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这个世界（BL）》


 1、白发青年

    学校的放学鐘声响起，明天就是a市第一高中的毕业典礼，三年级的学生们开开心心的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有几位同学眼神忍不住飘向教室后方靠窗的位子，那里坐了一名长相非常耀眼的青年，他并不是转学生，他们已经跟他同班三年，但他们却还是不了解他，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祝十。
    「祝十」这个名字很奇怪，个性更奇怪，祝十很少说话，几乎不参加班上活动，感觉很神秘，还留有一头白色的长发，眼睛是金色的，明显是白化症患者，长相很漂亮，皮肤如雪般的白，睫毛很长，五官精緻，像似走错地方的精灵，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祝十并不在意眾人打量他的目光，他静静收拾书包，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室，直到最后一天，他还是不打算跟任何人交流。
    看着祝十走出教室，班上一名平常就很活泼的男同学露出恶作剧的微笑，提议：「喂！我们去抢他的书包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幼稚！」班上的女学霸翻了个白眼。
    「你都几岁了？别再做这种事好不好？」一旁戴着眼镜一脸正气的班长无奈的劝阻。
    男同学忽视他们的劝说，透过教室窗户看到刚好从教学大楼门口走出去的祝十，觉得他毫无防备单手提书包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好抢。
    男同学一脸嗨的说：「我去做实验啦！要是被打的话你们记得来救我！」
    「喂！」
    「等等！」
    班长跟女学霸没成功拦住人。
    男同学像没被拴住的哈士奇般衝出教室，很快就跑到教学大楼门口前，一把抢走祝十手上的书包，欢快地大笑，最后还好奇的转头去看祝十的反应，却见祝十露出他无法理解的表情。
    白发被微风吹的张扬，祝十的视线没有看向抢他书包的男同学，反而看向一旁没有半个人的草地。
    男同学感觉有点诡异，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莫名奇妙摔倒了，柏油路上明明没有任何可以绊倒他的东西，但他就是摔倒了。
    白发青年面无表情的走向摔倒的男同学身边，捡起自己掉落在地上的书包，转头就走。
    男同学见祝十还是没有想理他的打算，不管不顾自己趴在地上的滑稽模样，伸手直接抓住祝十的裤管，好奇的问：「兄弟，你刚刚在看什么？」
    「??」祝十愣了一下，看向趴在地上的男同学，开口：「死神。」
    「??蛤？」
    ＊
    今天是高三最后一天上课，放学鐘声响起后，祝十不疾不徐的收拾书包，他知道班上很多人都对他充满好奇，但他并不打算回应，因为他看到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他看的到很多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现在探头进教室的人面蛇，比如长期倒吊在教室天花板上的牛头蜘蛛，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那些灵体并不会随意攻击人，它们只是长得比较可怕而已，对祝十来说最大的问题是他人鬼不分。
    祝十无法分辨谁是真的人类谁是鬼魂，世界上所有的灵体对他来说都太过真实，比如现在班上他看到的人数是当初入学时老师点名人数的两倍多，他完全无法分辨谁是人谁是鬼谁是多出来的那一半。
    为了不被当成疯子，祝十选择放弃交流。
    收拾完书包，祝十一语不发的走出教室，下了楼梯走出教学大楼，意外看到一旁草地上站着一位死神，那位死神是白色的，全身披着白色斗篷，脸的部分被遮住看不见，白色骷髏手上握着长达两公尺的巨大银色镰刀，全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祝十微愣，还没反应过来，他的书包就被突然跑过来的男同学抢走了，但他并没有马上看向那名抢他书包的男同学，反而注意起死神的动向，因为在那名男同学抢走他书包的一瞬间，白色死神突然握紧手上的镰刀。
    祝十有点怕会发生什么血腥命案，却见白色死神突然用一种很诡异的角度快速朝他飞来，绕了他一圈，扬起微风吹散他的白发。
    下一秒死神就衝向那名男同学，一镰刀砍向男同学的膝盖，然后那名男同学就摔倒了。
    祝十满脸问号，却见那名白色死神突然看向他，斗篷帽底下脸的部分一片漆黑，无法判断情绪，祝十有些无措，却见死神微微朝他点了点头，像似在跟他示好，然后就飘走了。
    祝十满脸疑惑，为什么这名死神会做出这些举动？但祝十也没有多想，这个世界上他无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了，祝十并不打算深究，决定乖乖接受死神的好意。
    走到摔倒的男同学身边，祝十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书包，他不知道这位应该是人类的同学为什么突然抢他的书包，但反正拿回来了，他并不怎么介意，正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那名男同学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裤管问：「兄弟，你刚刚在看什么？」
    「??」祝十微愣，有点意外这名男同学注意到了，不过他知道就算他说实话也不会有人相信，「死神。」
    「??蛤？」男同学一脸莫名奇妙，正打算继续搭话，却见白发青年已经走了。

 2、死神

    祝十拍了拍书包上的灰尘，走向学校的脚踏车遮雨棚，他很少跟别人聊天，因为他知道自己多说多错，他看到的世界跟别人看到的相差太多了。
    他小时候没少因为说错话被送去精神病院，直到上了小学后他才慢慢从精神病院的医生跟护士口中了解一般人看到的世界模样，从那之后他就很少跟别人聊天了，直接从根本减少被送去精神病院的机率。
    在遮雨棚内找到自己的脚踏车后，祝十把书包放进前篮，骑车出校门，他家离学校有一段距离，骑脚踏车大概要花三十分鐘左右，但他还是坚持想自己骑车，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也不是因为没钱，只是感觉比较自由。
    骑离学校一段距离后，祝十隐隐约约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在红绿灯前停下，回头看了眼学校的方向，低声喃喃：「死神变多了。」
    祝十的家在山上的别墅区，他的父母长期在国外工作很少回来看他，只僱用一名老管家照顾祝十日常起居，不过他父母给零用钱给的非常大方，祝十无怨言，一般孩子可能还会感到孤单寂寞什么的，但祝十身边的灵太多，他自认并不孤单。
    一回到家，祝十放好脚踏车后，跟老管家打了声招呼，回到自己的房间，几隻果冻般的圆形生物看到他进房，开心的往他身上扑。
    祝十赶紧关上房门，抱着一隻扑过来跟篮球差不多大小的绿色圆形生物，温柔笑着说：「我回来了。」
    绿色圆形生物原本圆圆的眼睛瞇成一条彩虹形状，撒娇般的扑进祝十怀中蹭蹭，发出咕嚕咕嚕的声音，像隻小猫咪，其他几隻看到也跟着扑，一瞬间就把祝十给埋了。
    「哈哈哈哈！好了！你们快下来。」祝十并不介意被它们几隻扑倒，绿色圆形生物是山上的精灵，不怎么重，没有攻击性，通常它们也喜欢跟着祝十一起到学校，但最近这几天它们突然不愿意下山，祝十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跟学校附近的死神变多有关。
    祝十在床边坐下，圆滚滚的精灵们跑到他身边围绕着他，其中几隻还鑽进他怀里想要他抱，祝十宠溺的抱着它们，跟它们聊着今天在外面看到的趣事。
    几分鐘后，房门外突然传来老管家的叫唤：「少爷，晚餐准备好了，请您下来用餐吧！」
    「好的。」
    下楼吃完晚餐后，祝十一如既往的从老管家手上接过一包药，这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祝十知道他爸妈吩咐过老管家，一定要看到他吃下药才可以离开，祝十没有为难老管家，一把把药丢进嘴里，喝水吞下去。
    老管家欣慰的说：「少爷长大啦，会乖乖吃药了，不过还是请您放学后多跟同学出去走走吧，不要再呆在房间自言自语了。」
    祝十愣了一下，最后也只能无奈点头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晚餐很好吃。」
    回到房间后，祝十走到厕所，把藏在舌头底下的药吐到马桶冲掉，「好苦??」
    他知道这些药是不能乱吃的，吃多了真的会变成神经病。
    洗完澡后，祝十随手抱起一隻软绵棉的精灵当抱枕，进入梦乡，明天是学校毕业典礼，要早起。
    隔天一早，祝十吃完早餐后就骑着脚踏车前往学校，一隻圆滚滚的精灵窝在他头上想跟着他去，结果看到站在校门口的白色死神后，吓的跳车落荒而逃跑回山上。
    祝十不太了解精灵的生态或食物链，不知道精灵为什么会害怕死神，他觉得死神其实蛮友善的，间着没事还会帮他忙，像昨天那样。
    祝十骑着车进校门，站在门口的死神对他点了点头，像似在跟他打招呼，祝十虽然分不出来这位死神是不是昨天那位，但他还是回以微笑。
    每位死神的外观看起来都差不多，不是披着黑色斗篷的骷髏就是披着白色斗篷的骷髏，完全无法分辨谁是谁。
    一进教室，祝十一如往常成为眾人眾鬼的焦点，但他已经习惯了，他这头白发注定会吸引旁人的目光，不过今天比较不一样，班上的女学霸突然跑来跟他搭话，祝十看向站在女学霸身后的人，是班长跟昨天抢他书包的男同学，班长压着人像是要来跟他道歉。
    为了给那位男同学留点面子，几人约去比较没人的楼顶天台，祝十无所谓点头答应，这三个人是他勉强分的出来的人类。
    女学霸蝉联三年全校第一，别的丰功伟业不说，光是能上台领奖三次，祝十就很确定她是人类，学校可不会颁奖给一个鬼，至于班长，祝十相信老师也不会选个鬼当班长，最后是被班长压着的男同学，其他证据不说，光是能被班长这个人类压着，八成就不是鬼。
    几人走到天台，祝十看了看手机时间，离毕业典礼开始还有三十分鐘，天台的风景很好，能看清楚整个校园，甚至能看到市区。
    最近校区内的灵体数量减少了很多，但死神却增加了，校门口站着一位，二楼走廊站着一位，隔壁教学大楼的屋顶上也站着一位，祂们都是白色的，一副好像在确认什么的样子。
    「给我道歉！」班长黑着脸压着男同学到祝十面前。
    男同学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祝十，昨天对不起啦，我只是恶作剧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你应该没生气吧？」
    「我没生气。」祝十真心觉得无所谓，他比较担心眼前这位男同学，被死神镰刀砍过感觉就是会短命。
    「兄弟，你人真好，要不考虑好人做到底，帮我说服班长不要把我数学考十分的事情告诉我妈，我会很感谢你的！」
    「??」祝十无言以对。
    班长笑着说：「祝十，放心揍他没关係，反正他今晚回家也会挨揍。」
    「我真的没生气。」祝十一脸无奈。
    男同学严肃抗议：「喂！班长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好祝十原谅我，你就不告诉我妈！」
    「你刚才有在跟祝十懺悔吗？我怎么感觉你比较像在跟我懺悔？」
    「谁他妈在跟你懺悔？！」
    见他们吵起来，祝十觉得没自己的事了，转身正想下楼回教室，却被女学霸堵在楼梯口，她秉持着研究的精神，好奇的问：「昨天你跟那笨蛋说自己看到了死神，那是什么意思？」
    祝十有点佩服，学霸不愧是学霸，任何蛛丝马跡都不放过，「字面上的意思。」他没有骗人的打算，直接实话实说。

 3、神明

    女学霸脑袋转得很快，她大胆猜测：「你是不是看得到鬼？」
    祝十有些意外，承认：「差不多，不过死神并不算鬼。」祝十看了眼身后班长跟男同学还在斗嘴，离的有一段距离，他弯腰小声跟女学霸说：「你想看吗？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让你看看。」
    女学霸惊讶的瞪大眼，迟疑了一下，点头说：「好。」她很好奇祝十说的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那她也想看看真正的世界长什么样子。
    「请闭上眼。」祝十把食指跟中指合併，在半空中写了一个字，其实那个字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顺着感觉写，也许只是在乱画，但它就是能生效。
    「好了，睁开眼吧。」
    女学霸有些紧张，她明显感觉到双眼发热，睁开眼后更是震惊到无法言语，天空不是蓝色的，是如同童话故事描述般的梦幻粉紫色，神话传说里才会出现的烈火凤凰从他们头顶上飞过，远方山脉云雾环绕的地方盘旋着一条东方金龙。
    从学校天台可以看到市区里有几块土地散发着黑色的气息，那些都是经常发生火灾或水灾的地方，学校门口跟教学大楼里站着几位西方神话模样的死神，操场旁的大树上掛着一条长着翅膀的黑色巨蛇，原本以为没人的天台至少站了五、六位鬼魂在听他们说话，周围全都是她不敢置信的景象。
    「开眼只会维持五分鐘，五分鐘后你就看不见了。」祝十提醒。
    女学霸听到祝十的声音，回过神来，对祝十露出微笑：「谢谢，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她终于理解祝十所看到的世界，知道祝十以前莫名其妙的举动的背后原因。
    祝十眼里的世界跟他们的相差太多了，她知道自己完全没有能力帮助祝十，她只能帮忙隐瞒，她很清楚不给祝十添麻烦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
    祝十勾起嘴角，说：「谢谢。」这应该是第一次，他遇到可以理解他的人，开眼的发动条件是被施术者必须相信他所说的真实世界，这位女学霸是第一位愿意相信他的人。
    看着斗完嘴正朝他们走过来的班长跟男同学，祝十对女学霸点了点头，转身走下楼。
    毕业典礼结束后，祝十并没有马上回家，他骑着脚踏车前往山上，几分鐘后，他把脚踏车停在路边，往树林里隐密的小路走去。
    树林里的精灵都在看顾着他，一隻一隻圆滚滚的跟在他身旁，有些头上开着花，有些长着两片叶子，全都非常可爱，它们大小不一，几隻拳头大小的偷偷爬上祝十的肩膀跟头顶，没什么重量，祝十并不介意。
    走了几分鐘后，祝十拨开眼前的大树叶，抵达一块小空地，旁边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公庙，已经荒废许久，非常的破旧，里面已经没有寄宿的神明，但从这里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风景，祝十非常喜欢这个秘密基地。
    「??小祝十？」
    来人没有任何脚步声，像是凭空出现，但祝十完全没被吓到，他开心的转头打招呼：「春神大人，好久不见。」
    来人有一头长过腰的淡绿色长发，五官俊美，穿着精緻的白色袍子，手上拿着树枝编织而成的法杖，走过的地方都长出了小草小花，祂全身散发着微微的金色光辉，所到之处万物充满生机，祂象徵生命象徵世间繁华，祂是——春天之神。
    这片小空地底下刚好有条龙脉，各路神仙经常会路过，其中跟祝十关係最好的就是春神，开眼法术也是春神教他的，虽然他们几年才见一次面。
    季节之神基本上都满世界跑，祝十也只知道眾神经常经过这里但不知道准确时间，他要刚好遇到春神其实也蛮困难的，不过他知道春神每次都会多停留几个小时等他，这是夏天之神上次偷偷告诉他的。
    「好久不见，小祝十又长大了。」春神露出温柔的微笑。
    祝十也回以微笑，「春神大人别来无恙？」
    一人一神看着城市的风景，开始间话家常，春神说着旅途中看到的趣事，祝十也分享自己的校园生活，两人聊的很起劲，春神常会教祝十一些做人处事的道理，祝十真心把春神当作自己的人生导师，短短几个小时过去，两人的话题几乎聊不完，但已经到了春神该离开的时间。
    夏天就快要来了。
    「小祝十，最近要小心，你们这附近的死神变多了。」春神提醒。
    「好的，我会注意的，对了，春神大人我最近看到的死神都是白色的，祂们跟黑色的死神有什么区别吗？」祝十疑惑。
    春神解释：「白色死神的工作偏向维持秩序方面，大概像是人类世界的行政警察，黑色死神则是专门勾魂，类似人类世界的特警，简单来说就是一文一武，不过基本上只要你看到死神出现，不管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都要特别注意，死神终究只出现在即将发生灾难跟死亡的地方。」
    「好的，我知道了。」祝十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说：「??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我考上了一间世界排名不错的大学，之后几年可能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回来见您了。」之后几年他应该不会回来了，祝十感觉有些不捨。
    「没事的。」春神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微笑，伸手抚向一旁的小树丛，原本满是绿叶的树丛里慢慢开出几朵粉红色小花，春神轻轻摘了一朵，插在了祝十雪白的头发上，笑着说：「我们说不定会在其他国家相遇。」
    祝十勾起嘴角，说：「我也希望。」
    跟春神道别后，祝十骑着脚踏车回家，天空已暗下，他走回房间坐在床边滑开手机，难得点进班里群组，找到女学霸的头像，点进去私密她说：【还记得今天在学校看到的死神吗？】
    女学霸刚好在线，立刻回覆：【记得，怎么了？】
    祝十回：【死神只出现在即将发生灾难跟死亡的地方，学校??或许即将发生什么事，你自己要小心。】
    女学霸沉默了一下，回覆：【谢谢，我知道了，我会叫新上任的学生会长想办法让学校停课几天??炸掉学校电源总开关应该可以？】
    「??」这下换祝十沉默了，他默默的回：【??这算犯法吧？】
    女学霸有的是办法，说：【我能骇进学校的监视系统，他们找不到证据，放心吧！对了，我等下也要骇进这个社交软体的后台把我们的对话纪录删除，祝我好运吧！】
    「??」祝十真心觉得这位女学霸够猛、有前途，他默默的回：【??祝你好运。】
    几隻窝在祝十身旁的精灵发出咕嚕咕嚕的声音，祝十意会，把春神插在他头发上的粉色小花拿给它们，这并不是春神第一次送他花，祝十每一次跟春神见面，春神都会送他一朵小花。
    精灵们开心的开始分吃花瓣，几分鐘后它们就像被吹气球般，长了至少一倍大。
    祝十看的有些无语，所以春神给他的是成长激素吗？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精灵们开心的发出咕嚕咕嚕的声音，欢快的在原地蹦躂乱跳，感觉不像吃坏肚子，祝十伸手揉了揉它们圆滚滚的脑袋，沉默了一下，说：「过几天我就要出国留学了，抱歉，拋下你们，但我真的想离开了，你们能理解的??对吧？」
    精灵们眨了眨眼睛，发出咕嚕咕嚕的声音，像是不捨他离开，想挽留。
    「??对不起。」祝十低声喃喃。
    这个决定他已经思考了很久很久，但最终他还是决定离开这个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叩叩叩！」门外传来熟悉的敲门声，老管家一如往常的叫唤：「少爷，晚餐准备好了，请您下来用餐吧！」
    这句话祝十已经听了很多很多遍，从小听到大，他一直都知道老管家真正的意思是：「少爷，药准备好了，请您乖乖下来吃药吧」。
    虽然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乖，真的把所有精神药物吃下去，但把药藏在嘴里真的很苦，他长时间住在这个以家为名的精神病院真的不好受。
    他真的不想再吃药了，也不想再被当成神经病了。
    祝十无法释怀，长年在国外的父母不了解他也就算了，就连从小照顾他长大的老管家也都不愿意相信他，一直把他当成真正的神经病对待，他真的看起来有那么像精神不正常的人吗？
    祝十很难过，这个情绪已经埋藏在他心里好久好久，久到他真的不想继续待在这个「家」了。

 5、他们

    跟学长道别后，祝十拿着在图书馆借的书回到自己宿舍房间，戴起耳机开始阅读，一直到下午，他突然闻到了一股烟味，是从门缝传进房间的。
    祝十拿下耳机，听到宿舍内有脚步声，猜测应该是室友搬进来了。
    学校宿舍内是禁菸的，祝十也不喜欢烟味，他对这位还没见过面的室友打了个差评。
    不过不管怎样，他们之后毕竟要一起住一段时间，问候是必须的，祝十叹了口气，打开房门正打算打招呼，却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席？」
    「喔！是你啊！」那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嘴里叼着烟，一副大爷模样，重点是他还把窗户关起来，烟味一整个在屋里循环。
    祝十怒了：「你抽烟就算了，还不开窗户！」
    席皱眉说：「对面开毒趴，大麻味都飘到我们这里来了！噁心死了！」
    「??」祝十知道这个国家吸大麻是合法的，但学校宿舍里禁止抽烟吸毒，他拿起手机打电话跟学校投诉，他相信几分鐘后就会有人来开罚了。
    「把烟熄了，我不喜欢烟味。」祝十瞪向席，这人在校区内抽烟也就算了，反正被开罚单的是他，但祝十还是不希望自己的居住环境里有烟味。
    席没反驳，好像是抽够了，乖乖把烟熄灭丢进垃圾桶。
    他转头看向祝十，第一次认真欣赏眼前人的外貌，祝十身高一百八，五官精緻漂亮，眼睛是稀罕的金色，白发长过腰，皮肤白到几乎透明。
    席真心觉得要不是眼前人有实体，耳朵不是尖的，他会以为自己看到神话传说中的精灵：「你为什么要留长发？」他其实很少主动亲近人，祝十是第一个。
    祝十不知道席为什么突然问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想留就留了。」
    「现在大部分男的都留短发。」席伸了个懒腰，好像只是在随便搭话。
    祝十想了想，说：「现在大部分的人也都看不见，但我看见了，你也看见了。」
    「??」席沉默了。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祝十看了过去，觉得应该是另外一位室友来了。
    席不意外，语气不怎么客气的说：「门没锁，进来。」
    外面的人打开门，是位金发蓝眼的帅哥，他看到房里站在沙发旁的祝十后呆住了，一脸不敢置信的说：「少主！我看到精灵了！我是不是也有你那什么眼？！」
    席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你白内障？！这是人！」
    祝十疑惑的问：「你上学还带人？他为什么叫你少主？一般来说不是叫少爷？」少主应该是比较偏向东方的说法？
    「我家传统都这么叫。」席突然一脸戏謔的说：「你不是知道我混黑的？」
    「??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祝十无语了，俗话说的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年头连黑道少主都要认真念书。
    席挑眉：「你没听过德斯佩尔家族吗？」
    祝十感觉有点熟悉，但想了想还是没印象，摇了摇头，「没有。」
    「德斯佩尔家族是??你不知道就算了。」席一脸欠揍。
    祝十：「??」
    「对了，他也是你学长，跟我同系的，今天跟我一起搬进宿舍。」席手指向门口的金发蓝眼。
    金发男子早就习惯自家少主的脾气，爽朗的自我介绍：「你好啊小学弟！我叫沙利叶，是跟少主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今天跟他一起搬进宿舍。」
    祝十也微笑回：「你好，我的名字叫祝十，是文学院大一新生。」
    沙利叶还想继续跟长得像精灵的漂亮学弟搭话，却见他家少主意有所指的说：「他跟我一样，看得见。」
    「??真的假的？！」沙利叶惊讶，「我们以前遇到说跟少主一样看得见的都是骗子。」
    这下换祝十好奇，「你看不见，但你相信席眼中的世界？」
    沙利叶点头说：「相信啊！组织里不相信的都被少主揍过一轮了！」
    「??」
    席表情戏謔的看向祝十，说：「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但能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祝十决定忽略他，就没指望过黑道少主跟普罗大眾有相同的价值观，人家被骂神经病可以直接开扁，他只能乖乖吃药。
    席懒得动，坐在沙发上不客气的命令沙利叶：「喂！拿瓶饮料过来。」
    沙利叶习惯了，走向厨房，笑着问祝十：「小学弟要不要一起喝？」
    然后祝十就看到沙利叶从冰箱里拿出一打啤酒，走过来放在他们面前的矮桌上。
    「??」你们是想喝死谁？祝十面无表情的拒绝：「我不用了谢谢。」
    「小孩子才不会喝酒。」席随手拉开一罐啤酒笑祝十。
    祝十不想理他。
    沙利叶站在一旁也开了一罐，喝了一大口，说：「爽！对了，小学弟你既然也看得见，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商学院参观？听少主说我们学院里面很精彩哦！」
    「什么意思？」祝十疑惑。
    席边喝边说：「那里以前是古蹟，发生过火灾，死过几百人，现在是重建的，不过离不开的还是离不开。」
    「??真佩服你能在那里读三年。」祝十光想像都觉得混乱。
    「你想去看看吗？」席坏笑问。
    「不想。」祝十打开手机上网查资料，确定自己读的文学院是新盖的教学大楼，没发生过火灾、不是古蹟后，松了一口气，他完全不想在有一堆鬼的建筑里读书，平常他看到的鬼已经够多了，而且一般的鬼不会攻击人，那种发生过憾事的鬼有机率会攻击。
    「哎！小学弟你怕什么？我们这两位大哥哥会保护你的，走吧！我们一起去冒险吧！」沙利叶一下子喝了半瓶多，有些嗨了。
    祝十看向他，稀罕的金色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怎、怎么了？」沙利叶感觉诡异，就听到小学弟语气不怎么对劲的说：「你想看吗？我可以让你也看看这个世界。」
    「??」沙利叶感觉小学弟的画风突然变的有点恐怖。
    「喔？你还有这功能？」席看戏不嫌事大，愉快的说：「我准了！给他开眼！」
    「喂喂喂！等等！我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祝十伸手在空中写了一个字，沙利叶眼看不妙转身就跑，但已经来不及，无形的字瞬间飞进他的身体里，法术已经生效。
    席好奇的问祝十：「你写的是什么？」
    祝十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只是顺着感觉写。」春神教的，说不用想太多，施法应该要像呼吸一样自然。
    「这是你自己发明的？」
    祝十摇了摇头，说：「春神教我的。」
    「你还见过神明？」席有些意外。
    祝十点头说：「我以前住在山上，附近刚好有条龙脉，神明们经常路过。」
    「真稀奇，我老家全是妖魔鬼怪，上次回去还看到鬼王坐在我房间。」席当时才刚进家门不到五分鐘就决定离开那个鬼地方。
    「??」祝十真心觉得席他老家才稀奇，到底是要住在什么地方才会有一堆妖魔鬼怪？地狱入口的上方？

 6、白色神灵

    祝十以前住的城市里有很多长得像妖魔鬼怪的灵体，但那些都是山灵，身上散发着白色的光芒，不会随意攻击人，一般它们跑到人类社会只是因为好奇，跟真正的妖魔鬼怪有本质上的区别。
    真正的妖魔鬼怪是邪念的化身，身上会散发浓浓的黑暗气息，有机率会随意攻击人类，是死神会主动讨伐的对象，席老家没道理会聚集一堆没神处理。
    沙利叶已经被迫开眼，他们房里没有灵，但在客厅窗外倒掛着一位好奇的好兄弟。
    它笑容诡异的直直看着沙利叶，露出裂到耳边的笑容，沙利叶看的冷汗直流，连滚带爬的躲到祝十身后瑟瑟发抖，「窗户外面有鬼啊啊啊啊啊！」
    席跟祝十看过去，灵有分，黑色的灵死神才会去抓，通常都是生前犯过大罪或死后变成邪灵乱闹人间的，白色的灵死神不会强制抓，一般来说它们没有威胁性，等它们想投胎会自己去找死神，所以一般留在现世的灵通常都是白色的，窗外那位也是白色的。
    席跟祝十转回头继续聊天，不理会第一次见鬼吓的要死要活的某人。
    「你们太过分了！」沙利叶哀嚎。
    席笑着说：「恭喜你也看的到了，等等我们一起去商学院冒险吧！」
    「??少主我错了，真的错了，您老放过我行吗？」
    席冷酷无情的拒绝：「不行。」
    祝十看窗外天已黑，现在正是鬼灵的主场，他微笑看向沙利叶说：「走吧，你不是很想去冒险吗？我特别帮你开了一个小时的眼，够你看了。」
    「??」沙利叶真心觉得自己惹错人，眼前的学弟是芝麻馅的，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事实证明来不及，十分鐘后他们搭乘校区里的公车抵达商学院，沙利叶看着眼前被黑暗气息笼罩的阴森建筑，苦中作乐的说：「这他妈还真像我昨天吃的黑森林蛋糕。」
    祝十也觉得眼前的画面有点夸张，商学院里的灵竟然比图书馆里的还要多，重建的欧式建筑被浓浓的黑暗气息包围，建筑里的灵满到有些从窗户被挤下来。
    一堆断手断脚活像丧尸的鬼魂在建筑外游荡，眼前画面简直如同传说中的百鬼夜行。
    祝十知道一般发生过憾事的地方都会吸引鬼灵聚集，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夸张的场面。
    「你们商学院??真的很刺激。」
    「怎么？你想转学院吗？欢迎。」席勾起嘴角。
    「不用了，谢谢。」祝十很庆幸自己对商没兴趣，当初就没填商学院。
    「不、不好意思两位，打断你们说话。」沙利叶已经腿软，「我、我刚才看到??好恐怖的画面，你们真的要进去吗？」
    在沙利叶说完话的那一瞬间，屋外游荡的鬼魂们瞬间转头看向他，对他露出毛骨悚然的微笑，像是在说欢迎。
    「??」沙利叶一点都不想被欢迎。
    席难得有良心的安慰：「白色的鬼不会伤人，放心吧。」
    「可是它们长得很恐怖啊！」沙利叶一点都不放心。
    「你长得丑人家都没嫌弃你。」席鄙视的说：「死人你都看过了，还怕什么鬼？」
    「我长得不丑谢谢，我还当过校草——不对！鬼比死人可怕多了啊少主！」
    席：「走！我们进去，看多了就不怕了！」
    「不要啊啊啊啊——！」
    看着被强迫拖进商学院里的沙利叶，祝十自动忽略他们刚才掺杂了什么恐怖东西的话题，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
    商学院一进去就是大厅，原本很宽敞的地方现在却挤满了鬼灵，它们都往商学院的中庭方向飘去。
    虽然鬼灵们没有实体挤不到他们，但祝十光用看的都觉得很不舒服，商学院里的灵远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多太多了，这数量完全不正常，祝十疑惑的问席：「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
    席习惯了，表情不为所动，「对。」
    「为什么会这样？」祝十百思不解，这里聚集的灵也不是黑色的，全部都是白色的。
    席：「天知道。」
    祝十：「??」你还真无所谓。
    「我好想回家??」沙利叶脸色越来越苍白，第一次开眼就看到这种大场面，他没当场晕过去都算好的了，突然他想到什么，结结巴巴的问：「小、小学弟我问你啊，为什么鬼是白色的，但学院却被黑色气息笼罩？」
    「嗯??鬼多的地方都比较阴吧？」祝十也只是看得到，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那黑色的鬼，就是会攻击人的那种鬼，有没有可能躲在这里？」
    祝十皱眉，说：「一般来说如果有黑色的灵，白色的灵会去跟死神告状，让死神来抓，除非??」
    沙利叶看祝十突然不讲话，只觉得毛骨悚然，感觉脖子有点冷。
    席提醒：「有隻小鬼掛在你的脖子上。」
    沙利叶崩溃的吼：「不要提醒我！」
    席轻笑了一声，把手搭在祝十跟沙利叶的肩膀上，不让他们逃跑，强硬的说：「走！我带你们去看个有趣的画面！」
    「什么画面？」祝十直觉不妙。
    席没回他，带着他们走上三楼，这里的灵比一楼的少了很多，祝十松了一口气。
    沙利叶泪流满面：「你们谁快来把我脖子上的鬼赶走啊！」
    没人理他。
    祝十注意到席带他们前往的方向就是这里大部分鬼灵眼睛直视的地方，也是鬼灵正在移动的方向。
    几分鐘后，他们走到商学院中庭上方，这里的建筑是口字型，从上往下看刚好可以看到一楼中庭的喷水池。
    只不过喷水池里的水在他们眼里全是暗红色的，像是凝固的血液，蔓延在喷水池周围，整个中庭里全是下半身融化的灵魂，那些融化的部分跟血红色液体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大片血网，灵体们表情痛苦，脸上流着血泪，伸手往上抓，但却怎么都挣脱不开那里，场景像似地狱。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祝十很震惊。
    「??」沙利叶表情空白了几秒，直接晕了过去。
    反正没死，席没理他，转头看向祝十，眼里藏着不明所以的情绪，说：「祝十，帮我开眼。」
    「??？」祝十疑惑，「你看不清楚？」
    「鬼灵在我眼中是透明的，只分黑色跟白色，我想看看你眼中的世界。」
    「可是??」祝十真心觉得这种地狱场景还是不要看的太清楚比较好。
    「祝十，我想。」席直接打断祝十的话，表情很认真，像是想要确认什么。
    「好吧。」看席的表情，祝十尊重他，不再阻止，伸手跟之前一样顺着感觉写字，不过这次祝十明显感觉到手中写出来的字跟帮女学霸和沙利叶开眼时的完全不一样，这次他写出来的是一串句子。
    祝十突然感到畏惧，他停下动作，直觉即将发生什么大事，他写的这串句子像是把钥匙，而席就是那把锁。
    「怎么了？」席疑惑的看向突然停止动作的祝十。
    祝十看向席，他知道只剩下最后一笔句子就完成了，但他不知道这句句子代表什么，该不该被完成，他不知道锁打开后会发生什么事。
    脑中好像有人在跟他说：「你知道的，没必要打开」，也有人在安抚他：「没事，打开吧，没关係的」。
    祝十不知道想阻止他的人是谁，但他知道说「没关係」的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就是教他使用这股力量的神明，祝十知道，春神是永远不会伤害他的。
    祝十对席露出笑容，动手画下最后一笔，说：「我相信你。」
    「？」席一脸疑惑，在祝十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他看到了刺眼的白色光芒袭来，眼前闪过许多模糊的画面，脑袋变得很沉重，最后他的意识定格在了其中一格画面上。
    背景是黑色如皇宫般的大厅，他坐在高处的王座上，底下站着一位白色的神灵，祂穿着白底金文的精美长袍，雪白色长发及腰，五官精緻漂亮，全身散发着微微的白色光芒，漂亮到不像真人，跟黑暗的背景格格不入。
    席还来不及震惊眼前人熟悉的长相，就听到「自己」开口嘲讽的说：「神并不是真正悲天悯人，你知道的吧？你们只是一群虚偽的东西??」
    传进耳里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席听不清楚，但最后他看到了那位白色神灵露出非常悲伤的表情，彷彿被全世界拋弃。
    「不——！」席猛的坐起身，发觉自己已经在学校宿舍的房间内，窗外已经是白天。
    「??」他揉了揉太阳穴，下床开门看向客厅，沙利叶正坐在沙发上吃早餐，伸手跟他打招呼，「早啊少主！」
    席有些茫然，「??昨晚发生什么事？」
    「那个??」沙利叶尷尬的抓了抓头，乾笑说：「哈哈，听说我们两个昨天都被吓昏了，是小学弟打电话叫人把我们扛回来的。」真够丢人，他以后绝对不想开眼了，只要看不到，不管周围有多少鬼，他都可以当作不存在。
    「??」席关上房门，坐回床边，点了一根菸。
    他不知道梦里看到的那些画面代表什么，是真是假，但那位白色神灵长的跟祝十有八分像，要说那些场景跟祝十没有关係他才不信，而且他会看到那些画面也是因为祝十给他开眼——不对，当初祝十写的东西明显跟帮沙利叶开眼时写的不一样。
    祝十知道自己写了什么吗？
    也许祝十连自己写了什么都不知道??
    席吸了一口烟。
    所有证据都指向一条线索，就是当初教祝十使用力量的那位神明一定知道些什么。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席吐出口烟，语气懒散的说：「进来。」
    房门被推开，沙利叶笑着问：「少主你想吃早餐吗？我等等做。」
    「不要。」席一脸嫌弃，他知道沙利叶只会做连狗都不想吃的东西。
    「喂喂喂！我只是做个简单的三明治，就培根加生菜加蛋，这搞不出地狱料理了吧？」
    席面无表情的说：「培根你可以煎焦，蛋你也可以煮焦，吐司你更可以烤到焦。」他完全不信任沙利叶的厨艺，把钱包丢给沙利叶说：「出去买，顺便帮祝十买一份。」
    「好吧。」沙利叶接住钱包爽快答应，可以花别人钱的感觉很好。
    席把手上的烟掐灭丢进垃圾桶，起身走出房间，越过客厅，敲了敲祝十的房门，「喂！醒来了吗？」
    房间内没有声音，席伸手转了转门把，发觉房门没锁，直接开门进去，看到祝十还躺在床上，睡得很沉。
    祝十的白发跟精緻的容貌渐渐跟他梦里的那位白色神灵重合，席不得不承认，真的越看越像。
    他走上前，恶作剧般的伸手，捏了一把祝十的脸颊，说：「喂，起来了。」
    祝十莫名其妙的被捏痛醒，眼神很茫然，脸被捏了一边看起来很滑稽，席挑了挑眉，觉得祝十现在这个样子顺眼多了。
    「??干什么？」祝十拍掉席的手，摇摇晃晃的坐起身，一副还没睡饱的样子，质疑的问：「你怎么可以随便闯进我房间？」
    席挑了挑眉，说：「我敲门了，你没回应，门没锁，我就进来了。」
    祝十：「??」这人不仅没礼貌还一脸理所当然。
    「昨天你帮我开眼后发生什么事？」席拉过祝十的书桌椅直接坐下，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打算，基本上还把自己当大爷。
    祝十完全不想浪费时间纠正黑道少主的礼仪，更何况眼前这位一看就是没救了，他无奈的说：「昨天我帮你开完眼后你愣了大概三分鐘，我叫你都没有反应，最后你就晕过去了，我还比较想问你发生什么事。」
    席想了想说：「你知道你昨天写给我的东西跟之前写给沙利叶的不一样吗？」
    祝十有些意外席有发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那你知道你写给我的是什么吗？」
    祝十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昨天我只是像以前一样顺着感觉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一样??」但他还是把那串句子写完了，「对不起。」他知道这样很不负责。
    「没关係，是我要你帮忙的，不过教你使用力量的那位神明八成有问题。」席紧皱眉说：「昨天你帮我开眼后我看到??奇怪的画面。」

 7、我想打你们很久了！

    祝十沉默了一下，说：「春神不会害我的，祂说不定是想传达什么讯息。」
    席冷哼一声说：「是啊，祂不会害你，祂想害的说不定是我。」毕尽被施法的是他，只有他被祝十施展的开眼法术不一样，这怎么可能会是巧合？
    席直觉就是有问题。
    「春神可是正直的神明，没道理会乱害人，你昨天看到了什么画面？」祝十疑惑。
    「我的视角是坐在高处王位上的，底下站着一位长得跟你很像的白色神灵，我们说了几句话，然后白色神灵就哭了。」
    「??」祝十听的一头雾水，问：「你是不是省略了什么东西？」
    席沉默了一下，说：「我骂了祂是虚偽的东西。」
    「??不是很懂。」祝十不懂，以他的理解就是席被带入某位神灵的视角，那位神灵把另外一位神灵骂哭了，但春神让席看到这些画面是想告诉他们什么？祝十不了解。
    「你以为我懂吗？」席也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一脸嚣张。
    祝十无语片刻，说：「以后有机会我去问问春神吧。」祝十看向窗外，一阵大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天气已经转凉。
    「你没办法马上联系祂？」席皱眉，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尽快知道真相。
    祝十摇了摇头说：「祂有祂应该执行的工作，季节之神是在世界各地游走的神明，我之前想见祂也要靠运气。」
    「真麻烦。」席大逆不道的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祂还不会用手机吗？你以后买一支给祂，叫祂学着用，以后走到有网的地方连一下，看看别人有没有传讯息，就算是活了上亿年的神明也没道理装失踪。」
    「??」这是祝十第一次看到敢呛神明的人，真心不怕招天谴？
    「少主！早餐我买回来了！」客厅传来沙利叶的叫唤。
    席瞥了祝十一眼，说：「过去吃，有你的份。」
    「谢谢，我换个衣服就过去。」
    祝十从床上起身，走到衣柜前，脱了上衣，露出白到不正常的肌肤。
    席没避嫌的打算，就站在一旁正大光明的看，美人现场脱衣不看白不看。
    感觉腰一隻手就能圈住，胸前两点是淡粉色的??
    席瞇起眼，他的下半身告诉他，他对祝十有兴趣，应该说祝十正好长在他的审美上，是他喜欢的类型。
    本来席站在旁边等，祝十感觉还好，都是男的看一下又不会怎样，但席的眼神越来越放肆，祝十感觉很不自在，开口赶人：「你可以先去客厅。」
    席挑了挑眉，没说什么，转身走出祝十的房间，接过沙利叶递来的鸡肉三明治，说：「我等等去趟图书馆。」
    「好，少主你什么时候回来？需要帮你准备中餐吗？」
    「不用，我晚餐前会回来。」席开门走出宿舍。
    祝十刚好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沙利叶笑着跟他打招呼：「早安小学弟，来吃三明治吧！少主请客喔！」
    「谢谢。」祝十接过沙利叶递给他的三明治，坐在沙发上吃，疑惑：「席出去了？」
    「他去图书馆了。」沙利叶拿起打扫工具进了席的房间，祝十吃完早餐后刚好看到沙利叶提着满是烟蒂的垃圾桶走出来。
    祝十有些无语，「他的肺没救了吧？你为什么要帮他打扫房间？他自己没手吗？」
    沙利叶哭笑不得的解释：「少主有付钱，我算他的贴身管家，连学费都是少主他家帮我出的，其实工作福利还不错??」
    ＊
    席站在图书馆外，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魔窟，被祝十开眼后他的世界就变得超他妈清楚，真心觉得自己以前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常来这种地方读书。
    眼前图书馆外面缠绕着一条巨大的两头蛇在睡觉，门口站着一位带着诡异笑容的红衣小女孩，整栋建筑传出窸窸窣窣的鬼语，光是听着就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席在开眼前无法看的这么清楚，以前所有灵在他眼里都是像雾一样的存在，感觉是活在同一个世界但不同次元的生物，彼此无法影响。
    不过现在他感觉完全不同了，以前在他眼中没有实体的东西现在全变成现实，席第一次意识到它们跟自己是真的活在同一个世界，它们之所以没有打扰人类，只是因为人类无法带给它们任何利益，也无法对它们造成任何威胁。
    席忍不住感叹，祝十真的帮他开了一个不得了的眼，虽然说这个开眼很有可能只是副作用，祝十到底对他施展了什么法术，只有找到春神他们才知道答案。
    席走向图书馆大门，虽然这栋乱七八糟的建筑给他的感觉很糟糕，但他还是蛮好奇开眼后图书馆内部是长怎样。
    夸张的变化并不会改变席原本就嚣张无畏的个性。
    突然站在图书馆门口的红衣小女孩，微笑瞬移到席面前，席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直接一拳挥过去，然后红衣小女孩还真的被他打到了。
    在席打到鬼的那一瞬间，图书馆附近所有的鬼灵全都表情错愕的看向他。
    「??？」席很确定自己在还没被祝十开眼前是碰不到鬼的，他沉默的看向自己的拳头。
    一位有胸没脸的女鬼从席身后轻轻环抱住他，在他耳边低声喃喃：「亲爱的，打鬼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
    「??」席对女的没兴趣，对胸更没兴趣，他面无表情的甩开女鬼，扭了扭手腕，以前打不到就算了，现在打得到他还怕个屁！
    「我想打你们很久了！」席转头对眾鬼挑衅：「来战？」
    「??」眾鬼第一次遇到如此嚣张的人类。
    学校宿舍内，沙利叶刚跟祝十聊完天，回房间戴上耳机，准备开始读书时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是之前同班的同学打来的，他们交情还不错。
    沙利叶接起电话准备打招呼时，听到电话另一头的人惊慌失措的说：「沙利叶！你家少主在图书馆门口发疯！他是不是酒喝多了？！你快来阻止啊！」
    「??？」沙利叶听的一头雾水，就看到他同学很好心的传了现场拍摄的影片过来，沙利叶顺手点开，看到自家少主一脸酷炫狂霸跩的朝空气挥拳，然后往上跳后又往后翻身，一系列帅瞎人眼的动作表演完后，转头朝镜头的方向露出传说中疯狂带兴奋的邪魅一笑。
    「??」沙利叶简直没眼看，他跟同学说马上过去，立刻掛了电话，跑去把影片拿给祝十看看他家少主到底在发什么疯，是不是被鬼附身了？这一看就很不正常！
    几分鐘后，祝十跟沙利叶用最快的速度衝到图书馆前，就看到席一脸杀红眼的样子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哈！爽！再来！我还能再打十个！」
    一副就是中二病再犯的模样，沙利叶无言的问祝十：「少主他真的没问题吗？他有没有被什么邪灵附身啊？」
    「他没事。」祝十摇了摇头，在他眼里席活像阎王降临，身旁堆了一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鬼灵，它们都是白色的，不会害人，顶多有时会恶作剧。
    它们现在都被席吓的快魂飞魄散了，可能第一次遇到这么凶残的人类。
    「席，够了，别打了。」祝十走上前拉住席，低声说：「太招摇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也不想经常被鬼骚扰吧？」
    席眼中的战意还没消退，他嚣张的说：「怕什么？来一个我打一个！」
    「??不是，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在看不到的人眼里就像神经病发疯吗？」祝十真心实意的提醒。
    「??」席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转头看向周围围观的人，冷哼一声，妥协：「算了，放过它们，走吧。」
    席闹的也不想读书了，应该说他本来也不怎么想读，只是来转换心情。
    三人并肩走回宿舍。
    「少主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沙利叶满脸疑惑。
    席瞥了他一眼，「打鬼，看不出来吗？」
    「??不是，你不是碰不到鬼吗？」
    「开眼后就碰的到了。」
    祝十惊讶的看向席，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帮席解锁了什么被封印的超能力。
    沙利叶拍了拍祝十的肩膀，感慨的说：「小学弟你知道吗，少主以前没开眼就很会打人，开眼后还能打鬼，你再帮他解锁封印一次，他说不定连神都能给你打下来。」
    「少说废话。」席皱眉，很不悦，他的感官从开眼后就变得异常敏锐，以前他对鬼灵的感知还可以无视，但现在鬼灵对他来说都变的太过真实，周围的视线跟细语都让他感到很烦躁。
    祝十看席表情不对，还来不及拉住他，就见他端着六亲不认的架势转头大吼：「你们他妈看什么看！都给我滚！再看一眼老子把你们的眼珠都挖出来！」
    刚好路过的学生甲乙丙：「！！！」
    祝十跟沙利叶赶紧把狂犬病发的某人拉回宿舍。
    「少主！一般人看不到鬼啊！你别随便就跟鬼吵架啊！」沙利叶努力说服某人别随便发疯。
    席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罐啤酒灌了一口，黑着脸语气低沉的说：「我他妈看的见啊！难道你要我憋着受欺负吗？！」
    「??」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祝十静静的站在一旁，对于席看到的新世界感到有些抱歉，他知道看到太多并非好事，他自己就是一个例子，但他还是帮席开了眼，而且他目前也没有帮席关上的能力。
    不过比起愧疚的情绪，祝十不否认他心中感到更多的是愉悦，他知道这样不好，但他真的很开心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拥有跟他一样的眼睛，终于有人能够理解他的感受。
    祝十微微勾起嘴角，说：「席，从此之后你的世界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人和鬼的界线将越来越模糊不清，请你在开学前做好准备吧！」
    「你看起来真开心。」席瞥了他一眼，看到祝十的笑容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喝了一口酒，说：「反正惹我不爽的我就揍，管他是人是鬼，无所谓。」
    祝十轻笑一声，他很喜欢席的个性，感觉不管发生什么困难，都会变得轻松简单又容易，他很喜欢这份洒脱，「我真喜欢你。」
    席无法控制的愣了一下，看向祝十。
    「怎么了？」
    「??没事。」

 8、熟悉

    晚上，几人吃完晚餐，席提议想再去商学院逛逛，他非常遗憾昨天晕倒没看到最真实的地狱场景。
    沙利叶打死都不想再去，就算没开眼他也不想去，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少主会对那种鬼地方感兴趣。
    祝十倒是觉得无所谓，他比较想知道商学院里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地狱场景，死神为什么都没有来处理。
    半个小时后，祝十跟席再次来到商学院的三楼走廊，跟昨晚一样的地方，从这里看下去就是中庭的喷水池，底下一如既往充满挣扎的灵魂，逃不出去的还是逃不出去。
    「你猜它们犯了什么罪才被关在这里？」席扶着走廊的围栏，看着底下的炼狱。
    祝十眨了眨眼，疑惑：「你认为它们不是受害者？」
    「死神没有来处理，代表这里是『合法』的。」席合理推测，如果底下这些灵魂真的是无辜的，那早就有神过来处理了，没道理拖到现在。
    「??那你昨天还说是因为火灾？」祝十意识到昨天席根本在忽悠人，炼狱生成的原因根本跟火灾无关。
    「那是糊弄沙利叶的理由，还有，我说什么你就信？」席挑眉，完全没有耍人的愧疚感，伸手捏了捏祝十的脸，「笨蛋。」
    「??」祝十面无表情的拍掉他的手，觉得这人真欠揍，虽然他本来就没期望黑道少主能有多善良友好。
    「喂，祝十。」
    席突然叫了他一声。
    「怎么？」
    席沉默了一下，语气低沉的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底下的场景很眼熟，我确定自己没看过类似的东西，但就是觉得熟悉。」
    「熟悉？」祝十疑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的？也是从被我开眼后？」
    席摇了摇头，从口袋拿出烟，点火，吸了一口，看着底下的炼狱，说：「从我第一次来这里，就觉得。」
    开眼后他感觉更加明显，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明明他以前从来没看过类似的场景，「我想要你帮我开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祝十想了想，勾起嘴角说：「也许你的感觉是正常的。」
    「什么？」席疑惑的看向他。
    祝十低笑，说：「对我们这两个不正常的人而言，也许你的感觉是正常的。」
    席冷哼一声，往回走，说：「我认为自己是正常人。」
    祝十跟在他身后，好奇的问：「你哪来的自信？」
    「??只有笨蛋才会觉得自己不正常。」
    「神经病也不会承认自己是神经病啊。」
    席挑眉，「你欠揍？」
    「别打我，我很弱很怕痛。」
    「你还是不是男人？」

 9、时间到了

    两人一路互嘴，刚走出商学院大门，就看到一尊黑色的死神。
    祂全身散发着不详的黑暗气息，比一般人大两倍的白色骷髏手里拿着长达两公尺的巨大黑色镰刀。
    「你好？」祝十不太了解这位死神为什么要挡他们的路。
    席随手把烟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忽略死神看向他们的诡异视线，悠哉的说：「我觉得世界上不只我们看的到，不然人类传说里描绘的死神没道理跟真正的死神长的差不多。」
    黑色死神沉默的看了他们几眼，就在祝十怀疑祂打算杀人灭口时，黑色死神对他们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就转身飘走了。
    「??？」祝十满头问号。
    「耍人呢？」席不爽的直接伸手抓住死神的长袍，硬生生把祂拉住，说：「挡了我们的路还想跑？说！商学院里发生过什么事？！」
    「??」祝十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竟然有人敢这样徒手抓死神？！
    他真心觉得以席的个性，能活到今天还没捅破天，全都要感谢神没给他一对翅膀。
    「??」死神也是第一次遇到敢这样徒手抓祂的人类，真心觉得这人是眼瞎没看到祂手里拿着两米长的大镰刀吗？
    「说话啊，你哑巴？」某黑道少主真心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没被人揍过的熊样。
    「??」死神也拿他没办法，这是活人，不是死人，基本上死神不能随意伤害活人。
    祂嗓音低沉沙哑的开口：「这里是某位邪神大人的处刑场。」
    「邪神？」祝十疑惑，「邪神是指邪恶的神？想破坏世界和平的那种？」祝十不了解，只知道很多动漫小说都这样演。
    死神摇了摇头，意外好心的解释：「邪神是祈愿之神，世界上的神明分为自然之神跟祈愿之神，自然之神是最初的神明，祂们创造海洋，开闢大地，轮替昼夜，划分四季，而祈愿之神则是从人类愿望中诞生的神明，大致分为善神跟邪神，祂们都是神明。」
    「所以邪神并不代表邪恶??对了，那邪神跟善神是不是都有好几位？祂们分别有哪些呢？」祝十接着问，这么好说话的死神可遇不可求，趁现在能问多少是多少，他对神明的世界充满好奇。
    黑色死神耐心的回答：「邪神有贪婪、嫉妒、傲慢、诅咒、绝望等，善神分为缘结、祝福、秩序、智慧、幸运等。」
    在死神说话的同时，席脑里突然闪过一帧??画面，他没有看清楚，但有一道声音他听的非常清楚，【??我们并不想承认，但绝望之神已经成为最强大的邪神，无可厚非这将导致??】
    ??将导致什么？席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一下。
    祝十想起以前听过的神话故事，好奇的问：「善神里是不是还有一位奇蹟之神？」
    黑色死神突然转头看向祝十，好像很惊讶他为什么会知道，沉默了几秒后，说：「没有，以前有，现在没有了，听说绝望之神太过强大，是祂杀了奇蹟。」
    祝十跟席都愣住了，席疑惑的问：「为什么绝望之神要杀奇蹟之神？」
    死神摇了摇头，表示不知详情，说：「祂们的神性相剋，当其中一方变强，另一方注定会衰弱，那时人类处于战争时代，奇蹟被遗忘，绝望与战神肆意，我也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席跟祝十还有疑问，却见黑色死神突然低声喃喃：「??时间到了。」
    「什么时间到了？」席疑惑。
    祝十注意到对面不远处的教学大楼，有一位穿着西装的长者摇摇晃晃的走出来，他的手抚在心脏的位子，嘴型像似在喊救命，但他还来不及喊出声，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祝十赶紧衝过去想确认那名长者的情况，席注意到祝十的动作也跟着衝，他跑得比祝十快，率先抵达长者身边，确认长者的意识跟脉搏后发现：「??没意识，他脉搏已经停了。」
    祝十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示意席先帮长者做cpr，席只打过人没救过人，他一脸茫然，「我不清楚步骤，怎么做来着？直接压心脏就可以了吗？」现在已经晚上十点多，附近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可以拉来帮忙。
    祝十打完电话后马不停蹄拉开席自己上，他以前高中课程里有学过cpr，步骤他还记得，「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aed，或有没有其他人可以来帮忙！救护车可能要十分鐘后才会到！」祝十边做cpr边说。
    「好。」席起身正想去找，转头却见黑色死神已经举起手上的镰刀，「等等！这人还没??」
    席还来不及说完话，就见黑色镰刀已经挥下。
    ??明明还有机会??
    黑色死神勾着那名长者的灵魂，看着脸色苍白的祝十跟表情狰狞的席，说：「??抱歉，这是我的工作。」
    转眼，黑色死神已经消失。
    「??」祝十沉默的看着手下长者的身躯，他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做cpr，照理来说他应该要继续做到救护车来，但??这个人的灵魂已经被死神勾走了，不管怎样都救不活了。
    席看着沉默的祝十，问：「不压了吗？」
    祝十默默退开，站在长者尸体身旁，开口：「??不压了。」在压下去已经没有意义，救不活的就是救不活了。
    他讨厌这种无能为力。
    祝十抬头看向夜空，今天没有星星，他自言自语的喃喃：「绝望真的太强大了??」让人无法相信奇蹟。
    席试着安慰：「只有黑色的灵魂死神才会亲自来勾。」那位老头生前做的坏事绝对不少。
    「我知道。」祝十叹了一口气，说：「但那并不是我放弃救人的理由。」
    「??」席翻了翻口袋，掏出一根菸，点火，吸了一口。
    五分鐘后救护车抵达，比预期的还要快很多，他们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救护人员快速把长者抬上担架，紧急执行cpr，大家都费尽心力想救这个人，但祝十跟席知道，不管怎么努力，这个人都救不活了。
    所有努力都是白费的。
    绝望早已杀了奇蹟。

 11、将军

    席揉了揉有点进水的鼻子，打了一个喷嚏，现在外面气温已经降到十度以下，屋内虽然有暖气但他们设定的温度也不高。
    席走出浴室正想回房间换衣服，就见祝十拿了浴巾过来，一如既往温柔体贴，像是刚才冲他冰水的人不是他。
    「擦一擦吧，外面天气凉，不要感冒。」
    「??谢谢。」席接过浴巾，总感觉似曾相识。
    自从被祝十开眼后，席每天晚上睡觉都会作到一些光怪陆离的梦，详细的梦境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但那些梦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里面都会有祝十的身影，不，应该说是那位长的跟祝十很像的白色神灵的身影。
    席真心觉得他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人，不然没道理他们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怎么了？」祝十疑惑的看着席，不懂他为什么拿着浴巾沉思不动。
    席摇了摇头，说：「没事。」
    「那我先回房间了，你记得把沙利叶叫醒，你们不要再喝酒了，认真念书吧！」
    「等等！」席突然伸手拉住祝十。
    「怎么了？」
    「??」
    见席又沉默，祝十露出微笑说：「先生，你还没被水冲够吗？」
    「??不是，我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你就是我在梦里看到的那位白色神明。」
    祝十沉默了一下，说：「我不知道，我没有记忆，你也没有证据，而且如果我真的是那位神明的话，那你是谁？」
    「??」
    「能坐在高处王位看着我的你，是谁？」
    「??」席还真没想到。
    祝十有些意外的问：「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借了别人的视角，看了别人的记忆？」
    「我怎么知道？」那种超脱一般人理解范围的场景，席完全没把自己带入。
    「也是，我也不知道。」祝十走上前，拍了拍席的肩膀说：「所以别想太多，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到那时，就算不想知道也很难了。」
    「??」
    「你快去换衣服吧。」
    「??好吧。」
    ＊
    星期六很快就到了，三人坐上席上个礼拜刚买的限量版黑色电动超跑，拉风的开去离学校最近的百货公司，大概三十分鐘的车程。
    祝十真心觉得这车有够难坐，车椅特别硬，坐在后座的沙利叶更是腿伸不开，虽然说这车的外型很酷炫，但身为享受主义者，祝十决定以后绝对不买这种类型的车。
    到了目的地，席停好车后，几人走进百货公司，祝十忽略周围不存在的人影，跟着席和沙利叶走往专门卖精品西装的店家。
    西装店的服务人员看到他们几个走进来，双眼发亮，虽然这三个人看起来还是大学生，但席跟祝十身为有钱人的气息挡都挡不住，身上随便穿的衬衫牛仔裤都是高级名牌货，举手投足带着从容与自信。
    沙利叶虽然不像席跟祝十那么有钱，但他从小跟着席混，动作举止学的十足十，非常能够唬人。
    服务人员热情的接待，他们最喜获这种有钱还会花的富二代了。
    「你们好，我们目前架上的大多都是上一季的商品，新品大部分还没到货，请问你们有需要看新品的目录吗？我们可以尽快帮你们调货。」
    「通常调货要多久才会到？」祝十疑惑的问。
    「快的话大概需要两三天??」
    「不用了。」席走去看一旁架上掛的西装，对祝十说：「你明天就要穿，没时间等，随便选一件就行。」这家牌子的西装都是跟知名设计师合作的高档货，价格全都飞天，随便选一件都够体面。
    席拿了一件看的顺眼的深蓝色西装递给祝十，说：「试试这件。」深蓝色西装的袖口跟领口处都有非常精緻的金丝勾勒，并不明显，看着低调高雅优美，席觉得这很符合祝十的外貌跟气质。
    祝十没意见，跟服务人员拿了适合的尺寸后去了更衣室，他以前的衣服大多都是他的管家帮他选的，他没什么看衣服的眼光，对时尚流行更不清楚。
    过了一会，祝十从更衣室走出来，问：「看起来怎么样？」
    席看了过去，深色的西装让祝十显得更加成熟，袖口的金丝也很配他的气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西装不是订製的，腰部衣襬有些宽大，不过席还是觉得眼前人很美，成熟稳重又禁慾，他眼神暗了暗，想把人藏起来。
    「你们有现场小改的服务对吧？」沙利叶笑着问服务人员。
    「有的，这位先生是想修改腰线的部分对吗？」服务人员眼力很好，直接说重点。
    祝十看向席，眼神茫然的表示：我不知道，你选的，你负责。
    席二话不说：「改。」
    两人的互动搞的服务人员以为自己的眼光出问题，以为祝十不是富二代，而是被富二代包养的小白脸，直到结帐时祝十拿出写着自己名字的无限额信用卡，服务人员才松了一口气，找回对自己眼光的信心。
    之后几人又去看了旁边几家衣服店，买了几件后，才慢悠悠走回停车场。
    席：「??妈的！」
    「怎么了？」沙利叶疑惑的看向突然爆粗口的席。
    「有位穿盔甲的鬼坐在他的车顶上。」祝十淡定的叙事。
    「简直糟蹋我的新车！」席握紧拳头，准备把鬼打下来，一走近，那隻鬼突然转头看向他们，是苍老的面孔，眼里带着怀念的情绪，说：「又见到您了。」
    「你谁？！」席面无表情，这个老鬼好像知道点什么，但他还是想打老鬼怎么办？
    穿着盔甲的长者并没理会席的问题，它眼睛直直看着眼前几人，又好像不是真的在看他们，比较像是透过他们在看以前的故人，自顾自的喃喃：「我的名字叫雅修斯，我是一名将军，我同意开战是为了我的家乡、我的家人、我的兄弟，之后好不容易战争结束，我国胜利，但我的家乡却被毁了??我失去了我的家人、我的兄弟、我的一切，战争结束后，我发现我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还要多了好多好多??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席没什么良心：「关我屁事！给我从车顶上下来！」
    「??」祝十无语的看向席。
    沙利叶听不到鬼将军的声音，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不耐烦的席。
    结果鬼将军还真的从车顶上跳了下来。
    「??它不会是要来打我？」席有些心虚的问祝十。
    「不是。」祝十拉住打算先发制人的席，说：「你别闹了，人家根本没理你。」
    鬼将军的眼神混沌，已经陷入自己的世界，祝十都不确定这位将军是不是在跟他们说话，刚才它也许只是刚好想下来罢了。
    鬼将军习惯性挺直背，直挺挺的站在他们面前，继续说：「战后我活了很久，只有我活了好久，最后??我终于死了，我的灵魂回到了当初的战场，那里剩下一片荒芜，我向天地诉说我的罪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才可以被赦免，我在那里跪了好久好久，久到神明终于降临，祂告诉了我赦免的方法，叫我当一名旁观者，见证战后的未来，所以我留了下来，我在这世间待了好久好久，我目睹了许多悲伤的故事，也目睹了许多幸福的人生，最后终于来到这个几乎没有战争的时代??」老将军突然朝他们跪了下去，卑微的请求：「神明大人，我真的能够获得赦免吗？」
    席对鬼将军可悲的人生没啥同情，只觉得这隻老鬼好烦，想一脚把它踹出去。
    祝十走上前，伸手把老将军扶起，语气温柔的微笑说：「辛苦您了雅修斯将军，您早已获得赦免，已经可以休息了，祝您今后万事无虑，不再烦心忧愁，一路顺风。」
    老将军抬头愣愣的看着祝十，看了好久好久，最后落下了一滴泪，身影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了。
    席也愣愣的看着祝十，脑里除了「美」没有其他形容词，他觉得其他形容词都不足以形容眼前白发青年刚才带给他的感觉。
    就像黑夜中的满天星空，存粹又自然，也许「美」这个字就是为了眼前人才存在。
    祝十知道老将军只是想要一个解脱罢了，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告诉它够了，而它也真的停留在人间太久了，祝十并不介意当那位帮它解脱的人。
    席轻咳了一声，掩盖自己的情绪，说：「所以那位老将军去投胎了？」
    「应该吧。」祝十看了眼时间，笑着说：「上车吧，我们还要去买菜呢。」
    沙利叶无语的说：「你们真该庆幸附近刚好没人，不然准被抓去精神病院，我拦都拦不住。」在他眼里祝十跟席就是莫名其妙对空气说话，活像中邪。
    席对沙利叶翻了个白眼。

 12、他的父母

    隔天下午，三人穿着西装开车前往隔壁城市，预计在晚上六点前抵达紫罗兰庄园。
    席坐在驾驶座开车，身上穿着订製的高级黑色西装，头发往上梳，不笑时表情很冷酷，一副经典霸总模样。
    沙利叶坐在副驾驶座，穿着淡蓝色西装，配上他金发蓝眼风流倜党的气质，活生生一个花花公子，他微微松开领带说：「我三年没穿这件西装了，感觉有点紧啊。」
    「你昨天怎么不顺便买？」祝十疑惑，他优雅的坐在后座，穿着昨天刚买的深蓝色西装，精緻的线条完美贴合身型，配上他的白发金眼，整个人有种精緻到不像真人的感觉。
    席完全无法克制想把人拐去囚禁的心情。
    「很贵啊！」沙利叶感慨的说：「我连身上这件西装，都是当初少主嫌我穿的廉价才帮我买的，他就是我爸。」
    席冷笑一声，说：「你还不如叫我爷爷。」
    沙利叶没什么下限的说：「爷爷，能给你亲爱的乖孙一点零用钱吗？」
    「滚！」
    祝十轻笑一声，说：「你们关係真好。」
    「当然！我们从小一起混到大的！」沙利叶笑着说：「我爸是少主家的总管，少主他家给下人的福利超好！我从小就跟少主一起读贵族学校，连学费都可以跟他家报销。」
    席翻了个白眼，说：「那是我爸跟你爸有交情，所以才给你报销。」
    「嗯？那水电费为什么不能顺便报销？」
    「你家的水电费给我自己付！」
    「我家很穷的。」
    「你家有穷到连水电费都付不起吗？你爸一个月的薪水至少也有十几万！」
    「我就想说先问问看，你说不定会答应。」
    「你问个屁！」
    祝十听的直笑，觉得眼前两人真有趣，见沙利叶突然转头说：「对了小学弟，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白欧利家族的人，那个古老的大贵族超神秘，听说是以前某个国家的王族血脉，比少主的世家厉害多了，你看起来真不像那种顶级豪门出身的大少爷。」祝十身上完全没有那种属于顶级世家的气场，他的气质空灵神秘，比较像是住在山中的精灵。
    祝十沉默了一下，不想骗他们，实话实说：「我天生就看得见，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所以从小家里人一直把我当成精神有问题的孩子，他们听医生的建议，把我送到比较偏远低压的环境成长，所以其实我对我的家族完全不了解，小时候的记忆也很模糊，当初报大学时我甚至没注意到本家庄园就在附近。」
    席听的皱眉，觉得心疼。
    「你这是天生做阴阳师、驱魔师跟天师的料。」沙利叶试着安慰：「可以学学少主，小时后打人，长大后打鬼。」
    祝十轻笑一声，觉得席这人活的有够瀟洒自在，虽然他们的情况不一样，但他还是很羡慕他。
    「祝十。」席突然叫了声。
    「怎么了？」祝十疑惑。
    「晚宴上如果有人找你麻烦，我帮你。」席不清楚白欧利家族里的情况，但他知道在那种场合，祝十有可能被家族里的人瞧不起。
    祝十愣了一下，勾起嘴角，说：「谢谢。」虽然他觉得不会有什么麻烦，不会绊倒人的弃子才不会被针对，但席的好意他收下。
    「喂。」席又叫了一声，但这次不是叫祝十，而是叫沙利叶。
    「怎么了少主？」沙利叶疑惑。
    「前面衝出来的是人吗？」
    「??你在说什么？我没看前面有东西衝出来啊？！」
    「那没事，我直接辗过去。」
    「??等等！少主你眼前是什么情况？！」沙利叶惊觉不妙。
    「没什么，就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乱衝。」
    「??」沙利叶真心佩服自家少主还能把车开的这么稳，这八成都把衝出来的东西辗过去了吧？不过如果衝出来的真的是人呢？「??要不换我来开？」
    席嫌弃的说：「不用，我不喜欢别人开我的车。」
    「这不是你喜不喜欢的问题啊！」
    「我说不用就不用！高速公路上有哪个白痴会衝出来找死？」
    「那如果有呢？！」
    「他要找死我有什么办法？」
    「??」
    祝十看沙利叶一脸快吐血，安慰：「别担心，前几次我们开车出门都没发生意外，席至少九成分的出来，剩下的一成就靠你这个坐副驾驶的帮忙看了。」
    「我完全没被安慰！」想起前几次出门都是席在开车，沙利叶表情更加狰狞。
    「给我换人开啊！」
    席被烦的愤怒吼：「你他妈吵死了！」
    ??
    几小时后，几人一路打闹终于抵达紫罗兰庄园，沙利叶发誓回去的时后绝对要抢车钥匙，他不想再坐席开的车了，对心脏很不好。
    几人下车走往庄园中央的大宅，现在正好是紫罗兰花季，这座庄园如其名的种了许多紫罗兰，现在花都开了非常漂亮，四周飘满淡淡的香气。
    「小学弟，你家主宅盖的真像中古世纪城堡。」沙利叶看着不远处的豪宅感叹，羡慕这种超级有钱人，能在这种地方出生长大的真的都是王子公主。
    祝十点了点头，说：「真的是中古世纪的城堡，我印象里面住了很多鬼。」
    「??」沙利叶突然不怎么羡慕了。
    几人走往城堡大门，侍者确认身份后，恭敬的开门欢迎，几人走了进去。
    城堡里装饰的非常华丽气派，许多政商名流已经到达现场，他们优雅的拿着高脚杯，喝着酒，互相聊天。
    有些人好奇的转头看向刚走进来的祝十三人，猜测是哪家的公子。
    「祝十！」
    听到熟悉的声音，祝十转头看到一名穿着白色西装的优雅男子走过来，他有一双桃花眼，嘴角带笑，五官俊美，外表看起来才三十出头，但祝十知道男子至少有四十五岁了。
    「父亲，好久不见。」祝十如常的打招呼，他对他爸不熟悉但也不陌生，虽然他父母都没尽到当父母的责任，但他们至少愿意砸钱养他，让他衣食无忧。
    祝十清楚，现在他们的距离是最好的，偶尔聊天，见面还能打招呼，只要他不会为父母带来麻烦，他们友好的关係就能一直维持下去。
    白欧利家族的其他孩子生日时，会有生日派对、生日蛋糕跟一堆生日礼物与祝福，他只有一张从远方寄来的无限额信用卡，他当时还很小，对钱没有概念，他只希望他的父母能回来陪陪他，但从来没实现。
    他冥冥中知道自己不能闹，他的父母对他的聪明一直都很满意。
    「好久不见，最近过的怎么样？」男子笑着问。
    「还不错，新环境都适应了。」祝十转身介绍席跟沙利叶给他爸认识，「这两位是我的室友，德斯佩尔家族的代表。」
    「我知道。」祝十他爸看向席，大方的伸手与席互握，说：「你好，我是祝十的父亲，你是德斯佩尔家的少主对吧？我们以前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当然。」席点了点头，说：「我们两家以前生意上常有往来。」
    祝十他爸露出怀念的表情，说：「当时你年纪还很小，祝十比你更小一点，时间过得真快。既然你们现在是室友，那就多互相照顾吧！」
    「我们会的。」席点了点头。
    「对了。」祝十他爸转头看向祝十，说：「照顾你的那位老管家，每个月都会跟我通报你的情况，现在好多了吗？」
    听到这话，祝十清楚知道他爸在他朋友面前给了他面子，没说出精神病这三个字，但他真的没病，一直都没病。
    「??好多了，让你担心了，不过我现在真的没事了。」祝十清楚神经病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是神经病，就像喝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喝醉，反驳他爸没有任何意义，他爸不会相信。
    「那就好。」祝十他爸伸手拍了拍祝十的肩膀，说：「记得每天准时吃药，病总有一天会好的，没其他事的话我去找我老朋友聊天了。」
    「好的。」祝十看着自家父亲打完招呼后转身离开，在不远处伸手搂过一名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女子，走向别处。
    「你爸外遇？」席直白的问。
    祝十摇了摇头，说：「我爸妈是商业联姻，当初说好结完婚生完孩子后，各玩各的。」
    沙利叶露出担忧的表情：「那你??」
    「我没事，别担心，他们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们。」只不过，他们不爱他，他也不能爱他们罢了。
    席冷哼一声，看不惯那种人。
    「祝十宝贝！」
    又一道熟悉的声音，祝十惊讶的看过去，一位有着一头褐色长捲发的大美女扑了过来，祝十有些意外：「妈你怎么来了？」
    「不来不行，真讨厌！」他妈从祝十怀里抬起头，四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二十岁出头，不比他爸的小情人差，他妈保养的比他爸还夸张。
    「宝贝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祝十他妈偷亲了祝十的脸颊一口，花痴的说：「我家宝贝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妈，别这样，我朋友在看呢。」祝十很无奈，他爸妈的个性他并不讨厌，真的不讨厌，小时候他曾怀疑过是不是自己的与眾不同导致父母离家不要他，之后他才发现他们只是不想对他负责罢了，跟喜不喜欢无关，他曾经还以为，只要药吃多了，看不到鬼了，他的父母就会回家了。
    「有什么关係嘛！你长得跟我收藏的陶瓷娃娃一样精緻漂亮耶！妈妈超爱你的！」祝十他妈从口袋掏出一张空白支票递给祝十，说：「来！这是给你考上好大学的礼物，拿去随便花吧！」
    「谢谢妈。」祝十微笑接受，已经习惯了。
    「乖儿子。」他妈伸手揉了揉祝十的头，说：「你妈我要去谈生意啦，你跟你的帅哥朋友们去玩吧！」
    「好的。」
    看着祝十他妈走远，席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真的是被他们用钱打发的！」
    祝十眼里没有笑意，却开了一个玩笑：「谁不想体会穷的只剩下钱的快乐呢？」
    席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哎，等等！」沙利叶追上去，转头对祝十说：「不好意思小学弟，我们先去跟熟人打招呼，等等再过来找你啊！」
    祝十微笑，知道席跟沙利叶是来帮德斯佩尔家族交际做生意的，体贴的说：「没事，你们先去忙吧。」

 13、神的画像

    看着席跟沙利叶走远，祝十退到墙边，看着大厅中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优雅的拿着高脚杯，穿着华丽的西装礼服，开心地畅谈，没人发现大厅周围围绕了一大圈穿着中古世纪礼服的人影，它们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厅中央的人们。
    也许是羡慕，也许是嫉妒，也许是悲伤，它们一直没有离开。
    祝十背靠着墙也融入了它们，没有被排斥，比起大厅中央的政商名流，他更像中古世纪鬼魂的一分子，只能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世人，无法触及人间烟火。
    祝十一直都觉得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的存在是很大的违和，现在违和感更加严重了，尤其是看到席自如的跟别人聊天时，明明他们同样都看的见，席却很少受到影响。
    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席不管怎么特别，都是正常的。
    是他有病。
    「祝十？是你对吧，好久不见。」来人声音低沉，面容俊逸，穿着体面的深色西装，看起来不到三十岁，长的很高壮，气势很强，放在古代活生生是一位继位君王。
    祝十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说：「瑟罗尔，好久不见。」祝十记得这位是他叔叔的大儿子，是他堂哥，也是白欧利家族的下任家主，全名叫瑟罗尔?白欧利。
    以前小时候他还在本家时，经常跟几位堂兄弟姐妹一起玩，不过现在他跟他们也已经不熟了。
    「真没想到你会来，病好多了吗？」
    祝十看他堂哥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分不出真假，礼貌的说：「谢谢，我已经没事了。」他清楚自己是神经病的事全家都知道。
    「那就好。」瑟罗尔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着说：「幸好你是在这个时后回来。」
    「什么意思？」祝十疑惑。
    「没什么。」瑟罗尔对他笑了一下，说：「我一直很怀疑你是真的病还是假的，现在看来也许是假的，你父亲很聪明。」
    「??」祝十猜测也许是因为下任家主继承权，家族里发生过内斗，「我本来就对家主的位子不感兴趣。」
    瑟罗尔挑眉，说：「那很好啊，不过你父亲用你弃权作为交易跟我换了一些东西，你知道吗？」
    祝十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哈。」瑟罗尔轻笑了一声，说：「我原本以为你爸是想护你，结果你是弃子。」
    祝十愣了一下，苦笑说：「我知道啊，我是弃子，所以绝对不会威胁到你，你可以放心，不用这么针对我。」
    「我没有针对你，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态度。」瑟罗尔露出温柔优雅的微笑。
    祝十耸了耸肩，大方的表示：「那你现在看到了。」
    瑟罗尔慢悠悠的喝了一口酒，想了想说：「如果你愿意一辈子当个弃子，我就不动你。」
    「你放心吧。」祝十微笑，眼底没什么情绪的说：「我从出生就是弃子。」
    「很好！」瑟罗尔笑意不达眼底：「你有这种觉悟，我就可以把你当弟弟疼，最近某大厂有一辆限量跑车即将发佈，我跟他们老闆认识，可以提前预订，堂哥送你一台玩玩怎么样？」
    对于眼前人先给鞭子再给糖的操作，祝十非常清楚，他坦然接受：「好啊，谢谢堂哥。」他知道只有接受，眼前人才会对他放心，他对家族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真的没有兴趣，也不想花时间应付。
    「小祝十真乖。」瑟罗尔伸手亲暱的揉了揉祝十的头。
    祝十愣了一下，直直看向瑟罗尔，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感到莫名的熟悉。
    「走吧，我带你去找爷爷，他说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你了。」
    「啊??」祝十没料到这事，他被送出本家的时候还太小，对家族里的人都不太熟，以为自己只是来走过场的，没带见面礼，大意了。
    瑟罗尔看出他的纠结，挑眉说：「没事，就算爷爷生气你没买礼物，他也不会吃了你。」
    「??」祝十觉得眼前人就是在幸灾乐祸。
    瑟罗尔转头对打算过来跟他打招呼的政商人士露出带着歉意的微笑，表示自己现在有事，转身领着祝十走向三楼。
    祝十乖乖跟在他身后，好奇的问：「如果我刚才的反应不是你想要的，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瑟罗尔看的出来祝十真没野心，他没隐瞒的打算，直白的说：「我不会带你去见爷爷，我会直接告诉爷爷，你说你讨厌这个家，不打算见他，叫他以后别再叫你来参加这种宴会。」
    「真阴险。」祝十忍不住感叹，他的存在在家族里已经够边缘的了，瑟罗尔这招能让他直接消失。
    「谢谢讚美。」瑟罗尔勾起嘴角，不够阴险他还真抢不到现在这个位子。
    「不过你直接告诉我实话，不怕我以后报復你？」祝十故意问。
    「我看的出来你不想跟我斗，而且就算你真的想报復也斗不过我。」瑟罗尔一脸自信，从容的说：「当初争位时，扣掉被你爸遗弃的你，跟几位年纪太小背后没人支持的，加加减减至少也还有五位拥有继承权的人跟我斗，我们打了快两年的商战，最后我大获全胜，你觉得你能斗过我？」
    祝十轻笑了一声，说：「当然斗不过，堂哥你真厉害。」
    「当然，你只要乖乖当我弟弟，不闹事，我会对你好。」瑟罗尔承诺。
    「放心吧堂哥，我会乖乖当你弟弟的。」祝十一点都不想搞事，也不想被他堂哥干掉，他胸无大志，觉得目前的生活挺好。
    「真乖。」瑟罗尔对祝十的知足很满意。
    两人走到二楼主人房前，瑟罗尔敲了敲房门，说：「爷爷是我，我带祝十过来了。」
    三秒后，房里的管家拉开房门，说：「两位少爷请进，老爷已经恭候多时。」
    祝十跟着瑟罗尔走了进去，房间很宽大，一眼望去有一大片落地窗，旁边墙面是一整排的书柜，落地窗前有一张大沙发，他们的爷爷就坐在那张沙发上，白发整齐的梳成西装头，身上穿着高级订製深色西服，气质稳重睿智，眼睛直直打量着许久未见的自家孙子。
    白欧利老爷是目前整个家族的领导，虽然家主之位已经传承下去，但对于攸关整个家族的大事，白欧利老爷还是握有最高决策权。
    「爷爷，好久不见，我是祝十，今天来祝您生日快乐。」祝十自认看不透这位久居高位的爷爷，决定先开口打招呼。
    白欧利老爷并没有为难他，在祝十先开口打招呼后，就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说：「过来给爷爷看看。」
    祝十走了过去，大方的站在老爷子面前，老爷子仔细的看着他的脸，最后感叹了一句：「真像啊??」
    「？」像什么？祝十一脸疑惑。
    「爷爷，我还要去招呼客人了，我先下去。」瑟罗尔站在门口说。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你先下去吧。」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管家，说：「你也先出去吧，我跟我孙子聊聊。」
    「是的老爷。」
    管家出去把门关上后，房里只剩下白欧利老爷跟祝十，祝十疑惑的看着自家爷爷，感觉他有什么话准备跟他说。
    老爷子缓缓站起身，说：「跟我来吧。」
    书柜是旋转门，祝十有些意外，跟着爷爷走进里面的房间，里面是比书房还大很多倍的卧室，应该是老爷子平常睡觉的卧房。
    祝十跟着爷爷走到床边的等身镜前，疑惑的看着自家爷爷对着镜子比出一些手势，然后镜子边框竟然发出蓝色的扫描光线，机械的声音传出：「指纹确认，掌纹确认，曈孔确认，脸孔确认，欢迎老爷光临。」镜子慢慢往后退，开出了一道门。
    祝十看得有些傻眼，这是什么高科技？！
    「帅吧？你爷爷我从年轻时就喜欢玩这种东西哈哈哈！」
    祝十愣愣的看着童心未泯的爷爷，轻笑了一声，说：「帅，超帅！」他爷爷并没隔阂他的打算，祝十很开心。
    两人走进镜子里的密室，里面是一间小房间，什么都没有，只掛了一幅等身油画，祝十看得瞪大眼，那幅画里的人，跟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白色长发及腰，身上穿着白底金纹的精緻衣袍，金眸灿若星辰，面容精緻俊美，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
    祝十简直不敢置信，问：「??他是谁？」
    老爷子沉默了一下，说：「神，这福画是祖先留传下来的，说这位是帮助过我们家族的神，我原本以为这只是某种信仰传说之类的，直到看到你，看到我的孙子竟然长得跟画里的这位一模一样——我想说，也许祖先说的神话是真的。」
    祝十走近画仔细看，发现这幅画被保存的很完美，几乎没有破损，但这么久远的画，怎么可能被保存的这么完美？
    「这幅画应该被修饰过了吧？」也许就是被修过，才意外跟他长得像。
    老爷子摇了摇头，说：「没有，这幅画不会褪色，虽然看起来像油画，但我们有拿去做过鑑定，这幅画绝对不一般，完全检验不出是用什么顏料画的。」
    「??怎么可能？」祝十很迷茫，不知道他爷爷带他来看这幅画的用意是什么，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要被颠覆。
    画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那是一般人看不到的文字，是用神力写上去的结语。
    ——致吾友奇蹟，绝望笔。

 14、谁背叛了谁

    祂们原来是朋友？
    那为什么祂会杀了祂？
    为什么绝望会杀了奇蹟？
    祝十突然感觉一道情绪往上涌，心脏像似被人狠狠掐住般，很难受很难过，但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难过。
    「祝十？怎么了？」老爷子看自家孙子突然脸色苍白，担忧的问：「你没事吧？」
    「??没事。」祝十硬生生压下心底的情绪，疑惑的问：「爷爷您为什么会想带我来看这幅画？」他爷爷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爷子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直觉，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这幅画的存在。」
    祝十沉默的看着自家爷爷。
    老爷子露出温柔的微笑，伸手揉了揉祝十的头，说：「别想太多，爷爷我并没有期望你的身份，不需要把这幅画放在心上，先知道就可以了。」
    祝十点了点头，他现在有点混乱，跟爷爷聊了几句后，表示自己想先下楼找朋友，老爷子没为难他，痛快的放人，还示意祝十在宴会的自助吧多吃点，今天的料理是他特地请的世界知名大厨过来料理的。
    祝十点了点头，跟爷爷道别后，下楼找席，内心很不安，下意识想尽快把那幅画的存在告诉席。
    席正被几位富家小千金包围，像是被搭訕，他一脸不耐烦，瞄到祝十走过来，不怎么礼貌的推开小千金们走向祝十，小千金们却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席，尤其是看到走过来的祝十有张闪瞎人眼的神仙顏值后，小千金们的眼睛更亮了。
    「你好啊大哥哥！请问你是哪家的公子啊？你长得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帅好几倍耶！等一下可以请你跳支舞吗？」穿着粉红色洋装的小千金看到祝十走过来，动作比席还快，活泼的小跑步过去直接抱住祝十的手臂搭话。
    祝十虽然心情不太好，但他并不打算失礼，尤其是看到这几位小千金年纪才十二、十三岁左右后，他拿出耐心打算委婉拒绝，就见席走过来直接拉走他，不客气的转头对那几位平均年龄在十三岁的小千金说：「不可以！他是我的！小孩子一边吃糖去！不要打扰大人谈生意！」
    「席，她们还小，不要那么兇。」祝十无奈的劝了一句，乖乖被席拉走。
    席不客气的说：「小孩才叫她们去吃糖，大人就叫她们去吃屎了！」
    「??你脾气怎么那么差？那几个女孩子有惹到你吗？」
    席沉默，自觉自己吃祝十豆腐已经吃得这么明显了，祝十却还是没往那方面想，「我脾气本来就差！没满嘴脏话就不错了！」
    祝十无言以对，觉得这人脾气差还得意上了，「你这脾气在生意上可不利行事。」
    「我家黑道！脾气差正常！」
    「??不是洗白了吗？」
    「洗白是拿来唬人的，就像某些正经白道故意混点黑一样。」
    「??」祝十无言以对。
    席拉着祝十到城堡二楼观景阳台，天色已经暗下，这里空间很大，人很少，适合谈话。
    「说吧，发生什么事？你脸色很不好。」席直白的问。
    祝十一五一十的把那幅画的事告诉了席，包括右下角的那行小字。
    这下换席沉默了，在祝十说完话的那一瞬间，他脑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眼前白发神灵笑得很温柔，他则拿着笔把眼前人的笑容描绘了下来。
    记忆里画的是草稿，但席却看到了那幅画完成时的样子，跟祝十描绘的差不多。
    「祂们原本是朋友。」祝十低声的说：「你猜，是谁先背叛了谁？」
    「??」席不知道祝十是不是真的在问他这个问题，还是在隐喻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看过很多不可思议的零碎记忆，梦过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其实他也非常怀疑自己就是那位绝望之神，祝十就是他记忆里的那位白色神灵，但又觉得太扯，他跟祝十怎么可能会是神明？
    但如果是真的，那神为什么会变成人？绝望为什么会杀了奇蹟？如果他跟祝十真的是绝望之神跟奇蹟之神的话——绝望怎么可能忍心杀了奇蹟？
    「??对不起。」席下意识道了歉。
    祝十抬头愣愣的看向席，疑惑的问：「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知道。」席不知道，但他直觉先道歉准没错。
    祝十沉默了一下，说：「我并不想要你的道歉，我只是不明白??」他只是不明白祂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是不懂事情最后为什么会变成那样，为什么绝望会狠心杀了奇蹟？
    两人沉默几秒后，席伸手揉了把祝十的头，说：「我也不明白，别想了，你不是说过，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了吗？」
    「??也是。」到那时候，就算他们想逃避真相也不可能了，祝十叹了口气，觉得现在想这些也没用，重新露出笑容说：「我们先下去吃点东西吧，我爷爷说今天晚宴的料理很特别，是请世界知名大厨来做的。」
    「好。」席配合的点了点头，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看向祝十的眼神有多温柔。
    「对了，沙利叶呢？」祝十疑惑。
    「他去搭訕美女了。」
    「??算了，话说，刚才那几位小千金怎么会缠上你啊？你看起来那么兇。」祝十笑着调戏席。
    席看祝十恢復状态也开心，说：「她们八成是跟父母出来见世面的吧，连我的身份都不知道，应该是看我长的帅。」
    「没看出来你还挺自恋。」
    「我实话实说。」
    两人走下楼吃东西，祝十的爷爷刚好也下楼来跟客人们打招呼，几个小时过去，晚宴终于结束。
    沙利叶用喝酒不能开车的理由抢了席的车钥匙，席喝晕也懒得跟他争了，这种宴会就是拿来交际用的，吃东西只是顺带，他为了谈生意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下肚，幸好平时喝酒如喝水，他现在才没掛。
    「我还以为你会讨厌这种宴会。」祝十坐在副驾驶座，好奇地看向躺倒在后座的席，没想到平常脾气不怎么样的席，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场合，竟然能应对的游刃有馀。
    「??你太小看我了，我还是想帮我家赚钱的。」席头晕，直接躺平在后座，语气懒散的说。
    祝十开玩笑的说：「你家不是黑道？一般来说不应该跩着脸进去，再跩着脸出来吗？」
    「??你小说看太多了。」
    「那你脾气还不练好一点？」
    「脾气差跟会交际有什么直接关係吗？」
    「就是没关係才叫你练好一点。」
    「??」
    平常要是有人敢跟他玩这种无聊的文字游戏，席早就揍人了。
    沙利叶轻笑了一声，说：「小学弟你真厉害。」
    「什么厉害？」祝十一脸莫名。
    「你能制住我家少主耶！厉害！少主平常可兇了，拿铁鍊拉都拉不住！」
    「喔？你们没试过把他关铁笼吗？」
    「还真没有，下次可以试试。」
    席：「??你们是把我当狗吗？」
    几人一路互损开车回了宿舍，现在时间已经快要半夜两点，席跟沙利叶懒的洗澡直接回房间睡了。
    祝十无法忍受满身酒味，打算回房间拿换洗衣物去洗澡，没想到一打开房门就看到房间里站着一尊黑漆漆的灵。
    那隻灵外观是人形，手长脚长很高大，但身上除了黑色没有其他色彩，脸上没有五官，身旁围绕着浓浓的黑暗气息，怎么看怎么诡异。
    一般鬼灵是不能随意闯入私人住宅的，这是世界法则，私人住家有限制，除非屋主做出类似邀请的举动，鬼灵才可以随意进出，但祝十并没做过，眼前这尊黑色的灵明显是不怀好意闯进来的。
    祝十冷汗直流，正想喊人求救，就见那位灵笑裂了嘴，黑漆漆的脸上突然冒出阴森森的大嘴巴，下一秒朝他扑了过来。
    祝十反应不及，只能瞪大眼看着眼前扑过来的黑色灵体张开大嘴想吃他。
    就在祝十觉得要完蛋时，胸口突然发出热源，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绿色的网状防护罩，在防护罩的中心有一朵金色的小花，这是春神的力量。
    是春神救了他，祝十清楚以前每次跟春神见面时，春神都会送他一朵小花。
    祝十猜测那些小花只是媒介，春神真正想保护他的力量早已进入他的身体。
    绿色防护罩不只有保护的功能，它还反弹了黑色灵体攻击的力量，成功反杀了那隻黑色的灵。
    它发出痛苦尖锐又难听的尖叫声，下一秒化作黑色碎片散落，消失在了半空中。
    刚才从黑色灵体攻击到现在被反杀不到十秒鐘，祝十还没反应过来，他背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大口喘气。
    这大半夜的也太刺激。
    「谢谢您，春神大人。」祝十低声感谢，从小到大春神都不知道已经帮过他多少次了。
    他记得他小时候也常遇到类似的事情，当初是怎么逃的他也忘了，直到搬了家遇到春神他的状况才好转。
    听春神说他的灵魂对那些黑色的灵来说比较好吃，具体情况他也不了解，不过他从小被认为是疯子也是情有可原的，他不但看得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还会被那些东西攻击，他那时又什么都不懂。
    连呼救都被当成有病。

 15、从前的梦

    洗完澡后，祝十回房躺上床，想起刚才看到的黑色灵体，又想到春神放在他身上的保护力量，感觉也没那么害怕。
    今天发生太多事，祝十感觉精神特别疲倦，闭上眼不久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他坐在草地上，抬眼望去周围全开满了花，那些花并不像人间会有的植物，每一朵都散发着微微的白金色光芒，漂亮异常。
    一阵微风吹来，许多花瓣被吹飞到天空上，五彩繽纷，绚丽斑斕，不似人间。
    就在祝十愣神之际，有一个人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祝十看过去，那人穿着黑底金纹的长袍，黑色长发飘逸，身材高大壮硕，五官英俊立体。
    「??席？」祝十瞪大眼看着他，开口却无声。
    长发的席对他露出笑容，开口对他说了什么，祝十听不到，他听不到，只觉得有点想哭。
    他感觉自己也开口对席说了什么，席愉悦的大笑。
    突然祝十感觉有人在他头上放了东西，他疑惑的伸手拿下，是一圈精緻的花环，他看向在他身旁另一边坐下的人，那人有着一头绿色长发，五官俊美，举止优雅，面带温柔笑意，是祝十熟悉的春神。
    祝十感觉梦中的自己开口对春神说了什么，春神伸手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三人看了眼前的风景一会，没多久就聊了起来，开怀大笑，祝十看的出来他们是认识很久很久的朋友。
    原来他们是朋友。
    原来他们本来就是朋友。
    只不过现在春神不再停留，绝望陷入深渊，奇蹟永远逝去。
    早已物是人非。
    祝十睁眼，泪流满面，窗外已经是白天。
    他的胸口很痛，感觉痛到快要无法呼吸，祝十不知道该怎么舒缓情绪，想到罪魁祸首就在隔壁，他站起身，脚步跌跌撞撞的衝进席的房间。
    席刚醒来，一脸茫然的看着突然闯进他房间的祝十，差点拔出藏在枕头底下的防身小刀。
    祝十才不管他的震惊，直接扑上去，难得飆出脏话：「去你妈的！你他妈就是绝望！你就是绝望！」
    席下意识抱住怀里的人，看着祝十不停的掉眼泪，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傻愣着随便祝十打骂。
    祝十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语气颤抖的说：「春神告诉过我，是绝望杀了奇蹟，春神是不会骗我的??」祝十几乎无声低喃：「席??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对不起??」席不知道，他现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紧抱着祝十，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对不起??」
    沙利叶被两人的动静吵醒，一脸茫然的走到席房门口，问：「你们在吵什么??」然后就看到高大威猛的自家少主，一脸愧疚的抱紧怀里泪流满面的白发美人。
    「??」沙利叶真心觉得自己昨晚是不是太早睡错过了什么，「你们??酒后乱性了？」
    「??」
    沙利叶收到了两道杀人目光。
    「好好，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沙利叶体贴的帮他们关上房门，觉得大学宿舍生活真刺激。
    「??」
    被沙利叶这么一闹，祝十理智也回来了，因为刚刚发洩过情绪，他现在感觉好多了，心脏不再那么痛了。
    他清楚现在谁都不知道事情真相，他不应该这么无理取闹。
    「对不起。」祝十擦了擦眼泪，低声说：「我去洗脸，等等客厅谈。」
    「好。」席点了点头，不过并没放开祝十。
    「??怎么了？」祝十疑惑。
    席转身把祝十压上床，眼睛直直盯着他，问：「你真的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什么？」祝十还沉溺在刚才那个梦带给他的情绪。
    「??」席看祝十的表情是真茫然，有种想直接把他办了的衝动，这里的隔音不错，就算沙利叶真的听到什么也不敢进来，沙利叶终究是他的人，祝十基本上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祝十的小身板也根本反抗不了他。
    祝十突然感觉席看他的眼神很危险，「??怎么了？」
    脑里闪过一堆十八禁后，席压下自己的慾望，终究放过祝十，喃喃：「算了，还是慢慢来吧??」
    「？」
    几分鐘后，两人各自把仪容整理好，坐到客厅沙发上。
    沙利叶也跟过来想听八卦，祝十跟席无所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沙利叶听，顺便整理了他们两个分别看到的记忆画面，包括祝十昨晚看到的梦境。
    沙利叶感叹：「所以本来是两个人的故事，现在变成三个人的电影？」
    「??」祝十想把他丢出去。
    席露出看白痴的眼神。
    「喂喂喂！你们这什么态度！难道你们说你们是神，我就会傻傻的相信你们是神吗？」
    「给我信！」席直接威胁：「不信学费不给报销！」
    沙利叶轻易妥协：「好吧，我信。」
    看着眼前还在胡闹的两人，祝十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我们都没有完整的记忆，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但有很大的机率席就是绝望之神，而我则是??奇蹟。」
    「等等！」沙利叶突然意识到：「你不是说奇蹟之神被绝望之神杀死了吗？所以少主你前世杀了??」
    席这几个月已经被祝十训练到几乎不会在客厅抽菸了，要抽至少会回自己的房间抽，但他现在还是忍不住点了一根，吸了一口，说：「我不知道。」
    三人同时沉默，安静了几秒后，沙利叶率先开口问：「所以你们现在是要找真相吗？」
    席摇了摇头，说：「不用找，有人知道真相。」他吐出一口烟，说：「春神知道一切。」
    「我们现在只能等。」祝十缩在沙发上，双手抱膝，低声喃喃：「等待春天到来。」这是他第一次希望冬天不要这么快结束。
    「可是这样不是很被动？」沙利叶疑惑，「为什么你们不主动去找春神？」他感觉眼前这两人好像不怎么积极。
    「??」祝十沉默不语。
    「春神怎么找？」席把烟掐灭，丢进垃圾桶，说：「还有没人想知道真相。」席用眼神示意沙利叶先回房间，他有事要单独跟祝十谈。
    沙利叶耸了耸肩，听话的回房间戴上耳机。
    席坐到祝十身旁，沉默了一下，问：「如果我真的是绝望之神，你会恨我吗？」
    祝十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在还不知道真相前，我不会无故恨你??刚才是我不对，我太激动了。」那场梦带给他的衝击已经慢慢退去，他现在已经恢復冷静。
    席沉默了一下，还是再说了一次：「对不起。」
    祝十看向席，「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跟我道歉是没有意义的。」
    「我知道。」席只是下意识想道歉而已。
    祝十叹了一口气，说：「算了，刚才那些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说不定真相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也许我们真的只是不小心看到别人的记忆。」
    席了解祝十的意思：「你想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祝十点了点头，低声喃喃：「在还不知道真相前，就先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吧。」
    在还不知道真相前，他不是奇蹟，席也不是绝望，他们只是同一所大学的学长学弟，他们只是同个宿舍的朋友，没有那些悲伤的过去，也不用背负沉重的过往，他们只是他们。
    「好，都听你的。」
    之后几个月，几人像往常一样一起吃饭，一起去上课，一起去买东西，谁都不愿意再提起那场梦，谁都不愿意想起那些事。
    被封印在商学院里的鬼魂还是继续被封印在那里，待在紫罗兰庄园里的中古世纪幽魂，也还是没有离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改变。
    祝十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他不想恨席，不想知道真相，不想知道他们的过去，现在这样很好，祝十觉得现在这样是最好的。
    一直直到，窗外的雪停了。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过去大半年。
    春天就要来了。

 16、德斯佩尔本家

    「大考完要不要来我家玩？」席坐在客厅沙发上吃着早餐，问向一旁也在吃东西的祝十。
    祝十想了想，说：「大考完是五月对吧？」五月还是春天。
    「对，暑假开始，要来我家玩吗？我家从这坐飞机只要五个小时，很近。」
    祝十：「??」飞机坐五个小时还真近。
    「我能在你家玩多久？」祝十开玩笑的说：「玩整个暑假行吗？」
    「当然！还不用付房租。」席挑眉。
    「这么大方？」
    「我对你什么时候不大方？」
    「??」祝十直觉有诈。
    席继续勾引，「来吗？我可以跟你保证我家绝对不会出现春神这个东西。」
    「??你说你家会出现我也不信。」竟然说春神是东西??
    祝十真怕席继续不敬下去有天会被天打雷劈。
    席：「不想来？」
    祝十想了想，觉得自己暑假也没其他地方可以去，点了点头说：「好啊，我去。」
    席愉悦的勾起嘴角，他的耐心一直都不好，但对祝十他可以忍，甚至没有底线，心里的悸动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当他发现时已经无法删除。
    这大半年来他也不是没想过直接跟祝十告白，但想到那些时不时出现的记忆碎片，他退缩了，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害怕。
    害怕自己真的杀过他。
    ＊
    学期最后一个礼拜，大考前教授讲完最后一堂课，所有学生给予台上人掌声，祝十身在其中，听着五百多人跟自己发出的掌声，在教室里形成巨大的回音环绕，非常的震撼感动。
    台上那位成为教授，或许就是为了这一瞬间。
    终于大一课程结束了。
    几个礼拜后，三人考完试，收拾行李搭乘飞机前往德斯佩尔本家，祝十非常好奇席口中经歷欧亚混合的世家是什么样子。
    几人下飞机到当地机场要转席他家专用的直升机，只有坐直升机才可以到德斯佩尔本家。
    祝十第一次听到这么夸张的事。
    连车都开不进去的地方到底是怎样？唯一的交通方法竟然是搭直升机？
    沙利叶笑着解释席他们家族世世代代惹到的人太多了，世界各地好几处房產都被炸过，所以席他爷爷那辈决定把本家建在荒山野岭，车都开不进去的那种，易守难攻。
    祝十听得无言。
    直升机至少要坐三十分鐘才会抵达德斯佩尔本家，机上席间着没事跟祝十聊起自家八卦，说他老爸是个狠人，年轻时干掉自己六个兄弟姊妹，最后坐牢的坐牢，死的死，进医院的进医院，他爸荣登家主之位。
    不过席他爸对于当初夺位时的经歷很不爽，所以最后决定只生一个孩子，也就是他，以后直接接任家主就行，不用花心思在那堆乱七八糟的夺权上。
    他爸觉得原本好好一个家庭都被那见鬼的权利搞砸了，完全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重蹈覆彻，所以非常有先见之明的解决根本问题，坚持只生一个孩子，之后就去做了结扎手术，席非常感谢他那位伟大的老爸。
    「??」沙利叶之前还真没听过这事。
    「??」直升机驾驶觉得自己不小心听到世纪大八卦，觉得自己非常有可能会被杀人灭口。
    「??」祝十默默在心里吐槽，难怪席被养的这么嚣张，都是家里惯的，他就是家里的独苗。
    几分鐘后，直升机绕过两座山，已经可以看到德斯佩尔本家的模样，佔地非常广，有好几座和式风格的建筑，还有巨大的天然瀑布，白色云雾繚绕如同仙境一般——这是普通人看到的画面。
    祝十看到的是一座巨大的魔窟，德斯佩尔本家在他眼中环绕黑色龙捲风直衝天际，附近满山满谷都散发着不祥的黑暗气息。
    「??你家这是怎么回事？」祝十傻眼，坏事做太多遭报应了？
    席懒洋洋的回：「某些仇家会搞小动作，基本有诅咒、钉小人、毁命格或设结界封印之类的，反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集合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沙利叶一脸疑惑：「你们在说什么？」
    「你不要知道比较好。」祝十看向席，「你家这样没问题？要不要找道士或驱魔师之类的来处理一下？」
    席耸了耸肩说：「那些东西目前对我家没影响，应该跟我家的生意有关？最近这几年还越来越旺，全当邪神拜了。」
    「??」沙利叶觉得他们俩的对话有点可怕。
    「??」直升机驾驶真心觉得自己是时候换工作了。
    「??」祝十无言以对，觉得这里聚集了一堆会攻击人的鬼，死神也没来收，到底是被设了什么恐怖的结界？
    「那个??」沙利叶一脸尬笑的问祝十：「本家到底发生什么事？」
    祝十看了他一眼，问：「你想看吗？」
    沙利叶感觉危险，直接摇头，「不想，你说给我听就行，谢谢！」
    「那你还是别知道了，这种事知道太多晚上会睡不着。」
    沙利叶觉得祝十说的非常有道理，「你说得对！」
    祝十露出微笑，「还有，我现在不是很想去你们本家了，麻烦直升机掉头谢谢。」
    「??」沙利叶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逃跑。
    席勾起嘴角，说：「来不及了，你跑不掉了。」
    「??」祝十就知道这事有坑。
    最后祝十还是不情不愿的跟他们下了直升机，沙利叶很久没回本家了，忽略刚才他们在直升机上的恐怖话题，没开眼的他对本家还是充满怀念，毕竟他从小是在这里长大的。
    席把祝十坑回家，有种隐密的兴奋感，一路上心情都很不错。
    祝十表面微笑内心面无表情，觉得不能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开心，强行帮沙利叶开了眼，笑着说：「独乐乐不如眾乐乐，不用谢。」
    沙利叶被开眼开的太突然，猛的看到一颗头从他面前飘过，「啊啊啊啊啊啊——！」
    大门口几十位穿着黑色西装的壮汉虽然不知道他们在闹什么，但还是恭敬的对席行礼说：「少主欢迎回来！」
    「嗯，我先带朋友去房间坐，等等再去跟爸打招呼。」
    「好的，客房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行李我们会帮忙抬过去，沙利叶的房间也整理好了，跟以前一样。」
    「嗯，交给你们了。」
    席带着沙利叶跟祝十走进自家院内，祝十好奇的四处看，席的家是充满日式气息的建筑风格，传统的虹梁、悬鱼、榻榻米、幛子都没少，庭院是禪风，有石山、枯山水、??竹篱笆、石灯，看起来非常舒适——忽略时不时冒出的灵体跟黑色气息的话。
    祝十好奇的问席：「所以你有日本血统？」
    席点了点头，说：「我奶奶是日本人，当初我爷爷盖本家就是依照我奶奶的喜好盖的。」
    「你爷爷一定很爱你奶奶。」
    「我爸也很爱我妈。」席意有所指的说：「我家的人都很专情。」
    祝十完全没听出来，「哦？难怪你爸会去结扎。」
    席：「??」
    沙利叶突然打断两人对话，痛哭流涕的吼：「你们这两个死没良心的！我不想再看到鬼了啊！好可怕啊啊啊！」
    祝十安慰：「没事，十分鐘后就看不到了。」
    席眼神鄙视沙利叶，「没用的东西。」
    带着两人走到房间，席伸手拉开房门，说：「你们先在我房里喝茶等我一下，我去跟我爸打声招呼??」一拉开门，席就看到房间里坐着一尊非常巨大的黑化佛像，它眼睛冒着红光，身边还围绕了一圈冒黑气的鬼娃娃。
    三人：「??」
    席：「??」妈的，他都忘了鬼王还在他房间。
    鬼王跟鬼娃娃们听到开门声，阴森森的转头看向门外几人，席乾脆俐落的关上门，说：「算了，我带你们去别的房间坐。」
    祝十：「席，沙利叶晕倒了。」
    「??」
    之后席叫人来把沙利叶扛回他自己的房间，等沙利叶醒来后开眼的时效也过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席问祝十要不要先回客房，祝十点头说好，叫席先去跟他爸打招呼，不用担心他。
    等席走后，祝十随着下人带路走去客房，静静的打量四周，总觉得席的本家给他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祝十突然想起席曾经的醉话，怀疑自己小时候是不是真的有来过，他们两家以前商业上有合作过，他有来过其实也不算太奇怪，虽然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进客房整理完行李后，突然一旁的柜子发出奇怪的声响，自己默默的打开，祝十面无表情的看到一隻手掌大小的座敷童子摇摇晃晃的从里面爬出来。
    「??」
    祝十直接伸手抓住，拉开门丢出去。
    这个家里真的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17、大师

    席去见爸没几分鐘就走回来了，刚好看到祝十拉开门不知道丢了什么东西，那东西被丢到半空中后就消失了。
    席走过去疑惑的问：「你丢了什么？」
    祝十微笑，「座敷童子。」
    「那不是守护灵那类的吗？」
    「你家真厉害，不只有鬼王还有守护灵，但我并不希望我的客房里出现任何打扰我休息的东西。」
    「好吧，随便你，我爸叫我找你一起过去，他想看看你，他说你小时候有来过我们家。」
    祝十皱眉，疑惑：「我没有印像，你有印像吗？」
    席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好像有一点，不怎么清楚，可能我们那时候年纪都太小了？」
    两人并肩走到席他爸接待客人的茶房，他爸浑身霸气的坐在房间中央的榻榻米上，外貌跟席一样是黑发黑眼，穿着深蓝色和服，表情冷冽严肃，身后站了一尊穿着灰色盔甲手上拿着武士刀的骷髏。
    骷髏做的非常逼真，气势磅礴活像战场上的战士，感觉下一秒就会拔刀砍人。
    祝十疑惑的小声问席：「你爸身后那隻真的是装饰吗？」
    祝十看那隻骷髏全身散发着黑气，感觉像似被附身，但席他家里一堆莫名其妙的地方都散发着黑气，比如他们旁边的柱子，祝十真的分不出来那隻骷髏到底是怎样。
    席小声回他：「应该是吧？我刚才跟我爸打招呼时那隻骷髏也在，没见它动过。」
    「那你上次回来时有看到吗？」
    「我上次回来都一年多前的事了，这段时间我哪知道我爸会不会乱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席他爸眼神犀利的瞪向他们，问：「你们在窃窃私语什么？」
    祝十赶紧露出礼貌的微笑打招呼：「伯父你好，不好意思我太久没见你了，感觉有点紧张，还请你见谅。」
    听到这话，席他爸缓和表情，有些怀念的说：「是啊，我都忘了你当时来时是几岁，只记得是你爸跟你叔叔带着你跟瑟罗尔来的，当时你们都还很小，身高都不到我的腰，现在瑟罗尔都已经独当一面了，时间过的真快。」
    瑟罗尔堂哥也有来？祝十基本上把小时候的事情都忘的差不多了，但刚才那一瞬间，他脑里突然闪过一道画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攻击他，小小的瑟罗尔紧急把他拉到身后护住，他愣愣的看着眼前小瑟罗尔的身影，明明还不够强大，明明还很瘦弱，却撑起了他的整个世界。
    「瑟罗尔也有来？」
    「是啊，席跟你还有沙利叶、瑟罗尔，当时你们四个不是玩的很开心？都忘了？」
    沙利叶也有跟他们一起玩？
    祝十觉得奇怪，虽然说沙利叶跟席是竹马，他们四个曾经一起玩过也不奇怪，但沙利叶从来没跟他们提过这件事，那就代表连沙利叶都没有记忆，他们四个人里就有三个人没印象，其中一个不知道有没有，这感觉就不正常。
    「动了。」席突然说。
    「什么动了？」祝十疑惑，还来不及继续问，就看到席他爸身后那隻骷髏缓慢的举起手上的武士刀，像似想往席他爸的脖子砍下去。
    「操！」席赶紧把自家老爸拉开，一拳直接往骷髏脸上揍下去，吼：「你他妈买了什么见鬼的装饰！」
    他爸一脸莫名其妙，怒道：「我哪有买什么装饰！你小子在搞什么？！」
    「你身后有一隻骷髏拿刀砍你！」
    「我身后哪有什么骷髏！你小子是脑袋坏了还眼睛残了？！」
    「操！」席有理说不清，乾脆直接把还在挣扎的骷髏整隻拎起丢出门外，它要再敢来，席一拳一个。
    祝十赶紧安抚在暴怒边缘的席他爸，说：「伯父，不好意思我们冒犯了，但席他说的是真的，他看的到，我也看的到，我们并不会无缘无故做出冒犯您的事，还请您相信我们！」祝十的语气温和又坚定，非常具有说服力。
    席他爸看了眼不省心的儿子，又看了眼祝十，真心觉得为什么祝十不是他儿子。
    「我想换老爸了。」席走回来没大没小的说。
    「我他妈才想换儿子！」席他爸直接爆怒吼。
    祝十无奈的看着他们俩，觉得有其父必有其子。
    「伯父你愿意相信我们吗？」祝十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毕竟他连自己的家人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是别人的父亲，而且不相信才是正常的。
    没想到席他爸竟然没迟疑，点头说：「没事，我相信。」
    祝十惊讶的瞪大眼。
    「我比较不相信我儿子是神经病，所以只好相信他看得到鬼了。」席他爸一脸无奈。
    「操！那你还挺委屈！」席不爽直接开呛。
    「你也知道？还有你小子说这什么话！你这是对你父亲应该要有的态度吗？」席他爸比席更不爽。
    看着眼前又吵起来的两人，祝十真心蛮羡慕的，他也很想要这种亦父亦友的关係，但看到眼前两人吵到准备拿椅子互砸，祝十觉得还是算了，赶紧上前阻止，一阵兵荒马乱后，三人终于重新坐下来，不怎么心平气和的面对面。
    祝十赶紧跟席他爸解释他跟席看到的德斯佩尔家画面，黑气聚集严重不正常，感觉早晚会出事，问席他爸要不要找人来处理。
    「随便。」席他爸对看不见的东西没兴趣，对看得见的自家儿子更没兴趣，「随便你们怎么搞，别让席拆家就行！」
    「你真把我当狗养啊？！」席不满。
    「操！狗都比你乖！」说到这，席他爸就觉得糟心。
    「好了，别吵了！」祝十赶紧把席拉出门，阻止他跟他爸继续吵下去，「不好意思伯父，我们先回房了。」
    「走！把他带走！」席他爸赶儿子如赶狗，觉得眼不见为净。
    走廊上，祝十问向身旁满脸不悦的席，「你跟你爸相处怎么这样？」
    「这样怎么了？我们一直都这样！」
    「??算了，你家哪里有电脑？我们上网找人来处理你家的情况。」
    席皱眉，说：「网上一堆骗子。」
    祝十：「没事，我们可以先问问他们眼中的世界，根据他们的回答，我们大概就可以知道他们是真是假了。」
    两人走进书房，上网找到了几位听说很厉害的驱魔师、阴阳师、法师跟道士，一个一个传讯息问他们问题，有些有回，有些可能没看到所以没回。
    最后祝十跟席只找到三位跟他们是同一个世界观的，立刻开了高价请他们过来，但有两位直接拒绝了，其中一位拒绝的理由是他刚才算了掛，此趟是大凶，去了会有血光之灾，另外一位说他直觉他没办法处理，还好心告诉祝十说敢去处理的八成是骗子，如果不是骗子就是笨蛋。
    祝十看向三人里唯一敢接单的大师，他的社群头像是一隻草泥马。
    祝十问向身旁的席，「你觉得这是骗子还是笨蛋？」
    「他回答了我们的问题，八成不是骗子。」席挑眉，一脸玩味的说：「没事，我喜欢笨蛋。」
    几天后，祝十跟席迎来了一位看起来感觉很高大上的长者，他有一头白发跟白鬍子，穿着宽松的长袍马褂，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但刚下直升机就不小心摔了一跤，起身后鼻青脸肿，还硬要假装没事的样子，祝十不忍直视。
    沙利叶在一旁吐嘈：「这位老爷爷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本家交给他处理真的没问题吗？」
    席无所谓的耸肩说：「只有他敢接单，如果你不介意鬼王继续待在本家晃，我也可以把他送回去。」
    「等等别闹！少主你难道不怕鬼王？」
    「怕什么？可以把它当邪神拜啊，做我们这行的不是有很多人都拜邪神吗？」
    「谁家的邪神会真的出现在家里啊！」
    「这样不是比较灵？」
    「这样死的比较快啦！」
    鼻青脸肿的大师表示不跟这群小年轻计较，他轻咳了一声，一脸严肃正经的报出自家名号：「老夫名叫王羽，是鼎鼎大名鬼谷子王禪的后代子孙！」
    席继续跟沙利叶聊天没理他，祝十吩咐下人拿药箱过来帮这位摔了的大师包扎。
    现场没人理大师说话。
    「??」大师不甘示弱，继续爆出自家的名人：「我祖母是女媧的后裔，是上古天神的传人！」
    席跟沙利叶继续聊天，祝十带着拿药箱的下人过来，客气的问：「大师，需不需要帮忙涂药？」
    「??」大师讲话又被忽视，大师生气了，大师开始闹脾气：「不要！这里都没人理老夫！老夫我要回去了！」
    席直接伸手跩过大师，拿出黑道少主的气势威胁：「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是??」
    「我管你是谁！不管你是龙的传人还是什么神的后裔！收了钱就给我乖乖办事！要不就塞油桶灌水泥沉海底餵鯊鱼！」
    大师快被吓死了，「呜呜呜呜！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我这个脆弱的老人家？！」
    「你不是有那什么上古神明的血统？哪里脆弱了？」
    「好了，别闹了。」祝十无奈的把大师从席手上救出来，说：「大师您刚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应该很累了吧？我们给您安排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您先过去休息吧，驱鬼的事我们可以明天再谈。」
    大师终于感觉到一点被尊重，他再次挺起胸膛，带着一脸鼻青脸肿，正气凛然的说：「麻烦小辈了，老夫看你双目有神，性格温雅谦让，周身灵气冲天，必是成大事之人！」
    「??谢谢。」

 18、鬼王

    看着大师被下人带进屋内，祝十疑惑的问席：「刚才我本来要帮大师安排房间，但你家的人说你已经安排好了，我怎么不知道？所以你是把他安排在哪里？」
    席挑了挑眉，说：「我房间。」
    「??你房间？」祝十怀疑自己听错。
    「你那有鬼王的房间？」沙利叶傻眼，「你是真的打算拜鬼王所以把那位大师丢去献祭吗？」
    席皱眉，嫌弃的说：「鬼王会吃那种东西？」
    「那不是重点！」
    席一脸淡定的说：「怕什么？他不是自称很厉害？收了我们那么多钱如果连鬼王都解决不了，那还怎么解决本家的问题？我们家的黑气可不是鬼王带来的，相反，鬼王才是被黑气吸引过来的。」
    席才刚说完话，房间的方向立刻传来王羽大师的惨叫声，「哇靠啊啊啊——！」
    三人：「??」
    「??所以要去救人吗？」沙利叶看向席。
    席沉默，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不是很想去。
    祝十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不管怎样，人是我们请来的，还是去看看吧。」
    三人走向席的房间，看到刚才带王羽大师进来的下人瑟瑟发抖的躲在柱子后面，席一脸嫌弃的说：「连跑出去找人求救都不会？这人是谁招进来的？等等开除。」
    祝十拍了拍席的肩膀，对他摇了摇头，走上前问那名下人，「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你原本看得到吗？」
    那人一脸惊恐的猛摇头说：「我、我原本看不到！是刚才那位大师说我们这里是百年难得一见的魔窟，我看不到太可惜，就帮我开了眼，然后我就看到了——这里真的好多鬼啊！我连游乐园的鬼屋都不敢去！我好害怕啊啊啊！」
    席：「??」
    祝十安抚的说：「没事，他应该只给你开了短时间的眼，再等一下你就看不到了，不要想太多，真的很害怕就先闭上眼睛吧。」
    沙利叶低声喃喃：「怎么对我就没这么温柔？」
    「大师在房间里面对吗？」祝十感觉房里突然没了动静。
    那位下人点了点头，说：「是、是的，大师他在里面，刚才他叫我先走，但我怕到腿软??」
    席不再理会自家没用的下人，伸手直接拉开房门，看到里面的场景，觉得有些意外。
    鬼王被无形的力量定住，全身无法动弹，王羽大师气势磅礡的从随身包里洒出一叠符纸。
    黄色符纸依照王羽的命令一层一层围绕住鬼王，最后王羽把食指跟中指合併摆胸前，轻声说了一个字：「灭！」
    符咒听令，瞬间收缩，把鬼王给掐爆了。
    「您老还蛮厉害的。」席侧身靠着门框，不吝嗇的给予夸奖，「真不愧是世界排名前几的大师。」
    王羽双手叉腰，一脸得意的说：「哈哈哈哈哈！年轻人你终于知道老夫我的厉害了吧！」
    沙利叶疑惑的问：「大师您这么厉害刚才为什么要尖叫？我们还以为您出事了。」
    王羽摸了摸自己的白色鬍子，说：「刚才老夫拉开门猛的看到巨大佛头差点吓死，老夫我还想多活几年呢！你们这些年轻人都不为老人家多想想！房间里有鬼应该先告诉老夫我啊！老夫可是国宝级的人物，被吓死可是世界的损失！」
    三人：「??」
    老王爬竿上树后，开始自卖自夸了。
    先让大师休息一天后，隔天几人约好在书房集合，讨论该怎么解决本家问题，沙利叶因为看不到也不想看到所以没有参加讨论，专门负责送茶水点心。
    「年轻人你资质不错。」王羽大师眼巴巴地盯着送茶水来的沙利叶，说：「有没有兴趣做老夫我的徒弟啊？我们这行赚很多喔！」
    「??不用了，谢谢。」沙利叶无语的指了指旁边的席跟祝十，说：「这两位资质不是更不错？你怎么不问他们？」
    「年轻人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两位一看就不好拐，你看起来比较好拐啊！」
    「??」
    「而且??」王羽大师瞇起眼，说：「老夫看你的资质不比他们差。」
    「怎么可能？」沙利叶哑然失笑，说：「少主跟小学弟从小就看得到鬼，我是开眼后才能看到。」而且席跟祝十上辈子还有很大机率是神明，沙利叶自认自己还没那么屌。
    「老夫我不会看错人。」王羽摸了摸鬍子，还想继续说服，却被席不客气的打断。
    「老头，我花钱是叫你来解决问题，不是叫你来挖我墙角！」
    「老头？你居然叫我老头？！」王羽大师一脸不敢置信，委屈的说：「老夫我可是国宝级人物，你竟然叫我老头？！老夫我堂堂一代宗师，曾经打下无数江山，现在竟然沦落到被小年轻欺负呜呜呜呜??」
    大师玻璃心碎满地。
    「??」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伤心难过的老头，决定先去外面抽根菸。
    没有什么事是一根菸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根。
    最后烂摊子落到祝十身上，他无奈的叹口气，对王羽说：「大师，请您别跟席计较了，席没恶意，他只是不太会说话。」
    王羽大师悲愤的吼：「他以为老夫我想当老头吗？！老夫我也是不知不觉就变成老头的啊！想当年老夫我也是年轻的小鲜肉啊！」
    「??」祝十实在不理解这老头的伤心点，决定使出杀手鐧：「等您帮我们把事情处理完，我们就送沙利叶去你的门派当实习徒弟好不好？」
    「好！」王羽立马不伤心了。
    「等等？什么？！」沙利叶被卖的太突然，一脸茫然。
    祝十拍了拍沙利叶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的说：「没事，就实习徒弟而已，最后要不要继续留下还是看你，反正之后几个月都是假期，去跟大师学点东西也不错，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兼职，听说他们那行赚很多。」
    沙利叶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好吧，听起来好像不错？」
    席掐掉烟，无语的看向被卖了还在帮忙数钱的沙利叶，但也没想提醒的打算，从一旁柜子拿出一张本家的平面地图，摊在桌子上，说：「来聊正事吧。」
    王羽恢復正经的样子，抚了抚自己的白色鬍鬚，说：「你们家的问题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简单来说就是被下了太多诅咒，不过那些不入流的诅咒一般来说没这么强的效果，但你家聚集的诅咒实在太多了，老夫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惹了多少人，那些诅咒有些互相抵销，有些却互相融合，变成更强大的诅咒，导致四面八方的妖魔鬼怪都往你家这里聚集，这些诅咒对那些妖魔鬼怪来说可是最好的食物。」
    祝十疑惑：「那为什么死神没有来处理？」黑色的灵都在死神的狩猎范围，死神没道理放过这里衝上天的黑气吧？
    「这事就很有趣了！」王羽大师露出发现新大陆的表情说：「你们家的诅咒不知道怎么融合的，竟然融合出了对妖魔鬼怪很有利的结界！老夫我第一次看到这种专门克制死神的结界，真是活久见！不枉费老夫我亲自跑这一趟哈哈哈哈哈！」
    三人：「??」感觉您老就是来看笑话的。
    「所以怎么处理？」席不想听废话，他对诅咒结界的形成一点兴趣都没有。
    「简单啊。」王羽伸手在本家平面地图上点了几个地方，说：「这几个地点是结界的眼，把它们净化或摧毁掉就行，只要结界毁了死神就可以进来了，那些妖魔鬼怪就交给死神处理。不过现在比较困难的问题是，如果你家的妖魔鬼怪发现我们在破坏结界，它们一定会拼命阻止我们，这里可以算是它们的蓬莱仙岛，它们不可能让我们摧毁，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几人点了点头，就是只要他们开始摧毁结界眼，妖魔鬼怪就会开始攻击。
    祝十想了想，问：「具体来说，结界的眼是什么东西？该怎么摧毁？」
    「在老夫的印象中，诅咒形成的眼应该会附在实体物上，老夫我只能感觉到大概位子，眼有可能是路上随便一颗小石头或墙边随便一根草，找眼确实有点麻烦??」
    「那反而容易，只要摧毁诅咒附身物就行了对吧？」席挑眉问王羽：「那些鬼怪对我们现代的东西了解多少？」
    「老夫不确定，但应该不太了解？毕竟现代科技影响不到它们。」王羽疑惑的问：「年轻人你有什么办法吗？」
    祝十跟沙利叶同样疑惑的看向席。
    席勾起嘴角，漫不经心的说：「用炸弹吧，把炸弹外观包装一下，赌鬼怪不知道，定点放好同时一起炸，它们八成反应不过来。」
    三人：「??」
    炸弹的确能直接炸了特定范围内的所有物，一般家庭还真拿不出炸弹。
    「年轻人你打算连你家也一起炸了吗？」王羽不敢相信竟然有人敢提出这种餿主意。
    「建筑物再盖就行。」席不怎么在意，反正他家有钱。
    「??行吧。」王羽真心觉得有钱人真讨厌，虽然他本身不穷，但他也绝对不会提出炸自己家这种主意。
    祝十提醒，「??你爸叫我看着你别拆家。」他本来还以为席他爸是说着玩的，没想到席他还真有拆家的本事。
    席：「谁理他。」
    「你以前是不是也有做过类似的事？」祝十很怀疑。
    席：「??」
    沙利叶??「噗哧」一声笑了，开始爆料：「少主小时候在本家看到的鬼太多，觉得一定是这栋房子有问题，所以跑去跟家主说他想炸了这里叫家主重新盖，当时家主以为少主是小孩子不懂事在说着玩，结果当晚少主就开炸了，一整个??惊天地泣鬼神，那时还没人相信是少主干的，家主还以为是仇家来復仇，结果发现真相后少主差点没被打死，真他妈的笑死我了！」
    「??」祝十想提醒沙利叶，席就站在你身后，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可怕。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席当场表演阎王降世，单手狠狠压下沙利叶的头，低声威胁：「找死吗？！」
    「我错了我错了！」沙利叶立马投降。
    「好了，别闹了。」祝十上前拉开他们，说：「赶快把事情解决吧！」

 19、春神

    席放开沙利叶，叫他去叫人来待命，转头问在一旁看戏的王羽：「老头你能感觉到范围多少？」
    这次老头新收了徒弟，大人有大量的不计较了，他摸了摸鬍子说：「老夫能感觉到离结界眼大概两到三公尺的距离。」
    席转头命令下人，「听到了没？去仓库找能炸三公尺范围的炸弹出来，依照这老头的指示摆放，动作快！」
    「是！」
    看着下人们慌忙的跑去准备，席悠哉的坐下，喝了一口茶。
    祝十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忘了命令他们别告诉你爸？」
    席放下茶杯，不慌不忙的说：「不，就算我命令他们，他们还是会告诉我爸。」
    祝十：「??」
    席：「所以我们要在我爸阻止之前按下炸弹开关。」
    「??」祝十还以为他们是要在鬼怪发现之前按下炸弹按钮呢。
    下人们的动作很快，不到五分鐘他们就在仓库找到适合的炸弹，依照王羽所说的位子摆放好了。
    不过席他爸的动作更快，在席拿到炸弹开关准备按下按钮的那一瞬间，衝过来大吼：「混帐！你他妈敢炸，我他妈就敢把你丢去非洲挖矿！」
    席挑眉，一脸不怕死的按下炸弹开关，说：「好啊！我读书读腻了，挖矿听起来蛮有意思！」
    轰隆————！碰————！碰隆————！轰??
    「??」席他爸对于拯救家园已经没了希望，但对于打儿子產生了极高的热情。
    王羽看着平面地图，感觉诅咒附身物正一个一个消失，但在听到最后一声爆炸后，还剩一个诅咒附身物没有被毁掉。
    「完了！」王羽大声提醒席跟祝十：「还剩一个！还剩一个眼没消失！结界破不了！死神进不来！」
    「为什么！？」席暴怒吼。
    「我哪知道！那是你家的炸弹！」王羽吼回去。
    席：「所以你是认为我家炸弹有问题？！」
    王羽：「不然你是认为我这个国宝人物有问题？！」
    「那该怎么办？」祝十忽略他们互吼，有些紧张，他们想摧毁结界的事已经暴露，死神现在还进不来，鬼怪们一定会马上对他们发动攻击。
    王羽难得表情凝重的说：「现在只能等结界自己溃堤，至少需要五分鐘，结界的根基已经被我们破坏，但我们至少还需要等五分鐘！」
    祝十表情不乐观，这五分鐘鬼怪们将对他们发动总攻击，这五分鐘是最后的关键，他们必须撑过去！
    王羽猛的瞪大双眼，说：「要来了！」
    一瞬间他们周围传出许多鬼哭神嚎，像猫叫声也像婴儿的哭声。
    无数条黑影渐渐往他们所在的房间方向聚集，连看不见的沙利叶跟席他爸都能感觉到周围气氛很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席他爸长年在刀枪血雨中打滚，下意识进入紧戒状态，全身气势磅礡。
    然后祝十就看到席他爸从长宽衣袖里掏出一把沙漠之鹰。
    祝十：「??」
    他早该习惯席他家特别不一样的画风。
    「??」席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爸说枪打不到鬼。
    王羽没空理他们，表情异常严肃，把一大叠符咒从随身包拿出，不要钱的洒上天，符纸神奇的没被地心引力影响，反而有规律的定格在半空中。
    随后王羽竖起食指中指合併，放嘴边，说：「盾，起！」
    符纸中的力量瞬间互相连结，形成巨大防护罩，保护住他们，下一秒房子屋顶瞬间塌陷，无形的力量攻向防护罩，发出剧烈的轰隆巨响。
    「操！到底发生什么事？！」席他爸忍不住骂出声，先是自家儿子发疯拆家，后有看不见的东西攻击，简直莫名其妙！
    「??」王羽表情很难看，再次洒出符咒稳固结界，但不到三秒第二波攻击又衝击过来，王羽大惊失色，他没想到防护罩竟然这么快就出现裂痕，还来不及洒出第三次符咒稳固防护罩，下一波攻击直接瞬间击碎防护罩，而站离第三波攻击方向最近的人是——祝十。
    祝十眼睁睁看着巨大的衝击力朝他袭来，脑里一片空白，突然有一个人挡在了他的面前，伸出手抵挡住了这股力量。
    祝十瞪大双眼，眼前的画面很熟悉，小时候有人也这样救过他，瑟罗尔救过他，眼前两个人的背影重合，看起来一模一样。
    「??沙利叶？」祝十低声喃喃。
    眼前人有着他们熟悉的金发、熟悉的长相跟熟悉的身型，但感觉却彷彿变成另外一个人，气息非常的违和。

 20、很长很长的故事

    抵挡完攻击后，沙利叶并没有马上回应祝十，也没向身后一群震惊的人解释，反而伸出手在空中抓了什么，手里的东西渐渐显现出实体，是一把树枝编织而成的法杖，是祝十很熟悉的春神的法杖。
    「??怎么可能？」祝十不敢置信。
    沙利叶怎么可能会是春神？怎么可能？
    几人看不到沙利叶的神情，他背对着他们，拿着法杖轻轻往地上点了两下，一股力量从法杖底下传出，瞬间破坏了席本家的诅咒结界，外头正在待命的死神们瞬间衝进来狩猎。
    妖魔鬼怪们发出惨叫声，各自逃命去，已经没空理会祝十他们。
    眼看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席不悦的看向沙利叶，质问：「你怎么会有这种力量？！你不是沙利叶，你是谁？！」
    「他怎么不是沙利叶？他被鬼附身了？」现场只剩看不到的席他爸一脸状况外。
    席不耐烦的说：「你看不到就回去睡，这里没你的事！」
    「??」席他爸看了眼自家毁的差不多的老宅，觉得非常有他的事，但看自家儿子跟旁边几位都难得一脸吃屎样，觉得他们的事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处理吧，「算了，晚点我再跟你算帐！」
    席他爸转身走后，几人再次看向沙利叶，席语气不善的逼问：「你他妈到底是谁？！」
    披着沙利叶壳子的人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你的脾气还是这么糟糕啊，小祝十到底为什么会看上你这种人？」
    「??算了，管你是谁，下地狱去吧！」席面无表情的举起随手捡的木棍。
    祝十赶紧上前阻止他，「席！别闹了！」
    「嗯??怪了怪了??」王羽摸了摸鬍子，疑惑：「我在徒弟身上没有感觉到他被邪灵附身的气息啊？这是怎么回事？」
    披着沙利叶壳子的人勾起嘴角，和蔼可亲的说：「放心吧，我不是邪灵，小祝十知道我是谁。」
    席跟王羽同时转头看向祝十，祝十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脑里感觉一片混乱，只能先跟眼前人打招呼：「??春神大人，好久不见。」他觉得沙利叶、春神跟他堂哥瑟罗尔之间一定存在着什么关係。
    披着沙利叶外壳的神明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祝十所熟悉的微笑，说：「小祝十好久不见。」
    「??您是春神大人？」王羽不敢置信，他新收的徒弟竟然被神明附身了？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大运？
    「去你妈的！怎么可能？！」席不敢相信，暴怒：「别他妈告诉我沙利叶是你装的！」
    祝十也在担心这件事，如果沙利叶真的是春神偽装的??那他跟席一定会很伤心。
    幸好，春神摇了摇头，说：「他不是我装的，放心吧，沙利叶就只是沙利叶。」
    「那春神大人您现在是附身在我家徒弟身上吗？」王羽好奇的问，他完全看不懂自家徒弟的状况，一般来说如果被附身，不管是不是神灵，原本的灵魂都会跟外来的產生排斥现象或其他变化，但自家徒弟的灵魂却很稳定，什么变化都没有。
    春神摇了摇头，说：「不是附身，只是转移意识，沙利叶的灵魂是从我的神魂里分出来的一小部分。」
    「什么！」王羽震惊，王羽兴奋，王羽不知所措，「所以我家徒弟也算神明吗？！」
    春神微笑，解释：「你可以当作我掉的一根头发。」
    「??」王羽总感觉眼前神好像有嫌弃的意思。
    「为什么？」席瞇起眼，觉得眼前神不可能没事掉根头发在他身边。
    春神看向他，意有所指的说：「因为某人很不省心。」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有脑，请自己思考。」春神微笑。
    「你他妈??」
    「够了！」祝十阻止席再骂下去，看向春神，有些颤抖的问：「我不懂，你为什么分裂灵魂下凡？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要教我神力的使用方式？为什么告诉我神界曾经发生过的事？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春神温柔的笑着说：「你知道的，你早就知道了。」
    祝十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最不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绝望会杀了奇蹟？」
    他知道他终究要面对。
    春神看着眼前两人，看着曾经的友人，说：「这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21、祂们是朋友

    创世之初，最先诞生的是自然之神，祂们画分海洋，组建大地，诞下草木，创造生命，最后创造出外貌与祂们最为相似的智慧生命体——人类。
    由此可知，人类是神明们最偏爱的种族。
    不过随着时代变迁人类越来越不崇尚自然，开始信仰起他们心中所期望的神明，并且越来越坚信不疑，这股祈愿之力随着人类社会发展不断扩大，最后融合了自然天地灵气形成神格，创造出了祈愿之神。
    祈愿之神与自然之神不同，祈愿之神并不是维持世界运作的必要存在，祂们有可能会因为人类的遗忘而消散，也有可能因为人类的希望变的无敌强大。
    第一位诞生的祈愿之神就是比所有自然之神都要强大的存在，祂名为奇蹟。
    奇蹟诞生在冬末春初，是万物即将復苏的季节，春神刚好在一旁见证了天地灵气创造奇蹟神魂融合神格的那一瞬间。
    继承世界意志与人类希望的白色神灵诞生，草木、大地、天空、万物发出人类听不见的欢呼，世界欢迎奇蹟的到来。
    白色神灵在万物与世人的祈愿声中慢慢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带着温柔微笑、有着一头漂亮绿色长发的神明，那位神明温柔的说：「你好奇蹟，我是春天之神，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这是祂们第一次相遇。
    之后两位性格很合得来的神明经常待在一起，只可惜每位神明都有刻在神格里应当要执行的工作，春神必须满世界跑，维持季节稳定，没办法长时间停留在神界。
    奇蹟有些惋惜春神的离去，但祂还是打起精神做着自己应该要做的工作。
    祈愿之神的工作基本上就是倾听人们的愿望并加以实现，但也不是什么愿望都可以接受，奇蹟是建立在努力应得的回报上，而不是不知满足的贪婪，祂一直都很认真的筛选世人的愿望。
    从第一位祈愿之神诞生开始，神界陆陆续续也有其他的祈愿之神诞生，像是祈愿农作物丰收的稻荷神、祈愿美好爱情的缘结神、祈愿运气祝福的幸运女神，这些神明都属于善神，也是大部分人类信仰的神明，但随着祈愿之神慢慢增加，属于人类黑暗信仰的邪神也一个一个诞生。
    邪神并不代表祂们性情邪恶，邪神的神魂也是由天地灵气幻化而成，只不过祂们的神格是黑色的，祂们被赋予的工作是倾听人们的邪念并加以实现，所以邪神们都很懒工作，祂们也是唯一一群能合理罢工的神明。
    毕竟神爱世人，没有神想看到人间变炼狱，但随着人类发展越来越进步，贪婪之神越来越强大，战神还是举起了长矛，人间各地开始发生战争，各路神灵也开始忙碌起来。
    「最近花都不想开了。」春神无奈的叹息，「草木很不喜欢烟硝与火药。」
    神明无法直接干预现世，世界各地的战争一场接着一场爆发。
    「最近倾听的愿望也偏向战争与仇恨。」奇蹟也很无奈，「感觉都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两位神明坐在神界花园的小亭子里，聊着祂们最近的所见所闻，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值得歌颂的好消息。
    现在人间处于战争时期，太过混乱，充满无尽的悲伤，但也没人想停止，利益不止，只剩无穷无尽的恶意，谁都不愿意放过谁，所以谁也得不到胜利与和平。
    战争真的只是双输的悲剧。
    「连你也没有办法阻止吗？」春神疑惑的问向奇蹟，祂知道奇蹟是目前最强的祈愿之神，也是最有可能阻止战争继续下去的神灵，「神明无法直接干预人间战事，但间接还是可以的。」
    「我已经试过了。」奇蹟低下头，有些自责的说：「可是没有用，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我的信仰之力越来越少。」祂不懂，世人已经连奇蹟都不愿意相信了吗？
    这个时代的人类到底在信仰什么？
    春神伸手揉了揉奇蹟的头，安抚着说：「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也这么希望。」奇蹟抬头看向春神，有些依恋的问：「您要走了吗？」
    春神露出温柔的微笑，用神力幻化出一朵金色的小花，插在奇蹟之神漂亮的白发上，说：「春神会永远眷顾小奇蹟的。」
    看着春神走远，花园又只剩下祂一个人，奇蹟觉得有些孤单，祂抬脚走出小亭子，瞬移回到自己的神殿，每位神明都有一座属于祂们自己的神殿，是依照祂们自己的喜好设计的，有些神明喜好庄严，有些喜好霸气，奇蹟则喜好优雅温馨，祂的神殿内充满米褐色温和的气息。
    漫步走到阳台，奇蹟看向远方树林围绕的湖泊，意外发现有股力量正在聚集，祂好奇的瞬移过去，看到湖泊旁有位神魂正在慢慢化形，不过奇怪的是这个神魂还没迎来神格，神魂化形的很慢，感觉快要消失。
    这种场景并不常见，一般来说要先有神格，天地灵气才会开始塑造神魂，奇蹟不太明白这位新神发生了什么事，但祂并不介意帮祂一把。
    奇蹟把头上春神送祂的金色小花摘下，化成神力递给眼前的神魂，春神的神力充满生命繁华，适合帮忙稳固灵魂，之后奇蹟伸出手指在半空中写出几个神文，神文是属于神灵的语言，本身就充满力量，但神文对奇蹟来说只是媒介，祂真正想施展的是祂的本源神力，化一切希望成真的力量，也就是奇蹟。
    神文带着奇蹟的神力快速融入眼前的神魂，神魂周遭的能量停顿了一下，开始快速帮忙塑形，很快的神魂塑形成功，站在奇蹟眼前的是一位比祂高，有着深刻五官的英俊神灵，因为还没继承神格所以没有世界传承记忆，身型也呈现灵魂状态白色半透明。
    不过奇蹟知道眼前这位新神的神格就快要来了，不然天地灵气没道理无缘无故塑造新神魂。
    祝十露出温柔的微笑跟眼前新神打招呼：「您好，我是奇蹟之神，欢迎您来到这个世界。」
    新神一脸疑惑的看向奇蹟，像似听不懂祂在说什么，奇蹟知道眼前新神目前是失忆状态，没有继承世界记忆，祂并不介意，主动牵起眼前新神的手，笑着说：「走吧！我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
    新神不理解奇蹟的意思，但祂没有拒绝，因为眼前有着一头漂亮白色长发的神灵，笑起来很好看，像似一道光，很温暖很温暖的光，新神觉得没有人会捨得拒绝祂。
    奇蹟拉着新神前往祂跟春神常待的天空花园，这里是奇蹟最喜欢的地方，天空花园四季如春，这里的花并不是凡界的花，它们各个散发着温柔的白金色光芒，永远不会凋零。
    新神好奇的摘了一朵金色的花，花被摘下后光芒并没有消失，还是一样闪闪发亮。
    奇蹟解释：「你手上的那朵花名叫祝，是人间祈福的意思，一般我们会摘十朵串成花冠送给我们想要祝福的对象。」
    新神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再次摘起几朵金色的小花，用很生涩的手法串成一串花冠。
    奇蹟好奇的看着新神的举动，不知道新神想做什么，就见新神慢步走向祂，轻轻把花冠放在祂的头顶上，开口艰难的发出声音：「祝十??」
    新神的声音很沉稳很好听，只不过讲话不太熟练。
    奇蹟露出温柔的微笑，说：「谢谢你，我很喜欢。」
    新神勾起嘴角，再次开口：「以后??我叫你??祝十。」
    「??嗯？」奇蹟一脸疑惑，不明白新神的意思。
    新神试着解释：「祝十??名字??很适合你。」
    一般祂们这种唯一一位的神明是不会特别取名字的，毕竟祂们的神格并不像死神或土地公那样有很多，奇蹟之神只有祂一位，并不需要特别取别的名字。
    不过有个名字感觉也不错，奇蹟笑着说：「好啊，以后你就叫我祝十吧！」
    新神露出笑容，开心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
    「你也想要名字吗？」奇蹟猜测新神的想法。
    新神点了点头。
    新神现在还没有神格，有个名字也比较方便，奇蹟想了想，问他：「这附近有你喜欢的花吗？」
    新神了解奇蹟的意思，奇蹟也想用花的寓意帮祂命名，祂好奇的四处看看，最后找到了一朵纯黑色的花，这种顏色的花在这座天空花园里很少很少，几乎只生长在角落，但它终究还是存在。
    奇蹟看着新神摘回来的花，有些惊讶，却也露出笑意，说：「这种花名叫席，是人间筵席的意思。」
    「人间筵席??？」没有世界记忆的新神不太了解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奇蹟伸手接过新神手上的黑色花朵，轻轻转了花一圈，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有时候并不特别，有时候并不珍贵，但却比想像中的还要重要许多，是值得烙印在心里的东西。」
    新神愣愣的看着奇蹟。
    奇蹟对祂露出温柔的笑容，说：「席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22、绝望之神

    之后奇蹟带着席去逛了神界的其他地方，神界非常广大，每位神明的神殿都离的非常遥远，所以除非有私交，否则其实很难遇到。
    有些神明甚至几百年才会出一次神殿，毕竟祂们各自有各自的工作，基本上不需要特别交流。
    祝十看向席，说：「对了，我带你去见一位神明，祂应该能帮助你更快获得神格。」
    席眨了眨眼，乖乖跟着奇蹟走，两人的移动速度非常快，脚下缩地成寸，每一步都隔了几百公里，几分鐘后，两人抵达一间粉红色城堡前，席疑惑的看向奇蹟。
    奇蹟笑着说：「想不到吧！这是幸运女神的神殿喔！」
    还没等祂们敲门，城堡大门就自动打开，里面站着一位身材姣好的金发美女，祂穿着白色长裙，头上戴着象徵和平的橄欖花冠，看起来非常有气质。
    「奇蹟，好久不见。」幸运女神笑着跟祂打招呼。
    「幸运，别来无恙？」奇蹟回以微笑。
    「老样子，比起神界我还是比较喜欢热闹的人间。」幸运女神开口意外接地气，祂疑惑的看向站在奇蹟身后的席，问：「这位是??新的神魂？怎么没有神格？」
    「我遇到祂时就这样了。」奇蹟解释：「当时祂连神魂都快要消失，是我用神力帮祂塑形的，但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想请您帮个忙。」
    「有神魂没有神格？这种情况真罕见。」幸运女神走向席，伸手想碰触席的脸，却被席眼神嫌弃的躲开。
    席不知道眼前的女神想干什么，祂不想被奇蹟以外的神明触碰。
    「??」幸运女神沉默一阵，爆怒吼：「老娘我是幸运！你他妈躲个毛线啊？！」
    席：「??」祂还真没想到眼前女神会暴怒。
    奇蹟早就知道幸运女神表里不一、说爆就爆的个性，祂赶紧安抚：「幸运不好意思，祂不是故意的，祂还没有神格，对神界的事都不太清楚，还请您别跟祂计较。」奇蹟知道幸运施展神术时，碰触对方会使效果更加强大。
    但还没等奇蹟灭火，席就火上浇油的说：「你——好吵！闭嘴！」
    「??你他妈敢叫老娘闭嘴？！」幸运女神怒吼：「老娘诞生的时候你连个屁都不是！你他妈竟然敢叫老娘我闭嘴！」
    奇蹟赶紧上前阻止幸运女神暴走，眼神示意席别再说话。
    三十分鐘后，祝十终于成功安抚住幸运女神，让她帮席施展幸运神术，但幸运女神已经不想触碰席了，非常敷衍的随便施展一下神力就完事，不给面子的直接关上城堡大门，说：「奇蹟，以后你来找我喝茶聊天我还是很欢迎，但别再带那白痴拖油瓶！我一百年内都不想再看到祂！」
    看着眼前粉红色城门「碰」的一声关上，奇蹟无奈的看向席，说：「幸运的脾气本来就不太好，但你怎么??」
    「我脾气也不好。」
    「??」这是奇蹟到目前为止听席讲的最顺的一句话。
    「你??会讨厌我吗？」席突然问。
    「？」奇蹟疑惑。
    席伸手轻轻抓住了奇蹟的衣角，说：「我??脾气不好，你会??讨厌我吗？」
    奇蹟看出席眼里的依恋，只要是有感情的高智慧生命体，诞生后对第一位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產生雏鸟情节，奇蹟对春神也有类似的感情，祂理解席的感受，祂并不讨厌。
    「放心，我不会讨厌你的。」奇蹟伸手温柔的揉了揉席的头，说：「永远都不会。」
    席勾起嘴角，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明明才刚认识不久，明明没说过几句话，但祂就是喜欢眼前的白色神明，很喜欢很喜欢。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符合祂喜好的人？一举一动都在祂的心尖上，席真心觉得不可思议，但更不可思议的是，眼前这位就是奇蹟。
    祂希望眼前这位是独属祂的奇蹟。
    「走吧。」奇蹟伸出手牵住席的手，温柔的说：「我先带你回我的神殿，我们先在那里等待春神到来吧！」
    「春神??？」席疑惑。
    「春神是我的朋友，祂是自然之神，祂知道的事比我要多很多，也许祂会知道该怎么帮助你。」
    席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奇蹟的神殿后，奇蹟伸手轻抚种在阳台上的小红花，另一隻手使出神力在半空中写出神文，以花为媒介，把讯息传送给春神，不到一分鐘的时间，就见春神回覆：【别急，我明天再回来看看那位新神。】
    奇蹟：「??」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奇蹟知道春神现在在人间，但春神说的八成是神界的时间，所以祂是打算在凡间先混一年后再上来神界。
    春神真心不急。
    奇蹟猜测席的问题要不是小事，要不就是要花很长时间处理的麻烦事，所以春神才会有些爱理不理。
    奇蹟跟春神相处久了，非常了解春神的个性，祂知道春神的好脾气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春神是一位——用人类的话来形容，就是非常腹黑的神，被祂坑的通常都不会知道自己被坑，被人卖了还会帮人家数钱，超级可怕。
    连奇蹟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惹春神生气过。
    春神大部分在奇蹟面前是非常温和的，毕竟奇蹟个性很软很乖很有礼貌，春神一直很喜欢祂。
    「春神说祂明天才会过来。」奇蹟对席说：「你今天先在我这里休息吧。」
    「好。」席乖乖的点了点头。
    隔天，春神依照约定来访，三神互相打了声招呼，春神身上的气息很温和亲切，席并不觉得讨厌。
    奇蹟请两位神明进客厅先坐，自己去泡了一壶茶，过来倒给两位喝。
    奇蹟问春神：「春神您看的出来席的状况吗？祂为什么没有神格？好奇怪。」
    「没事的，别着急。」春神拿起茶杯，悠间的喝了一口才说：「你先告诉我，你刚遇到祂时是什么情况？」
    奇蹟想了想，说：「也没什么特别，就??我看到祂的神魂快消散了，所以用了神力救祂。」
    春神表情温和依旧，但却突然沉默，晃了晃手中的茶水，过了一会才开口：「你知道因为你的本源神力是奇蹟，所以他才能得救吗？」
    「??什么意思？」奇蹟不懂。
    席静静的坐在一旁听，也不懂。
    春神解释：「祈愿之神一定要先有神格，天地灵气才会开始创造神魂，这位??席，你不可能没有神格，只是你没办法接收，天地灵气一般来说很少出错，但也不是绝对不会出错。」
    奇蹟惊讶的瞪大双眼，隐隐约约猜到答案。
    席什么都不知道，祂疑惑的问：「什么意思？」
    奇蹟来不及阻止，就听到春神直接说出事实真相：「不好意思，席，你是失败品，天道不承认你，你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席愣住了。
    「春神！」奇蹟站起身，示意春神别再继续说下去。
    春神却摇了摇头，说：「我觉得当事者有知道真相的权力。」祂再次看向席，继续说：「我不知道你的神魂出了什么问题，天道明显不希望你的神魂与神格融合，所以打算消灭你再重新创造神魂，但奇蹟刚好路过救了你，所以你才活了下来。」
    「??」席沉默，祂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祂是被天道遗弃的神魂，祂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席感觉心里有股很难受的情绪在翻涌，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咆哮。
    「??不对。」春神突然瞇起眼，说：「你身上怎么会有我的神力气息？奇蹟？你是不是把我送你的花给祂用了？」
    奇蹟点了点头，说：「我当初在帮祂维持神魂，所以借用了您的力量。」
    「难怪席的神魂会这么稳定??嗯？祂神魂里怎么还有幸运的神力？你们昨天去找过幸运？」
    奇蹟点了点头，像无措的小孩般，说：「我昨天有带席去请幸运帮忙。」跟春神比起来，祂还算是很年轻的神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春神有些无语，席被奇蹟看上，神魂里满是祂跟幸运的祝福，搞成这样席不被救活都很难。
    席沉默的坐在原地，但不知道为什么渐渐的听不到春神跟奇蹟的声音，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愤怒悲伤，还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在阻止祂。
    被天道捨弃的神魂，不小心被奇蹟救走，现在天道终于发现祂还没死。
    席意识到，也许天道准备再次杀了祂。
    「??为什么？」席低声问。
    没人回答祂。
    不知不觉被带走，席现在已经不在奇蹟的神殿。
    所在之处一片漆黑，席无能为力，心里除了悲伤愤怒恐惧，又多了一股陌生的情绪，这股情绪很难形容，像似痛到极致的不痛，什么都无法感受，席意识到，这是绝望。
    这就是祂原本的神格——绝望。
    在这一瞬间，神格突然传出呼唤，席不敢置信。
    原本是不可能的。
    只有零点零零零一的机率，但祂被奇蹟眷顾，被幸运祝福，祂得到了那微乎其微的希望。
    祂在最后的最后，得到了神格的回应。
    从虚转实的神格化作一道光衝破黑暗，融合进席的神魂，各路神明在这一瞬间收到消息，天地异动，新神位显现，绝望之神即将诞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席睁开了双眼，眼前是祂跟奇蹟相遇的那座湖泊，湖水一如往常的清澈平静。
    席静静的站在湖边，感受着神格给予的力量跟记忆，祂现在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包括自己当初为什么无法被天道接受，祂讽刺的勾起嘴角，无声嘲笑已经拿他无可奈何的天道。
    祂已经成神，天道再怎么不愿意也无法改变，除非抹灭神格，但天道是不可能会这么做的。
    天道本质类似人界的法律，绝对无情，也绝对公平。
    「席??？」
    奇蹟收到消息，快速赶到湖边，看着站在湖边的熟悉身影——在席消失的那一瞬间，祂还以为永远都看不到祂了。
    绝望之神收敛自己讽刺的表情，露出想给奇蹟看到的那一面，温柔的说：「祝十，我回来了。」
    绝望之神拥有黑发黑眼，面容英俊、身材高大，穿着华丽金纹的黑袍，气势严肃强大。
    奇蹟很高兴，忍不住衝过去抱住了祂，哽咽的说：「欢迎回来！」

 23、雅修斯

    春神随后也赶到湖边，看到成功成神的绝望，露出笑容祝福：「恭喜绝望成神，世界欢迎你的到来。」
    「谢谢。」绝望礼貌的对春神点了点头。
    奇蹟这才反应过来，一脸稀奇的说：「没想到你竟然是绝望，跟我的神性完全相反。」
    「真有趣。」春神走向祂们，说：「绝望竟然是在奇蹟的祝福之下诞生的，这恐怕连天道都没有想到吧。」
    「哈！」绝望忍不住自嘲说：「我本来不应该诞生，天道本想杀了我。」
    「席??」奇蹟拉了拉绝望的衣袖，有些担心。
    绝望放缓表情，伸手揉了下奇蹟的头，说：「放心吧，我没事，我只是??什么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奇蹟觉得绝望的表情很悲伤。
    绝望摇了摇头，不想告诉奇蹟。
    春神挑眉，好奇的问：「所以你的神魂为什么会被天道拒绝？」
    绝望露出讽刺的笑容，「你不会想知道的。」
    绝望不想说，春神跟奇蹟也没逼祂，之后三神恢復正常生活，春神依旧四处行走，奇蹟继续待在神殿里倾听人们的愿望，绝望在祂新建的黑色神殿里工作。
    有时候，奇蹟会约绝望来神殿喝杯下午茶，聊聊天。
    有时候，绝望会约奇蹟一起出去逛逛走走。
    有时候，春神回来神界，祂们三神会一起去天空花园郊游。
    某天奇蹟如常约了绝望来神殿喝茶聊天，绝望没什么良心的宣扬其他神明的八卦：「前几天战神看中了一名人类，那名人类很有骨气的拒绝了战神的邀约，战神气疯了，到处乱发飆，拉着我跟诅咒之神喝酒，我们都陪祂喝五天了祂还不给走！简直脑袋装屎！我走时祂还哭呢！」
    奇蹟眨了眨眼，疑惑：「战神看中人类？什么意思？」
    绝望喝了一口奇蹟泡的茶，觉得是世界上最好喝的，「祂看上凡间某个国家的将军，好像叫雅修斯，说很欣赏他的统率能力跟指挥作战能力，想把他拐来做神使，结果被毫不留情的拒绝，笑死我了。」
    奇蹟轻笑一声，说：「那位人类将军还真有个性。」神使可算半个神明了，基本上不老不死，一般人可遇不可求。
    这也是奇蹟第一次听到拒绝橄欖枝的人类，不过祂真心觉得八成是战神的问题，战神的口才跟情商很??不可言喻。
    很久以前奇蹟曾经遇过战神，在祂礼貌性的打完招呼后，战神竟然回祂：「你看起来怎么那么白？往脸上抹点灰怎么样？」
    这要是换个神明来，恐怕直接就打起来了。
    当时奇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祂听不出来战神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嘲讽祂，后来祂终于知道战神存粹是口才跟情商低。
    「你想下凡去看看那位将军吗？」绝望突然问。
    「嗯？」奇蹟疑惑。
    「战争已经结束很久了，但那位将军的灵魂还停留在战场上，没有离开。」
    「他为什么不走？」奇蹟疑惑。
    绝望沉默了一下，说：「当初他战胜的那一瞬间，心里充满的不是高兴与感动，而是痛苦后悔跟绝望。」
    奇蹟沉默，面露不忍。
    「我是绝望之神，我都听到了。」
    奇蹟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黑发神明，悲伤的叹了口气，说：「那位将军经歷了什么？说来听听吧。」
    绝望拿起奇蹟为他泡的茶，喝了一口，感觉心情比较好了，说：「他被自己的国家背叛了，他当初并不知道那场战争是他的国家设计的，他以为是敌国先侵犯到他们的领土所以才开战，结果事实是国家以战争为名义的除异己行动。」
    「??是宗教问题吗？」祝十知道现在的人类大多都不再信仰自然，现在人类信仰的神跟真正的神并不是同一种东西，只是某种心灵寄託。
    绝望点了点头，说：「那位将军被调虎离山，他的家乡也在王国的异己名单内，当他收到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当时他还在战场上，为了身后的兄弟他也不能中途停下只能继续打，最后他重视的家人、朋友、兄弟??全部都死了。」
    「??」祝十沉默了一下，说：「我想下凡去看看他。」
    「走吧。」
    眼前是一片荒芜的黄土，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位透明的灵魂双膝跪在那里，周围非常空旷安静。
    绝望带着奇蹟走向那名将军，雅修斯将军察觉有人靠近，抬头看向祂们，看向奇蹟，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流出眼泪，颤抖的说：「??神明大人您终于来了。」
    在雅修斯眼中，眼前走过来的人，带着世界上最温柔的笑容，全身散发着最温柔的光芒，他知道，这位一定是神明，一定是他一直等待的救赎。
    奇蹟也知道眼前这位将军并不认识祂，只是自己长的最符合这位将军心中对神明的形象，所以这位将军把祂当成最后的希望，虽然说祂的确是从人类希望中诞生的奇蹟之神没错。
    「雅修斯将军，请你先站起身吧。」奇蹟轻轻扶起眼前的将军，语气温柔的说：「你经歷过的事，我都知道，你没有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可以离开这里了，放心吧，已经没事了。」
    雅修斯愣愣的看着眼前温柔的白色神明，发现自己的心还是无法释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茫然的说：「可是??我已经无法原谅自己了，我已经无法原谅自己了??」
    他意识到，在带兵出征的那一剎那，在砍下敌方首级的那一剎那，他已经亲手毁灭了自己的家乡，他打了一场不该打的仗，他已经成为刽子手。
    「??怎么办？」雅修斯泪流满面，「我该??怎么办？」他无法原谅自己，该怎么办？
    奇蹟有些惊讶，在这个充满战争的年代，人类的道德愧疚感通常会因为环境因素影响降低。
    眼前这位将军的心性真的很难得，也特别令人心疼。
    「别急。」奇蹟与雅修斯将军对视，温柔坚定的说：「慢慢来吧，你可以继续待在人间，看看你所导致的未来，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总有一天你会释怀的，所以慢慢来吧。」
    奇蹟的话语非常具有说服力，雅修斯将军对祂行了个军礼，哽咽的说：「谢谢您，非常谢谢您！」

 24、绝望怎么定义？

    回了神殿，奇蹟还有工作没做完，绝望跟奇蹟道别后，自己一个再次下凡。
    这次祂要处理的是祂不愿意告诉奇蹟的，属于邪神的恶意。
    雅修斯将军的国家执行的除异己行动导致上百万名无辜生命死亡，所有责任都将由幕后黑手，也就是皇室贵族那一票人承担，他们有权有势逃得过人间法律制裁，但绝对逃不过神明的审判。
    有些因果并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神明们都在天上静静的看着。
    尤其是邪神们，祂们的工作就是倾听世间邪念，近期凡间战争平凡，祂们听到的邪念是以往的数十倍，尤其是绝望之神跟诅咒之神，祂们听到的量是以往的百倍多。
    讲真的，祂们也听到非常不爽。
    一般来说那些黑色的灵魂会直接交由死神制裁，或进入几辈子不得好死的轮回，但这次这些发起战争的人实在连神都看不下去，邪神们打算亲自审判，不虐他们几辈子都对不起这个世界。
    绝望之神、诅咒之神与其他不爽的邪神们联手，把那些幕后黑手的灵魂封印在一栋破旧的建筑中，这栋建筑是中空的，中央有个小庭院，庭院中央还有喷水池，非常适合当阵眼。
    诅咒之神的外貌是一位黑发红眼的小女孩，祂穿着华丽黑红配色萝莉塔洋装，手拿像拐杖糖的红色法杖，上面还系了一个蝴蝶结，要不是因为祂长年面无表情不爱笑，否则一定像小天使一样可爱。
    绝望之神对诅咒之神点了点头，诅咒之神拿起法杖往喷水池的方向一挥使出神力，水变的像有生命般，困住了那些皇室贵族的灵魂，在地上形成像蜘蛛网般的封印，开始腐蚀他们的灵魂。
    黑色的灵魂各个发出痛苦的尖叫声，一下秒绝望使出神力与诅咒神力融合，形成更加强大的监禁法术，只要绝望之神愿意，他们将永远被困在这里，永远承受痛苦，永远无法逃离，就算酷刑把他们的灵魂都磨白了，他们也永远逃不出去。
    执行审判的两位神明将冷眼旁观。
    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奇蹟听不到他们的祈求？」诅咒疑惑。
    绝望勾起嘴角，说：「放心，祂听不到的。」祂不会让奇蹟听到的。
    「你真狠。」诅咒之神依旧面无表情。
    如果奇蹟之神听不到，那他们就真的永远无法解脱了，连一丝希望都没有。
    「我是绝望之神。」绝望如此说道。
    「好奇。」诅咒之神歪头，疑惑：「绝望怎么定义？失去希望？」
    「你不知道吗？」绝望勾起嘴角，语气玩味的说：「你是诅咒，诅咒是诅咒别人，对吧？」
    「嗯。」诅咒之神点头。
    「绝望则是诅咒自己，真心实意的诅咒自己。」而奇蹟永远不会发生在诅咒自己的人身上。
    几天过后，绝望之神与诅咒之神在人间动私刑还是被死神们发现传开，其他有帮忙的邪神们装傻否认，不过奇蹟最后还是知道了。
    奇蹟跑去绝望的神殿，一脸不赞同的劝说：「我们神明不应该干扰灵魂轮回，审判灵魂也不是你的工作，你不应该跟诅咒之神一起执行私刑！」
    绝望沉默了一下，说：「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跟诅咒之神听的最清楚，他们该死！」绝望并不想告诉奇蹟祂听到的恶意有多么丧心病狂，那些无辜的人们究竟经歷了什么，最爱的家人转眼就没了，最重要的朋友转眼就死了。
    明明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失去的却微不足道。
    宗教问题只是个屁，一切都是为了权力，开战可以减少国家无法负担的穷人人口数量。
    祂们邪神听到的真的太多了。
    「我的确不知道。」奇蹟不明白绝望的愤怒，但祂明白天道法则，「所有灵魂都有重生轮回与改过自新的权利，你不能把他们永远困在那里。」
    「改过自新？」绝望冷笑了一声，说：「你觉得他们能改过自新？笑话！就算把他们的灵魂洗白，让他们失去记忆重新转世，他们也能干出同样的事！这个世界不需要那些垃圾的存在！」
    「席！」奇蹟皱眉，说：「一个人会做出什么决定，取决于他们经歷过什么。我看过一名孩子，他在第一世时因为小时候受过虐待，长大后成为杀人犯，不到三十岁就被判死刑，但他第二世却截然不同，他转世到被拋弃在寺庙的孤儿身上，第二世他的生活条件并没有比第一世好多少，但寺庙主人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子疼爱养大，这一世他长大后成为一名慈善事业的领袖，救济了许多孤儿——席，你懂我的意思吗？一切只是因果罢了。」
    「你说的那是什么可笑的因果？」绝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奇蹟，「所以你是想告诉我，那些无辜的人死了活该？」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奇蹟解释：「凡间一切皆有因果，我们使用神力帮助世人也是遵循因果，我们不该随意干涉人间。」这是所有神明都了解的规则，虽然祂们贵为神明，但终究也只是运行自然法则的一颗齿轮。
    绝望深吸了口气，说：「??所以你是叫我眼睁睁看着？」
    「席，世界上没有绝对的错与对，你不应该影响灵魂轮回。」
    「??」绝望真心觉得如果眼前的神不是奇蹟，祂早就出拳打神了，还在这边废什么话！
    「你这就是叫我眼睁睁看着！谁管他们前几世是什么样的人！那些无辜的人就那一世！他们心爱的人就在那一世！他们重视的东西都在那一世！他们只记得那一世！你问我懂不懂？！我才想问你懂不懂！」
    奇蹟愣愣的看着发怒的绝望，过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不懂你的意思，一般我们看到的东西很多，所以可以站在绝对中立的立场，但你好像看不到——席你为什么看不到？」
    ??为什么？
    绝望愣住了，感觉有一桶冷水从祂头顶上浇下来，全身发冷。
    祂不理解祂，奇蹟不理解祂。
    祂本来还以为自己的存在没什么，原来这就是天道当初想消灭祂的原因??
    祂原本没有成神的资格。
    祂是天道难得的失败品。
    绝望握紧双拳，问：「诅咒之神呢？祂怎么说？」
    「诅咒说祂只是一时气不过，刚才祂也同意释放那些灵魂交给死神处理。」
    「??」绝望沉默，果然失败品只有祂一个。
    但祂真的不觉得自己有错。
    「不用说服我了。」绝望讽刺的勾起嘴角，说：「在我还没玩腻前，我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怎么可以这样？！」奇蹟皱起眉，难得对眼前人有些生气。
    「我怎样了？」绝望开始耍无赖，「再说，你身为奇蹟之神怎么可以帮坏人说话？你这样对得起你的身份吗？」
    「??席你别闹了！他们有他们该去的地方，死神会负责审判，你快把他们放了！」
    「我也是神，神位还比死神大，我为什么不能审判他们？」
    「因为你并不负责审判。」
    「我说了，我的神位更大，没道理不能审判。」
    「你??」奇蹟看绝望不愿妥协的表情，知道自己多说什么都无用，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不想继续跟绝望吵，转身离开。
    看着奇蹟离去的背影，绝望心里有些后悔，想追过去拉住奇蹟，但祂坚持的信念把祂死死的杵在原地，一步都踏不出去。

 25、骗子

    之后奇蹟没再来找过绝望，绝望有些难过，虽然祂跟奇蹟意见不合，但祂还是很喜欢奇蹟，祂不想失去奇蹟，奇蹟对祂来说是——祂愿意付出一切的对象。
    祂爱奇蹟。
    祂要想办法让奇蹟消气才行，虽然只是暗恋，但祂并不想在他们关係还没进一步发展前就把两人的关係搞僵。
    绝望拿出之前空间时画的草稿，明明只有寥寥几笔却看出了画中人的神情——很美，笑容很温柔，阳光洒在画中人身上，看起来像道光。
    绝望痴痴的望着，决定趁这段时间把这幅画完成，送给奇蹟。
    这幅画里的奇蹟是祂眼中的奇蹟。
    是祂的光。
    祂想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祂。
    绝望起身前往天空花园，使用神力把各种不同顏色的花做成顏料，花了数十天的时间上色揣摩，几个礼拜后终于完成，画里的人栩栩如生，白色长发及腰，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漂亮到像似幻想出来的，连根头发都画的非常精緻。
    这幅画的每一笔都是绝望用尽心血的结果，祂相信奇蹟会喜欢的。
    最后，为了不破坏画的完整性，绝望用神力在画的右下角写上——致吾友奇蹟，绝望笔。
    等画乾了之后，绝望小心翼翼的把画捲起，转身瞬移前往奇蹟的神殿，奇蹟给祂开过权限，祂可以随意进出奇蹟的神殿，绝望很开心奇蹟即使跟祂吵架也没取消祂的权限资格。
    祂看着手中的画，等不及亲手把这幅画送给奇蹟，祂相信奇蹟一定会很开心。
    不过刚到奇蹟神殿，绝望立刻就感觉到其他神明的气息，奇蹟一般很少接待除了祂跟春神以外的访客。
    绝望立刻隐匿自己的气息，偷偷走到接待室门外，听到里面传出幸运女神跟另一名不知名的神明的声音。
    「奇蹟，那位刚上任的绝望之神是怎么回事？我都听说了，祂为什么阻扰灵魂轮回？」水神身材壮硕，穿着绘有银纹的深蓝色轻甲，声音低沉，气势充满时间累积而成的威严。
    「你不知道吗？那位绝望之神不合格，刚诞生就差点被天道灭了。」幸运女神一手捲着自己的漂亮金发，一边嫌弃的说：「当初我是看在奇蹟的面子上才帮祂的，谁知道祂这么会惹事，早知道当初就随便祂被天道灭了算了。」
    「别这么说。」奇蹟试着帮绝望说话：「祂只是??看东西的角度跟我们不太一样。」
    「祂看到的跟我们不一样？」水神皱眉，说：「那祂真的是神吗？天道会认为祂不合适一定有原因，奇蹟你为什么要救祂？」
    「??」
    幸运女神忍不住笑出声，说：「祂不是神魂难道还会是偷跑到神界的人魂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水神撇了幸运一眼，解释：「天道认为祂不合格，就代表祂并没有成神的资格，祂或许没有神的视野、神的观念，祂或许无法判断自身该做的决定，奇蹟你不应该救祂。」
    「你说得有道理。」幸运女神看向奇蹟，有些戏謔的问：「所以，奇蹟你后悔救祂了吗？」
    这个「祂」是谁，人尽皆知。
    「??」奇蹟沉默，没有回答。
    绝望默默的站在门外，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乾，在奇蹟沉默之后，祂就什么都听不到了，祂不想再听到了。
    祂不想思考，不想思考奇蹟为什么会沉默，不想思考奇蹟是不是真的后悔了，祂不想知道。
    ??奇蹟怎么可以后悔？谁都可以后悔，谁都可以嫌弃祂，只有奇蹟不行，只有救了祂的奇蹟不行！只有让祂活下去的奇蹟不行！真的谁都可以，只有奇蹟不行，只有祂最爱最爱的奇蹟不行??
    绝望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碰——！」
    大力踹开接待室的大门，里面的三位神明一脸惊吓的看向踹门的绝望。
    绝望脸色阴沉的大步走进，张口就对幸运女神跟水神吼：「滚！你们两个都给我滚！」
    「席！」奇蹟站起身，想阻止绝望没礼貌的行为，却反被绝望按住肩膀，质问：「你后悔了吗？你后悔救我了吗？！你真的后悔了吗？！」
    奇蹟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绝望竟然露出像似快哭出来的神情。
    「??你是不是真的后悔了？」
    现场一片安静，这是水神第一次见到绝望之神，但显然现在并不是打招呼的好时机，祂拉着幸运女神先瞬移走了，留给奇蹟之神跟绝望之神谈话的空间。
    「我没有后悔，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那刚才你为什么沉默？祂们问你话你为什么沉默？！」
    奇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祂身为神明应该遵循天道，如果席是不被天道承认的存在，那祂不应该救祂，但祂知道就算时间重来一次，祂还是会救，祂会打破一切原则救绝望，就算会后悔。
    这样的情绪，令祂很混乱无措，祂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跟席解释，最后祂只能说：「我不知道。」
    「骗子！」绝望把自己精心绘製，想送给奇蹟的画，狠狠砸到奇蹟的脚边，吼：「你他妈就是后悔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他妈就是、就是??！」
    绝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奇蹟本来就没必要对祂负责，是祂自己把奇蹟放在心里，是祂活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奇蹟就已经佔据祂心里最重要的位子，重要到没有人能撼动，同时也脆弱到只要被奇蹟拋弃祂就会崩溃，连祂自己都无法控制，光是想像都像一种酷刑。
    绝望脸色惨白的看着奇蹟，觉得这比天道不承认祂还要痛苦。
    祂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席??」奇蹟看着绝望难过的脸色，伸手想拉住绝望解释，却被绝望躲开，下一秒绝望就从祂眼前瞬移消失了。
    「??」奇蹟沉默，捡起被绝望丢下的卷轴，意外发现是自己的画像。
    画里的祂带着世上最温柔的笑容，穿着精緻的白色神袍，全身上下都是被一笔一画用心琢磨出来的。
    奇蹟知道这一定是绝望的手笔，是席的心意。
    奇蹟勾起嘴角，感觉心里暖暖的。
    绝望问祂后悔了吗？
    祂不知道，但不管怎样，祂一定会救祂。
    这个答案可以吗？
    奇蹟拿着卷轴打算瞬移去绝望神殿跟祂解释，却发现自己进不去。
    「??席？」为什么？
    祂被拒绝了。

 26、摧毁世界的武器

    奇蹟到绝望神殿门口敲门也没人回应，最后祂没办法，只能过几天等绝望消气后再来找祂聊聊，没想到几个礼拜过去，几个月过去，绝望还是不开门，奇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等。
    神界过去几个月，人间已经过去几十年，科技发展已经到了有战车、战斗机、航空母舰的时代。
    子弹取代刀枪夺取人命，很快的人类为了争夺资源土地再次开战。
    这次的战争已经不是两、三个国家间的小规模战争，而是跨越整个海洋的世界大战。
    跟人类最息息相关的祈愿之神们开始忙碌起来，善神们尽力把战争往终结的方向引导，邪神们尽量能不出力就不出力，没有神明希望人间继续混乱下去。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善神们的引导越来越没有效力，反倒邪神们的信仰之力越来越强大。
    眾神见情况不妙，纷纷请求最有可能打破现状的奇蹟之神帮忙。
    奇蹟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祂是最明显感觉到信仰之力流失的神明，战争所带来的悲伤跟痛苦已经让人们渐渐放弃希望。
    神明不能直接干涉人类的行为，祂们只能施放机会下去，每个人眼前都有好几条道路，有通往结束战争的未来，也有通往延续战争的悲剧，明明希望的道路比悲剧还要多很多，但不知道为什么大部分的人都往悲剧的方向走去。
    奇蹟皱眉，觉得情况不正常，决定亲自下凡去看看情况。
    凡间，奇蹟落地在刚结束战争的战场中央，这里几乎没有活人的气息，只剩下一位左腿被炸断的军人坐在废墟的墙角。
    那位军人还没放弃希望，咬牙努力帮自己止血包扎。
    奇蹟走近才发现那位军人穿的军衣跟一般军人不太一样，肩上有许多徽章，奇蹟猜测这位应该是高官阶的将领人物。
    人间讲求因果，奇蹟不能直接使用神力帮忙，如果祂直接帮忙会种下使用神力的「因」，这位军人将承受无法预测的「果」，奇蹟怕毁了他毕竟因果是等价交换。
    一时想不到其他办法，奇蹟把一直随身携带的，绝望送祂的画拿了出来。
    这幅画是用神界的花当顏料，神界的花大部分都有庇护的功效，有些花甚至还有治癒的功能。
    一幅画换一条命，很值得。
    虽然奇蹟有些捨不得绝望难得画的画，但还是坚定的走向那名把自己的腿包扎完后痛到快晕过去的军人身边，轻轻把那卷画放在他身旁。
    捡到东西要付出的「果」很少，因为不管是捡到石头还是捡到鑽石，「因」都是「捡」这个动作。
    东西的因果算在弄丢东西的人身上，而神是不会被因果影响的。
    虽然那些花被做成顏料后效力大幅降低，但一般止痛止血还是没问题的，剩下就看这位军人自己的造化了。
    军人在完全昏迷前，看到眼前有模糊的白色身影，散发着神圣温柔的光辉，他隐隐约约知道，自己很幸运，被神明救了，他低声喃喃：「谢谢您??」
    奇蹟露出微笑，突然感觉到什么，转身见不远处有一颗炸弹落下。
    那颗炸弹奇蹟从来没看过，祂并不知道那颗炸弹将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奇蹟直觉不好，非常不好，身为神明的祂第一次感到畏惧。
    奇蹟伸手想使出神力阻止炸弹落下，但却来不及，那颗炸弹在还没碰到地面前就爆炸，巨大的火球吞噬了周围所有建筑，爆炸的衝击跟辐射瞬间导致方圆半径五十公里内的所有生物直接死亡。
    凡间的一切不会影响到神明，奇蹟站在离爆炸中心不远的地方，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眼前如地狱般的场景，巨大的火球张牙舞爪，蕈状云衝破天际，祂不敢相信人类怎么会製造出这么可怕的东西。
    这并不是一般的炸弹，这是会影响后世几百年的核武器，被炸过的地方将產生难以清除的辐射，往后几百年任何生物都将无法在这片土地上生存。
    奇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人类已经发明出足以毁灭他们自己的武器，如果不阻止战争，这个世界也许会被他们自己摧毁。
    晕倒在墙边的军人被那幅画庇护，没被爆炸与辐射波及，奇蹟确认他没事后，转身回到神界，传紧急讯息给所有神明告诉祂们这个消息。
    人类已经发明出足以摧毁世界的武器。
    最先回覆的是水神，祂认真严肃的表示：【我知道了，我会下凡看看情况，可以的话我会想办法阻止，不行就算了，我可以发动大洪水把人间陆地再次淹没，等几百年辐射消散后，我们再从新创建大地。】
    第二位回覆的是雪神，祂礼貌的表示：【奇蹟好久不见，我看到了您的讯息，最近会下凡去看看情况，如果真的不行，我可以冰封大陆，等几百年后再叫太阳神帮忙解冻，请您不用担心。】
    「??」奇蹟开始担心这些自然之神一言不合直接把这个时代的人类给灭了。
    祂叹了一口气，看向绝望神殿的方向，虽然祂不愿意多想，但最近祂的信仰之力真的消散的太快了，现在祂的力量只剩全盛时期的三分之一。
    当奇蹟神力衰弱时，与祂相对的绝望神力就会增强，这是世界法则，不变的定律。
    通常获得最多利益者，有很高机率就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奇蹟沉默，走到了绝望的神殿前，伸手敲了敲门，这次门没有锁，它自动缓缓打开。
    奇蹟瞪大双眼，看着绝望神殿内一片漆黑阴暗，以前绝望的神殿内部并不是长这样的，以前虽然也是深色基调，但还是装修的很典雅艺术充满生气，不像现在这么死气沉沉。
    「进来。」
    熟悉的低沉嗓音从神殿大厅传出，奇蹟一脸担心的走了过去，看到了装修完全改变的黑色神殿，大厅变得非常空旷安静，绝望坐在高处的王位上，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底下的奇蹟，气势非常骇人。
    在这一瞬间，奇蹟突然感觉自己不认识祂了，绝望之神明明是一位会对祂露出宠溺温柔微笑的年轻神明，席明明是一位喜欢跟祂到处喝茶聊天的温柔神明，怎么可能会变成眼前这副令人畏惧的模样？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后面的话，奇蹟问不出口。
    ——会不会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导致绝望变成这样？
    绝望没理他，反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奇蹟怀疑人间的战争是绝望引导的，但这话在祂看到席后怎么问的出口？
    「??最近我的祈愿之力衰弱了，想来问问你的情况。」
    「别装了。」绝望之神冷笑了一声，说：「你怀疑人间的战争是我搞的，你怀疑我故意在跟眾神作对。」
    奇蹟沉默了一下，问：「??所以是你吗？」
    绝望懒洋洋的靠上身后的王座，一脸嚣张的说：「恭喜你猜对了。」

 27、虚偽的东西

    奇蹟并不意外，悲伤的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在做身为绝望之神该做的事。」
    「你明明知道做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你明明可以不做。」
    绝望勾起嘴角，意有所指的说：「我们神要遵循因果，不能直接影响世人，只能在人类面前放几条道路，这是世界法则，最后选择权还是在人类自己手上，所以未来终究是他们自己选的，我们不应该干涉。」
    奇蹟并不赞同，「席，身为神明应该引导人们走往正确的道路，这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祝十，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获得救赎，并不是每个人都想走往正确的道路，你这个神明当得太过自私，你懂什么是人吗？」
    奇蹟皱起眉，「你在说什么？」
    绝望自顾自的说：「之前有一名孩子，他的父母被突然闯入的敌军杀死，他跑到不远处的石堆后面躲起来，在孩子左手边有一栋隐密的小仓库，你在那里设了奇蹟之力，只要那名孩子跑进去躲起来，不久后他就能得救，不过在那名孩子的右手边有一位战死的士兵，他手上握着一把长枪，我只是让那名孩子知道那把枪里还有子弹而已，你猜那名孩子做了什么决定？」
    奇蹟知道，祂有看到，「那名孩子扛起枪，衝出去为父母报仇，最后也被杀死。」
    绝望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引诱了他，给了他不应该的第二个选择。」奇蹟清楚知道，如果那名孩子不知道长枪里有子弹，他就会乖乖的躲好，不会跑出去送死。
    「不。」绝望玩味的说：「那名孩子当时有三个选择，不是只有两个，第一个是乖乖躲到那个小仓库等人来救，但在那名孩子的视角，躲在小仓库里也不见得绝对安全，第二个是拿着枪衝出去看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就算无法逃跑也能杀几个敌军为父母报仇，第三个则是拿着枪去小仓库里躲起来，那把枪会大幅增加他的逃生机率，但他最后还是选择衝出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奇蹟沉默，他无法理解，人类的确有时候会做出祂无法理解的事。
    「祝十，这就是人，这就是人性，你懂吗？」
    「那名孩子的父母为了保护他而死，那名孩子悲伤到根本不想独活，祝十你懂那名孩子的感受吗？哈！你怎么可能会懂呢？你可是神明啊！你怎么可能会懂呢？」绝望大笑出声，说：「只有我这个失败品懂啊！奇蹟，你懂什么是绝望吗？」
    看着席难过的表情，奇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错了，眼前人虽然在笑，但祂却感觉祂在哭，「??绝望是人类的祈愿之力之一，跟奇蹟是一样的。」
    「绝望跟奇蹟怎么可能一样？」绝望脸上笑着，眼底却没什么笑意的说：「绝望是痛苦，比心碎还要痛，光是活着就费尽全力，只有死亡是唯一解脱。奇蹟，你知道吗？把刀插进心脏只需要痛一瞬间，但活着却要痛一辈子，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奇蹟，你懂吗？这就叫绝望，你懂吗？」
    「席你??」
    「我每天都听着这类的祈愿。」绝望讽刺的说：「你觉得这跟奇蹟一样吗？」
    「??」奇蹟沉默，神看到的角度跟人类不一样，神可以知道每个人必须经歷什么痛苦才可以达到什么成就，所有的失败痛苦都是获得成功的经验，神会尽量引导人们往成功的路上迈进，世上并没有真正的失败，只有撑不下去。
    奇蹟知道绝望也看得见那些人撑过去后会得到的未来，但比起那些未来，绝望更重视那些人当下的感受，绝望的共情能力太强，不——或者说祂们这些神明的共情能力太弱，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当初天道会觉得绝望不合格的原因。
    天道并不需要感性的神明，这个世界只需要维持世间因果跟自然万物稳定的力量，眾神感情都非常淡薄。
    「席，绝望只是一个过程，你不应该引导使其变成结果。」
    绝望不敢置信：「过程？也对，对你们这些『神明』来说，也许绝望只是过程。」
    根本没神会在意人的情绪，那些痛彻心扉对神来说不屑一顾。
    绝望低声怒吼：「明明只是一群没感情的机器！就别整天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我看了就噁心！」
    奇蹟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当初那位对祂露出温柔笑容的神明，现在竟然满脸厌恶的辱骂祂。
    祂真的做错什么了吗？
    「别装了。」绝望毫不留情，眼神冰冷的说：「神并不是真正悲天悯人，你知道的吧？你们只是一群虚偽的东西。」
    奇蹟沉默，感觉有东西从脸颊滑下，祂下意识伸手触碰，发觉是眼泪，这是祂第一次流泪。
    神明是几乎不落泪的，因为很少会有事物让祂们真心感到难过。
    祂也许就是第一位流泪的神明。
    太丢脸了。
    一瞬间许多情绪涌上心头，奇蹟泪水无法抑止的落下，祂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无法说服绝望，逃跑似的转身瞬移回自己的神殿。
    这是祂第一次感到这么委屈。
    绝望看到奇蹟落泪，难得有些错愕，祂还以为神明是没有眼泪的，祂还以为奇蹟永远都不会落泪，祂还以为??
    好像骂过头了??

 28、奇蹟之神

    回到神殿后奇蹟立刻发讯息给其他神明，希望有人可以去阻止绝望，祂现在没有办法，祂需要冷静一下。
    祂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祂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祂不知道绝望为什么无法理解祂。
    祂不知道绝望为什么会讨厌祂。
    奇蹟真的不懂，绝望明明知道人间继续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但绝望却还是执意引导人们走向毁灭的道路——明明知道为什么不愿意阻止？
    奇蹟真的不懂，祂愣愣的坐在沙发上，天生的神性令祂开始对绝望的存在感到质疑，不知道过了多久，奇蹟突然收到诅咒之神传来的讯息：【奇蹟，我们已经去劝过绝望，但祂不听，祂再次封锁神殿不让我们进去，秩序之神说，虽然不想承认，但绝望现在已经成为最强大的邪神，现在只有你的神力能克制祂，抱歉。】
    奇蹟很迷茫，第一次感到这么无措，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绝望不是位合格的神明，绝望是祂意外救的，所以祂该杀了原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绝望吗？
    杀了祂是不是就没有这些问题了？人间是不是就和平了？
    奇蹟双手捂脸，感觉心痛到快疯掉，再次落泪。
    祂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祂明明不想跟绝望吵架，明明想跟绝望好好谈谈，祂不应该有这些想法的，祂到底在做什么？祂到底该怎么办？
    下一秒，奇蹟收到幸运女神的求救讯息：【奇蹟！绝望的力量太碍事，我这里有好几件祈愿都被绝望阻扰，记住！当初是你说要救祂的！现在给我想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奇蹟还来不及回覆，就又收到秩序之神传来的讯息，说：【奇蹟，绝望之神影响太多人间秩序，再这样下去不行，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在人间游走的春神也同时传来了讯息：【奇蹟，最近人间充满悲伤与泪水，水神跟雪神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最近神界到底发生什么事？你跟绝望是不是吵架了？】
    奇蹟愣愣的接收着各路神明传来的讯息，有请求帮忙的，有关心的，有抗议的，一下子突然这么多讯息，奇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覆。
    紧接着又有其他神明陆陆续续传来求救的讯息，绝望之力影响人间的范围太大，神明们各个都忙到人仰马翻，祂们下意识想到能克制绝望的就是奇蹟，所以纷纷传讯息跟奇蹟求助，但祂们都忽略了一件事。
    人间战争是绝望的时代，是奇蹟最弱的时代。
    原本最强的祈愿之神，奇蹟，现在已经没有绝对的压倒性神力解决问题。
    「??该怎么办？」
    奇蹟不知道。
    不管是眼睁睁看着人类走向灭亡，还是水神与雪神在人间准备的生物灭绝重啟计画，都是奇蹟不愿意看到的未来。
    人间跟席，有一个必须牺牲吗？
    奇蹟再次发送讯息给绝望，说：【我们能再谈谈吗？】
    这次绝望很快就回覆了：【没必要，人间已经有好几个国家准备发射核武器，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看到一齣好戏，我不会让他们感到后悔或放弃的，你等着看吧，每个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上战场，我会让他们贯彻自己的信念直到最后。】
    奇蹟实在忍不住吼：【你做这些事到底是想证明什么？！毁灭世界真的让你那么开心吗？！】
    绝望沉默了一下，才回：【我只是让每个人都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当然，他们也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这不是你常说的因果吗？我只是把路放到他们面前而已，没利诱没逼迫，但他们还是选择了那条最差的路。科学家们明明都知道在这个时代发明出核弹代表什么，但他们还是发明了。各国领导明明都知道核弹发射出去会產生什么后果，但他们还是下达了命令。祝十，你不觉得人类这种生物很有趣吗？还有，我也很期待水神跟雪神带来的世界末日，祝十，我们一起在天上看热闹吧！】
    「??」奇蹟终于理解当初天道为什么会想灭了绝望的神魂，祂跟正常的神魂真的不一样。
    绝望的共情能力太强太容易被世间影响，尤其绝望接触到的还都是负面祈愿，这导致祂容易失去作为神最基本的大爱跟为世界着想的心，导致祂在多情感性的同时又非常漠然无情。
    绝望会对这个世界越来越冷漠，祂并不是一位合格的神明。
    但这位不合格的神明就是祂奇蹟之神亲手救的，是祂让祂活下去的，祂必须负起最大的责任。
    该被牺牲的，不是凡间世人，不是席。
    奇蹟再次来到人间，感受世界万物被绝望笼罩的气息，非常不好受。
    烟硝使大地发出痛苦悲鸣，草木拒绝出世拒绝生长，人类完全没发现世界万物都在抗议，没有任何国家愿意示弱投降，所有人都被绝望引导至情绪极端。
    奇蹟很难过，祂知道这并不是绝望的本性，祂知道这并不是绝望的本意，祂知道的，席身为绝望之神很痛苦，祂早该猜到。
    当时??祂或许不应该救祂。
    奇蹟闭上双眼，感受着世界脉动，奇蹟之神的本质神力是化「无」为「有」。
    神明在凡间发动神力必须遵循因果，但奇蹟已经做好觉悟，就算神魂会被反噬，就算祂现在已经没有多馀的力量保护神魂。
    祂是奇蹟，本来就拥有不被规则限制的力量，手上拿着代表希望的权杖，头上戴着世人愿望交织而成的皇冠，被世间祈愿加冕为王。
    祂是奇蹟之神。
    一瞬间，世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这股力量并不强势，很温和，只是放大了每个人心中的善念，转眼即逝，却阻止了所有未来可能的人间炼狱。
    所有手中握刀的人，开始听见人民的声音，开始思考是不是该放下了。
    待在凡间的水神、雪神跟四季之神都感觉到了，春神隐隐约约猜到发生了什么，祂难得慌张的使出神力瞬移赶到力量中心，果然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奇蹟你??」
    奇蹟口吐鲜血，身影摇摇晃晃正一点一点的消失，春神难得想打人，祂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奇蹟露出无奈的微笑，开口却已经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嘴型对春神说：【对不起。】
    该被牺牲的，不应该是凡间世人，不应该是席，但可以是祂奇蹟。
    奇蹟嚥下口中的血，在视线完全陷入黑暗之前，脑中突然闪过很久以前席温柔的笑顏。
    祂最喜欢了。
    下一秒，奇蹟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了。
    「??」
    奇蹟，没了。
    春神表情很恐怖，神魂破碎怎么可能不会痛？但奇蹟却连一声哀嚎都没有发出，奇蹟怕祂担心全忍下来了。
    春神闭上双眼，吸收人间跟神界所有植物获得的讯息，真相在他脑里组合浮现，睁开眼后所有事情的始末祂已知晓。
    是绝望的出格导致奇蹟牺牲，是绝望害死了奇蹟。
    春神甚至还知道了连奇蹟都不知道的、绝望不敢告诉奇蹟的秘密。
    原本春神也没有往那方面猜测，但绝望的情绪明显不正常，最后春神想到绝望的特殊性，觉得非常有可能。
    神明一般情感淡薄，不会有「爱」这种情绪，但绝望是特例，祂是被天道捨弃的存在，祂是唯一一位不合格的神明，祂或许拥有这样的情绪。
    绝望爱上了奇蹟。
    「你最好永远都不知道你的感情害死了谁。」
    这是春天之神第一次发出诅咒般的言。

 29、是你杀了奇蹟

    绝望给奇蹟发完讯息后，觉得很不开心，跟奇蹟吵架祂一点都不开心，但不吵祂又觉得自己很委屈，谁都可以嫌弃祂，只有奇蹟不行。
    作为祈愿之神，只要醒着，人们的愿望就会不定时的传进脑海中，充满痛苦悲伤的祈愿让席一直都觉得很难受，祂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神格跟自己的工作，但没办法，祂是绝望之神。
    能活着，没神想死。
    不过祂这个绝望之神是奇蹟救的，所以奇蹟必须对祂负责。
    绝望很任性又觉得工作很累，这几个礼拜下来祂已经荣登最勤劳的邪神第一名，眼看人间发展的差不多要灭了，绝望决定执行邪神的权力——偷懒去睡几个月，反正人间差不多就那样，奇蹟现在八成也无法阻止世界末日，绝望懒得管了。
    祂随意的坐在王座上，闭眼陷入沉眠，不知道睡了多久，当绝望再次醒来时，神识往人间一扫，惊讶的发现人间竟然充满生机，祂引导的世界末日竟然没有发生。
    「发生什么事？」绝望很疑惑，下意识瞬移到了奇蹟的神殿想找祂质问，意外发现奇蹟竟然没有限制祂进出神殿，绝望沉默，觉得也许自己误会了什么。
    「奇蹟？??祝十？」绝望叫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奇蹟的神殿里空荡荡的，神殿的主人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怎么可能？」绝望硬压下心中不安的情绪，一个一个房间打开查看，看越多祂的心跳得越快，所有房间里都没有祂熟悉的那个白色身影跟生活气息，所有房间都在显示这间神殿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的事实。
    ??该不会??
    「怎么可能？！」
    绝望慌张的衝出神殿，开始满世界寻找奇蹟的身影，神界里奇蹟常去的花园、湖泊、森林祂都去找了好几回，但还是找不到，什么都找不到。
    绝望觉得自己快疯了，祂不死心亲自下凡到人间寻找，世界各地祂都走了一遍，从高山到平地，从沙漠到海洋，能去的地方祂都去过了，但就是找不到奇蹟的身影。
    绝望不知道发生什么，奇蹟消失了。
    祂找不到奇蹟了。
    「你他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回过神来，绝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神界，祂正站在幸运女神的神殿门口，看着眼前满脸怒容的女神，绝望抱着最后希望开口：「你知道奇蹟祂在哪里吗？」
    「你他妈还敢问我！」幸运女神爆怒吼：「祂不就是被你害死的吗？！祂不就是你杀的吗？！你他妈还敢问我！滚！给老娘滚！」
    碰的一声，眼前的粉色大门被大力关上，绝望傻愣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祂杀了奇蹟？
    祂怎么可能杀了奇蹟？
    祂怎么可能狠得下心杀奇蹟？
    「不是我??」过了很久很久，绝望才开口低声反驳：「不是我，我没有??」
    其实人间现状的繁荣早已告诉绝望真相，有一位神明牺牲了，祂的牺牲换来了一切希望。
    绝望不愿意相信，祂一点都不想相信，但祂头脑清楚知道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奇蹟。
    被牺牲的神明是奇蹟。
    「我不要??」
    绝望感到恐惧，比自己当初要被天道灭杀时还要恐惧，全身都在颤抖，眼泪无法控制的落下。
    第一位落泪的神明是奇蹟，第二位落泪的神明是绝望。
    「我不要??」
    绝望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人狠狠掐住，呼吸不到空气，话说不出来，身体就像断了线的木偶，无力的跪倒在地。
    祂不愿意相信。
    「你们??谁把奇蹟藏起来了？」
    祂后悔了，真的后悔了，祂应该要听奇蹟的话，祂不该那么任性。
    「我找不到祂了??」
    「求求你们把祂还给我，把祂还给我??把奇蹟还给我??」
    没有任何神理祂。
    绝望自己就是一方神明，祂不知道自己还能去求助谁，天道厌恶祂，其他神明也没有比祂更强的能耐，没有神有能力帮助祂。
    祂不小心把奇蹟弄丢了，谁能来帮帮祂？
    绝望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跪了多久，泪水流了多少，祂不想起身，祂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要奇蹟能回来，就算奇蹟之后嫌弃祂厌恶祂都没有关係，祂愿意付出一切，只要奇蹟能回来。
    但祂愿意跪，幸运女神却不愿意自家神殿大门前有个看不顺眼的神在哭天喊地，祂立刻传讯息给春神，说有个脑残神在祂家门口哭，叫春神来赶人。
    春神收到幸运女神的消息，立刻赶到幸运女神的神殿门口，毫不留情的直接揍了绝望一拳。
    绝望没有反抗，等春神揍完后才伸手反揪住春神的衣领，祂比春神还高，双眼发红夹带愤怒与悲伤，居高临下的问：「奇蹟祂在哪里？你一定知道对吧？祂在哪里？！」
    春神拍开祂的手，一脸冷漠的说：「你知道的，祂牺牲了。」
    「你骗我！」绝望怒目而视，吼：「祂怎么可能会死？祂可是奇蹟之神！祂怎么可能会死？！」
    春神语气冰冷的说：「别装了，你知道的，不管你们争执的理由是什么，是你害死了奇蹟，是你杀了奇蹟，是你杀了祂。」
    是你杀了奇蹟。
    是你，杀了祂。
    绝望瞪大双眼，脑里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春神不是很想继续跟眼前神说话，转身就走，却被绝望死死拉住，「??拜託您帮帮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拜託您帮帮我??」绝望真的找不到任何人可以求助了，真的找不到了。
    春神停下脚步，问：「你要我帮你什么？奇蹟的神魂已经破碎，救不回来了。」
    绝望沉默了一下，说：「带我去奇蹟神魂消散的地方，我神魂里有奇蹟的神力，我能把它取出来，也许可以融合祂的神魂碎片，我需要你的神力帮忙稳住祂，我们说不定可以救回祂！」
    绝望知道春神的本质神力是生命力，所以春天才会是万物復甦的季节。
    春神沉默了一下，皱眉说：「当初为了救你，奇蹟之力早就跟你的神魂融合了，你要怎么取出来？」
    绝望毫不犹豫的说：「我把我的神魂分一半给祂！」

 30、十世

    凡间，春神看着绝望大吼着撕裂自己的神魂，真心觉得奇蹟跟绝望这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还狠。
    撕裂神魂的痛可不是肉体上的痛可以比拟的，撕裂神魂是足以令神明发疯的酷刑，祂光是站在旁边看都觉得心惊胆颤，但绝望却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下手。
    「剩下就拜託你了??」绝望痛苦的跪倒在地，抬头望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神明，卑微的请求。
    「拜託您了??」
    绝望理智上知道春神不可能不想救奇蹟，但祂没有任何保障，要是春神突然不想救了，那祂该怎么办？要是春神觉得救不活放弃了，祂该怎么办？祂没有任何退路，祂只剩一条命一张嘴来求。
    看着眼前气息越来越虚弱，看起来快痛死，精神也逼近崩溃的绝望，春神终于出手使出神力，融合奇蹟残存的神魂碎片跟绝望半个神魂里还剩一点的奇蹟之力。
    虽然只剩一点点，但奇蹟终究是奇蹟。
    透明脆弱的白色神魂在祂们眼前一点一点恢復显现。
    绝望愣愣的看着眼前依旧面带温柔笑容的白色神魂，感觉整个世界恢復了色彩，连脑中悲伤的祈愿都变成最悦耳的歌声，祂忍不住哭了又笑了。
    「??太好了，你还活着真的太好了——你等我！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
    眼前白色神魂却面露无奈的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绝望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白色神魂，几乎哽咽的问：「你为什么拒绝？你为什么要拒绝？你是不是??恨我？」
    还没等眼前的白色神魂回应，绝望就哭着说：「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不要恨我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什么都可以赔给你！真的什么都可以！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祂爱奇蹟，祂真的好爱好爱奇蹟，祂爱奇蹟爱到能把自己的神魂全部祭献给奇蹟，但祂却不小心害死了奇蹟。
    祂怎么会这么蠢？世界上不会再有比他更蠢的了。
    「拜託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不要恨我好不好？不要死好不好？」绝望别无所求。
    白色神魂惊讶的看着眼前哭到泣不成声的神明，柔声安慰：【我不恨你，永远都不会恨你。】
    不管绝望做过什么，祂终究是当初送奇蹟花冠的那位，赠予奇蹟名字的那位，奇蹟一直都很喜欢席，祂从来没有恨过祂。
    绝望愣愣的看着眼前依旧温柔的白色神魂，祂说祂不恨祂，祂说永远都不会恨祂??
    绝望走上前伸出手想抱住奇蹟，想跟祂道歉，但当伸出手后才发现祂碰不到奇蹟，祂的手穿过了奇蹟。
    奇蹟被祂害死了。
    祂早就抱不到祂了。
    奇蹟看着眼前再次泪流满面，一脸惊恐的对祂说着对不起的神明，已经完全拋弃身为绝望之神的威严，奇蹟无奈的看向春神，示意春神解释。
    春神并不想跟把奇蹟害成这样的绝望交谈，但奇蹟愿意原谅绝望，祂也只能拿出身为自然之神的气量，叹了口气，说出事情真相，「只要神格还在，天地灵气就会帮忙重新塑造神魂，不过奇蹟的神魂破碎的太严重，必须在人世间轮回好几百世才能被修復，你神魂里的奇蹟神力能帮祂提早结束轮回。」
    「??」绝望愣住，突然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所以就算祂没撕裂神魂，奇蹟也还活着？只是神魂恢復速度比较慢？
    绝望：「??只有我不知道？」
    「不只你不知道，不过你是其中一个。」春神笑的一脸：没错，就是我阴你，但你活该。
    绝望表情空白了几秒，随后露出笑容，完全忽视春神阴祂，心中只剩下狂喜，无法言语的狂喜。
    祂好害怕自己救不了奇蹟，好害怕奇蹟真的没了，祂真的好害怕。
    幸好奇蹟还活着，幸好??
    「你现在还需要轮回几世神魂才能恢復？」春神问向奇蹟。
    奇蹟想了想，说：【至少十世??】
    奇蹟还没说完话就听到绝望激动的说：「我陪你！我陪你轮回十世！」奇蹟现在的神魂很脆弱，绝望怕奇蹟在凡间受苦受难，祂想下去保护奇蹟，只要能帮到奇蹟祂什么都愿意做。
    「凡间有凡间的规矩。」春神说：「你刚撕裂神魂，你现在神魂也很虚弱，要是陪奇蹟入凡间轮回，有很大机率记忆跟力量都会受到影响，你认不出祂。」
    「不。」绝望想起第一次见到奇蹟时的场景，微风吹抚、落叶繽纷，眼前人白发飘逸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祂的世界因为奇蹟的出现开始有了温度跟色彩，祂早该知道奇蹟就是祂活着的意义。
    「我一定会对祂一见钟情。」
    原本春神并不相信绝望会为了奇蹟做到这种地步，祂有意引导但祂并不相信绝望真的会为了奇蹟撕裂自己的神魂。
    撕裂神魂基本上比任何酷刑都要来的更生不如死，应该说世界上所有酷刑加起来都没有亲手撕裂自己的神魂要来的残忍，那已经不是可以形容的痛，绝望是第一个敢尝试的神明，应该也会是最后一个。
    这就是春神最后选择对绝望和顏悦色一点的原因，春神自认祂是不可能为了谁做到这种地步的，原本祂以为绝望是因为愧疚才愿意付出神魂，但愧疚不可能有这么强烈的自我牺牲精神，最后祂还是认为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爱情。
    神明并不懂何谓爱情。
    因为祂们并不需要。
    不过最后绝望跟奇蹟步入轮回时，春神看得出来，奇蹟看向绝望的眼神祂很熟悉。
    也许奇蹟自己也没有察觉。
    神明终究了解情爱。
    春神回想起自己曾经在人间遇到的一对夫妻，他们是人妖相恋，年轻时过得特别辛苦，被许多人追杀，当初祂曾问他们为什么过的这么苦还想再一起，那对夫妻笑着回祂：「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相爱的两个人本来就该再一起。」
    春神笑了一声，分出自己千分之一的神魂去守护奇蹟，再分了一部分不重要的去看着绝望。
    凡间拥有神界没有的感情，春神相信奇蹟在凡间轮回时也会了解，不管过程经歷了什么，相爱的两个人本来就该幸福。
    「??我是不是抢了缘结神的工作？」
    算了，春天终究也是动情的季节。

 31、我爱你

    席慢慢回想起前世记忆。
    祝十因为神魂受伤严重，记忆断断续续的没有连贯，可能要等神魂完全恢復记忆才会完整，他现在还是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席完全想起一切的经过，想起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跟无法言语的愧疚，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祝十。
    祂害死了祂，祝十真的愿意原谅他吗？
    「这就是你们的过往，也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春神笑着说。
    席看着眼前熟悉的沙利叶变成阴险的鬼东西，怎么看怎么不爽，但他知道自己要是现在跟春神杠起来祝十一定会不开心。
    他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人，他不想再惹祝十生气了。
    「奇蹟至少要轮回十世，现在已经是第几世？」席问向春神。
    春神摇了摇头，说：「很遗憾，这才刚开始，这世是你们的第一世。」
    席沉默，知道春神在他们第一世就让他们恢復记忆，已经是付出心力，要知道凡间有凡间的规矩，「谢谢。」
    「不客气。」春神没为难他，乾脆的收下道谢。
    祝十看着他们俩，疑惑：「席你的记忆完全恢復了吗？」他感觉席整个人的气息都不太一样了，原本眼里还剩一点的单纯完全消失了，只剩一片漆黑，不知道是好是坏。
    席全身僵了一下，不敢看祝十，低声说：「我恢復记忆了，祝十我??对不起。」
    「没关係。」祝十露出笑容，其实春神说的实际情况已经比他猜测的要好很多，幸好绝望之神并不是真的想杀了奇蹟之神，祝十很满意了，他看向春神，决定先解决困扰自己许久的疑惑：「春神大人，您另外分出来的神魂就是我堂哥瑟罗尔对吧？」
    「对。」春神温柔的称讚：「小祝十真聪明。」
    祝十：「所以小时后保护我的都是他，他??知道自己做的事吗？他有记忆吗？您是不是透过他删除过我们几个小时候的记忆？」他们小时候曾经在德斯佩尔本家一起玩过，但可能遇到了鬼灵攻击，为了不让他们有阴影瑟罗尔把他们记忆封了。
    「是，那是他的任务。」春神说：「瑟罗尔知道自己的身份，他跟沙利叶不一样，你可以把他当成没有春神记忆的我，他的灵魂最终会回到我身上。」
    「沙利叶的灵魂不会吗？」祝十疑惑。
    春神摇了摇头，说：「虽然他们都是我分出去的一部分，但掉一根头发跟掉一根手指还是有区别的。」
    祝十并不清楚春神是怎么分辨头发跟手指的，但他知道春神做这些全都是为了他。
    「春神大人，不管过去还是现在，都谢谢您了。」祝十感激的对春神鞠躬道谢。
    春神微笑，伸手揉了揉祝十的头，说：「小祝十不用客气。」
    席被晾在一旁，看得很不爽，直接伸手拉回祝十，说：「祝十，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谈谈。」
    春神看出席在吃醋，故意又揉了一把祝十的头才转身离开，留给他们谈话的空间。
    席看的差点爆炸。
    祝十看席一脸阴沉，疑惑的问：「怎么了？」
    席看着祝十，沉默了一下，艰难的说：「前世我害死了你，你??」他不求奇蹟原谅，但他求奇蹟给他补偿的机会。
    他愿意陪奇蹟在人间轮回，他愿意守护奇蹟每一生每一世，只求奇蹟不要赶他走。
    「我不恨你。」祝十认真的看着席说：「前世我就说过了，我不恨你，席，我是自愿牺牲的，虽然我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復，但我很清楚自己的心意，我不会恨你。」
    「??你怎么可能不恨我？」席低下头，不敢置信的低声喃喃：「你怎么能不恨我？」他自己都恨他自己。
    他到底为什么会蠢到害死自己最爱的人？
    祝十露出温柔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席的头，开口安慰：「因为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所以之前在他听说绝望杀了奇蹟时，他才会感到那么愤怒又难过，他知道，绝望是不可能会杀奇蹟的，「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
    席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祝十的回应，他知道祝十所说的喜欢并不是「爱」，但也已经足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他不明白自己何德何能遇到奇蹟，他不明白祝十为什么知道了一切真相还会喜欢他，他不明白祝十为什么不恨他，他真的不明白，但他很感激，感激世间一切让他们相遇。
    席紧紧抱住祝十，头靠在他肩膀上，语气颤抖的低声喃喃：「??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伤害奇蹟是他做过最后悔的事，明明奇蹟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他到底为什么会伤了他？
    他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他明明连爱他都来不及了??
    席知道现在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祝十，我爱你。」
    他原本不敢告白的，他怕被拒绝被嫌弃，但现在他已经无所谓了，他愿意把自己的心挖出来，随便祝十玩弄，他已经什么都愿意付出。
    「??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席紧紧抱着祝十，豁出去的说：「不是你说的喜欢，我说的是人间的爱情，我不知道身为神的你懂不懂，但身为人的你一定懂！我爱你祝十！我想牵你的手，想抱你，想跟你永生永世在一起！」
    祝十愣了一下，心脏直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
    席：「前世跟今生，我都对你一见鐘情！」
    祝十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对席的感情并不讨厌??
    席看祝十迟迟没有回应，又害怕又紧张的抬头看向祝十的表情，却见祝十脸颊跟耳朵都微微发红，跟祝十平常冷静自持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席愣了一下，狂喜：「你不讨厌？！你害羞了？！」
    「??我才没有害羞，告白的是你，我害羞做什么？」
    「那你遮着脸干嘛？把手放下去我看看？」
    「??」祝十斜眼瞪过去，觉得席有点欠打。
    席被祝十的小眼神萌到，很想直接把眼前人捆一捆抱走，但他也知道他们之间还有问题必须解决。
    「祝十，以后我都听你的。」席一脸认真严肃的说：「我很难改变自己的想法，你知道我是天道的失败品??但你是我的底线，我永远不愿意伤害你。」
    「??」祝十沉默，他知道其实他们两个的想法并没有对错之分，只是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罢了，但这种事也没办法说改就改，席跟其他神明的价值观差太多。
    其实祝十记起的前世记忆并没有很多，但他清楚，神明公平，所以神明无情。
    虽然绝望搞到后来世界末日他也不认同。
    「对了，你当时为什么把我送你的画给了那名军人？你那时是不是真的讨厌我了？所以才把我送你的画丢掉？」席一脸悲伤。
    祝十的记忆还很模糊，他现在还真不知道自己那时的想法，但就算他那时心里真的不爽，现在的他当然也会说没有。
    「我那时应该是手边没有其他适合的东西了。」祝十语带歉意的说：「真的很抱歉，你愿意原谅我吗？」
    席沉默了一下，露出温柔的微笑，说：「当然愿意，就算你捅了我一刀，我也会原谅你。」
    祝十是他的底线，但他对祝十早已没有底线。
    他差点就把人搞没了，那种事只需要经歷一次就够他怕的了。
    「??」祝十现在心情有点复杂，感觉眼前人就像野生的大狼狗终于被打服，因为太痛了所以不敢再造次，亲自把自己套上紧绷的项圈，怎么看怎么可怜。
    「席，你知道我的个性，我不可能随便伤害你，我希望你以后继续依照自己的判断行事，只不过以后我们如果又发生衝突，我希望你能给予讨论的空间，这样就够了。」祝十以奇蹟之神的身份，站在平等的立场上告诉绝望之神祂的意思，以后意见不合可以多多沟通，别自己一个乱瞎搞，事实证明结果对谁都不好。
    席沉默，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时祂只是被情绪冲昏头，那时祂只是因为自己不爽所以把全世界都拖下水，祂真的不是一位合格的神明，没有神明会像祂一样自私，天道是对的，但他可不敢再让奇蹟帮忙善后了。
    「??你对我太好了，祝十，我害了你、伤了你，你应该报仇的。」
    席不敢告诉祝十自己的劣根性，他已经把自己的心摆在祝十脚下，祝十只需要轻轻一踩就能重伤他，但祝十却没动，他什么都没动。
    祝十当然知道席在这个时候跟他告白的意思。
    他把唯一能伤害自己的刀给了他。
    「都说了，原谅你了。」祝十对席露出温柔的微笑。
    席愣了一下，再次伸手紧紧抱住祝十，哽咽的说：「??嗯，你原谅我了。」

 32、传说中的挖矿

    「老夫我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站在墙边被忽视彻底的王羽，看着眼前两位神神情未了，发出悠悠的感叹。
    祝十：「??」
    席：「春神都知道回避，你他妈是看个屁？！」他还没享受够跟祝十撒娇的两人世界！谁快来把这个老头赶走！
    「哎哎，老夫我很好奇啊！你们两位也没有赶我走，我为什么不可以看？」要比脸皮厚，王羽没输过。
    「你们在聊什么啊？」沙利叶揉着眼睛走过来，疑惑：「真奇怪，我醒来又在自己房间，刚才发生什么事啊？我又晕了？」
    「我亲爱的徒儿啊啊啊！」王羽欢快的跑过去，说：「你刚刚被春神附身了你知道吗？你是春神分出来的一部分啊啊啊！」四捨五入他亲爱的徒弟就是神明大人了啊！
    「什么？！」沙利叶一脸震惊：「原来我就是春神？！」
    「不。」席面无表情，看着眼前又冒出一个来打扰他两人世界的，愤怒的说：「你只是春神分出来不要的渣渣！」
    「??凭什么！」
    看着眼前互呛的几人，祝十露出微笑，虽然记忆还没完全恢復，但他的神性已经慢慢回来，奇蹟跟幸运女神有一样的想法，比起寂静庄重的神界，祂更喜欢热闹非凡的人间，祂希望绝望之神也能喜欢上，因而对人类產生垂怜，这样就算本来没有资格，也能真正成神。
    「凭什么我就是渣渣？！」
    「你除了是渣还能是什么？」
    「年轻人，别小看我徒弟，我徒弟这资质可是能成神的！你等着看吧！」
    「老头你以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可以成神吗？」
    「我怎么又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少主你说话太过分了啊！」
    「我说的是事实，你他妈就是不可能成神，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你以为呢！」
    祝十轻笑了一声，说：「是公平的。」
    「??？」几人疑惑的看向祝十。
    祝十笑着说：「因为每个人都觉得不公平，所以这个世界才会是公平的。」
    「??」几人听的一头雾水。
    席不了解奇蹟，不了解神明，他自己就不是一位合格的神明，他觉得自己说不定永远都无法理解何谓神明，但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了，只要奇蹟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满足了。
    之后，席跟祝十的生活并没有被前世身份影响，一个很开心自己能在人间陪着对方轮回，一个很享受人间烟火，他们都很喜欢身为人类的生活。
    「所以你们真的是神明大人？」几人在德斯佩尔家的和室客厅聊着天，沙利叶一脸好奇的看向席跟祝十，疑惑：「那我如果直接跟你们许愿，愿望会不会实现啊？」
    「不会。」席露出看白痴的眼神。
    「为什么不会？你们不是神明吗？」
    「我的神格是绝望，你拜个屁。」
    「那我拜小学弟总可以了吧？」
    「他现在还是人类你看不出来吗？」席一脸嫌弃的对一旁悠间喝茶的老头说：「看看你徒弟这什么智商？快把他带走！」
    王羽悠哉的喝了一口茶，说：「老夫我跟徒弟是坐明天的飞机，小伙子你急什么？」
    「你这是对神明大人说话的态度？」
    「你如果是善神老夫我当然有多恭敬就有多恭敬，但你是邪神还是最没用的绝望之神，老夫我恭敬个屁！」
    「??」邪神大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严重的歧视。
    突然，客厅房门被人大力拉开，席他爸满脸阴沉的看着席，说：「休学帮你办好了，下学期你直接去给我挖矿！」说完话，席他爸不给席反应的机会，快速关门离开。
    席：「??」
    几人憋笑的看向席。
    第一次看到真去挖矿的黑道少主，真身还是神明。
    席面无表情，随后冷笑了一声，「哼！真以为我会怕？！」
    之后，沙利叶被王羽拐去修练，席跟祝十又在德斯佩尔本家混了一段时间。
    席基本上不是在黏着祝十就是在黏着祝十的路上。
    从被席告白后，祝十都没正面回应过席，他承认他对席也有好感，但席整天一副只要他答应，就要把他往床上拖的架势让祝十不是很想答应，觉得还是先钓着好了。
    席倒是无所谓，他看得出来祝十并不排斥他，他有时候会偷牵祝十的手跟偷抱祝十的腰，祝十都不会抗拒，席很满意了。
    他知道祝十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毕竟这是奇蹟之神第一次体会爱，他有的是耐心，反正这一世如果不行，还有下一世，下下一世，他们有的是时间。
    当然他不会给祝十爱上其他人的机会，他也不会给任何人拐走祝十的空间，祝十是他的，这一世是他的，下一世是他的，永远都会是他的。
    在本家的这段时间，席不是在黏着祝十就是在跟自家老爸互呛，最后他爸终于受不了了，直接派人把席绑去挖矿，祝十也终于获得喘息的空间，虽然他并不讨厌跟席相处，但席吃他豆腐吃得越来越过分，祝十觉得席再继续下去他就要忍不住使出暴力了。
    能把他这个全神界脾气最好的神明惹生气，席也是不简单。
    席会作死是因为看出祝十还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的热情，很容易脸红害羞，席每次看到祝十被他弄的害羞就很兴奋，平常祝十有多冷静自持，害羞起来就有多可爱反差，让席忍不住兴奋想压。
    主要是祝十脾气太好，被逗狠了也不怎么生气，导致席越来越过分，逗人逗的更狠更凶。
    看到席被架走，祝十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学前他还有事想做。
    祝十搭飞机回了白欧利本家，去见他堂哥瑟罗尔——春神为了保护他分出来的化身。
    下了飞机后，祝十搭乘本家的接驳轿车前往白欧利庄园，抵达后管家前来带领他到瑟罗尔的书房门口，祝十礼貌的敲门进去，管家恭敬的关门退下。
    「瑟罗尔，下午好。」祝十看着眼前正在认真批改文件的瑟罗尔，率先打招呼。
    「小祝十，下午好。」瑟罗尔也抬头微笑打招呼。
    「我有打扰到你吗？」祝十看着瑟罗尔满桌的文件，觉得突然来找他不太好意思。
    「没有，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来找我？」瑟罗尔觉得很稀奇。
    「春神已经告诉我一切了，哥，一直以来谢谢你了。」从小到大，那个一直护着他的身影，他已经知道就是瑟罗尔堂哥。
    祝十诚心感谢。
    瑟罗尔愣了一下，随后露出温柔的笑容，跟春神一模一样的笑容，说：「不用谢，这是我的职责，我跟春神本质上是同一个人，你跟祂道谢就可以了。」
    「不。」祝十摇了摇头，说：「我现在道谢的对象是身为人类的瑟罗尔，谢谢他一直护着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弟弟，谢谢他费了这么多心思保护我，你知道本家里的灵体太多不适合我居住，所以想办法把我送往比较安逸的地方、春神会路过的地方，这些我都知道，这些不可能是巧合，所以哥，一直以来谢谢你了。」
    虽然被误会成神经病有点麻烦，但让年幼的他继续待在时常出现鬼怪还有攻击性的本家更危险，祝十知道瑟罗尔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瑟罗尔愣愣的看着祝十，终于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祝十的头，笑着说：「不用客气，我很高兴有你这样的弟弟。」
    「对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哥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旅游吗？」祝十开心的邀约，他知道这也等同跟春神去玩，他还没有跟春神去人间旅游过，他很期待。
    「当然可以，你现在放暑假了对吧，想去哪里玩？」
    「嗯??席最近被他爸派去非洲挖矿，我们去非洲玩顺便去看看他？哥你觉得怎么样？」想到席走之前对他的毛手毛脚，祝十露出笑容，他相信春神会感兴趣的。
    「当然好啊！」瑟罗尔也露出微笑。
    两个想看笑话的人达成了共识。

 33、牺牲色相

    几个礼拜后，席在矿坑满身大汗的看着洞外一身清爽的瑟罗尔跟祝十，真心觉得祝十一定是被春神那阴险小人给带坏了。
    他的祝十天真善良又可爱，绝对不会看他笑话！
    祝十微笑说：「席，几天不见，挖矿挖的怎么样？」
    席：「??」
    席面无表情，当初他遇到的奇蹟是天真善良的小天使，不是现在这个笑的跟春神一模一样的腹黑虚偽混蛋。
    「有种别看戏！下来一起挖！」
    祝十：「当然不要，挖矿好累的，看你流了那么多汗，真可怜。」
    瑟罗尔：「你挖的特别好，真的，我们看你挖就好。」
    「??」席原本就不爽的心情变的更加不爽，要不是看在春神对祝十真没那意思，他早就想砍神了。
    祝十跟瑟罗尔在非洲玩了好几天，最后再次去看席笑话后就分头走了，瑟罗尔还有公事要忙。
    祝十跟瑟罗尔道别后，搭飞机往王羽所在的国家去看沙利叶，听说沙利叶在王羽那里学法术学的蛮有心得。
    沙利叶本身就有资质加上对那些神奇法术的热情，让他在短短一个月内学会了许多一般人要学上好几年的东西，他很嗨的展现法术给祝十看，祝十觉得有趣也为他高兴。
    突然，许久没发出声响的社群软体突然收到讯息，是那位许久不见的女学霸，她说：【嗨！祝十好久不见，我最近发现一位跟你一样有神奇力量的人，我套了一下她的话，发现她有机率是神明，真的！我猜八成是跟幸运有关的神明，所以我想说你会不会也是天神下凡来人间渡劫什么的哈哈哈，这个世界真有趣！】
    「??」祝十真心觉得不有趣，幸运女神喜欢往人间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被认出来这应该是第一次。
    虽然他现在人不在现场也很难判断女学霸说的是真是假，但如果是真的??祝十真怕女学霸了，感觉随便跟她聊两句话，祖宗十八代都会被她套出来，智慧之神一定很喜欢她。
    祝十想了想，回：【好久不见，看到你现在过得不错我很开心，其实世界上有跟我一样的人我并不意外，但如果要说是神明的话??我想应该还是很难遇到的，你可以试试向她许愿，说不定愿望会实现？】
    女学霸发了一张兔子大笑的贴图。
    祝十觉得遮遮掩掩的反而会让人怀疑，他开玩笑说：【如果我真是神明的话，你觉得我会是什么神？】
    在手机另一头的女学霸沉默，她在思考。
    当初因为祝十的开眼让她看到了新世界，真实的世界，一成不变的灰白城市变成了七彩繽纷的色调，神话传说中的生物一一出现在她眼前。
    当时她内心的震撼是无法言喻的，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眼睛，完全不敢相信，但事实已经摆在她眼前，她不是一位会逃避现实的人，她只是觉得眼前发生的一切真的都是——
    女学霸下意识打出两个字：【奇蹟？】
    「??」祝十吓的差点摔手机。
    太可怕了。
    真的不能小看这位女学霸。
    随便聊两句后，祝十快速结束话题。
    他怕再多聊几句神界秘密就洩露出去了。
    又过了几个礼拜，三人终于迎来开学，席跟他爸不知道交换了什么条件抵销了挖矿，回来继续读大四。
    三人一样住在学校宿舍，明明什么都改变了，却也像什么都没变。
    「少主！小学弟！你们快来看看我新学的法术！」沙利叶在客厅兴奋的大叫。
    席像黏皮糖般的赖在祝十房间混，冷酷无情的回：「没兴趣。」
    祝十坐在床上戴着耳机看书，没听到沙利叶的声音，就见房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打开，一隻长的惨不忍睹的纸人哆哆嗦嗦的探头看进来。
    「??」
    要不是纸人身上有沙利叶的气息，祝十还以为又有恶灵入侵。
    还没等祝十出声，沙利叶就被黑着脸走出去的席给扁了，客厅传来痛苦哀嚎。
    「少主你干嘛打我？这纸人很好用耶！它会打扫煮饭洗衣服，简直万能家务机器人！」
    「你先给我去上一堂美术课！没及格前不准画！」席看着沙利叶画的鬼东西，真心觉得春神的画技八成也不怎么样，跟他没法比。
    「为什么要上美术课？」沙利叶疑惑。
    「没有为什么，你画的是什么鬼东西你心里没点数吗？」
    「??」沙利叶想说没有，他觉得他画的蛮可爱。
    祝十走出房门，提议：「你帮他画不就好了？我记得你的画技特别厉害。」
    「??」席感觉不小心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一点都不想浪费自己伟大的神仙画技在那愚蠢的纸人身上。
    「不可以吗？」祝十歪头，眼神特别无辜可爱。
    席被萌到了，「当然可以。」
    「谢谢。」祝十露出笑容，不客气的提出要求：「尽量画的可爱一点，麻烦你了。」
    「好。」席妥协，只要是为了祝十，他什么都可以妥协，当然他也会收取报酬，当晚席就不客气的把祝十压上床亲。
    「你够了！」祝十愤怒的伸手抵抗。
    「不够！」席才不管，他力气比祝十大，压着人继续亲，说：「我都没逼你答应我的告白，亲一下怎么了？我又没想上你！」
    「你还有理了？！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我才不管！你当我是谁？我没逼你就不错了，别要求这么多，给我乖一点！」
    「混蛋！」祝十差点使出暴力。
    席清楚，只有他能打破祝十温柔优雅的外在，让祝十露出羞愤难耐的表情，席爱极了撕毁祝十外在偽装的模样，糖果当然是要撕开包装纸才好吃，更何况撕掉外在偽装的祝十，才是真正的祝十。
    不是神明，不是奇蹟，只是他的祝十。
    席深情的看着在他身下挣扎的美人，雪白的肤色中透着红，漂亮的眼睛里含着水光，特别勾人，这样的祝十只有他看过。
    席忍住眼底的慾望，低声喃喃：「真想把你关起来??」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祝十，他有多爱他。
    隔天，祝十就获得一隻长得特别软萌可爱的家务小纸人。
    用他色相换的。

 34、告白

    隔天早上，几人坐在客厅餐桌上边吃早餐边聊天，祝十嘴角明显有破皮，沙利叶很有眼色的假装没看见。
    「对了，纸人算是阴阳术吧？王羽大师他也会吗？」祝十疑惑的问向沙利叶，虽然他也搞不清楚那些除魔除鬼的门派，但在他印象里驱使纸人的通常都是阴阳师，王羽明显是个道士。
    「他不会。」沙利叶摇头，「但他老婆会。」
    「他竟然有老婆？」席跟祝十同时惊讶。
    「??重点是这个吗？」沙利叶有些无语。
    「抱歉，失礼了。」祝十微笑道歉。
    「你不觉得你说这话更失礼吗？」
    席一脸不屑：「活到那年纪还娶不到老婆才失礼。」
    「你们对我师父的评价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沙利叶哭笑不得，王羽大师至少是宗师级别的人物。
    「两位神明大人麻烦别把我家师父当蟑螂看待好吗？我会很想哭的。」
    席：「没把他当草履虫就不错了，蟑螂至少不是单细胞生物。」
    沙利叶：「??」
    当晚席越想越不对，他上辈子的年纪用人类的时间来算都不知道大王羽几轮了。
    席一脸不爽的闯进祝十的房间，把人压上床，低声在祝十耳边威胁：「祝十，当我老婆吧？你看连王羽都有老婆了，你也快来当我老婆吧？不然我直接上你了！」
    「大晚上发什么疯！」祝十直接把身上人踹下去，「他有老婆很正常！还有，我都还没答应你的告白，你就想叫我当你老婆？！」
    「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呢！」
    「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
    「??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年就过去了，席跟沙利叶顺利毕业。
    毕业典礼上，席穿着黑色学士服跟同学们聊着天，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直到毕业前夕祝十都没答应他的告白，虽然他早就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但他不免还是觉得有些失落，毕竟毕业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就会减少很多了。
    「席。」
    听到祝十的叫唤，席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祝十穿着白色西装，手上拿着一大束红色玫瑰，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你??」席不敢相信，不敢猜测事情是不是他想的那样，他狠狠压抑自己内心激动的情绪。
    「抱歉，久等了。」祝十看着席的双眼，认真且温柔的说：「席，我喜欢你，我希望我们能一直再一起。」席对他的感情，他早已知晓也早已接受，奇蹟因绝望了解爱情，所以这次就换他来告白吧。
    一旁的同学们发出大声起哄跟祝褔，席愣愣的看着眼前面带温柔微笑的白发青年，时间彷彿在这一刻停止了。
    这是他这辈子看过最美的画面。
    当晚祝十就被席狠狠压上床，这次不管祝十说什么，席都不打算放过他了。
    「我们的爱情能不能纯洁点别这么腥羶色？」祝十挣扎。
    席严肃表示：「不能！」
    「??」祝十别过头，脸红说：「那你慢点，我害羞。」
    席除了兴奋还是兴奋，「那我不戴套了！」
    「??我害羞跟你不戴套有什么关係？！」
    「没有关係，我不想戴就是不想戴！」
    「给我戴！」
    「那我不客气了！」
    「??」祝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坑了？
    席耐心扩张，看着身下人雪白的肤色渐渐染上粉红，不停娇喘着气，席眼神暗了暗，抬起祝十修长的腿，亲了一口，直接进去。
    「等、等等??痛、好痛??」
    「乖，没事，等等就不痛了。」
    祝十眼角含泪，想跑腰却被紧紧扣着跑不掉，最后他试着撒娇：「老公我好痛，不要了，放过我吧？」
    席只觉得更硬了，「乖，你老公我有点大，你就忍一下。」
    祝十：「??」他不要这个老公了。
    事后，祝十除了痛什么都感觉不到。
    席看着祝十缩在床上可怜巴巴的样子，默默从床头柜里拿出一根比他小一号的按摩棒，提议：「要不我们先来玩玩具？」
    「??」祝十恼羞成怒挥出拳头，「给我滚出去！」
    转眼三人都已大学毕业，各自前往各自感兴趣的职场，席无意外接任自家產业，沙利叶则成为他的得力助手，祝十则继续往博士就读，有时兼任助教，目标成为大学教授。
    教育是培育人才跟改变世界最简单最基本的方法，祝十在当神明时就很喜欢看凡人各个从小树苗长成通天大树的歷程，他知道成为一名老师会是他最感兴趣的职业。
    几年过去，一名穿着褐色风衣的白发俊美男子走出教室，许多慕名而来的人都忍不住脸红看呆，无法理解这到底是什么神仙顏值。
    美男子脸上的黑框眼镜根本遮挡不住他惊人的外貌，白发金眼跟宛如陶瓷娃娃般精緻的五官，这真的是人类会有的长相吗？
    祝十对看呆的眾人露出优雅得体的笑容，越过他们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长相很惹眼，不过跟年轻时不同，他现在已经能大方应对。
    他已经成为讲师，褐色风衣跟黑框眼镜是他的标配，授课是他的日常，除了过分的外貌有时会带给他一些麻烦，其他都很好，他很喜欢现在平静的生活。
    「祝十教授请问你现在有空吗？」有着一头漂亮金色长发的女学生探头进祝十的办公室。
    「进来吧。」祝十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他坐在办公椅上无奈的转向她，说：「幸运，别闹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幸运女神喜欢下凡游玩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各路神明早已知晓，但祂现在越玩越嗨，开始沉迷角色扮演，这就让人很无奈。
    幸运女神笑嘻嘻的走进办公室，说：「没事啊，就想看看令学妹们疯狂的祝十教授长得有多俊美多神仙！」
    「别取笑我了。」神明的顏值基本上都是顶尖的，男的俊女的美，随便一位用真容下凡都能靠脸吃饭，实在不稀罕。
    「好吧，春神请我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记忆恢復的如何？」
    祝十摇了摇头，遗憾的说：「我有时候会梦到一些记忆碎片，但拼不起来。」明明从知道前世记忆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年，他的记忆还是有严重缺陷。
    幸运耸了耸肩，说：「正常，你的神魂伤的太严重，应该要几辈子才想得起来。」
    祝十无言了下，疑惑：「那春神为什么还叫你来问我？祂不可能不知道。」
    「祂说你是奇蹟，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在你身上。」
    「??」祝十总觉得春神在暗讽他，当初祂的牺牲真的惹春神生气了。
    「别想太多。」幸运安慰的说：「你应该知道吧，春神祂本来就有点那什么。」
    「??所以你也觉得祂在嘲讽我对吧？」
    今天的课上完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祝十开车回了位于市中心的大楼，这个家是他跟席一起买的，原本一层楼有两房，他跟席各买一间然后把它打通，现在整层楼都是他们家。
    祝十在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坐电梯上楼，一打开门进去就看到席刚洗完澡出来，下半身只围了一条浴巾，胸肌跟腹肌滑下几滴小水滴，特别性感，让祝十看的移不开眼。
    他们交往久了，对性爱也看得比较开放，祝十有点想扑。
    席挑眉看着祝十的小眼神跟红了的脸，大方的把浴巾抽掉，张开双手说：「来吧宝贝！」
    「??」祝十看着眼前挺硬的巨根，突然就不是很想扑了。
    最后席抓住打算落跑的祝十，丢回床上开始圈圈叉叉。

 35、致这个世界

    又过了几年，在某栋德斯佩尔名下的豪宅里，席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翘着脚坐在客厅沙发上，气势比以往更加骇人，面无表情看起来异常严肃，声音低沉的开口：「沙利叶，我的雪茄呢？」
    「哦，前几天你爸过来把你仓库里的雪茄全拿走了。」沙利叶从厨房门口走出，身上也穿着黑色西装，只不过没打领带，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如往常的轻挑，他手里拿着托盘，端着三杯黑咖啡，放在席面前的茶几上。
    席表情阴沉的说：「他不会自己买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妈叫你爸戒菸，所以他才来偷你的。」
    「我怎么会知道？他买不到菸关我屁事？」
    「他买不到菸不关你事，但他是你爸，能随便偷你的烟。」
    「??明天叫他把雪茄的钱给我吐出来！」
    「少主，不好意思打扰了。」站在客厅门口的管家恭敬的说：「刚才接到消息，白欧利少爷已经抵达。」
    席喝了一口黑咖啡，说：「去请他进来。」
    「是。」
    客厅大门打开，一名留着白色长发的男子优雅的走了进来，他有着金色的双瞳跟精緻的容貌，像似走错地方的神灵，脸上带着可以偽装成人的黑框眼镜，微笑的看着他们，说：「席、沙利叶，好久不见。」
    沙利叶笑着打招呼，「小学弟好久不见。」
    席表情还是很不爽，抱怨：「那什么该死的研讨会为什么要花你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前祝十去其他国家参加学术研讨会，整整三个月席都没见到自家爱人——当他不知道那群人里有一大堆都在覬覦祝十吗？
    「我不是早就跟你报备过了？不就三个月？」祝十真心觉得没什么，而且他都没跟席计较席这三个月都偷偷监听他的电话，还以为他没发现。
    「三个月很短吗？三个月很长！」某人爆怒吼。
    「??」祝十沉默了一下，走过去抱住他，安抚：「好啦好啦，知道你很想我，我也很想你，爱你。」
    大狼狗瞬间被驯服，摇了摇尾巴，开心的说：「我也爱你。」
    沙利叶简直没眼看。
    「对了，小学弟你应该没近视吧？为什么要戴眼镜？」沙利叶开玩笑的说：「为了遮住盛世美顏？」
    祝十思考了一下，竟然点头说：「算是，有几位学弟妹跟人告白被拒绝，拒绝他们的对象都说暗恋我，结果那一群学弟妹们都疯了——我觉得带眼镜应该多少能遮一下？」
    「桃花真旺啊小学弟。」沙利叶调笑。
    「谁知道呢，也有可能只是拒绝的藉口。」祝十耸了耸肩。
    席冷哼一声，瞥了沙利叶一眼，说：「别以为没人知道，你之前拒绝别人也用过这招。」
    「喂喂！聊天就聊天，别随便掀别人底！你以为你没底给我掀吗？」
    席一脸鄙视，「谁怕谁，有种说！」
    沙利叶：「你十六岁尿过床。」
    「??」席黑脸，直接掏枪，「你可以死了！」
    「是你叫我说的！」
    「像你这么想找死的我第一次见！」
    祝十轻笑一声，好奇的问：「你怎么会尿床？」
    席一脸不悦，「别听他乱讲，那天我酒喝多了??」
    几人愉快的从下午聊到深夜，感觉怎么聊都聊不够，几人所处的职场跟生活环境相差很多，这使他们对彼此的工作跟生活都產生好奇。
    祝十在教学环境里体验到的谦让、风度跟智慧是席跟沙利叶在工作上很难体会的，席跟沙利叶在商场上的态度、诡计与逐利也是祝十好奇的。
    当然，太过血腥暴力的事，席跟沙利叶都不会告诉祝十。
    奇蹟之神一直以来都是绝望之神跟春神保护的对象。
    ＊
    「生而为人还是挺不错的。」
    高楼办公室内，递给席咖啡的沙利叶突然发出感叹。
    「??」席看向眼前突然露出不同神情的沙利叶，嫌弃的说：「你来干嘛？给我咖啡下毒吗？」
    「我看起来像是会做那种事的神吗？」春神微笑。
    「会。」席面无表情的说：「有事快说，没事快滚。」
    春神露出家长在看不懂事小孩的怜悯眼神，席被看的全身起鸡皮疙瘩。
    「够了！你到底想怎样？！」
    「没什么。」春神微笑，说：「我只是在思考你可不可靠，下一世我可不可以把瑟罗尔收回，只留沙利叶在凡间。」
    「当然可以！你就算想把沙利叶收回去也可以！」
    「我没必要把沙利叶收回。」
    「你是不是觉得沙利叶太智障，所以想把那部分捨弃？」席没什么良心的道。
    春神微笑，「那部分本来就是可以捨弃的，他将成为我在人间的眼线。」
    「哦，是吗。」席没什么兴趣，「那你还有什么事？」
    「??少主？你说什么？我怎么了？」
    「算了，没事。」席知道春神走了。
    「我刚才怎么了？」沙利叶一脸茫然。
    「你又被春神附身了。」席觉得没必要隐瞒。
    「真的假的？祂有说什么吗？」沙利叶一脸好奇。
    「祂说你太智障所以想把你丢了。」
    「??你们这些神根本不爱世人！」
    「呵！不然你以为呢？」
    「??」
    ＊
    一年随着一年过去，绝望跟奇蹟幸福的过着身为人类的平凡生活。
    席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祝十睡在身边，听他说一声「早安」，这是席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祝十每天回家就能看到席，开心无忧的跟席谈天说地，这是祝十喜欢的。
    他们都过得很满足。
    除了有时候他们还是会遇到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比如学生里混入了几位想看乐闹，假装成人类的神明，又比如刚买的办公大楼底下沉睡的上古神兽突然甦醒什么的，席真的很想把那些上古随地乱睡的神兽用拳头种回去。
    「每次听你讲这些都好有趣。」
    祝十今天提早下班，难得来席的办公室探班，席看到祝十来，心情很好，抱着祝十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还有更有趣的！」
    「喔？说来听听？」
    「上个月公司内抓到一个偷资料的人，经过调查后发现是一隻狸猫化形的。」
    「嗯？狸猫成精吗？真有趣，你之后怎么解决？」祝十好奇的问。
    席沉默了一下，说：「把它绑在挖土机上钓鱷鱼。」
    「??」祝十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好奇。
    叩叩叩！
    办公室门外传来敲门声。
    被突然打断两人世界，席不爽的说：「进来。」
    「喔！小学弟你来啦！」走进来的人是沙利叶，他见怪不怪席跟祝十歪腻的样子，早已习惯他们随地放闪。
    祝十知道走进来的是沙利叶不奇怪，但走进来的沙利叶身上穿着道士服就很奇怪，感觉不是同一个画风的东西。
    「??你改行了？」
    「没有啊，我只是把玄学应用在商业谈判上，虽然很卑鄙但管他呢！」沙利叶一脸嗨的说：「你知道在一群西装精英里我穿道士服有多好玩吗？哈哈哈哈哈！」
    「??」祝十无语的看向席，「你就随便他胡闹？不制止他一下？」
    席一脸无所谓，「他穿这样业绩比以前好，我也没办法。」
    「这样不算损害公司形象？」
    「我们做黑的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司形象。」
    「??」
    ＊
    「席，这世如果你没有恢復记忆，你还会爱上我吗？」
    夜晚，祝十躺在床上，看着身边的席，好奇的问。
    席把人抱进怀里，亲了一口，温柔的说：「你答应玩玩具我就告诉你。」
    「??你去死吧！」
    「我死了你就没有老公了。」
    「我不要这个老公了。」
    席轻笑了一声，说：「绝望是奇蹟救的，就算祂们神性相斥，绝望在第一眼看见奇蹟时就对祂一见钟情了，席也是在第一眼看见祝十时就对他一见鐘情了。」
    「才怪，第一次见面你还威胁我。」
    「那不是看你可爱？」
    「你怎么还有理由？」
    「只有我爱你没有理由。」
    「??」祝十被噎到，「看不出来你这么会说情话。」
    席：「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为了哄你玩玩具，看了多少本情话大全。」
    「??你还是去死吧！」
    「开玩笑的。」席眼神温柔的看着祝十，深情的说：「绝望愿意违背神性来爱奇蹟，只希望奇蹟永远不要离去。」
    ＊
    时间过得很快，莫名其妙几年过去了，甚至几世也过去了。
    科技进步的很快，大楼已经盖到能突破天际与云并肩，人类已经拥有在各种不同星球建设、贸易与居住的能力，人类平均寿命也因为医学进步提高到了三百多岁。
    「这是一个很棒的时代。」
    夜晚，白色的神明站在高楼顶上，俯视着世界。
    「要走了吗？」
    黑色的神明突然出现在祂身后，环抱住祂，轻声问：「还是想再待一下？」
    白色神明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这个时代是神明们期望人类走向的未来，血肉拼搏的战争已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人工智能与网路智斗较量。
    生命终究被放到至高的位子上。
    白色神明很是欣慰，祂使出了自身的神力，看着色彩斑斕的世界，开口：「一祝平安，二祝有幸，三祝开泰，四祝永逸，五祝腾飞，六祝兴旺，七祝风顺，八祝如意，九祝康泰，十祝无忧，致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写完啦！之后会有番外，目前预计会写下一世，各位如果有什么想看的剧情也可以跟我说～

 番外：下一世（上）

    下一世绝望之神从一开始就拥有全部的记忆，奇蹟之神因为神魂损伤太严重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奇蹟终究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
    不过绝望之神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锅，他就算是跪着也要把奇蹟再次追回来。
    这一世他们都是被父母拋弃的孩子，席很幸运的在孤儿院里跟祝十相遇，看着眼前长得水灵灵，动作奶萌奶萌的小祝十，席没忍住把人拉到墙角亲了一口。
    小祝十很茫然，只能呆呆的被吃豆腐。
    席越看越稀罕，开始哄骗小祝十叫自己哥哥，说想当他的家人，说以后都会保护他。
    小祝十什么都不懂，但他很开心有人愿意当他的家人，有人愿意保护他，开始整天跟在席身后甜甜的叫哥哥，像条小尾巴。
    孤儿院里的气氛并不单纯，每个被拋弃的孩子都体会过人情冷暖，特别早熟也特别有心眼，太过单纯的孩子在这里只会被欺负，没有人疼的孩子没有单纯的资格，只有小祝十例外，他有个特别能打的哥哥，整个孤儿院里就他哥哥打架最厉害，没有人敢招惹，所以小祝十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童年，他没有爸爸跟妈妈，但他有一个很爱很爱他的哥哥，小祝十很满足了。
    不过最近小祝十有个烦恼，他哥哥明明已经到了要上高中的年纪，却死活不愿意去学校，明明政府有补助孤儿院里的孩子能免费上学上到高中毕业，他觉得自家哥哥不能这么不学无术，说难听点就是耍废，但他每次劝自家哥哥时都会被哥哥找各种藉口理由拒绝。
    他哥哥大部分的藉口是：「我在努力赚钱让小祝十能上好大学」，小祝十每次听了都很不开心，他并不希望哥哥因为他放弃自己的权利，他虽然年纪还小，但他经常会看孤儿院里的免费报纸跟一些书藉，他知道在现代这个社会读到大学毕业是基本要求，他的哥哥连高中都没毕业，小祝十非常怀疑自家哥哥现在在做的工作是什么。
    他总觉得自家哥哥好像在做非法事业，每次他问哥哥时，都会得到很敷衍的回答：「上辈子做习惯的工作。」
    小祝十哪知道自家哥哥上辈子做了什么工作啊？！
    他对自家哥哥的敷衍感到非常不开心，但他也没办法，他年纪太小了，没办法阻止自家哥哥，他现在什么都做不到。
    于是小祝十悲愤的决定，长大后要成为一名警察！他要让自家哥哥改邪归正！
    席每天看着小祝十的小眼神，大概猜到小祝十的想法，表示：「??」
    他就是邪神八成正不了，不过小祝十以后如果想当警察抓他，他也没什么意见，进监狱对他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神的寿命没有尽头，人类的一辈子对祂来说真的太过渺小。
    他来人间只是为了陪奇蹟，其他一切都是浮云，赚钱也只是为了让奇蹟在人间能活的开心一点罢了。
    不过席总觉得这世奇蹟身上出了一点问题，记忆没恢復就算了，连力量也变弱了，这世的祝十连鬼魂都看不到。
    席的神力因为凡间规矩大部分被封印，没办法看出祝十出什么问题，只能传讯息叫春神过来帮忙检查看看，不过春神看完后却也只说祝十没事，力量不稳定是正常的。
    席没办法，只能继续带孩子，不过其实他带的蛮开心，小祝十很乖很可爱，萌萌的不喜欢惹事、不喜欢麻烦别人，像个小天使。
    席看的有几次差点忍不住想吃未成年，但他也清楚自己不能这么禽兽，所以只能继续养着小祝十，当然这种童养媳也有不少好处，他能从小就佔据祝十的心，祝十这世只能乖乖的待在他的怀里，哪里都不能去，席不否认这世满足了他隐忍很久的佔有慾。
    天知道祂当初有多想直接把奇蹟绑回自己的神殿。
    小祝十不知道自家哥哥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家哥哥非常不可靠，有时候还会露出很奇怪的表情，他要快快长大想办法帮自家哥哥走回正道才行！
    两人一路快快乐乐的生活，席经常吃小祝十的豆腐，但小祝十从小就被吃习惯了，对席的亲亲抱抱已经免疫，席也不急着告诉祝十自己的心意。
    直到小祝十上了高中，一个礼拜能带一叠情书回来后，席终于暴怒打翻醋桶把人压上床，质问：「为什么有个女的在校门口牵你的手！」
    「??她的告白我很早就拒绝了，当眾甩开她的手我怕她之后被嘲笑，哥哥你别生气。」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席的佔有慾很强，尤其这世祝十从小就在他身边，他的佔有慾已经日积月累到连他自己都没办法控制的地步。
    他不想祝十亲近别人，他不想祝十被任何人碰触，他完全无法接受这世祝十变成别人的。
    小祝十愣愣的看着自家哥哥，问：「哥哥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席沉默了下，说：「??你真的不知道吗？」
    小祝十看着自家哥哥难过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不起。」
    席沉默了一下，说：「不用跟我道歉，你永远都不需要跟我道歉。」明明是他对不起他。
    席紧紧抱住祝十，在他耳边低声喃喃：「祝十，我爱你，我真的真的很爱你，我不想你变成别人的，不想你被别人抢走，祝十??你懂吗？」
    如果这世祝十真的跟别人跑了，他可能会忍不住杀了拐跑祝十的那个人，然后再杀了祝十，最后杀了自己，直接开啟下一世。
    他疯起来连他自己都害怕。
    小祝十愣了一下，脸红着说：「我、我也喜欢哥哥的。」
    「??」席愣了一下，说：「祝十，喜欢跟爱是不一样的。」
    「可、可是，我想跟哥哥上床，想跟哥哥结婚，想跟哥哥在一起一辈子??」
    「??」席瞪大眼看着被自己圈在怀中的小祝十，「你说什么？！」
    小祝十满脸通红的说：「我也爱哥哥。」所以他从不拒绝席的碰触。
    席有一种被幸福砸到的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祝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哥哥，喜欢哥哥抱着我看电视，喜欢哥哥偷亲我，喜欢??」小祝十越说越害羞，最后直接拿枕头盖住脸，「一直都很喜欢。」
    席差点被萌死，狠狠的把祝十遮脸的枕头丢到一旁，兴奋的单手捏起身下人的脸，狠狠亲了下去，差点直接把人吃了，但想到小祝十还没成年，席终究放过了他。
    最后两人歪腻的窝在床上，席紧紧抱着怀中的宝贝，坏笑说：「不小心爱上哥哥，怎么不跟哥哥说？」
    祝十眨了眨眼，沉默了一下，说：「我怕哥哥只把我当弟弟，不要我。」
    「哥哥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不要你？」席又亲了亲怀里的宝贝。
    小祝十乖乖任他亲，等席亲够后小祝十才红着脸说：「那哥哥以后不用担心我会被别人抢走了，我也爱哥哥，我会一直乖乖待在哥哥身边的！」
    席愣了一下，「??够了，别说了。」
    「哥哥怎么了？」
    「我又硬了。」
    「??」

 番外：下一世（下）

    十年过去，祝十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没错，他最后没选择成为警察，而是选择当律师。
    原因是在某年某月某日他意外得知自家哥哥在某黑道势力夺权成功，上位成为新任黑道老大，当时小祝十真心觉得自家哥哥总有一天一定会被抓去关，如果哥哥被判死刑或无期徒刑他一定会很难过，所以小祝十最后私心决定要成为一名律师，他要帮自家哥哥打官司。
    奇蹟之神终究被绝望之神带歪了。
    席每天看着小祝十的小眼神，猜到了小祝十的想法，总感觉自家宝贝在诅咒他。
    当他是谁呢？他怎么可能笨到被抓呢？
    两人小日子过得既温馨又快乐，不过小祝十有时后还是会给自家哥哥带来惊喜。
    某天两人滚完床单，席洗完澡出来后，发现祝十不知道为什么换上了一身白色西装。
    祝十笑着走到席面前，单膝跪下从口袋里拿出方形的小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戒指，一脸认真又温柔的说：「哥哥我爱你，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席愣住了，突然无法思考，眼前的画面彷彿跟前世重合，眼泪无法控制的落下。
    前世也是祝十捧着花在眾人的注目下跟他告白。
    神明感情淡薄，席知道祝十本质终究是神，跟他这个不合格的神明不一样，奇蹟之神感情淡泊是正常的，但这份正常却让他感到害怕，他时不时怀疑祝十是不是不爱他了、是不是嫌弃他了，他真的没有什么安全感，他怕祝十淡漠的表情。
    可是祝十比他想像的还要细心很多，每次都看得出来他的害怕，每次都看得出来。
    「??对不起，是我太胆小了。」
    祝十温柔的笑着说：「哥哥，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
    席紧紧抱住祝十，「我当然愿意！每生每世都愿意！」
    两人亲了一阵，再次滚上床。
    几个月后，席跟祝十在某座私人小岛上举行了结婚典礼，祝十邀请来祝福的朋友全都是大学同学跟工作上认识的伙伴，简单来说就是一群律师跟法务相关人才。
    席那方邀请的则全是黑道大哥跟手下悍将。
    两方相看并不两厌，反而相当满意，婚礼结束后直接开始工作方面的会谈，身为道上有名的黑道老大，身后都有好几位信任的律师，他们并不介意增加律师友人的数量。
    另一方，身为能言善辩、大公无私的律师，他们也不介意增加自己客户的数量。
    这场婚礼达成一箭双鵰的效果，每个人都很满意，尤其席特别满意，这世祝十从小就跟他在一起，比较不害羞，在床上放得开，尤其今天婚礼结束后特别放得开。
    「哥哥快进来～」
    「哥哥大力一点??嗯～」
    「哥哥好棒～」
    席差点没把人搞死在床上。
    两人快快乐乐的又过了十几年，席担忧的问题终于开始显现，祝十从二十五岁后外貌就没再发生变化，他担忧的叫了春神来看看，春神检查完后却又说没事，席真心觉得这春神一点屁用都没有，他愤怒的吼：「所以祝十这世有可能不老不死？！你他妈要他怎么在人类社会生活下去？！」
    「我怎么知道。」春神微笑，说：「害他变成这样的是你，不是我。」
    「??」简直一亿点爆击。
    直到春神走后，席还在原地转圈，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最后决定直接跟自家宝贝坦白。
    「祝十，你先冷静听我说，这世你不会老也不会死，我不知道你能活多久，但你能一直活着，你能一直活下去??」
    「为什么？」祝十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家哥哥，问：「哥哥我是——怪物吗？」
    「不，你才不是怪物！」席紧紧抱着祝十，说：「你是神！你是奇蹟之神！」
    祝十轻笑了声，说：「哥哥你别安慰我了，说我是神还不如说我是吸血鬼呢，至少我的肤色跟头发顏色都跟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白。」
    席沉默，没有过多解释，他说的是真的，但他知道现在的祝十不会相信。
    没有身为神的记忆，祝十怎么可能会相信？
    「你别害怕，哥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别怕。」
    祝十疑惑，「哥哥你要怎么陪我？」他低声喃喃：「哥哥你也是吸血鬼吗？」
    「??我不是。」席满脸心疼，他的情况跟祝十不一样，他这世只是凡人肉身，他没办法像祝十一样不老不死。
    「??我知道了。」祝十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可能因为这世的职业是律师，他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强迫自己冷静应对，也可能是因为这个问题没有解决方法，所以说再多都没用。
    说再多他的哥哥也不可能变得跟他一样，说再多他的哥哥也不可能永远陪着他。
    祝十理智的提议：「我不能一直待在同一座城市，会被怀疑。」
    席点了点头，说：「无聊就去世界各地走走，哥哥我有很多钱，够你花好几辈子。」
    他不敢说的前提是，如果哥哥不在了。
    祝十沉默了下，疑惑：「哥，你从以前就拼命赚钱，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不老不死？」
    席沉默了下，说：「怎么可能？我只希望你能活的开心。」
    ＊
    我只希望你能活的开心。
    这明明是席好久好久以前说过的话，祝十却彷彿昨天才刚听到。
    握着眼前满是皱纹的手，祝十低着头，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那双手没有温度，已经没有温度了。
    席，走了。
    他的哥哥，走了。
    祝十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的过了多久，他不用工作，不用赚钱，席死后把财產全都留给他了，他有花不完的钱跟用不完的时间。
    他不老不死，他是被时间遗忘的存在。
    镜子里的自己永远都是二十五岁，但他认识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都走了，最后只剩他自己一个被拋弃在这个世界上。
    「哥哥我现在过的一点都不开心。」
    祝十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跟席的结婚照，照片里的两个人都笑得好幸福。
    那时他以为他能一直幸福下去。
    「你明明说过会一直陪着我的，你说过会陪我一辈子的??骗子。」
    其实这个未来他早就知道了，但他终究还是无法释怀，他明明可以自杀的，但他的哥哥不愿意让他陪他一起埋葬。
    「哥哥，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狠？」
    「怎么可以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
    他想恨他了。
    「哥哥，我想你了。」
    已经没有哥哥会来哄他了。
    耍废了一段时间后，祝十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他知道他的哥哥也不会希望他继续这样下去。
    祝十收拾好行李，打算听哥哥的话去世界各地旅行，每过三十年，他都会换一次身份，改一次名字。
    时间遗忘了他，世界不允许他留下足跡，祝十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没有活着的感觉。
    他好像是多馀的。
    山丘上，祝十看着眼前陌生的城市，总觉得很熟悉。
    「这里风景真漂亮，你觉得呢？」
    祝十转过头，看到一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金发绿眼帅哥，祝十礼貌性的笑着回应：「这里风景不错，我很喜欢。」
    「以前还没发生地震前，这里的风景更美。」金发男子看向祝十，笑着自我介绍：「我叫沙利叶，是位背包客。」
    「我叫祝十，是来旅游的。」祝十并没报自己身分证上的假名，他觉得眼前这人给他的感觉特别熟悉，像是已经认识很久很久的朋友。
    「我知道这附近有条小路，走进去能看到整座市景，很漂亮，你有兴趣吗？」沙利叶发出邀请。
    「好啊。」祝十没多想，点头答应，「麻烦你带路了。」
    两人看完风景后，双方都觉得很聊的来，沙利叶提议要不要结伴一起去旅行，祝十有的是时间，爽快的点头答应，他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就随意的让沙利叶拉着他满世界跑。
    只不过每到一个景点，他都觉得特别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来过。
    两人一起旅行了三个月，最后一个景点，沙利叶带祝十去看了一间有几百年歷史的大学，祝十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陌生的学校，心跳的特别快。
    「这是最后了。」沙利叶伸手揉了揉祝十的头，温柔的说：「很高兴认识你，不过我得回去工作了，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出来旅游吧！」
    「好。」祝十有些难过，但他知道他没理由留住眼前人，终究朝他挥手道别，「再见。」
    沙利叶笑了笑，转身走出校区，翠绿色的眼渐渐变回这具身体原本的天空蓝。
    祝十看着空荡荡的四周，这下，又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之后他该去哪里呢？
    席死后，已经过去一百年了。
    祝十突然想回当初他们相遇的那间孤儿院看看，没多想，祝十很快就订了机票。
    隔天，祝十背着随身行李，站在孤儿院大门前，想了想，终究没进去，他知道时间不会倒退，他的哥哥终究不会回来了。
    突然天空下起毛毛雨，祝十没带伞，也没有很想躲雨，他觉得被雨淋着其实还蛮舒服的，至少还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感觉。
    「大哥哥你为什么不撑伞？淋雨会感冒的！」
    祝十低头看向突然跑向他，拉住他衣角，把手中的伞递给他的黑发小男孩。
    那把伞并不大，只够护住一个人淋不到雨，但那名小男孩还是把伞给他了。
    祝十愣愣的看着小男孩的长相，有些不敢置信，他每天都会看一遍以前跟席在一起时的照片，他绝对不会认错。
    「??你叫什么名字？」祝十语气有些颤抖。
    小男孩强硬的把伞塞进祝十手里，笑着说：「我叫做席，是人间宴席的意思。」
    「人间宴席??」祝十愣愣的看着手中的伞，忍不住掉下泪，哽咽的说：「很好听的名字，席??很高兴认识你。」
    他原本不相信的。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奇蹟。
    小男孩露出了祝十熟悉的笑容，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我的祝十，我的奇蹟。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再写个下下一世跟春神的故事～

 番外：后来（上）

    上一世在席轮回了三世后，祝十的寿命终于来到尽头，他们快乐的手牵手一起闭眼。
    这一世席记忆回来后，得知春神因为偷偷帮他们终于被天道发现，被贬入凡间惩罚一世。
    席没良心的幸灾乐祸，但在他二十五岁，连春神的人类身份都找到，但还是找不到祝十时，他就笑不出来了。
    某栋豪宅客厅内，席一脸不爽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带着金眶眼镜，穿着西装，气质优雅沉稳的男子，他就是春神。
    春神的人类外貌跟原本的长相完全不同，应该是被天道罚的关係。
    席真心觉得春神这副样貌更符合他的本性，一副斯文败类、狐狸成精样。
    春神优雅的喝了一口红茶，温柔的笑着说：「你再瞪我眼睛也不会变得比较大颗。」
    席冷哼了一声，说：「你还真间，被天道罚这么轻松的吗？」
    这栋豪宅是春神的，春神转生成某富豪的儿子，席这世只是普通家庭出生的。
    春神又喝了一口茶，悠哉的说出狗血：「我是假少爷，我是母亲跟她的初恋生的，我母亲是现在这个我名义上的父亲的第二任老婆，父亲的第一任老婆好像无法生孩子，所以他们离婚了，父亲娶了我母亲，结果那位第一任意外怀胎了，对了，顺序你没听错，父亲娶了我母亲后他的第一任怀胎，虽然我母亲不单纯但父亲也是渣呢，不过那时因为已经有我了，父亲也不要他第一任的孩子，结果那个才是真的，我是假的，现在那位真少爷为了他母亲开始了復仇计画，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席听的无言以对，问：「天道怎么会认为这种狗血能搞死你？」眼前人根本如鱼得水。
    春神微笑说：「因为上一位被罚的是战神，他被狗血搞死了。」
    「??」战神那点没蚂蚁大的情商被狗血搞死席也不意外。
    「话说连我都被罚了，应该没有其他神敢帮你，你要怎么找祝十？」春神问。
    「我要是知道还需要来找你想办法吗？」
    「原来我在你眼中这么可靠啊？」春神微笑。
    「不，你在我眼中最阴险，所以才来找你。」席真心觉得世界上没有比春神更会玩阴的，天道一定玩不过春神。
    春神好奇：「你不怕我把你也玩进去？」
    席面无表情的说：「我想的方法都试过了，还是找不到，所以只能来找你，你要玩我，我也认了。」
    春神笑了笑，说：「你知道的，我现在能力有限，不能使用神力，只能给你一些建议。」
    席：「说吧，我参考。」
    「不急。」春神喝完杯中红茶，又倒了一杯，才说：「根据我的观察，你的个性很烂很糟糕，所以我也搞不懂奇蹟喜欢你什么，他会因为你的个性所以喜欢你的佔比应该不高，你其他方面跟其他神明比起来也没有比较优秀。」
    「??」席硬生生忍住想骂人的衝动。
    「所以只剩下外貌了。」春神眼神温柔的看着席，笑着说：「虽然我并不觉得你长得比我本相好看，但奇蹟喜欢我也没办法，你这一世去当明星吧？试着把祝十勾引出来，找不到人只能这么做了，你说不定能在粉丝签名会上找到祝十呢。」
    「??」席心里一口气被堵的要上不上要下不下，最后表情扭曲的直接甩门离开。
    春神一脸悠哉的继续喝着红茶，突然接到一通电话，电话另一头的声音特别毛骨悚然：「我亲爱的哥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对吧？你妈已经被我绑了，等等会有车来接你，你最好乖乖听话，懂吗？」
    「知道了。」春神掛了电话，储存早就打开的电话录音，打手机给警察朋友说：「有人绑了我母亲威胁我，录音等等传给你??他们要开车来抓我，请你们尾随??好、好，我会小心。」
    讲完电话，春神露出「事情变有趣」的笑容，这个家庭狗血就算了，竟然还有疯子，虽然到目前为止对他来说都算小事，但他还真没想到那位真少爷弟弟会这么疯。
    他以前见过那位没有血缘关係的弟弟几次，觉得对方虽然有心眼，但大致上还是可可爱爱的，不会做出出格的事。
    直到后来被自家没有血缘关係的弟弟压上床，春神才发觉天道真没小看他。

 番外：后来（下）

    真少爷叶穆清小时候过得很辛苦。他爸认为他妈跟他是人生污点，所以想把他们搞死，他妈找工作很困难，就算找到也很快就会被辞退，他妈说都是他爸害的，都是他这个不应该诞生的孩子害的。
    叶穆清不清楚真相，他妈精神一直有问题。
    叶穆清并不像他的名字那般，「吉甫作诵，穆如清风」出自古经，形容正直不阿，始终抱持廉洁公正。
    他觉得他是恶魔，人性本善，但他本恶，他从小就讨厌这个世界，他不想要精神有问题的母亲跟人渣父亲，他恨让他出生在这个家庭的神明。
    如果他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那他还会恨这个世界吗？他不知道，他只想快点长大，等有能力后，把他爸妈都杀了。
    他很清楚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书，那他一定是反派。
    直到十二岁那年，他遇到了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叶知远，那时他被几个流氓欺负，叶知远路过救了他。
    那是叶穆清第一次见到光。
    那时他并不知道叶知远是谁，不知道叶知远是他哥哥，他爱上了他。
    其实春神，也就是叶知远，那时并不是无意路过，他是特意去看跟自己没有血缘关係的弟弟，但他那时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弟弟是个疯的。
    被救后叶穆清赖上叶知远，甜甜的撒娇求叶知远陪他玩，春神对小孩很宽容，常常有时间就来陪叶穆清，直到上了高中比较忙后才没再来。
    他们再次相遇是在大学，原本体型比叶知远还瘦小的叶穆清已经长得比叶知远还高，他们年纪其实就差几个月，一起考上第一志愿。
    叶穆清很开心跟叶知远上了同一所大学，常常黏在叶知远身边撒娇，直到被告知叶知远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叶穆清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不想要叶知远当他的哥哥，他想要叶知远当他的爱人。
    他也猜到当初叶知远是特意来看他，不过叶知远从来没有告诉他，他什么都没告诉他，为什么？他在耍他吗？
    虽然内心崩溃但叶穆清在外还是表现的跟以前一样，他没让叶知远看出来，他开始去查真相。
    三年后他终于知道叶知远为什么不说，他跟叶知远没有血缘关係，他那个人渣爸还不知道，叶穆清在黑暗里笑疯了。
    原来叶知远不只是他的光，还是他的刀，他真的好爱好爱他。
    ＊
    叶穆清派的车来了，春神配合的走上车，不知道坐了多久，目的地是山上的一座小别墅。
    叶穆清从小别墅走出，他长相俊美，有一双桃花眼，看起来很风流，身材修长是衣架子，完全看不出小时候是生活在贫民窟的人，比起叶知远的菁英气质，他更像从小生活在豪门的大少爷。
    「哥哥，你跳级毕业后我就没见过你了。」叶穆清一脸委屈的说：「你都不想我吗？我好想你。」
    春神平静地看着他，问：「你真的绑了我妈吗？」
    叶穆清笑着说：「当然没有，我开玩笑的，我只是想请哥哥过来作客。」
    春神知道叶穆清在说谎，「那我妈去哪里了？」
    「别担心，她现在在跟我妈聊天呢，就是你知道的那家精神病院。」
    知道自家妈没事，春神点了点头，说：「你应该是在大一下学期跟爸搭上线的，但爸到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你为什么没告诉他？」
    叶穆清笑了一声，说：「哥哥你真的太聪明了，你知道爸当初为什么要来找我吗？他很怕你夺权呢！怎么会有这么搞笑的事？你可是他儿子啊！」
    春神没什么意外的表情，说：「我差不多快成功了，你还想要跟我争吗？只要你不站在我的对立面，我能给你想要的职位。」
    叶穆清又笑了，说：「不，哥哥，我不想跟你争，我从来都不想跟你争，我对公司不感兴趣，不过你的身份我还是会告诉爸，在你完全掌权之后。」
    春神皱眉，问：「那你想要什么？」他总感觉事情好像超出了预料。
    叶穆清歪头，说：「哥哥那么聪明，猜不出来吗？」
    春神看着叶穆清的眼神，只感觉到了疯狂。
    春神真的猜不到一个似疯非疯的人在想什么，以前他还真没遇过疯子，应该说疯子也不是那么好遇到的。
    叶穆清直直盯着叶知远，说：「我要你。」
    春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叶穆清拉往小别墅，春神试着挣脱却发现叶穆清的力气很大，他在没有神力的帮助下无法挣脱，春神开始反省自己平时太少去健身。
    「放开我！」
    叶穆清没理他。
    直到被叶穆清压在床上，春神才意识到叶穆清对他的感情。
    「我不喜欢你。」春神表情冰冷。
    「我知道。」叶穆清微笑。
    叶穆清并没有停止动作，春神在双手被绑在床头后，就停止了无意义的挣扎。
    叶穆清调笑：「喔？这么乖？」
    春神知道自己已经报警，眼前人不管怎样都不会得逞，「没有下次。」
    「那我就先谢谢哥哥了。」
    叶穆清低头想亲身下人的唇，却被身下人转头躲过，叶穆清笑了下并不介意，顺着脖子继续往下亲，在叶穆清打算扒开叶知远衣服时，窗外传来了警铃声。
    叶穆清愣了下，看向身下无意外的人，疑惑的问：「我监听了你的手机跟你家电话，没听到你有打给警察。」
    春神微笑，说：「我有五支手几，你监听的是哪一支？」
    叶穆清也笑了，说：「我监听了你八支手机，所以你到底有几支手机？」
    「我也不知道，你猜猜看？」
    叶穆清看着身下人微弯的眼睛，真想把身下人吞了，他低头在身下人耳边喃喃：「哥哥，我真的越来越爱你了。」
    春神不客气的说：「从我身上滚下去！」
    ＊
    席在跟春神聊完后，死马当活马医的上网看有没有徵模特的，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演戏只有一张脸能看。
    意外看到一间国际知名首饰品牌的应徵，因为品牌名声够大所以不需要明星帮忙打广告，应徵要求只有「符合產品气质」，素人也可以。
    看了看应徵时间就在今天，也不远，席想说试试就开车过去。
    到了试镜的地方，席填完报名资料坐在等候室，听工作人员说试镜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半个人成功，这次试镜特别难，席无所谓，他就是来碰运气。
    「嗨！你是哪家公司的啊？」坐在席身后一位长得很可爱的男生好奇地问。
    席慵懒地回：「没有公司。」
    男生惊讶：「你长成这样都没公司签你？！」
    「我不是做这行的，我是素人。」
    「那你要不要来我们公司？我经纪人一定爱死你这张脸！」
    「再说吧。」
    下一个轮到可爱男生，他进去不到三分鐘就出来了。
    席好奇：「没过？」
    「没过。」男生点了点头，耸肩说：「那些饰品太华丽了，完全不适合我的长相，难怪从早上到现在都没人过，现在演艺圈流行阳光爱笑型男，感觉都不适合，难怪他们试着找素人，对了，你说不定真的可以。」
    又等了几个人之后，终于轮到席。
    已经不爽很久的產品设计师看到席的脸，双眼发光喊：「是他！就是他！」
    「老师！老师等等！请您先别急！」助手们手忙脚乱地拉住人。
    席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戴上华丽的希腊风格项鍊、耳环跟少见的男性额饰。
    五官如果不够立体撑不起来，五官如果不够精緻会被饰品压下，真的只有如席这般神的脸庞才能完美驾驭，產品设计师看得都快哭了。
    席只想问这种又贵又不方便又难驾驭的饰品到底是想卖给谁。
    一个礼拜后席拍的广告出来了，两个礼拜后席爆红了，身边除了多了一堆烦人的狗仔跟想跟他签约的经纪公司，席还是找不到祝十，他感觉被春神坑了，现在随便出个门都要戴墨镜跟口罩，席非常不爽。
    直到某天他意外路过一家宠物店，看到展示笼里的一隻白色毛茸茸，眼睛还是金色的，牌子写着博美犬，席傻眼了。
    买了狗，席直接杀到春神的豪宅。
    「这是怎么回事？！」
    春神依旧淡定的坐在沙发上，看了看摇着尾巴的毛茸茸，说：「虽然看起来像博美，但应该是麒麟。」
    席：「你在说什么废话！我难道看不出他的真身吗？！我是问你祝十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会认为我知道？」刚说完话，春神就听到门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露出明显不耐烦的表情。
    席很难得看到春神真情流露。
    「哥哥～」叶穆清开朗笑着走进门，看到帅的不一般的席，立刻变脸恶狠狠的瞪着他，问向春神：「他是谁！」
    「一个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长成这样的朋友？你们该不会好过？！你是因为他拒绝我的？！」
    席被莫名仇视也不爽，呛：「你在说什么屁话？你谁啊？」
    「你没资格知道我是谁！带着你的畜生滚出这里！」
    席拍桌：「你敢骂我的狗！你他妈找死！」
    两人直接打了起来。
    春神拿下金框眼镜，揉了揉太阳穴。
    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