谈这个……」 米耶听了,面色不免有些无奈,随后又转为关切地望向自家伴侣。 「孩子们,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已经进行过多重确认了,也不会受到高塔的力量影响。」 西利偲温和一笑,耐着性子向他简单说明了起来。 「阿緹斯的性格之所以会有所变化,也是因为封印上的融合开始生效了,对他人无害,而他在不久之后也会陷入深眠,在那之前会有族人关照他的。」 由于施加了隐匿魔法的关係,从外部看来,看起来仍旧和尚未连接时的岛屿相同,没有太多的变化,先前早一步相连的岛屿也以同样的方式来处理。 为了隐匿得更加完善,更是找了驻守在世界树树冠的圣地一带的所有空之灵协助,以使岛上的居民们不易察觉。 同时,花都之城与高塔的净化也同步进行着。 「那就好,我真的好怕那些孩子们出事……他们可都是我的宝贝。」 听了大致上的说明之后,米耶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关切神情也多少缓和了下来。 「我也一样。」 西利偲笑倪了他一眼,牵起了对方的手,笑说着甜言蜜语。 「你也一样是我的大宝贝,永远都跑不掉的那种。」 「……别把我说的好像是牛皮糖一样。」 对于那个说法,令米耶多少感到有些难为情,也为昨日的失控更添了一丝害臊,为了不让自己过于失态,最后更是拿自家小孩当挡箭牌。 「小心别让孩子们听到你刚刚说的话,不然可都要伤心了。」 『抱歉,打扰你们目前的恩爱互动,刚刚阿緹斯给出了一个要求。你们真打算这么做?』 「嗯,差不多吧。」 尷尬之际,恰好接获了来自雪熵的心念,米耶也得以从尬然中脱离开来,将注意力转向他人,一旁的西利偲则是轻笑了下。 「他的死活我不想管了。」 「他的事就顺其自然吧,那是他的选择,谁也没有介入的空间。」 「花珥也得先管好,不能让他发现到异状。」 『这一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已经採取了适当的手段,把花珥另外安置起来了。保证,在事情结束前,他不会从那个地方出来。』 「听你说的……搞得我们好像在劫持别人一样。」 这一席话之下,米耶听得很是无言。 「……如此一来,我们也可以过得安心点了。」 「把他封印连同高塔一起封印……」 想了想,西利偲不禁苦笑了,也为做下了这一选择的自己感到自私且无情,可为了他所重视的人们,这个决定不能不做。 「……如今也只有这个选择比较妥当,即使效果也已经生效,多少还是令人感到安心。只是……」 「一旦封印了,就等同于和高塔重新融合,阿緹斯也等同于丧命。」 米耶面露喜色,随即补上了西利偲没有说完的话。 「未来哪天,他的灵魂会转生为另一个生命,届时这一世的记忆多半可能也不会保有了。」 『到时,他将不会再保有任何有关他作为阿緹斯时的任何记忆,不论是和他相处过的花都居民还是他的亲友,都是如此。』 雪熵低沉一语,从他的话语中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同理之情。 『这一世的他只会成为本该保存于歷史洪流中的一部份。』 05-一切所向 镜之五 水中月(1) 「歌声啊,止息了。」 风渐徐,苍白发丝随风摇曳。 徐风吹,拂过佇立于峡谷中一名老者的脸庞。 享受着微风的轻柔,老者缓缓闭上双眸,布满风霜的面容随着一抹微笑而多了一丝和蔼。 自从上一句歌词停歇后,老骑士便再也没从风中耳闻那清亮的歌谣了。 『风谣,止息了。』 欣赏着风儿带动了植草与白色峡谷一切的生机,悬浮于半空中的半透明少女仰望着明媚的晴空,勾起了一抹漂亮的浅笑。 『也就代表……』 「老身明白公主的意思。」 闭眼享受风中所带来的愉快之情,老骑士扬起嘴角。 「依照老身的理解,那头伴生灵的能力似乎是由创世主所创造。」 顿了下,他微睁开眼眸,浅淡一笑。 「净化这大片区域想必是没问题的,公主就不用想太多了。」 『我明白……』 少女闻言,微侧过头,笑眼瞧向了他,明媚一笑。 『一直都心里有数,只要达到我们所希望的效果,即是最好。』 「呵呵,这话倒是说得没错。」 感受到了瀰漫于森林中的净化之力,老骑士睁开眼眸,也仰望起了那片美丽的晴空,淡然地说着,口吻中透出了一丝感慨。 「公主啊……」 吸了口空气中的清淡芬芳香气,他微敛起浅笑,温和的目光便得凌厉,神色也多了几分簌簌然,低沉一语。 「那些施以保护的人当中,也有着相当可靠的傢伙存在,可预见……未来貌似会相当精采。」 ◇ 「现在的你,在哪里?」 盘腿而坐于医疗所空中花园的一棵大树树荫下,花珥肃着一张脸,口吻低沉地询问着远在花都之城的某名同僚。 然而,那名同僚并没有回应他的探问。 『……』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吧,依卡緹亚的存活率估计也很大,有似人偶在照料着,出不了意外的。」 倚靠着树干的阿緹斯,斜眼瞧了下坐于他斜前方的花珥的侧身,神色淡然,语气听来却显得淡漠、毒舌。 「花珥,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根本是在杞人忧天。」 『……届时就知道了。』 「阿緹斯,不是我要说你。」 不知是受到了阿緹斯的话语刺激,远在另一端的人略显不悦的心念传了过来,花珥愣了下,将头转向斜后方的那个人,淡淡一语。 「而是我认为,花都之城目前的现况……」 ◇ 「你是说,那地方的似人偶已经……」 坐在中庭花园凉亭中的那尔堤亚尚未品味到即将入口的红茶,就被眼前那人所说的话给硬是顿了下品茶的动作,他挑起一端姣好的眉,神情趣味一笑。 「是的,消息准确无误。」 那堤神情认真地点了下头,予以肯定的回应。 「与我们有着契约关係的一名似人偶确实是这么说的,也通过了族人的测谎鑑定。」 「我也在旁确认了,没有任何的紕漏。」 坐于他身旁,也身为他妻子的艾亚菈也跟着附和了,表情正色地凝望着眼前的看似年幼的小孩,并逐一分析了一小段的现况。 「以目前的状态来说,也确实如那堤所说,似人偶以最初与我们缔结契约的一人为首,在契约、情资和永生记忆共享的作用下,忠诚皆转向本家的所有人。」 「准确来说,是对伊特诺哥哥投以忠诚才对。」 艾亚菈这一席话,雪熵也颇为认同。 他微低下头,双手十指稍微交错,模样看似漫不经心,语气却早已透出了他的恳切之心。 「岛屿是他创建的、花都之城最初也是拉古西初代皇帝的分支所建,再来……如今安置新居民的新岛屿也是伊特诺哥哥临时创造出来的……岛屿各大结界和伴生灵的净化」 顿了下,生怕在场的人误会,或是因此在族内传开什么令人寻味且足以令人倒大楣的谣言,他抬起头,环视坐于桌前的眾人,连忙澄清这一点。 「不是说我们做的不好……只是在某种意义下,很多方面我们所有人一直都身处在伊特诺哥哥的庇护下。」 「七大分家,也是以护卫和为我们所侍奉的家族予以各方协辅助的形式,奉献所有。」 那尔堤亚轻笑了下,浅谈起了七大家族的部分使命。 对此,那堤浅淡一笑,也为这身分为荣。 「我知道。况且,我也是亚之家分支的一员……」 「对我们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新来的成员们,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我想,不意外的话,也会有持相反意见的人存在。」 艾亚菈微侧过头,笑望自家伴侣一眼,又看了眼坐于大长老身旁的雪熵,淡然一笑。 「那方面的事,会有其他族人负责安排。」 对于这方面的事,那尔堤亚也不再多说什么,微扬的唇角又上扬了些许,神情也起先前听闻消息时,趣味更甚。 「至于我们……」 05-一切所向 镜之五 水中月(2) 明媚光下,正是适合身处于高处眺望眼前那片林森绿意美景、享受日光所带来的暖意与生机。 然而,凝视着自家后花园中追逐笑闹的孩子们的少年,似乎没有这个心情。 「天晓得那些似人偶会有什么样的行动……」 侧身椅靠着卧房外的阳台栏杆,米耶不满地撇了下嘴,摇了摇头,对于意外而来的消息,神情显得无奈且烦杂。 ……唉……多希望哪天可以不必在处理这些事。 「即使有你的伴生灵,基本上也只是在净化。」 只可惜,在这岛屿中,几乎什么事都有可能,只是有些部分没有太过于深究。 「你说,其馀的部分,我们要不要插一手……?」 端了两杯刚泡好冒着热气的花草茶回到房间的西利偲,饶有趣味地笑望了他一眼。 来到对方身旁,将左手端的玻璃杯递给了对方,态度淡然地间然一语。 「不用,我的伴生灵是怎样的我很清楚,既然有自己的想法,就一定会有相应的作法。」 「我只求滴水不漏,不让我们有太多的善后要做……」 叹息一语,舔了舔些微乾燥的唇瓣,伸手接过那杯递来的茶水,低头望了眼杯中摇晃的淡黄绿色液体,米耶表情浮现了一丝为难,随头敛去脸上的表情,抬起头,神色关切且柔和地瞧像自家伴侣,口吻也不再那么嫌弃,满是温柔之情。 「你的视力才刚恢復了一些,仍在观察阶段,不能太过劳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轻松,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 啜饮了一口茶水,也品闻了下茶水透有的芳香,西利偲轻笑了下,挑起眉,笑这着眼前的人。 看着那张稚嫩的容顏,米耶苦笑了下。 「……但愿如此。」 ◇ 「净化已然在进行……」 煦光下,佇立于一处洁白、泛着虹色光晕的华美祭坛外的一名淡金发,容貌精緻美丽的似人偶少年,眨了下淡蓝色眼眸,神情淡然地凝视着眼前五名同为似人偶的少年们跪趴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的背影,呢喃着他所感知到的部分信息。 即使站在远处,也仍能耳闻那些少年们所低吟整齐划一的话语,在这受到草原环绕的门内景观中,显得有些奇特且古怪。 「吾等之主,以重新确认,愿吾等能发挥所能,守护此地。」 「愿吾等,投以一切,守之祈音。」 「愿吾等,投以一切,守之永愿。」 「愿吾等,投以一切,守之永生。」 然而,前四名淡白金发、浅金短发、亮紫及肩微捲发、银白发披散于背后的少年似人偶们话音纷纷落下,唯独最后一名红发似人偶少年,慢了一拍,缓缓地开了口,发出了低吟声。 「愿吾等……」 「简直就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一样……挺吓人的。」 隐密着身影,自梦中甦醒后便不知缘由地出现于此的依卡緹亚,看着眼前所上演的那一幕,不只心情微妙,神情也显得古怪。 『我不想知道那个……』 远在世界某一处的花珥,听闻这伴随心念一同而来的低语,口吻听来似乎不怎么满意这一评价。 又或者该说,他一点也不怎么在乎这件事。 这件,早在以往,就已经相当明瞭的事…… 『……以后总会知道的。』 阿緹斯对此,似乎也不怎么在乎这些他一点也没兴趣的事,依然以淡漠的语气给出了他此刻的感想。 『别忘了,我们依然受到严密的监督。』 『话虽如此,禁地已经受到与本家签立契约的一名似人偶严加守护,甚至是将所有的资料都备份传回本岛进行多方研究……嗯,本岛的势力原本就有这么大吗?我怎么都没听说……』 花珥也不觉得有什么,简单地将他不久前收穫的消息,传给了先前受自家主人所託,并从那名叫依偌偲的人的口中得知受寻找之人的线索,私下寻觅连结气息,与之联系。 「一名新人,怎么可能接触的机密。」 依卡緹斯亚觉得有些好笑,也认为新人要接下被指定的高阶任务,可能性微乎其微,不如说,根本不可能。 尤其,当他们还是新进外地同血缘的陌生族人的时候,更是如此。 「若是有,也只是与机密无关的无聊小事罢了。一旦我们投以机密活动,想必处境会更加严峻。」 「你说的没错,吾之主,即是吾等守护之人,主之愿,也亦是吾等之所愿。」 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的那名与族长地结契约的淡金发似人偶少年,灿烂一笑地以他们之间能听见的音量低语。 「吾等创造起初,初代吾之主,便留有一语……」 ◇ 「伴生灵往往伴随着无尽的神秘。」 感受到随着虹光而来的净化之流,穿越了空间结界,渐然为此地的蔚蓝晴空染上了一抹绚烂的光辉,不可思议之外,也很是美丽。 欣赏了片刻这难得一见的美景,老骑士绽开一抹浅笑,不禁发出了一声讚叹。 「那份神祕感,究竟是好是坏,无人得知。」 讚叹之后,更是一句又一句的低语。 「只有一件事,老身十分确定,即是伴生灵的主身,绝非是弱者,也更无人能与之抗衡。」 『呵呵,生命皆是如此,没有所谓的生离死别与高低之分。』 少女清亮悦耳的轻笑声,伴随着一段令人玩味,且饶有趣味的深奥之语。 『有的,只有无尽的永恆。』 05-一切所向 镜之五 水中月(3) 「所以……现在是什么状况?」 躺在自家伴侣卧房的柔软床铺上,左手臂放肩额间,仰望着倒映着树影的天花板,米耶深吸了口气,好尽可能稳定住自己险些脱序的情绪,说出来的话听来仍有些咬牙切齿。 「为何花珥追踪依卡緹亚的气息之后,会说似人偶的宣主仪式似乎搞得很精彩?」 相当不明白为何有些人的行为总是令人的另人叹为观止,而且同一人还不止一次。 「起初创造了那些似人偶的人脑袋没坏吧?」 「我挺希望他脑袋撞坏了。」 西利偲坐于床沿,气定神间地翻阅着手中捧着一本有着酒红书皮的书籍,目光自书页上的一文一行来回移动着。 「这样一来,在很多事情上就可以不用费太多功夫了。」 米耶垮下脸,半是认真,半是调侃地冷笑了下。 「可别说像初代都主那么天兵,后代子孙会被搞死的……」 「花珥回传的内容,没有任何的疑点,都属实。」 不久前来到自家父亲房门边的洛西亚,听着他们的交谈告了一段落,这才敲了敲门般,吸引他们的目光,并分享了他刚才得知的消息。 「另外,阿緹斯也参与进去了。」 「阿緹斯?又是他?」 恰好吃完点心,刚走回房门前的堤亚希,听见自家兄长的这一番话,他有些奇怪地看向背对着他的双生兄弟。 「他怎么不好好过他的生活就好了,一直想参与内部活动……」 蹲在自家父亲门外偷听的伊堤亚偲,也跟着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反正,他的行为也早就被双亲被发现,不然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把这件事说给他们听了。 「……难道他不知道一开始就表现出如此心态的人,有一部分都不怀好意?」 话音刚落,想也没多想,他努了努嘴巴,些微不满地吐出了一句。 「真希望他的脑子还健全。」 「伊堤亚偲葛格,什么是脑子还健全?」 听见有趣的名词,艾儿菲莉丝立即从客厅奔跑到了伊提亚偲的面前,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张大水汪汪的天蓝色眼睛,一脸灿烂地笑问着。 同样好奇心十足的艾瑟菲利斯也跟在自家二姊身后,小跑步了过来,想一起了解他所不解的名词之意。 「我知道!一定是在说有人的脑子坏了!」 「不是啦,那是在说别人的脑子可能还没坏掉……」 紧跟在后的艾儿塔想了想,也来到了堤亚希的脚边,拉着他的裤管,望着自己的双生弟妹,试着尽可能修正他们的话。 不一会儿,原本较为安静的卧室走廊,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洛西亚寻思片刻,不禁玩味一笑。 「小孩子们说的话,基本上也离事实不远了……」 「现在的小孩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西利偲侧过头,一脸温和地笑望躺于他身后的自家伴侣。 米耶见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谁知道,我们就多多把关,以免被他们的兄长给带歪了。」 05-一切所向 镜之五 水中月(4) 「哎呀,这净化速度……远比我知道的还要慢上许多。」 罕见地在阳光普照的日子出现在平时入座的大石上,一面感知着净化的进程,可发现到的却令那名高塔小少年有些小意外。 稍微想了下,推估着进程有所延缓的原因。 「是在拖延……还是在评估什么?」 寻思了好一会儿,依然没得出适合的答案,索性一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暂且放弃了揣测。 没多久,小少年的注意力便被自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给吸引,挑起了一丝兴致。 「话又说回来,明明都是同一人,可给人的感觉还是差很多……」 低喃之际,他玩味一笑。 「莉丝……成为他的小女儿,目的为何我是不在乎。」 摸了摸下巴,小少年脸上的笑意更甚。 「反倒是……」 话一此,便不再多说,暂放于心底。 「算了,也许是我多想了……嗯?呃……还是和那时候借住时的态度和手段差不多……」 在他准备退回高塔中小歇一下时,忽然灵光一闪,笑意一瞬僵在了脸上。 直到这时,才终于意会到了某人所施展的小把戏,顿时垮下脸,咬牙切齿了起来。 「……这下可好了……那隻老狐狸。」 ◇ 「高塔那边的反应……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觉得体内有你的灵魂碎片,在处理公务时会觉得特别方便,尤其是在进行追踪的时候。」 同一时刻,正在和西利偲间聊的米耶,对于感知到的消息感到相当的有趣味性。 他挪开了放于额头上的左手臂,侧过头,瞧向自家伴侣。 「我说,西利偲……」 对上了伴侣朝他投来的目光,他玩味一笑。 「你有没有想过,你被人骂做老狐狸的机率有多高?」 「坦白说还真的没有,至少没有明目张胆在我面前说的。」 西利偲对此没有太多的想法,将手中的书本放于腿上,他勾起唇办,浅淡一笑。 「私底下有多少人这样说,我是不知道,反正那也不重要。」 「司葛格……你认为,这次的净化行动会如何进行?」 伊堤亚偲想了下,一脸疑惑地将头探向房内,望着房内的人。 「我不认为会上演以前上课时说的岛屿净化那样,总觉得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至少……可能不是令人头痛的。」 「以净化来说,主要是以精灵力量共振,互相平衡双方的力量,以此来共同平衡第三者力量,也因为精灵之力偏向光之力,所以会有很大的净化能力,不管是哪个精灵都做得到。」 洛西亚摇了摇头,不太认同伊堤亚偲口中的意想不到的结果,反而较为认同比以往更不令人头痛的净化方式这一点。 弯下身子,轻柔地摸了摸自家小弟的小脑袋,对上那因灿笑而微弯那双天蓝色眼眸的堤亚希,他神情柔和地回以一笑,淡淡一语。 「也就是说我们也可以?」 「可能吧?」 洛西亚松了耸肩,不否认这一点。 「弟弟妹妹他们也是可以做到的,我的话比较想窝在医药室和家里,感觉也很安心。」 对此,伊堤亚偲则有了较为不同的看法,他低下头,微蹙着眉,吐出了他个人的喜好,以及不太想参与这次净化行动的想法。 「只是岛屿当初的净化在多方配置的部属上就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临时进行的净化真的能达到我们希望的那个效果吗?」 「除了伴生灵之外,也有依偌偲在,既然是精灵混血,想必方法也特别多。」 米耶笑了笑,给出了如此一句。 一旁的西利偲,也只笑说了句,便闔上了腿上的书本,将其改放于床上,他挪动了下身子,侧躺于自家伴侣的身侧,慵懒地半垂下双眸,一面在对方耳边轻语方才收到的消息后,便将头轻靠在对方的肩上,享受着这人的陪伴。 「正好,依偌偲找到了白水晶精灵的旧居,修伊那边……依卡緹亚所在位置的结界破解术式也给出了一个回应。」 「可见效果会出乎意料之外……」 米耶诧异地回过头,惊望着他。 「只是当初发生在米瑟尔和阿緹斯他们身上的诅咒原因,老实说我还是不懂原因为何,而且,族内的侦查水镜也记录下了,那座森林深处的那面诡异的镜子,处理方式也是个谜……尤其倒映出来的画面更是令人不寒而慄。」 听见了米耶所说的那一席话,伊堤亚偲动了动身子,上半身半趴在门前的地面上,向往他头来目光的双亲,诉出了如此一句。 「啊,你说那个啊……那是因为……」 05-一切所向 镜之六 思念及此(1) 「族长大人要求我们全面停歇所有关于花都之城的所有调查。」 端着装有好几样丰富早点的淡金色托盘,伊卡希回到早已大啖美食的友人们所在的餐桌,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拿起叉子,望着面前的蔬菜什锦炒麵、沙拉和一碗南瓜浓汤,心中仍对不久前从族长那里接获的指示感到有些疑惑。 「不是所有人,只有我们三个。」 想了想其中可能的原由,却也不一定如他所想的那般。 「也就是说,多半有其他的任务会指派给我们,不然就是……」 「不然就是,看我们太累了,所以想给我们休假,就和之前的庆典一样。」 米瑟尔轻笑地瞧了他一眼,轻晃了下手中刚挖了一口果冻的汤匙。 说一此,眼中洋溢着喜悦与对族长的憧憬信任之情甚更了。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是怎样,还是只能等详情被指派下来了。」 「你这话有说等于没说。」 多咀嚼了几下口中的食物,将其吞嚥下去,泰西抬起头,舔去嘴角的酸甜沙拉酱,望向坐在他对面的米瑟尔,翻了个白眼给他。 「不好好休养,还扯些有的没的……原本的工作就已经很多了。」 「现在也没觉得怎样。只是间暇时间一下子空出来了很多,有点不知道要怎么规划?」 伊卡希有些苦恼地笑了下,呼了口气,瞧了眼盘中的生菜沙拉,叉起了一片红萝卜。顿了下,他又说了一句,这才把叉上的蔬菜放入口中咀嚼了起来。 「再说,那座森林里的东西,我可不想再经歷第二次了。」 「那根本不是人可以进去的地方……!」 亲身体验过了那一遭之后,直到今日仍心有馀悸,恨不得从此都待在岛屿上,求一个安全,泰西脸色略微苍白地摇了摇头,表情难看到一个不行。 「我们是鸟羽、精灵或猫灵族混血,不是人。」 「你执着这一点做什么?根本没多大意义不是吗?」 米瑟尔将餐点吃了大半,他舔了舔嘴唇,一脸古怪又嫌弃地倪了泰西一眼,似乎对他的反应觉得有些大惊小怪。 再说,有冒险的地方,胆量才能有所成长。 若可以,他很希望可以和族长他一同出岛去执行任务……只可惜,自从成了族长之后,就只能待在岛上坐镇,即使有了出岛的机会,也都是因为公务和月镜都的人交流,都没什么冒险特有的刺激感了。 「伊卡希,之前最先从花都之城移民到本岛的那几个人……你觉得他们的存活率有多高?」 他瞧了眼伊卡希,心情有些受到影响地撇了撇嘴。 「我个人觉得不太高就是了。」 「……」 瞧见从餐厅门口走来的两人,泰西略显苍白的表情,更加难看了,他连忙低下头,大口吃他的饭菜,也不想去参与接下来的交流会。 眼见渐然走向某人身后而来的某人身影,伊卡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抬起食指,指了指米瑟尔的后方。 「你可能要问过族长的意思了。」 05-一切所向 镜之六 思念及此(2) 「如此一来,族内有不少人的工作会间置下来。」 咬了口手上的巧克力饼乾,那尔堤亚思索了下族内的大致安排,心大抵有了个谱,一面拍了拍掉落在衣服上的饼乾屑。 「就整体来说,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 话虽如此,想得在多,还不如直接操作还来得比较快,至于人事调动方面,就交给其他人来处理吧,其他的事,等那些人适应了环境之后再来看看,可以在做些什么样的调整。 「算了,只是一小部分,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也没什么,大不了休息一下,现在大多是调查相关事件的部门比较忙碌,其他部门反而间了许多。」 抿了口微凉的红茶,艾亚菈笑了笑,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在意的。 「时代不一样了。」 那堤不禁发出了感慨,他垂眸凝望着杯中的自身倒影,茶中浅笑的神色于茶水中些微摇晃。 「尤其是有了伴生灵的协助,大多工作都可以省下许多功夫,能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何乐而不为。」 「你只是想找机会放假而已,亲爱的。」 艾亚菈好笑地瞧了他一眼,直接戳破了对方心中感慨背后的动机。 「别说他,有时候我也挺想放假的,大长老一职是我选择回来做的,又能怪谁?」 说到放假,那尔堤亚自己也是这般想法的常客,虽说觉得他们夫妻俩的互动温和有趣,西利偲那一对也更加有趣,加上一窝的孩子,可见生活会有多么的精彩。 换个方向想,若不看身分,从他人的角度来看,在场的他们三人不也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族长不久前有和我提及到,伴生灵的净化可能会和我们以往进行的方式截然不同。」 自家孩子说的话,也令艾亚菈不禁莞尔,心情上也挺享受一家人的悠间生活,另外两个孩子也在族内接受教育,在如今间暇的生活气氛下,想来也开心不少。 「简单来说,就是以最难以想像的方式进行大范围净化,类似于上一次的世界级净化,却也很不同。」 「……太好了,我真是太期待了。」 那尔堤亚一听,脸上微笑瞬间变得微妙。 一瞧、一听那两人的反应和互动,那堤到是觉得好笑极了。 「那也不好说,他总是会给我们许多惊喜。」 「就看那些惊喜最后会如何上演吧。」 那尔堤亚微垂下眼眸,轻呼了口气,歛去微妙的心情,转而想到其他的可能性,心情也开始多少感到愉悦了起来。 接着,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抬起目光,神色玩味地瞧向眼前的那对父母。 「艾亚菈,你和那堤先回家去,有事我会再请你们过来的。」 「西利偲那边……」 那堤迟疑了下,不晓得自家友人那边的情况会如何进行。 那尔堤亚加深笑意,意味深长一语。 「我会自行处理,尤其是那座森林的事,更不得拖延。」 05-一切所向 镜之六 思念及此(3) 『花都之城内部和禁地、镜之渊、古墓四周森林所隐藏的力量,一概释放了巨大的上千年魔力,融合成了一面水镜,并照映出了伴生灵的容貌与姿态。』 『最终,水镜碎裂、破碎,成无数的碎片,在煦光下散化成了无数个熠熠生辉的碎片,碎落之际,也融合了大自然之力,转化成了新生大气精灵,随之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吟笑,来回飘舞,消失于空气之中,纯粹的精灵之力伴随着一阵沁凉的强风,徐过了这片土地上难以净化的暗之力,转化为自然之力,回归于世界。』 「族内水镜的回报和伴生灵回传的消息一致,,也和我先前预知到的光景十分相似……说到底,预知也只不过是人生方向的选择之一,只看我们怎么选择而已。」 抱着自家伴侣在客厅阳台眺望虹色光辉于天畔辉映着美丽流光和林间景緻。 沁风吹来的清凉感中也伴随着空之灵的一丝魔力,庇护着岛上的所有生命,将脸颊轻触着身前伴侣温热的脸庞,西利偲回味了一下心中所响起的那则消息,唇角也不由得微扬了起来。 「你家伴生灵的口吻,听起来简直是在说故事。」 透过感知,米耶微侧过头,轻蹭了几下西利偲的柔软脸颊,一脸好笑地分享起了他对此的感想。 「也不知道依卡緹亚那边的情况如何……」 在他一偲叹息地说到此人时,口中之人的心念也恰好传了过来。 只不过…… 『我的回答就和主人夫君所感知到的伴生灵一样,依卡緹亚也很安全,花都之诚那边也开始有了不同的改变,据说美不胜收。』 「……」 这一回答,米耶听得听得相当无言。 「他的回传内容就是这么一回事……」 与以往交流时的恭敬友好态度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加上这有如在表达「风景美不胜收」的观后感想,更是令他觉得那人压根不是在好好做事,而是忙里偷间的机率似乎也比较大。 「花珥那小子,皮要开始绷紧了。」 而且,又时常和性格有所变化的阿緹斯混在一起,难保不会受到影响,思一此,他的侧额浮现了一道青筋,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等不及要开始进一步的训练了是不是……」 「米耶,你的杀气收敛一下。」 话音刚落,他们身旁不远处展开了一个淡蓝色的环形移动法阵,那尔堤亚的娇小身影自法阵中闪现,又怎知这一来,就又见到那一对夫夫在那边晒恩爱,闪得令他的双眸生疼。 感知到熟悉的魔力波动,米耶见到来人,一脸疑惑地看着那名早先不通知的人。 「……你怎么来了?」 「他刚刚友和我通知过,只是我忘了和你说。米耶,乖一点,回房后给你糖吃。」 感受的自家伴侣心中的略为不满,西利偲又以脸颊轻蹭了对方几下,安抚了下,还不忘发糖。 「你说的。」 听闻自家伴侣所言,米耶这心情这才稍有好转,亲了下对方的脸颊,开心一笑。 「可别反悔了。」 「我明白,亲爱的,想吃多少糖都可以。」 西利偲也笑吟吟地亲下了自家伴侣的嘴唇,对稍后的活动也很是欣喜、期待。 他笑弯了浅灰色的眼眸,鼻尖轻碰触了下对方的鼻子,粲然一笑。 「所以,现在开始谈正事?」 「……听你的,亲爱的。」 米耶脸颊微微泛红,抿唇一笑。 当他从伴侣怀中转过身,望向来访的访客时,他瞬间歛起羞涩的微笑,挑起眉一端的眉,神色认真地向对方询问了起来。 「那尔堤亚,你认为花珥回传的消息的真偽如何?我个人是认为真实性颇高,不太有做假的疑虑。」 「……」 见到给人发了狗粮之后,又瞬间态度转变,早已习惯对方这般态度的那尔堤亚,无奈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挪移到西利偲的身上,好似在讨救兵。 西利偲向那尔堤亚歉意一笑,一面故意往怀中伴侣的敏感腰际轻轻捏了一下。 「呵呵,不好意思,我之后会和他好好说的。」 「……!」 感受到腰间传来的异感,米耶瞪大了双眸,原本要开说说的话一瞬梗在喉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羞愤之情自心底涌起,脸也因他人在场而滚烫了起来,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好笑。 见到眼前上演亲密互动的一幕,那尔堤亚稍微别过脸,礼貌一笑。 「……你们自己处理就好。」 「……」 猛地侧过头,米耶红着脸怒瞪了一眼对他毛手毛脚的自家伴侣,见对方一脸无辜笑地望着自己,顿时感到又气又好笑,怎知,对方又像是在逗他似的又在他的腰间捏了一下,他咬着下唇,强忍着心中那股想扁人的衝动,他深吸了口气,转回头,尽可能正起神色,笑望着那尔堤亚。 「……并不是因为我完全信任他,而是我接收到的感知就是如此诚实。」 「亲爱的,你话里都带刺了。」 西利偲饶有趣味地轻笑地笑望了怀中的人,亲暱地在他耳边轻语。 一再强忍着心中的另一股慾望,虽说有关那人的话题是自己先挑起的,可一讲到阿緹斯,米耶就又有气。 「……也好过阿緹斯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毒舌。」 说一此,他的脑海灵光一闪,脸上的表情也顿时微妙了起来,他瞇起嫣红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人。 「说起来……」 「……」 西利偲一听,脸上的浅笑依然,眼底却酝酿着一股令人难以察觉的深沉之情。 那尔堤亚淡然一笑,回倪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那件事我会安排。」 05-一切所向 镜之六 思念及此(4) 「我可不这么认为……大长老……祖父他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在那之后的事就……嗯,很难讲。」 依然窝在中庭花园的凉亭享用着尚未吃完的上午茶,在长辈离席期间,那堤也没少和自己的妻子间聊起某人的事情,只是聊着聊着,内容总会变得有些奇怪。 说一此,他的表情也变得不解且为难了起来。 「不然呢?」 艾亚菈笑吟吟地看着自家夫君,有些好笑地凝望着他。 「意思就是说,你今天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其他的就别管了。」 那堤也不隐瞒,直接老实地向艾亚菈说出了心里话。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况且,未来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准那时候人人都……」 「那堤,别乱说话,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难道你不会分辨?」 多少误解了对方话中的意思,艾亚菈脸一垮,严厉地劝诫起了对方。 「还是说你根本是刻意为之?」 「亲爱的,不是这样的,你误会了……我只是……」 被艾亚菈一兇,那堤惊愕地看着她,意会到她误解了他的话,他连忙伸手想抓住对方的手腕,却被用力拍了开来,很快地,手背上也染上了一股刺辣感的淡淡红晕。 「再说吧,近来别在那样喊我了,去做你的事吧。」 艾亚菈不想多听解释,以免心情更受影响,她阴沉着脸,站起了身来,冷冷望着仍坐在椅上的那个人,嗓音听来平淡、微冷。 话一说完,她便转过身,大步离开此地,暂且不理会自己的枕边人。 见自家妻子与从走廊的方向漫步走来的那尔堤亚擦肩而过,那堤也一脸沮丧地朝那人的方向走去,来到已然知晓过程的对方面前之后,他哀然地苦笑了一下。 「……祖父,女人心怎么就那么难懂?」 「不就是因为难懂,才叫做海底针?」 那尔堤亚一听,不禁莞尔一笑。 随之,不久前才刚分别的友人也传了心念过来。只不过,米耶的话一出口,就又听见他不满地转开话题。 似乎在他离开他们家之后,西利偲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好戏了? 『那男人心叫什么?』 米耶话一出口说的直白,可意会到某件事,便又改变了话题,口吻听来多半也挺不爽的。 『算了,我还是别问好了,免得气死我自己。』 『他今天几乎可以说是来找罪受的,别理他。』 对于自家伴侣随意找人发洩的行为,西利偲原本是不太想干涉他的生活,只是当对方几乎快要扯到方才家中上演的情趣戏码,便笑吟吟且促狭地跟着和刚告辞不久的人打了声招呼。 『我才不是……!』 米耶一听,不意外地又炸毛了。 『那尔堤亚,到时的事你最好口风紧一点,不然我第一个拿你开刀!』 「……?」 「西利偲,管好你家的伴侣,别像个脱韁野马一样跑出去乱咬人。」 在一旁的那堤一脸不解的目光下,那尔堤亚好笑又无奈地开了口,又以别有意味的含笑眼神瞄了那堤一眼,藉此表达某两人的逗趣交流。 意会到了其中隐藏的意思,刚和自家有所误解的妻子单方面闹僵的那堤,表情有些微妙了起来。 「……」 另一边,那对夫夫又隔着心念互相抬槓了起来,令听的人不禁觉得那两个人多半是来找他来玩的,不然也不会有此举出现。 不过想想,他和罗耶之间的互动……好像也可以多少学学西利偲他们,让生活多一些乐趣,也是挺有意思的。 思一此,那尔堤亚有所领会地笑了笑,便拉着那堤的袖子,往凉亭的方向走去了。 『我才不会咬人!』 『我上次就被你咬了。』 西利偲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话语中满是笑意地戏弄着对方。 想当然,米耶又二度炸毛了。 『你别在这个时候说些奇怪的话!』 「这两人……简直是在给他们自己找麻烦,又玩得不亦乐乎的,也真是不简单。」 在那一喊之际,他们之间的心念也断了开来,可见另一头的人正在上演不知类型的大战戏码,那尔堤亚挑了挑眉,趣味一笑。 想了想其中的一些细节,却也不想老是埋首于工作之中,索性暂且放手不管,打算来看看接下来可能会上演哪一齣有趣的戏码。 「然后,其他的部分……算了,别想了,之后再说吧。伴生灵的处理方式,我也挺好奇的……」 05-一切所向 镜之六 思念及此(5) 「这下可好了……一切都穿帮了,这下有什么好玩的了?」 从灵魂契约中得知到事情穿帮,坐在医疗所户外的一块林间大石上的阿緹斯面有难色地阴沉着脸,咬了咬下唇。 「你的事,自己看着办。」 站在一旁,背部倚靠着受树荫笼罩的凉快树干的花珥,饶有趣味地感受着自阿緹斯身分被揭发至今所发生的事背后的一切真相,他深吸了口气,给了如此一句,话语中不难听出一丝微冷之情。 阿緹斯之所以回来到这座岛屿,也为花都之诚的情况得以有所好转……这一切,也可以说最初那起事件就是一个契机,同时…… 也说明着,在融合之际,阿緹斯这个人会从这世上消失,并在下一世转生成与金饰截然不同的人回归于此。 说到底……自己也可能是被那个力量利用的一介棋子。 不过往好处想,若是当初没有遇见主人他们,自己多半也不会有多好的下场……能有现今的生活、亲友也得以回归出生之地、或是像他一样来到长辈们的老家,并在一起生活着,可说是意外之喜。 「古墓那边,也差不多快到时候了……」 思及此,花珥轻笑了下,环起双臂,低喃了下。 听见花珥的低语,阿緹斯不禁苦笑了出来,仰望天畔,心情很是复杂。 「是啊,也不知道后会变得怎样……」 「你知道你最常说的就是这句话吗?不知道的话,顺其自然就好,别想些有的没的!」 花珥挑了下眉,好笑地回了句。 虽说平时最亲近的亲友即将离开,心里还是相当不捨,可自从来到这里,习得了此地的知识,以往自己在面对这些生离死别还有可能会感到痛心疾首,可现在……明白人总有一天会回来,这就令人值得期待了。 所以……他不伤心……因为哭了,对方也会跟着难过,他希望对方离开的时候,自己是笑着送走他的。 而当人回来时,也能以微笑的迎接他的回归。 如此想着,眼罩下方的双眸仍泛起了水雾,反驳了他违背心底深处的心情而涌现。 「又是谁说了算?」 彷彿是感受到了某种力量在体内交融,如温水般的暖意,阿緹斯深吸了口气,神色看来有些黯然。 「上天说了算。」 花珥不疑有他,坦白了一句。 「你也别闹了,之后的事……」 「之后的事,上天自有安排。」 在不惊动沉静在哀伤之情中的阿緹斯之下,西利偲含笑地从花珥所站的那棵树后方走了出来,来到了他的身旁,侧身对着他,唇角勾起了一抹神秘笑意。 「其馀的……包含你在内,人人都有份。」 「我?」 虽说早已感知到了族长的气息,可花珥怎样也没想到随之而来的消息,会是这样,令他多少有些错愕,他压低嗓音,愕然地回问。 「你在说什……」 西利偲竖起食指,轻抵微扬的唇前,示意对方再尽可能地稍微压低音量,一条泛着淡银蓝色光芒的魔力丝,缠绕于他的食指,他伸手轻碰了下花珥的额间,一股细微的力量也不动声色地随之灌入。 下一刻,花珥大为吃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摀住了自己的嘴巴,努力不再大叫出来。 「等……不会吧……啊……!」 花珥这一反应,西利偲并不感意外,将一段记忆作为礼物送予花珥后,他便开啟移动法阵,转移到自家后花园,漫步走向正蹲在花坛前,一面欣赏着色彩繽纷花卉,一面等侯着他返家的自家伴侣。 来到那人身旁,西利偲含笑一语,望着对方的眼神满是宠溺。 「米耶,这边处理好了。」 「别太见外,这样就不可爱了。」 米耶站起身,面色复杂地侧过头,一头淡银白及腰发丝披散在身上,于日光下泛着一抹淡淡的光泽,嫣红色双眸也如红宝石般望向对方,语重心长地将心底话脱口而出。 「接下来,我们就一起来看场好戏,好吗?」 「当然好。」 西利偲笑得十分温柔地,微微頷首,应允了对方的要求。对此,米耶则是微沉着脸,如此一语。 「只是阿緹斯那边……记得消除与古墓相关的一部份记忆,否则……」 05-一切所向 镜之七 花都的降临(1) 『一切皆已就绪。』 『一切皆已来到尾声。』 『一切,即刻执行。』 「……一切就都快要结束了。」 收到宛如暗示性的心念,坐于欢爱过后稍嫌凌乱的床舖上,衣衫不整的西利偲,不禁为难地笑了下。 可另一方面,却也让他觉得有些小困扰。 「而这一切,会有什么样的光景,坦白说……我不太想知道。」 「……怎么了?」 原本侧躺在床上同样衣衫不整的米耶,依稀听见了西利偲的低语,他疲惫地拉起盖在下半身的被子,遮住自己满是咬痕和吻痕的胸口,缓缓坐起身来,瞧向背对着他的那个人,不解地问了。 下意识地感知到了令那人为难的原由,米耶有些犯睏地打了下哈欠,慢了半拍这才意会了过来,他撑着略为沉重的眼皮,小声低喃了下。 「哈啊……这样子啊……」 只是对于收到那几段如此简短的消息,多少还是令他感到有些为难,也稍微明白了自家伴侣有时在接收伴生灵的心念的时候,总是会露出很微妙的表情的原因了。 因为对方不会只用同一种十分详细的方式来诉说,反而偏好时不时来个超简洁又有些难懂的,不然就是相当冗长详细到令人难以听下去的程度……却又因责任归属问题,没办法不听,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假如不要说的那么婉转就好了……不然真的会听不太懂。」 「呵呵,是啊,要是没有感知能力的话,还真的会有点难办了。」 听着米耶的小怨言,西利偲忍不住轻笑了出来,他侧过身,目光对上了那人犯睏的迷茫眼眸,略为刻意地促狭一下对方。 「不过详细的情形,你会想……」 然而,米耶压根不吃他那一套,直接挪动了下身子,来到自家伴侣身侧,这才满意地重新躺了下来,并将伴侣的大腿当作睡枕,乔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他便闭上了双眸,疲惫地说了去,就任由睡意将他引入梦乡之中。 「我要睡了,晚一点再告诉我吧……」 「呵呵……」 闻言,西利偲觉得好笑,他低头笑望并轻柔地轻抚着伴侣的头发,一脸宠溺地笑望着那人即使换了不同的样貌,也永远看不腻的可爱睡顏,温柔一语。 「祝你好梦,我的珍宝。」 ◇ 伴随着漫天宛如极光的虹色流光舞动,也带动了此地的气流、散佈于各地的魔力波动,所见的一切皆逐一垄罩于一片洁白的沁凉白光之中。 「那感觉是……」 感受到周围的波动,以及体内的力量也渐然与本体融合,阿緹斯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变得透明,他神色诧异地仰起头望向林间树冠外,变化无穷的极光天色倒映于眸中,不可思议感涌现心头,对于亡故一事也不知怎地,再无恐惧,彷彿被某股力量给洗净了般,轻盈、舒畅。 「净化开始了……只是从这里肉眼看不见……」 罕见地与花都之城的契约似人偶有了灵魂方面的连结,更能同步感受到发生在那一端光景下的奇妙感受,花珥既诧异又惊喜,完全忘了方才所纠结的事,一心都沉浸在了那股变化上。 令人崇敬且洁净无瑕的力量。 令人难以抗拒的温暖如家感。 更是一股……完全没办法抵抗灵魂上返家之旅所带来的喜悦之情。 奇妙且充满疑云。 却有令人目不暇给地专注于此,一刻也不想挪开注视着此一光景的目光。 「真要看的话,就得申请水镜的欣赏令,不然那些水镜大多都用于公务上,很少在私底下随意使用的。」 一想到那个几乎不对族内与任务不相干的人开放的水镜,花珥就觉得有些惋惜。 虽说也有可以让其他族人们观看花都之城和与其相关的古墓一事的水镜,即使现在赶过去,多半也赶不及,肯定挤满了人,只为了欣赏此时此刻正在上演的那一幕。 即使不说族内的情形,此时岛屿各处也都上演了受白光垄罩的净化之旅。 意外的是,他的脑海中不知怎地开始浮现出了花都之城的光景,令花珥倒吸了口气,错愕了好大一下。 「……!」 惊讶之馀,也慢半拍地从似人偶的契约中得知那是与其相连的共感之幕,能够看见触动人心震撼一幕的光景。 而此刻的花都之城,便是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于他脑海中所见的那抹光景…… 05-一切所向 镜之七 花都的降临(2) 原先以为几乎可以说是生活于永无天日的牢笼之城,外界的结界在净化之力垄罩了这座城镇,并与外界的那座古墓有所融合,佇立于城外的三层环形结界也因此碎化、绽裂一缕又一缕的裂痕。 下一刻,结界碎裂的瞬间,无数细碎的碎片化为了诸多纷飞的繽纷花瓣,于花都之城各处飞扬。 那一瞬,百花齐放。 那一瞬,微风送凉。 瓣儿所经之处,无一生芽、绽放各式各样令人惊叹的花卉,于白水晶精灵的协助下,地底下也催生出了一股孕育的丰饶力量,使新一代的水晶群体诞生,作为某一群人为遗落在外的受难族人提供宝贵援手的回礼,却也惊艳了受到百花围绕不知详情的似人偶们。 分佈于城中各处的门扉,无一例外地受到了自地面窜出伴生灵、植草精灵与大自然精灵们相互协作下而生的藤蔓缠绕,蕨类上头清晰可见各色花卉,十分美丽。 而每一扇门,所绽放的花朵也不尽相同。 若仔细一瞧,有心之人不难发现,隐藏于花儿之中的含意。 白色月季花──崇高、尊敬。 长青藤──永恆的青春。 锡叶腾──唯美的纯真。 蝶心花──斥子之心。 金银花──真诚的爱。 珊瑚藤──爱的锁练。 常春藤──忠实的友谊。 白色矮牵牛──存在。 紫藤花──依依的思念。 紫藤萝──最幸福的时刻。 「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那座城也可以如此美丽……」 依循着与自己有所联结的似人偶共感之景下,阿緹斯一脸震惊地瞠大了双眸,无比惊艷。 很快地,他眼中的光彩随之被另一股欢喜之情染上,他望向花珥所在的方向,抿唇一笑。 「不过……我也要消失了……下一世再见了。」 话音一落,阿緹斯那半透明的身影,伴随着古墓的所有记忆,瞬间散化成了诸多纷飞的半透明银白花瓣,随风起舞、捎往岛屿各处。 「嗯,下一次再见。」 花珥故作欣喜地灿烂一笑,直至那人的气息消逝,并感受到一抹细微的触感飘落于掌心,心知何物的花珥,缓缓收起手,将那沁凉的花瓣包裹于掌心,泪水自眼罩下泛红的眼中滑落面庞,沿着下巴,滴落于指背,碎成了无数泪花。 原本阿緹斯所待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同一时刻被回传于本岛上跌坐在地,满脸惊愕的依卡緹亚,片刻,便感知到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神情更显惊愕,嗓音微颤地向站在他面前的花珥开了口。 「……阿緹斯消失了?」 「这可不好说……」 花珥对此,强顏欢笑地诉出了如此一语,令依卡緹亚心中的疑云更甚。 「……?」 正如不久前在医疗所顶楼的空中花园曾向阿緹斯询问过有关花都之城详情的族人是否将其作为歷史的一部分时,他记得,那人是含笑地这么说的。 『族内的人就算知道了谜底,也不打算全然当作授课教材,或是让大部分族人知晓吗?』 于依卡緹亚的疑惑目光下,感受着沁凉气息环绕于身侧,花珥含泪浅淡一笑。 「有些事情,一旦说出来,就不再是秘密了。不是吗?」 05-一切所向 镜之七 花都的降临(3) 数个月之后,似人偶依然守卫着那座古老城镇,因不太适应新居的一部份居民们也再次回到熟悉的花都之城居住,族内的人也时常跑去那里放松歇息,到处逛逛、扩展视野,不时蒐罗关此地的情报、也有与达成协议的似人偶们的忠心协助,成果相当丰富,可说是满载而归,以为的许多的不解之谜也有所回报。 伴生灵化为无形的回归岛屿之际,与古墓连结的花都之城的大片土地受到伴生灵的力量将其切割开来,使其隐身,悬浮空中与那座天空岛屿衔接了起来,成了新一片空中大地,于族内人士而言,热闹非凡。 花都之城再次繁华起来,以族内人和先前住在那里的居民为主,设立了多种保护措施,也以大魔法向岛屿居民们隐蔽起了花都之城和高塔的存在,享受崭新生活的开始。 而数月前的净化之景,依然是岛屿各处欢天喜地,茶馀饭后的谈资。 岛屿人们与新成员互动交流,与许久不见的亲朋好友热泪相迎。 族内也藉此,于风和日丽的暖阳沁风交织的舒心氛围下,自花都之城与本岛交界线上的花海中举行了一场盛大的露天宴会。 「看来日后的生活有的玩了。」 端着一杯水果茶,米耶左右张望了下四周人们的欢乐之情,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他撇了撇嘴,神色很是无奈。 「……也不知道那些纳为新族人们的居民亲友该如何处理才不会使本家的存在曝光?」 站在他身旁的西利偲轻笑了下,牵起自家伴侣的手,感受自他掌心传来的温暖,他神情温柔,眼神满是宠溺地望着一脸疑惑凝视自己的人,自数个月的调养,足以使他的视力恢復大半,能够尽可能清晰地看着自家可爱如宝的珍贵伴侣。 「呵呵,你不知道吗?一个问题,总有无限个方法,取决于自己如何选择。」 「也是……不过,坦白说,这次的事件……我完全没有那种像是在出任务的感觉……」 米耶饮了口水果茶,面色看起来有些复杂,与四周的欢喜雀跃之景有着一些落差。 「远比前几次大事件的经歷,来得轻松许多。」 「……」 「反而更难以相信这是真实发生的事。」 「不知道呢……」 听完米耶所说的话,西利偲若有所思了片刻,微微一语。 「有些是很难以用言语来形容,也有些事是无法理解,却又能使生命活于充斥于世界之力的怀抱下,使其自然发展,于生命旅程中,终得领悟一些以往难以理解的道理。」 「又再说这些令人有听没有懂的话了。」 这一席话听下来,米耶有种被上了一堂听不太懂的课的感觉。 他脸上降下数条黑线,嘴角微抽。 「老实说,我真的觉得哪天你真的可以帮族内的孩子们上课,也不知道会不会把一堆孩子给带歪……」 「……」 这话听得西利偲有些无言。 「光是那画面,想想就可怕……」 可米耶的话还没说完,他试着想像了下全体学生被带歪,成了族内的问题儿童的那一幕,他的脸色微微发白,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还是不要去当授堂师好了,免得误人子弟。」 「你这话可真伤我心……你不觉得我们家的宝贝孩子们不也被我给茶毒了?」 西利偲故作伤心地抹去了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假装哽咽地笑说着。 「那是两回事。」 米耶摇了摇头,面色认真地望向西利偲,斩钉截铁地否决了他的说法。 「孩子我也有在教,所以不算……!」 「你这逻辑不觉得很怪吗……而且你的脸皮也还真厚,明明有些时候还特别薄……真不知道你心里的变化是怎样。」 西利偲挑了挑眉,好笑地笑望着自家心爱的伴侣。 「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太多……」 米耶一听,气焰瞬间萎靡,除了不愿让对方知道太多自己的内心祕密之外,也免得被戏弄。 心虚之际,也恰好瞥见了眼前之人的眼眸染上了一抹翠绿的眸色,一闪即逝。 见状,他好奇地微歪了下头。 「话说,你眼睛又有顏色闪过去了……」 「哎,那可真是有趣……呵呵,看样子未来花珥和青藜不会无聊了。」 不知预见了何种光景,西利偲忍不住开心笑了出来。 米耶不太喜欢对方在预知上对自己有所隐瞒,他面色关切地,轻捏了下对方的手背。 「可以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吗?」 西利偲唇角又上扬了几分,将头靠向自家伴侣的耳边,轻轻一语。 「我看见……」 ◇ 晴天万里,气候宜人。 沁风吹起、一道银铃笑语,伴随着大自然乐声响彻林间。 煦光如金粉,透过林叶间隙,洒落于染上了一丝破晓气息的世间。 林叶婆娑、于大自然祝福下,各处满是生机。 「少年说,一切秘密尽在不言中……」 说一此,坐于一大片一望无际充斥翠绿草原的一块大石上,那名一头微捲银灰短发,穿着一身舒适的宽大衣裳的说书人含笑地以意念轻轻闔上了悬浮于手上的那本不知何时泛起了一抹淡金光的半个成人高的巨大书籍。 那一刻,书本光芒一乍现,化为了无数光粒,消失于空气之中。 说书人微微笑弯了那一双淡鹅黄色的凤眼,笑望着眼前将故事听得精精有味的孩子们,欢乐的心情更甚了。 「生命之始便是一切的重生与毁灭的开端……」 话说一此,说书人便站起了身,在孩子们的眼前一瞬消逝,转眼间又出现于孩子们后方的森林前。 「故事说完了,孩子们你们也还在继续谱写自己的人生故事,希望你们都能好好享受并喜爱你们那独特的生命故事。」 他回首一笑,也恰好见到了那些意犹未尽的孩子们,相互嘻闹且欢喜地再次化为了光点,回到了花儿、芒草中,如银铃、青竹般的清澈嗓音充斥于此地,随风摇曳。 「……」 含笑回过头,迈开脚步,进入森林之中,没多久,静謐的林叶中闪现一抹银白光,隐约能够瞥见一头银白半透明的公鹿于枝叶婆娑的林间迈开脚步,不一会儿便消失于此。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