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冤家》 第1章 [现代情感] 《囍冤家 》作者:咕岛【完结】 简介: 1989年的陵澜县发生了3件让人意外的事。 1.百年笔庄于家娶了装裱作坊温家的女儿。 2.有县城第一才子+第一美男子之称的新郎官于翔潜,被平平无奇的新娘温喜兰嫌弃了,还传闻要离婚。 3.于翔潜把离婚喊得震天响,可后来却死皮赖脸的去温家求着不走,说啥也得跟温喜兰过一辈子。 人精女主vs幼稚鬼男主,打打闹闹相互套路的搞笑日常。 第1章 领证 温喜兰站在县民政局门口往外张望,在稀稀拉拉的行人里寻找那个今天要跟她领结婚证的男人。 她个头不算高,一米六多点,匀称的身材让她看起来更高挑一些。一张圆润的鹅蛋脸,端正明媚的五官,没化什么妆,23岁的皮肤比用任何化妆品保养出来的脸都有弹性。 6月初的天气,风一吹,长长的裙摆和散着的秀发像河边的垂柳一样摇曳生姿,一件碎花的确良衬衫更显得她纯洁干净,似兀自开放在山间的幽兰。 她从手包里掏出一只崭新的机械表,上海牌的,于家提亲送来的聘礼。除此之外还送来一台牡丹牌的收音机,说是留在“知兰堂”给父亲温贤听评书用。 “三转一响”四大件在1989年已经不算特别稀罕的东西,但像陵澜这样的小县城依旧很流行。 提亲时送来的聘礼确实不少,满满当当拉了一面包车。可让温喜兰好奇的是,直到今天该领结婚证了,她都还没见过自己未来的丈夫于翔潜。 当然了,于翔潜在陵澜县绝对算个名人。 他是县城里最大的文房四宝铺子,同时也是齐城市域内第一笔庄——“祥宝斋”的唯一传人;还是全国知名山水画大家代远衡先生的关门弟子。 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长相,街头巷尾、男女老少人尽皆知的美男子。 有传言说,曾经有人为了见他一面专门从外地赶来,在祥宝斋附近的旅社里住了小半个月,还从祥宝斋买走了上百支毛笔,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一睹真容。 温喜兰觉得这传言就是个笑话,于翔潜再帅,还能帅的过当红歌星费翔? 她听着关于于翔潜的各种传言,越品越觉得他像个江湖骗子,遮遮掩掩不露真容,云里雾里的。 想到这儿,温喜兰不禁觉得好笑,对于翔潜充满了好奇。 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 “妈妈,你看小汽车!跑的真快!” 不远处的百货商店门口,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指着路上疾驰而过的小轿车惊奇的喊道。 温喜兰也顺着小孩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陵澜这样的县城里,小轿车还是稀罕物,据说只有县里的干部才能坐。县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拿钱托人也买不来新式的小轿车。 就在她看的出神… 温喜兰站在县民政局门口往外张望,在稀稀拉拉的行人里寻找那个今天要跟她领结婚证的男人。 她个头不算高,一米六多点,匀称的身材让她看起来更高挑一些。一张圆润的鹅蛋脸,端正明媚的五官,没化什么妆,23 岁的皮肤比用任何化妆品保养出来的脸都有弹性。 6 月初的天气,风一吹,长长的裙摆和散着的秀发像河边的垂柳一样摇曳生姿,一件碎花的确良衬衫更显得她纯洁干净,似兀自开放在山间的幽兰。 她从手包里掏出一只崭新的机械表,上海牌的,于家提亲送来的聘礼。除此之外还送来一台牡丹牌的收音机,说是留在“知兰堂”给父亲温贤听评书用。 “三转一响”四大件在 1989 年已经不算特别稀罕的东西,但像陵澜这样的小县城依旧很流行。 提亲时送来的聘礼确实不少,满满当当拉了一面包车。可让温喜兰好奇的是,直到今天该领结婚证了,她都还没见过自己未来的丈夫于翔潜。 当然了,于翔潜在陵澜县绝对算个名人。 他是县城里最大的文房四宝铺子,同时也是齐城市域内第一笔庄——“祥宝斋”的唯一传人;还是全国知名山水画大家代远衡先生的关门弟子。 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长相,街头巷尾、男女老少人尽皆知的美男子。 有传言说,曾经有人为了见他一面专门从外地赶来,在祥宝斋附近的旅社里住了小半个月,还从祥宝斋买走了上百支毛笔,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一睹真容。 温喜兰觉得这传言就是个笑话,于翔潜再帅,还能帅的过当红歌星费翔? 她听着关于于翔潜的各种传言,越品越觉得他像个江湖骗子,遮遮掩掩不露真容,云里雾里的。 想到这儿,温喜兰不禁觉得好笑,对于翔潜充满了好奇。 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 “妈妈,你看小汽车!跑的真快!” 不远处的百货商店门口,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指着路上疾驰而过的小轿车惊奇的喊道。 温喜兰也顺着小孩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陵澜这样的县城里,小轿车还是稀罕物,据说只有县里的干部才能坐。县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拿钱托人也买不来新式的小轿车。 就在她看的出神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急刹车,迎着小轿车的面儿停住一辆面包车,小轿车里下来个人跑过去跟面包车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末了还主动握手,挥手说再见。 眨眼的功夫,面包车就开到了温喜兰的眼前,不过车上的司机似乎有点什么毛病,停车的时候非要来来回回把车身与台阶标到完全平行,才踩了刹车熄火。 第2章 温喜兰突然觉得这辆面包车有些眼熟。 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下来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人,身形修长笔直,三七分的头发蓬松干净,鼻梁上架一副金丝边眼镜,儒雅中透着几分清冷。 男人关了车门便目空一切的往民政局这边走,好像完全看不见年轻姑娘们投过去的兴奋目光。 他是擦着温喜兰的肩膀过去的,根本没正眼瞧温喜兰一眼,好像她不存在。 温喜兰无语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继续四下寻找于翔潜。 “你是温喜兰吗?”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温喜兰回头看了一眼,正是刚才与她擦肩而过的神经病。 “你是谁?”温喜兰莫名其妙的问。 男人听她这样问,眼神闪了闪,而后站到离她一米的距离,用一种挑剔的目光来回打量她。 温喜兰非常讨厌他这个眼神,便用同样的方式打量回去,男人被她看的立马奓了毛。 “知兰堂也是百年老店书香门第,温老爷子没教过你,这样打量人很不礼貌吗?” 温喜兰直接被他气笑了,究竟是谁上来就跟挑货似的打量人?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倒比他一米八多的个子还大。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能准确报出她家店的名字,知道她家姓温,还能准确说出她的名字,再看看那张长相出众的脸,温喜兰对他的身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但是温喜兰并不打算直接报出他的名字,从见他第一眼,温喜兰就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很是自负,她若这会儿就说出他的名字,对方还不得膨胀的上天? “知道知兰堂,”温喜兰假装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顿了一会,而后又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问:“你是倒卖国画的贩子?或者想弄一些赝品来装裱拿出去骗人?” 听了她的话,男人的脸色变得难看,抽抽嘴角冷冷道:“我不是什么投机倒把份子,我是祥宝斋的于翔潜。” 他亮出身份以后,扶了一下眼镜,人也站的更直了,孔雀开屏似的显摆自己的美貌。 “哦——,”温喜兰恍然大悟的道,看都没看他一眼,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吃惊。 她方才便已经猜出了这人是于翔潜。 “那还真是我不识相了,对不起。”温喜兰没什么诚意的耸耸肩。 于翔潜彻底被她惹毛了,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硬挤出个笑容,道:“温喜兰,你是故意的吧?” 温喜兰一脸无辜:“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于翔潜吃瘪,单手叉腰,另一只胳膊举在胸前,冷冷的看着她。他这个站姿温喜兰很熟悉,上学的时候老师们教训人都是这副样子。 温喜兰突然记起来,于翔潜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齐城师专的老师,据说还是特聘的,教国画。 温喜兰最讨厌被老师各种唠叨,她读书时成绩不算突出,就在齐城师专读了个大专,美术教育系。毕业后学校也给分配了工作,在县里一家礼盒包装厂做美工。 但是温喜兰对这份工作没什么兴趣,她的兴趣都在书画装裱上。 “…温老爷子给你取名叫喜兰,我看是取错了。俗话说喜画兰,怒画竹,你虽然叫喜兰,可真是没一点兰花的舒展自在,反而牙尖嘴利会气人,我看竹笋这个名字更适合你…”。 他老夫子一样说了一堆,温喜兰就听见了这几句,只觉得有只翅膀不太好的老蜜蜂在她耳边不断“嗡嗡嗡”的飞,让她心烦。 “你今天来民政局就是为了说我配不上喜兰这个名字的?”温喜兰直接打断他,她很讨厌于翔潜这股好为人师的劲儿。 “你以为是我想来的?”于翔潜的脸唰一下子就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说了太多话憋的,还是民政局这个特殊的地方让他感到不好意思。 提起结婚这茬,温喜兰的心里也是一肚子火。 事情要从两个多月前说起。 她在一个下雨天去给顾客送装裱好的画,路上遇着个摔倒起不来的老大爷,她心一软就把人扶起来蹬着自行车给送进了医院。 本来她以为这个事也就翻篇了,谁知十几天以后,那位老大爷突然跑到知兰堂来裱画。先是山水,后又拿来很多幅花鸟,其中还有两幅墨兰图。 老大爷拿来的画很是不俗,笔墨、着色、布局、意境都是上品。 父亲温贤裱了大半辈子的画,本来也是个爱画的人,自然对那位老大爷拿来的画赞不绝口。一来二去两位老人家就成了朋友,而且越聊越投机。 直到上个月,父亲突然跟温喜兰提起要她跟祥宝斋的于翔潜结婚,她这才知道那位被她送到医院的老大爷是于千山,也就是“祥宝斋”的当家人。 跟一个完全不了解不认识的人结婚,温喜兰当然不愿意。可自打温喜兰拒绝了父亲的提议之后,他的身体突然就不好了,三天两头生病,一句话说不好就得捂住胸口回床上躺着。 起初温喜兰知道父亲是在装病,可最近个把月老头总是这样,温喜兰就慌了。 她母亲走的早,父亲一个人将她拉扯成人,家中也没有兄弟姐妹,父亲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最后温喜兰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这门亲事,之后没几天,于家就找了媒人上门提亲了。 如今看着于翔潜的这个态度,温喜兰猜测他对这门婚事肯定也是不情愿的。 第3章 温喜兰很想顺着他的话说一句‘既然你不愿意,咱们就一拍两散各自回家好了’,这样回到家也好跟父亲交差,人家于翔潜不愿意娶她,她也没办法。 可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毕竟婚姻不是小事,父亲装病一个多月逼着她嫁给于翔潜,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打发过去? 眼下意气用事,回头真把父亲气出个好歹来,温喜兰可承受不了。 见她不说话,于翔潜也沉默了几秒。而后又瞥她一眼,咕哝道:“也不知道我爸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小土豆,要个头没个头,要长相没长相!” “小土豆?”温喜兰好不容易压住的火气一下子又窜了上来。第一次见面就随意评判别人的外貌,还对她的名字说三道四,真不知道这人哪来的优越感。 “于翔潜,我不管别人怎样把你捧成一朵花,可在我看来,你这个人实在差劲的很!你自大的嘴脸简直比最小的小土豆还要丑!” “什么?”于翔潜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头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他。 自大?他是代远衡先生最得意的弟子,今年虽然才 29 岁,可一张画已经是千金难求。 至于长相就更不用多说了,迷恋他的姑娘没有上万也有八千。自打读初中开始,他收到的情书都是用麻袋装的。 “你说我自大?”于翔潜一脸不屑的看着她,端出十二分傲慢的态度。 “那你就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你妈没教过你应该怎么为人处世吗?你是跟着莽夫土匪长大的?” “骂人是吧?”温喜兰气得直接把手包拍在地上,眼圈已经红了。于翔潜一句话连踩了她两次底线,把她最亲的两个人都给骂了,包括早早离开她的妈妈。 “哦,也对,”偏偏于翔潜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见她生气反而得意起来:“你都是这副不讲礼貌的样子,你爸妈又能是多有修养的人?我看温老爷子在书画装裱届也是徒有虚名…”。 温喜兰没等他继续说下去,直接狠狠一脚踩在于翔潜的脚尖上,对方痛的捂住嘴闷声叫了起来。 “啊——!” 等他低头去看自己的脚时,温喜兰依旧觉得不解气,使出全身的力气跳起来,用头顶撞在于翔潜的下巴上,对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镜也差点掉地上,还疼的不管不顾的大叫了好几声,看得周围的人都张大了嘴巴。 温喜兰双臂抱在胸前冷眼看着,于翔潜捂住嘴两眼含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似乎还想对她说教,可已经完全没了刚才居高临下的气势。 “这个婚,我不结了!”最后,于翔潜含混不清的扔下一句话,捂着嘴就往外面走。 “不结就不结,正好!”温喜兰捡起自己的包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 可刚走出去二十多米,温喜兰又停住了。今天要是不跟于翔潜领结婚证,回家怎么跟父亲交代? 就算把于翔潜刚才的话背一遍给父亲听,他能相信吗?他至始至终都沉浸在“画如其人,人如其画”论断里。 父亲那句“一个人当着你的面或许可以轻松伪装本心,可在画里他伪装不了。人的心若是不纯净,他的画肯定也是脏的,而于翔潜的本心绝对干净”,跟电量不足的老收音机一样一直响在她耳旁。 温喜兰无助的叹了口气,确信自己没办法让父亲改变主意。 想到这里,她不争气的回头看了一眼。 巧的是,于翔潜也停住脚步在回头看她,那双眼,愤怒中夹杂着仇恨,还有和她一样的无助。 嗯…他确实不是个善于伪装本心的人。 于翔潜此刻的心情也糟糕透了,他完全不想跟这个温喜兰结婚,方才说出那样难听的话,目的就是想气走温喜兰。 可是,可是如果不娶温喜兰的话,他的香雪怎么办?还有翠影、秋月、夕颜…通通会被赶出家去流落街头… 两个人就这样各自用充满恨意的眼睛对视了两分钟,而后同时转身往民政局里走去。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1-03 写一个关于国画、文房四宝、书画装裱的年代喜剧爱情故事,请大家多多鼓励我哦! 第2章 喜宴 “开——席——喽!” 随着透亮的一嗓子,十几个系着红围裙的男人,手里托着装满硬菜的大盘子,一脸喜气走进了宽敞的老四合院。 头鸡、二鱼、三丸子,图个吉利、富足、圆满的好寓意。 今儿是阳历6月10号,农历5月初7。老黄历说,宜嫁娶。 温喜兰穿了一身大红旗袍,头发盘了起来,簪了红玫瑰满天星花束,上了妆的脸少了几分少女灵动,多出些成熟稳重。 于家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做事风格比较传统,坚持认为结婚这样大喜的日子就该穿喜庆的红色,旗袍最合适。于家二老看不惯西洋风格的白色婚纱,温贤也是。 “嗨,我说于叔,今儿是你家于翔潜娶媳妇,咋就看见新娘子,没看见新郎官呢?”一个吃的满嘴是油的中年男人冲着正堂位置直嚷嚷。 “说的是呢!”一个中年妇女也跟着附和:“新娘子长得周正讨喜,面相一看就是旺夫的!新郎官本来就长得俊,县里再也挑不出第二个,大喜的日子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咋少了半边儿?” 本来闹哄哄的院子,被两人一问,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所有人都只顾着大快朵颐,毕竟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不高,平常就算过年也吃不上这么丰盛的酒席,谁也没在意新娘旁边没新郎。 再说了,谁家结婚是一个人?一个人能叫结婚? 此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坐在正堂的当家人于千山,转而又瞥向新娘温喜兰。 于千山的脸色不好看,家里的独苗结婚,这是“祥宝斋”的喜事,更是于家的大喜事,可于翔潜这小兔崽子偏偏不给他省心。于千山拉着脸,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就听院子里又有人起哄。 “别不是昨个晚上提前入了洞房,今天下不来床了吧?!” 他这句话一落下,于千山腾的就站起来了。 于家在陵澜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祖上还出过举人,这附近十几个县市的宣纸、砚台、墨汁墨块几乎全是祥宝斋在供应。 陵澜附近有句老话:再穷的人家家里也能翻出一筐祥宝斋的文房四宝。 有人在于家的喜宴上说这样的浑话,那不是往于千山脸上泼洗脚水吗? 眼看老爷子一脸铁青的从正堂走出来,满院宾客都紧张了,… 第4章 “开——席——喽!” 随着透亮的一嗓子,十几个系着红围裙的男人,手里托着装满硬菜的大盘子,一脸喜气走进了宽敞的老四合院。 头鸡、二鱼、三丸子,图个吉利、富足、圆满的好寓意。 今儿是阳历 6 月 10 号,农历 5 月初 7。老黄历说,宜嫁娶。 温喜兰穿了一身大红旗袍,头发盘了起来,簪了红玫瑰满天星花束,上了妆的脸少了几分少女灵动,多出些成熟稳重。 于家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做事风格比较传统,坚持认为结婚这样大喜的日子就该穿喜庆的红色,旗袍最合适。于家二老看不惯西洋风格的白色婚纱,温贤也是。 “嗨,我说于叔,今儿是你家于翔潜娶媳妇,咋就看见新娘子,没看见新郎官呢?”一个吃的满嘴是油的中年男人冲着正堂位置直嚷嚷。 “说的是呢!”一个中年妇女也跟着附和:“新娘子长得周正讨喜,面相一看就是旺夫的!新郎官本来就长得俊,县里再也挑不出第二个,大喜的日子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咋少了半边儿?” 本来闹哄哄的院子,被两人一问,瞬间安静下来。 原本所有人都只顾着大快朵颐,毕竟大家的生活水平都不高,平常就算过年也吃不上这么丰盛的酒席,谁也没在意新娘旁边没新郎。 再说了,谁家结婚是一个人?一个人能叫结婚? 此时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坐在正堂的当家人于千山,转而又瞥向新娘温喜兰。 于千山的脸色不好看,家里的独苗结婚,这是“祥宝斋”的喜事,更是于家的大喜事,可于翔潜这小兔崽子偏偏不给他省心。于千山拉着脸,轻咳一声刚要开口,就听院子里又有人起哄。 “别不是昨个晚上提前入了洞房,今天下不来床了吧?!” 他这句话一落下,于千山腾的就站起来了。 于家在陵澜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祖上还出过举人,这附近十几个县市的宣纸、砚台、墨汁墨块几乎全是祥宝斋在供应。 陵澜附近有句老话:再穷的人家家里也能翻出一筐祥宝斋的文房四宝。 有人在于家的喜宴上说这样的浑话,那不是往于千山脸上泼洗脚水吗? 眼看老爷子一脸铁青的从正堂走出来,满院宾客都紧张了,手里的筷子,举起的酒杯又悄悄放了回去,方才说浑话的人脸都吓白了。 “您也知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温喜兰不慌不忙的也跟着走了出来,规规矩矩的跟在于千山的身后,冲着脸白的男人温声道:“既然是大喜的日子,多喝两杯少说两句,您要是不满意,一会儿我替于翔潜多敬您两杯酒就是了。” 来吃席的人里不乏眼皮子活的,眼看新娘子亲自铺台阶,哪能不接着?今天满院子的宾客,不给谁面子也得给新人面子。 而且这面子,于千山也得给。 “对对对!新娘子说的对!咱们一年到头累死累活,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酒席,于家办喜事,咱们都跟着沾光了,来来来,都端起酒,咱们一起敬于叔一杯!祝新人白头到老,祝于家生意兴隆!” 于千山明显被突然转变的情况弄得有点懵,憋了一肚子的火是不能发了,满院子的人敬酒,唯独他两手空空。 “爸,您的酒。”温喜兰把满杯的酒递进他手里。 连干三杯以后,院子里又热闹起来,于千山也和颜悦色的回到座位上。 温喜兰则在媒人大姐的陪同下去给宾客们敬酒。 几桌走下来,长辈们对她赞不绝口,同辈的女人们也愿意拉着她多说几句,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常走动的亲戚。 当走到靠中间一桌的时候,一位高个子男人突然拽住她的胳膊。 “我说弟妹,你刚才可是说了,要替于翔潜多敬我两杯酒,轮到我们这桌了,你可别怯场!” 温喜兰仔细一看,正是刚才说浑话的男人,没想到方才被老爷子吓得不敢吭声,这会儿见她身后没了撑腰的,又要蹬鼻子上脸了,完全不记得刚才是谁帮着解围。 “我说李三两,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不等温喜兰说话,媒人大姐先一把拍开他的爪子,警告道:“你要是再找茬,小心那边于叔把你打出去!” “大喜的日子哪有打人的?喜酒嘛当然得多喝几杯!”李三两梗着脖子反驳,转而又换了个笑脸看向温喜兰:“你说是吧,弟妹?” 眼见他又要没个分寸,一旁的中年妇女用力拉他一把:“行了孩他爸,你今天又喝多了,可别丢人现眼!”说罢妇女一把他推到后面,拉着温喜兰的手满脸歉意的道:“弟妹,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一沾酒就爱胡说!” “谁胡说?说谁呢?你看哪家妇女这么褒贬自家老爷们儿的?”李三两瞪起眼将妇女一把推了个趔趄,惊得一圈儿人一阵唏嘘。 媒人大姐连忙把温喜兰护在身后,撸起袖子要跟他撕扯。 “大姐,瞧你吓得,”李三两偏偏又换了一张笑脸:“刚刚就说了,喝喜酒不带打架的。你让开,我就跟弟妹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咱老爷们儿还能跟女人家动手?” 温喜兰冷眼看着已经半醉的李三两,心想这话说的,好像刚才差点把自己老婆推在地上的是别人? “让他说吧,”温喜兰从媒人大姐身后走上前,今天是她嫁进于家的第一天,往后的日子长着呢,她不想躲在别人身后过日子。 第5章 李三两竖起大拇指:“弟妹是个爽快人,一看就是女中豪杰!”说着又要上前拉温喜兰的胳膊。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温喜兰伸手把旁边的椅子拉过来,正好挡在她跟李三两中间。 李三两先是一愣,随即嬉皮笑脸的道:“对,弟妹说的对。你既然嫁给了于翔潜,以后咱们都没外人,我跟你说几句不见外的话!” 他说着打了个酒嗝,半醉的一双眼,恍恍惚惚的打量着正堂的二层青砖小楼和院子中间硕大的金鱼池、太湖石假山,貌似压低声音凑了过来。 “我跟你说,弟妹,你嫁错人了!” 第3章 比酒 李三两的话一出,媒人先不干了,“李三两!你给我闭嘴!” “没关系,大姐,你让他把话说完。”温喜兰面色如常,把大姐拉开。 “瞧瞧,你先心虚了!”李三两坏笑着瞥向媒人,然后又凑过来一脸惋惜的道:“弟妹,你说你嫁给于翔潜图什么?图他的人?可他自己结婚,来都不来,你知道为啥不?” 温喜兰淡淡的瞧着他,没接话。 “你哥我也是男人,以男人对男人的了解,他今天不来,只能说明他心里有人了,而那个人不是你,他想娶的人不是你!他长得再好看,心里没你都是白搭!” 周围一圈人听的都瞪大了眼,吃惊的看看半醉的李三两,又躲闪的看向温喜兰,目光里透着几分同情。 不过李三两的这些话,温喜兰听了根本没啥感觉,她结这个婚不是因为喜欢于翔潜,相反的,她觉得于翔潜很讨人厌。 “你要是贪图于家的钱,”李三两又凑了过来:“那你肯定也走眼了!现在的于家可不是旧社会的于家,看着深宅大院做着买卖,我跟你说,内里早就空了,现在他们家也就是驴屎蛋外面光…”。 “李三两!你给我闭上臭嘴!”媒人终究听不下去了,端过桌上的茶水泼在李三两的脸上,对方一个激灵醒了几分酒。 但温喜兰的心里起了疙瘩,照李三两的话,她嫁给于翔潜,就是既图财又图色?进了于家的门是妥妥的高攀? 气归气,她并没有立即发作,而是望了一眼周围人的神情。这些人个个都骂李三两胡说,可眼里心里又何尝不是跟李三两一样的主意? 想到这里,温喜兰不禁在心里冷笑,今天要是不堵住李三两的嘴,以后这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后编排自己! “李三两你是脸皮痒了吗?”媒人大姐的袖子再次撸了起来。 “大姐,你这是做什么?”温喜兰忙上前拉住媒人大姐扬起来的手,“说好的多敬两杯酒,李大哥说的都是玩笑话,大家就当玩笑听听算了,别动气。” 一旁看热闹的宾客见状,也忙上前把媒人拉开。 温喜兰走到桌子前,将两瓶白酒拿过来,笑着对李三两道:“今天李大哥是真没把我当外人,这酒得敬,必须让李哥喝个痛快!” 看见… 李三两的话一出,媒人先不干了,“李三两!你给我闭嘴!” “没关系,大姐,你让他把话说完。”温喜兰面色如常,把大姐拉开。 “瞧瞧,你先心虚了!”李三两坏笑着瞥向媒人,然后又凑过来一脸惋惜的道:“弟妹,你说你嫁给于翔潜图什么?图他的人?可他自己结婚,来都不来,你知道为啥不?” 温喜兰淡淡的瞧着他,没接话。 “你哥我也是男人,以男人对男人的了解,他今天不来,只能说明他心里有人了,而那个人不是你,他想娶的人不是你!他长得再好看,心里没你都是白搭!” 周围一圈人听的都瞪大了眼,吃惊的看看半醉的李三两,又躲闪的看向温喜兰,目光里透着几分同情。 不过李三两的这些话,温喜兰听了根本没啥感觉,她结这个婚不是因为喜欢于翔潜,相反的,她觉得于翔潜很讨人厌。 “你要是贪图于家的钱,”李三两又凑了过来:“那你肯定也走眼了!现在的于家可不是旧社会的于家,看着深宅大院做着买卖,我跟你说,内里早就空了,现在他们家也就是驴屎蛋外面光…”。 “李三两!你给我闭上臭嘴!”媒人终究听不下去了,端过桌上的茶水泼在李三两的脸上,对方一个激灵醒了几分酒。 但温喜兰的心里起了疙瘩,照李三两的话,她嫁给于翔潜,就是既图财又图色?进了于家的门是妥妥的高攀? 气归气,她并没有立即发作,而是望了一眼周围人的神情。这些人个个都骂李三两胡说,可眼里心里又何尝不是跟李三两一样的主意? 想到这里,温喜兰不禁在心里冷笑,今天要是不堵住李三两的嘴,以后这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在背后编排自己! “李三两你是脸皮痒了吗?”媒人大姐的袖子再次撸了起来。 “大姐,你这是做什么?”温喜兰忙上前拉住媒人大姐扬起来的手,“说好的多敬两杯酒,李大哥说的都是玩笑话,大家就当玩笑听听算了,别动气。” 一旁看热闹的宾客见状,也忙上前把媒人拉开。 温喜兰走到桌子前,将两瓶白酒拿过来,笑着对李三两道:“今天李大哥是真没把我当外人,这酒得敬,必须让李哥喝个痛快!” 看见酒,李三两刚才被媒人泼醒的几分醉意又全跑了,满脸堆笑的去拿杯子。 “弟妹敬的酒,我必须喝。弟妹说怎么个喝法,我奉陪到底!” 温喜兰瞧了一眼他摆到桌面上的三两一只的玻璃杯,冷哼一声,直接把酒瓶推到了李三两跟前。 第6章 “一看李哥就是海量,您一米八几的个子,就是装水也得比别人多两桶,这瓶白酒也就是溜溜缝。” 李三两看着手里刚开盖的酒瓶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瓶吹?”他迟疑的望向温喜兰。 温喜兰笑容明媚:“李大哥是海量,得让您喝痛快,我也奉陪到底!” “啥?” 她刚说完,一圈人都懵了,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我说喜兰,差不多得了,52 度的老白干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一瓶能灌醉一头牛!”媒人见状赶忙上来劝阻:“李三两就是长了张臭嘴,街坊邻里都知道的,一沾酒更是浑的连亲爹都不认,你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大喜的日子,喝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划算!” “大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见有人上前阻拦,李三两更来劲了,以为她要给新娘子找台阶下,所以打心眼里认定了温喜兰酒量不行爱说大话,想看新娘子醉酒出丑的邪恶念头压都压不住。 “都闪开!刚才弟妹当着大伙儿面儿说了,不用杯子,就要一人一瓶的喝!谁阻拦谁就是不给新人面子!”李三两瞪起了眼,声音也高上去,引的旁桌的客人也跟着围了上来。 “李三两!”媒人声音比他还大:“胡闹也不分场合!他婶子赶紧把你家男人摁回家去!” 躲在一旁的妇女见状,才要上前劝阻,却被李三两一眼给瞪了回去。 媒人急的要去找于老爷子,却被温喜兰拉住。 “大姐,你放心,我有数。”温喜兰拍拍她的手背,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而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过桌上的白酒,一仰头喝了起来。 52 度老白干,头三口咽下去,嗓子里跟起火一样,辣的人浑身收紧。可三口过后,粮食的醇香裹着白酒的厚重,灌的人通体爽利。 温喜兰一口气喝下去半瓶,擦了一下嘴,挑衅的望了一眼已经傻眼的李三两。 “该你了!” 李三两没想到新娘子这么敢喝,面上已经露怯,可这时候后悔晚了,几十口子人都盯着他,脸得要。他一扬脖子也咕咚咕咚灌酒,才喝了五六口就呛的弯下腰咳嗽起来。 这下男宾客们不干了,开始起哄挖苦李三两。 “还不如个女人!李三两,我看你打今天开始把酒戒了,三两改成没两吧,不然以后这张脸得弄块花布遮上,羞于见人!” “我这儿有块现成的!”接话人说着便把一块油乎乎的抹布扔了过来,大笑着道:“给你一块遮羞布!快戴上!” 围观的宾客哄堂大笑起来。 李三两气红了眼,直起腰恶狠狠的望着哈哈大笑的人,最后又剜了温喜兰一眼,仰起脖子继续灌酒,谁知才灌了半瓶,整个人突然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众人一声惊呼,李三两的老婆才要过去扶,就见他捂着脸突然笑起来,还不忘指着温喜兰道:“有本事你把这一瓶都喝下去,你要是还能站着,我就给你磕头!” 他这是想拉着温喜兰一块出丑。 不过温喜兰一开始就料到了他没什么酒量,喜宴不过半就能把自己喝的胡说八道的人,能有多少量?就这样的人还敢跟她这个喝不醉的人叫板? “我不用你磕头,”温喜兰面色如常,淡声道:“这一瓶我肯定会喝完,让你输的心服口服。我得让你记住,别用你半醉半醒的脑子去评判别人。不过你那些话能当着我的面说出来,也算是个敞亮人,要是背过脸去胡乱编排,那才真是自己把脸丢在地上让万人踩,头上顶的是块木头!” 温喜兰爽快的把剩下半瓶酒也灌了下去,周围的人扯着嗓子叫好。 “今天亲戚朋友们都做个见证,以后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子,就是自己踩自己的脸!” 她这话说的有深意,看向众人的目光也凌厉起来,众人又是一阵叫好,越是心虚的,叫的越响亮。 躺在地上的李三两拉着温喜兰出丑的计划落空,为了挽回面子还要起来接着跟温喜兰比喝酒,只是起了好几次都又摔了回去,最后干脆满地爬着找温喜兰,引得看热闹的哈哈大笑。 尖锐的笑声刺激了李三两,他看准温喜兰的红色旗袍就扑过来要抱她的腿,惊的温喜兰忙把椅子拉过来挡住。 讲道理、比酒量她都不怕,可一米八多的醉汉大庭广众之下耍下流,她始料未及。 就在一众人都手忙脚乱的时候,震天响的炮仗声突然雨点似的砸进了耳朵。 所有人都愣住了,李三两也不撒泼耍赖了,眼睛直勾勾朝大门口望过去。 第4章 拆家新郎 祥宝斋的大门是跟门头房一起的,最东边还留了个一米多宽的角门。 门头统共三大间,二层还起了矮阁楼,平时当仓库用。 为了今天的喜宴,于家把中间屋里的柜台货架全撤了,墙上的门都敞开,通透的能一眼望见外面的大街。 只见大门口,红色炮仗皮雪片一样落下,一个身穿深色中山装,胸前别着红花的年轻男人正挑着长杆放的欢。 他身形修长,三七分的头发打过摩丝梳的锃亮,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清冷的书生气。身后还站了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每个人都拿着乐器,手风琴、小号、鼓、笛子…离他最近的是个微胖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个话筒。 看架势,跟要开演唱会一样。 “于翔潜!臭小子你还知道来!”宾客中间让出一条道,于千山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于翔潜见状忙把还在响的炮仗一甩挡在面前,誓要与老爷子保持安全距离。 “我可没说要到你家去!”炮仗声刚响完,于翔潜就接过话筒,字正腔圆的道。 “你给我滚过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于千山气得往周边打量一圈,像在找趁手的家伙,最后干脆抬起腿要脱鞋,临了像是想起来身后还有满院子宾客,连忙放下脚,拍拍衣服站直身子,煞有介事的指着于翔潜:“不肖子孙!” “父慈子才孝!”于翔潜毫不退让,扔掉挑炮仗的杆子,指着人群中的温喜兰道:“你非要我娶她,我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问她一句,温喜兰你对我有感情吗?了解我吗?” 众人纷纷看向温喜兰,温喜兰直接被问懵了。不是爷俩对峙吗?这么快就把自己也拉进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温喜兰回神的工夫,于翔潜叹了口气道:“她现在恐怕连我的名字是哪三个字都还没弄清楚,更别说对我有感情!” “今天我就把话撂下,我于翔潜,和温喜兰根本就是谁也不喜欢谁,领结婚证之前连面儿都没见过,哪有什么感情?是我爹硬要逼着我们结婚,他这是典型的包办婚姻!” “既然没感情,早晚都得离婚。我们俩根本也培养不出什么感情。”于翔潜斩钉截铁:“三个月之内,我俩肯定得离!所以打今天起,我就搬出去住了,啥时候… 第7章 祥宝斋的大门是跟门头房一起的,最东边还留了个一米多宽的角门。 门头统共三大间,二层还起了矮阁楼,平时当仓库用。 为了今天的喜宴,于家把中间屋里的柜台货架全撤了,墙上的门都敞开,通透的能一眼望见外面的大街。 只见大门口,红色炮仗皮雪片一样落下,一个身穿深色中山装,胸前别着红花的年轻男人正挑着长杆放的欢。 他身形修长,三七分的头发打过摩丝梳的锃亮,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清冷的书生气。身后还站了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每个人都拿着乐器,手风琴、小号、鼓、笛子…离他最近的是个微胖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个话筒。 看架势,跟要开演唱会一样。 “于翔潜!臭小子你还知道来!”宾客中间让出一条道,于千山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于翔潜见状忙把还在响的炮仗一甩挡在面前,誓要与老爷子保持安全距离。 “我可没说要到你家去!”炮仗声刚响完,于翔潜就接过话筒,字正腔圆的道。 “你给我滚过来!别在外面丢人现眼!”于千山气得往周边打量一圈,像在找趁手的家伙,最后干脆抬起腿要脱鞋,临了像是想起来身后还有满院子宾客,连忙放下脚,拍拍衣服站直身子,煞有介事的指着于翔潜:“不肖子孙!” “父慈子才孝!”于翔潜毫不退让,扔掉挑炮仗的杆子,指着人群中的温喜兰道:“你非要我娶她,我今天就当着大家的面问她一句,温喜兰你对我有感情吗?了解我吗?” 众人纷纷看向温喜兰,温喜兰直接被问懵了。不是爷俩对峙吗?这么快就把自己也拉进去了? “你看看你看看!”温喜兰回神的工夫,于翔潜叹了口气道:“她现在恐怕连我的名字是哪三个字都还没弄清楚,更别说对我有感情!” “今天我就把话撂下,我于翔潜,和温喜兰根本就是谁也不喜欢谁,领结婚证之前连面儿都没见过,哪有什么感情?是我爹硬要逼着我们结婚,他这是典型的包办婚姻!” “既然没感情,早晚都得离婚。我们俩根本也培养不出什么感情。”于翔潜斩钉截铁:“三个月之内,我俩肯定得离!所以打今天起,我就搬出去住了,啥时候离了婚我再回家,我跟温喜兰永远是陌生人!” “兔崽子你再说一遍!”于千山一把脱了脚上的鞋就去追儿子,一直躲在后面的于母这才慌忙冲出来去拉老伴。 “哎呀,儿子年轻不懂事,你也跟他一般见识?” “年轻?他今年都 29 了!还在师专当了 3 年的老师!他这叫生性顽劣!”于千山不管老伴的劝阻,趿着一只鞋就往外跑。 原本大家听新郎官说那样的话,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温喜兰身上,等着看她的反应。这会儿父子俩突然打起来,宾客们又伸长脖子想看爷俩的热闹,推搡着往外走,把温喜兰也给挤了出来。 一出来才发现紧挨着祥宝斋西边的门头房上也缠着大红的绸子,中间一块鎏金横匾:祥宝斋分号。门两旁还写着“今日开业,日进斗金”的对联。 “嘿!好字!一看就知道是于翔潜提的匾!跟祥宝斋的一样!”人群里有人吼了句。 “没错!”早已跑到分号门口的于翔潜指指身旁的“今日开业”,神气的道:“欢迎亲朋好友来‘祥宝斋分号’喝杯开业喜酒,今后来这里买东西给你们半价。同学们,”他朝那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挥挥手:“奏乐!” “来来来!奏乐,奏乐!”刚才拿话筒的微胖姑娘也起劲儿的招呼大家奏乐。 “小兔崽子你给我闭嘴!”于千山是真的动气了,也顾不上什么面子,直接扔了手里的鞋去砸儿子。 “死丫头你给我滚回来!”人群里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推搡着挤到前面去抓那个微胖姑娘。 “翔子哥救我!我妈要打我!”那姑娘便绕着于翔潜躲。 奏乐声、叫喊声、起哄声,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温喜兰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脑仁儿疼,她想过这场婚礼肯定会不顺利,甚至还想过自己会跟于翔潜当着宾客的面又打起来。可怎么也没料到最后打起来的竟然是于家父子。 就在她打算退出这场闹剧先回家歇着的时候,就见于翔潜闪躲之间撞到了旁边的电线杆子上,眼镜直接掉地上了,可他依旧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躲着跑,好巧不巧一辆汽车开了过来,差点撞到他。 温喜兰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不想参加婚礼就不参加,可别闹出人命来。 “爸,我去看看。”温喜兰扶了一把还在气头上的公公,道。不曾想却被公公于千山一把拉住。 “不用管他!” “可,可他眼镜掉了,又差点被车撞到,很危险。”温喜兰担忧的道。 没想到老头直接冷哼一声,咬着牙道:“他根本不近视!戴那副眼镜就是为了好看!臭美!” 温喜兰直接懵了:“啥?!” 没等她的脑子转过来,就又听于千山喊道:“兔崽子你听着!你开八十个祥宝斋分号我都不管!可媳妇只能娶这一个!” 直到太阳快落山,闹哄哄的婚礼才结束,家里总算安静下来。 温喜兰和于翔潜的新房被安排在堂屋的西边第一间。正屋总共有五间,除去中间的客厅,东边两间是公婆住,西边两间给新人住。 第8章 温喜兰换下红旗袍和高跟鞋,穿了身舒适的红色套裙,又把盘发上的红玫瑰和白色满天星花束取下来,头发散开绑了个简单的马尾。 今天的洞房花烛夜注定是她一个人过了,在外人看来她真是个可怜的新娘子,但温喜兰却松了口气。 于翔潜今天高调搬出于家,也省了温喜兰因为住的事去跟他谈判。 婚礼上他不是当众撂话要 3 个月以内离婚吗?那就更好了。这婚温喜兰听从父亲的安排结了,可人家新郎官不乐意,过几天一拍两散伙,这可不能再怪她。 想到这里,温喜兰恨不得拿出大提包开始收拾东西,只等离婚那天哼着小曲儿回自己家。 简单的忙活了一会儿,温喜兰突然想去看看公婆的情况,下午被于翔潜这一闹,公公最后是直接晕倒被人抬回来的。 虽然温喜兰一眼就瞧出来公公是装的,老爷子的演技比起自己的父亲来实在逊色多了,可公公毕竟动了气,她觉得应该去瞧瞧。 温喜兰把鞋袜穿整齐,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确保没什么不妥,这才推门出去。 院子里的电灯都罩了灯笼,红彤彤跟过年似的。东西厢房就留了一位打扫房间的张阿姨,其他帮着做毛笔的工人都放假回家休息了。 温喜兰走到公婆房间门口才要敲门,却听见压着嗓子争吵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于翔潜。 第5章 他的心里话 “爸,我今天为什么这么闹,您老心里真的不清楚?” “你小声点!真想把你爸给气出病来?”是婆婆的声音。 于翔潜压低了声音,满是委屈:“我那么做,还不是希望将来离婚的时候,多给温喜兰留点面子?反正我俩也撑不了几个月,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一早就搬出去了没跟她住一起,将来离婚后她也好再找婆家。” “混小子!你再说一遍离婚试试?”于千山哑着嗓子训斥,听语气确实气得不轻。 “本来就是!”于翔潜依旧执着,“本来我俩就没感情,将来离婚了,你让别人怎么看她?说她刚结婚几个月就被我嫌弃了?还是说因为不能给咱家生孙子被赶出去了?” 于翔潜的语气有些激动:“还有那些爱嚼舌根的邻居,说温家看上了咱家有钱,眼巴巴的把闺女嫁进来。这个别人不知道,咱们自己还不知道?爸,自打西洋油画在市场上火起来以后,对国画市场冲击力有多大,外行人看不清,您心里不知道?就说现在装修新房子的,哪个不是挂几幅油画赶时髦?国画市场受冲击,咱们卖笔墨纸砚这些书画材料的紧跟着受影响,咱家这几年全靠老底儿撑着…”。 于翔潜越说声音越低,屋里也没了动静。 片刻之后,于翔潜低落的道:“咱这摊子家业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万一遇着个槛摔倒起不来,到时候我跟温喜兰离婚,那些嚼舌根的肯定又会说她在咱家捞不着好处了,抛弃咱家另寻高枝儿去了!你让温家以后怎么做人?” “依着我,这婚就不该结,平白的连累一个无辜的人!”于翔潜愤愤的道。 “你…”,于千山还没说出话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房间里传出一阵手忙脚乱,温喜兰心下一紧也要推门进去,可手举到半空又收了回来。 这个档口自己进去算什么事?人家一家人说体己话,自己怎么着也是个外人,更别说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万一二老问起来,自己是说听见了还是说没听见? 温喜兰叹口气,默默的扭头回屋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温喜兰梳洗打扮好了,准备去正堂给二老敬茶。这场婚礼是按着传统礼仪办的,于、温两家都讲究这个,老人家面前繁文缛节不能… “爸,我今天为什么这么闹,您老心里真的不清楚?” “你小声点!真想把你爸给气出病来?”是婆婆的声音。 于翔潜压低了声音,满是委屈:“我那么做,还不是希望将来离婚的时候,多给温喜兰留点面子?反正我俩也撑不了几个月,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一早就搬出去了没跟她住一起,将来离婚后她也好再找婆家。” “混小子!你再说一遍离婚试试?”于千山哑着嗓子训斥,听语气确实气得不轻。 “本来就是!”于翔潜依旧执着,“本来我俩就没感情,将来离婚了,你让别人怎么看她?说她刚结婚几个月就被我嫌弃了?还是说因为不能给咱家生孙子被赶出去了?” 于翔潜的语气有些激动:“还有那些爱嚼舌根的邻居,说温家看上了咱家有钱,眼巴巴的把闺女嫁进来。这个别人不知道,咱们自己还不知道?爸,自打西洋油画在市场上火起来以后,对国画市场冲击力有多大,外行人看不清,您心里不知道?就说现在装修新房子的,哪个不是挂几幅油画赶时髦?国画市场受冲击,咱们卖笔墨纸砚这些书画材料的紧跟着受影响,咱家这几年全靠老底儿撑着…”。 于翔潜越说声音越低,屋里也没了动静。 片刻之后,于翔潜低落的道:“咱这摊子家业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万一遇着个槛摔倒起不来,到时候我跟温喜兰离婚,那些嚼舌根的肯定又会说她在咱家捞不着好处了,抛弃咱家另寻高枝儿去了!你让温家以后怎么做人?” “依着我,这婚就不该结,平白的连累一个无辜的人!”于翔潜愤愤的道。 “你…”,于千山还没说出话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房间里传出一阵手忙脚乱,温喜兰心下一紧也要推门进去,可手举到半空又收了回来。 第9章 这个档口自己进去算什么事?人家一家人说体己话,自己怎么着也是个外人,更别说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万一二老问起来,自己是说听见了还是说没听见? 温喜兰叹口气,默默的扭头回屋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温喜兰梳洗打扮好了,准备去正堂给二老敬茶。这场婚礼是按着传统礼仪办的,于、温两家都讲究这个,老人家面前繁文缛节不能少。 温喜兰刚走到堂屋门口就听见公婆在说悄悄话。 婆婆:“其实昨晚宝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咱不该平白的连累喜兰。” 宝?根? 温喜兰一脸的问号,等闷过来宝根就是于翔潜的时候,差点没笑疯。再想想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副清冷孤高样,竟然会有这么个烟火气的名字…温喜兰狠狠捂住嘴,憋得肺直抽抽。 “早知道啊,还不如让宝根娶隔壁王家的姑娘,利利那孩子皮实,从小就追着宝根说要嫁给他,好歹姑娘是真心喜欢咱儿子…”。 “行了!一大早就唠叨,这都说的什么话?儿子都多大了,你还宝根宝根的叫,让人听见笑话!至于王家那家人,我早就看透了,骨子里全是生意人,只要钱给够数,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喜兰可不一样…”。 温喜兰听罢忙咳嗽一声,照这样下去,老两口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来。 不管婚礼闹成什么样,明面上她已经是于家的儿媳妇,晚辈听长辈的墙角总归不礼貌,虽然她不是故意的。 “爸、妈,我进来了。”温喜兰说完停了几秒,这才推开虚掩着的门走进去。 二老已经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身后是整尺的山水中堂。温喜兰听说过这幅画,出自国画大家代远衡之手,也就是于翔潜的授业恩师。 温喜兰前脚进来,张阿姨就端着托盘跟了进来。温喜兰接过绘着“喜上眉梢”的茶壶,往两只盖碗里斟了六分满,给二老敬了茶,二老又给了红包,说了几句暖心话,这才结束仪式。 婆婆从正堂上下来,对喜兰也很亲热。 “闺女,吃早饭去!”婆婆拉着她的手往东厢房最头上那间走。 那双温暖的手握住温喜兰的手时,她心里突然有些酸。自己母亲走的早,以至于她对“妈”这个称呼生疏的很难叫出口,她甚至怀疑自己刚才跟婆婆说话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叫了她“妈”。 三个围着桌子坐下,看着公婆拿起筷子,温喜兰这才动筷,她刚咬了一口灌汤包,就看见婆婆的脸色暗淡下来。 温喜兰垂下眼帘,心里明白婆婆这是记挂儿子。公婆也是顾及她的面子,所以根本不提于翔潜。 想起昨晚上听到于翔潜说的那番话,温喜兰对他的讨厌也少了几分。 “爸,我去叫他过来一起吃早饭。”温喜兰说完便站起来往外走,身后接着传来公公气愤的声音。 “叫他做什么?今天外面有风,让他站路口上张开嘴喝就完事儿了,一准儿管饱!” 话虽说的凶,但是老两口谁也没追出来。 温喜兰出了祥宝斋的大门一转,正看见于翔潜坐在“祥宝斋分号”门口啃黄瓜。 他今天没戴眼镜,上身穿了一件天青色衬衣,下身配了条藏青色的裤子,头发也没打摩丝,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得很清爽,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此时的于翔潜正眼巴巴的往祥宝斋这边望,可怜兮兮的样子,像只看人家吃肉的流浪狗。 温喜兰见状快步走了过去。 “你…” 于翔潜:“你想干什么!?” 温喜兰的话还没说出口,于翔潜便腾的站起来,单手捂住下巴,生怕再被她撞一头似的。 看他这副又怂又呆还充满敌意的样子,温喜兰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甚至怀疑昨晚上在公婆房间里说出那番话的人是不是他。 “叫你去吃早饭!”温喜兰白了他一眼。 于翔潜站直身子,狐疑的打量她:“你叫我去吃饭?摆的鸿门宴吧?” 温喜兰没好气的瞪着他:“你家的鸿门宴只摆豆浆、油条、灌汤包,再配一碟萝卜干咸菜?” 只是这一眼,她自己却出神了。 在这么近的距离看清那双眉眼,她算是知道了眉似青山目似秋水的长相应该是什么样子,那是独一处的灵秀,与尘俗无关。 “看够了吗?” 温喜兰的眼前突然一黑。 第6章 于翔潜的头号暗恋者 于翔潜的大爪子捂在温喜兰眼睛上,全是黄瓜味。 她回过神,知道自己刚才失态,脸色微红,又突然想起“宝根”两个字,再和眼前这张脸对起来,差点没笑出声,她强忍着,把脸憋得通红。 “我就知道你没揣好心眼,瞧瞧你那副样子!我要是跟你回去…你?不会是想绑架我回去跟你住吧?”于翔潜打量着她,目光冷下去。 “绑架你?”温喜兰没好气儿的打量回去,“我屋里又没磨盘,牵头犟驴回去干嘛?看门吗?” “你少来这套!”于翔潜抬起下巴,有些傲慢的俯视着她,道:“温喜兰我警告你,咱俩之间的事,我昨天都说清楚了,你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听他这样说,温喜兰连吐他一脸的心都有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主动来叫于翔潜回去吃早饭就是个错误,这样嘴欠又自大的人就该啃黄瓜,最好扔进黄瓜地里永远别出来。 不过跟他对骂又有什么意思? “呵,我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透了?”温喜兰突然笑眯眯的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抓住于翔潜的手腕子,吓得对方一哆嗦。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也省了我多解释,都是成年人了,”温喜兰无所谓的耸耸肩:“而且咱俩现在还是合法的夫妻。” 于翔潜听完她的话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温喜兰笑的明目张胆:“乖,快跟我回去。” 见她这样,于翔潜的脸直接白了,惊愕的吞了一下口水,忙往四周打量,似乎是想搬救兵。 “你,你那是什么眼神,看得人头皮发麻…”说完以后,他又直了直身子,仗着身高优势强装镇定:“温喜兰,你,你冷静点,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瞧他活像只受惊的兔子,温喜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就往祥宝斋拖。 “不是,不是,你冷静点,冷静…街上的人都看着呢…你,你不能这样,我家开的是文房四宝铺子,可不是别的什么,你这样拉拉扯扯,活活把我家弄得不像做正经买卖的…救,救命,有人强抢社会主义好青年了,救命…” 就在两人奋力拉扯的时候,一辆自行车突然“噌!”一下擦着于翔潜的衣服就过去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尖锐的急刹车。 “翔… 第10章 于翔潜的大爪子捂在温喜兰眼睛上,全是黄瓜味。 她回过神,知道自己刚才失态,脸色微红,又突然想起“宝根”两个字,再和眼前这张脸对起来,差点没笑出声,她强忍着,把脸憋得通红。 “我就知道你没揣好心眼,瞧瞧你那副样子!我要是跟你回去…你?不会是想绑架我回去跟你住吧?”于翔潜打量着她,目光冷下去。 “绑架你?”温喜兰没好气儿的打量回去,“我屋里又没磨盘,牵头犟驴回去干嘛?看门吗?” “你少来这套!”于翔潜抬起下巴,有些傲慢的俯视着她,道:“温喜兰我警告你,咱俩之间的事,我昨天都说清楚了,你不要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听他这样说,温喜兰连吐他一脸的心都有了,她突然觉得自己主动来叫于翔潜回去吃早饭就是个错误,这样嘴欠又自大的人就该啃黄瓜,最好扔进黄瓜地里永远别出来。 不过跟他对骂又有什么意思? “呵,我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透了?”温喜兰突然笑眯眯的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抓住于翔潜的手腕子,吓得对方一哆嗦。 “既然你什么都明白,那也省了我多解释,都是成年人了,”温喜兰无所谓的耸耸肩:“而且咱俩现在还是合法的夫妻。” 于翔潜听完她的话吓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温喜兰笑的明目张胆:“乖,快跟我回去。” 见她这样,于翔潜的脸直接白了,惊愕的吞了一下口水,忙往四周打量,似乎是想搬救兵。 “你,你那是什么眼神,看得人头皮发麻…”说完以后,他又直了直身子,仗着身高优势强装镇定:“温喜兰,你,你冷静点,大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呢…” 瞧他活像只受惊的兔子,温喜兰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直接拽住他的胳膊就往祥宝斋拖。 “不是,不是,你冷静点,冷静…街上的人都看着呢…你,你不能这样,我家开的是文房四宝铺子,可不是别的什么,你这样拉拉扯扯,活活把我家弄得不像做正经买卖的…救,救命,有人强抢社会主义好青年了,救命…” 就在两人奋力拉扯的时候,一辆自行车突然“噌!”一下擦着于翔潜的衣服就过去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尖锐的急刹车。 “翔子哥?一大早桃花运就这么旺?” 骑自行车的姑娘回过头,惊奇的看过来。她 20 岁上下的样子,身形微胖,长相普通,却有一脸讨喜的朝气,正是昨天帮于翔潜拿话筒的那个姑娘。 于翔潜像看见救星一样,忙朝她喊:“王利利,你救救我,她要强把我拖回家去!” 王利利听罢,咯咯笑出一串银铃声,利落的下了自行车并一脚把车撑子踢好,这才抱着肩膀稀罕的往这边瞧。 “这不是新嫂子吗?”她冲于翔潜眨眨眼:“翔子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嫂子拉你回家那不叫强抢,别的女人拉你才叫抢!” “王利利!你昨天可不是这个态度!”于翔潜似乎想提起昨天的事证明他俩才是一个阵营的,可看着王利利无所谓的表情,便又软下声音道:“我,我给你 5 块钱总可以了吧?快帮帮我!” “5 块钱?”王利利不屑的哼了一声,根本没有搭手救他的意思,转身去拨了一下自行车铃铛,叮铃铃的又脆又响。 “看见了吗?新买的自行车,凤凰牌的,200 块钱呢!”王利利一脸满足的扬起眉:“谁要你那 5 块钱?我爸说了,只要我能斩断跟你的孽缘,立马就给我买辆新自行车,我爸说话算数,今儿早上车就到位了,我也得信守承诺!有了新自行车,还要男人做什么?” “啥?”于翔潜瞪大了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我领结婚证那天,你还闹着要上吊呢,昨天还帮我在婚礼上闹了一场,这才几个小时?我,我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辆新自行车?” 王利利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那还用说?谁跟钱有仇?” 她踱步过来打量着于翔潜,道:“翔子哥,说实话我现在觉得你长得,也就那么回事。现在我有了新车,能跑的更快了,想追啥样好看的小哥哥追不上?你都 29 岁了,可我今年才 19,这么一想,你的确太老了。” 她说完还向温喜兰挑挑眉示好,好像完全忘了昨天在婚礼上帮着于翔潜跟温喜兰做对的事。 “新嫂子,我跟你说个秘密,”王利利凑过来,一把拉住于翔潜的另一只胳膊,神秘的道:“我娘说了,翔子哥这样的男人被动的很,就该有个厉害点的女人跟在后面主动撵着才听话。” 温喜兰一时不太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只能尴尬的笑着点头。 “嗐!说白了就是欠收拾!”王利利掰住于翔潜的胳膊顺着温喜兰的力气把于翔潜往祥宝斋方向推。 “嫂子,我帮你!翔子哥这样的人,你不用对他客气。他现在是你家男人,你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以后他要是敢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你收拾他一顿就好了,我妈平时都是这么收拾我爸的,我爸可老实了…” 写在文后:由于文中的于翔潜所擅长的是花鸟画领域,所以简单对花鸟画做一点阐释。(只是粗略概括的列举一下,难免有不严谨的地方,敬请谅解。) 关于中国花鸟画 中国传统三大画科:山水、人物、花鸟 第11章 范畴:花鸟画所描绘的对象不特指花与鸟,实际上它包含的是各种动植物。可细分为花卉、翎毛、蔬果、草虫、畜兽、鳞介等支科。 主要脉络节点:起始于远古先民开辟混沌的历史时期,后在新石器时代的陶器上已有所体现,魏晋南北朝时期独立成科。<a href="https:///tags_nan/tangchao.html" target="_blank">唐朝时期,花鸟画的发展成就已经十分突出。 五代两宋时期,西蜀黄荃和南唐的徐熙分别奠定‘院体花鸟画’和“野逸”两种风格,被称为“黄家富贵”、“徐熙野逸”。 宋徽宗时期两种风格有所融合,达到花鸟画的另一个高潮,以工笔形态为主。 明代起,文人水墨写意花鸟开始占据主要地位,涌现出大批具有代表性的画家。例如元末、明初的倪瓒、王冕等。 清代表人物有石涛、恽寿平、扬州八怪等。尤其是八大山人朱耷,其绘画风格独树一帜。 近现代时期同样涌现出大批代表人物,如吴昌硕、李苦禅、潘天寿、齐白石等。 随着花鸟画的发展,入画题材越来越丰富。例如在齐白石先生笔下,虾、鼠、蚊、虫均可入画。 第7章 谁的套路更深 温喜兰结婚后的第一顿早饭,在一种既别扭又平静的气氛中吃到尾声。 公公婆婆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同起身离开,饭桌上就剩下温喜兰和于翔潜。 “最后一个包子是我的!”于翔潜指着盘子里的最后一只灌汤包道。 温喜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凭什么?” “这是我家一早就定下来的规矩。”于翔潜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警告。 “哦。”温喜兰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着包子,就在于翔潜伸出筷子的瞬间,她飞速把包子夹过来塞进了嘴里,然后一边得意的嚼一边看着于翔潜。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上当了吧?” 于翔潜指着桌上碗筷:“谁吃了最后一口饭,谁就得洗碗!这才是我家饭桌上的习惯!”说完他便轻松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在温喜兰愤懑的眼神中离开。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厨房在哪儿。”于翔潜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幸灾乐祸的道:“我是个热心的人,可以带你去,赶紧把桌子收拾了。” 他这明摆着是故意的,有报刚才被当众强拖回家丢了面子的仇的嫌疑。 温喜兰在心里骂了一句小心眼,便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于翔潜站在旁边,小人得志的催促。 “你也别觉得委屈,”于翔潜继续念叨:“家里只有早饭是咱们自己收拾碗筷,张阿姨忙完早饭,还得张罗午饭,中午吃饭的人多,她忙不过来。我可是从8岁开始就抗下了家里洗碗的活。” 说到这里,他瞧着温喜兰颇有感触的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我也算是熬出头了。” 温喜兰白他一眼:“风凉话说的真不错,就你长了嘴!” 说完以后她便端着碗出了西图澜娅餐厅,转弯就要往南边走。 “哎,那边是厕所!”于翔潜懒洋洋的指指另一边:“厨房在对面那间。” 温喜兰跺了一下脚,转身往对面的厨房走。爱说风凉话的于翔潜实在不招人待见。 就当她把碗放进水池里,刚拧开水龙头的时候,于翔潜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听说你裱画的手艺不错,那碗也应该洗的不错,毕竟洗碗比裱画可简单多了。” 温喜兰扭过头瞪了他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赶… 温喜兰结婚后的第一顿早饭,在一种既别扭又平静的气氛中吃到尾声。 公公婆婆跟商量好了似的,一同起身离开,饭桌上就剩下温喜兰和于翔潜。 “最后一个包子是我的!”于翔潜指着盘子里的最后一只灌汤包道。 温喜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凭什么?” “这是我家一早就定下来的规矩。”于翔潜看过来的眼神里带着警告。 “哦。”温喜兰应了一声,眼睛却盯着包子,就在于翔潜伸出筷子的瞬间,她飞速把包子夹过来塞进了嘴里,然后一边得意的嚼一边看着于翔潜。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一抹坏笑。 “上当了吧?” 于翔潜指着桌上碗筷:“谁吃了最后一口饭,谁就得洗碗!这才是我家饭桌上的习惯!”说完他便轻松的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袖,在温喜兰愤懑的眼神中离开。 “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厨房在哪儿。”于翔潜走到门口又转身回来,幸灾乐祸的道:“我是个热心的人,可以带你去,赶紧把桌子收拾了。” 他这明摆着是故意的,有报刚才被当众强拖回家丢了面子的仇的嫌疑。 温喜兰在心里骂了一句小心眼,便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于翔潜站在旁边,小人得志的催促。 “你也别觉得委屈,”于翔潜继续念叨:“家里只有早饭是咱们自己收拾碗筷,张阿姨忙完早饭,还得张罗午饭,中午吃饭的人多,她忙不过来。我可是从 8 岁开始就抗下了家里洗碗的活。” 说到这里,他瞧着温喜兰颇有感触的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我也算是熬出头了。” 温喜兰白他一眼:“风凉话说的真不错,就你长了嘴!” 说完以后她便端着碗出了西图澜娅餐厅,转弯就要往南边走。 “哎,那边是厕所!”于翔潜懒洋洋的指指另一边:“厨房在对面那间。” 温喜兰跺了一下脚,转身往对面的厨房走。爱说风凉话的于翔潜实在不招人待见。 第12章 就当她把碗放进水池里,刚拧开水龙头的时候,于翔潜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听说你裱画的手艺不错,那碗也应该洗的不错,毕竟洗碗比裱画可简单多了。” 温喜兰扭过头瞪了他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赶紧洗碗,快点洗。”于翔潜得意的倚在门框上。 温喜兰使劲儿拧开水龙头,心想要不是看在公婆的面子上,她早泼他一脸的洗碗水。 “哎呀,你开这么大的水干什么?”于翔潜跺着步子走过来,“洗碗又不是冲碗,这样很浪费,你现在是人家的媳妇儿了,得学着勤俭持家。” 温喜兰干脆对他的话无动于衷,直接把碗一只只对着水龙头冲了然后摞在台子上。 “你这样洗碗不对,我都跟你说了,”于翔潜过来把她摞起来的碗又拿回水池里,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一只丝瓜瓤,还从玻璃瓶里挖出一勺碱面儿洒在碗里,然后很认真的擦了一遍,再用细水流冲的跟新买的一样,递到温喜兰面前。 “看到了吗,要这样才行。” 温喜兰对着那只碗眨眨眼:“我刚才走神了,没看清。”为了让对方相信自己说的话,她很认真的补充道:“看见你这张脸就走神的,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吧?” 于翔潜的脸突然就红了,忙轻咳一声,有些窘迫的道:“我教你洗碗呢!满脑子里在想什么?我,我再给你示范一遍,你最好认真看!” 就这样,于翔潜在温喜兰的注视下一直洗完了大半的碗,脸越来越红,动作也变得局促。 温喜兰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强忍着笑意指指他刚放到架上的一只碗:“你这里没洗干净,这里还有个黑点…。” “温喜兰,你耍我是吧?”于翔潜这才回过味来,脸红脖子粗的道:“你,你没救了!”说完便丢下碗夺门而出。 “你跑什么呀?碗还没洗完呢!”温喜兰打趣他一句,然后便回到水池边把剩下两只碗洗好放回架子上。 收拾完厨房里的事,温喜兰擦干手走出来。今天的天气很好,院子中央的假山水池里,睡莲开了好几朵,锦鲤欢快的游着,把整个池子染的暖洋洋的。 温喜兰刚想去水边看鱼,就觉得脚脖子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蹭了一下,低头看见只雪白的狮子猫,黄蓝双色鸳鸯眼,被阳光照的水一样清透。 猫似乎很喜欢她,冲着她娇气的叫了两声,温喜兰稀罕极了,弯下腰刚要去抱,就被一个声音呵住。 “别碰香雪!那是我的猫!” 话音刚落,于翔潜已经走到跟前,伸手把猫抱过去,不过香雪似乎对他并不买账,嗷呜一嗓子跳开了。 “你的猫又怎样,它又不喜欢你。”温喜兰又指指池子:“这鱼是养了给猫吃的?” 听了她的话,于翔潜的脸立马拉下来,“鱼?你管它们叫鱼?”于翔的目光里透出不满:“它们都是有名字的生命,红的这条叫夕颜,白的那条是秋月,还有那条深青色的叫翠影…” 温喜兰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可说成花它们也是鱼啊。 “你的这些有名字的…条形生命,”温喜兰指指水池,实诚的问:“就没有留给猫吃的吗?” “条形生命?”于翔潜眯起眼看向温喜兰,“给猫吃?你敢动它们试试!” 温喜兰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于翔潜这样,跟谁挖了他家祖坟一样。难不成猫和鱼都是他的底线? 想到这里,温喜兰突然来了兴致,满脸好奇的问:“你喜欢猫,也喜欢鱼?” 于翔潜警觉的盯着她,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那万一哪天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你是抓了鱼喂猫,让猫活下来,还是留着鱼看猫饿死?”温喜兰冲他眨眨眼:“两个只能选一样。” 于翔潜愣了良久,铁青着脸想说什么,可憋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温喜兰见状,颇为体贴的拍拍的他的胳膊:“不急,慢慢想。” 于翔潜更生气了,眼睛里还露出了迷茫。就在两人用目光对峙的时候,前面铺子里帮忙的小刘突然跑了过来。 “翔子哥,我肚子疼,昨天吃坏了东西,前边没人,麻烦你过去照看一下,我去个厕所马上回来!” 不等于翔潜回应,小刘就钻进厕所没影了。 于翔潜又盯了温喜兰几秒,好像很怨怼她刚才提出的留猫还是留鱼的问题,而后冷着脸往前边铺子去了。 温喜兰看着他的背影哼了一声,也跟过去。 祥宝斋的门头房很宽敞,进深将近十米,宽将近二十米。三大间房子分成了三个不同的功能区。 正中间是玻璃柜台,里面放着平价的毛笔和描红纸,后面贴墙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锦盒,是做礼品包装的。 东边一大间是矮货架,摆满了不同价位的毛笔、砚台、印泥、印章石以及国画颜料。 西边一间摆得货架子比较高大,上面放着各种宣纸。牛皮纸裹着的三尺、四尺生宣,塑料包着的熟宣以及半生熟宣。 排在最后的货架最大,温喜兰瞧了一眼便知道是丈六、丈八熟宣,画大尺幅工笔用的。 只是这一排排的货架缝隙里都落了灰尘,货架上的宣纸应该是很久没人动过了。看到这里,温喜兰不禁想起昨晚于翔潜说的话:西洋油画对国画市场的冲击力度很大。 第13章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 “请问,这里卖画材吗?” 温喜兰回过神忙往柜台那边走,还没等她开口,于翔潜先搭话了。 “小同志,买画材啊?走,我带你去。”他说着便要把学生模样的小姑娘往隔壁引。 温喜兰见状忙上前拉住小姑娘,热情的问:“我们这儿的画材全着呢,小妹妹你想买点啥?”说完以后她白了于翔潜一眼。 小姑娘被两人弄得有点懵,睁着大眼睛来回打量过二人以后,试探着问:“你们俩就是昨天办婚礼的那对吧?” 温喜兰被她问的一愣,随即脸色微红。昨天的婚礼被于翔潜闹得鸡飞狗跳,估计全陵澜县的人都知道了吧? 小姑娘见两人都不吭声,便直接绕开于翔潜,随着温喜兰往祥宝斋里走。 “姐,我支持你,像他这种不知好歹的男人,也不可能卖什么好画材。” 温喜兰听后心里一暖,顺带着瞥了于翔潜一眼,便带着小姑娘去挑画材。 “姐,我想买点油画布。”小姑娘一脸好奇的打量着祥宝斋里满满当当的画材,甜甜的道:“我刚从外地回来,油画布忘带了,昨天跑了好几家画材店都说没有,这才来祥宝斋看看,毕竟这里可是全陵澜县最大的画材铺子了!” “…油画布啊,”温喜兰犯了难,她刚才大致看了一遍西边那间货架子,放得全是宣纸,没有油画布。她又踮起脚往东边那间打量了一下,不知道那边会不会有。 “妹妹,你先等一下,我去里面问问放在哪儿了。”温喜兰打算去问问小刘,毕竟她对 祥宝斋还不熟悉。 “不用问了,这里没有油画布!” 温喜兰还没走两步,于翔潜便依着门框告诉了她答案。 “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家里的存货,”于翔潜用下巴冲西边的货架点了点,十分肯定的道:“祥宝斋最开始是做毛笔起家的,后来又开始经营宣纸、砚台这些,但是从没引进过西洋画材。” 小姑娘听了,满脸失望的摇摇头:“唉,我还以为能买到呢,看来明天要坐车去趟齐城市里了,祥宝斋这么大的店都不进油画布,实在太可惜了…”。 温喜兰也觉得可惜,她嫁过来的第一单生意就这么黄了,而且人家小姑娘还替她抱不平挤兑过于翔潜。 “话也不能这么说,”于翔潜的脸上又露出得意之色,他瞟了温喜兰一眼,然后热情的走到小姑娘面前道:“祥宝斋里没有的东西,祥宝斋分号里却可以买到。” “真的?”小姑娘先是满脸狐疑,随即眼睛又亮起来:“你,你真有油画布?” 于翔潜十分笃定:“走吧,我去给你拿。”他说着便转身往外走,嘴里解释道:“前段时间师专里的学生一起从外地订了一批油画布,恰好我也要了点,就放在新开业的店里,匀给你几米应该没问题…”。 小姑娘听了高兴的便要往外走,似乎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转过头一脸抱歉的看着温喜兰:“对不起啊姐,我,我是真的很需要油画布…”。 温喜兰微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我能理解,你去跟他拿吧。” 等两人离开后,温喜兰打量着眼前偌大的祥宝斋,轻轻叹了口气。 祥宝斋里没有西洋画画材,她猜肯定是公公于千山在坚持。 温喜兰家里是做书画装裱的,最近几年上门给油画装框的人也不少,大多数都让父亲温贤给拒绝了。 父亲那一代人对国画,对传统文化有着极其深刻的感情,更有不可动摇的自信,甚至不愿接受一星半点外来文化的改变。 他们依旧用传统文人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西洋画,根本入不了他们的眼。 第8章 回门 转眼三天过去了,到了温喜兰回门的日子。 “这些烟酒、点心,都好好拿着,尤其是这坛老白干,我放在窖里陈了二十年,拿给你岳父去尝尝!”于千山帮儿子把酒挂在自行车把上,退出来几步打量片刻,摇摇头。 “该给你买辆摩托车的,自行车怎么看都不够气派,要不你还是开咱家的运货面包车吧!” “您可得了吧,”于翔潜急忙摆手:“我觉得自行车就很好,摩托车嘟嘟嘟的,怎么看都像街溜子骑的,面包车待会儿小刘要去郊区工厂拉货呢,我开走了耽误事。”他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副金丝边眼镜戴上,又做了个叉腰的姿势。 “爸,我要是把平光镜换成墨镜,是不是更好看?” 于千山看他这副德行气得牙疼,儿子长得一表人才是件好事,可这小子偏偏很看中自己的外貌,还喜欢随时展示一下,尤其在家人面前更是毫不遮掩。 老头有点替于翔潜臊得慌,大男人成天跟只花孔雀似的,一点都不稳重,他转头捞过一把笤帚就要打。 “爸!在家里您怎么老是动手?您可是最要面子的,打人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您得注意形象,在外边成天装的一副德高望重老先生形象,一到家就成了老顽童…”。 “我打的就是你个兔崽子!”于千山只管拿着笤帚追他,爷俩围着鱼池跑了好几圈,恰巧被刚从屋里出来的温喜兰看到。 “爸,您慢点跑,别跟他一般见识。”温喜兰好笑的劝道。 于千山看到她先是一愣,急忙收住了脚。手里的笤帚前后左右放了一遍,觉得哪儿都不合适,最后干脆当拐棍扶在手里,讪讪的指指天空。 “今儿天气好,我,我活动活动,活动活动。” 温喜兰知道,公公这是觉得自己在小辈面前失了分寸,找面子呢。 “天确实不错,不冷不热的。”温喜兰笑着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笤帚在地上扫了几下,然后才放回墙边,算是全了老人家的面子。 回门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温喜兰和于翔潜也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于翔潜!”公公于千山突然叫住儿子,一脸严肃的道:“到了岳父家你小子给我有点眼力见儿!不然…”威胁的话到嘴边,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温… 第14章 转眼三天过去了,到了温喜兰回门的日子。 “这些烟酒、点心,都好好拿着,尤其是这坛老白干,我放在窖里陈了二十年,拿给你岳父去尝尝!”于千山帮儿子把酒挂在自行车把上,退出来几步打量片刻,摇摇头。 “该给你买辆摩托车的,自行车怎么看都不够气派,要不你还是开咱家的运货面包车吧!” “您可得了吧,”于翔潜急忙摆手:“我觉得自行车就很好,摩托车嘟嘟嘟的,怎么看都像街溜子骑的,面包车待会儿小刘要去郊区工厂拉货呢,我开走了耽误事。”他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副金丝边眼镜戴上,又做了个叉腰的姿势。 “爸,我要是把平光镜换成墨镜,是不是更好看?” 于千山看他这副德行气得牙疼,儿子长得一表人才是件好事,可这小子偏偏很看中自己的外貌,还喜欢随时展示一下,尤其在家人面前更是毫不遮掩。 老头有点替于翔潜臊得慌,大男人成天跟只花孔雀似的,一点都不稳重,他转头捞过一把笤帚就要打。 “爸!在家里您怎么老是动手?您可是最要面子的,打人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您得注意形象,在外边成天装的一副德高望重老先生形象,一到家就成了老顽童…”。 “我打的就是你个兔崽子!”于千山只管拿着笤帚追他,爷俩围着鱼池跑了好几圈,恰巧被刚从屋里出来的温喜兰看到。 “爸,您慢点跑,别跟他一般见识。”温喜兰好笑的劝道。 于千山看到她先是一愣,急忙收住了脚。手里的笤帚前后左右放了一遍,觉得哪儿都不合适,最后干脆当拐棍扶在手里,讪讪的指指天空。 “今儿天气好,我,我活动活动,活动活动。” 温喜兰知道,公公这是觉得自己在小辈面前失了分寸,找面子呢。 “天确实不错,不冷不热的。”温喜兰笑着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笤帚在地上扫了几下,然后才放回墙边,算是全了老人家的面子。 回门的礼物都准备好了,温喜兰和于翔潜也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于翔潜!”公公于千山突然叫住儿子,一脸严肃的道:“到了岳父家你小子给我有点眼力见儿!不然…”威胁的话到嘴边,他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温喜兰,转向儿子的时候多了几分警告:“你小子知道!” 温喜兰不知道父子二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然今天她回门,于翔潜表现出来的顺从,也让她满心怀疑。 更让她疑惑的是,对于公公的言语威胁,于翔潜竟然丝毫没有反抗,还满脸笑容的道:“爸,您放心,待会儿到了知兰堂我一定老老实实的,绝不会惹岳父生气。” “喜兰啊,”公公转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又指指大门外面:“出了咱家的门,千万别跟人说我在家经常跟于翔潜动手,”老爷子说着皱了皱鼻子,一脸的难为情:“显得于翔潜太没面子,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人家知道了笑话他。” “得了吧!”于翔潜满脸看穿一切的表情,扬起眉毛道:“您是怕人家知道您成天在家动粗,破坏您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吧?少拿我当挡箭牌!” “于翔潜!”老头瞪他一眼,手里又要抄家伙,于翔潜急忙推着自行车往外跑。 出了祥宝斋,温喜兰坐着于翔潜的自行车往知兰堂方向走,一路上有不少人对他俩指指点点捂着嘴说悄悄话。 对此,于翔潜完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他不在乎,温喜兰就更不在乎了,她悠闲的坐在车上,昂头挺胸的接受着路人目光的打量。 离知兰堂好几十米,温喜兰便看见父亲温贤早已站在门口往这边望,她心里一酸,差点掉下泪来,父亲应该老早就在外边等了。 “爸,”温喜兰跳下自行车跑了过去,揉了揉发酸的鼻子,挤出笑脸:“您站门口干啥?走,回屋里坐着去。” 温贤的眼圈也是红的,姑娘虽然只离开家三天,可和往常已经不一样了,他抿抿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摇摇头。 “爸,您身体挺好的?”于翔潜嬉皮笑脸的跟上来打招呼。 他平日里根本不会对谁装出这副讨好的样子,温喜兰瞥了他一眼,以为他是为三天前大闹婚礼的事而心虚,怕父亲说他。恰巧附近的邻居也过来跟她打招呼,温喜兰怕父亲当着外人的面发脾气,便赶忙拉着父亲往屋里走。 “爸,走,咱回屋里坐下说。” 谁知温喜兰刚说完,温贤便把于翔潜拦在门外。 “你给我站住!谁教的你在长辈面前嬉皮笑脸?”温老爷子拉着脸,根本不顾女儿的劝说,挡在于翔潜面前上下打量他。 “我们温家的规矩,”温贤不紧不慢的道:“女婿头一次上门得给长辈磕头!不然不让进门!” 说完以后,他便从旁边的玻璃柜子上拿过来一只玉米皮编的蒲团,直接丢在于翔潜面前:“当然我们温家也不会白占小辈的便宜,磕了头就一定给红包!”他说完还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红包来。 于翔潜站在门口直接愣住了,先不说现在都是 1989 年了,就算往前倒几十年,陵澜县这边也没有女婿头一次上门就得给岳父磕头的风俗。 温老爷子说话的声音不低,门口本来就有好几个凑热闹瞧新姑爷的邻居,这下直接瞪大了眼睛。 第15章 男儿膝下有黄金,于翔潜不想跪,这边没这风俗,更重要的是,他跟温喜兰又没感情,要不是两家长辈硬往一块捏,他才不愿结这婚。 “不是,爸,咱,有啥事进屋说不行吗?”于翔潜尴尬的指指周围:“大家都看着呢,您老要是生气,一会儿进屋打我两棍子都行。” “这头要是不磕,你也甭进我这知兰堂。”温贤语气坚决,斜他一眼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想娶我们家喜兰,实话告诉你,我闺女根本也不想嫁给你!既然这样,咱干脆一开始就把账算清楚。我问你,喜兰到你家以后,给你父母磕了头没有?” 于翔潜听后没吭声,新娘子到了婆家要磕头改口,次日要磕头敬茶,这是当地的风俗,喜兰既然已经改了口,父母又对她没说过一个不字,那肯定是磕过头的。 他不吭声,温贤便又看向喜兰,喜兰只是低下头,啥也没说。 “那就是了,我的要求不高,喜兰给你父母磕了几个头,你就在我温家门口都磕回来,不然你就别进门,喜兰今天也不会跟你回去!” 这话一出,于翔潜明显的不镇定了,他为难的看着温贤,张张嘴还是什么也没敢说,而后又把恳求的目光投向温喜兰。 “看她也没用!你自己决定!”温贤干脆拉着女儿进了屋,把于翔潜晾在门口。 外面看热闹的邻居越来越多,于翔潜也越来越窘迫。三天前他高调的在婚礼上闹了那一出,惹的满城风雨,今天他要是磕了头,估计下午就会传的满城皆知。 不过,那又有什么呢?反正自己在陵澜县出名也不是一天了。 想到这里,于翔潜直接噗通跪下,咚咚咚给岳父磕了九个响头,然后又很有眼色的收了蒲团,满脸堆笑的进了知兰堂。 温贤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可一旁的温喜兰坐不住了,于翔潜今天很反常。三天前他大闹婚礼的气魄哪里去了? 今天的于翔潜过于听话了。 进屋坐下以后,温喜兰去里间准备茶水点心,温贤拉着脸和于翔潜坐在外间说话。 知兰堂的门头房只有一大间,狭长的玻璃柜台里面放着各色裱画用的绫料、天地杆、局条、隔水等。对面墙上则挂着挂轴装裱式样:一色装、二色装、宣和装等样画,靠里的位置还摆了画框样式。 再往里走是用湘妃帘隔出来的小空间,吃饭喝茶用的。最后面是仓库、厨房、楼梯间,二楼有一大间裱画用的工作房以及两间小卧室。 温喜兰端了两碟小点心,又沏了一壶茶,拿托盘端出来,刚放到小桌上,就有个陌生的男人走进来。 “老板,裱画!”男人说着从斜跨的军绿色布包里取出一卷报纸。 温贤才要起身过去接生意,却被温喜兰劝住了。 “爸,我来吧。你们去帘子后面喝茶说话。” 温贤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看女儿,又瞥了一眼女婿,觉得把新姑爷晾一旁也不好,毕竟方才进门的时候刚教训过他。 “也好。”温贤说罢起身便往帘子后面去了,于翔潜也乖乖的跟了过去。 “想裱那种样子?”温喜兰指了指柜台和对面的墙:“挂轴还是镜框?” 男人个子不高,皮肤被晒的黝黑,应该是常干体力活的,看起来很精壮。 “您给看看,”他小心翼翼的把画放到玻璃柜台上,一层层揭开报纸,总共有六七层。 “这画出自名人之手吧?”温喜兰见他这么小心,忙笑着帮他把画展开。 是张四尺三开的花鸟:中规中矩的兰草花台,下面是一只拨弄花球的白猫。 让温喜兰吃惊的是,这幅画的品相跟男人小心翼翼的态度完全不相配。 因为整幅画上除了那只白猫拨球的爪子以及传神的眼睛以外,剩下的几乎不入流,说这画是个下品都勉强。 不过男人似并没看出来这幅画的问题,一脸得意的朝温喜兰显摆。 “你看着年轻,眼力到还不错。这幅画可是件宝贝,平时上千块钱也不一定能买到,名家画的。裱好了准能卖个大价钱!” 他说的中气十足,引的温贤和于翔潜也都从帘子后面走出来跟着瞧新鲜。不过两个人看见那幅画差点被茶水呛着,尤其是于翔潜。他刚要说什么,却被温贤一个眼色给瞪的闭了嘴。 温喜兰瞧黑脸男人那副精气神儿,暗自猜想他应该是被哪个江湖骗子给坑了,一时竟有点同情他。不过为了不打击对方,她并没有急着揭穿。 温喜兰轻咳了一声,好奇的问:“既然是这么好的画,您能告诉我是谁画的吗?” “当然!”男人的眼睛直放光,还招呼温贤和于翔潜过来。 “这画啊,是你们陵澜县最有名的画家画的,听说还是代远衡先生的徒弟,叫于翔潜。”男人说完看向温贤:“这位老先生看着是个行家,于翔潜您知道不?” 温贤被他问得直接语塞,只探究的看向于翔潜,于翔潜的脸已经黑了。 温喜兰看他要发作,赶忙打圆场:“你说这是于翔潜画的就是他画的了?这画上既没落款,也没钤印,无凭无据的,这样说可不好。” 但男人并不领她的情,还瞪了眼:“你不识货就不要乱说,这画百分百是于翔潜画的!”他说完以后又神秘的压低声音:“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于翔潜在齐城师专当国画老师这事你们知道吧?” 第16章 温喜兰看看他,又看看于翔潜吓人的表情,木讷的点点头:“知,知道。” “嘿嘿,”男人复指指画:“我有个弟弟就是齐城师专的学生,学国画的。我悄悄跟你们说,于翔潜给学生上课是要画样子的,他们管这个叫做范画。每一节课上完,学生就能拿到好几张他的画,都是没落款的。这一张就是我弟弟拿到的,如假包换!” 他越说越来劲:“我还跟你说,你们县城的人都说于翔潜那人长得一表人才,可他有个病你们知道不?” 第9章 废话老师 温喜兰觉得自己是没办法阻止眼前这个小伙子作死了,于翔潜的小心眼她是领教过的。 她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家的玻璃货柜还有墙上的挂轴、画框,飞快的思考如何才能把眼前的男人和于翔潜都赶到店外面去,这样即使打起来也能把自家店里的损失降到最小。 “他有什么病?” 就在温喜兰挖空脑袋想法子的时候,于翔潜冷冷的开口了。 黑脸男人又嘿嘿笑了两声,一脸神秘的往前凑了凑,这才开口:“他那个人啊,废话特别多。说白了就是爱吹牛逼。你们是不知道,他的学生还给了他一个外号:废话老师。依我看啊,这个人也没多少真本事,估计就是仗着一张小白脸出的名…”。 “带上你的画赶紧滚蛋!”于翔潜直接打断他,把画掀了摔在他脸上,“今天要是换个别的地方,我保准揍得让你去医院住几天!” 黑脸男人先是一怔,随即也火了:“这画你弄坏了赔得起吗?赔得起吗你!”他说完忙捡起地上的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报纸一层层的又包起来。 “不给裱就算了,凶神恶煞的做什么生意?我看关门得了…”。 “我这知兰堂就算是关门,也不会裱你的画!”一直没说话的温贤开了口,他本是个长相十分面善的老头,这会子拉下脸来却也很吓人。 “哎,你这老头说的什么话?我大老远从外边县城赶过来,还是别人推荐的你们知兰堂,跟谁稀罕你们似的。开着门不干买卖,那还不赶紧关了干啥?要不我替你把大门给卸了…”。 他说着就把画塞进挎包里,朝门走去。 这下温喜兰和父亲都慌了,通常情况下来裱画的客人一进门都恨不得说几句文言文,来显示自己是热爱艺术的文化人,这么横的实在少见。 再看看黑脸男人的架势,温喜兰确定她和父亲谁也不是对手。至于于翔潜,温喜兰打量一眼他那副文气的样子,怀疑他连女人都打不过。 千钧一发之间,于翔潜大跨步朝那男人走了过去。温喜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刚才觉得要把于翔潜赶出去是气头上的想法,他真要是被打一顿,谁脸上也不好看。 温喜兰顺手抄起一把长尺就要往上冲,却见于翔潜抓住那人… 温喜兰觉得自己是没办法阻止眼前这个小伙子作死了,于翔潜的小心眼她是领教过的。 她有些心疼的看了一眼自家的玻璃货柜还有墙上的挂轴、画框,飞快的思考如何才能把眼前的男人和于翔潜都赶到店外面去,这样即使打起来也能把自家店里的损失降到最小。 “他有什么病?” 就在温喜兰挖空脑袋想法子的时候,于翔潜冷冷的开口了。 黑脸男人又嘿嘿笑了两声,一脸神秘的往前凑了凑,这才开口:“他那个人啊,废话特别多。说白了就是爱吹牛逼。你们是不知道,他的学生还给了他一个外号:废话老师。依我看啊,这个人也没多少真本事,估计就是仗着一张小白脸出的名…”。 “带上你的画赶紧滚蛋!”于翔潜直接打断他,把画掀了摔在他脸上,“今天要是换个别的地方,我保准揍得让你去医院住几天!” 黑脸男人先是一怔,随即也火了:“这画你弄坏了赔得起吗?赔得起吗你!”他说完忙捡起地上的画,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报纸一层层的又包起来。 “不给裱就算了,凶神恶煞的做什么生意?我看关门得了…”。 “我这知兰堂就算是关门,也不会裱你的画!”一直没说话的温贤开了口,他本是个长相十分面善的老头,这会子拉下脸来却也很吓人。 “哎,你这老头说的什么话?我大老远从外边县城赶过来,还是别人推荐的你们知兰堂,跟谁稀罕你们似的。开着门不干买卖,那还不赶紧关了干啥?要不我替你把大门给卸了…”。 他说着就把画塞进挎包里,朝门走去。 这下温喜兰和父亲都慌了,通常情况下来裱画的客人一进门都恨不得说几句文言文,来显示自己是热爱艺术的文化人,这么横的实在少见。 再看看黑脸男人的架势,温喜兰确定她和父亲谁也不是对手。至于于翔潜,温喜兰打量一眼他那副文气的样子,怀疑他连女人都打不过。 千钧一发之间,于翔潜大跨步朝那男人走了过去。温喜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刚才觉得要把于翔潜赶出去是气头上的想法,他真要是被打一顿,谁脸上也不好看。 温喜兰顺手抄起一把长尺就要往上冲,却见于翔潜抓住那人的胳膊说了句什么,黑脸男人的眉头皱起来,咬牙瞪了于翔潜几秒,而后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温喜兰松口气,把尺子放回去,然后扶着温贤坐下,这才去招呼于翔潜。 “你,先屋里喝杯茶吧。别生气,看他也不是懂画的人,不然也不能拿那么一张不入流的画大摇大摆的来冒充是你画的。” 第17章 于翔潜依旧黑着脸,一声不吭坐回屋里,端起茶一口气全灌进肚子里。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画,我有印象,我确实画了。” “啊?” “啊?” 温喜兰和父亲异口同声的叫出来,爷俩大眼瞪小眼,都不敢相信。难不成于翔潜真跟刚才黑脸男人说的那样,是徒有虚名? “画上的那只白猫,”于翔潜平静的开了口:“我帮着改过,爪子还有眼睛。画是我班上一个学生的。期末作业,要算成绩,学生家里条件不好,基础比较差,本来对画画没什么兴趣。可他需要毕业证去分配个正式工作,好照顾一家人的吃喝…”。 于翔潜没再继续往下说。 他一时的心软,换来的却是这么个结果,人家明目张胆拿着他添了两笔的画出来招摇撞骗。谁知正好遇上正主,不发火才怪。 “那废话老师是怎么回事?”温喜兰忍不住好奇就问了出来,话一出口,她恨不得掐自己一把。 这节骨眼上不该口无遮拦的。温贤也扭头瞪了她一眼。 于翔潜则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温喜兰,就跟几天前他教给温喜兰洗碗,温喜兰却借机调戏捉弄他时的目光一样:你没救了。 “我给学生上课,肯定得做范画。刚才那个人也说过了,有学生就拿着我的范画出去卖。后来我就回家让我妈给缝了只布袋子,还用毛笔在包上写了‘废画’两个字,专门回收我上课时做过的范画。” 于翔潜无奈的摇摇头:“废画怎么就成了废话了?” 温喜兰突然觉得此刻的于翔潜看起来有点傻,甚至被学生捉弄的有点可怜。 “那你刚才跟他说了什么,他那么快就跑了?”温喜兰又问。 于翔潜耸耸肩:“啥也没说,我就跟他比了一下手劲儿,他就吓跑了。” “大言不惭。”温喜兰撇撇嘴:“就你那小细胳膊?还跟人比手劲儿,谁信呢?” “喜兰啊,中午炒几个好菜,我要跟女婿喝两杯!”温贤突然开口,还一脸赞赏的看着于翔潜。 温喜兰疑惑了,他猜不透父亲突然的转变,明明刚来的时候,父亲还让于翔潜难堪,这会儿又变成赞赏了。 “哎,我这就去。”温喜兰忙转身去了后面的厨房,切菜的时候隐约听见父亲的话。 “他那幅画画成那个样子,恐怕换个人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添过笔,怕丢人。你能如实承认,我没看错你…”。 原来父亲是为了这个,温喜兰一边做菜一边想。 任何情况下保持诚实,确实是个很难得的品质。可,他刚才也吹牛说自己手劲儿大呢,不算非常诚实吧…? 时间一晃就下午了,直到离开,温贤都跟于翔潜聊得很高兴。 “喜兰啊,”临出门,温贤拉住她的手,语重心长的看着她和于翔潜,“好好过日子,要像孝顺我一样孝顺公婆。我的眼光没有错,小于是个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将来肯定能过的很幸福。” 温喜兰直接被父亲给说懵了,早晨还替自己抱不平呢,下午就替于翔潜说话了? 她看向于翔潜,对方的表情也不大自然,还一直躲着她的目光。 “那个,爸,我们,我们先回去了。您赶紧回屋歇着,不要往外送了。”温喜兰忙开口打破尴尬。 但温贤看向两个人的时候,却笑意更深。 “爸,我不跟你说了!”温喜兰觉得脸上发热,扭头坐上于翔潜的自行车,气呼呼的道:“走了!” 于翔潜也跟岳父道了别,两人便骑着自行车往祥宝斋方向去。刚走出去没多远,温喜兰就听见自己的父亲大喊了一声。 “滚出去!!!” 第10章 裸体女人 温喜兰闻言忙跳下自行车往知兰堂方向看,于翔潜也一只脚点地骑着车调头回来。 “怎么了?” 温喜兰摇摇头:“不知道。” 只见知兰堂门口站了个年轻男人,细高个,花衬衫喇叭裤,打扮的很时髦。他手里正卷着什么东西,还不断的朝知兰堂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 “我去看看。”温喜兰说罢就往知兰堂跑。 来到门口才发现,知兰堂的店门被从里面关上了。刚才卷画的男人正蹲地上捡钢笔,他直起身看见温喜兰,尴尬的笑了笑。 这人五官长得非常立体,健康偏黑的肤色,头发稍长而且烫过,整个人很洋气,有几分费翔那种野性魅力。特别是深邃的双眼,看在人身上有点触电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这是怎么了?”温喜兰指指关着的门问。 “哦,”男人笑得有些勉强,挠了挠后脑勺道:“是我刚才太唐突,惹温老爷子生气了。” 听他这样说,温喜兰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男人手里的画上。虽然他这身打扮花里胡哨,可温喜兰知道,父亲不可能因为人家的穿衣打扮发那么大的火。 “你是来裱画的?”温喜兰朝他手中的画努努嘴。 男人怔了一下,而后好奇的压低声音问:“你,你也是来裱画的?” 温喜兰哑然。 “那你要不等会儿再进去?”男人凑近了,小心翼翼的往知兰堂里面指:“刚才我把老板惹发火了,你这会儿进去,估计他不会给你好脸色,老头脾气大的很。你们姑娘家,脸皮薄,我别连累了你。” 离得近了,温喜兰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香水味,糖果一样甜。这个年代,寻常老百姓谁会喷香水?更何况还是个大男人? 温喜兰狐疑的瞪他一眼,心想正经男人谁脸贴着脸的跟姑娘说话?她愈发对男人手里的画好奇,他究竟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惹父亲发那么大的火? 温喜兰转动眼珠,一下把对方手里的画给抢了过来,男人“哎”了一声,忙上前阻拦喜兰打开画的手。 “你最好不要看!” 但是已经晚了,温喜兰刚把画展开一半,急忙又合上,还一脸心虚的往四周打量,生怕被第三个人看见。 这是一幅女性人体画,说的通俗一点,画的是个光屁股女人。… 第18章 温喜兰闻言忙跳下自行车往知兰堂方向看,于翔潜也一只脚点地骑着车调头回来。 “怎么了?” 温喜兰摇摇头:“不知道。” 只见知兰堂门口站了个年轻男人,细高个,花衬衫喇叭裤,打扮的很时髦。他手里正卷着什么东西,还不断的朝知兰堂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 “我去看看。”温喜兰说罢就往知兰堂跑。 来到门口才发现,知兰堂的店门被从里面关上了。刚才卷画的男人正蹲地上捡钢笔,他直起身看见温喜兰,尴尬的笑了笑。 这人五官长得非常立体,健康偏黑的肤色,头发稍长而且烫过,整个人很洋气,有几分费翔那种野性魅力。特别是深邃的双眼,看在人身上有点触电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这是怎么了?”温喜兰指指关着的门问。 “哦,”男人笑得有些勉强,挠了挠后脑勺道:“是我刚才太唐突,惹温老爷子生气了。” 听他这样说,温喜兰的目光不由得落在男人手里的画上。虽然他这身打扮花里胡哨,可温喜兰知道,父亲不可能因为人家的穿衣打扮发那么大的火。 “你是来裱画的?”温喜兰朝他手中的画努努嘴。 男人怔了一下,而后好奇的压低声音问:“你,你也是来裱画的?” 温喜兰哑然。 “那你要不等会儿再进去?”男人凑近了,小心翼翼的往知兰堂里面指:“刚才我把老板惹发火了,你这会儿进去,估计他不会给你好脸色,老头脾气大的很。你们姑娘家,脸皮薄,我别连累了你。” 离得近了,温喜兰从他身上闻到一股香水味,糖果一样甜。这个年代,寻常老百姓谁会喷香水?更何况还是个大男人? 温喜兰狐疑的瞪他一眼,心想正经男人谁脸贴着脸的跟姑娘说话?她愈发对男人手里的画好奇,他究竟画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惹父亲发那么大的火? 温喜兰转动眼珠,一下把对方手里的画给抢了过来,男人“哎”了一声,忙上前阻拦喜兰打开画的手。 “你最好不要看!” 但是已经晚了,温喜兰刚把画展开一半,急忙又合上,还一脸心虚的往四周打量,生怕被第三个人看见。 这是一幅女性人体画,说的通俗一点,画的是个光屁股女人。 “都说了,你不要看。”男人别扭的把脸转向一边,有些恼怒。 温喜兰收了一下神,然后再次把画轻轻展开,只露出三分之一的画面。 画是采用的传统工笔手法,纸本设色,淡彩晕染。线条勾勒很见笔力,渲染的功夫要比线条更胜一筹。 画中的女人是侧着身子的,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把侧脸遮住,仅露出充满诱惑的下巴,修长的脖颈处垂出一串红珊瑚耳坠,肩膀圆润而不厚重,胸前的关键部位被漂亮的手臂遮住… 皮肤表现的非常润且淡雅,虽说是西式的人体造型,但却充满传统中国画的含蓄内敛。 这无疑是画中上品。 温喜兰再次看向男人时,目光不禁柔和了下来。 “看得什么?” 于翔潜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一只大手把整幅画都抽了过去。 “哎——,”温喜兰忙回头去抢画,却见于翔潜的脸先是一沉,随即眉毛又扬了起来,划过不易觉察的惊喜。 “你画的?”于翔潜轻轻把画卷起来一部分,仅把女人肩膀以上的画幅露出来。 花衬衫男人有些窘迫的点点头,没说话。 于翔潜垂眸看了半晌,还不断自言自语:“笔力不错,罩染的火候拿捏的很好,上好的松烟墨和花青…你是在哪儿读的书?”于翔潜突然抬头看向花衬衫男人。 “杭城艺专。”花衬衫男人被他和温喜兰的这番操作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于翔潜听了点点头,而后又问:“凤鸣先生还在你们学校吗?” 花衬衫男人的眼睛立马亮起来,再开口竟有些语无伦次。 “您,您知道凤鸣先生?凤鸣先生已经不再任艺专校长了。不过去年,去年凤鸣先生还为我们学校校庆题了‘永葆青春’的词呢!” “我小时候跟着师傅,有幸见过凤鸣先生一次,印象很深。”于翔潜认真的道。 “同志你好!”花衬衫男人突然变得热情起来,上前一把握住于翔潜的手使劲儿摇了摇:“那,都是喜欢画画的人,可以交个朋友,有时间了切磋一下…”。 正聊着,知兰堂的门突然哐当一声被打开,温贤余愠未消的从里面出来,冲着花衬衫吼道:“还不快滚!” 他说罢把一张宣纸拍在门板上,写着‘流氓不得入内’。 花衬衫被吓得一哆嗦,抢过画连滚带爬的朝远处一辆红色摩托车跑去。 “哎呀,爸,你这是干什么?”温喜兰见状无语的跺跺脚。 “怎么着?”温贤瞪起眼指指门上的纸:“我没把这个贴他脸上,已经算客气的了!什么画都敢往知兰堂拿,伤风败俗!” 温喜兰无奈的叹口气,知道老爷子在气头上,沉默两秒才轻声道:“爸,您也裱了大半辈子的画,什么样的画没见过?就拿‘贵妃醉酒’这个题材说吧,哪一年不得接个几十幅?” “可您觉得那些人画的真能入眼吗?”温喜兰小心翼翼的看了老爷子一眼,见他没继续发作,又接着道:“那些所谓的画家,哪个不是把贵妃画的衣衫不整、姿态媚俗?恨不得连身上的薄纱都给省了。水平略好一点的,把贵妃画的像个烟花女子,差的简直画成了老鸨!” 第19章 “小姑娘家,满嘴胡说什么混账话!”温贤一脸铁青的训了一句。 温喜兰不跟他顶,乖巧的撇撇嘴把头低下。几秒钟以后她又瞪着漆黑的眼睛问:“爸,凭良心说,您觉得刚才的小伙子那幅画,笔墨不好吗?” 老头冷哼了一声把头转开,没反驳。 温喜兰见状急忙推了一把于翔潜,“你劝劝我爸!”而后便转身飞快的去追花衬衫男人。 “喂!你等一下,等一下——!”眼见花衬衫跳上摩托车要跑,温喜兰急忙挥着手喊起来。 “你?”花衬衫熄了启动的摩托车,又做贼似的往温喜兰身后看看,见没有别人,这才从车上下来。 “你找我有事?”花衬衫笑嘻嘻的看着温喜兰。 说实话,他这个笑温喜兰有点招架不住,深情的有点肉麻。 “你的画留下吧,”温喜兰跑的大喘着气,指指他的手:“我给你装裱,过段时间,你,你来知兰堂取,或者留下地址,我给你送过去。” “你?”花衬衫满脸的不相信,“你会裱画?” 温喜兰自信的点点头:“我裱画的手艺还不错!”见对方依旧不相信,温喜兰指指身后的知兰堂,道:“那是我家的店,刚才脾气很大的那个老头是我爸。我从小就跟他学裱画的手艺。除了古董字画揭裱重新装裱我不敢碰,其余的都没问题。” 花衬衫那双深情的眼睛越睁越大,指指知兰堂:“温老爷子是你父亲?那你,你是温喜兰?” 听他叫出自己的名字,温喜兰先是一愣,随即想起婚礼当天于翔潜大闹的那一场,估计现在全县的人也都知道自己的名字了,花衬衫知道也不稀奇。 “对,我是。”为了不让气氛尴尬,温喜兰主动自报家门:“刚才跟我站一起的那个人就是于翔潜。” “…哦,哦,原来是这样。”花衬衫讪讪的挠挠头,随即把画递给温喜兰,“那这画放你手里我放心!多久能裱好?” “那得看你是装挂轴还是装镜框,你这幅画的尺寸不规整,现成的画框用不上,要重新做。”温喜兰接过画。 “样式你来定吧,”花衬衫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大额绿票子递过来,“俗话说,三分画七分裱,裱画你是专业的,你看着给定吧,价钱方面好商量。我家里还有很多画呢,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温喜兰急忙摆手往后退:“这,这也太多了。200 块钱都能买辆新自行车了,用不了这么多。” 花衬衫依旧坚持:“不要紧,你先收着。剩下的就当是后面几幅的定金,再去知兰堂裱画多退少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要是再推让下去就没完了。温喜兰爽快的接过钱,然后问:“你带纸笔了没有?我给你留两个电话,有问题可以找我。” 花衬衫摸摸口袋,拿出一只钢笔,但身上没有纸。他才要往包画的宣纸上写,被温喜兰拦住。 “生宣一写就晕开了,别弄脏了画。要不我给你写手上吧。” 花衬衫欣然点点头,把钢笔递过来,温喜兰在他手背上留下知兰堂和祥宝斋的电话号码。 “你的名字,住址,万一不方便取,我给你送去。”温喜兰抬头看看他。 “我叫秦勇,”花衬衫说完以后,直接从温喜兰手上抽走钢笔,拉过她的右手写了起来。 钢笔尖像小虫子在温喜兰手心里爬,瘆得她好几次想把手抽回来。 “我家在洸河路 88 号,电话和呼机号我都给你留了,有时间的话欢迎来找我玩。”他说完盖上钢笔放回口袋里,笑嘻嘻的看温喜兰。 温喜兰没看他,说了声‘好’便拿着画回知兰堂了。 这个秦勇啥都好,就是过于自来熟,没个分寸! 第11章 被老子算计的于翔潜 温喜兰思来想去还是把秦勇的画留在了知兰堂。 一来知兰堂离祥宝斋并不远,另外父亲这边的装裱工具齐全。反正这幅画父亲已经见过了,没必要再拿到祥宝斋惹风波。 回到祥宝斋以后,温喜兰急忙找来纸笔记下秦勇的信息。 刚才在知兰堂也想记下来的,但是新娘子回门得在太阳落山前返回婆家,秦勇的小插曲又耽误了些时间,她怕被父亲唠叨就没敢誊写。 取来纸笔以后,温喜兰无语了。秦勇的信息被写在了右手上,这一路已经被手汗染花了一半,她不是左撇子,而且脑子也没那么好用,怎么往纸上写? 此时恰巧于翔潜啃着一截黄瓜往外走。 “于翔潜!”温喜兰叫住他,笑眯眯冲他招招手。 对方一愣,狐疑的打量她,“干什么?” “请你帮个忙行不?”温喜兰知道他怕被自己戏弄,所以换了个一本正经的语气。 于翔潜这才不情愿的走过来,不耐烦的道:“说!” “你帮我把手上的信息写到这张纸上吧,在我右手上,已经被手汗浸的快看不清了,帮帮忙嘛。” 于翔潜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接过钢笔,凑近了看。 “字倒是写得不错,秦勇…刚才被你爸骂了的那小子叫秦勇啊?” “对,”温喜兰高兴的拍拍自己的口袋:“他出了两百块裱那幅画。” “呵,真大方。”于翔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开始往纸上写秦勇的信息。 “被你的这么一说,”温喜兰也凑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字,喃喃道:“秦勇的字确实写得不错,这还是随便往手上写的,要是写到纸上,我估计得更好看。其实他人长得也不错,有点像费翔…”。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于翔潜“啪”一声就把钢笔拍在了桌子上,写了一半的信息也被他揉搓成团丢进了废纸篓。 “喂,你发什么神经?”温喜兰被他吓了一跳,正好好的,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跟六七岁的小孩似的。 于翔潜黑着脸没理她,转身从柜台里取出一张便笺,又拿了一支抄经用的兔毫毛笔,化开砚台里的墨,端端正正写下几行瘦金体。 “这才叫写字!钢笔字写得漂亮算什么本事?毛笔字写得动才是真功夫!”他说罢便把笔墨纸… 第20章 温喜兰思来想去还是把秦勇的画留在了知兰堂。 一来知兰堂离祥宝斋并不远,另外父亲这边的装裱工具齐全。反正这幅画父亲已经见过了,没必要再拿到祥宝斋惹风波。 回到祥宝斋以后,温喜兰急忙找来纸笔记下秦勇的信息。 刚才在知兰堂也想记下来的,但是新娘子回门得在太阳落山前返回婆家,秦勇的小插曲又耽误了些时间,她怕被父亲唠叨就没敢誊写。 取来纸笔以后,温喜兰无语了。秦勇的信息被写在了右手上,这一路已经被手汗染花了一半,她不是左撇子,而且脑子也没那么好用,怎么往纸上写? 此时恰巧于翔潜啃着一截黄瓜往外走。 “于翔潜!”温喜兰叫住他,笑眯眯冲他招招手。 对方一愣,狐疑的打量她,“干什么?” “请你帮个忙行不?”温喜兰知道他怕被自己戏弄,所以换了个一本正经的语气。 于翔潜这才不情愿的走过来,不耐烦的道:“说!” “你帮我把手上的信息写到这张纸上吧,在我右手上,已经被手汗浸的快看不清了,帮帮忙嘛。” 于翔潜白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接过钢笔,凑近了看。 “字倒是写得不错,秦勇…刚才被你爸骂了的那小子叫秦勇啊?” “对,”温喜兰高兴的拍拍自己的口袋:“他出了两百块裱那幅画。” “呵,真大方。”于翔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开始往纸上写秦勇的信息。 “被你的这么一说,”温喜兰也凑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字,喃喃道:“秦勇的字确实写得不错,这还是随便往手上写的,要是写到纸上,我估计得更好看。其实他人长得也不错,有点像费翔…”。 谁知她的话音刚落,于翔潜“啪”一声就把钢笔拍在了桌子上,写了一半的信息也被他揉搓成团丢进了废纸篓。 “喂,你发什么神经?”温喜兰被他吓了一跳,正好好的,说发脾气就发脾气,跟六七岁的小孩似的。 于翔潜黑着脸没理她,转身从柜台里取出一张便笺,又拿了一支抄经用的兔毫毛笔,化开砚台里的墨,端端正正写下几行瘦金体。 “这才叫写字!钢笔字写得漂亮算什么本事?毛笔字写得动才是真功夫!”他说罢便把笔墨纸砚推到温喜兰面前,“帮了你的忙,不用谢。把毛笔、砚台洗干净放好。” 说完,他就又啃着黄瓜出去了,看都没看温喜兰一眼。 温喜兰简直无语到极点,到底是谁先夸秦勇的字好的,自己跟着夸一句他就生气了? “小气鬼!”温喜兰嘟囔一句,收起那张便笺,又拿着毛笔、砚台准备去后边清洗,转头便看见有个脑袋从后边门口缩了回去。 对方躲得很快,但温喜兰还是认出来是公公于千山。 “喜兰,忙完了?”公公背着手若无其事的从门后走出来,笑嘻嘻的问。 “嗯,忙完了。您跟妈都吃过饭了?”温喜兰装作啥也没看见,礼貌的搭话。 “吃过了,吃过了。”公公探头往温喜兰身后看看,然后转身就往后边院子里走,还不忘嘱咐温喜兰。 “你们的晚饭在桌子上,都准备好了。我跟你妈准备先休息了,待会儿你跟于翔潜吃就好,不用叫我们了。” 温喜兰望望外边大亮的天,又抬起腕子看了一眼手表,才六点。 “这么早就休息了?”温喜兰满腹狐疑,“您不是每晚八点都要听单田芳的评书吗?” “不了,不了!今天店里忙,太累了!”他一边说一边小跑着回了后边院子,还不忘强调一遍:“记住,不用喊我们了!” 于老爷子一溜烟跑的没了影,温喜兰拿着毛笔和砚台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懂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她满脑子问号的时候,于翔潜突然咋咋呼呼的从外边进来了。 “爸——!妈——!我的祥宝斋分号怎么换锁了?” “爸!咱可说好了,今天我只要老老实实去知兰堂,不惹岳父生气,您就不干预我开的分号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爸——!” 看着怒气冲冲的于翔潜,温喜兰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今天这么听话,原来是公公在拿祥宝斋分号做要挟。 “爸!我进不去祥宝斋分号,今夜在哪里住啊?爸妈,我知道你们都在房间里,大白天的别装睡,起来跟我说清楚…”。 温喜兰愣在原地听着,眼睛一眨,念了一句:“今夜在哪儿住?” 接着她便飞快把手里的砚台和毛笔丢在柜台上,一溜烟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并利落的把门从里面插上。于翔潜睡哪里她不管,反正不能睡在她屋里。 这边于翔潜正咚咚咚敲父母的门,就听见温喜兰回屋、插门的声音。他先是一脸的莫名其妙,随即就气红了眼。 “温喜兰!你给我开门,把话说清楚!”他说完就朝客厅西边的房间走去。 温喜兰正站在门后边忐忑,听见于翔潜叫自己的名字,慌忙操起一只凳子在手里。她想好了,只要于翔潜敢硬闯,她就先砸断他的腿,然后再送他去医院。 “温喜兰,你什么意思!”于翔潜砰砰拍门,气得不轻。 温喜兰抱着凳子倚在门上,不打算搭话。 第21章 “你急着关门什么意思?呵!”他突然一脚踢在门板上,随即疼得抱着脚跳了好几下,龇牙咧嘴憋住气才没叫出声,算是挽回了半丝面子。 “温喜兰,你不会以为我今天会求着跟你住一起吧?你可真敢想,一个小土豆也开始做美梦想好事了?你自信的有点过头吧,我对小土豆没兴趣,永远没兴趣!”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跟我爸妈商量好的,凑我不在家故意关了祥宝斋分号,好让我搬回来跟你住?” 温喜兰听了他的话,只觉得突然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好像于翔潜长了一张好脸,全世界的姑娘都巴不得占他便宜似的,还真把自己当成唐僧了。 “自信?我比你差远了!再说了,谁稀罕你这只花尾巴孔雀?”温喜兰顶了回去。 “花尾巴?孔雀?温喜兰!”于翔潜又开始拍门,“你给我听好了,我今天就是去厕所睡,也不会住你屋里!” “那你往西南角方向去就好了,厕所有男女两间呢,今晚随便你挑,没人跟你抢。”温喜兰毫无同情心的奚落回去。 “温喜兰,你给我等着!” 于翔潜撂下狠话后,门外脚步声远去,院子里也安静下来,温喜兰松了一口气。 “李大婶,婶子!”于翔潜的声音又在外边响起,语气客气不少。温喜兰不知道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便拉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只见于翔潜往西厢房上架了个梯子,此刻正站在上面往西院邻居家喊呢。 “李大婶…,”他喊了一会儿,邻居没人答应,他又换了个人。 “王大叔?王大叔…,王利利!我是你翔子哥!” “谁呀?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喊什么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伴着吱呀的开门声。 …大半夜?于翔潜抬头望望天边沉下的一线夕阳,心想难道这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不然大半夜的怎么会看见太阳? “李大婶,是我。”于翔潜如同看见救星,清了一下嗓子继续道:“李大婶,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家前面那间门头房我租一年,钱都给了你。今天怎么就把锁给换了?” “嗐,你说这个啊。”李大婶装模作样的大个哈欠,嘴角上还沾着晚饭饭粒,一看就是刚放下碗。 她满脸堆笑的看着于翔潜:“你是付了我一年的房租,可今天上午,你爸又来找我,说出双倍的价钱把那间房租过去,而且你给过的房租也不用退。你也知道的,我家那间房之前空了将近一年都没租出去。” 说到这里,李大婶笑的眯起了眼。 “我就想着,你们都姓于,是亲爷俩,租给谁不是租?你说这年头,谁跟钱有仇?同一间门头房,一把收了三份房租,这买卖值啊!翔子,要不咱商量商量,那间房你再多续两年的租?这样我还能多赚两年的三份房钱…”。 于翔潜听后简直连跳楼的心都有了,自己当初怎么就脑子一热租了王利利家的房子呢? 眼下的局面,是不可能跟李大婶商量出什么结果来。于翔潜知道,跟李大婶讲道理,不拿钱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这边温喜兰把外面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得在心中给李大婶竖起大拇指。同样是买卖人,人家李大婶的算盘珠子打的可响多了。 屋外的于翔潜算是彻底泄了气,他从梯子上下来之后,耷拉着脑袋在鱼池边做了一会儿,啪啪拍了好一阵蚊子。最后大概是被咬急眼了,终于站起身往前边门头房去了。 温喜兰见状也放下手里的凳子,今天这情况,洗澡洗脸都别想了,能安稳的在屋里睡个觉,已经算是她手快运气好。 熄了灯以后,院子里又传来好几次脚步声,温喜兰猜测应该是于翔潜被蚊子咬的睡不着,所以几个屋子串着呆,但她并没打算同情他。 “温喜兰,你睡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温喜兰听到于翔潜在敲她的门,声音不大,说话的语气像个受气包。 “你要是醒着,开门让我去西边那间书房躺会儿行吗?外边蚊子太多了…”。 温喜兰躺床上翻了个身,两眼看着蚊帐顶棚,叹了口气觉得他也不容易。但是话又说回来,他这求人的态度似乎还是不够诚恳。 可能因为温喜兰没应声,门外于翔潜的语气又放软一些:“要不,要不你找件衣服给我也行,披身上还能让蚊子少咬两口。” 温喜兰长长的叹口气,掀开身上的薄毯子翘起二郎腿,道:“你求我!” 门外立马没了声音。 温喜兰放下腿,复又盖上薄毯子,翻个身打算继续睡。于翔潜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放下身段求一个小土豆呢? “我,求你。”猝不及防,于翔潜在门外开了口。 温喜兰先是瞪大了眼睛,随即捂着毯子好一阵无声捧腹,等笑够了她才起身准备开灯去给于翔潜找衣服。 但嘴上依旧不想放过这个戏弄于翔潜的机会,她拖着长音对门外道:“你求我也没用!” “温喜兰!”于翔潜又奓毛了,使劲儿拍了两下门:“你也太歹毒了!住着我的房间,霸占我的床,连衣服都不给我穿!人家结婚娶得是新娘,我结婚娶了个后娘!” 他的话音刚落下,还没等温喜兰发火,就听东边房间里吼了一声:“兔崽子你满嘴乱喷些什么!今天我要是不打断你的狗腿,我就是你后爹!” 第22章 接着屋外便响起一阵叮了咣啷的响声,温喜兰急忙穿好衣服推门出去,院子里却早已没了人影。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1-12 其实很多画家的性格都是与大部分人格格不入的,比如不通人情世故,有点憨憨,情绪化,迟钝,偏偏偶尔又很鸡贼。看的让人啼笑皆非。 第12章 裱画 祥宝斋分号被于千山换锁的第二天,于翔潜就拎着包袱去了齐城师专住宿舍,撂下狠话只要活着,绝不再回祥宝斋。 吃早饭的时候,公公脸上略有些尴尬,婆婆又尴尬又难过。 温喜兰想起父亲温贤每次教训完自己都会偷偷抹眼泪,以己度人,知道公婆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很记挂儿子。 “要不,我去师专找找于翔潜的领导,求他们把于翔潜给开除掉,这样他以后再生气就没地方可去了,肯定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温喜兰一脸认真的提建议。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想?他在师专当老师多好啊,工作不累也有身份。”婆婆着急的拉住温喜兰的手劝道:“两口子没有不吵嘴的,你别跟他生气,他那个人啊,嘴上不饶人,但是心眼很好。快三十的人了,就是有点幼稚,都是跟那个代老师学的…”。 “行了,喜兰这是开玩笑逗你高兴呢,她这话你也信?”于千山舒展眉头面露笑意:“你儿子的性子就那样,关人家代先生什么事?” 一家人都开了口,饭桌上的别扭氛围被打破,香喷喷的热豆腐脑、灌汤包,金黄酥脆的大油条端上桌,三个人都有了食欲。 “爸、妈,我说真的。”饭吃到一半,温喜兰开了口:“知兰堂那边这几天很忙,我爸一个人也照看不过来。我先回去住两天,忙完了我再回来。” 温喜兰有意没提于翔潜,免得公婆多心,觉得她是在跟于翔潜置气才回的娘家。她这么做,无非是想给于翔潜个台阶下,。 “那怎么能行?”公公还是急的放下了碗筷,脸也拉下来:“喜兰,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应该知道我跟你妈不能因为于翔潜苛待你。” “就是就是,”婆婆也跟着劝:“这才刚回过门,你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星期呢。你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以后咱们的日子怎么往下过?左邻右舍的又要怎么议论咱们?” 见二老脸色凝重,温喜兰忙补充道:“爸妈,你们想多了,我没跟于翔潜置气。我…我是因为有两幅重要的画还没裱,人家顾客等着呢,我爸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公婆听后盯着她看了几秒,仿佛在求证她到底是不是因为于翔潜的离开,才要回娘家… 祥宝斋分号被于千山换锁的第二天,于翔潜就拎着包袱去了齐城师专住宿舍,撂下狠话只要活着,绝不再回祥宝斋。 吃早饭的时候,公公脸上略有些尴尬,婆婆又尴尬又难过。 温喜兰想起父亲温贤每次教训完自己都会偷偷抹眼泪,以己度人,知道公婆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也很记挂儿子。 “要不,我去师专找找于翔潜的领导,求他们把于翔潜给开除掉,这样他以后再生气就没地方可去了,肯定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温喜兰一脸认真的提建议。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想?他在师专当老师多好啊,工作不累也有身份。”婆婆着急的拉住温喜兰的手劝道:“两口子没有不吵嘴的,你别跟他生气,他那个人啊,嘴上不饶人,但是心眼很好。快三十的人了,就是有点幼稚,都是跟那个代老师学的…”。 “行了,喜兰这是开玩笑逗你高兴呢,她这话你也信?”于千山舒展眉头面露笑意:“你儿子的性子就那样,关人家代先生什么事?” 一家人都开了口,饭桌上的别扭氛围被打破,香喷喷的热豆腐脑、灌汤包,金黄酥脆的大油条端上桌,三个人都有了食欲。 “爸、妈,我说真的。”饭吃到一半,温喜兰开了口:“知兰堂那边这几天很忙,我爸一个人也照看不过来。我先回去住两天,忙完了我再回来。” 温喜兰有意没提于翔潜,免得公婆多心,觉得她是在跟于翔潜置气才回的娘家。她这么做,无非是想给于翔潜个台阶下,。 “那怎么能行?”公公还是急的放下了碗筷,脸也拉下来:“喜兰,你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应该知道我跟你妈不能因为于翔潜苛待你。” “就是就是,”婆婆也跟着劝:“这才刚回过门,你们结婚还不到一个星期呢。你要是就这么回去了,以后咱们的日子怎么往下过?左邻右舍的又要怎么议论咱们?” 见二老脸色凝重,温喜兰忙补充道:“爸妈,你们想多了,我没跟于翔潜置气。我…我是因为有两幅重要的画还没裱,人家顾客等着呢,我爸他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公婆听后盯着她看了几秒,仿佛在求证她到底是不是因为于翔潜的离开,才要回娘家。 “算了老婆子,知兰堂那边就老温自己,确实忙不过来,喜兰过去帮帮忙也没什么。”公公先松了口,可是婆婆依旧满脸为难。 “喜兰啊,你回去帮忙,我们不拦着。可是有一样,你得当天去当天回。要是担心你父亲的生活,带着他一起回来住段时间也行。我待会让小刘收拾出一间客房,住的地方有的是。” “爸,不用不用。”温喜兰忙接过话:“我答应您和妈,一定当天回去当天回来!” 温喜兰回知兰堂前给父亲打了个电话,问他需不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她好在路上买。 第23章 骑自行车回到知兰堂,温喜兰把公公给的一盒好茶叶拿给父亲,顺便把在路上买的豆腐青菜也拎到厨房。 “今天咱家的工作房全部借给你用,楼下的生意也不用你管,赶紧把那个流氓小子的画裱好,省的碍我的眼!”父亲说完,满是嫌弃的去前面店里坐着看报纸了。 温喜兰应了一声,忙洗了手往二楼去。 工作房里早被父亲收拾的干干净净,裱画用的棕刷、排刷、绫料、命纸、马蹄刀、喷水壶等工具,也都整整齐齐摆在了朱红色的桌案上。 最让温喜兰意外的是,父亲连裱画用的浆糊都给她准备好了。可别小看这一盆浆糊,裱画老师傅的经验、手艺深浅,一盆浆糊都能分出个高低来。 打浆糊,要先取了新鲜的面粉加水和成软硬相当的面团,再取来细纱布包上,而后放到干净的水盆里反复揉搓,直到纱布里仅剩下面筋。把洗到盆里的淀粉静置一段时间,泡出浮色倒掉,剩下雪白的粉质才能用来打浆糊。 打浆糊又分为冲泡法和熬制法。 冲泡法是先往淀粉里加入白矾然后用温水泡开,再边倒入开水边快速搅拌,稀稠、粘度可一次成型。 冲浆糊用的水温度不能低,否则粉质冲不开,会有小颗粒。传统宣纸向来有‘纸寿千年’的说法,但假如装裱用的浆糊里哪怕有针鼻儿大小的颗粒,到了湿度大的季节,三天就可以霉变毁掉一幅好画。 有专门教裱画手艺的培训班,光冲浆糊这一项就得练个小半年才能入门。 温喜兰至今也没能熟练掌握这一方法,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她都是采用熬制法。 熬制法就是把淀粉加白矾加水放到锅里慢慢熬,等粘稠成型后捞出来再放到清水里泡。彻底冷却后倒掉冷水,把浆糊放到干净的盆里,往里加清水用竹铲子反复搅打再次上筋增加粘度,直至浆糊调制到需要的粘稠度。 一般托裱命纸的时候用稀浆糊,而托绢、绫时要用稠一些的浆糊。 浆糊里还可以调入花青、藤黄、赭石等颜色,托表白色绫料的时候形成柔和丰富的色彩,以达到与画面的统一。 温喜兰知道,父亲嘴上虽然嫌弃,可心里也知道秦勇这幅画确实不错。只是他选的题材不能被父亲接受,西画融合进传统国画里,在他眼里是个不伦不类的存在。 在安静的房间里,温喜兰终于可以把秦勇那幅画完全展开来看。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用工笔手法去画女人人体。 读师专的时候,她在图书馆里也看过人体油画,比如《沉睡的维纳斯》、《大宫女》、《泉》、《瓦尔松的浴女》等。 油画里的女人们不着寸缕却毫不羞怯,体格丰腴,紧实细腻的皮肤泛着光泽,仿佛她们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油画里的裸体女人们是自信的,深信自己的身体就是世间最美妙的存在。 但神秘的东方文化里,对油画那种过于直白的表达方式注定不能完全接受。当然我们也有美人画,也有神仙画,但我们会表达的更含蓄,更喜欢留下想象的空间。 秦勇的这幅人体画是饱含东方神秘美感的。 画中的女人侧卧在花青色的衬布上,下身只表现娇俏的臀部和修长的小腿,重点部位丝毫不漏,留足了想象空间,画面神秘又轻盈。 这幅画美,美到会让人忘记欲望。 装裱师傅裱一幅好画,心情都会是愉悦的,连裱画过程都会像画面的节奏,行云流水,松弛有度。 刷浆、托底、上墙,裁绫料…整套动作下来,温喜兰都觉得自己是在随着画家的画笔起舞,在纸上奏出无声的绝妙乐章。 温喜兰忙完前半部分的工作,太阳已经西斜了。一停下手里的活,她就觉得眼冒金星两腿发软,肚子叫的像敲鼓。 等从楼上下来,父亲从报纸里抬起头看她一眼,藏在老花镜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朝小桌上扣着碗的盘子努努嘴,意思有给她留好的饭菜。 温喜兰满心欢喜,去洗了手坐到桌旁,一摸碗发现饭菜都是温的。知女莫若父,父亲这一天虽然坐在店里没跟她说一句话,但她的手艺到了哪一步,早就猜的明明白白。 “爸,”温喜兰端着碗走到外间,一边大口的往嘴里扒拉,一边指着墙上的画框样式道:“花衬衫那幅画风格淡雅,我觉得装镜框更合适,简洁明快,不抢画面的风头。” 温贤没抬头,只用鼻子哼了一声。温喜兰知道,他这是赞同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可以选个深色的画框,这样能既能突出画面也能显出画框,做个深胡桃木色的,您看呢?” 这次父亲没吭声,没抬头,眼睛也不在报纸上。 沉默了片,温喜兰以为他默认了自己的想法,才要去口袋里掏量好的画心尺寸,就听见老头开口了。 “画面颜色淡,是可以选个深一点的画框来衬托,但是深胡桃木的颜色过于沉重了,还是选原木色吧。说到底,画框的颜色还是要在与画面相协调的前提下,去衬托和装饰画作。裱画这门手艺起的是绿叶的作用,不能喧宾夺主,不管你手艺多高,都得守这个原则。” “哎,我听您的!”温喜兰脆生生的答应着,父亲的眼光和经验她相信,错不了。 急匆匆吃了几口饭,温喜兰收拾好桌子,又用砂锅煨了鸡汤,这才取好手包准备回祥宝斋。 第24章 “爸,我得回去了。”温喜兰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才出嫁十几天,显得她不把知兰堂当家了似的。 温贤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样子,也没抬头瞧她,只点点头:“回去吧,成了家跟当姑娘的时候不一样,一行一动都得多思考着点,省的邻里之间说闲话。” 他这话把温喜兰说的鼻子一酸,心里不是滋味,她知道父亲心里舍不得她,可嘴上又不得不让她走,里外都是为她着想。 “爸,明后天我还得来,那幅画我托了底挂墙上了,后面还一堆工序呢。我经常来,您可不能撵,我是您亲闺女!” “去去去!”温贤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十分嫌弃的冲她摆手:“别在这儿气我!” 爷俩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 温喜兰不喜欢那种伤感又沉重的分别,她宁愿说几句顽皮的话逗老人家开心笑几声,然后再轻轻松松的离开。 专有名词解释: 命纸:托裱画心时用的生宣纸,常用韧性好的檀皮宣,因为这一张纸的作用十分重要,所以又被称为‘命纸’。 覆背纸:有一定厚度,韧性强的生宣纸。装裱工序后期,托好的画心、绫料全部都要托(黏贴)在覆背纸上。 书画装裱工具图示(图片为作者本人用 ps 整理): <img src="<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第25章 第14章 算账 众人见温喜兰沉着脸,也都不敢再多说别的。挑拨离间看热闹的事他们爱干,可谁也不想在这里真惹出事儿来。 毕竟站大街上说的话谁也找不着,可现在他们的脚都踩在于家的院子里,新娘子真想不开干点什么,他们都有责任。 众人讪讪的要离开,就在此时,坐地上的陈大姐突然站起来冲着人群喊道:“都没人为我评评理吗?!于家给我家男人钱,让他出去拈花惹草,这个家眼看要散了。我一个劳动妇女怎么办?谁管我?” 她这话说的,好像是于家故意给钱支持她家男人出去找女人,于家一分利息不收借给她钱,反倒成了罪人。 温喜兰冷眼瞧着她,淡淡的开口道:“陈大姐,话不能这么说。谁都知道这几年国家集资搞建设,银行为了吸收资金,存款利息高的吓人。一万块钱存个长期进去,啥也不用干,一年就能有千多块钱的利息,都够正式工两年的工资了!” 这是一层谁都心知肚明的窗户纸,只是公婆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拿到桌面上说,而看热闹的人只管看热闹,有用的话谁也不愿多说一句。 “陈大姐你家借了于家的钱用作平时花销,自己的工资存到银行赚利息,于家可是一句难听的话都没说。至于你家男人出去做什么,那是你家的事,找我们闹不着!” “你说闹不着就闹不着?你说的话值几个钱?”陈大姐突然掐起腰指着温喜兰的鼻子就骂:“我呸!你才进门几天?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家男人嫌弃你,都连夜搬出去住了,你还在这儿充管事儿的?我今天就替于叔和婶子教训教训你!” 她说完就朝温喜兰扑过去,猝不及防之下,温喜兰也没想到,婆婆吓得直接叫出声来。 “我说陈家大妹子,你也讲点理!”不知什么时候,有个体格壮实的中年女人一只手就把陈大姐又推了回去。 温喜兰定睛一看,正是喜宴当天追着王利利要打的那个女人,也就是王利利的妈妈,李大婶。 温喜兰忙往门口看去,只见王利利正探着脑袋冲她眨眼,还神气的用大拇指指指自己的鼻子:救兵是我搬来的! “有话好好说!”李大婶叉腰挡在温喜兰前面,抬着下巴:“我没见过去人… 众人见温喜兰沉着脸,也都不敢再多说别的。挑拨离间看热闹的事他们爱干,可谁也不想在这里真惹出事儿来。 毕竟站大街上说的话谁也找不着,可现在他们的脚都踩在于家的院子里,新娘子真想不开干点什么,他们都有责任。 更多精彩在:胖梨推文小窝 众人讪讪的要离开,就在此时,坐地上的陈大姐突然站起来冲着人群喊道:“都没人为我评评理吗?!于家给我家男人钱,让他出去拈花惹草,这个家眼看要散了。我一个劳动妇女怎么办?谁管我?” 她这话说的,好像是于家故意给钱支持她家男人出去找女人,于家一分利息不收借给她钱,反倒成了罪人。 温喜兰冷眼瞧着她,淡淡的开口道:“陈大姐,话不能这么说。谁都知道这几年国家集资搞建设,银行为了吸收资金,存款利息高的吓人。一万块钱存个长期进去,啥也不用干,一年就能有千多块钱的利息,都够正式工两年的工资了!” 这是一层谁都心知肚明的窗户纸,只是公婆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拿到桌面上说,而看热闹的人只管看热闹,有用的话谁也不愿多说一句。 “陈大姐你家借了于家的钱用作平时花销,自己的工资存到银行赚利息,于家可是一句难听的话都没说。至于你家男人出去做什么,那是你家的事,找我们闹不着!” “你说闹不着就闹不着?你说的话值几个钱?”陈大姐突然掐起腰指着温喜兰的鼻子就骂:“我呸!你才进门几天?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你家男人嫌弃你,都连夜搬出去住了,你还在这儿充管事儿的?我今天就替于叔和婶子教训教训你!” 她说完就朝温喜兰扑过去,猝不及防之下,温喜兰也没想到,婆婆吓得直接叫出声来。 “我说陈家大妹子,你也讲点理!”不知什么时候,有个体格壮实的中年女人一只手就把陈大姐又推了回去。 温喜兰定睛一看,正是喜宴当天追着王利利要打的那个女人,也就是王利利的妈妈,李大婶。 温喜兰忙往门口看去,只见王利利正探着脑袋冲她眨眼,还神气的用大拇指指指自己的鼻子:救兵是我搬来的! “有话好好说!”李大婶叉腰挡在温喜兰前面,抬着下巴:“我没见过去人家家里撒泼,还动手打人家新媳妇的。难不成这一家老小,你都要打个遍?” “你是谁?”陈大姐没好气儿的看了她一会儿,皱皱眉道:“西院的李大姐?这儿有你什么事,你管这么多?” 李大婶冷哼一声,拍拍自己结实的腰,瞪着她道:“天下人管天下事!我只要想管,那就一定能管得着!” 陈大姐心虚的扫了一眼她的手,那手一看就是常干体力活的,跟农民用的铁耙子一样结实有力。她吸了口凉气,没敢继续说硬话。 “于家媳妇儿,”李大婶让出来一点地方,把温喜兰拉到前边,双臂抱在胸前,瞧着陈大姐道:“我看她现在应该能好好说话了,你是于家的人,你跟她说!” 温喜兰感激的看了李大婶一眼,而后不卑不亢的站到陈大姐面前。 第26章 “大姐,反正这事今天已经说开了,那咱也不妨说的再明白一些。既然你闹到家里来,还动手打了我婆婆,我觉得是时候把帐算清楚!” “怎么算?”陈大姐撇着嘴。 “算算这几年你都从于家借过多少钱,这些钱存银行里能拿多少利息。我们也不占你便宜,把本金和利息钱一分不少的还给我们!”她说完就要去找算盘,正看见家里的张阿姨一声不响的把算盘递了过来。 “爸,她从哪一年开始向您借钱的,都借了多少,您说说,我来算!”温喜兰搬了把凳子坐下,算盘放在八仙桌上,噼里啪啦打的脆响。 “不用我说,”于千山低着头拉着脸,看着依旧磨不开面儿,他指指东边屋里:“屋里有个账本都记着呢,外加她家每次借钱的欠条我也留了一份,拿过来就是。” 他说完,张阿姨就照着话去东边屋里拿来一只小木盒子,打开以后里面放的全是账本。于千山很快就拿出一叠欠条,有没还的,也有还毕销账的。 “唉哟于大叔,亲戚里道的,你竟然还背后记笔帐!做着这么大的买卖,还这么斤斤计较!”陈大姐明显没料到会有账本,又抢着给别人扣帽子。 不等公公说话,温喜兰直接道:“买卖人不记账,那做什么买卖?挣钱赔钱都没有数,那直接把家里的钱都扔到大街上多好?” 陈大姐听了她的话,又想动手,被李大婶一个眼神就给瞪了回去。 有了账本儿,温喜兰口中念着口角噼里啪啦拨起了算盘珠子。她没出嫁前,在家也经常帮父亲算账,家里零星的也往银行存过一些钱,利息她基本都知道,所以这点事在她手里就是小菜一碟。 “得了,”温喜兰看着算盘上的数,拿纸笔写了一份递给了李大姐。 “最近五年,你总共从于家借走一万三千块,依着每年不同的利率,利息钱总共有四千两百五十一块零四分,这钱都能在城里买套好房子了!您回家去准备钱吧!” 陈大姐接过那张纸看了一眼,立马撕碎了塞进嘴里咽下去。 “我没看见!”说完她又看看温喜兰面前的算盘,欠条则被于千山眼疾手快的抢过去护在身后。 温喜兰笑道:“你砸了我的算盘也没用!白纸黑字的全写在账本上呢!” 陈大姐大概是觉得再难讲出道理来,干脆两只胳膊一举又坐回地上撒起泼。 “要我还钱也行!”她坐地上干嚎:“你们先把我男人找回来,叫他老老实实回家跟我过日子!不然我就吃你们家住你们家,不走了!” 她这是明摆着赖人,温喜兰气得腾地站起身,才要继续跟她理论,复又深吸一口气压下火去。 跟赖皮讲不了道理。 “大姐,既然你提到这个,那我也有话说!”温喜兰说完把婆婆拉过来,翻过她的胳膊露出那几条被抓的血印子,道:“你在我家吵吵,还对老人家动了手!” 温喜兰说完这个,又看向公公,公公一只手抱着木盒子,另只手捂在后腰上。 “还有我公公,你刚才撒泼的时候推他老人家了吧?” 公公听后忙一脸痛苦的抢着点头,还嫌丢人似的,缩到墙角里面背对着大家。 李大姐见状直接把脸转一边去,开始装瞎。 温喜兰拉着婆婆偏要站到她眼前,一字一句的道:“你想赖上我们,那我也有理由赖上你家!今天就让我公婆到你家里去,吃穿用度你都得管,啥时候把二老的伤、病养好了,我再把他们接回来。” 李大姐愤恨的瞪了温喜兰一眼,又把脸别到一边去,不接话。 温喜兰知道她已经心虚了,干脆抬高嗓门冲屋外喊:“张阿姨,您在于家帮了这么多年的忙,您说说,我公婆是不是待人特别和气?吃喝也从来不挑剔?” “呵,”张阿姨手里拿着抹布走了进来,一边擦桌子一边阴阳怪气的道:“那可不?你公公每天早晨只吃灌汤包。这么说吧,一个包子捏十八个褶儿,少捏一个他都能撂脸子绝食给你看!多不挑剔的老爷子,谁觉得好伺候谁接家去,反正这活我是干够了!” 她说完以后干脆丢了抹布,气呼呼的出去了。 院子里接着传来张阿姨的声音:“小刘!你去把咱家拉货的面包车开回来,咱家老东家要带着老伴儿去陈大妹子家住一段时间,快点,麻溜的!不然陈大妹子要反悔了!” 温喜兰听罢,直接把二老扶到椅子上坐下,又快步去屋里取了两只大提包,就要给二老收拾东西。 这下坐在地上的陈大姐终于沉不住气了,也不哭也不闹了,拍拍身上土又成了个好模样的人。 她脸色不大自然的去拉温喜兰的手,说话也软下来:“弟妹,你这是做啥?我就那么一说,我这个人就是爱冲动,脑子一热就啥都不管不顾了。家里出了事儿,于叔是我直近的亲戚,跟我亲叔一样的,我不找他说找谁说?” 温喜兰不吃她这一套,正眼都没给一个,继续飞快的往里装东西。此时外面响起汽车喇叭声,吓得陈大姐一哆嗦。 “我,我家里还有事。孩子也该放学回家了,男人不着家,可不能苦了孩子!”她一边说一边麻溜的往外走,脚底没留神还被拌了一下差点摔倒。 “那个,于叔,你们也赶紧歇歇,做买卖也够累人的,别累坏了身子!我先走了,你们劝劝弟妹,别让她计较那么多,我们以后不来借钱了就是。都是亲戚,没必要计较那点小钱…”。 第27章 只一眨眼的工夫,陈大姐跑的没影了。原来围着看热闹的邻里们面面相觑了片刻,又偷偷望了一眼拉着脸的温喜兰,互换的眼神里都写着‘这小媳妇儿可不是个善茬’,然后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悻悻的走了。 屋里就剩下李大婶一个外人。 温喜兰放下包,看看李大婶,又看看公婆,一瞬间大家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大婶,今天谢谢你了,”温喜兰本想给她倒杯水喝,忽然记起壶里是加过盐的,只能不好意思的道:“我去重新给李大婶沏壶好茶!” “不用,不用,”李大婶拉住她,单手叉腰豪爽的道:“俗话说的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也不能白拿你们家三份房钱不是?这回咱两家就当扯平了!” 她说完以后,又侧着身子朝于千山道:“大哥,以后你家要是再有这样的事,就隔着墙头招呼我一声!” 于千山吓得连连摆手:“咱可用不起李大妹子这样的帮手!太贵,太贵了!” 老少爷们儿又笑了一会儿,李大婶这才叫上门外的王利利回家。王利利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朝温喜兰做鬼脸。 “嫂子,等有空了我来找你玩,你这性格特对我脾气!” 第15章 不得不打电话 送走陈大姐的第二天,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早餐的时候,公婆的脸上都显得很不自然,生怕温喜兰会问什么让他们为难的问题,目光一直在闪躲。 温喜兰心里明白,肯定是因为昨天有人当众说于翔潜暗恋林雪雁的事,看公婆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们肯定一早就知道的。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温喜兰对于翔潜暗恋谁根本不介意,她嫁进于家也只是走了个形式而已,全陵澜县的人都知道这场婚姻早晚要散伙。 “爸,”温喜兰看见盘子里的灌汤包,想起昨天张阿姨说的话,打算开个玩笑缓和气氛。哪知她刚开口,公公直接一个哆嗦站起身,擦擦嘴说吃饱了,一溜烟出去了。 温喜兰傻了眼,转头看向婆婆,对方一脸的局促,那样子也是想放下筷子就走。 不过婆婆一直是个老实人,她在娘家的时候排行老五,前面有四个姐姐,所以家里给她取名叫何其多,意思是家里多出来的人。成长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之下,她打小就很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从不给别人难堪与人交恶。 婆婆躲着温喜兰的目光脸色白了白,还是尴尬的坐在原地没动。 “你爸他今天得赶着做一批毛笔。”婆婆磕磕巴巴的打着圆场。 “做毛笔?”温喜兰不大明白,于是问:“咱家家里不是有十几个做毛笔的工人吗?手艺也都是我爸教的,怎么他老人家还要亲自动手?” “嗐,不一样。” 说到这个,婆婆的脸上的表情终于自然了,一边给温喜兰夹小菜一边温声道:“你爸做的,是专门供给那些职业画家、书法家用的,附近县市区有名的画家们约好了一起来定制。二十多年了,每年都要订一批。” 这一点,温喜兰倒是没想到,她只听父亲说过,有名的书画家们用的笔墨纸砚都挺贵。 “那些都是祥宝斋的老客户了,”婆婆接着跟她介绍:“你爸了解那些书画家的用笔习惯,有的爱用纯羊毫,毛笔的蓄水量好;有的爱用狼毫、兔毫,笔锋的柔韧度好。还有笔杆的长度粗细,都跟平常卖的毛笔有不少区别…工人们做不了那么细致。” “不过今年跟往年不一样,以前他们都是中秋以后才会来订毛笔,今年早了许多。… 送走陈大姐的第二天,一家人围着桌子吃早餐的时候,公婆的脸上都显得很不自然,生怕温喜兰会问什么让他们为难的问题,目光一直在闪躲。 温喜兰心里明白,肯定是因为昨天有人当众说于翔潜暗恋林雪雁的事,看公婆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们肯定一早就知道的。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其实温喜兰对于翔潜暗恋谁根本不介意,她嫁进于家也只是走了个形式而已,全陵澜县的人都知道这场婚姻早晚要散伙。 “爸,”温喜兰看见盘子里的灌汤包,想起昨天张阿姨说的话,打算开个玩笑缓和气氛。哪知她刚开口,公公直接一个哆嗦站起身,擦擦嘴说吃饱了,一溜烟出去了。 温喜兰傻了眼,转头看向婆婆,对方一脸的局促,那样子也是想放下筷子就走。 不过婆婆一直是个老实人,她在娘家的时候排行老五,前面有四个姐姐,所以家里给她取名叫何其多,意思是家里多出来的人。成长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之下,她打小就很会顾及别人的感受,从不给别人难堪与人交恶。 婆婆躲着温喜兰的目光脸色白了白,还是尴尬的坐在原地没动。 “你爸他今天得赶着做一批毛笔。”婆婆磕磕巴巴的打着圆场。 “做毛笔?”温喜兰不大明白,于是问:“咱家家里不是有十几个做毛笔的工人吗?手艺也都是我爸教的,怎么他老人家还要亲自动手?” “嗐,不一样。” 说到这个,婆婆的脸上的表情终于自然了,一边给温喜兰夹小菜一边温声道:“你爸做的,是专门供给那些职业画家、书法家用的,附近县市区有名的画家们约好了一起来定制。二十多年了,每年都要订一批。” 这一点,温喜兰倒是没想到,她只听父亲说过,有名的书画家们用的笔墨纸砚都挺贵。 “那些都是祥宝斋的老客户了,”婆婆接着跟她介绍:“你爸了解那些书画家的用笔习惯,有的爱用纯羊毫,毛笔的蓄水量好;有的爱用狼毫、兔毫,笔锋的柔韧度好。还有笔杆的长度粗细,都跟平常卖的毛笔有不少区别…工人们做不了那么细致。” 第28章 “不过今年跟往年不一样,以前他们都是中秋以后才会来订毛笔,今年早了许多。” 温喜兰听她这样说,识趣的问:“那为啥今年提前了?” “听你爸说,是因为省里今年要举办书画大赛,获奖作品还会推荐去参加国家大赛,很有影响力,是个出名的好机会,所以书画家们都提前准备画材了。” 吃过早饭,温喜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碗筷,又去西厢房看了一会儿工人师傅们制作毛笔。 听婆婆说,以前的时候,做毛笔的工坊是在郊区的厂子里,这几年毛笔的销量没那么大了,所以就退了部分厂房,把最后的工序搬到了家里来。 此时,公公正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带着老花镜穿着胶皮做的围裙,聚精会神的从清水里捞出雪白的羊毫,用梳子一样的工具反复梳理过,对着光线一根根的挑毛锋… 一个热心的工人师傅小声的在旁边给她解释:“刚才那一步是在做根、齐毫,现在是收锋、挑披毛,你看旁边另一个人拿着羊毫卷成柱形的,那叫圆笔头…”。 温喜兰看了将近半小时就悄悄出来了,她在里面帮不上什么忙,还会干扰师傅们的注意力,不宜久呆。 今天的祥宝斋异常平静祥和,爱说三道四的男人女人也不往门口凑了,想借东西不还占小便宜的也消停了,家里清净了不少。 左右闲着也没啥事,温喜兰跟婆婆打了声招呼便打算出门一趟,推着自行车从东边角门出来以后,正碰见小刘往面包车上搬箱子。 “嫂子,出去呀?”小刘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哎,出去办点事,”温喜兰看着车上的箱子问:“忙着去送货?” 小刘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嗯,这些是给学校送的。” 温喜兰以为是学校在祥宝斋订的毛笔,就没多问,绕过面包车便要走。 “哎哎——,嫂子,嫂子你等一下!”小刘又慌三毛四追上来。 “有事儿?”温喜兰不解的问。 “…是,是有个事儿。”小刘抓耳挠腮的抿抿嘴,半晌才开口:“嫂子,你能不能给翔子哥打个电话?” “不能!” 温喜兰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她以为小刘是受人之托来劝她跟于翔潜复合的,她才不要先开这个口,离婚之前于翔潜最好一直别回来。 “…你看,嫂子,我还啥都没说呢,你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小刘苦着一张脸,用祈求的语气解释道:“我这不是要去给学校送毛笔吗?以往这个活都是翔子哥干的,咱这车毛笔都是库存了一年多的,免费送给学校里的学生练字用。可今天翔子哥不在家,我又是头一次去,摸不着门儿,都不知道该跟谁联系…再说翔子哥那个人你也知道,情绪时好时坏的,我也不敢给他打电话…”。 温喜兰听了先是一愣,随即问:“免费送给学校?”她又看了看车上的四五个大箱子,这恐怕得有几千支毛笔,就算做好事,也没必要送这么多吧? “是啊,这些毛笔再放个半年左右恐怕大部分都不好用了,最近生意平淡,卖也卖不掉,所以翔子哥说干脆免费送给学校里的孩子们用,就当做件善事…”。 温喜兰这才放下与于翔潜之间的个人恩怨,心里暗自感叹行情惨淡,同时也自责不该问都不问就拒绝小刘的请求。 “你有他单位的电话?”温喜兰心里虽然不情愿主动联系于翔潜,可毕竟眼下是公事,这点她还是拎得清的。 回到祥宝斋,温喜兰按小刘给的号码拨了过去,不大一会儿就有个慢条斯理的女人接了电话,问找谁。 “我,找于翔潜老师。”温喜兰没什么情绪的道。 谁知对方反而警觉起来,“找于老师?有什么事情吗?于老师还在上课,方便的话我也可以代为转达…”。 正当温喜兰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小刘突然一把夺过电话道:“老师,您就说是他媳妇儿找他!有急事儿!” 温喜兰气得瞪了小刘一眼,可电话还通着,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于翔潜确实刚上完一堂课,手里拎着他的‘废画’布袋子,面无表情的往办公室方向走,擦肩而过的同学们纷纷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高冷的点下头。 他在学校里是个不食人间烟火般的存在,26 岁就被特聘为师专的国画老师。当初学校里的工作人员找了他三次都被拒之门外,最后是领导亲自上门跟他聊了一下午,用一句‘传承中国画,让更多孩子学到正宗的国画知识’打动了他。 当然于翔潜自己也是省师范大学的毕业生,早年恩师代远衡曾在那里任教,他也就报了那里的志愿。临近毕业的时候,也有不少学校想把他要过去,可那些人开口就是分房子,解决家属就业问题以及给多少薪金,更有甚者是冲着代远衡先生的名气去的,问他将来能不能请代先生过去讲几堂课…于翔潜对此种种深恶痛绝。 下一节的上课铃声响起,走廊里空了下来。于翔潜做贼似的打量了四周,见没人才扶了一下眼镜拎着袋子向厕所走去。因为要是在厕所里遇见认识的学生,他会尴尬的想把布袋子直接套自己头上。 学生们从没在厕所里见过于老师,这也成为他不沾烟火气的一个重要因素。 “哎!于老师,赶紧去接电话!” 第29章 于翔潜左脚刚迈进厕所门,就被一个中年女老师拉着胳膊又给拖了出来。 “张老师,你,你这是做什么,男厕所你得注意影响!”于翔潜窘的满脸通红,生气的对女老师说。 “哎呀!我儿子也比你小不了几岁,没那么多讲究。赶紧去接电话,你家里打来的,听着十万火急,像是出了什么事?”张老师煞有介事的道。 于翔潜一听是家里打来的,心里也是一惊,家里人很少往学校给他打电话。可他上了一早晨的课都没捞着去厕所,这都到门口了… 不过转念一想,别是温喜兰在家惹了父母生气吧?她那张嘴跟刀子似的,爸妈再被她气出个好歹来。 艰难思考了一秒钟,于翔潜拎着布袋子快步朝办公室跑了过去。 他拿起电话应了一声,那头传来的却是温喜兰的声音。 “是你找我?”于翔潜皱起了眉,心情很不好。 “小刘要把一批毛笔送到学校里去,到时候跟谁联系?”电话里的温喜兰说话的语气很官方,没一点热乎气儿。 于翔潜不耐烦的说了个号码就要挂电话起身,却被张老师一把给摁回了椅子上,还热情的拿过一只杯子,呼呼往里倒热水,于翔潜差点憋出一脑门子汗。 偏偏张老师还语重心长的小声道:“好好跟家属说话,你这个态度很有问题。上了一早晨课,喝口水润润喉咙,别着急。” 她是学校里的老教师了,没头衔没背景,只踏踏实实教了半辈子书,于翔潜对她很是尊敬。 没办法,于翔潜又坐在椅子上不冷不热的回答了温喜兰几个问题,还听小刘在电话里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而张老师今天好像特别喜欢给人倒水,拿着暖壶到处找杯子。于翔潜越是不想看,眼睛却非要跟他作对似的黏在了张老师的暖壶上。 几分钟之后,小刘的话终于说完了,于翔潜冷冷的问温喜兰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的小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道:“哥,你找嫂子有事儿啊?不早说?她几分钟前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于翔潜气得当即挂了电话,慌忙起身去厕所,刚走到门口就跟院里的领导撞了个满怀。 “小于老师在啊?”领导和颜悦色的拉住他。 于翔潜连哭得心都有了,铁青着脸跟领导打了招呼,就要绕过领导往外跑。 “小于,先等等,我有个急事儿跟你说。”领导一把拉住他。 于翔潜没心情听,挣开领导的手就往外跑,“我的事儿比您的急!” 领导站在后面喊:“省里要办书画大赛,咱们院里商量了一下,准备推荐你的作品!” 第16章 他所暗恋的林雪雁 温喜兰骑车出了祥宝斋,在路上转了一圈以后也没想好去哪儿。 秦勇的那幅画她刚托了底挂到墙上,至少得等三天才能取下来。 她前天刚跟于翔潜闹别扭,于翔潜还搬出去住了,估计这个事儿今天就能传到父亲温贤的耳朵里。 温喜兰心虚的骑着自行车从知兰堂前面的大街上过去,远远看见父亲正坐在里面看报纸,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没进去。 又溜达了一会儿,她打算去找个人。 陵澜县城里有一小片别墅区,是历史遗留的不动产,后来曾分给过那些支援县城建设的干部和技术骨干人员居住。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经济建设脚步加快,县城里有更方便的员工宿舍和招待所,这一片小别墅也就空了起来。 温喜兰不紧不慢的蹬着自行车,路两侧的大槐树枝丫已经交错在一起,耀眼的阳光洒下满路斑驳,跟夜里梦到过的满地金元宝似的。 她在‘蓝岛路26号’门前下了自行车,往挂在门口的绿色信箱里瞧了一眼,这才按下门铃。 “谁呀?”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出来,像唱歌的黄鹂鸟一样好听。 温喜兰没吭声,静等着对方来开门。 “不吱声是吧?不吱声你就是小狗。”那个好听的声音响过,大铁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个身形高挑的姑娘。 她上身穿一件鹅黄色的高领紧身无袖针织衫,下身淡蓝色喇叭裤,脚上是草绿色高跟皮凉鞋,染着鲜红的脚指甲,黑色大波浪卷发披在秀气的肩上,时髦的像墙上的挂历明星。 可再时髦的装扮也比不上她那张瓜子脸漂亮,顾盼生姿,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你?”漂亮姑娘一双杏眼瞪的溜圆。 温喜兰抬抬下巴:“怎么?我不能来?哎——!” 温喜兰的话音刚落,直接被对方一个熊抱捂进怀里,笑的跟银铃似的。 “温喜兰,这么久都不联系我,我还以为你把我林雪雁给忘了呢!这几天正琢磨要找你算账去!走走走,到家里说,我有好东西给你!” “你怎么老有那么多好东西?”温喜兰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放在开败的玉兰花树下,然后跟着林雪雁进了屋。 家里只有林雪雁一个人住,里面摆着新潮的真皮沙发,地板是巴洛克风格… 温喜兰骑车出了祥宝斋,在路上转了一圈以后也没想好去哪儿。 秦勇的那幅画她刚托了底挂到墙上,至少得等三天才能取下来。 她前天刚跟于翔潜闹别扭,于翔潜还搬出去住了,估计这个事儿今天就能传到父亲温贤的耳朵里。 温喜兰心虚的骑着自行车从知兰堂前面的大街上过去,远远看见父亲正坐在里面看报纸,她纠结了一下还是没进去。 又溜达了一会儿,她打算去找个人。 第30章 陵澜县城里有一小片别墅区,是历史遗留的不动产,后来曾分给过那些支援县城建设的干部和技术骨干人员居住。 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推进,经济建设脚步加快,县城里有更方便的员工宿舍和招待所,这一片小别墅也就空了起来。 温喜兰不紧不慢的蹬着自行车,路两侧的大槐树枝丫已经交错在一起,耀眼的阳光洒下满路斑驳,跟夜里梦到过的满地金元宝似的。 她在‘蓝岛路 26 号’门前下了自行车,往挂在门口的绿色信箱里瞧了一眼,这才按下门铃。 “谁呀?”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出来,像唱歌的黄鹂鸟一样好听。 温喜兰没吭声,静等着对方来开门。 “不吱声是吧?不吱声你就是小狗。”那个好听的声音响过,大铁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个身形高挑的姑娘。 她上身穿一件鹅黄色的高领紧身无袖针织衫,下身淡蓝色喇叭裤,脚上是草绿色高跟皮凉鞋,染着鲜红的脚指甲,黑色大波浪卷发披在秀气的肩上,时髦的像墙上的挂历明星。 可再时髦的装扮也比不上她那张瓜子脸漂亮,顾盼生姿,一颦一笑尽是风情。 “你?”漂亮姑娘一双杏眼瞪的溜圆。 温喜兰抬抬下巴:“怎么?我不能来?哎——!” 温喜兰的话音刚落,直接被对方一个熊抱捂进怀里,笑的跟银铃似的。 “温喜兰,这么久都不联系我,我还以为你把我林雪雁给忘了呢!这几天正琢磨要找你算账去!走走走,到家里说,我有好东西给你!” “你怎么老有那么多好东西?”温喜兰把自行车推进院子里,放在开败的玉兰花树下,然后跟着林雪雁进了屋。 家里只有林雪雁一个人住,里面摆着新潮的真皮沙发,地板是巴洛克风格的瓷砖,墙上贴满了明星画报,有一半都是费翔。 “又换了一台电视机?”温喜兰找了个凳子坐下,扫一眼屋子,就发现柜子里的电视机比以前的大了一号。 “嗯,前天才换的,刚出的彩色电视机,拿着钱也难买到…其实是人家送的。我不想要,可人家说了,不要就扔大街上去,还回去就是不给面子。给你这个,好喝的很。”林雪雁说着递过来一只刚打开的玻璃瓶汽水。 温喜兰接过瓶子来回打量。 “海碧?这个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不是一直爱喝健力宝吗?” 林雪雁皱着眉咽下汽水,享受的呼出一口气,道:“这个是新出的,咱们这边商店里都还没有呢,甜的汽水我都爱喝,反正全是别人送的。” 温喜兰也尝了一口,凉丝丝的汽水像一只会自动扎紧的口袋,让她情不自禁的收紧了口腔。 “怎么样温喜兰同学,结婚以后过的顺心不?”林雪雁一边说一边过去开了电视机,里面正播放着费翔参加晚会的影像。 不夸张的说,温喜兰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彩色的会动的费翔,不禁多看了一会儿。 “问你呢!”林雪雁拿了凳子坐在她旁边,推推她的肩膀。 “我?”温喜兰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开,望着天花板想了片刻,噗嗤一声笑了:“你应该早就听说了吧?以前过的默默无闻,跟你这个大美女做了十几年的朋友都没人知道。如今一跟于翔潜扯上关系,我也是县里的名人了,啥事都能闹得满城风雨。” “管别人怎么说!”林雪雁脸上露出不屑:“外边还传我做了省里大老板的情妇了呢?22 岁都生过四五个孩子了,一个比一个离谱!” 她说完噘着嘴用肩膀碰了温喜兰一下,不满的道:“谁让你那么突然的就结婚?我正在省城参加模特比赛呢,结果回来就听说了你结婚的事。要是你摆喜酒那天我在场,一定帮你好好教训那个于翔潜。” 听她这样说,温喜兰眨眨眼,接着就笑了起来。 “雪雁,你都不知道那天闹得有多鸡飞狗跳。你要是在场,我估计得先找上十几号人维持秩序,毕竟平时可不是谁都能见到你。” “那当然!”林雪雁故意骄傲的抬了一下下巴,很神气的道:“毕竟姐姐我的暗恋者能从城东排到城西了!” 听见她提到‘暗恋者’三个字,温喜兰突然想起邻居说的那句话,于翔潜也是林雪雁的暗恋者。 温喜兰不由得重新仔细的打量起自己这个好朋友,认识十几年以来,温喜兰只觉得她为人爽气真诚,知道她是人人夸赞的大美女,但以前真的没这么认真的关注过林雪雁的外貌。 看罢之后,温喜兰不由得点点头,就林雪雁这大明星一样的长相和气质,谁暗恋她都不奇怪,包括于翔潜。 林雪雁一出门就会引得别人注目,所以也没在意温喜兰此时的打量,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她在省城参加比赛的那些趣事。 “其实于翔潜也暗恋你,你知道吗?”温喜兰猝不及防的提了一句。 “我?”林雪雁呛了一口,汽水撒了一身,温喜兰忙掏出手绢递过去。 “你不是开玩笑吧?”林雪雁站起身,用手上下扫了一下自己,不可思议的笑道:“我跟你家于翔潜,就好比窜天猴遇见清高的大白鹅。我恨不得一天到晚往天上冲,生怕别人不知道我除了飞得快还能炸开个响动。你家于翔潜呢?勉为其难叫唤两嗓子那也是给老天爷面子。” 第31章 “再说了,”林雪雁随着电视里的音乐节奏跳了段 disco,飒气又妩媚,末了冲温喜兰摊摊手:“你觉得我跟于翔潜能是一路人吗?我林雪雁只喜欢浪漫的男子,简称浪子!” 温喜兰被她逗笑了,忍不住问:“那你觉得于翔潜是什么样的男子?” “他是个呆子!”林雪雁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接着,两人都没心没肺的笑起来。 “对了,你今天来是为了这个吧?”林雪雁说罢从电视柜里拿出一个信封,在温喜兰面前晃了晃。 温喜兰急忙过去一把抢过来,满心欢喜的道:“我还以为他不愿意再给我写信了呢?上次通信,我心情不好,写了一堆抱怨的话。” 这封信是同城寄来的,署名‘无生’,信封和信纸上都是用小楷书写,字体很是灵秀。 “我真是搞不懂你,”林雪雁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傻子似的看着温喜兰:“家里有电话,外边还有公园、电影院、disco 舞厅,出来见个面吃顿饭聊聊天多好?当面聊得来就做朋友,聊不来就散伙,都什么年代了,还老掉牙的交什么‘笔友’?神秘兮兮的…温喜兰,说不定给你写信的是个牙都掉光了的老头子,你看那信封上还是写的毛笔字…”。 温喜兰不听她唠叨,揣着信去了二楼的一个小房间,关上门以后才拆开信封。 怒竹,吾友: 见字如面 上次收到你的信,字里行间透着对生活的悲观情绪,我吓了一跳,以往你可不是这样…… …… 最近我也体会到了诸多生活的不顺心,但是依然保持乐观。你去看脚下倔强生长的小草,去看从夹缝中努力向着朝阳开放的野花,它们栖身困难与险境之中,依旧珍视活着的机会。 最后送两句诗给吾友: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打开不顺畅的心绪,去自然中寻找疗愈的良方吧。 无生 看完信之后,温喜兰的眼睛已经湿润了。这个素未谋面的笔友,就像她丢在别处的另一个灵魂,一字一句总是能说中她的心思,又总是包容她的坏情绪,给她一二化解坏情绪的良方。 通信两年多,很有共同语言。 其实没结婚之前,她也想过见见这个笔友。但是万一见了面,以往的美好回忆瞬间被打破怎么办? 信中都是以朋友相称,没有世俗的约束。万一真像林雪雁说的,对方是个头发胡子雪白的耄耋老人,那句‘无生,吾友’,温喜兰是死活叫不出口的。 保留这个神秘的存在,她好歹还有个心灵窗口可以透气。 温喜兰又反复读了几遍信上的文字,而后拉开抽屉取出存放在林雪雁家的笔墨纸砚,抽了信笺沾了浓墨,开始写回信。 时间一眨眼到了下午,温喜兰像往常一样把写好的回信交给林雪雁,让她抽空帮忙投到附近的邮筒里。 “你这个无生也真有意思,”林雪雁对着信封撇撇嘴:“他留给你的这个地址,明明就是城郊的一个小邮局,根本不是谁的家,我一早就摸过去瞧了!” “那又怎样?”温喜兰若无其事的耸耸肩:“我不是也没留真实的地址?” “啧,天造地设的一对!”林雪雁撇着嘴打量着温喜兰:“说不定这个牙都掉光了的老头子才是你的真命天子,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得先自戳双眼才能有勇气去吃你们的喜酒!免得看见新时代背景下‘一树梨花压海棠’的悲剧!” 第17章 制造机会 回完信当晚,温喜兰没再回祥宝斋,而是给公婆打了个电话之后,拉着林雪雁去知兰堂住了。 林雪雁看见秦勇那幅画之后崇拜的不得了,连晚上做梦的时候都在央求温喜兰介绍她认识那位大画家,改天好请他给自己画一幅肖像。 见儿媳儿子都不着家,祥宝斋这边的老两口慌了。 “老头子,我这心里不踏实。”婆婆何其多闷声道。 于千山干喝着闷酒,叹了口气,没吭声。 “说实话,刚开始我也觉得喜兰这孩子模样配不上咱儿子。可相处了这几天,我是真心觉得喜兰这孩子太讨人喜欢了,谁娶回家去,那都是有福气。”何其多的眼睛里闪着光,像得了什么宝贝。 “喜兰才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咱家里可是清净多了。不说别的,就陈大侄女儿那个人,出了名的难缠,哪回来咱家借钱不是一堆的幺蛾子?没想到被喜兰一次就给解决了。”何其多笑的一脸欣慰:“喜兰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心思却很稳重。而且善恶分明,敢说敢做,心地也很好,还会哄咱们这些老的开心,是个顶称心的儿媳妇。” “这会儿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让儿子娶喜兰了吧?”于千山颇为得意的瞧了她一眼,一扬脖喝下整杯老白干。 “于翔潜这小子,”老头被酒辣的咧着嘴,摇摇头头:“除了会画画,体格还算硬朗,基本就是个废人,人情冷暖狗屁不通!现在有咱们俩老的照顾着还能凑合过,万一哪天咱们不在了,他怎么生活?还有咱祥宝斋这个百年老店,非得在他手里完蛋不可!” “哎呀,那是咱的亲生儿子,你也不能忒刻薄。”何其多软语嗔了他一句,转而也叹了口气。 “可眼下可怎么办?婚是结了,可两个人呢,一见面就跟冤家似的互看不顺眼,哪里像两口子嘛?” 对此,于千山也是颇为头疼。 “哎呀!”何其多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站起来,一脸焦虑的道:“于翔潜不回来,今天喜兰也不回来了。这时间一长,他俩可别都在外边儿找了别人。前几天陈大侄女儿还来闹呢,她家男人可不就是在外边找了女人,后来干脆不着家了?” “净胡说!”于千山瞪起眼来:“喜兰不是那样的人!于翔… 第32章 回完信当晚,温喜兰没再回祥宝斋,而是给公婆打了个电话之后,拉着林雪雁去知兰堂住了。 林雪雁看见秦勇那幅画之后崇拜的不得了,连晚上做梦的时候都在央求温喜兰介绍她认识那位大画家,改天好请他给自己画一幅肖像。 见儿媳儿子都不着家,祥宝斋这边的老两口慌了。 “老头子,我这心里不踏实。”婆婆何其多闷声道。 于千山干喝着闷酒,叹了口气,没吭声。 “说实话,刚开始我也觉得喜兰这孩子模样配不上咱儿子。可相处了这几天,我是真心觉得喜兰这孩子太讨人喜欢了,谁娶回家去,那都是有福气。”何其多的眼睛里闪着光,像得了什么宝贝。 “喜兰才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咱家里可是清净多了。不说别的,就陈大侄女儿那个人,出了名的难缠,哪回来咱家借钱不是一堆的幺蛾子?没想到被喜兰一次就给解决了。”何其多笑的一脸欣慰:“喜兰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心思却很稳重。而且善恶分明,敢说敢做,心地也很好,还会哄咱们这些老的开心,是个顶称心的儿媳妇。” “这会儿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让儿子娶喜兰了吧?”于千山颇为得意的瞧了她一眼,一扬脖喝下整杯老白干。 “于翔潜这小子,”老头被酒辣的咧着嘴,摇摇头头:“除了会画画,体格还算硬朗,基本就是个废人,人情冷暖狗屁不通!现在有咱们俩老的照顾着还能凑合过,万一哪天咱们不在了,他怎么生活?还有咱祥宝斋这个百年老店,非得在他手里完蛋不可!” “哎呀,那是咱的亲生儿子,你也不能忒刻薄。”何其多软语嗔了他一句,转而也叹了口气。 “可眼下可怎么办?婚是结了,可两个人呢,一见面就跟冤家似的互看不顺眼,哪里像两口子嘛?” 对此,于千山也是颇为头疼。 “哎呀!”何其多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站起来,一脸焦虑的道:“于翔潜不回来,今天喜兰也不回来了。这时间一长,他俩可别都在外边儿找了别人。前几天陈大侄女儿还来闹呢,她家男人可不就是在外边找了女人,后来干脆不着家了?” “净胡说!”于千山瞪起眼来:“喜兰不是那样的人!于翔潜根本就是个没开窍的棒槌!他俩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你别一天到晚的胡乱猜!” “现在是不可能,可以后呢?”老太太一脸担忧:“喜兰这孩子,是个想踏踏实实过日子的男人都会喜欢,更别说长辈了,而且人家模样长得也不赖;至于咱家儿子,你还不知道?从上初中就一帮小姑娘跟着,他如今又在学校里当老师,保不齐就有女学生喜欢他…”。 何其多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把于千山也给说的没了底,开始一声不吭的喝闷酒。 听完单田芳的夜场评书以后,老两口就关灯休息了。于千山晚上就着老伴的啰嗦喝了大半斤白酒,可这会儿躺在床上一点困意都没有,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么下去不行,老婆子,咱们得想想办法,让于翔潜和喜兰培养培养感情。”于千山思来想去把老伴叫起来,忧心忡忡的道。 知兰堂这几天又新接了几单生意,都是大尺幅的山水画,要装镜框的,顾客出的价钱高,要的也很急,温喜兰便留在店里多帮了几天忙。 等把那几幅画托底上大墙之后,秦勇的画也抻的平整了,温喜兰便从大墙上取下来开始托绫料,一直忙到下午。 祥宝斋公婆那边一连几天都没见到温喜兰,老两口彻底慌了手脚,关上门在屋里商量了一堆办法,最后都觉得不合适。 “算了,我去西院王利利家,让李大妹子帮着出出主意,多个人多个心眼。”何其多无助的站起身。 “于大哥,我何大姐在家吗?” 何其多刚站起身,就听见有人站在院子里喊。 “说曹操曹擦就到,是李大妹子的声音,我去看看!”何其多忙推开门应声,见李大妹子正拎了一篮子甜瓜站在鱼池边上。 “老家里的亲戚给捎来的瓜,甜着呢,拿几个给你们尝尝!”她笑嘻嘻的把瓜递给何其多。 “劳烦你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还想着我们…”,何其多把甜瓜交给张阿姨,拉着李大妹子说了一阵悄悄话。 “嗐!这个好办!”李大妹子笑的像个媒婆,拉着何其多的手小声道:“我给你出个主意!” 两人正说着,于千山也出来了,踱着步到两个女人旁边,就听见李大妹子眉飞色舞的说着。 “你呀,去买点菜蔬,今儿晚上就做一桌子好菜,再温上一壶好酒送到新房里,把两个小年轻叫回来,关上门让他俩交流去…都是年轻人,干柴烈火的,保准能成事儿…”。 于千山越听越觉得别扭,这话说的,怎么跟水浒传里面西门庆和潘金莲勾搭成奸的桥段一模一样? 不过何其多似乎很是赞成李大妹子的主意,立马拉着她去厨房看,把家里的菜都拿出来问她的意见。 “素菜是够了,”李大妹子不见外的继续出主意:“还得准备几个硬菜,猪头肉得来一个吧?” 何其多忙着应和:“要的,要的,喜兰爱吃凉拌猪耳朵,我还得做两个拿手菜!” “何大姐,四喜丸子,你最拿手的好菜,一定得做一盘!” 第33章 “有,有!这个不能少,我再让老头子准备一壶好酒,他有泡的人参枸杞酒,大补的好酒…”。 “哟!人参泡的?我只听说过人参能泡酒,还没见过呢?何大姐,过会儿倒一盅给我尝尝?” 何其多:“没问题,咱住的这么近,处的比亲戚都好。” “还有何大姐做的四喜丸子,那可是一绝,待会儿也给我两个下酒?” 何其多:“行,行,这有什么难的…”。 于千山在一旁听的直叹气,但确实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摇摇头到前边铺子里去了。 李大妹子这个人虽然爱占便宜,但干起活来手脚顶利落,帮着何其多在厨房里忙活到天黑,一桌丰盛的酒菜已经出来了。 晚上 6 点半,外面起了风。 温喜兰接到了祥宝斋打来的电话,婆婆唉声叹气的好半天才说话。 “家里工人们一下班,就剩下我跟你爸,空落落的。孩子,你今儿晚上能回来陪我们吃顿饭不?” 于翔潜也接到了家里打来的电话,父亲只冷冷的撂下一句:“你妈今天做了四喜丸子,慢了你就吃不上了!” 七点钟左右,温喜兰骑着自行车回到家,一进门遇见小刘正整理完货柜,准备关了铺子的门回家。 “今天回家这么晚呢?”温喜兰跟他打了招呼。 “耽搁了一会儿,”小刘笑嘻嘻的应声,然后指指院子里面:“于叔跟婶子有事儿没在家,让我帮着看了一会儿店。嫂子你回来了,我可走了啊。” 他说完就一溜小跑没影了。 温喜兰莫名其妙的站在路灯下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往里走,堂屋里的灯都开着,把院子照得跟白天一样。 温喜兰才要喊妈,突然记起来小刘刚说过老两口出去了,心里暗笑了自己一下,便朝西边房间走去。 “妈!妈?我回来了!四喜丸子还有吗?!” 听到喊声,温喜兰皱起眉,这不是于翔潜的声音吗?回头一看,可不就是于翔潜吗?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搭配藏青色的裤子,没戴眼镜,不说话的时候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文人样子。 “哟,离家出走的幼稚鬼回来了?”温喜兰看见他,不自觉的就想奚落两句。 “你别惹我,我不想跟你吵。”于翔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回了一句。 就在此时,婚房的门突然被风吹开了,把两个人吓了一跳。但随即,于翔潜就跟闻到肉骨头的小狗一样,东嗅嗅西找找,往西边屋里去了,嘴里还念叨个没完。 “四喜丸子,我妈真的做了四喜丸子。” 温喜兰也好奇的跟了过去,走到门口整个人都惊呆了。 只见屋里放着一张矮桌,摆了十几个菜,红的绿的荤的素的,色香味俱全。桌角还放了一只酒壶,喜上眉梢的图案在灯光下格外灵动。 “这是干嘛?离过年还有几天吧?”温喜兰眼馋的看着桌子问。 于翔潜明显也是一头雾水,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四喜丸子,道:“家里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我妈做的四喜丸子,今天这个阵仗…”他突然抬头把看四喜丸子的目光投到温喜兰身上。 “有病啊你?”温喜兰被他看的头皮发麻,往后退了一步。 “你没吃晚饭吧?”于翔潜突然堆起笑:“这么多好吃的,要不咱先填饱肚子再吵?” “…这,个提议,当然是好,”温喜兰咽了下口水,话锋一转:“你突然这么好心?愿意把好吃的分享给我?” “你这话说的,这叫有肉一起吃有打一起挨,待会爸妈回来责问起来,你不是也能跟我一起扛吗?” 第18章 冤家路窄 温喜兰和于翔潜同时朝对方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就围坐到桌边,拿起筷子飞快的吃了起来。 场面就好比两路互不相识的毛贼摸进了同一个地主家里,上一秒还恨不得掐死对方,下一秒看见财宝以后,立马先结盟一起敛财。 温喜兰从小跟着父亲长大,他老人家做饭的手艺一直在及格线附近徘徊,从没超常发挥过。原本嫁到于家,张阿姨的手艺已经让温喜兰惊叹了,这会儿吃到婆婆做的菜,突然就觉得前二十几年都在吃糠。 而于翔潜最近住到了学校里,饭菜都是清汤寡水,早馋的晚上做梦都在流口水。 两个人先合伙炫完了一盘子凉拌猪头肉,动作合拍的就像在分赃的毛贼,筷子飞速在盘子上方挥舞。 “这个四喜丸子你尝尝,是我妈的拿手好菜,堪称一绝,陵澜县找不出第二个!” 温喜兰听后,夹了一颗鸡蛋大小的丸子送进嘴里,好吃的竟一时让她说不出话来。 外脆里糯的四喜丸子,香味经过舌尖,仿佛能传递给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温喜兰的脑子里好像有一群小人儿手拉手在转圈圈,太好吃了! 磁盘里的六只四喜丸子很快就剩下最后一只,温喜兰吃饭快,第三只丸子已经被她轻松咽进肚子里;于翔潜有形象包袱,大口吃肉的时候也没忘记自己是陵澜有名的才子加美男子,第二只丸子才刚刚吃下去一半。 温喜兰想都没想就把盘子里最后一只丸子夹到了自己碗里。 “温喜兰!那个是我的!”于翔潜鼓着腮帮子像只大仓鼠,一脸不满的指着她的碗:“总共六个丸子,咱俩一人三个,你怎么多拿走一个?” “谁说的一人三个?”温喜兰侧着身子把碗藏到身后,毫不相让:“四喜丸子上写你的名字了?凭什么就一定是你的?” 于翔潜气得放下筷子,开始跟温喜兰争辩。 刚刚还很合拍的两个人,这会儿就像分赃分到末了的两个毛贼,对最后一件珍宝的归属问题开始了友好而热烈的讨论。 “温喜兰,你得讲道理!”最后,口舌占下风的于翔潜又端出了为人师的架子。 “吃饭还不忘讲道理,那这个人早晚得饿死!”温喜兰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你别逼着我动手!”于翔… 第34章 温喜兰和于翔潜同时朝对方翻了个白眼,下一秒就围坐到桌边,拿起筷子飞快的吃了起来。 场面就好比两路互不相识的毛贼摸进了同一个地主家里,上一秒还恨不得掐死对方,下一秒看见财宝以后,立马先结盟一起敛财。 温喜兰从小跟着父亲长大,他老人家做饭的手艺一直在及格线附近徘徊,从没超常发挥过。原本嫁到于家,张阿姨的手艺已经让温喜兰惊叹了,这会儿吃到婆婆做的菜,突然就觉得前二十几年都在吃糠。 而于翔潜最近住到了学校里,饭菜都是清汤寡水,早馋的晚上做梦都在流口水。 两个人先合伙炫完了一盘子凉拌猪头肉,动作合拍的就像在分赃的毛贼,筷子飞速在盘子上方挥舞。 “这个四喜丸子你尝尝,是我妈的拿手好菜,堪称一绝,陵澜县找不出第二个!” 温喜兰听后,夹了一颗鸡蛋大小的丸子送进嘴里,好吃的竟一时让她说不出话来。 外脆里糯的四喜丸子,香味经过舌尖,仿佛能传递给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温喜兰的脑子里好像有一群小人儿手拉手在转圈圈,太好吃了! 磁盘里的六只四喜丸子很快就剩下最后一只,温喜兰吃饭快,第三只丸子已经被她轻松咽进肚子里;于翔潜有形象包袱,大口吃肉的时候也没忘记自己是陵澜有名的才子加美男子,第二只丸子才刚刚吃下去一半。 温喜兰想都没想就把盘子里最后一只丸子夹到了自己碗里。 “温喜兰!那个是我的!”于翔潜鼓着腮帮子像只大仓鼠,一脸不满的指着她的碗:“总共六个丸子,咱俩一人三个,你怎么多拿走一个?” “谁说的一人三个?”温喜兰侧着身子把碗藏到身后,毫不相让:“四喜丸子上写你的名字了?凭什么就一定是你的?” 于翔潜气得放下筷子,开始跟温喜兰争辩。 刚刚还很合拍的两个人,这会儿就像分赃分到末了的两个毛贼,对最后一件珍宝的归属问题开始了友好而热烈的讨论。 “温喜兰,你得讲道理!”最后,口舌占下风的于翔潜又端出了为人师的架子。 “吃饭还不忘讲道理,那这个人早晚得饿死!”温喜兰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你别逼着我动手!”于翔潜眼看着又要奓毛。 他越是这样,温喜兰心里的那点好胜心就会莫名其妙的冒出来,非要把东西挣到手不可,就算挣不到也要气他一顿。 她飞快把碗里的丸子塞进嘴里咬掉三分之二,把剩下的一点推到于翔潜面前:“还给你,小气鬼!” “我…,”于翔潜气红了脸,狠狠咽下嘴里的东西,憋屈的瞪着温喜兰,而后站起身就往外走,“我不跟不讲道理的人一起吃饭!以后别奢望我再理你!” “不理我正好,这一桌子好吃的都是我的!”温喜兰开心的继续吃了起来。 于翔潜听了她的话,身子一僵,就跟刚上好发条的机械表一样,飞快跑回来捡起桌上一只大碗,将剩下的每一盘菜都倒走一半,把温喜兰看的目瞪口呆。 抢完菜以后,于翔潜朝温喜兰得意的哼了一声,而后抱着碗大踏步往外走去。 刚出门,一辆自行车就从他面前蹿了过去。 “哟!翔子哥,怎么还抱着个碗?出门要饭去?”王利利冲着他嚷嚷两句,走出去老远又回过头来。 “真可怜!” 于千山和老伴儿为了给儿子儿媳制造单独相处的空间,在外边躲到九点多才回到祥宝斋。一进门却只看见温喜兰坐在鱼池边上拼命扇扇子。 老两口同时愣住,飞快对视一眼,又同时好奇的看向温喜兰。 “喜兰,你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这么晚还没休息?”何其多先试探着问。 “我,吃的有点多,撑着了。”温喜兰如实回答,“还有那壶酒,喝得时候觉得香,喝完了浑身热的难受…”。 老两口听后同时瞪大了眼睛,老太太悄悄往温喜兰房间看了一眼,问:“于翔潜呢?” “他生气回学校了。”温喜兰若无其事的答,话刚说完就觉得手背上滴了什么温热的东西,低头一看,竟然是血。 婆婆已经吓得慌了手脚,一边掏手绢一边念叨:“怎么,怎么还流鼻血了?” “你,你喝了多少酒?”公公一脸疑惑的问。 “酒?”温喜兰把手绢卷成个柱形塞到鼻子里,瓮声瓮气的道:“酒都被我喝光了啊。” 老两口听后均是满脸的一言难尽,婆婆慌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才指着厨房道:“我去给你泡点菊花茶,清清火,你坐着别动。” 这一夜,温喜兰又是燥热又是撑得慌,到了凌晨四点才躺下睡着。婆婆围着她打转,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回屋休息。 “我就知道王利利的妈妈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于千山抬手推推快睡着的老伴,“我觉得,年轻人的事,得找年轻人出主意才管用!”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温喜兰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立马又生龙活虎起来。她先是收拾了一遍屋子,又去喂了池子里的金鱼和香雪,等公婆起来又去打了招呼。 吃早饭的时候,公婆都顶着黑眼圈无精打采,平时爱说话的公公,这次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饭后,温喜兰准备回知兰堂裱画,秦勇的画可以做最后一步装框的工序了。她找婆婆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第35章 回到知兰堂后,父亲已经做好了画框,温喜兰只用了一上午便把画装好了。 她本想打电话通知秦勇来取画,恰巧父亲说有几幅画需要她给顾客送过去,温喜兰干脆顺道把秦勇的画也捎上了。 洸河路 88 号在新盖的一片国企家属院里,独门独户的二层小楼,大门冲着马路,在一片灰噗噗的旧房子里显得格外神气。 温喜兰老远就看见画着巨幅‘格格巫’的一个大门,它是最近很火的动画片《蓝精灵》里的反派形象。不用仔细看门牌,这一定就是 88 号了。 停好自行车以后,温喜兰把挂在后轮一侧的画框取了下来。这幅画被她包裹的像个粽子,生怕路上被别人看见画里的人。 “哎,姑娘,你去那家干什么?” 温喜兰刚要去按门铃,就被一个女人叫住,她抱着画视线不好,只能略微的侧过脑袋,尽量保持礼貌回道:“阿姨,我给这家送点东西。” “哎,你别去!”阿姨嫌弃的飞快摆着手:“这家住的不是正经人!黑天白天的一堆小青年,男男女女的,不干正经事…,闺女,我瞧着你是个正经人家的好孩子,可别跟他们往坏里学!” 听她这样说,温喜兰心里先是一惊,不过想想手里的这幅画,她立刻明白了过来。 陵澜是个小县城,老百姓朴实而又保守,看不得这种画更看不上秦勇这种画家,很正常。 “不会的阿姨,我就把东西给这家送过去,我有个画画的顾客在这里,他瞧着也不像坏人。” 那位阿姨听了一脸失望的摇摇头,嘟嘟囔囔的走了。 温喜兰上前按了门铃,等了好一会儿,院子里传出开门声,有个女人的声音混着嘈杂的音乐声响起。 “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就行!” 得到应允之后,温喜兰推开‘格格巫’图案的大铁门走了进去,正对着的是个迎门墙,与温喜兰见过的所有迎门墙不同的是,这上面画的是玛丽莲梦露那张经典的风中捂裙子的照片,背景用了高饱和度的红黄蓝色,非常有视觉冲击力。 房门呼啦啦打开,震天响的音乐冲了出来。 ‘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有的说没得做怎知不容易…’,歌手压着老烟嗓唱的热血沸腾,这歌温喜兰在林雪雁家里听过,说是眼下特别流行的,叫摇滚乐。 “哟!这是谁呀?抱这么大个东西?”一个姑娘的声音响起,咯咯的笑着走出来,接过温喜兰手里画框的一角。 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一张画了浓妆的脸出现在温喜兰面前。她长得很标志,一头黑色卷发,夸张的妆容让她原本带着朝气的脸上多出几分急促感,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高跟鞋一样。 不过视线下移到垂在脖颈处的红珊瑚耳坠,温喜兰立马认出来,对方很可能就是画中的那个姑娘,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诶?这个妹妹长得倒是很清纯,水灵水灵的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对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也在打量温喜兰,“就是打扮的太保守了。” 温喜兰被她盯着看的有些心虚,只礼貌的笑了笑。 进屋以后,帮忙抬画的姑娘冲着楼梯喊:“秦勇!送货的到了,来付钱!” 楼上的音乐震耳欲聋,姑娘的声音就像丢进大海里的小石子,完全被湮灭。 “算了,我带你上去找他!”姑娘熟稔的拉起温喜兰的手,不由分说就往楼上跑。 第19章 她不一样 二楼比一楼更宽敞,窗户开的很大,挂着可以透光的白纱帘。 房间里聚集了十几个男男女女,喇叭裤、燕尾领短衬衫、高跟鞋、花衬衫,个个打扮的都很时髦。 他们或三三两两坐在地上,或一起随着音乐跳舞,还有的坐在窗边喝饮料思考人生。 在墙边上放着一个体型硕大的录音机,是那种收、录、放一体的,温喜兰在林雪雁家见过,价格不便宜。 “他们都是喜欢艺术的朋友,大家没事的时候就聚在这里说说话跳跳舞什么的,”姑娘热情的看着温喜兰:“你不用怕,这里没坏人。” 温喜兰被音乐震得脑子嗡嗡响,勉强听清她的话,赶忙冲人家姑娘摆摆手:“不会,不会的。” “喏,”姑娘指指最靠里的画架子,“秦勇在那儿,画板子后边,露出的那双穿拖鞋的脚就是他的。” 温喜兰向她道了谢,然后才朝那边走去,绕过画板子的遮挡,温喜兰看见了拿着画笔的秦勇。 和上次的打扮不一样,这次他穿的素净了很多。一件蓝条纹海魂衫,配一条藏青色的裤子,头发随意的绑了起来,下巴上露着青灰色的胡茬。人看起来有些颓废,但少了之前的骚气,多出几分文人气,像极了电影里的负心汉。 更让温喜兰吃惊的是,画架上放的不是画板,而是油画框,秦勇这次画的是油画,题材依旧是女人人体。 温喜兰有点不知所措,因为秦勇似乎画的很投入,根本没发现屋里有别人进来。但是既然已经来了,不打招呼就走,似乎也说不过去。 “嗯?你,这不是温喜兰吗?” 就在温喜兰纠结的时候,秦勇突然抬头露出吃惊的笑容,方才的颓废之气一扫而光,又成了之前那副自来熟的花花公子形象,他有些尴尬的指指面前的画。 “这画是我爸的一个朋友订的,没办法…”,他说着挠挠头,扯过一块布给盖上了,而后指指外边:“楼上太吵了,咱们去楼下说。” 下了楼之后,温喜兰把裱好的画拆掉外包装给他看。 “手艺真不错!”秦勇满意的竖起大拇指:“人靠衣服画靠框,这已经很超出我的预期了。” 听见顾客说满意,温喜兰心里很高兴。她不像秦勇、于翔潜痴迷于绘画艺术… 第36章 二楼比一楼更宽敞,窗户开的很大,挂着可以透光的白纱帘。 房间里聚集了十几个男男女女,喇叭裤、燕尾领短衬衫、高跟鞋、花衬衫,个个打扮的都很时髦。 他们或三三两两坐在地上,或一起随着音乐跳舞,还有的坐在窗边喝饮料思考人生。 在墙边上放着一个体型硕大的录音机,是那种收、录、放一体的,温喜兰在林雪雁家见过,价格不便宜。 “他们都是喜欢艺术的朋友,大家没事的时候就聚在这里说说话跳跳舞什么的,”姑娘热情的看着温喜兰:“你不用怕,这里没坏人。” 温喜兰被音乐震得脑子嗡嗡响,勉强听清她的话,赶忙冲人家姑娘摆摆手:“不会,不会的。” “喏,”姑娘指指最靠里的画架子,“秦勇在那儿,画板子后边,露出的那双穿拖鞋的脚就是他的。” 温喜兰向她道了谢,然后才朝那边走去,绕过画板子的遮挡,温喜兰看见了拿着画笔的秦勇。 和上次的打扮不一样,这次他穿的素净了很多。一件蓝条纹海魂衫,配一条藏青色的裤子,头发随意的绑了起来,下巴上露着青灰色的胡茬。人看起来有些颓废,但少了之前的骚气,多出几分文人气,像极了电影里的负心汉。 更让温喜兰吃惊的是,画架上放的不是画板,而是油画框,秦勇这次画的是油画,题材依旧是女人人体。 温喜兰有点不知所措,因为秦勇似乎画的很投入,根本没发现屋里有别人进来。但是既然已经来了,不打招呼就走,似乎也说不过去。 “嗯?你,这不是温喜兰吗?” 就在温喜兰纠结的时候,秦勇突然抬头露出吃惊的笑容,方才的颓废之气一扫而光,又成了之前那副自来熟的花花公子形象,他有些尴尬的指指面前的画。 “这画是我爸的一个朋友订的,没办法…”,他说着挠挠头,扯过一块布给盖上了,而后指指外边:“楼上太吵了,咱们去楼下说。” 下了楼之后,温喜兰把裱好的画拆掉外包装给他看。 “手艺真不错!”秦勇满意的竖起大拇指:“人靠衣服画靠框,这已经很超出我的预期了。” 听见顾客说满意,温喜兰心里很高兴。她不像秦勇、于翔潜痴迷于绘画艺术,也不像林雪雁那样大胆热情的去追逐明星梦,她唯一的热爱就是坐在桌案前打扮一张张的画作。 跟别人闪着光的事业相比,温喜兰的追求多少是有点灰扑扑的。但这不妨碍她享受这份手艺带来的成就感。 “还是你画的好,”温喜兰觉得这句夸赞实至名归,但秦勇听后却耷拉下脑袋,颓废的冲她摆摆手。 “我画工笔,只是为了圆之前被扼杀的国画梦罢了。”他说完,干脆提提裤脚直接蹲在了地上,抬起脸问:“你还不知道我大学念的是油画专业吧?” 这个,温喜兰确实没想到。毕竟刚装裱的那幅国画已经很让人惊艳了,谁又能想到他并不是主攻国画的? “那你为啥没念国画呢?我听着你应该很喜欢国画。”温喜兰疑惑的问。 “一言难尽,”秦勇抓抓头发,沉默两秒才接着道:“我小时候学了七八年的国画,立志以后一定要念国画专业的。可真当我努力考进艺专之后,我那个做房地产的爸又死活不同意我去学国画。他说这些年油画市场火的一塌糊涂,需求量大的惊人,学国画不会有前途。” 秦勇说完以后搓了搓脸,憋屈的道:“我最后拗不过,只能选了油画。” “其实你爸说的也有一部分是事实,”温喜兰拖了个凳子坐下,站着跟蹲在地上的秦勇说话,有种在遛狗狗赖着不肯走的错觉。 见秦勇的眉头越皱越深,她连忙补充道:“我说的是市场那部分,你也知道我家是裱画的,这几年确实如你父亲说的那样,油画需求量激增,国画相对冷清一些。” 温喜兰顿了一下接着道:“至于说国画没有前途,这个我不认同。” 秦勇的眼睛亮起来:“没想到竟然能遇到跟我想法一致的人,每次我爸的朋友来订油画,总说国画太土,过时了,我就恨不得好好的跟他理论一番!老祖宗留下的东西,那是国粹,怎么就过时了?埋汰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那是忘本!” 温喜兰被他慷慨的话语所触动,说话的声音也比平时高了一些:“我觉得,有你们这些热爱国画的优秀画家在,咱们的国画肯定有重新扬眉吐气的那一天!” “这话绝对没错!”秦勇有些激动,拿了个马扎在温喜兰对面坐下,眼睛里泛着光:“跟你说,我读艺专的时候,见过不少外国人。可能你也听说过,杭城是旅游城市,开放以后好多外国人来旅游。外国人看见咱们的国画没有不赞叹的,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跟找我爹定油画的土老帽一个德行!我告诉你,在真正的艺术面前,谁也不比谁低一等。杭城那边靠近风景区的几个画廊,国画卖的可好了…”。 “不过其他地方,好像并没有那样好的市场。”秦勇说到这里,再次把头耷拉下去:“特别是回到陵澜这边以后,国画市场冷的叫人寒心。” 温喜兰知道他这是被现实的落差打击到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会好起来的,只要你们这些人肯坚持,我相信一定会好起来。” 第37章 可是秦勇似乎更沮丧了,说话的时候竟然带着鼻音。 “说实话,我看不见未来。”秦勇摇着头:“而且我的国画路已经走死了,我没能坚持自己的兴趣继续学国画,半路转到了油画上,现在两边都是半瓶子醋,不中不西不伦不类。” 秦勇说完以后抬起头,一脸痛苦的看着温喜兰。 “你知道吗,”他用手戳戳自己的太阳穴:“我现在一拿起画笔,就觉得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疯狂的撕扯。一个说你不应该这样画国画,你的脑子被别的绘画方法给污染了;另一个却说,瞧你之前学的那些不成体系的东西,带着那些累赘你还想画好油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秦勇的眼睛里尽是迷茫。 温喜兰惊奇的发现,同样是画家,于翔潜的眼睛里却从未出现过这类痛苦和迷茫,在国画这条路上,于翔潜似乎永远对自己充满信心。 “我很羡慕你家于老师,”秦勇叹口气:“他很幸运,能在自己喜欢的国画上一直深耕下去。” “不过,你也可以换个角度想问题。”温喜兰平静的看向秦勇,“你的脑子里既有国画的知识,也有系统的油画知识,而且两种技法都已经熟练掌握。说不定中、西绘画融合之后,能创造出一条新的路子。” 温喜兰非常真诚的点点头:“我觉得这恰恰是你的优势。” 秦勇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温喜兰,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说实话,他在艺专读油画专业的时候,从不敢跟人说起自己小时候曾学了七八年的国画,艺专是全国美术人才汇聚的地方,国画专业里聚集的更全是尖子,他那点水平实在拿不出手。 更何况不同的绘画专业之间,学生群体也容易形成鄙视链。 比如油画作为外来绘画门类,这几年飞快占领国内市场赚的盆满钵满,所以也被清高的画家们贴上了铜臭气的标签;而国画市场处于相对劣势,也被嘲笑成将来没饭吃的无用专业。 因此,秦勇在油画系和国画系都不敢提及自己学过国画,更没跟别人说过自己徘徊在两种绘画之间的苦闷。 今天听到温喜兰的话,让他顿时心头一亮。猛地发现自己之前已经在潜意识里把国画和油画摆在了完全对立的位置,而且这组矛盾越是不可调和,他自己也就会越痛苦。怎么就没能静下心来把矛盾转变成融合呢? “你觉得,我能做好?”秦勇还想得到更多的鼓励,尤其是从眼前这个看似平淡的姑娘嘴里,得到多一些勇气。 “当然,”温喜兰从不吝惜去肯定别人,指指那幅装裱好的画:“你这幅工笔画已经在做尝试了,可能只是你自己没感觉到。” 秦勇的脸上露出舒展的笑容,迷人却很干净,像个长相俊俏的大孩子。 他盯着温喜兰看了好一会儿,像在看一朵刚刚绽放的鲜花,充满惊喜。 “我觉得你有个特别大的优点,”秦勇突然移开目光,抓抓后脑勺有些不自然,“你很会发现别人身上的闪光点,而且不吝啬鼓励的话语,就跟我们学校里种的向日葵一样,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不仅是这样,”温喜兰接过话,慢慢朝外面明亮的阳光转动脑袋,像个可爱的木偶娃娃,笑着道:“我还会跟着太阳跑呢,比向日葵跑的快多了!” 秦勇被她逗的哈哈大笑,最后几乎笑出泪来。 临了,秦勇送她出门,举止比之前有分寸了许多,还跟她保持一米多的距离,看向她的时候,眼睛总是很亮。 “温喜兰,等你有空了,给我当绘画模特吧?”秦勇突然背着手,一脸期待的问。 温喜兰的脑子一时没能转过来,余光扫过屋里那张刚裱好的裸体女人画,头顿时像被人打了一闷棍,嗡嗡的。 “不,不了!我一直都很忙,未来几十年都不可能有空…再见!”温喜兰几乎是落荒而逃,而身后的秦勇却追出来老远。 “不是画上那种,是,是别的,穿衣服的!”他在身后一边比划一边喊。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1-22 开放后,似乎每一个传统行业都面临空前的挑战。开放让我们接触到了西方文明,但也在传统行业里陷入了迷茫。绘画领域也是,在西方文明的冲击之下,我们的国画一度被忽视,甚至被贬低。 但是幸运的是,一直有人坚定的走在国画的继承、传承、发展、弘扬的道路上,正是有那些愿意坚守的人,让我们重新看到了国画的生命力,在重新恢复文化自信的今天,他们的画作如同星光一样灿烂。 致敬所有守护传统艺术、传统手工艺的人! 第20章 冤家又路窄 周末,傍晚下起了小雨。 温喜兰刚从外面回到祥宝斋,就看见王利利笑嘻嘻的迎上来。 “嫂子,你爱看武打电影不?港台拍的那种,可过瘾了!” “爱看呀,”温喜兰脱下有些厚重的军绿色雨衣挂到门口,一边整理淋湿的刘海,一边好奇打量王利利:“你问这个干啥?请我看电影?”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王利利是她见过的最喜欢攒钱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主动请别人去消费。 “不白请,”王利利竟然真笑眯眯的掏出一张电影票递过来:“票价一块二,凑个整数,嫂子给我两块钱就行了。这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抢到的,晚上七点开始,别迟到了!” 温喜兰瞧瞧那张票,没接,而后盯着王利利看了一会儿。 王利利有些不高兴了,噘起嘴:“这个电影我很久之前就想看了,可是找不到一起去的人。嫂子你知道的,电影院在城西,中间要路过一大片高粱地,夜里怪吓人…”。 “一块钱我就陪你去。”温喜兰觉得成功抓住了对方的软肋,把票价砍下去一半。 “成交!”王利利竟然爽快的答应了,还推着她往后院走,“嫂子,你换一身儿漂亮的衣服,穿裙子吧,我记得你有一件湖蓝色的细格子连衣裙,穿着可水灵了…”。 “看武侠电影为啥要穿裙子?”温喜兰莫名其妙的问。 “为啥不能穿裙子?又不用你去电影里面一起打。快点去换,咱们早点出去,买爆米花、汽水还有冰激凌,快点…”。 温喜兰磨不过她,只能换了连衣裙,又跟公婆打了招呼,这才推了自行车出门。 “嫂子,我今天就不骑自行车了,我坐你的车子去!”王利利不见外的一屁股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温喜兰刚才听了王利利的建议,穿的是连衣裙,骑自行车本来就不方便,眼下还要载个人,刚要追问,对上王利利那双财迷眼,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她肯定是不舍得新买的自行车被雨淋,而且电影院附近又容易丢自行车。 温喜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载着王利利往电影院方向走。 祥宝斋大门口,何其多蹑手蹑脚的看着儿媳和王利利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没松到底,就又被吓了一… 第38章 周末,傍晚下起了小雨。 温喜兰刚从外面回到祥宝斋,就看见王利利笑嘻嘻的迎上来。 “嫂子,你爱看武打电影不?港台拍的那种,可过瘾了!” “爱看呀,”温喜兰脱下有些厚重的军绿色雨衣挂到门口,一边整理淋湿的刘海,一边好奇打量王利利:“你问这个干啥?请我看电影?”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王利利是她见过的最喜欢攒钱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主动请别人去消费。 “不白请,”王利利竟然真笑眯眯的掏出一张电影票递过来:“票价一块二,凑个整数,嫂子给我两块钱就行了。这可是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抢到的,晚上七点开始,别迟到了!” 温喜兰瞧瞧那张票,没接,而后盯着王利利看了一会儿。 王利利有些不高兴了,噘起嘴:“这个电影我很久之前就想看了,可是找不到一起去的人。嫂子你知道的,电影院在城西,中间要路过一大片高粱地,夜里怪吓人…”。 “一块钱我就陪你去。”温喜兰觉得成功抓住了对方的软肋,把票价砍下去一半。 “成交!”王利利竟然爽快的答应了,还推着她往后院走,“嫂子,你换一身儿漂亮的衣服,穿裙子吧,我记得你有一件湖蓝色的细格子连衣裙,穿着可水灵了…”。 “看武侠电影为啥要穿裙子?”温喜兰莫名其妙的问。 “为啥不能穿裙子?又不用你去电影里面一起打。快点去换,咱们早点出去,买爆米花、汽水还有冰激凌,快点…”。 温喜兰磨不过她,只能换了连衣裙,又跟公婆打了招呼,这才推了自行车出门。 “嫂子,我今天就不骑自行车了,我坐你的车子去!”王利利不见外的一屁股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温喜兰刚才听了王利利的建议,穿的是连衣裙,骑自行车本来就不方便,眼下还要载个人,刚要追问,对上王利利那双财迷眼,立马就明白过来了。 她肯定是不舍得新买的自行车被雨淋,而且电影院附近又容易丢自行车。 温喜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摇摇头载着王利利往电影院方向走。 祥宝斋大门口,何其多蹑手蹑脚的看着儿媳和王利利走远了,这才松了口气,可还没松到底,就又被吓了一跳。 “妈!家里有什么急事?电话里听我爸那口气,跟被土匪打劫了一样!”于翔潜一只脚点地,一只手撑着黑色的大伞,自行车已经到了她跟前。 “这么大声干什么!”何其多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心里却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幸好两个小的没撞一块,她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家去吧,你爸在屋里等着呢!” 于翔潜狐疑的探着脑袋往后院看了一眼,把自行车停在门口,收了雨伞就往父亲卧室走。 “喏,这个给你!”于千山冷着一张脸,看都没看于翔潜,只把一张纸递了过来。 于翔潜不明所以,迟疑的接过来,垂眸一看,竟然是张电影票。 “爸,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我叫回来,就为了这个?”于翔潜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欺骗。从齐城师专赶回来,他冒着雨蹬了将近 1 小时的自行车,身上没一块地方是干的。 老头哼了一声,把头转向窗外,没半点同情。 于翔潜气得想哭,自打娶了温喜兰,祥宝斋这个家是不能要了,面前这个爹要不要,也得考虑考虑。 正当他无比失落的时候,却听见了一句更加震惊的话。 “你的座位是 8 号,9 号坐的是林雪雁,去不去你自己决定!”父亲说完,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听到林雪雁三个字,于翔潜只觉得自己的心猛地颤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爸,”他迟疑了片刻,问:“你怎么能知道林雪雁的行踪的?还买到了和她座位紧挨着的电影票?” 于千山的身子一僵,接着转身不悦的盯着他:“怎么?我就不能认识几个文艺界的朋友?都敢怀疑你老子了?不想去拉倒,想要这张票的人多着呢!” 老头说完以后,很有深意的瞧了趴在花盆里睡大觉的白猫一眼,于翔潜顿时闭上了嘴。 “唉!”于千山叹口气,语重心长的看着于翔潜,“去见她一面吧,了却这个念想,赶紧回来好好跟喜兰过日子。” 于翔潜离开以后,老两口做贼似的凑到一块说悄悄话。 “这个…能行吗?”何其多满脸担忧。 “肯定行!”于千一双满是褶子的眼睛笑成了月牙形:“据说这电影是部爱情片,惊天动地的那种,特别感人!” 晚上六点五十,温喜兰手里拿着两包爆米花一瓶汽水,站在门口等王利利。方才王利利遇见了一个长相清秀的男同学,此刻俩小孩正头对头在外边说话呢。 “嫂子,你先进去吧。”王利利突然跑过来,小脸儿红扑扑的,指指外边那个男孩子:“我遇见一个同学,想跟他出去说说话,借你的自行车用用,一会儿我再回来找你。” 温喜兰挺无语的,王利利有两大爱好,攒钱和撩帅哥,她是知道的。 “那爆米花和汽水你们拿去吧,”温喜兰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不用不用,”王利利突然大方起来:“就当是我请嫂子吃的,不好意思啊嫂子。” 第39章 温喜兰抱着吃的东西进了影院,按票上的号找到了座位,顶灯很快灭了。一阵冷森森的音乐响起,银幕上播了一段十分暧昧的影像,接着鲜红的绸纱飘满整个屏幕,出现的了四个大字:倩女幽魂。 温喜兰看得有点瘆得慌,飞快的往嘴里塞爆米花,以缓解不适感。 就在此时,人影一晃,王利利座位上多出一个人来,吓得温喜兰整个僵住了。 借着电影银幕上忽明忽暗的光线,温喜兰惊奇的发现,刚坐到她旁边的那个人竟然很像于翔潜。 她忙放下爆米花,使劲的揉揉眼又仔细看了一遍。柔和立体的五官,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清冷的文人气,白衬衫的小立领衬出弧度优越的脖颈线条,此时正目不斜视的看着银幕上的演员表,正经的像个认真听讲的学生。 不是于翔潜是谁? 温喜兰急忙收回目光,整个人默默缩进椅子里。只琢磨了几秒,就想明白这肯定是王利利故意做的手脚,背后的总指挥当然是公婆二人。 想到这里,温喜兰突然觉得前几天出现在自己房间里那桌酒菜,似乎也有阴谋。再想想最近公婆总是神神秘秘的样子,是他们的主意无疑。 温喜兰无语的闭上眼,很想悄悄的离开。 而于翔潜此刻的心情也很复杂。 近距离的见林雪雁一面,吃顿饭或者喝杯茶,哪怕只是打个招呼说句你好…类似的场景,于翔潜曾幻想过无数次。 在他心里,林雪雁一点也不陌生,他们的思想曾经交流过无数次。 如今真的跟她坐在一起看电影,于翔潜却不知该说点什么,甚至不敢看她一眼,浑身不自在。 电影很快进入正题,书生被狼撵的疯跑,森冷的兰若寺出现在银幕上,书生成功借宿之后,房间里的骷髅们像活人一样咯吱咯吱交流着,看得温喜兰头皮发麻。她很快就忘了于翔潜这档子事,大口啃着爆米花来缓解剧情引发的紧张情绪。 灯光忽然一暗,观众席发出不小的惊呼,旁边的于翔潜叫的最响,把温喜兰吓了一跳。 她停下往嘴里塞爆米花的手,撇头看见于翔潜正紧张的啃着大拇指,显然也被影片特效吓得不轻。 不知怎的,温喜兰心里忽而一软,很是心疼他那根被啃的手指,毕竟那双手可以画出绝美的花鸟画。 温喜兰叹口气,把一份爆米花推到于翔潜手边,而后又拍拍他的肩。 “不…不用,我不吃。谢谢。”于翔潜矜持的朝她摆摆手,依旧目不斜视。 温喜兰看着他反常的举动,跟个大姑娘似的,有些嫌弃的撇撇嘴,突然很想甩过去两个大嘴巴子,让他正常点。 “快点!别磨磨唧唧的!”温喜兰抬起胳膊肘往他腰上使劲捣了一下。 于翔潜被吓得差点跳起来,弓着腰看女鬼似的盯着温喜兰,半天问出四个字。 “怎么是你?!” 温喜兰被问的莫名其妙,再想想方才于翔潜那副扭捏劲儿,心里突然明白了几分,收回递到他面前的爆米花,反问:“你以为是谁?” “我…”于翔潜一下子心虚起来,支支吾吾整理自己的衣领衣袖,没说出一句整话。 温喜兰不屑的冷笑一声,没有揭穿他。 看他方才的反应,温喜兰已经猜出于翔潜肯定错把她当成了林雪雁,不肯当面说破,一方面雪雁是她的闺蜜,不好把她拖进这场闹剧;另一方面则会显得她在嫉妒别的姑娘,更让于翔潜自我膨胀,随意的挤兑人。 发现旁边坐的是温喜兰而不是林雪雁,于翔潜的心里一下子就放松起来,他选了个舒适的坐姿,胳膊撑在座椅扶手上,突然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给我一份爆米花。”于翔潜不客气的朝温喜兰伸手。 温喜兰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眼珠转动:“两块钱一包。”她也把手伸过去。 于翔潜一愣,温喜兰要钱时的语气简直跟王利利一模一样。他本来奚落几句,但心下一动,换了个笑嘻嘻的表情,抬手拍拍自己的心脏部位,十分诚恳的道:“免费的爆米花,能换取我最真心的感谢,我会用心记住你此刻的善良和慷慨。” 温喜兰眼皮都没抬一下,接着往嘴里塞爆米花,没什么感情的道:“能用钱解决的事,其实不用你付出真心的。真心我已经有一颗了,多了没地方放。” “给我一点怎么了?这么小气?”于翔潜压着嗓子又要奓毛。 温喜兰愉快的嚼着爆米花,享受的咂摸一下嘴,冷漠的看向于翔潜,“先给钱!” 见她不为所动,于翔潜嘟囔了几句,愤恨的掏出一张十元的纸币递给温喜兰,“找给我八块!” 温喜兰平静的接过钱揣进兜里,而后把吃了一半的爆米花递给对方,淡淡的道:“我做生意,从来不找零,”没等于翔潜还嘴,她又补充道:“也概不退款!你爱吃不吃!” 于翔潜气得要站起来跟她理论,屁股刚离开椅子就把周围的观众给惹怒了,只得在一片埋怨声中坐回去,接过爆米花的同时要去抢温喜兰的汽水,被温喜兰轻松躲过。 一场电影看得温喜兰几乎出了一身汗,银幕上络腮胡子男人跟妖精缠斗,座位上她还得跟于翔潜过招,防止他抢了自己的零食。 走出影院之后,雨已经停了,湿热的空气一下子把人吞噬,温喜兰顿觉烦躁,一会儿都不想再看见于翔潜。 第40章 当她走到排的密密匝匝的自行车群里,突然记起来自己的自行车被王利利借走了,而今天的电影又是她有意安排的…。 天呐!这下怎么回家? 温喜兰简直想把王利利抓过来打一顿。 第21章 又赚了十块钱 于翔潜是吹着口哨从温喜兰面前过去的。 他还得意的挖苦道:“哟,自行车找不到了?看来你今天只能走回祥宝斋了。祝你好运,”他指指路边郁郁葱葱的绿化植物:“千年树精的子孙后代们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哟!” 温喜兰被他说的头皮发麻,看这种神鬼妖精的影片就怕多想,越想越吓人。 “于宝根,快跑,快!你后面有个大黑影,马上要追上了,快跑呀!”温喜兰突然使出浑身的力气对着于翔潜喊了起来。 “快!它已经坐在你自行车后座上了,你快跑,于宝根!” 于翔潜被她喊得先是一哆嗦,接着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弓着腰拼命蹬自行车,直到周围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 “我说哥们儿,你胆子也忒小了吧?让人家姑娘一句话就给吓破胆了?”有个男人打趣道。 “聂小倩就喜欢胆小的男生,说不定今天你就能领回家一个?”不知哪个姑娘也跟着开了句玩笑。 于翔潜的自行车突然就蹬不动了,也不敢回头,缩着身子蜗牛似的往前走。 温喜兰见状忙快跑几步赶了上去。 “喂!”温喜兰拍拍他的肩膀,满脸堆笑的道:“反正你这自行车总得载点什么回去,你要是害怕的话,我跟你搭个伙?” “你?”于翔潜阴着脸转过头,昏黄的路灯也没能掩饰住他的恐惧神色,他眉毛一挑:“我凭什么载你回去?你没有自行车?” “我…,”温喜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行车的事,因为无论怎么说都显得是她故意要接近于翔潜。 他突然狐疑的盯着温喜兰,“你是怎么来电影院的?” 果然,这个自负的男人已经开始往这方面想了。 “我爸送你来的?或者他们让小刘谁的把你载过来的?是不是你跟我爸妈一起计划好了的,做好陷阱让我钻?温喜兰…”。 “想什么呢!”温喜兰不等他说下去,干脆抬手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强势的指着他的鼻子道:“瞧瞧你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眼儿,比旧时代地主家十个八个的姨太太们加起来都多!不载我拉到,把自行车给我!” 于翔潜被她唬的一缩脖子,还想说什么,结果被温喜兰一把从车座子上给拽了下来。 “那我怎么办?”于翔… 于翔潜是吹着口哨从温喜兰面前过去的。 他还得意的挖苦道:“哟,自行车找不到了?看来你今天只能走回祥宝斋了。祝你好运,”他指指路边郁郁葱葱的绿化植物:“千年树精的子孙后代们会一直陪着你的,别怕哟!” 温喜兰被他说的头皮发麻,看这种神鬼妖精的影片就怕多想,越想越吓人。 “于宝根,快跑,快!你后面有个大黑影,马上要追上了,快跑呀!”温喜兰突然使出浑身的力气对着于翔潜喊了起来。 “快!它已经坐在你自行车后座上了,你快跑,于宝根!” 于翔潜被她喊得先是一哆嗦,接着就跟上了发条一样弓着腰拼命蹬自行车,直到周围爆发出巨大的哄笑声。 “我说哥们儿,你胆子也忒小了吧?让人家姑娘一句话就给吓破胆了?”有个男人打趣道。 “聂小倩就喜欢胆小的男生,说不定今天你就能领回家一个?”不知哪个姑娘也跟着开了句玩笑。 于翔潜的自行车突然就蹬不动了,也不敢回头,缩着身子蜗牛似的往前走。 温喜兰见状忙快跑几步赶了上去。 “喂!”温喜兰拍拍他的肩膀,满脸堆笑的道:“反正你这自行车总得载点什么回去,你要是害怕的话,我跟你搭个伙?” “你?”于翔潜阴着脸转过头,昏黄的路灯也没能掩饰住他的恐惧神色,他眉毛一挑:“我凭什么载你回去?你没有自行车?” “我…,”温喜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行车的事,因为无论怎么说都显得是她故意要接近于翔潜。 他突然狐疑的盯着温喜兰,“你是怎么来电影院的?” 果然,这个自负的男人已经开始往这方面想了。 “我爸送你来的?或者他们让小刘谁的把你载过来的?是不是你跟我爸妈一起计划好了的,做好陷阱让我钻?温喜兰…”。 “想什么呢!”温喜兰不等他说下去,干脆抬手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强势的指着他的鼻子道:“瞧瞧你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眼儿,比旧时代地主家十个八个的姨太太们加起来都多!不载我拉到,把自行车给我!” 于翔潜被她唬的一缩脖子,还想说什么,结果被温喜兰一把从车座子上给拽了下来。 “那我怎么办?”于翔潜受气包似的拉住车把不放。 “我载着你,到了祥宝斋把自行车还给你,想回学校你就回,没人拦着!” 于翔潜没再回嘴,耷拉着脑袋上了自行车。 见他老实了,温喜兰憋着笑飞快的蹬起自行车。 “于翔潜,这车子好重啊!”温喜兰吃力的转头往后看。 “两个人哪里就重了?我这车子可是永久牌的,好着呢!”于翔潜搭话。 “因为啊,”温喜兰憋着坏,一惊一乍的道:“咱们车上坐了三个人,你坐在后座上,聂小倩就坐在你腿上呢!” 第41章 “啊——!” 于翔潜的嚎叫声飘荡在成片的高粱地上空,久久不散。 回到祥宝斋以后,温喜兰已经累的满头大汗,于翔潜则像被人抽了筋骨,整个人都飘飘忽忽的。 这一路上,温喜兰光变着法的吓唬他了,简直不要太开心。 “我,我今天能睡书房吗?”刚走进东角门,于翔潜就怯生生的问。 看来他真是被吓得不轻,温喜兰强压下再次捉弄他的冲动,伸手去墙边找灯绳,院子里黑漆漆的,别真把于翔潜吓出点什么毛病来。 哪知灯绳还没找到,就吹来一阵凉风,温喜兰晕乎乎听到阵阵铃铛响,就跟电影里千年树精出现时的一模一样。 她顿时吓出一身白毛汗来,僵了一下身子,咽了咽口水才继续去摸索,旁边的于翔潜已经吓得说话都成了结巴。 “你…你,你,刚才,听到,听到…啊——!” 眼前突然亮起一束惨白的光,一张翻着白眼吐着舌头的脸出现在跟前,把温喜兰吓得窜起老高,抱电线杆子似的直接挂在于翔潜身上。 “哈哈哈!”那张白脸突然放下手电筒,笑得弯下腰,伸手把电灯拉开了。 竟然是王利利! 温喜兰急忙尴尬的松开于翔潜,上前一把薅住王利利,一边打她一边吼道:“人吓人吓死人,熊孩子你不知道啊!” 王利利只管肆无忌惮的大笑,眼泪都流到了嘴角上,好容易止住了,又划拉着两个人道:“你们突然变得这么亲热,我还被吓了一跳呢!怎么说我也才刚成年,还是个孩子,毫无思想准备就看到了不该看的,你们是不是要赔给我点精神损失费?” 她说着还真就朝温喜兰伸出了手。 温喜兰大巴掌招呼过去,把王利利的手打开,正好拉住她把今天的事情都说明白。 “今天的电影,是不是你故意做的圈套?我的自行车也是你一早就想好了要骑走的?” 王利利一脸得意:“怎么样,量身为你们定做的,是不是特别适合你们俩?” 她这句话总算是把温喜兰给摘出来了,温喜兰一脸严肃的看向于翔潜,对方原本煞白的脸上,浮现出几丝愧疚神色,躲开温喜兰的目光没吭声。 “哎,不光这个。”王利利眉飞色舞的指指屋角上挂的一串铃铛:“这个,也是我刚刚挂上去的,是不是特别有电影里的氛围?” 温喜兰头大了,又不能真的对熊孩子发脾气,可熊孩子真的很刁钻很气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这个啦!”王利利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元的票子,学港台电影里的江湖大哥,把钱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在温喜兰面前挥了挥,显摆道:“买完电影票、爆米花、汽水、还有铃铛,我还赚了十块钱呢!” “去去去,赶紧回你家去!”于翔潜抢在温喜兰前面,拉住王利利的胳膊往门外推,“要不是看在王叔和李大婶的面子上,我今天非把你送到派出所去治个诈骗罪不可!” “翔子哥,这钱是我靠自己的聪明才智赚来的,我诈骗谁了?”王利利争辩。 “你先骗了温喜兰去电影院,又协同我爸妈把我骗到电影院,还拿了钱,这还不叫诈骗?”于翔潜不耐烦的瞧着她。 “可,骗了两次也不能叫诈骗吧?诈在哪里?我诈了谁?谁出来认领…没人嘛,翔子哥…”。 “再不走我生气了!”于翔潜突然拉下脸。 王利利却换了副笑脸,双手合十搓了搓钱,开始讨饶:“别呀,你跟嫂子可是我的财神爷和财神…娘,惹你们生气,我以后怎么赚钱买新自行车…”。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王利利赶回家去了。 温喜兰看着于翔潜关好大门,两人对视一眼顿觉莫名的有些尴尬,双双飞速转身往院子里走。 “我今天睡书房,明天一早就离开。”于翔潜撂下一句话就冲进屋子,不一会最西头的那间房灯光亮起,片刻之后又灭了下去。 温喜兰摇摇头,也拖着轻飘飘的身子回去休息了。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温喜兰忙起床穿戴整齐,她怕于翔潜路过这屋,衣冠不整的容易引起误会。 可刚收拾完,她就发现窗户外头贴了一张纸条,过去瞧了一眼,写着:我回学校了,走的书房西门。 温喜兰眨巴一下眼睛,明白过来他这是在说没到自己屋里来,便收起纸条准备撕了扔进垃圾桶。那知用手一摸发现纸条是双层的,展开里面写着:你睡觉的时候流口水了。 难不成于翔潜那家伙是个变态?晚上跑到自己房间里来了?温喜兰吓得紧了紧衣领,魔怔了一样赶忙去翻看自己的枕头上有没有口水印儿。 到了吃早饭的时间,婆婆笑眯眯的拉着手看她。 “于翔潜呢?还没起来?” “他,他一早就回学校了。”温喜兰尴尬的解释。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婆婆轻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慰道:“男人嘛,还是应该以事业为重,要顾家,但是不能太恋家,喜兰你不要生他的气,反正晚上他还得回来…”。 她的话,温喜兰越听越觉得味不对,忙解释道:“不是,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 “知道知道,”婆婆笑意更深,不容分说的接着道:“年轻人嘛,脸皮儿薄,妈理解。可你俩是合法的两口子,也不用不好意思…”。 第42章 “妈,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温喜兰急的想跺脚,胡乱的用手指指书房,想说其实于翔潜住的是那间屋,却被婆婆再次打断。 “好好好,妈不说,不说了。咱吃饭去,先吃饭去!” 老太太说完就乐呵呵的走了,完全不听温喜兰的解释。 饭桌上,温喜兰只闷头吃饭,尴尬的不敢抬头看公婆。反倒是老两口满面笑容,一个劲儿帮她递汤递小菜。 最后温喜兰只能顶着个红脸蛋逃回房间。 转眼功夫,一个星期又过去了。 自打一起去看了那场电影之后,于翔潜就再也没回来过。温喜兰忙前忙后,很快就忘了于翔潜留宿后带来的尴尬。 “嫂子,外面有人找你!”小刘从铺子里探出头,对着喂猫的温喜兰喊。 “找我?”温喜兰莫名其妙抻着脑袋往外看,平时也就王利利会跑过来找她,没别人来过。而且王利利都是大大咧咧闯进来,没这么矜持。 温喜兰狐疑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往裤子上擦了一把手,到外边去了。 她刚一离开,公婆便一起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大眼瞪小眼的瞧了一会儿。 “这样不行,”于千山缩回脑袋叹了口气,继续道:“打上次以后,于翔潜那小兔崽子就再没回来过。两地分居各过各的,哪里像两口子!” 何其多也是一脸愁容:“要不,咱们再把利利叫过来,重新商量个法子?” “不行,”于千山摇摇头:“小孩子想的办法只能管一时,这次我得想个长久的法子!” 第22章 他是谁 温喜兰从祥宝斋出来,看见不远处的大梧桐树底下停着辆红色摩托车,穿着白衬衫的秦勇正坐在一旁抽烟。 “你怎么来了?”温喜兰好奇的走过去,心里直打鼓,难不成他又是来说让我去做绘画模特的? “哦,”秦勇看见她,慌张的差点把烟插进鼻孔里,又被烟头烫了一下,赶忙胡乱丢在地上拿脚踩了踩,而后带着些许局促从书包里取出一卷宣纸。 “我新画的,想请你帮忙装裱一下。上次去知兰堂的时候,把温老爷子惹生气了,直接去怕他打我,所以就冒昧的送到这里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画展开,手上没留神,包掉在地上,一本书钻了出来。 温喜兰弯腰帮忙捡起,是本古诗词,她甩了甩拍掉上面的尘土,恰巧掉出一张仿古宣纸折的书签,上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字。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温喜兰望着书签一时恍惚,愣怔良久才听见秦勇的话。 “这副工笔兰花,我想裱挂轴的,能衬托的更高古,你觉得呢?温喜兰,温喜兰…你怎么了?” 温喜兰忙收回心神,慌乱之下把手里的书递了过去,故作平静的问:“怎么读起来古诗词了?” “哦,这个啊。”秦勇接过书,用那双深情的眼睛看着温喜兰,解释道:“上次听你说的那番话,让我豁然开朗。所以就打电话去请教了以前国画系的同学,他们建议我多读一读古诗词陶冶情操,毕竟古时候好多画家同时也是诗人。” 温喜兰心不在焉的听着,脑子里全是那句诗,几天前‘无生’给她的信上也写了这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秦勇会是‘无生’吗? 想到这里,温喜兰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书签你喜欢吗?”秦勇突然抬手捏住被温喜兰拿在手里的书签一角,手指之间仅隔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哦,”温喜兰如梦方醒一般,急忙松开那片书签,解释道:“还好,还好,只是觉得上面写的这句诗有些眼熟。” 她心虚的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你也喜欢这一句?”秦勇语气之中尽是惊喜,“我就是因为太喜欢这句诗,才忍不住顺手写在书签上的。等过几天,我好好画一套书签,再把这… 温喜兰从祥宝斋出来,看见不远处的大梧桐树底下停着辆红色摩托车,穿着白衬衫的秦勇正坐在一旁抽烟。 “你怎么来了?”温喜兰好奇的走过去,心里直打鼓,难不成他又是来说让我去做绘画模特的? “哦,”秦勇看见她,慌张的差点把烟插进鼻孔里,又被烟头烫了一下,赶忙胡乱丢在地上拿脚踩了踩,而后带着些许局促从书包里取出一卷宣纸。 “我新画的,想请你帮忙装裱一下。上次去知兰堂的时候,把温老爷子惹生气了,直接去怕他打我,所以就冒昧的送到这里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画展开,手上没留神,包掉在地上,一本书钻了出来。 温喜兰弯腰帮忙捡起,是本古诗词,她甩了甩拍掉上面的尘土,恰巧掉出一张仿古宣纸折的书签,上面用铅笔写了一行字。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温喜兰望着书签一时恍惚,愣怔良久才听见秦勇的话。 “这副工笔兰花,我想裱挂轴的,能衬托的更高古,你觉得呢?温喜兰,温喜兰…你怎么了?” 温喜兰忙收回心神,慌乱之下把手里的书递了过去,故作平静的问:“怎么读起来古诗词了?” “哦,这个啊。”秦勇接过书,用那双深情的眼睛看着温喜兰,解释道:“上次听你说的那番话,让我豁然开朗。所以就打电话去请教了以前国画系的同学,他们建议我多读一读古诗词陶冶情操,毕竟古时候好多画家同时也是诗人。” 温喜兰心不在焉的听着,脑子里全是那句诗,几天前‘无生’给她的信上也写了这一句: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第43章 秦勇会是‘无生’吗? 想到这里,温喜兰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个书签你喜欢吗?”秦勇突然抬手捏住被温喜兰拿在手里的书签一角,手指之间仅隔了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哦,”温喜兰如梦方醒一般,急忙松开那片书签,解释道:“还好,还好,只是觉得上面写的这句诗有些眼熟。” 她心虚的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你也喜欢这一句?”秦勇语气之中尽是惊喜,“我就是因为太喜欢这句诗,才忍不住顺手写在书签上的。等过几天,我好好画一套书签,再把这句诗提上去,送给你。” 温喜兰心不在焉的拒绝了,恍恍惚惚接过秦勇的画,留一下一句‘有事给我打电话’便回了祥宝斋。 接下来一整天,关于秦勇到底是不是笔友‘无生’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温喜兰的心头,一旦把这个假设带入现实,就连前些天秦勇跑到知兰堂裱画都变得有些可疑了。 可是秦勇又怎么会知道‘怒竹’是她呢?信又没寄到知兰堂去… 如果秦勇真的是‘无生’,这个结果虽然比不上林雪雁口中的牙都掉光了的老头让人惊恐,但着实也没什么惊喜的成分。 如果真的坐实秦勇就是无生,这个笔友关系不再继续也罢。虽然跟他接触的并不多,但温喜兰很清楚自己跟他不会是一路人。 她坐在柜台旁边想的入了迷,连于翔潜回来了都没察觉。 “哟,这又是那个叫秦勇的小子画的吧?”不知什么时候,于翔潜已经站在温喜兰身后,一抬手把温喜兰面前的工笔兰花给抽走了。 温喜兰回过神,有些茫然的瞧着他,半天没说话。 “啧,”于翔潜好奇的打量她,忽而眉毛一挑:“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会是得了相思病吧?难不成你看上秦勇那小子了?” “莫名其妙!”温喜兰没心情跟他斗嘴,一把夺过画,盖上空白宣纸,飞快卷起来。 “那你藏什么啊?”于翔潜犯了倔驴病,伸手又把温喜兰刚卷到一半的画给摊开,那双挑剔的眼扫过每一幅画面,摇头叹气,就像老中医在给绝症病人把脉。 “回头啊,你还是劝劝那小子,他画工笔确实是有些天分,但是写意就算了。”于翔潜指着一幅泼墨残荷继续道:“过于匠气,毫无灵动可言,别让他继续浪费时间了!” 今儿一整天温喜兰都过的浑浑噩噩,听了他对画的一番挑剔之后,以为他是故意找茬,刚要发作却被对方打断。 “不用谢我,”于翔潜自负的耸耸肩,语气中尽是自信,“这样的话我每天都要对学生说十几遍,多说一遍也无妨。” 温喜兰无语的摇摇头,嗤笑一声不想理他。 “另外,我也给你个免费的建议,”于翔潜抬着下巴,带着些许的傲慢:“你只要是别喜欢我,喜欢谁我都支持。但是秦勇不行,他这个人人品有问题。” 温喜兰简直要被他莫名其妙的话给气笑了,他以为他是谁?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在这儿胡乱说? “你管得着吗?”温喜兰挑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把秦勇的画全部仔细的收了起来,在对方越来越冷的目光下把画揣进怀里,迎上他的目光,偏要唱反调:“我喜欢他怎么了?他人品好不好那是他的事,我喜欢我乐意!他长得像费翔,我就喜欢那样的!” 听了她的话,于翔潜的脸彻底拉下来,眼睛里像结了冰霜。 “我是为你好。”他一副好为人师的态度。 “我不稀罕!”温喜兰今天本来心里就乱,于翔潜这个时候找茬,让她更加不爽。 于是她干脆反问道:“三个月以内离婚,这是喜宴当天你对着所有人说过的话。现在咱俩结婚已经快一个月了,离最后的期限不远了,我找下家怎么了?你管得着吗?” 于翔潜先是呆了一下,满是寒凉的眼睛暗淡下去,随即转身就往外走。 温喜兰冷哼一声,打算收拾一下回房间去休息。 “你刚才也说了,这才过去一个月。”于翔潜突然转身,脸色已经恢复如常,眼睛里甚至浮现出些许得意,他抬抬下巴继续道:“正式离婚之前你还是我们于家的媳妇,我特别有权利管你,谁让你是我于翔潜明媒正娶娶回来的老婆呢?” 他说的一本正经:“你得注意影响,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别说现在离三个月的期限还有两个月,就是只剩下一分钟,你也是有夫之妇。丈夫出门,你得依依不舍的送到门口…!” 他的话还没说完,温喜兰随手操起一把木尺就追了上去,吓得于翔潜抱着一卷宣纸夺门而出,跳上自行车飞快逃走了。 望着他仓皇逃跑的背影,温喜兰觉得又气又好笑,站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 “嫂子,其实你要是舍不得翔子哥,可以追着他去学校。翔子哥学校里的宿舍允许家属同住的…”小刘探过脑袋贱兮兮的道。 “舍不得?”温喜兰盯着小刘,把尺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刘讪讪,满脸堆笑的道:“舍不得,舍不得打翔子哥…我,我先下班回家了!”说完以后,他也一溜烟的逃了。 一直躲在后门偷看的于千山与何其多,此刻对视一眼,然后蹑手蹑脚的往后边院里去了。 “老头子你都听见了,怎么办?” 第44章 于千山冷着脸,步子迈的飞快,沉声道:“两个一起办!” 第23章 冤家又又路窄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天很热,太阳挂在云彩上不想下山去。 温喜兰在知兰堂托好最后一幅画心,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歇歇,就接到了公公打来的电话。 “喜兰啊,跟你爸爸说一声,今天能不能早点回来?一会儿于翔潜也回来。” 温喜兰顿时一噎,既然于翔潜要回祥宝斋,那自己还是不回去的好。她想找借口回绝,就听见公公又开了口。 “今天咱们一家人开个座谈会,商量商量祥宝斋扩大店面的事,我打算最近进一批西画画材。” “西,西画画材?”温喜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他明明是坚决反对所有跟西画相关的东西。 “对啊,我跟你妈年纪大了,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所以想着把你和于翔潜叫回来,一家人坐一块商量商量,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们老两口也想跟上时代的发展不是?喜兰啊,你愿意不?”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被温喜兰又给咽了回去。 一来公公说话时语气里满是诚恳,直接拒绝长辈不太好,二来温喜兰确实对西画画材市场很有兴趣。 “好的,爸。我尽快回去。” 而另一边的于翔潜就更好说话了,他当初借着婚礼开的‘祥宝斋分号’就是想经营西画画材,要不是他老子一直拦着,估计分号都能再开分号了。 温喜兰是在知兰堂陪着父亲吃过晚饭才回的祥宝斋,一进东角门就看见了于翔潜的自行车,看来他比自己更积极。 客厅里开了大瓦数的电灯,把院子里的金鱼池照得波光粼粼。 温喜兰进了客厅便看见于翔潜正拿着钢笔往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公婆二人坐在八仙桌两侧的太师椅上,面带微笑的招呼她坐下。 低着头的于翔潜闻声也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阴阳怪气的道:“回来了?” 温喜兰不动声色的拖了把椅子放在于翔潜旁边,乖巧的跟公婆打过招呼,然后学着于翔潜的语气问回去:“回来了?” 对方写字的手一顿,抬头冷眼瞪了温喜兰,摇摇头又开始写。那神情就像老师对着顽固不化的差生:不可理喻。 一家人总算整整齐齐的坐到了一起,于千山对着低头做笔记的于翔潜敲敲桌子:“注意你的态度,开家庭会议也要有个… 三天后的一个下午,天很热,太阳挂在云彩上不想下山去。 温喜兰在知兰堂托好最后一幅画心,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歇歇,就接到了公公打来的电话。 “喜兰啊,跟你爸爸说一声,今天能不能早点回来?一会儿于翔潜也回来。” 温喜兰顿时一噎,既然于翔潜要回祥宝斋,那自己还是不回去的好。她想找借口回绝,就听见公公又开了口。 “今天咱们一家人开个座谈会,商量商量祥宝斋扩大店面的事,我打算最近进一批西画画材。” “西,西画画材?”温喜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他明明是坚决反对所有跟西画相关的东西。 “对啊,我跟你妈年纪大了,对这方面不太了解,所以想着把你和于翔潜叫回来,一家人坐一块商量商量,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们老两口也想跟上时代的发展不是?喜兰啊,你愿意不?”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被温喜兰又给咽了回去。 一来公公说话时语气里满是诚恳,直接拒绝长辈不太好,二来温喜兰确实对西画画材市场很有兴趣。 “好的,爸。我尽快回去。” 而另一边的于翔潜就更好说话了,他当初借着婚礼开的‘祥宝斋分号’就是想经营西画画材,要不是他老子一直拦着,估计分号都能再开分号了。 温喜兰是在知兰堂陪着父亲吃过晚饭才回的祥宝斋,一进东角门就看见了于翔潜的自行车,看来他比自己更积极。 客厅里开了大瓦数的电灯,把院子里的金鱼池照得波光粼粼。 温喜兰进了客厅便看见于翔潜正拿着钢笔往本子上写着什么东西,公婆二人坐在八仙桌两侧的太师椅上,面带微笑的招呼她坐下。 低着头的于翔潜闻声也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阴阳怪气的道:“回来了?” 温喜兰不动声色的拖了把椅子放在于翔潜旁边,乖巧的跟公婆打过招呼,然后学着于翔潜的语气问回去:“回来了?” 对方写字的手一顿,抬头冷眼瞪了温喜兰,摇摇头又开始写。那神情就像老师对着顽固不化的差生:不可理喻。 一家人总算整整齐齐的坐到了一起,于千山对着低头做笔记的于翔潜敲敲桌子:“注意你的态度,开家庭会议也要有个开会的样子,拿头顶对着家人算什么?” 温喜兰见状顺势在桌子底下偷偷踩了于翔潜一脚,面儿上依旧不动声色。 “干什么你?”于翔潜冲温喜兰瞪眼。 “说你呐!于翔潜,不用看别人,说的就是你!”公公瞪着他道。 温喜兰赶忙也学着公公的语气回怼于翔潜,“说的就是你!” 于翔潜还想再说什么,婆婆却笑着劝道:“好了翔子,就你话多!” “我?我回来之后总共才说了七个字!”于翔潜不服气的瞪了温喜兰,而后没脾气的摇摇头:“算了,反正现在我是家里唯一一个捡来的,爹不疼娘不爱,我认了。” 于千山清清嗓子说了一下祥宝斋近两年的经营状况,又谈了一下对西画市场的看法,末了看向温喜兰和于翔潜。 第45章 “我想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想法。” 他的话音刚落,于翔潜就抢过话头:“那我先说说想法,”然后把笔记本翻的哗哗响,以表示他是有备而来。 对此,温喜兰十分捧场的给了个惊叹表情,就像差生同桌看见优等生密密麻麻的笔记一样。 “首先,我觉得可以撤掉部分国画画材,这样能空出一些位置来放西画画材,比如油画布,画架画框等。” “其次,”于翔潜的目光一直盯在笔记本上,根本没敢跟他老子对视,“毛笔的产量可以降低一些,毕竟这两年单单我们免费送到学校里去的毛笔就已经将近一万支,虽然也不算浪费,但对于我们祥宝斋来说,确实造成了不小的经济损失…”。 于翔潜的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继续道:“第三,可以把文房四宝做成包装精美的礼品,再专门开辟一部分空间摆好,使其具有一定的装饰效果…”。 “喂喂喂!于翔潜!”于千山听不下去了,把桌子敲得邦邦响,“我是想引进西画画材,可必须是保证祥宝斋百年笔庄的前提下!照你这么改,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文房四宝全都变成无用的摆设得了!” “我告诉你!”于千山脸色铁青的瞪着儿子:“咱们是中国人,就算你把铺子里的文房四宝全都撤掉换成西洋画材,全陵澜的人从此都开始画油画挂油画,也不可能从根儿上把咱变成洋人!” 见公公情绪变得激动,温喜兰连忙打圆场。 “我觉得爸说的有道理,咱们祥宝斋的百年老字号不能变了味道。”她一边说一边起身给公公添了点茶水,见对方情绪缓和下来,这才坐回去把于翔潜的话换了个说法。 “其实把文房四宝做成精品,我觉得倒是可行。不过咱们还是得从笔墨纸砚的质量出发,不能光在外包装上下功夫。毕竟这么多年来,附近县市区的书画家们每年都来店里定做专门的毛笔和画材,完全是冲着爸的好手艺来的。这一部分顾客,咱们必须得保住。” “哎,喜兰这个话说到了点子上!”于千山的脸上浮现出喜色,恨铁不成钢的指指于翔潜,道:“你啊,画画、教书是把好手,做生意狗屁不通!” “不是爸,其实我的话就是她说得那个意思…”于翔潜委屈巴巴的开口辩解,眼看公公的脸又要拉下去,温喜兰忙拿胳膊肘捣了一下于翔潜,对方很不情愿的闭上了嘴。 “爸,其实我觉得于翔潜刚才说的第一条还挺有参考性的。咱们最西边那间铺子里全都是放的宣纸,一楼夏季阴雨天比较潮,要不咱干脆把其中一部分搬到阁楼上去,反正生宣纸只要保存好,越陈越好用,价格也越高…”。 老头听了笑着点点头:“这个可以。” “还有西边李大婶那间门脸房,爸不是也租过来了吗?如果可以的话,咱不防跟家里的铺子打通,反正就隔了一道墙…”。 温喜兰试探着说完,然后抬头看向公公。坐在她旁边的于翔潜直接默默睁大了眼睛,把头垂的更低了。 在墙上凿个门洞?于翔潜暗自捏了把汗,家里的情况温喜兰应该还不清楚。老于简直把祥宝斋里的砖头瓦块都当成宝贝,把墙打个洞,还是朝王利利家开的,老头还不得气得跳脚? 屋子里静了下来,谁也没接着说话。 就在于翔潜准备跟着温喜兰一起挨骂的时候,却听见老头和风细雨的开了口。 “如果将来西画画材生意真的不错,喜兰这个主意也不是不能考虑。加上利利家那间房子以后,咱们祥宝斋这边的文房四宝也能尽可能多的留在楼下。” 于翔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偷偷抬头看他老子,惊奇的发现老头竟满脸笑容。他心下一动,赶忙挪动椅子往喜兰旁边靠了靠,还把自己的笔记推到她跟前。 “那你觉得这个呢?”他用手指指关于减少毛笔产量的那一条,小声问。 温喜兰看着本子上那行漂亮的钢笔字,略微沉思了一下接着道:“其实产量问题,我觉得也不用一刀切直接减产。咱们可以换个思路,主动去学校跟老师们商量一下,我们给个最实惠的价格,据我所知低年级学生也是要上几节书法课的,咱们先把订单谈下来,然后再根据数量投入生产,总比全部免费赠送强。” 于千山听罢,再次满意的点点头。 “哎,我觉得这个路子值得一试。”于翔潜破天荒的对温喜兰的话表示赞成,笑盈盈看着她。 “之前我们已经免费送给学校一些毛笔了,这算是打下一个基础。现在文房四宝市场不景气,咱们也总是要生存的,要是咱们倒下去了,学生们从外地买这些东西,成本会更高。” “没错,”温喜兰把他记得笔记往后翻了一页,就引进西画画材的种类也说了一些看法。 “我觉得铅笔可以多引进一些常用硬度的,既能用来画画,也能给小学生当写字的文具,这样就又多开辟了一块市场…”。 谈起关于西画画材的生意,温喜兰和于翔潜突然就有了共同话题,讨论的相当投机。 坐在八仙桌旁边的老两口看着头对头说话的小两口,双双露出欣慰的笑容,而后默契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温喜兰和于翔潜终于就祥宝斋扩充西画画材的事情达成统一的思路。 第46章 两人把重新整理的想法都记在了本子上,一人一份收好,根本没发现两位长辈早就不在屋里了。 “哟,”温喜兰的脚脖子上突然一软,低头看见白猫香雪正把两只前爪踩在她脚上,一脸幽怨的叫了两声。 她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忘记喂猫了,赶紧去厨房拿出一些熟鸡肉切碎用温水泡了,又往里面掰了点馒头,把猫饭端到鱼池边上,蹲在旁边看着它狼吞虎咽的吃。 “那我先回学校了。”不知什么时候,于翔潜也已经收拾好书包,破天荒很安静地站在旁边,他指指屋里:“爸妈可能已经休息了,我就不跟他们打招呼了,明天你替我说一声吧。” 他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温喜兰也不好意思再捉弄他,便客客气气的准备起身,指了一下门外:“那我送你出去。” 于翔潜有些腼腆的推了一下眼镜,点点头往外走。刚没走两步,就听见“噗通”一声接着“嗷呜”一嗓子,他慌忙回头。 香雪已经掉进水池里一个劲儿的扑腾,猫不会游泳,家里的鱼池也将近一米深,而温喜兰竟然傻站在旁边看。 他心里的火气顿时冒上来,丢下书包就要去鱼池里救香雪,谁知慌张之下恰巧一脚踩在猫碗上,他一个踉跄直接连同温喜兰一起给扑进了水池里。 “于翔潜!你有病啊!”温喜兰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她方才想起身去送于翔潜,哪知起的太猛,膝盖处没留神,一下把香雪给带进了水池里。她刚要去拿个筐子把香雪捞上来,一眨眼的功夫自己也被推进了水池。 于翔潜扑腾着站起身,一只手抱着香雪,抬起另一只手抹一把脸,刚要解释,就看见气呼呼的温喜兰一把将猫抢了过去,然后自己腿弯处被踢了一脚再次跌进水里。 “温喜兰!”于翔潜扶着假山站起身,方才不小心把温喜兰扑进水里的那点歉意瞬间变成一肚子火,干脆开始跟她算总账。 “我就知道你成天一肚子坏心眼!”于翔潜不管不顾的大声嚷嚷:“我刚才还因为生意的事对你心存感激,谁知你转头就把香雪扔进水里!你讨厌我,有怨气,有本事冲着我来,拿猫撒什么气!你不觉得虐待香雪很卑鄙吗?!” 他说完以后还不解气,狠狠的一拳头砸在水面上,飞起的水花又溅了温喜兰一脸。 “我,故意虐待香雪?”温喜兰满腹委屈,要不是刚才莫名其妙的想去送送他,又怎么会不留神把香雪推进水里? 这个小心眼的男人,核桃大小的脑仁全用在画画上了,遇见事就知道想当然的大吵大闹,连问都不问一声就直接把她推进水里为猫报仇。 温喜兰气得抹了把脸上的水,把香雪放回岸上,心下一横抬手就往于翔潜身上泼水,一边泼一边往他那边走。 “你说我故意虐待猫是吧,我不光虐待动物,今天我连你一起收拾着!”她说完薅住于翔潜的耳朵挥起小拳头就往他身上使劲砸。 于翔潜被打的嗷嗷叫,嘴上依旧不服软。 “你,你再打我还手了啊!温喜兰,你个泼妇!再打,再打我真的还手了…”。 他嘴上喊的比谁都响,可直到温喜兰打的没了力气,他也没还一下手。 温喜兰的气撒完了,心里痛快多了,丢下于翔潜,打算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温喜兰,我以后要是再理你,我就是狗!” 更多精彩在:胖梨推文小窝 “不!再理你,我就猪狗不如!” “离婚!” 温喜兰转过身吼回去:“离就离!谁不离谁是狗!” “哎哟!小祖宗们,这怎么还打起来了?”婆婆慌张的声音传出来,东屋的门一响,她穿着花布睡衣冲出来。 “喜兰,怎么了这是?一身的水?还有这胳膊,怎么还有道血口子…?”婆婆紧张的抓着她的胳膊一个劲儿的问,而后抬头看向水池中于翔潜,颤抖着声音道:“浑小子!你能耐了!三十岁的人了人事狗屁不通,竟然学会了打女人!” 婆婆说完回头去墙边拿起一根棍子指着于翔潜:“你给我滚出来!” 这时公公也冲了出来,指着于翔潜骂道:“你给我滚出去!” 看着亲爹亲妈毫不留情的样子,于翔潜委屈的都快哭了。 天地良心,他至始至终都没惹温喜兰一指头,她胳膊上的伤肯定是被假山石头划破的,他自己的腰刚才也被石头硌得生疼。 “不是,爸,妈,我,我没有,我根本没打她…”,于翔潜苦着一张脸百口莫辩,“真不是我,您知道的,我从小到大连只母鸡都没打过,怎么可能动手打女人…”。 眼看二老要真动手,于翔潜连滚带爬的从水池里跑出来,飞快抓起丢在地上的包冲出了门外。 第24章 祥宝斋动土 自从跟于翔潜打了一架之后,他就一直没回来。 事后冷静下来,温喜兰仔细的想了想那天晚上的事,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误会。 从结婚之后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于翔潜那个人嘴是欠了点,可是暗地里下黑手报复人的事应该做不出来。毕竟从婚宴到现在,他的不满全都会闹到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不至于因为香雪的事就突然转了性子。 而且那天自己的情绪也很冲动,于翔潜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可她同样也给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当天事发太突然,两个人又同时误会的对方,这才引发一场争吵。 再想想那天自己把于翔潜摁在水池里一通乱捶,温喜兰心里升起一阵内疚。 自打把于翔潜赶出家门以后,公婆两人也变得阴郁起来,特别是公公,总一个人闷闷的唉声叹气。 “喜兰啊,”婆婆敲敲门喊她。 温喜兰赶忙开门把她迎进来,拿了凳子让她坐下。 “孩子,你别生于翔潜的气。”她拉着温喜兰也坐下,语重心长的道:“我年轻的时候身体不好,就生了他一个孩子,打小就没个兄弟姐妹作伴。那时候我跟你爸都忙生意,于翔潜也不喜欢出去玩,一天到晚就自己在家里跟小猫小狗小鱼作伴,久而久之在他心里,这些小动物就成了他最亲近的朋友,甚至把它们看成了自己的亲兄弟姐妹。” 说到这里,她擦擦眼角叹了口气,接着道:“后来呢,他被画画的代先生一眼看上,收做了关门弟子,就越发的不爱与别人交流。为了这个事,我还在代先生跟前抱怨过,我说于翔潜总是这么不通人情世故,将来可怎么生活?” “可人家代先生瞪起眼来,说我不该这样贬低他的学生,还说他看上的就是于翔潜内心的那份干净纯真,一肚子功利算计的人不可能画出好画。这代先生说的话也真有意思,好像于翔潜不是我的儿子,倒成了他家的孩子。” 对此,温喜兰倒不觉得奇怪,因为结婚之前,父亲温贤也正是因为于翔潜的画才相中的他这个人。也说过他内心纯良,肯定是个好人。 “我生的儿子我知道,”婆婆红着眼眶,拍拍温喜兰的手背继续道:“他就是长了一张讨人厌的嘴,成天说话没… 第47章 自从跟于翔潜打了一架之后,他就一直没回来。 事后冷静下来,温喜兰仔细的想了想那天晚上的事,觉得这其中应该是有误会。 从结婚之后相处的这段时间来看,于翔潜那个人嘴是欠了点,可是暗地里下黑手报复人的事应该做不出来。毕竟从婚宴到现在,他的不满全都会闹到明面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不至于因为香雪的事就突然转了性子。 而且那天自己的情绪也很冲动,于翔潜没给她解释的机会,可她同样也给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当天事发太突然,两个人又同时误会的对方,这才引发一场争吵。 再想想那天自己把于翔潜摁在水池里一通乱捶,温喜兰心里升起一阵内疚。 自打把于翔潜赶出家门以后,公婆两人也变得阴郁起来,特别是公公,总一个人闷闷的唉声叹气。 “喜兰啊,”婆婆敲敲门喊她。 温喜兰赶忙开门把她迎进来,拿了凳子让她坐下。 “孩子,你别生于翔潜的气。”她拉着温喜兰也坐下,语重心长的道:“我年轻的时候身体不好,就生了他一个孩子,打小就没个兄弟姐妹作伴。那时候我跟你爸都忙生意,于翔潜也不喜欢出去玩,一天到晚就自己在家里跟小猫小狗小鱼作伴,久而久之在他心里,这些小动物就成了他最亲近的朋友,甚至把它们看成了自己的亲兄弟姐妹。” 说到这里,她擦擦眼角叹了口气,接着道:“后来呢,他被画画的代先生一眼看上,收做了关门弟子,就越发的不爱与别人交流。为了这个事,我还在代先生跟前抱怨过,我说于翔潜总是这么不通人情世故,将来可怎么生活?” “可人家代先生瞪起眼来,说我不该这样贬低他的学生,还说他看上的就是于翔潜内心的那份干净纯真,一肚子功利算计的人不可能画出好画。这代先生说的话也真有意思,好像于翔潜不是我的儿子,倒成了他家的孩子。” 对此,温喜兰倒不觉得奇怪,因为结婚之前,父亲温贤也正是因为于翔潜的画才相中的他这个人。也说过他内心纯良,肯定是个好人。 “我生的儿子我知道,”婆婆红着眼眶,拍拍温喜兰的手背继续道:“他就是长了一张讨人厌的嘴,成天说话没个把门的,特别是后来代先生西去之后,他的性格就越发的古怪了。其实于翔潜心眼不坏,肚子里有啥就往外说啥,从来不记仇。喜兰啊,你能原谅他这一次不?” 对上婆婆带着祈求的目光,温喜兰心底瞬间五味杂陈。 如果自己的母亲也还活着,看到自己与新婚丈夫动手打起来,还说出离婚两个字,或许也会像婆婆这样语重心长的相劝吧。 “哎,妈。我听您的,不跟于翔潜一般见识。”温喜兰认真的点点头,说出这句话。 婆婆又跟她聊了一些于翔潜小时候的趣事,而后满心欢喜的离开了。 没过几天,于翔潜也回来了,还把他搬到学校去的行李也带了回来。 再次走个碰头,两个年轻人都有些尴尬,驴唇马嘴的打了个招呼,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于翔潜回来以后搬到最西头的书房里住,跟温喜兰仅隔一道墙。 晚上回房间休息的时候,温喜兰发现从自己屋通向书房的门上新装了一个插销,只要插上,书房那边就不可能进自己屋里来。 这应该是于翔潜悄悄给她装的。 如今一家人总算住到了同一屋檐下,以往见面就掐架的小两口却再也没吵过一句,无论吃饭出门都好像在有意躲着对方,看似和谐平静的一家人,却谁也不开心。 对于眼下的情况,温喜兰觉得还是因为吵架那天她跟于翔潜都说出了离婚两个字造成的。虽说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个摆设,两个人心里都是奔着离婚去的。可真的把这两个字面对面说出来,似乎就从中间起来一道墙,连斗嘴都斗不起来了。 两人之间越来越微妙的关系也让于千山和何其多坐立不安,老两口风风雨雨过了半辈子,夫妻之间那点相处之道都十分了然。 儿子儿媳真要是成天打打闹闹,他们还真不担心,如今一天到晚都客客气气,就更不像一家人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难不成挨到三个月两个小的真要去离婚? 于千山又喝了半个晚上闷酒,临了仰天叹了一口气,像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次日一早,家里来了两三个拿铁锹、锤头的精壮男人,站在祥宝斋铺子里打量好久,看着不像善茬。 温喜兰见了心下一紧,赶忙悄悄溜回后院去找公婆,他们要是不认识这两个人,温喜兰就打算报警。 “嗐,那两个人是我找来的!”公公大笑出声,指指前面的铺子道:“前几天咱不是已经商量好了要扩大祥宝斋的规模吗?我昨天去找西院你李大婶说过了,她又向我要了一年的房租,同意了咱在墙上开门洞的事。” “您,您真的愿意把房间打通,然后进西画画材?”温喜兰惊讶的张大了嘴。 “爸,您真的要把祥宝斋分号并进来?咱家可以上西画画材了?”于翔潜闻声也从书房跑出来。 “那还有假?”于千山的背挺的笔直,拿出当家人的气势,拍拍胸脯道:“我还能在孩子面前说话不算数?” 这一刻,温喜兰和于翔潜竟然高兴的双双击掌庆祝,开心的不知该干什么好。 第48章 “好了好了,收拾房子可是个累人的活。我只管请工人过来把门洞打开、砌好,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于千山笑意盈盈的看着儿子儿媳。 “您放心!” “我们一定把这件事做好!” 温喜兰和于翔潜双双拍了胸脯。 收拾店铺的活一忙起来,温喜兰和于翔潜之间那点尴尬也慢慢淡了,在冲事业这件事上,两个人倒也算是合拍,家里被和谐的气氛笼罩。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温喜兰正和于翔潜一起收拾货架,王利利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 “喜兰嫂子!外边有个人找你!” 她兴奋的像只看见鱼的小野猫,过来一把拉住温喜兰的胳膊,问:“嫂子,找你那个人是个细高个,穿着时髦的花衬衫黑皮靴,戴着墨镜,还骑了一辆大红色的摩托车,看着像费翔他亲弟弟,你什么时候跟大明星认识的?给我介绍介绍呗?” 听她这么一说,温喜兰已经猜到来的是秦勇。她这段时间一直忙祥宝斋里的事,倒把秦勇的那几张画给忘了。 想到这里,温喜兰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外走。于翔潜在阁楼楼梯上听得一清二楚,见温喜兰往外走,也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一张脸跟了出去。 秦勇站在离祥宝斋不远处的一条河边,垂柳如丝绦般拂在他身后,把人映的像幅油画。 “温喜兰,”秦勇看见她,赶忙摘下墨镜挂在胸前的扣子上,带着深情的笑容款款走来,像电视里下一秒要单膝跪地求婚的男主角。 “你那几幅画,”温喜兰抬手擦了一下鬓边的汗珠,一脸歉意的道:“我这几天忙,画还没裱好呢,过几天裱好了我给你送去。” “没事没事,这个不急。”秦勇摆摆手:“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这个。” 他说完把挂在摩托车上的书包拿了下来,从里面取出一卷宣纸递过来。 “之前听了你的建议,我觉得受益匪浅,回去又画了几张国画,你再帮我看看?” 温喜兰瞅着他递过来的宣纸,又看看自己脏兮兮的双手,歉意的笑笑:“我,我这手,而且其实我不会画画,给不了你什么专业建议的。” “没事,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听着都有意义。”秦勇依旧满脸堆笑。见温喜兰没接画,又低头去包里翻找。 “我还给你画了两张书签,提了那两句诗。”秦勇把两张仿古色的书签递过来。 书签上画了一丛工笔兰花,淡雅无比,背面用瘦金体写了两行小字: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看到这句诗,温喜兰的心里泛起片片涟漪。不管秦勇是不是无生,这两句诗她的确非常喜欢。 温喜兰低下头把手往碎花衬衫上擦了擦,刚要去接,书签却被身后的一只大手抢了过去。 “我看看,”于翔潜抽走后,书签仅在他指间停留了不到半秒,便飘飘忽忽飞向了河里。 “呀,被水冲走了呢,真可惜。”于翔潜没什么诚意的看着两人,嘴角带着欠揍的微笑。 傻子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的。 “于翔潜,你幼稚不幼稚?”温喜兰压着怒气问他。 对方却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你应该找风去算账,我又没对着那张书签吹气,干嘛说我?” “你…”温喜兰恨不得把他也踹进河里。 “算了算了,”秦勇忙打圆场:“温喜兰你要是喜欢,我回去重新给你画几张,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 “哦?”于翔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抬手就把他手里那卷宣纸也抽过来。 温喜兰以为他要把画也给人家丢进河里,忙伸手去抢,可于翔潜似乎早就猜到了,故意把画往空中一举,温喜兰跳起来也没够着。 “我就看看,你紧张什么?”于翔潜拉着脸,不悦的扫了温喜兰一眼。 秦勇忙从旁拉住她,大度的说:“没事,就几张画,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于翔潜鼻子里哼了一声,而后取开宣纸,夸张的往后一趔身子,嘴里阴阳怪气的发出各种感叹。 “哟!呵呵。” “嗯,啧啧。” “就这…”。 温喜兰站在一旁,气得握紧了拳头。 画翻到最后一张,于翔潜终于不再出声了,之前看见秦勇那幅工笔人体时的惊喜之色再次浮现在他的脸上。 第25章 斗画理 “你以后还是不要再画山水了。” 于翔潜看完秦勇的画,单单把最后一张工笔水仙抽出来还回去,另外几张山水画则被他直接揉成团抛向了河对岸。 “于翔潜!”温喜兰气得抬手就往他后背上招呼,这个人实在不讲道理。就算人家秦勇真是画了一坨屎,那也是人家的画,他凭什么自作主张把人家的画扔了。 “于老师,你这样做有些不礼貌吧?”秦勇低沉着声音问,他明显也生气了。 可对二人的反应,于翔潜根本不以为然,他淡淡的看了秦勇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我把那些画扔了,是希望你今天能长个教训。” 温喜兰简直无语了,这个人实在毫不通情理,做事跟强盗似的,如果再不把他拖回家去,今天非得跟秦勇打起来不可。 正当她思忖着,于翔潜又开了口。 “你知道你的山水画问题出在哪里吗?” 秦勇冷着脸打量他,双手握拳双肩紧绷着,没搭话。虽说他不是国画专业毕业的,但能考进全国排名前三的艺术院校,他也是有真本事傍身的。 “你没领略到中国山水的深意,”于翔潜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画山水画,要学会在山水,而不是画山水。” 话音刚落,秦勇的肩头微微颤了一下,紧接着便耷拉下去,连脸上的愤怒之色也散去不少。 于翔潜见状,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语气也变得缓和:“看样子,你应该能明白一点我的意思,那我不妨再多说几句。” 站在旁边的温喜兰见状,依旧满头雾水。她不明白盛气凌人的于翔潜怎么一句话就让秦勇泄了气。 “你画西画可以把所画的对象完全当做一个客观的物,用形体、明暗、色彩不断去刻画它,你与它之间就是纯粹的主体与客体关系,你是一个画家。但是中国山水画不是这样,画山水你要学会做画中人,你是画家同时也是游客,画面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条河,每一座山,你都要站在画里感受过,寥寥几笔勾勒出山势的动态,流水的缓急,你画的是亲身体验,不是简单的山水符号”。 “所以在绘画上,西方绘画常用两点透视法,当然偶尔也有一点透视和三点透视,画家是站在一个地方不动的;但中国山水… 第49章 “你以后还是不要再画山水了。” 于翔潜看完秦勇的画,单单把最后一张工笔水仙抽出来还回去,另外几张山水画则被他直接揉成团抛向了河对岸。 “于翔潜!”温喜兰气得抬手就往他后背上招呼,这个人实在不讲道理。就算人家秦勇真是画了一坨屎,那也是人家的画,他凭什么自作主张把人家的画扔了。 “于老师,你这样做有些不礼貌吧?”秦勇低沉着声音问,他明显也生气了。 可对二人的反应,于翔潜根本不以为然,他淡淡的看了秦勇一眼,慢条斯理的道:“我把那些画扔了,是希望你今天能长个教训。” 温喜兰简直无语了,这个人实在毫不通情理,做事跟强盗似的,如果再不把他拖回家去,今天非得跟秦勇打起来不可。 正当她思忖着,于翔潜又开了口。 “你知道你的山水画问题出在哪里吗?” 秦勇冷着脸打量他,双手握拳双肩紧绷着,没搭话。虽说他不是国画专业毕业的,但能考进全国排名前三的艺术院校,他也是有真本事傍身的。 “你没领略到中国山水的深意,”于翔潜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画山水画,要学会在山水,而不是画山水。” 话音刚落,秦勇的肩头微微颤了一下,紧接着便耷拉下去,连脸上的愤怒之色也散去不少。 于翔潜见状,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语气也变得缓和:“看样子,你应该能明白一点我的意思,那我不妨再多说几句。” 站在旁边的温喜兰见状,依旧满头雾水。她不明白盛气凌人的于翔潜怎么一句话就让秦勇泄了气。 “你画西画可以把所画的对象完全当做一个客观的物,用形体、明暗、色彩不断去刻画它,你与它之间就是纯粹的主体与客体关系,你是一个画家。但是中国山水画不是这样,画山水你要学会做画中人,你是画家同时也是游客,画面里的每一棵树,每一条河,每一座山,你都要站在画里感受过,寥寥几笔勾勒出山势的动态,流水的缓急,你画的是亲身体验,不是简单的山水符号”。 “所以在绘画上,西方绘画常用两点透视法,当然偶尔也有一点透视和三点透视,画家是站在一个地方不动的;但中国山水画,用的是散点透视,丈山、尺树、寸马、分人,人把在自然中游览过后获得的感悟重新布局在纸面上,画家是不断移动穿梭的。所以如果西方绘画是一个立体的三维空间,那么中国山水画就是四维空间,你要把时间要素加进去,因为你是画中人,画一幅山水就等于游览一遍大好河山。” 秦勇的头慢慢垂下去,连手里握着的那幅已经皱了的工笔水仙也掉在地上,他似乎已经没有勇气跟于翔潜对视。 温喜兰见状连忙弯腰捡起那幅画,看看自信满满的于翔潜,再看看垂头丧气的秦勇,有些不知所措。 这时于翔潜露出一个微笑,把温喜兰手里的画拿过来,而后重新递给秦勇。 “你画的那几幅山水,在外行人眼里,山是山水是水,该有的样子都有。但是内行人看了,就要说,山只是山,水也只是水,空学了个样子,内里什么也没有,花拳绣腿的摆设。没有传统山水人文精神的山水画,还能叫山水画吗?还是说你只是想做个满大街都是的吹牛皮画家?” 他的话说的很绕,温喜兰听的一知半解,但最后一句她是能听懂的,他在骂人。 “于翔潜!”温喜兰在身后拽了一下他的衬衫,冲他使眼色:没看见人家都快被你训哭了吗? 谁知于翔潜根本没领会她的意思,莫名其妙的瞪了她一眼,而后又开始唠叨秦勇。 “我给你个免费的建议,”他单手叉腰,仿佛又回到了讲台上,对秦勇低落的情绪完全视而不见。 “你要是真的对国画感兴趣,就还是主攻工笔方向。你有西画的底子,在造型和色彩方面很占优势。工笔画对型体和色彩要求相对较高,这点跟西画有一些共同点,而在意境方面工笔画要求不像山水那么高,这样你能最大程度扬长避短。写意山水花鸟画,不是你画个一年两年就能有成果的,就像读古诗词,你会背能写,不代表你真能懂!” 他的话,温喜兰越听越不对味,这是要奔着人身攻击方向走了?下一秒该不会要评判秦勇这个人的品行吧? “还有你这身行头,花里胡哨的。画家也算半个文人,你又不是唱歌的明星,一副心浮气躁的样子怎么画好画…” 果然,于翔潜这货嘴里是不可能说出好听的话的,温喜兰气得赶忙踩了他一脚,感觉到疼,他才把攻击秦勇的精力分散开。 “你踩我做什么?我哪里说错了!”于翔潜一脸不服气的瞪着温喜兰。 “少说两句你能死啊!”温喜兰恨不得拿胶带封上他的嘴,强压着火气耐心跟他讲道理。 “就算是指导人家的作品,你也要讲究点方式方法,我看人家秦勇的画也没像你说的那么不堪!”温喜兰试着帮秦勇找回面子。 上次送画的时候她见过秦勇低落的一面,而于翔潜又是个张嘴就能要人命的,萍水相逢,总不好往死里伤人家的自尊。 “算了,温喜兰,你不要怪于老师。”秦勇带着鼻音,再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但难掩低落的情绪。 第50章 “其实于老师的话说的没错,对于我来说也算是醍醐灌顶,我得谢谢他。”秦勇强装镇定的道。 他的话或许的确是出于真诚,可落到温喜兰这个深谙人情世故的人的耳朵里,多少理解出一些别的意味。 比如类似于:我他妈谢谢你全家! 此刻温喜兰看这两个人,简直一个是实心儿的棒槌,另一个是正话反说的阴阳大师。如果再不赶紧把两人分开,动手打起来是早晚的事。 她一个头有两个大,忙不迭一边跟秦勇道歉,一边拖着犟驴于翔潜往祥宝斋走。 说实话,于翔潜还不如犟驴听话,犟驴给吊根胡萝卜好歹还能哄走,于翔潜却是个油盐不进的,要想让他听话,除非先一棒子敲晕。 费劲巴拉的回到祥宝斋,王利利依旧笑嘻嘻的往秦勇那边瞧,还没眼力见儿的拉住温喜兰,问:“嫂子,那个费翔的亲弟弟叫什么啊?我刚才看你们在说事情,就没好意思过去搅合,你在他面前提提我了吗?” “费翔的亲弟弟?” 温喜兰还没开口呢,于翔潜先应声了,轻蔑的往外望了一眼,冷冷的道:“他叫废物,废品,还叫废画!” 他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温喜兰听得简直哭笑不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了。 “哎呀呀,可真难得!”王利利啧啧的摇着头打量于翔潜,“想不到有一天高高在上的翔子哥,竟然也会嫉妒别的帅哥了,这可是陵澜第一大奇闻!” “啥?我嫉妒?我嫉妒谁了?”于翔潜气得脸都红了,单手叉腰在原地转了两圈,指着方才秦勇站过的地方道:“他,你说我嫉妒他?他有什么值得让我嫉妒的?” 温喜兰也听的满脑子问号,跟着看向王利利。 王利利鬼精灵的转了两圈眼珠子,指指温喜兰,嬉皮笑脸的看着于翔潜,“这个呀,嫂子最清楚,你得问她!” “问我?”温喜兰彻底被她说晕了,从头至尾自己都在拼命当和事佬,怎么最后反而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由于王利利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又句句不离秦勇穿的如何如何时髦,把于翔潜气得直接夺门而出撂了挑子。 于是下午温喜兰就抓了王利利做壮丁,留在祥宝斋收拾货架一直到天黑。 晚上睡觉之前,温喜兰接了一个电话,是林雪雁打来的,问她有没有时间出去一起爬山。 祥宝斋扩大规模的事已经让她忙得焦头烂额,没心思去做别的,所以就跟林雪雁说明原因后,拒绝了她的邀请。 次日一早,温喜兰刚打开祥宝斋的大门,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旁边梧桐树下。他穿了件素净的白色暗条纹衬衫,深灰色有垂感的裤子,深棕色皮鞋,半长的头发打理的清爽干净,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像个斯斯文文的大学生。 “温喜兰!”男人满脸笑容的朝她招手。 “秦,秦勇?你怎么来了?”温喜兰瞧了半天才认出他来,吃惊的道:“你,你今天这个打扮…我一时都没认出来。” “怎么样,看着还行吗?”秦勇并不觉得男人喜欢打扮有什么不对,大大方方站在温喜兰面前展示自己。 “我听说祥宝斋要开始做西画画材生意,正好最近有时间,我过来帮帮你。”秦勇一边拿深情的眼睛看温喜兰,一边波澜不惊的说。 其实昨天被于翔潜说了那一顿,他当时心里有点受不了,但回家以后冷静下来想想,觉得十分有道理。 当然刨除对方说他穿的花里胡哨那一句,今天之所以穿成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温喜兰。 昨天看着温喜兰拖着于翔潜回祥宝斋时的情景,秦勇敏锐的感觉出,温喜兰和于翔潜之间有一种很特别的亲密关系,就是那种表面上打打闹闹水火不容,其实谁也离不开谁的默契。 这个发现让秦勇心里不舒服,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因为他出众的长相,家里条件也好,身边从不缺追求者。这些年秦勇的感情生活更是一笔糊涂账,身边的女人流水一样来来往往,有的他连名字都还没叫上来就结束了。 以至于活到二十五岁,他都说不清楚喜欢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感觉。 反正,温喜兰在他眼里很特别,说不出的特别,看见她跟于翔潜在一起时,他心里不高兴。 所以他昨晚上顺便把自己跟于翔潜做了个比较:论长相,秦勇觉得自己不比于翔潜差,甚至还要比他更出众一些。论经济条件,于翔潜家有个祥宝斋,可自己的爹是在省城做房地产生意的,买下三十五十个祥宝斋都不在话下。 至于画画的水平,于翔潜是大家代远衡的徒弟,可他秦勇也是顶级艺校毕业的,于翔潜是国画画的好,可他能画油画吗… 以前父亲常跟他唠叨,说谈恋爱他愿意找什么妖精就找什么妖精,对着西游记找都没关系。但是结婚必须找个贤惠女人,家有贤妻夫不遭横祸。 那温喜兰这样的算不算父亲口中的贤惠的女人呢? 秦勇认真想了想,觉得喜兰虽然长得没那么出众,可性格确实很讨喜。那将来她生的孩子肯定也是讨喜的可人儿,父母一定会喜欢她。 那一刻,秦勇觉得似乎有些理解了父亲口中贤妻的意思,要是真有温喜兰这样的姑娘在身边,自己只管安心画画,说不定将来也能成为齐白石那样的大家… 第51章 况且温喜兰看着也并不难追,在艺校读书的时候,系里有名的高冷校花还不是被他一封情书就给拿下了。 至于温喜兰和于翔潜的婚姻,全陵澜人民都知道他们三个月内肯定会离婚,而在他们离婚之前这段时间,正是俘获温喜兰好感的黄金时期。 秦勇昨晚上翻来覆去想到半夜,觉得自己跟于翔潜之间大概就是差在穿衣打扮上,他猜温喜兰可能是喜欢于翔潜那个书生气的打扮,说白了就是外表假正经。 所以今天才有意照着于翔潜的感觉打扮自己。 “哟,秦勇你今天这身穿戴,还装起良人来了?”温喜兰正和秦勇说话的时候,于翔潜突然从门里走出来。 二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同时发出了惊叹的一声“啊?!” 更多精彩在:胖梨推文小窝 只见于翔潜穿了一件红白棋盘格印着绿色椰子树的花衬衫,下身黑色裤子,脚上短筒皮靴,胸前口袋上还挂了一副墨镜。 那股臭屁又骚气的劲儿,甚至要比之前的秦勇更胜一筹。 温喜兰看傻了眼,一时间竟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秦勇,那个才是于翔潜。 第26章 各怀心事 于翔潜自我感觉良好的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瞧温喜兰和秦勇,温喜兰打量过二人,一时哭笑不得。 正当三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于千山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大抵也没认出来边上穿的花里胡哨的小青年是自己的儿子,撇着嘴在后面打量一番,张嘴就要骂哪儿来的二溜子。 花衬衫小青年一回头,臭屁的叫了一声爸,于千山的脸立马拉下来。 “你掉染缸里了?穿成这副德行!” “不,于叔,”王利利不知何时从一旁探出脑袋,一脸坏笑的道:“我翔子哥是掉进醋缸里了!” “醋缸?咱这附近没听说有酿醋的…”他的话说到一半,顺着王利利指的方向,在于翔潜和秦勇之间来回打量两遍,立马了然于心。 于千山轻咳一声,面儿上依旧嫌弃的瞥了儿子一眼,嘴角却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得,今天我有事,跟你妈一起去走个亲戚,家里的事儿就交给你和喜兰了!利利,走,叔和婶给你买好吃的去!”说完,他就背起手迈着四方步离开了。 王利利朝温喜兰做个鬼脸,也跟着去了。 店里的活一刻不能停,三个年轻人虽然各怀心事,但也都知道该干啥,你来我往互相挖苦几句,便都朝祥宝斋里面走去。 刚进了门,身后“突突突”的摩托车声响起。 “温喜兰!”清脆的女声让三个人同时回头去看,只见一位高挑的姑娘从摩托车上下来,笑盈盈走过来。 “雪雁?”温喜兰惊奇的迎出去,拉住她,问:“大忙人,你怎么来了?” 林雪雁把墨镜别到头顶,露出那张风情万种的脸,笑嘻嘻的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佯装生气道:“你又不陪我去爬山,我只能来这里找你了!” 她是个爱热闹的人,看见祥宝斋里站了两个俊俏的男人,便揽着温喜兰的肩膀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这个是就是那位画家吧?”她定定的看向秦勇,良久笑嘻嘻的趴到温喜兰耳朵上道:“真的很像费翔,我就喜欢这个类型的,特文艺!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 对此,温喜兰并不觉得奇怪,年轻的姑娘们十个有八个都喜欢费翔,林雪雁更是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 “这一位,”林雪雁松了温喜兰的肩膀,… 于翔潜自我感觉良好的抱着手臂站在门口瞧温喜兰和秦勇,温喜兰打量过二人,一时哭笑不得。 正当三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于千山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他大抵也没认出来边上穿的花里胡哨的小青年是自己的儿子,撇着嘴在后面打量一番,张嘴就要骂哪儿来的二溜子。 花衬衫小青年一回头,臭屁的叫了一声爸,于千山的脸立马拉下来。 “你掉染缸里了?穿成这副德行!” “不,于叔,”王利利不知何时从一旁探出脑袋,一脸坏笑的道:“我翔子哥是掉进醋缸里了!” “醋缸?咱这附近没听说有酿醋的…”他的话说到一半,顺着王利利指的方向,在于翔潜和秦勇之间来回打量两遍,立马了然于心。 于千山轻咳一声,面儿上依旧嫌弃的瞥了儿子一眼,嘴角却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得,今天我有事,跟你妈一起去走个亲戚,家里的事儿就交给你和喜兰了!利利,走,叔和婶给你买好吃的去!”说完,他就背起手迈着四方步离开了。 王利利朝温喜兰做个鬼脸,也跟着去了。 店里的活一刻不能停,三个年轻人虽然各怀心事,但也都知道该干啥,你来我往互相挖苦几句,便都朝祥宝斋里面走去。 刚进了门,身后“突突突”的摩托车声响起。 “温喜兰!”清脆的女声让三个人同时回头去看,只见一位高挑的姑娘从摩托车上下来,笑盈盈走过来。 “雪雁?”温喜兰惊奇的迎出去,拉住她,问:“大忙人,你怎么来了?” 林雪雁把墨镜别到头顶,露出那张风情万种的脸,笑嘻嘻的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佯装生气道:“你又不陪我去爬山,我只能来这里找你了!” 她是个爱热闹的人,看见祥宝斋里站了两个俊俏的男人,便揽着温喜兰的肩膀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这个是就是那位画家吧?”她定定的看向秦勇,良久笑嘻嘻的趴到温喜兰耳朵上道:“真的很像费翔,我就喜欢这个类型的,特文艺!看来我今天是来对了。” 第52章 对此,温喜兰并不觉得奇怪,年轻的姑娘们十个有八个都喜欢费翔,林雪雁更是几乎到了痴迷的地步。 “这一位,”林雪雁松了温喜兰的肩膀,插着腰走到于翔潜的面前,皱起柳叶眉来回打量几遍,才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温喜兰。 “别告诉这是于翔潜?” 温喜兰憋着笑,尴尬的点点头。 林雪雁听了直摇头:“我还以为是哪个跑错片场的龙套小群演呢!这身打扮哪里像个老师?喜兰,你验明正身了吗?他可别是个冒牌的!” 一向嘴上不留情面的于翔潜,此刻整个人哑然的愣在原地。 他曾日思夜想怎样才能近距离见一次的梦中人,没想到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面对面了,更没想到她跟温喜兰竟然还是朋友。 林雪雁是令他魂牵梦绕的白月光,是神交已久的好友。 于翔潜觉得应该说点啥,至少得有个像样的打招呼方式,可他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傻愣愣的站在她面前。 林雪雁长得确实很漂亮,气场上有种不管人死活的张扬。不过眼前的白月光和于翔潜曾远远看到过的有很大不同,不如他想象中的温婉自然。 还有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像一只巨大的罩子,一瞬间让于翔潜的嗅觉听觉都退化了。 他觉得这个女人挡在面前,自然界中那些灵动的小虫子的鸣叫,树叶落下的声音,鱼儿跃出水面时带起的涟漪,睡莲一瓣一瓣展开溢出的芬芳…他一下子都感觉不到了。 于翔潜不知所措的看着女神林雪雁,突然鼻子一抽打了个特大号喷嚏。 “我就知道!”林雪雁不知什么时候从柜台上拿了一张宣纸挡在自己脸上,躲过了臭男人的喷嚏雨。 而于翔潜则像癔症了一样,喷嚏打个不停。 或许她今天是刚从哪个片场、杂志社赶回来,所以才会是这副样子,于翔潜捂着鼻子退到了一旁,一边揉着鼻翼两侧一边开导自己。 之前他曾不止一次的从远处见过林雪雁,她虽长得漂亮,但性格一点也不矫情,替老太太拎过菜,为受欺负的小孩抱过不平,甚至还帮别人扛过面粉袋子,人品很好。 当然更重要的,她是和于翔潜互通了两年书信的心灵挚友——怒竹。于翔潜一直觉得心灵相通的人,一定是上辈子就修好缘分的今世伴侣。 正当于翔潜心中翻江倒海的时候,对面三个人已经嘻嘻哈哈聊了起来。 “温喜兰,”秦勇跟屁虫一样追着温喜兰跑,“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温喜兰一边忙一边答:“你说说看?” “是这样,今年省里办书画大赛,我也想参加,题目和题材我都想好了,就叫‘装裱手艺人的一天’,你给我当模特行吗?” 听到他的话,于翔潜脑子都没过本能的吼了一句:“不行!” 把对面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于翔潜腾地站起来走过去,一脸杀气的瞪着秦勇:“你要是敢,我一定让你好看!” 温喜兰听的莫名其妙,一旁的林雪雁却看着两个人傻呵呵的乐。 秦勇愣了片刻,脸上依次划过吃惊、愤怒、得意的表情后,一脸和气的道:“我就是借温喜兰半天,抽她裱画的时候画几张场景速写,拍几张照片。” “你见过把老婆借给别人的吗?你个垃圾!”于翔潜想都没想就开始骂人了。 温喜兰心里莫名其妙,这个怪人,老婆老婆的说起来倒是越来越顺口。 不过奇怪的是,挨了骂的秦勇不光没生气,脸上反而似有似无的浮现出笑意,看了一眼于翔潜之后,转而带上几分委屈转向温喜兰。 “于老师这脾气…,他今天是心情不好吗?我没招惹他啊?还是,他平时对你也这样?” 不过他这点小心机根本瞒不过温喜兰,在画画和读书上她也许不如别人,可人情世故小心眼,她比谁看得都清楚。 “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又不是三岁的小孩,闹什么闹!”温喜兰直接各打五十大板,把两个人都给训了一顿。 于翔潜气得脸色铁青,插着腰瞪了温喜兰一眼,秦勇耷拉下脑袋抓抓头发,而后又满脸堆笑的看向温喜兰。 “那给我当模特的事…”。 温喜兰是想再次拒绝的,倒不是因为于翔潜不同意。秦勇这个人,温喜兰这段时间也看明白了七八分。他画画做朋友都不错,但就是不能有什么别的牵扯。 略微想了片刻,温喜兰答道:“要不这样吧,改天我跟我爸说一声,让他给你当模特好了。他装裱的手艺比我好,应该更合适。” “啊?”秦勇叫了一声,叹了口气苦着一张脸道:“温老爷子,合适倒是也还算合适。只不过,只不过…” 秦勇的脸快皱成了包子,抬起手捏着拇指和食指比划道:“只不过温老爷子可能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成见,我怕他会打我。” “那可不!”于翔潜来了精神,学秦勇也比划了一下,幸灾乐祸的道:“那可是差点把流氓两个大字贴在你脑门儿上的一点点成见!” “这个没事,”温喜兰白了于翔潜一眼让他闭嘴,而后很认真的看向秦勇,“下午我跟我爸打个电话,说清楚你是为了参加画展准备素材,他对年轻画家一向很支持的。” 秦勇听了用手捂着半边脸,一副牙疼的样子。 第53章 “要不?”林雪雁眨眨眼,看着秦勇道:“我陪你去知兰堂找温叔叔?” “你?”秦勇满脸狐疑,打量过林雪雁一身时髦的打扮之后摇摇头:“算了吧,我还怕被你连累呢!” “哎,你别不相信啊,温叔叔对我就跟亲闺女一样,有我在,他肯定不会骂你的。”林雪雁追着不放。 秦勇摇摇头,继续去央求在擦货架子的温喜兰,林雪雁也跟了上去。 看着狗皮膏药似的秦勇,于翔潜心里忍不住的往外蹿火,也不知道是为了林雪雁还是为了温喜兰。 他几步跟上去,伸手把秦勇扒拉开,然后大马金刀的站在中间,插起腰把温喜兰和秦勇隔开了两步多的距离,抬着下巴目视前方,正对上一脸好奇的林雪雁。 于翔潜的心慌了一下,傻子似的朝她笑笑。 他这一番操作落到温喜兰眼里,就变成了在笨拙的讨好林雪雁,毕竟他一直都在暗恋林雪雁。 温喜兰摇摇头,觉得于翔潜简直不可理喻。 秦勇觉得他夹在自己温喜兰中间很碍眼。 而林雪雁则觉得他妨碍了自己搭讪秦勇。 于是三个人一气之下,不约而同的抬手把于翔潜推到最远处的一个墙角里。 “老实点!不帮忙就算了,别添乱!” 望着有说有笑的三个人,于翔潜觉得委屈。这里是祥宝斋,是他的家,怎么自己反而成了唯一的外人? 他冷着脸看看笑容满面的温喜兰,再看看一脸欠揍的秦勇,还有林雪雁,她为什么也那么喜欢跟秦勇聊天? 自己有那么差吗? 怎么所有人都不待见? 特别是温喜兰那个小土豆! 第27章 各怀鬼胎 时间一转眼就过了午饭的点儿,温喜兰和另外两个人说着笑着就把最北边靠墙的一个货柜给收拾好了,这才发觉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往后边院子里望了一眼,静悄悄的,工人们已经吃过饭继续在厢房里做毛笔了。 家里帮忙做饭的张阿姨是个顶严谨的人,每天中午十二点雷打不动准时开饭,要是错过了,就算天王老子饿死也不关她的事。 “要不咱今天中午去饭店吃吧,这个点家里没饭了。”温喜兰有些抱歉的看着林雪雁和秦勇。 “行啊,”秦勇先表了态,指指外面:“我知道河岸东边新开了一家饭店,专做江南菜,味道很不错。” “那咱就去吃江南菜!”林雪雁表示非常乐意。 温喜兰对好吃的从来不挑剔,既然他俩都同意,那她也没意见。 “江南菜就江南菜,我也觉得勉强能入口!”于翔潜不见外的接了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手一挥走在最前面。 “谁问你的意见了?”秦勇张嘴揶揄。 “我是怕你们找不到地方!”于翔潜梗着脖子瞪他:“轮的到你来问?” 下一秒两个大男人就争着往外走,生怕会落后给彼此似的。 温喜兰站在后面看的牙疼,于翔潜这个人确实很神奇,不管跟谁在一起都能吵起来,不管谁遇上他都会变幼稚。 她跟着走出祥宝斋,外面烈日炎炎,河边的土路都被烤松了,细软的黄土像雪一样,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临出门的时候,林雪雁去了厕所,温喜兰在河边的一棵大柳树下等她。 几十米开外,花衬衫的于翔潜和白衬衫的秦勇还在斗着气往前走,小路上留下两串脚印。 温喜兰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于翔潜这个臭屁的男人,连鞋印上的纹路都是梅花形状,幼稚的让人无语。 她蹲下捡了一根小树枝,挑一个不完整的梅花印儿,随手在里面添了几个圆圈,那朵印记马上就跟香雪踩过的爪子印一模一样。 “画什么呢?”林雪雁凑过来瞧新鲜,温喜兰忙抬脚把那个鞋印给踩花了,然后拉着她往饭店方向走。 进了包间以后,于翔潜抱着双臂站在桌旁,温喜兰懒得理他,随便找个椅子坐下,秦勇刚要靠过来,就被于翔潜抓着后领子给… 时间一转眼就过了午饭的点儿,温喜兰和另外两个人说着笑着就把最北边靠墙的一个货柜给收拾好了,这才发觉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往后边院子里望了一眼,静悄悄的,工人们已经吃过饭继续在厢房里做毛笔了。 家里帮忙做饭的张阿姨是个顶严谨的人,每天中午十二点雷打不动准时开饭,要是错过了,就算天王老子饿死也不关她的事。 “要不咱今天中午去饭店吃吧,这个点家里没饭了。”温喜兰有些抱歉的看着林雪雁和秦勇。 “行啊,”秦勇先表了态,指指外面:“我知道河岸东边新开了一家饭店,专做江南菜,味道很不错。” “那咱就去吃江南菜!”林雪雁表示非常乐意。 温喜兰对好吃的从来不挑剔,既然他俩都同意,那她也没意见。 “江南菜就江南菜,我也觉得勉强能入口!”于翔潜不见外的接了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手一挥走在最前面。 “谁问你的意见了?”秦勇张嘴揶揄。 “我是怕你们找不到地方!”于翔潜梗着脖子瞪他:“轮的到你来问?” 下一秒两个大男人就争着往外走,生怕会落后给彼此似的。 温喜兰站在后面看的牙疼,于翔潜这个人确实很神奇,不管跟谁在一起都能吵起来,不管谁遇上他都会变幼稚。 她跟着走出祥宝斋,外面烈日炎炎,河边的土路都被烤松了,细软的黄土像雪一样,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第54章 临出门的时候,林雪雁去了厕所,温喜兰在河边的一棵大柳树下等她。 几十米开外,花衬衫的于翔潜和白衬衫的秦勇还在斗着气往前走,小路上留下两串脚印。 温喜兰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于翔潜这个臭屁的男人,连鞋印上的纹路都是梅花形状,幼稚的让人无语。 她蹲下捡了一根小树枝,挑一个不完整的梅花印儿,随手在里面添了几个圆圈,那朵印记马上就跟香雪踩过的爪子印一模一样。 “画什么呢?”林雪雁凑过来瞧新鲜,温喜兰忙抬脚把那个鞋印给踩花了,然后拉着她往饭店方向走。 进了包间以后,于翔潜抱着双臂站在桌旁,温喜兰懒得理他,随便找个椅子坐下,秦勇刚要靠过来,就被于翔潜抓着后领子给拎到远一些的位置上,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温喜兰旁边。 秦勇气得差点拍桌子,嘟嘟囔囔坐到温喜兰的对面,白了于翔潜一眼,咬牙切齿的道:“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于翔潜则轻蔑的回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道:“这一顿我请,就当喂狗了!” 温喜兰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跟着遭殃,有被冒犯到。但看看乌鸡眼似的两个幼稚鬼,她叹了口气,还是忍下了骂人的冲动。 谁知刚平静了下心情,坐在旁边的林雪雁托着腮笑嘻嘻的瞧着秦勇,软声道:“你们随意,我看着你们就已经饱了。” 温喜兰简直要仰头长叹了,她干了一上午的活,吃个饭还要加上这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当前菜吗? 她简直想掐死这几个不会好好说话的人。 就在这时,服务员端着一道凉菜走了过来,很有礼貌的把菜放在转盘桌子上,扭身出去了。 温喜兰把菜转到对面两个男人面前,沉着嗓子威胁道:“赶紧吃,吃饱了好上路!” 这一顿饭吃的,跟强盗打架一样。 但凡秦勇要夹菜,于翔潜肯定转桌子,被惹毛的秦勇紧跟着报复回去,两个人差点把人家桌上的转盘给卸下来。 温喜兰面前的盘子堆的就跟夜市上卖凉菜的一样,又满又乱,酸甜苦辣齐活了。 她自小就养成了不浪费粮食的习惯,吃完以后撑的差点站不起来。 临到结束,于翔潜和秦勇又抢着去付钱,温喜兰看着依旧傻笑的林雪雁,不可思议的问:“你今天怎么就吃了两筷子凉菜?平时不是三个馒头都管不饱吗?” “嗯,”林雪雁望着门外秦勇的背影一脸痴笑,陶醉的道:“我的胃已经被秦勇的美貌喂饱了!” 温喜兰听后差点没晕过去。 回家的路上,依旧是于翔潜和秦勇走在前面,温喜兰拉着林雪雁跟在后面。 “你,你没事儿吧?”温喜兰看看一直傻乐的林雪雁,有点受不了。她好歹也是全陵澜有名的大美女,省一级的模特大赛也是亮过相拿过名次的,怎么见了一个秦勇就变成这副鬼样子? “没事儿,”林雪雁突然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看过来,“喜兰,你不喜欢这个秦勇吧?” 温喜兰连忙摇头。 “那我决定了,一定要把他追到手!”她手握成拳,一脸坚定的说。 温喜兰差点没被她的直言快语吓懵,跟她做了十几年的朋友,只见过人家为追她要死要活的,还没见过她为了谁下这么大的决心。 “就因为他长得好看,像费翔?”温喜兰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皱眉看着林雪雁:“长得好看真能当饭吃?等将来他老了变难看了,你就绝食把自己饿死?” “说什么呢!”林雪雁一脸的不满,带着撒娇的语气嗔道:“人家在我心里永远年轻,老了也是秀色可餐。” “那你得换一口不锈钢的牙,否则到时候咬不动…”温喜兰还没说完,就被林雪雁揪住了耳朵挠痒痒。 正当两人笑闹的时候,就看见秦勇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他站稳以后抬手猛推于翔潜。 “于翔潜,你故意绊我是吧!” 于翔潜倒是没咋呼,双手插兜耸耸肩说了句什么,秦勇接着抡拳头就要打。 温喜兰见状忙撒腿往前跑。 “怎么还打起来了?有话不能好好说?”温喜兰一手一个把两人推开,自己站在中间儿当盾牌。 离得近了,温喜兰才看见秦勇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那架势,手里要是有块砖,他指定毫不犹豫拍在于翔潜头上。 而于翔潜呢,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抱着双臂面带微笑。 “怎么回事儿?先把话说清楚再动手!”以温喜兰对于翔潜的了解,肯定是他又说话不带把门的,出口伤人了。 古时候的才子是出口成章,而于翔潜呢,出口成伤,简直杀人不见血。 “他!”秦勇气得已经顾不上形象了,指着于翔潜的鼻子朝温喜兰告状:“刚才说起哪个品牌的油画颜料更好用,他自己不了解,说不过我,所以就抬脚绊我!” “于翔潜?”温喜兰哭笑不得的看向他,她都不用细想,这样的事于翔潜指定干的出来。 他是个做坏事都不会拐弯的人。 “谁看见了?”于翔潜一脸无辜的瞧向温喜兰,“他自己走路不看脚下,二十多岁的人了,平地儿上都能摔倒,自己嫌丢人,非要把黑锅扣给我…”。 “明明就是你伸脚绊的…”,秦勇不服气的争辩。 第55章 眼看两人又要动手打在一块,温喜兰简直要崩溃了。 先不说他们都是优秀的画家,单说两个二十几岁的人,就不能先把自己当个正常的人吗?一刻不停的抽风? 她半捂着头,眼睛扫过秦勇的脚,鞋面上赫然有个梅花的土鞋印。 这个于翔潜! “走走走,回祥宝斋去!”温喜兰推推于翔潜,觉得连跟他争辩的力气都没了,从今以后绝对不能再让于翔潜和秦勇见面。 “温喜兰!”秦勇突然喊了一声,带着些委屈指指于翔潜:“你明知道就是他故意绊的我,连句公道话都不说,明摆着是在向着他!” 秦勇委屈的像个被高年级学生欺负了的小学生。这么多年以来,从没有过哪个人直接忽略他的感受把事情不了了之的。 “我…,”温喜兰简直百口莫辩,今天这个事儿没什么悬念,要么趁现在赶紧把于翔潜撵回家去,要么一会儿她自己也压不住火气,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儿把于翔潜打一顿,然后大家都带着尴尬散伙。 “废话,她不向着我难道要偏向你?”于翔潜又开始火上浇油,还故意把胳膊搭在温喜兰的肩膀上,就跟搂着她似的。 秦勇的脸立马拉下来,正要说什么,就被林雪雁拦住,她哄小孩一样扯扯秦勇的胳膊。 “陵澜新开了一家舞厅特别好,要不我带你去瞧瞧?我骑摩托车来的,正好捎你一段。” 听了她的话,秦勇又打量过温喜兰和于翔潜,干脆赌气跟着林雪雁走了。 望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温喜兰明显的感觉到于翔潜搭在她肩膀上的胳膊抖了一下。 奇怪的是,这一下仿佛连着她的心,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心里挪开了,有点漏风,凉凉的。 温喜兰慌忙收拾好情绪,满不在乎的抬头看了一眼失神望着林雪雁背影的于翔潜,推开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而后故作轻松的拍拍他的肩膀。 “想追林雪雁,年轻人你恐怕还得加把劲儿!” 接着于翔潜就跟被什么烫了一样退出去老远,一脸震惊的看向温喜兰。 “暗恋林雪雁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温喜兰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早就知道了。” 于翔潜身子一僵,脸色来来回回变了好久,忽而转身快步朝祥宝斋方向走去,嘴里嘟囔着:“要你管?神经病,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于翔潜,你再骂一遍试试?”温喜兰挥起拳头追了上去。 第28章 紧急电话 一直到太阳落了山,温喜兰和于翔潜谁都没理谁,屋里的货架被两人擦的锃光瓦亮。 而秦勇和林雪雁跑到新开的那家舞厅连蹦带跳一下午,累的腿都麻了,这才从里面出来。 “哎,我请你吃晚饭吧?”林雪雁主动发出邀请。 秦勇愣了一下,随即客气的摇摇头:“算了,耽误了你一下午,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回家吧。” 像林雪雁这样的漂亮姑娘,秦勇见过很多,也曾经发展过几段亲密关系,当然明白她的主动邀请代表什么。 但是她毕竟是温喜兰的朋友,不能稀里糊涂的就不清不楚。 秦勇觉得根本不用尝试跟林雪雁处异性朋友,他以前交往过的那些漂亮女朋友最后都一个样,成了张爱玲书里写的那抹蚊子血和饭粒子。 无趣的很。 不过林雪雁可没这么好打发。 “喂!”她一脸神秘的凑过来,盯着秦勇的脸笑嘻嘻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一些关于喜兰的事儿?比如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秦勇定住了脚。 见他上钩,林雪雁故意叹了口气,“原本还想跟你聊聊去知兰堂找温叔叔的事儿呢,既然你没空,要不今天就算了。” 她说完就甩着钥匙作势去取摩托车,秦勇却在后面叫住她。 “天都黑了,咱们还没吃晚饭呢。我知道有一家味道很好的炸酱面,要不请你去尝尝?” 炸酱面是家老字号,铺子还是木头结构的房子,里面的青砖墙像包过浆,在灯光下油亮亮的。 两人都点了店里的招牌炸酱面,又要了一只酱猪蹄,面都已经端上桌了,林雪雁依旧只字不提温喜兰。 “你跟温喜兰很早就认识了吗?”秦勇试着提醒她。 林雪雁搅着碗里的面,点点头,没接话。 “那她跟于翔潜结婚时的传闻,你了解吗?”秦勇又问。 “喜兰都告诉我了。”林雪雁吃着面,答的漫不经心。 “那…传闻说他们三个月就会离婚的事儿…”,秦勇探过脑袋压着声音问。 林雪雁放下筷子,用那双漂亮的杏眼打量过他,而后也把头探了过去。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赌什么?” 林雪雁露出阴谋得逞的微笑,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碗边儿:“就赌今晚上谁吃的面更多。” 听了… 一直到太阳落了山,温喜兰和于翔潜谁都没理谁,屋里的货架被两人擦的锃光瓦亮。 而秦勇和林雪雁跑到新开的那家舞厅连蹦带跳一下午,累的腿都麻了,这才从里面出来。 “哎,我请你吃晚饭吧?”林雪雁主动发出邀请。 秦勇愣了一下,随即客气的摇摇头:“算了,耽误了你一下午,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回家吧。” 像林雪雁这样的漂亮姑娘,秦勇见过很多,也曾经发展过几段亲密关系,当然明白她的主动邀请代表什么。 但是她毕竟是温喜兰的朋友,不能稀里糊涂的就不清不楚。 秦勇觉得根本不用尝试跟林雪雁处异性朋友,他以前交往过的那些漂亮女朋友最后都一个样,成了张爱玲书里写的那抹蚊子血和饭粒子。 第56章 无趣的很。 不过林雪雁可没这么好打发。 “喂!”她一脸神秘的凑过来,盯着秦勇的脸笑嘻嘻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一些关于喜兰的事儿?比如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秦勇定住了脚。 见他上钩,林雪雁故意叹了口气,“原本还想跟你聊聊去知兰堂找温叔叔的事儿呢,既然你没空,要不今天就算了。” 她说完就甩着钥匙作势去取摩托车,秦勇却在后面叫住她。 “天都黑了,咱们还没吃晚饭呢。我知道有一家味道很好的炸酱面,要不请你去尝尝?” 炸酱面是家老字号,铺子还是木头结构的房子,里面的青砖墙像包过浆,在灯光下油亮亮的。 两人都点了店里的招牌炸酱面,又要了一只酱猪蹄,面都已经端上桌了,林雪雁依旧只字不提温喜兰。 “你跟温喜兰很早就认识了吗?”秦勇试着提醒她。 林雪雁搅着碗里的面,点点头,没接话。 “那她跟于翔潜结婚时的传闻,你了解吗?”秦勇又问。 “喜兰都告诉我了。”林雪雁吃着面,答的漫不经心。 “那…传闻说他们三个月就会离婚的事儿…”,秦勇探过脑袋压着声音问。 林雪雁放下筷子,用那双漂亮的杏眼打量过他,而后也把头探了过去。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赌什么?” 林雪雁露出阴谋得逞的微笑,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碗边儿:“就赌今晚上谁吃的面更多。” 听了她的话,秦勇嗤笑一声,打量了一下林雪雁柴火棒子似的细胳膊,心想就算把她饿上三天,她又能吃几碗面条?而后便痛快的点头同意了。 “那赌注又是什么?” 林雪雁笑得很神秘:“非常丰厚。”她指了指两人面前的大碗:“如果你赢了,我就把你想知道的有关喜兰的信息都告诉你。” 秦勇挑眉:“确实丰厚。” “但是如果你输了,”林雪雁话锋一转:“你就得做我男朋友!” “啥?”秦勇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主动的女生他见过,但像林雪雁这样第一次见面就让他做自己男朋友的,他确实是头一次见。 “怎么?输不起?”林雪雁眼睛里浮现出轻蔑之色。 “比别的,我确实不敢说一定能胜过你。但是比吃饭,”秦勇晃晃脑袋笑着道:“谁还不是个饭桶?我能怕你?” 两个人都是痛快人,说完以后便操起筷子飞快往嘴里炫面条。 也不知道究竟吃了多长时间,反正靠墙边的桌角上已经摞了八个大碗,店里的顾客也都好奇的凑过来看热闹。 秦勇觉得自己吃下去的面条已经顶到了嗓子眼儿,新端上来的这碗面只动了一筷子。而对面的林雪雁已经吃下去大半碗,秦勇的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眼前这碗面是决定命运的最后一碗,之前两人都已经分别吃下去四大碗。 秦勇心底跪着一千个小人儿在摇旗呐喊:“大王,你不能输!输了就得给女土匪当压寨男人了!吃,你这个笨蛋倒是快点吃啊!” 可这会儿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看见面条想吐的心都有。 但瞧瞧没事儿人一样的林雪雁,他咬咬牙又开始一根一根的往嘴里续面条,像只啃不动胡萝卜的老兔子。 只要别吐出来,我就还没输!秦勇蹬着两只红眼睛向林雪雁挑衅。 谁知林雪雁突然拍了一下桌子:“我今天叫你输的心服口服,这个上门女婿你做定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阵叫好,夸她是女中豪杰,豪杰中的女英雄。 秦勇吓得差点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林雪雁却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呼噜呼噜的吃着面条。 最后,秦勇毫无悬念的输了,既输了比赛也即将输掉身子,心中升起一种今晚就会被嫖的绝望。 祥宝斋这边,一家人的晚饭也吃到了尾声。于翔潜一直别扭着不理任何人,吃过饭就一溜烟钻进了书房。 老两口对视一眼,于千山生气的往外指指:“这小兔崽子又哪根筋不对了?我瞧着他今天这一身打扮就来气!” 温喜兰不能完全猜透于翔潜不高兴的原因,但肯定有一部分是因为林雪雁。她不想给两位老人徒增烦恼,就随便找了个理由。 “今天下午,我跟他又拌嘴了。”她装出一脸的内疚,眼巴巴看向两位老人。 “没事,没事儿,”公婆二人听见她说吵架,不但没生气,反而露出开心的神色。 “年轻人,吵吵闹闹才有朝气,拌个嘴能增进感情。”婆婆笑眯眯的道。 温喜兰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嘴里的饭菜好像也不如往常有滋味。她正尴尬着,小刘突然跑过来。 “嫂子,知兰堂温老爷子打来的电话,在前面柜台那儿,叫你去接一下。” 温喜兰心下一惊,慌忙放下筷子。这个点儿打来电话,难不成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她跟公婆说了一句,慌慌忙忙就往前边铺子里跑。 “爸,家里出什么事儿了?”温喜兰紧张的握着电话问。 “哦,喜兰啊。”电话里传来父亲慢条斯理的声音:“你叫一下于翔潜来接电话。” “叫他?”温喜兰有点无语,小声抱怨道:“那您叫我来接电话干什么?直接找他不就得了?” 第57章 “你这丫头,真不懂事!”父亲的语气中透出不高兴,“你是我亲闺女,我不让你喊他让谁喊他?” 让温喜兰主动去叫于翔潜,她心里有一千个不乐意。可如果就这么拒绝了父亲,他又得担心是不是两人又吵架了。 “那您要不先跟我说说?回头我告诉他?” 温贤气得哼了一声,沉着嗓子道:“跟你说没用,我找的是他!” 没办法,温喜兰只好说了一句待会儿我让他给您打过去,便挂掉电话去书房找于翔潜。 敲敲书房的门进去,于翔潜已经换了一套清爽的衣服。听到是岳父找,于翔潜倒也没拖沓,接着就用书房里的分机给打了过去。 温喜兰猜不透究竟出了什么事,便站在旁边没出去。 接通电话以后,于翔潜的眉头突然紧锁,表情越来越严肃,中途一句话都没说,七八分钟以后说了一句‘我马上过来’,挂掉电话就往外走。 “喂!于翔潜,我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温喜兰慌忙的跟出去。 “不用你管!”于翔潜依旧别扭着跟她闹脾气。 眼看他骑着自行车要走远了,温喜兰飞快跑去跟公婆说了一声,便也推出自行车往知兰堂方向赶。 知兰堂里灯火通明,于翔潜和温喜兰赶到的时候,温贤正着急的在屋里跺着步子。 “来了?”温贤看见于翔潜以后展露笑容,拉着他往湘妃帘后面走,里头坐着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梳着大背头戴着黑框眼镜,男人站起身,主动过来握手。 于翔潜有些笨拙的跟对方打了个招呼,而后谦恭的站在岳父身后。 “郑主任,这就是我跟你提到的那个人,有了他,您这个工作,我接了!”温贤拍着胸脯道。 “那行!那太好了!”郑主任高兴的搓了搓双手,回头把一只皮包拿过来,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掏出一个牛皮纸包裹。 “温老,不瞒您说,就为了这幅古画,我在咱们省都跑了快一个月了,找了十几个做装裱的老师傅,没个敢接这工作。要是再找不到人,我可能就要厚着脸皮去首都求助相关领导了!” 温喜兰这才囫囵的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这位郑主任是找父亲温贤修复古董画来了。 她怨怼的看了于翔潜一眼,对方脸上没有一丝内疚的表情,这一路任她怎么问他都不说一个字,差点把她急哭。 就算他今天不高兴,那也是因为林雪雁跟秦勇走了,自己又没惹他,他干嘛要迁怒于自己? 于翔潜这头犟驴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正想着,父亲突然扭过头让温喜兰关上店门,而后带着一行人上了二楼的装裱间,把屋里所有的电灯全部打开。 父亲接过郑主任递来的白手套戴上,这才小心翼翼的拆开那个牛皮纸包裹。 随着包装纸一层一层被打开,温喜兰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包裹里装的哪里是什么古董画?这分明是一把又脏又破的碎纸片子! 第29章 王冕的墨梅 “这画儿,确实损毁的有点严重。”郑主任推了一下眼镜,讪讪的道。 “这哪里是有点儿,您如果不说这是张画,我还以为我爸是拆了一包点心…”于翔潜嘴上没把门儿,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小于!”温贤瞪了一眼,让他闭嘴。 “哈,是损毁的比较严重,”郑主任脸色丝毫未变,是个老练的人。他打量过于翔潜以后,微微点头笑了笑,而后又开始介绍画。 “这幅画是从镇上一个老乡家里收来的,拿出来的时候就在破报纸里卷着,满是污渍和虫蚁啃咬的破洞。老乡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家里也没人懂书画,给钱就卖。” 说到这里,郑主任的眼神黯淡下去,顿了两秒接着道:“残画我们找文物鉴定部门的专家看过了,确定是元朝时期的东西,看笔法画风应该是出自王冕之手。但是画上的落款和钤印都缺失了,王冕除了是画家和诗人以外,在篆刻方面也很有成就,所以丢失这两部分也不足为奇。没有了能直接证明身份的东西,专家也不敢百分百下结论就是王冕画的。” “那…,”于翔潜把目光从画上移向郑主任。 郑主任依旧不慌不忙,抬抬手表示别着急,听他慢慢说。 “残片的一角有一颗书画收藏章,经专家鉴定,是乾隆皇帝的。咱们都知道,乾隆皇帝很喜欢收集前朝书画家的作品,能进宫去又被皇帝盖了印的东西,应该不会是假的。” 于翔潜刚才提起来的心,这才落回去。按照郑主任的说法,这画应该就是王冕的作品。 想到这里,他也把白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取了张纸片,对着灯光细致的看了起来。 毕竟王冕的真迹,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的。 “我跑了省里几个规模较大的装裱车间,有经验的师父也见了不少,可一看见这幅画,全都摇头说做不了。还是我们文保部门的林副局长建议我来找温老试试的,多亏听了他的建议,这一趟没白来。”郑主任笑容可掬的道。 “林副局长?”于翔潜微微诧异,思考了片刻试探着问:“林珏?” 郑主任微笑着点点头。 于翔潜惊讶的张了张嘴,他有个同门师兄就叫林珏。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在恩师代远衡收他入门以… “这画儿,确实损毁的有点严重。”郑主任推了一下眼镜,讪讪的道。 “这哪里是有点儿,您如果不说这是张画,我还以为我爸是拆了一包点心…”于翔潜嘴上没把门儿,把实话给说出来了。 第58章 “小于!”温贤瞪了一眼,让他闭嘴。 “哈,是损毁的比较严重,”郑主任脸色丝毫未变,是个老练的人。他打量过于翔潜以后,微微点头笑了笑,而后又开始介绍画。 “这幅画是从镇上一个老乡家里收来的,拿出来的时候就在破报纸里卷着,满是污渍和虫蚁啃咬的破洞。老乡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家里也没人懂书画,给钱就卖。” 说到这里,郑主任的眼神黯淡下去,顿了两秒接着道:“残画我们找文物鉴定部门的专家看过了,确定是元朝时期的东西,看笔法画风应该是出自王冕之手。但是画上的落款和钤印都缺失了,王冕除了是画家和诗人以外,在篆刻方面也很有成就,所以丢失这两部分也不足为奇。没有了能直接证明身份的东西,专家也不敢百分百下结论就是王冕画的。” “那…,”于翔潜把目光从画上移向郑主任。 郑主任依旧不慌不忙,抬抬手表示别着急,听他慢慢说。 “残片的一角有一颗书画收藏章,经专家鉴定,是乾隆皇帝的。咱们都知道,乾隆皇帝很喜欢收集前朝书画家的作品,能进宫去又被皇帝盖了印的东西,应该不会是假的。” 于翔潜刚才提起来的心,这才落回去。按照郑主任的说法,这画应该就是王冕的作品。 想到这里,他也把白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取了张纸片,对着灯光细致的看了起来。 毕竟王冕的真迹,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见到的。 “我跑了省里几个规模较大的装裱车间,有经验的师父也见了不少,可一看见这幅画,全都摇头说做不了。还是我们文保部门的林副局长建议我来找温老试试的,多亏听了他的建议,这一趟没白来。”郑主任笑容可掬的道。 “林副局长?”于翔潜微微诧异,思考了片刻试探着问:“林珏?” 郑主任微笑着点点头。 于翔潜惊讶的张了张嘴,他有个同门师兄就叫林珏。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在恩师代远衡收他入门以前,最得意的学生就是林珏。 后来这位林珏师兄大学毕业就进了政府单位,据说工作干的如鱼得水。 从政之后的林珏便很少再拿画笔,后来恩师代远衡知道了气得骂了好几个月,说他利欲熏心,白白浪费了天赋,还放出话把他逐出师门,直到代先生驾鹤西去,都没再让他进过门。 想不到如今林珏师兄已经做了省文保局的副局长了。 不过如今看来,师兄致力于文物保护工作,也不能算辱没师门。 于翔潜心下一时怅然。 “温老,这画就劳烦您了!”郑主任十分郑重的上前握住温贤的手,用力晃了晃。 “别这么说,”温贤笑得满面红光,指指于翔潜:“要不是有这个孩子在,我也没把握接这画的修复工作。” 见他如此倚重一个年轻人,郑主任脸上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古画修复啊,技术是一关,审美和画工更是重要的一关。”温贤拉着郑主任坐下,颇为自豪的看着于翔潜,道:“我家女婿就是专攻花鸟画的,有他从旁协助,修复过程中的‘染色’和‘全色’工作我就不担心了。” 郑主任连连点头称是。 “另外您可能不知道,我女婿是代远衡先生的徒弟,花鸟画很有造诣!”老头忍不住把于翔潜的师门亮出来,仿佛这个会画画的女婿比家里藏着黄金山的人还招人稀罕。 郑主任听后哈哈大笑起来,凑过去拍拍他的胳膊道:“实不相瞒啊温老,这事儿我一早就听说了!你们翁婿俩联手,定然能把咱们省的古董画修复工作拉上一个新台阶啊。” 温贤听罢笑容满面的摆摆手:“我年纪大了,干不了几年了。”他指指于翔潜又指指女儿,用满怀希望的语气道:“好在后继有人,新高度还是得靠年轻人,能把手艺传下去,我这辈子也算没白干。”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温喜兰,听到父亲殷切的话语,心里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 他大概从一开始就认定,女儿女婿结了婚就能白头偕老过一辈子吧? 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种种,特别是当于翔潜看着林雪雁和秦勇一起离开时眼里涌起的失落,温喜兰忍不住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偷偷往于翔潜那边瞥了一眼。 那头犟驴就跟没听见父亲刚才的话一样,全神贯注的在灯下看着古画残片。 没过多久,郑主任就回旅馆休息去了,临行前再三嘱托要在古董画上多用心。 “那,要不你们俩今天就住在知兰堂吧,反正喜兰的房间一直空着。”温贤指指楼上。 温喜兰听后猛地一惊,急忙朝父亲摆手:“爸,那个,他还是别在这儿住了吧,反正离祥宝斋也不远,你让他回去吧!” “那你呢?”温贤又问。 “我,我住咱家啊。”温喜兰不假思索的答。 “那小于也留下来就是了,干嘛让他回去?” 温喜兰一时语塞,在亲爹面前随便编理由会被骂的很惨,温喜兰轻易不敢冒险。她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于翔潜,希望他能像个男人,主动抗下这个难题。 “你看我干嘛?我又没说一定要回祥宝斋住。”于翔潜一脸无辜的瞧着她。 不知为什么,温喜兰从那份无辜里品出几分幸灾乐祸。 第59章 温喜兰还要说什么,就被亲爹开口打断。 “那就早点休息吧!修复这张古画可是个大工程,明天我要跟小于一起商量出个方案来,小于你学校那边需不需要请个假?” 于翔潜规规矩矩的摇摇头:“不用,学校里的课程都已经完成了,没几天就要放暑假了,我根本不用去学校。” 温贤听后点点头,打了个哈欠就回房间休息了。 洗漱完之后,于翔潜跟着温喜兰就钻进了房间。 温喜兰简直如临大敌,才要想办法把他赶出去,就见于翔潜把墙边的一卷凉席拿过来,铺在地上直接躺下了。 “放心,我对你这个小土豆没兴趣!”于翔潜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道。 “这样最好,省的我打人!”温喜兰绕开他走到床边,顺手把电风扇拧开,背对着他躺下。 “不过,”于翔潜欠嗖嗖的拖着长音道:“不过我有梦游的毛病,万一真做点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也不能怪我。” 温喜兰闻言腾地从床上坐起来,忽而记起之前于翔潜曾在留给她的纸条上,写过她睡觉流口水的事,难不成他真的梦游? 想到这里,她飞快起身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捆绳子。 温喜兰转过身才要说与其让你不老实,还不如我现在就把你捆上,就看见于翔潜蜷缩着笑得浑身都在抖。 “你又皮痒痒了是吧?”温喜兰抬腿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这个人还真是阴晴不定,别扭了一下午,这会儿莫名其妙又好了。 “赶紧睡觉,别耽误我休息,明天还得修画呢。”于翔潜敛起笑容,又一本正经的躺好。 等都躺下,又关了电灯,温喜兰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突然发现自己房间里的风扇转起来噪音有这么大,以往竟然从没留意过。 “于翔潜,你今天下午为什么那么生气?”温喜兰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等了半天,对方没搭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是因为林雪雁吗?”温喜兰又含混的问了一句。 对方依旧没吭声。 温喜兰以为他睡着了,于是接着问:“那为什么突然又好了呢?” “废话,看见王冕的真迹心情能不好吗?” 他猝不及防的接话,吓了温喜兰一跳。 于翔潜又在黑暗中幽幽的开了口:“只要展开画纸,拿起画笔,我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画是我的另外一个世界,那里只有我一个人,谁也打扰不到。” 温喜兰没再接话,从他的话语里感受到了一些逃避的情绪。 那他口中的那个另外的世界谁也进不去吗?连林雪雁也不能吗? …那自己呢?温喜兰莫名的冒出这个想法,随即浑身一僵,吓得连呼吸都停住了。 自己为什么会想进入到他的那个世界? 一直以来,自己和于翔潜明明是水火不容的关系,结婚也都是奔着离婚去的,离三个月的期限还有不到两个月,这是一早就明确的事实啊。 更何况他暗恋的还是别人,一恋就是两年多。 后来温喜兰越想越烦躁,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次日一早,一家人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天刚亮全都爬起来了。简单的吃过早饭,开始围在装裱间里研究那张古董画。 父亲温贤把许久没用过的一套工具取了出来,一件一件的摆在桌案上,像马上要做手术的外科医生。 修复古董画,第一步是拼图,把所有的碎片尽可能的拼回原本的样子。 郑主任带来的这幅画,总共碎成了三十多片,最大的一片有盘子大小,最小的仅有指甲盖那么大。不过好在是纸本的,修复起来还是要比绢本容易一些。 拼凑画面用了整整一天,温贤和于翔潜拿着镊子来回组合,又根据运笔和气韵的连贯试了五六种版本,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定下最后一版。 温喜兰一直从旁观摩,偶尔帮着递一下工具,等拼好了,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古董画差不多是 30 厘米宽乘 60 厘米高的尺寸,虽然已经残旧不堪,中间最大的缺口有掌心那么大,但依旧能传递出花繁枝茂,一派生机盎然的春景。 这画有种内敛的劲力,每一笔似乎都在藏锋,每一笔又都有势如破竹的力量,虽隔着五六百年的历史,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画家运筹纸上的心境。 一家人都围着看得出了神,直到楼下的电话声响起。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2-05 小说内容中关于王冕的墨梅,属于作者本人虚构,请勿考证。 第30章 古董画修复 电话是祥宝斋那边打来的,温喜兰和于翔潜来到知兰堂以后光围着画转了,都没想起来给那边的父母通个气。 到了晚上,温喜兰主动提出自己回祥宝斋住,还找了个合理的理由:给另外爷俩带饭,好让他们专心做古董画修复的工作。 次日一早,温喜兰备齐于翔潜要的笔墨纸砚和一盒颜料,带上一天的饭回了知兰堂。 装裱间里已经被重新收拾过,桌案上摆了一摞干净的白毛巾,还有羊毛排刷、大号白色磁盘、喷壶、水壶等用具。 她刚把东西放下,就看见于翔潜穿着一件半旧的白色老头衫走了进来,就跟邻居家摇着蒲扇出来乘凉的傻小子一样,而且那衣服一看就是父亲的,温喜兰前几天还给父亲洗过。 他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从温喜兰拿来的东西里抽出三张宣纸,就着放大镜跟古画的宣纸纹理仔细做了比较,而后满意的点点头。 “怎么样小于,找到合适的宣纸了吗?”父亲温贤端着一方砚台并一只白瓷盘,也穿着一件老头衫走了进来。 “找到了,这匹宣纸还是我刚学画的时候父亲给留起来的,现在也有二十多年了,纹理、薄厚跟古画上这个很相似。”于翔潜答。 “那就好,”温贤把磨好的松烟墨放到单独的桌案上,温喜兰看了一眼,这墨至少得研磨了3个小时以上。 “今天的工作,我们分一下工,”温贤站在屋子中间,指指两边的桌案,道:“喜兰你帮着我冲洗古画上的污渍,小于你负责给宣纸染色做旧。” 说完以后,他又着重强调了一下:“咱这个活不能心急,越严谨越平稳越好。” 两人听后都点点头,便开始忙了起来。 冲洗古画,顾名思义就是拿水洗掉画上的污渍,但古画经过几百年的风风雨雨,早已很脆弱,所以要特别小心。 等父亲把一张韧度较大生宣平铺到桌案上,又刷过一层薄浆糊之后,温喜兰便将存在玻璃罩子里已经拼好的那副墨梅图端了过来。 温贤先站在旁边打量了片刻,而后取了最大的一块古画残片平铺到刷过浆糊的纸上,接着依次按照原来拼好的顺序,一点一点在桌案上拼齐,碰到小块残片,他就戴上老花镜用小镊子往上面放。 温喜兰… 第60章 电话是祥宝斋那边打来的,温喜兰和于翔潜来到知兰堂以后光围着画转了,都没想起来给那边的父母通个气。 到了晚上,温喜兰主动提出自己回祥宝斋住,还找了个合理的理由:给另外爷俩带饭,好让他们专心做古董画修复的工作。 次日一早,温喜兰备齐于翔潜要的笔墨纸砚和一盒颜料,带上一天的饭回了知兰堂。 装裱间里已经被重新收拾过,桌案上摆了一摞干净的白毛巾,还有羊毛排刷、大号白色磁盘、喷壶、水壶等用具。 她刚把东西放下,就看见于翔潜穿着一件半旧的白色老头衫走了进来,就跟邻居家摇着蒲扇出来乘凉的傻小子一样,而且那衣服一看就是父亲的,温喜兰前几天还给父亲洗过。 他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从温喜兰拿来的东西里抽出三张宣纸,就着放大镜跟古画的宣纸纹理仔细做了比较,而后满意的点点头。 “怎么样小于,找到合适的宣纸了吗?”父亲温贤端着一方砚台并一只白瓷盘,也穿着一件老头衫走了进来。 “找到了,这匹宣纸还是我刚学画的时候父亲给留起来的,现在也有二十多年了,纹理、薄厚跟古画上这个很相似。”于翔潜答。 “那就好,”温贤把磨好的松烟墨放到单独的桌案上,温喜兰看了一眼,这墨至少得研磨了 3 个小时以上。 “今天的工作,我们分一下工,”温贤站在屋子中间,指指两边的桌案,道:“喜兰你帮着我冲洗古画上的污渍,小于你负责给宣纸染色做旧。” 说完以后,他又着重强调了一下:“咱这个活不能心急,越严谨越平稳越好。” 两人听后都点点头,便开始忙了起来。 冲洗古画,顾名思义就是拿水洗掉画上的污渍,但古画经过几百年的风风雨雨,早已很脆弱,所以要特别小心。 等父亲把一张韧度较大生宣平铺到桌案上,又刷过一层薄浆糊之后,温喜兰便将存在玻璃罩子里已经拼好的那副墨梅图端了过来。 温贤先站在旁边打量了片刻,而后取了最大的一块古画残片平铺到刷过浆糊的纸上,接着依次按照原来拼好的顺序,一点一点在桌案上拼齐,碰到小块残片,他就戴上老花镜用小镊子往上面放。 温喜兰在一旁看得大气都不敢出。 画才拼了十几片,父亲的后背就已经被汗水浸湿了。7 月份的大热天,窗户和风扇都不能开,外加上紧绷的神经,不淌汗才怪。 温喜兰适时的过去拿父亲搭在脖子上的毛巾帮他擦擦汗,只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看,并不敢上手。 过了一会儿,于翔潜拿着一块巴掌大小的已经染好色的宣纸走过来,与古画的纸色做比较。 古董画修复讲究的是修旧如旧,画面残损的破洞需要用一块颜色相同的新纸补上去,就跟补衣服上的破洞是一个道理。 手工染出沉淀五六百年的古色,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脸上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后调了一大盘子颜色,用排笔一层层的染宣纸。 温喜兰远远的看着,这个人站在画纸中间,一下子就跟平时不一样了,变得沉稳成熟。 等这边父亲把画全部拼好,温喜兰又按照他的指示,重新拿过一张干净的生宣纸,轻轻铺在古画的上面,拿喷壶往上面细细的撒了一遍水,接下来把干净的毛巾一条一条围在画的周边,筑起一道毛巾堤坝。 而后父亲把桌上水壶的盖子拿开,用手试了一下水温,抬头看向温喜兰,道:“50 多度正好,太热了会伤画,凉了作用不大。” 温喜兰在心中暗暗记住,然后就看见父亲把壶嘴离开画面十多厘米的高度,从左往右开始浇水,这个动作总共重复了三遍。 放下壶以后,他又取了一支干净的白云笔,隔着上层的宣纸小心的揉搓下面画上顽固的污渍,而后又取过一条干毛巾平铺在纸上轻轻吸去水分,最后把毛巾卷成柱状,像擀饼一样轻轻碾压画面,里面的脏水便都被他从画里挤出来,吸进围在四周的毛巾里。 这一步做完,就可以‘揭旧’了,就是把古画背面的命纸进行揭裱。 温喜兰帮着父亲把吸完脏水的毛巾全部收起来,又仔细将桌案擦了一遍,这才把洗过的古画翻过来正面朝下。 整个过程中,古董画就像夹心儿一样始终呆在两张宣纸中间,之前的工作就像‘隔靴搔痒’,这样能最大程度保护古画不被破坏。 揭旧是个比冲洗还要复杂小心的工作,宣纸经过几百年的时间,已经非常脆弱。揭掉最上层盖着的空白宣纸以后,温贤取了一把小镊子,又戴上放大镜,伏在桌案上,把背弓成一道低矮扎实的土坡,屏住呼吸,一块一块的把旧的命纸揭下来,每揭掉一块,都要快速用毛巾擦一遍额头上的汗。 完成揭旧之后,他又拿过一张新的命纸,顺手把画心托好。 接下来是‘嵌补’工作,说白了就是给画面破洞打补丁。 于翔潜无师自通似的,早就把染好、抻平的宣纸裁成了比破洞大一些的纸片,安安静静的放在温贤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一直伏案的温贤抬头瞧了他一眼,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来,小于,这一步,你试着跟我一起做!”温贤说着便做起了示范。 第61章 只见他拿起干净的羊毫笔沾了稀浆糊,仔细的刷在古画正面破洞周围,然后接过于翔潜递来的染好色的宣纸片,对好古画的纹理又稳又准的贴了上去,碾压平整后,他又取过小号手术刀,在画面破洞以外 0.5 厘米处顺着破洞的形状将多余的宣纸全部切除。 “你随便拿张纸先练几遍,我给你留个地方上手。”温贤两眼放光的看向于翔潜。 “爸,我也想试试。”温喜兰觉得既然于翔潜能行,那自己肯定也没问题。 哪知父亲那双眼直接冷下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她道:“你不行!” “凭什么?”温喜兰不服:“他怎么就行?” “他那双手是常年画画的,有稳力,心境也平和,你行吗?”温贤一脸严肃的问。 在父亲的注视下,温喜兰心虚了,她不敢说自己行,于是只能老老实实退出来在一边干看着。 整幅画全部补好,已经是十天之后了。温喜兰不得不承认父亲和于翔潜的手艺确实非常出色。 打完补丁的画面,戴上五倍的放大镜都找不到接茬,要不是梅花墨色有断掉的地方,这幅画就像从来就没损坏过。 把画又托了一遍命纸上了大墙之后,温喜兰和于翔潜就骑着自行车回了祥宝斋。 这是父亲温贤安排的,因为下一步是‘全色’,也就是把画面上缺失的墨色、颜色补齐回来,让画面完整。 这一步就要考验画工了,是于翔潜的重头戏,他得好好休息几天,并且参详一下古画的笔法意境。 能不能达到王冕这张墨梅原有的‘气韵生动’,关键在此一举。好了能让这幅画彻底活过来,否则就是画蛇添足遗臭万年。 回到祥宝斋以后,温喜兰也自觉的收了一下自己的性子,尽量不跟于翔潜斗嘴,甚至是躲着他走,以免影响他参悟那幅画。 婆婆见他们辛苦,这几天一直都是亲自下厨,不重样的给做好吃的。 “你呀,得跟我学学这个四喜丸子的做法。”婆婆一边剁肉馅一边笑嘻嘻的看着温喜兰,“翔子最爱这一口,等你学会了,将来他想吃就得求着你,你正好能拿他一把!” 听她这样说,温喜兰没来由的耳朵一热,脑子里甚至不自觉的浮现出于翔潜求她时的样子,心里开始偷偷的笑。 “哟,瞧瞧你这小脸儿红的,想什么呢?”婆婆凑过来打趣。 “哎呀,妈,您说什么呢?天这么热,我是被火烤的!”温喜兰转过身,帮她洗葱姜蒜,躲开她的话题。 可是婆婆依旧呵呵的笑,把温喜兰羞的一跺脚:“您再这样,我可就不帮忙了!” 婆媳俩忙了一下午,夕阳云霞烂漫的时候,饭也就做好了。 婆婆把菜装进四个白瓷小碟子里,三颗四喜丸子,一个凉拌黄瓜,一个清炒四季豆,外加一份糖渍西红柿,看着就清爽有食欲。 临了,她又盛了两碗米饭,将饭菜一起放进托盘里,让温喜兰给于翔潜送到书房去。 “他一碗就够了,吃不了这么多。”温喜兰指着饭碗道。 “傻孩子,这个是给你的。”婆婆笑呵呵的瞧她一眼。 温喜兰重新打量了一下托盘里的饭菜,决定这次不跟于翔潜挣,他喜欢的四喜丸子和四季豆都让给他,自己端着西红柿、黄瓜回房间吃就好了。 敲过书房的门,里面没吭声,温喜兰便轻轻推开门,一只脚刚迈进去,她就愣住了。 于翔潜今天穿着干净的白衬衣,乌发蓬松,手执毛笔站在一堆洁白的宣纸中间,俯身挥墨的时候,瘦削的腰背弓出一股劲力,如同傲立风雪中的一株老梅,清姿绰约,遗世独立。 这大概不是烟火尘俗中能见到的人物,他像刚刚从古画中走出来,敛着数九寒天沉寂出来的梅香,似乎只瞥一眼尘世就会转身离开,谁也抓不住。 也许,这才是令万千少女迷恋的于老师,是别人早就见过的陵澜才子,是代远衡先生最为得意的小徒弟… 只是直到今天,温喜兰才得以见到真容。 “站在门口发什么愣?” 他倏然抬起头,带着淡淡的笑看过来,如同寒梅在风雪中轻展枝条。 温喜兰慌忙收回目光,绕过落了一地的寒梅图,低着头把饭菜端进去,放到角落里的小桌上。 “给你送饭,吃完再画吧。”她连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的放轻了,生怕下一秒他会转身做回画中人。 清脆的笔杆碰撞声响过,很轻的脚步靠过来。 于翔潜拿了一把凳子坐在桌边,看着温喜兰把四喜丸子和四季豆给他端出来,而后又端起托盘要往外走。 “你干嘛去?”他拉住温喜兰的托盘问。 “我,我回房间去。”温喜兰有些不敢直视他,又补充了一句:“怕在这里打扰到你。” 谁知于翔潜竟然笑了,笑得灿然,看什么稀奇的物件似的凑到温喜兰脸上,秋水一样的眸子涌出几分狡黠。 “没事儿,我画累了,正想找个小土豆来消遣消遣,你来的刚好,不许走!” “小土豆小土豆的,你叫谁呢?”温喜兰本能的抬起手就要往他后脑勺上招呼,只是手抬的很高,落在半空又停住了。 于翔潜习惯性的一缩脖子,半天没等到巴掌落下来,抬头之后就更要蹬鼻子上脸了。 第62章 他两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又带上往日惯有的那股傲气顽皮,伸手往温喜兰额头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一下,威胁到:“行啊小土豆,越来越嚣张了,在家里就敢明目张胆的要谋杀亲夫,看来以后我得给你点颜色瞧瞧,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我嚣张怎么了?”温喜兰拿食指戳在他太阳穴上,自己往后退了一步,抬抬下巴道:“我是今天才嚣张的吗?还给我点颜色瞧瞧,要不要给你开个染坊啊?” 饭是两个人一起吃的,于翔潜往自己碗里拨了一只四喜丸子,把剩下的两只推到温喜兰面前。 “干什么?”温喜兰有些不解,瞧瞧丸子又瞧了一眼于翔潜。 “你要是不愿吃,就拿去喂香雪!”他用找茬的语气嘟囔了一句。 温喜兰有些哭笑不得,想起之前两人因为抢四喜丸子还差点大打出手,憋着笑摇了摇头。 不过话又说回来,婆婆方才多盛了一碗饭的意思,原来是想她在书房里跟于翔潜一起吃,她这才回过味儿来。 可既然如此,丸子干嘛给个单数?就不怕她再跟于翔潜打起来吗? 今天于翔潜倒是破天荒的像个成熟的大人了,好吃的都尽量让着温喜兰。 嫁到于家一个多月,这似乎是温喜兰吃过的最香甜的一顿饭,散落在地上桌上的那一簇簇墨梅,仿佛每一朵都开在她的心里,唤醒了整个春天。 古董画修复的几个主要步骤(图片为作者用 ps 软件制作): 1. 拼接:就是把碎掉的古董画拼接回原本的样子,有点像孩子玩的拼图。 <img src="<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第63章 于翔潜填补的那几笔墨色,如同给残败的老梅搭上关键的支撑,寥寥几笔便再次焕发盎然的生命力。 他的笔墨,毫不输几百年前的古人,仿佛正与王冕肩并肩走在传承千年的花鸟画之路上。 “小于啊,我没看错你,这画能修复到现在的样子,一多半的功劳在你啊!”温贤笑的红光满面,看向于翔潜的时候一脸欣慰。 “爸,这也要先有您的好手艺,我才有机会发挥。能跟王冕同作一张画,这是跟着您沾光了。”于翔潜也笑的一脸灿烂。 “好,好,咱爷俩谁也别谦虚,都好才能把画修复到现在的样子。”温贤说着,把站在一旁的温喜兰给拉了过来,一边一个把俩年轻人的手拉过来握在一起,再说话已经有些激动。 “以后啊,这门手艺我会毫无保留的传给你们。不指望你们靠它挣大钱,只希望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能在你们手里重获新生,让子孙后代还有机会看到这些好画。” 第一次触碰到于翔潜的手,温喜兰微微有些抗拒,刚要抽出来,却被他牢牢一把握住,干燥温暖的触觉顺着手心传来,温喜兰莫名觉得脸热。 “爸,您放心,您的话我们记住了。”于翔潜平静的答。 晚饭是在知兰堂吃的,于翔潜和温贤还一起喝了二两白酒,温喜兰本来也想跟着喝一杯,被父亲一瞪眼给拦住了。 “你喝酒跟喝水没什么区别,别在我跟前浪费酒,我看着心疼!”。 晚饭过后温喜兰就和于翔潜一起回了祥宝斋,家里已经给他们买好了去南方的火车票,后天要一起南下去找画材供应商了。 于翔潜骑自行车载着她,外面的天还没完全黑透,有不少人家都把方桌搬到大门口,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着喝着有说有笑,一派温暖的烟火气。 偶尔有年轻的姑娘朝这边投来羡慕的目光,温喜兰心里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惬意。 她默默抬头看了一眼于翔潜挺直的后背,有老梅一般的傲骨,仿佛谁也没有力量将他压弯。 温喜兰的心里一朵一朵开着春意盎然的梅花,从知兰堂到祥宝斋开了一路。 进家之后,于翔潜开始打哈欠,拎着包指指里面:“我今天想早点休息,刚才还觉得很有精神,这会儿就困的睁不开眼了。” 温喜兰明白他是因为之前要修复王冕的墨梅图,精神绷得太紧。这会儿完成了,困倦才一下子全部袭来。所以就点点头说好,她自己收拾了一下便也跟着进了院子。 刚走到门口,她看见于翔潜又哈欠连天的从书房走了出来。 “书房里乱的快要放不下脚了,今晚我去二楼的客房住。”他指指楼上,往客厅里走。 通往二楼的楼梯就在客厅的东墙隔间里。 温喜兰见状,把手里的东西放回房间,便转身去了书房,准备帮他收拾收拾。 书房里散落了一地他画过的墨梅,还飘着墨香,他那个人好像跟这些笔墨是一体的。 她弯下腰,把那些宣纸一张一张捡起来,整整齐齐摞好,又将桌上的砚台拿去清洗干净,而后才拿了笤帚打扫。 当扫到桌案后靠墙的书架时,下层的橱门啪嗒一声敞开了。 温喜兰弯腰去关,却看见一只盘口大小的铁盒子,里面整齐的放着一沓信笺纸,隐约瞧见信的落款后,温喜兰一下子愣在原地。 ——怒竹。 她忙把那只盒子拿出来,飞快翻了一遍,心下顿时愕然。 从两年前的第一封信到最近一次在林雪雁家回的那封,全部都在里面。令她困惑、怀疑了很久的‘无生’,竟然是于翔潜! 一瞬间,她闷在心里良久的角落倏而被打开,沁人心脾的梅香袭来。这个意外之中发现的意外,却是今年最大的惊喜。 “你在做什么!” 就在温喜兰抱着那些书信发呆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她抬头望过去,只见于翔潜两眼发红的看着她,就像一只猎豹盯着拿枪的猎手。 温喜兰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慌忙之中把那盒书信递过去。 “这,这个,我…” “放下!谁给你的权利乱翻我的东西!”于翔潜直接打断他的话,不由分说上前一把将盒子夺了过去,目光冰冷。 “温喜兰,不要觉得我这几天脾气好,你就可以为所欲为!我爸妈认可你不代表我认可你,你心里最好有点分寸!” “不是,我是说这些信,是…”。 “信是林雪雁写的!”于翔潜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冰冷的神色中透出以往那种疏离的傲慢,“落款上的怒竹就是林雪雁,我已经和她通信两年多了。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一直暗恋她吗?我不光暗恋她,还一直跟她有联系!” 听了他的话,温喜兰心里开始冒火,他这个人为什么总是不给别人解释的机会,为什么总是一厢情愿的下结论。 温喜兰深吸一口气,稍微平静了情绪,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你怎么认定这个信就一定是林雪雁写的?” “温喜兰,你想说什么?”于翔潜面带嘲讽,来回打量过她,有些恶毒的道:“难不成你要说这些信是你写的?你不知道吧,这信两年多以前就是寄到林雪雁家的,你想冒充她,也找个靠谱的理由!” 温喜兰的心头莫名的刺痛一下,眼泪开始打转。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如果这信真是我写的呢?” 第64章 “是你写的也没用!”于翔潜的声音陡然高上去:“你有林雪雁漂亮吗?有她善良吗?就你成天一肚子的心眼儿,现在还学起冒充别人了?温喜兰,你是不是还要在我面前默写两篇信上的内容,让我再对对笔记确认你就是怒竹?!” “我告诉你!”于翔潜瞪起眼来:“你永远不可能是怒竹!我喜欢的是林雪雁,不是你!” 他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把温喜兰从头浇到脚后跟。 温喜兰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这些天一厢情愿的对他生出的那些不切实际的感觉,就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自己脸上。 “你还愣着干什么!难不成真要让我拿出纸来,你写几个字来验明身份?!”于翔潜依旧咄咄逼人。 “不用了。”温喜兰的语气很淡,转身径直往外走,再也没看他一眼。 一回到房间,她的泪就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心口不受控制的开始疼,她突然觉得站立都很困难。 似乎知道于翔潜是无生,又看见过他站在那些墨梅图里画画的样子,再亲耳听见他说喜欢的是林雪雁,温喜兰再也没办法像往常那样洒脱大度了。 于翔潜的话像刀子,一瞬间扎的她体无完肤。 如今即便真能验证自己是怒竹,那又怎么样?继续自取其辱吗?还是主动展示自己在这段婚姻里有多卑微? 他都已经明确说了喜欢的是林雪雁。 从这一刻起,温喜兰决定把自己是怒竹这件事彻底烂在肚子里,以后也不会再给他回一封信! 听见两人的争吵声,婆婆先去西边的书房跟于翔潜争辩了几句,而后过来敲温喜兰的门,说了一大堆宽慰的话。 起初温喜兰只默不作声听着,眼泪一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当着别人的面儿,她不愿意哭出声来。 “妈,我没事儿,就是这几天累了,想歇歇。”临了,她强忍着难过,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了一句。 婆婆听后,又在门口讲了几句类似要教训于翔潜之类的话,便默默的离开了。 这一夜,温喜兰都沉浸在难过之中,不自觉的想起第一次跟无生通信,想起在信中曾聊起国画,聊过诗词,也聊过天气,聊过烦恼。 只是这两年的时间突然变得禁不起多做念想,一下子就晃到了眼前的现实。 温喜兰是个很理智的人,不管心里有多不舍,她都已经决定要跟于翔潜离婚。 他再好,心里装的是别人,那注定跟自己一分钱关系都没有。 趁自己现在还没彻底陷进去,越早脱身越好。 二楼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于翔潜,这一夜也不好受。他对着温喜兰发完那通火,回到房间没多久就开始后悔了。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像他说的那样讨厌温喜兰,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喜欢林雪雁。 相反的,自打上次见过林雪雁之后,他在心底对她的想念却越来越淡,都是每次看见这些信,才会慢慢想起她,想过几遍以后,林雪雁就又由上次在祥宝斋见过的样子,修正成为他在心中无数次幻想过的样子。 他突然对温喜兰说出那些难听的话,有很大一部分是心虚在作怪。 自从修复那张古董画开始,他与温喜兰朝夕相处,外加之前一起打打闹闹的那些日子,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若是没有怒竹这个心灵挚友在,或许时间长了他也能接受温喜兰。 亦或许,他已经开始在心里接受温喜兰了。 上次近距离见过林雪雁之后,于翔潜曾一度陷入迷茫。如果现实中的怒竹真的是林雪雁那个样子,他自己能接受吗?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 他在生活中没什么朋友,怒竹这个笔友几乎占去他心灵的全部空间,就这样舍弃了,他做不到。可完全去接受,似乎也很有难度。 他本想着让这件事慢慢淡去,说不定时间一长,怒竹就了无痕迹的从他生活中抽离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温喜兰又自作主张的把信给翻了出来,让他想逃避都没有地方可躲。 至于和温喜兰的婚姻,在离婚的事情上他也是动摇过的。 说实话温喜兰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跟她一起斗嘴的这段时间,让他原本一成不变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新鲜感。 还有岳父温贤,于翔潜打心底里喜欢跟他聊天,岳父对中国画的情怀,总能让他想起已经故去的恩师代远衡。 “假如怒竹的灵魂长在温喜兰身上该多好。”他莫名其妙的坐在黑暗里念叨了一句,愣怔片刻随即抬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这个想法太自私了!人家凭什么按照你的想法来改变自己? “于翔潜你个封建余孽!都已经是新时代了,你竟然还敢同时想着两个姑娘!” 他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随即倒头蜷缩成蜗牛的形状,拉过毯子捂住了脑袋。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2-08 全文最虐的一章来了,等着于翔潜将来后悔吧,哈哈哈哈! 后面的章节会一如既往保持轻松愉快的调子,请放心食用。 第32章 一起出发 次日一整天,温喜兰除了吃饭以外都没出房间门,更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家里的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次是真生气了,之前跟于翔潜不管怎么吵闹,她在家里依旧是该说说该笑笑,不像现在这样沉默。 到了晚上,公公把温喜兰和于翔潜叫到客厅里。 “这是去徽城的火车票,明天上午十一点半出发。”他坐在八仙桌旁边,手里捏着一只白瓷酒杯,情绪低落的看了一眼桌上的两张票。 温喜兰没吭声,背对着于翔潜,于翔潜耷拉着脑袋,也没吭声。两人俨然又是一副冤家路窄的模样。 于千山叹了口气,良久才开口道:“我也认真想过了,这次你们俩一起去进货,只要办得好,就给你们俩一次重新选择婚姻去留的机会。” 他这句话说出来,屋里就更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唉,”于千山又叹口气,无奈的道:“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这门亲事光我们做长辈的满意没用,关键还是得看你们俩。如果真的没办法继续过下去,那也不能硬绑在一块白白耽误你们的青春。” “你们俩表个态吧,我这个提议行不行?”于千山几乎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行。”温喜兰先亮出自己的态度,她现在伤心归伤心,可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早日脱离于翔潜这个泥潭,就能早一点开始新的生活。 听了她积极的表态,于翔潜闷着头很久没说话,对面的于千山没好气的敲敲桌子:“于翔潜!你呢?” “我当然没问题!”他梗起脖子:“我,我从结婚开始就盼着这一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背上就挨了于千山一苍蝇拍,然后一声不吭老实了。 “既然你俩对南下进货的事儿没什么异议,那我就说说规则。”这会儿的于千山像是松了一口气,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三只牛皮纸信封。 “这两个信封里是装的你们的路费,一人两百块。”他说完把信封分别递到温喜兰和于翔潜的手里,而后看着两个人:“不过这个路费,你们都是替对方保管的。比如于翔潜你想吃什么东西,那就得让喜兰给你付钱,反之亦然。等进货回来,谁手里剩下的钱多,谁就有权利先对婚姻提出看法。” 这不明摆着… 第65章 次日一整天,温喜兰除了吃饭以外都没出房间门,更是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 家里的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次是真生气了,之前跟于翔潜不管怎么吵闹,她在家里依旧是该说说该笑笑,不像现在这样沉默。 到了晚上,公公把温喜兰和于翔潜叫到客厅里。 “这是去徽城的火车票,明天上午十一点半出发。”他坐在八仙桌旁边,手里捏着一只白瓷酒杯,情绪低落的看了一眼桌上的两张票。 温喜兰没吭声,背对着于翔潜,于翔潜耷拉着脑袋,也没吭声。两人俨然又是一副冤家路窄的模样。 于千山叹了口气,良久才开口道:“我也认真想过了,这次你们俩一起去进货,只要办得好,就给你们俩一次重新选择婚姻去留的机会。” 他这句话说出来,屋里就更安静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唉,”于千山又叹口气,无奈的道:“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这门亲事光我们做长辈的满意没用,关键还是得看你们俩。如果真的没办法继续过下去,那也不能硬绑在一块白白耽误你们的青春。” “你们俩表个态吧,我这个提议行不行?”于千山几乎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行。”温喜兰先亮出自己的态度,她现在伤心归伤心,可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早日脱离于翔潜这个泥潭,就能早一点开始新的生活。 听了她积极的表态,于翔潜闷着头很久没说话,对面的于千山没好气的敲敲桌子:“于翔潜!你呢?” “我当然没问题!”他梗起脖子:“我,我从结婚开始就盼着这一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后背上就挨了于千山一苍蝇拍,然后一声不吭老实了。 “既然你俩对南下进货的事儿没什么异议,那我就说说规则。”这会儿的于千山像是松了一口气,从身后的抽屉里拿出三只牛皮纸信封。 “这两个信封里是装的你们的路费,一人两百块。”他说完把信封分别递到温喜兰和于翔潜的手里,而后看着两个人:“不过这个路费,你们都是替对方保管的。比如于翔潜你想吃什么东西,那就得让喜兰给你付钱,反之亦然。等进货回来,谁手里剩下的钱多,谁就有权利先对婚姻提出看法。” 这不明摆着是难为人吗?温喜兰捏着那只信封反过来倒过去的看了好一阵儿,觉得老头提的这个要求有些刁钻。 她原本想着,和于翔潜一起往南方跑一趟就跑一趟,大不了谁都不理谁。他们要找的是画材供应商,又不是一起谈情说爱去。 眼下公公提出这个要求,岂不是又把两个人牢牢的绑一块分不清了?衣食住行的花销全掌握在对方手里,这一趟还不吵个你死我活? “您这个要求不合理,”旁边的于翔潜先嘟囔着开始抗议:“我的钱给她拿着,万一她为了争取主动权,到了外地让我睡马路上怎么办?” 温喜兰没像往常一样反驳,没理他。 “小兔崽子,你能不能等别人把话说完了再插嘴?”见温喜兰没搭话,于千山适时的接了一句,没让于翔潜的话掉地上。 于翔潜闭上了嘴。 “我要说的下一个要求就是,不许你们随意克扣对方的生活费,违反这一规则的人直接丧失先提意见的资格!” 温喜兰听了,没什么情绪的点点头。于翔潜也没吭声。 “这个信封里是五千块钱,等找到合适的供应商以后,交定金用的。”于千山把最后那只信封递到温喜兰面前,“这个交给喜兰保管,喜兰办事稳当,我放心。” 温喜兰看着那只信封有些犹豫,没敢接。 五千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她跟着父亲在知兰堂忙里忙外两年也赚不了这么多钱。 “喜兰,没事儿,你拿着。”公公直接把信封放在温喜兰手里,而后冷着脸看向于翔潜:“这钱要是丢了,我就找你算账!” “凭什么?”于翔潜不服气的问他老子,“在她手里丢了,那也应该找她才对!” “就凭你小子姓于!”于千山吼了回去,吓得于翔潜一缩脖子,没敢再犟嘴。 “喜兰你放心,”于千山又切换回温和的口气:“万一遇见贼或者劫道的,你不用管于翔潜,自己跑就行。” 把南下进货的要求全部交代清楚以后,于千山就让他俩回去休息了。 温喜兰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把钱和车票都装好,早早的就睡下了。 次日上午,两人顺利登上了南下的火车。座位正好是对着的,她不得不跟于翔潜面对面坐在靠窗的位置。 温喜兰本想找人换一下座位的,可是一摸包里那五千块钱,最后还是忍了。 她把脚缩回到自己座位底下,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把头转向车外。完全是一副严防死守的姿态。 一路上,于翔潜也没吭声,一会儿把脸转向车外,一会儿不耐烦的装睡。 车厢里有两个嬉笑打闹的孩子,猴子一样满车厢里跑,可一到温喜兰这边,就会很自觉的放低声音绕过去。 连小孩子都能感觉到她和于翔潜之间的低气压,似乎知道这对年轻的叔叔阿姨吵架了。 下午六点刚过,火车到徽城站还有半小时的路程。 一到饭点儿,火车里立马热闹起来。乘客们热情的把包里的好吃的拿出来和邻座分享,还能借这个机会聊聊各地的饮食习惯。 第66章 温喜兰出门前吃的很饱,这一路又对着于翔潜那张欠揍的脸,她一点都不饿。 “盒饭,盒饭,好吃的盒饭来了!最后一盒,不买就没有了…”。乘务员推着餐车过来,卖力兜售着最后的盒饭。 “温喜兰,我饿了!”于翔潜突然招手拦住乘务员,看着她道。 “忍着!”温喜兰面无表情的回过去。 “我爸说了,不能随意克扣对方的生活费,不然就直接出局!”于翔潜搬出规则来压人。 乘务员笑呵呵的跟着帮忙劝说。 “最后一个盒饭,就收三毛钱,量可是够两个人吃的,里面有猪皮冻,这是咱们列车上的一绝,别的地方很难吃到的。还有黄豆芽炒肉片,四季豆,很合算。姑娘,给他买了吧,不然一会儿准没了!” 他说完以后便把盒饭拿出来,打开盖子递到二人面前。 于翔潜的眼睛都看直了,也没见过他在家的时候对吃这么积极。 温喜兰冷冷看了他一眼,而后直起腰往餐车里看了一眼,问:“最底下那一盒是什么?” “那一盒就剩下米饭了,没有菜。”乘务员笑呵呵的答。 温喜兰瞥过于翔潜那副眼馋的劲儿,眨了一下眼睛,看向乘务员:“有咸菜吗?” “有,有!”乘务员忙腾出一只手从餐车里拿出两包火柴盒大小的塑料包,向温喜兰介绍:“一个是五香的,一个是麻辣的,五分钱一包!” “那,那盒米饭多少钱?”温喜兰指指餐车里面最后一个饭盒。 乘务员先是一愣,随即嘬了一下牙花子,道:“你要是买两包咸菜,那盒米饭就送给你。” 温喜兰痛快的从包里掏出一毛钱递给他,然后把那盒米饭并两包五香的咸菜推到于翔潜面前,抱着双臂把脸转向窗外。 爱吃不吃! 半晌,于翔潜就跟被人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周围有几个中年阿姨捂着嘴偷笑,用他们听不懂的方言小声嘀咕着什么。 “不给买就不给买,”于翔潜嘟囔着打开那盒米饭,又撕开咸菜倒进去,一边拿筷子搅拌一边小声威胁:“别忘了,你的生活费可是在我手里呢,我就不信你没有饿的时候,温喜兰你为你自己开了个很恶劣的头!” 任他怎么嘟囔,温喜兰只看着窗外的夕阳,根本不搭理他。 不大一会儿,于翔潜的抱怨声就被清脆的咀嚼声代替,那盒米饭拌咸菜味道怎么样不知道,可听声音确实很香。 温喜兰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嫌弃的瞥了他一眼。 只见那一整盒米饭已经被吃的就剩下两大口,于翔潜吃的一脸享受。 她正看着,恰巧于翔潜从饭盒里抬起头,愣怔一下笑嘻嘻的问:“你想尝尝?” 温喜兰目光冰冷,懒得搭理他,却不受控制的又咽了下口水。 而于翔潜偏偏鸡贼的发现了她这个小动作,眉眼弯弯一脸奸笑:“你想得美!”他说完以后,两口并做一口,直接把米饭全都塞进嘴里。 温喜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窗外,心里暗骂:刚才真不该心软给他要了两包五香的咸菜,如果换成麻辣的,他这会儿保准不能这么嚣张,真是只欠收拾的花孔雀! 列车很快就驶入了徽城站,乘客们收拾好大包小包站在过道里等着往外走。 温喜兰自顾自把包护在胸前,这里面装着此次南下的全部家当。她向后扭头看了一眼于翔潜,见他正热心的帮好几个阿姨拿行李,迎来一片他们听不懂的称赞。 从火车站出来以后,于翔潜不远不近的在后面跟着,每次温喜兰回头去看,他都不自然的开始东张西望,像个初出茅庐的笨蛋小毛贼。 徽城的天气分外湿热,火车站附近有不少卖小吃的。 流动小商贩或肩挑一副豆腐担,或在自行车后座上搭两只竹筐,旁边摞着新鲜的荷叶,有顾客围过去,老板就热情的取过荷叶,从竹筐里拿出粽子、烧饼、果子、炸豆腐之类的食物给包上,收完钱还不忘说一句好吃再来。 路两侧的小饭店更是早早亮起了灯,服务员端着碟碗热情的招呼顾客用餐,南方特有的婉转语调,听起来像在唱着什么歌。 瞧着眼前这一派烟火气,温喜兰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于翔潜,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温喜兰回头问。 第33章 被人惦记上了 “你,想不想再好好吃一顿晚饭?” 见于翔潜不搭话,温喜兰又问了一遍。 对方脸上先是略过一丝得意,随后把脸别到一旁,顿了几秒才不情愿的道:“吃就吃,正好我也没吃饱。” 温喜兰哼了一声,转头朝马路深处走去。虽然她没出过几次门,但是离车站越近东西卖的越贵这个道理,她还是很清楚的。 最后两人选了街角一家叫‘臭香香’的小店,老板客气的把两人让进去,找了个空桌坐下。 “听口音你们是北方来的吧?尝尝店里的油炸臭豆腐?我们家可是很有名的!”老板笑容满面的问。 “有饭吗?”于翔潜瞪着一双无辜的黑眼睛问。 温喜兰在心里骂了一句饭桶,而后对老板道:“那就来两份油炸臭豆腐,一份不要辣椒的,再来点主食。” “主食也有的,”老板指指临桌小青年面前的碗,道:“我们有鸡汤米粉,味道鲜的很。” 两人分别要了一份米粉和一份臭豆腐,又要了一个凉拌小青菜,便相看两厌的坐下等着。 店里吃饭的人不少,听口音南方北方的都有。温喜兰不自觉的又把包往胸前挪了挪,不敢往四周看,生怕别人瞧出她带了一笔现金。 不一会儿,老板就端着吃的东西从里面走出来,还招呼于翔潜去里面拿两双筷子。 于翔潜进后厨拿来筷子,将右手里那一双递给温喜兰,温喜兰接过来往嘴里送了一块沾满辣酱的臭豆腐,有滋有味的嚼着,他一脸坏笑的凑过来。 “厨房里干净筷子不够用了,你那双是我从人家用完的那桌拿的。” 温喜兰顿时觉得嘴里的臭豆腐不香了,两眼冒火的瞪着他。 “哎呀,骗你的,生什么气啊?”于翔潜忙放低声音求饶,然后自己夹起一块不带辣酱的臭豆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赞叹:“这个东西闻着臭,可吃起来是真香,臭香香这个店名真是没白叫。” 两人很快就把臭豆腐吃完了,温喜兰依旧没理他。 “哎,其实刚才拿筷子的时候老板忙不过来,让我搭把手给拿碗,我一慌就把咱俩的筷子全咬到嘴里了,”他指指温喜兰的筷子:“所以你用的那双上,应该有我的口水。” “于翔潜!”温喜兰压着声音吼了他… 第67章 “你,想不想再好好吃一顿晚饭?” 见于翔潜不搭话,温喜兰又问了一遍。 对方脸上先是略过一丝得意,随后把脸别到一旁,顿了几秒才不情愿的道:“吃就吃,正好我也没吃饱。” 温喜兰哼了一声,转头朝马路深处走去。虽然她没出过几次门,但是离车站越近东西卖的越贵这个道理,她还是很清楚的。 最后两人选了街角一家叫‘臭香香’的小店,老板客气的把两人让进去,找了个空桌坐下。 “听口音你们是北方来的吧?尝尝店里的油炸臭豆腐?我们家可是很有名的!”老板笑容满面的问。 “有饭吗?”于翔潜瞪着一双无辜的黑眼睛问。 温喜兰在心里骂了一句饭桶,而后对老板道:“那就来两份油炸臭豆腐,一份不要辣椒的,再来点主食。” “主食也有的,”老板指指临桌小青年面前的碗,道:“我们有鸡汤米粉,味道鲜的很。” 两人分别要了一份米粉和一份臭豆腐,又要了一个凉拌小青菜,便相看两厌的坐下等着。 店里吃饭的人不少,听口音南方北方的都有。温喜兰不自觉的又把包往胸前挪了挪,不敢往四周看,生怕别人瞧出她带了一笔现金。 不一会儿,老板就端着吃的东西从里面走出来,还招呼于翔潜去里面拿两双筷子。 于翔潜进后厨拿来筷子,将右手里那一双递给温喜兰,温喜兰接过来往嘴里送了一块沾满辣酱的臭豆腐,有滋有味的嚼着,他一脸坏笑的凑过来。 “厨房里干净筷子不够用了,你那双是我从人家用完的那桌拿的。” 温喜兰顿时觉得嘴里的臭豆腐不香了,两眼冒火的瞪着他。 “哎呀,骗你的,生什么气啊?”于翔潜忙放低声音求饶,然后自己夹起一块不带辣酱的臭豆腐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赞叹:“这个东西闻着臭,可吃起来是真香,臭香香这个店名真是没白叫。” 两人很快就把臭豆腐吃完了,温喜兰依旧没理他。 “哎,其实刚才拿筷子的时候老板忙不过来,让我搭把手给拿碗,我一慌就把咱俩的筷子全咬到嘴里了,”他指指温喜兰的筷子:“所以你用的那双上,应该有我的口水。” “于翔潜!”温喜兰压着声音吼了他一句:“你恶不恶心?” “说着玩儿,骗你的…”于翔潜笑的一脸欠揍,“都从家里出来一整天了,你总是不理我。我又不认识别的人,好歹说两句话解解闷嘛。” 温喜兰放下筷子瞪了他一眼,对方假装看不见,依旧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这时候老板恰巧端着一只瓷罐大声问:“还有要辣椒的吗?刚才谁说的要辣椒?” 温喜兰二话不说,过去接过老板手里的辣椒罐子,擓了一大勺丢进于翔潜米粉碗里,然后把辣椒罐递给了下一个需要的人。 “不是,”于翔潜的脸都快绿了,指着自己碗里的米粉质问:“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吃辣的,你这不是有意虐待我,变相谋杀…”。 不等他说完,温喜兰目光冷冷的瞪过去:“不吃拉到!” 于翔潜缩了缩脖子,不情愿的拿起小勺把辣酱舀出来,然后挑没沾辣椒的米粉吃,刚咽下去两口就被呛的咳嗽起来。 温喜兰从旁看着,憋在心里的气消下去不少,刚要低头吃自己的饭,就见于翔潜端起邻桌上的醋瓶哗哗浇进她碗里。 “不吃拉到!”于翔潜梗着脖子:“这下扯平了!” 一顿饭吃完,两人差点用目光把对方掐死。 这次进货的目的地在景县,从徽城还得坐一趟汽车才能到,今天这个点已经没有汽车了。 所以临出门之前,温喜兰向店老板打听了一下附近的旅馆住宿情况,老板说干净实惠的住处往东边走一段有的是。 温喜兰和于翔潜互不搭理的往东边走,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起来,两侧的建筑慢慢被高大的树林代替,路灯也越来越暗。 越往前走,温喜兰的心里越觉得不踏实。可来的路上她也找不同的人打听过了,人家臭香香的老板没说谎,东边的旅馆确实比较多。 她把包紧紧护在胸前,不自觉的放慢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于翔潜。对方也是一脸的严肃,两只眼睛里显露出少见的凌厉之色。 “你先走,掉头往咱来时的方向跑,快!”于翔潜突然一把抓住温喜兰的胳膊,将她拽到身后,把温喜兰吓得一个激灵。 不知什么时候,前面已经站了四个男人,最高的跟于翔潜差不多,在昏黄的光线下恶鬼似的盯着他俩。 “那,那你呢?”温喜兰吓得声音都颤了,一把抓住于翔潜:“咱一起往回跑。” “你忘了临行前我爸是怎么跟你说的了?别管我!回去找警察!”他说完用力把温喜兰往后推了一把。 对面几个人却发出一阵怪笑,高个子男人用不大标准的普通话道:“人生地不熟的你们能跑的了吗?还是乖乖把身上的现金都交出来,我们只是想弄点钱花花,并不想害人命。” 话里话外全是威胁。 有那么一瞬间,温喜兰都想掏出一部分钱给他们了,钱再重要也比不过命重要,对面四个大男人,敢在城边上劫道,估计都是老手了。 “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人,跑啊!”于翔潜冷硬的声音再次传来,“不然咱俩谁也别想离开!” 第68章 温喜兰听罢心下一横,松开于翔潜飞快的往来时的方向跑,身后不断传来扭打的噗通声,混合着几嗓子嚎叫,听得温喜兰直接哭了出来。 就于翔潜那个书生样,平时吵架都能被自己打的吱哇乱叫,这会儿以一当四,不会被打死吧? 温喜兰一边抹掉眼泪一边疯了似的往前跑,她不敢轻易的喊路人帮忙,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那四个歹人的同伙? 她在行人比较多的地方找了一个能打公共电话的商店,拨打 110 报了警,并向女老板询问了自己现在的位置报过去,然后就到显眼的路灯下等。 三分钟不到,警车便开了过来,温喜兰快速跑过去拦车上去,指着刚才来时的路,跟公安同志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没多久,就看见车前方不远处的路上躺了两个人。 警车刚停,温喜兰先不管不顾的冲了出来,她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眼就看见躺在路边上的瘦高个儿男人,被一个矮胖男人压住上半身,一动不动。 “于翔潜!于翔潜,你醒醒!”温喜兰吓得路都走不动了,腿一软直接扑到高个男人旁边,使出浑身力气想把矮胖男人从于翔潜身上拉开,公安局的同志下车后先去制服试图想跑的男人。 “于翔潜,你醒醒啊!”温喜兰边哭边往一旁拖拽矮胖男人。 “这是你什么人呐?”有人在温喜兰旁边问了一句。 “他是我,是我,是我亲戚…”,温喜兰边哭边答,丈夫两个字到了嘴边,还是换成了亲戚。 “唉,那你这个亲戚长得可是够丑的!” 温喜兰拽人的手突然停下,连哭声也瞬间止住了。这人说话时欠嗖嗖的语气咋听着这么耳熟? 她猛然转过头,借着民警照过来的手电光束就看见了笑得一脸欠揍的于翔潜。 “我还没死呢,你就哭的这么伤心,真要是有那么一天非死不可,你还不得把长城哭塌…”。 “于翔潜!”温喜兰大声吼了一嗓子,方才的伤心全部化作一股怨气,挥起小拳头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你就不能有个正行?我还以为你让人打死了…”。 温喜兰一把薅住他,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平时看着凶的要命,这会儿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了。几个劫道的毛贼,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哪知道这么不经打…别哭别哭,没事了…”。他一边欠揍的笑着,一边把温喜兰揽进怀里,轻拍后背哄着。 温喜兰则如同卸下千金的重担,不管不顾的把满脸的鼻涕眼泪尽数抹在他的白衬衫上,哭的像个孩子。 两人跟着警察同志一起回了派出所,做完笔录确认无误后,一个年轻的小同志把他俩送出来。 “火车站附近啊,这种流窜犯很多,不瞒你们说,我们十几天就能抓一批这种劫道的还有偷东西的。”小同志一脸无奈的继续道:“徽城是个重要交通枢纽,南来的北往的旅客,做买卖的进货的也多,身上都带着不少现金,那些不法分子在火车站蹲人的本事都快赶上我们了…” 送到派出所门口,小同志反复问过于翔潜刚才有没有被伤到,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于翔潜十分确定的回答了不用。 最后,小同志给他俩指了一个公家开的招待所,说那里相对安全。 温喜兰和于翔潜谢过公安同志,松了一口气朝招待所走。 这家招待所的大门开的相对隐蔽,在一米多宽的小巷子里。温喜兰和于翔潜费劲巴拉的才找到。 他俩在招待所工作人员狐疑的目光下掏出身份证,开了二楼紧挨着的两个房间。 通向二楼的楼梯连同隔墙都是木质的,扶手像包过浆,透着内敛的红棕色光泽,一看就是老物件了。 温喜兰走在前面,才要回头跟于翔潜说这里的房子真稀奇,就看见他捂着肚子弯下了腰,额头上还渗出细密的汗珠。 “于翔潜?于翔潜你怎么了?” 第34章 都是你害的 “于翔潜?你说话啊?”温喜兰慌了手脚,一步过去扶住于翔潜的胳膊,他整张脸已经煞白,汗珠顺着鬓角一颗颗流下来。 “…我,我这肚子,突然拧着劲儿的疼。”他痛苦的喘着粗气道。 “我带你去医院,肯定是刚才跟那帮人打架伤到了,刚才你就该听公安同志的话,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温喜兰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扶着他就要下楼往外走。 “不,不,不是…”于翔潜痛苦的摇着头:“我,我得先去个厕所,我这个是吃坏东西了,你先扶我去厕所…”。 看他那副执拗的样,温喜兰差点又要发火。但碍于他现在是个病人,温喜兰没跟他争辩,小心翼翼扶他去二楼,刚踏上二楼地板,他就冲进了不远处的厕所。 温喜兰站在厕所门口不知所措,进去吧,男厕所怪尴尬。杵在在这儿吧,还是怪尴尬。 七八分钟以后,厕所的门重新打开,一脸狼狈的于翔潜扶着门框出来了。 “你,你还在这儿等着呢?”他先是一愣,接着窘迫的把头扭到一边。 “要不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瞧瞧?”温喜兰一脸担忧的问。 “不用,我就是吃坏东西了,外加刚才活动的有点厉害…哎呦…”他突然捂着肚子又缩回了厕所。 都这样了还犟着不去医院呢?温喜兰无语的叹了口气,决定等他一会儿出来了,不管怎样都得拉住他找个大夫瞧瞧。 于翔潜是被温喜兰连推带拽给拉到楼下的,她向服务员打听了一下离得最近的医院,然后不由分说把于翔潜给拖了过去。 大夫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他大致问了一下于翔潜从前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又让他躺下这儿戳戳那捏捏做了个检查,然后回到桌前一边低头写病历,一边沉声问:“下午吃什么了?” 于翔潜:“油炸臭豆腐,还有一碗米粉。” 大夫:“吃没吃辣椒之类的有刺激性的东西?” 于翔潜一脸埋怨的瞧了温喜兰一眼,而后诚实的点点头:“有辣椒。” 大夫:“叫什么?” 于翔潜:“臭香香。” 大夫写病历的手突然一顿,满脸好奇的抬头看向于翔潜,严肃的道:“我问,你叫什么!” “哦,”于翔潜讪讪的挠了下后脑勺,… 第69章 “于翔潜?你说话啊?”温喜兰慌了手脚,一步过去扶住于翔潜的胳膊,他整张脸已经煞白,汗珠顺着鬓角一颗颗流下来。 “…我,我这肚子,突然拧着劲儿的疼。”他痛苦的喘着粗气道。 “我带你去医院,肯定是刚才跟那帮人打架伤到了,刚才你就该听公安同志的话,去医院好好做个检查…”,温喜兰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扶着他就要下楼往外走。 “不,不,不是…”于翔潜痛苦的摇着头:“我,我得先去个厕所,我这个是吃坏东西了,你先扶我去厕所…”。 看他那副执拗的样,温喜兰差点又要发火。但碍于他现在是个病人,温喜兰没跟他争辩,小心翼翼扶他去二楼,刚踏上二楼地板,他就冲进了不远处的厕所。 温喜兰站在厕所门口不知所措,进去吧,男厕所怪尴尬。杵在在这儿吧,还是怪尴尬。 七八分钟以后,厕所的门重新打开,一脸狼狈的于翔潜扶着门框出来了。 “你,你还在这儿等着呢?”他先是一愣,接着窘迫的把头扭到一边。 “要不我还是带你去医院瞧瞧?”温喜兰一脸担忧的问。 “不用,我就是吃坏东西了,外加刚才活动的有点厉害…哎呦…”他突然捂着肚子又缩回了厕所。 都这样了还犟着不去医院呢?温喜兰无语的叹了口气,决定等他一会儿出来了,不管怎样都得拉住他找个大夫瞧瞧。 于翔潜是被温喜兰连推带拽给拉到楼下的,她向服务员打听了一下离得最近的医院,然后不由分说把于翔潜给拖了过去。 大夫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他大致问了一下于翔潜从前有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又让他躺下这儿戳戳那捏捏做了个检查,然后回到桌前一边低头写病历,一边沉声问:“下午吃什么了?” 于翔潜:“油炸臭豆腐,还有一碗米粉。” 大夫:“吃没吃辣椒之类的有刺激性的东西?” 于翔潜一脸埋怨的瞧了温喜兰一眼,而后诚实的点点头:“有辣椒。” 大夫:“叫什么?” 于翔潜:“臭香香。” 大夫写病历的手突然一顿,满脸好奇的抬头看向于翔潜,严肃的道:“我问,你叫什么!” “哦,”于翔潜讪讪的挠了下后脑勺,窘迫的道:“我叫于翔潜。” “应该就是吃坏东西导致的急性肠胃炎,”大夫的语气波澜不惊,在处方上鬼画符一样写了两行东西,撕下来递到温喜兰面前。 “家属去给拿药吧,挂两瓶盐水就好了。” 温喜兰迟疑的接过那张纸,依旧不放心,小声问:“大夫,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问题?他刚才还跟好几个人打了一架呢。” 谁知大夫却一脸笃定:“没其他问题,刚才我给他检查了。被打成大小便失禁的病人我见过,不是他这个症状。先去拿药给他挂上吧。” 温喜兰见状,明白再多说下去就有抬杠的嫌疑了,她忙拿着那张处方去交钱取了药,找到于翔潜才知道,就这几分钟的功夫,他又跑了两趟厕所。 挂上水,于翔潜像条被晾在沙滩上的鱼,两眼发直的看向天花板。 “于翔潜?”温喜兰轻轻叫了一声,怕他一翻白眼再过去了。 对方没应答,眼珠子都没动一下。 温喜兰的心里又有些慌,抬手很轻的推了他一下,对方还是没反应。 “于翔潜?于翔潜?要不咱们还是去做个全面的检查吧?” “做检查?”于翔潜的眼珠转动一圈儿,盯了温喜兰两秒,嘴角轻微的扬起。 “你不会是想推卸责任吧?我这回进医院完全是被你害的,谁让你往我碗里放辣椒来着?我告诉你,这颗仇恨的种子已经被我深深埋进心里了,就等生根发芽不断壮大,温喜兰你给我等着…!” 这都要病的站不起来了,他依旧没个正行。温喜兰抬手比划了一下,对方笑嘻嘻的一缩脖子,这才坐直身子。 见他没什么大碍,温喜兰从旁边拿过一只方凳坐在他旁边,两个人真都坐直了身子一脸严肃,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喂,”温喜兰轻咳了一下,主动打破沉默:“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打架?既然你这么能打,以前吵架的时候干嘛被我的打的吱哇乱叫都不还手?” “哼,”于翔潜把头偏到一旁,臭屁的道:“我那是让着你,不跟你一般见识。再说了,”他斜眼瞥了温喜兰,带上点子骄傲劲儿:“动手打女人,那我得无能成什么样啊?我可是于翔潜,能干出那样的事儿吗?” 瞧着他那副又傻又精又嘴硬的样子,温喜兰撇撇嘴,还是忍不住笑了。 “你跟谁学的拳脚?”温喜兰很好奇,继续追问。 “唉,”于翔潜呼出一口气,收起方才没正行的笑容,沉默了片刻,才一本正经的道:“是原先帮忙跑车的刘叔教的。” “刘叔?我怎么没见过?跑车?”温喜兰不太明白他的话,一般跑长途汽车的才会有专门的人跟着押车。 “好多年前的事儿了,”于翔潜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 “我小时候,祥宝斋曾被并入公私合营,公家派了一位身手特别好的叔叔负责跟着运输队去南方进货,就是那位刘叔。平时不跟车外出的时候,他就会教我功夫,我小时候性格内向,也不喜欢出去玩,偏偏跟那位刘叔很合得来,一来二去的,我就跟着他学了一身的拳脚功夫。” 第70章 说到这儿,他歪过脑袋问:“你忘了在家的时候,我爸把钱交到你手里说过的话了?” “万一遇到劫道的,让我不用管你,跑就行?”温喜兰这才明白过来公公这句嘱咐的含义,原来并不是开玩笑,他知道儿子身上有功夫。 “那,那位刘叔呢?”温喜兰又问。 于翔潜叹了口气:“后来公私改制,祥宝斋又重新回到了于家,刘叔也就离开了,再也没了联系…诶呦!” 他刚说完就又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站起身,拖着挂盐水的架子往外走。 “你怎么了?我帮你拿这个…”温喜兰慌忙的提起铁架子,跟着他往外走,还关切的问:“要不要去找大夫?” “我就是想去个厕所而已,你确定跟着我去吗?”于翔潜一脸认真的看过来。 温喜兰被问的脸上一热,手不自觉的松开了架子,一双眼都不知该往哪里看。 “算了,”于翔潜单手拉过铁架子,佝偻着腰往厕所方向走,嘴里还嘟囔着:“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就在温喜兰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方才给于翔潜看病的那个中年医生迎面走了过来。 “这不是臭香香吗?你怎么一个人拖着盐水瓶到处乱跑?家属呢?” 于翔潜虚弱的回道:“我想去厕所,她一个女同志,脸皮儿薄,总不好跟着我进男厕所。” 温喜兰听了他的话,内心升起一阵感激。 男医生抬头朝温喜兰这边看了一眼,而后从架子上拿下药瓶,搀扶着他往厕所去了。 “我们医院里的厕所是单间,其实家属跟着也没关系的,你一个人这么拖过去,针头容易移位…”。 “不是,医生您不知道,我其实是怕她趁人之危,对我图谋不轨…”于翔潜欠揍的声音再次传来,温喜兰方才打心底生出的那点感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恨不得跟过去一脚把他揣进茅坑里。 温喜兰在医院里陪着于翔潜打完针,回到招待所已经将近半夜,折腾了这一天,沾到床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两人吃过早饭,于翔潜已经没什么大碍,两人赶到汽车站,成功搭上去景县的车。 大巴车里座无虚席,温喜兰下意识的把包捂在胸前,生怕再节外生枝。 坐在旁边的于翔潜一脸淡定的朝她摇摇头:有我呢,不用紧张。 汽车开出徽城以后便钻进了颠簸山路,窗外全是翠绿茂密的竹林,偶尔掠过小小的湖泊,水面也是翠绿翠绿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欲睡的温喜兰被人晃醒,她一个激灵护住胸前的包,于翔潜那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在她眼前。 “瞧你吓的,不是说了吗,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于翔潜说完,从座位上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还做了个夸张的请的手势。 温喜兰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原来是到站了。她站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将近正午,太阳光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走,咱先找个地方把午饭解决了,然后再去批发市场。”于翔潜皱眉瞧着来来往往的行人,蔫蔫儿的道。 温喜兰在一旁瞧着,即便她现在依旧觉得于翔潜很讨厌,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真是任何时候随便往人堆里一站,都是卓尔不群的存在。 “那走吧。”温喜兰收回目光,随着人群往车站外面走,虽然没回头,但能感觉到于翔潜一直紧跟着她。 两人选了一家朴实的小饭店,里面客人挺多,靠墙的位置还摆了一台电视机,里面正播着电视剧《红楼梦》。 温喜兰和于翔潜找个地方坐下,又点好了饭菜,便一起歪着脑袋看电视。 这会儿正好播的宝玉、宝钗成亲的剧情,贾宝玉身穿红色喜服,一脸不情愿的坐在薛宝钗旁边,木然的看着丫鬟婆子们忙里忙外。 “其实他俩不应该成亲的,”于翔潜拖着腮帮子喃喃:“白白害了彼此,贾宝玉心里明明只有林黛玉,他不可能对宝钗有感情;宝钗先不管性情怎么样,其实放在现在的社会里,肯定也是个人才。就算爱慕宝玉的才情、长相,可他不喜欢她,嫁给他又有什么用?”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2-11 一个小补充:以前的招待所房间里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外面会有一个公共厕所。 第35章 谁惹哭了谁哄 于翔潜对宝钗宝玉婚姻的评价,温喜兰也是颇为同意的,她盯着电视默默的点点头。 “没必要嫁给一个心里没她的男人,”于翔潜扭过头喝水,看了温喜兰一眼,而后复又去看电视里的人,回过头笑嘻嘻的凑过来:“这么看,其实的你的眉眼跟电视里的宝钗还挺像的。” 温喜兰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扭头对上他的眼睛,心里突然就不高兴了。 他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拿宝钗与她作比较,他自己则跟宝玉一样,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姑娘当老婆? 想到这里,温喜兰的脸瞬间沉下来,垂下眸子没接话。 于翔潜又接着道:“其实就人情世故这方面来看,你跟宝钗也有几分像,就跟书里写的一样,人情练达即文章,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他这句话算是彻底惹怒了温喜兰,把她比作宝钗,是说她城府深?还是说她像宝钗一样因为爱慕,非要嫁给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男人? “你觉得你自己挺像贾宝玉的吧?”温喜兰冷冷的看着他。 “没,没有,这倒没有。”于翔潜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却不自觉的流露出笑容,在外人看来,他完全就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温喜兰看见他那张笑脸,心口像堵了一坨湿棉花,上不来下不去,噎的难受。 “怎么没有?”她语气越来越冷,嘲讽的看着他:“你不是一样被迫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心里同样也揣着一个林妹妹?” 林雪雁,也姓林。 温喜兰说完以后直接拿着包起身离开,再也不想面对他那张脸。 只是前脚刚踏出饭店的门儿,她就鼻子一酸,豆粒大的泪珠子莫名其妙流个不停,连她自己都被突如其来的情绪给吓了一跳。 没多久,于翔潜便从后面追上来,带着满是委屈的语气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都想哪儿去了,咱不就是看个电视吗?我说的是电视啊…”。 温喜兰不愿意听他的解释,他刚追上来,她便加快了步子,拼命的想把眼泪擦干,却越擦越哭的厉害。 其实她这会儿生气也并不完全因为于翔潜,更多的,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自从看见他站在书房画墨梅图时的样子,又知道了无生就是于翔潜以后,她就变的敏感起来… 第71章 于翔潜对宝钗宝玉婚姻的评价,温喜兰也是颇为同意的,她盯着电视默默的点点头。 “没必要嫁给一个心里没她的男人,”于翔潜扭过头喝水,看了温喜兰一眼,而后复又去看电视里的人,回过头笑嘻嘻的凑过来:“这么看,其实的你的眉眼跟电视里的宝钗还挺像的。” 温喜兰听了先是一愣,随即扭头对上他的眼睛,心里突然就不高兴了。 他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拿宝钗与她作比较,他自己则跟宝玉一样,娶了一个不喜欢的姑娘当老婆? 想到这里,温喜兰的脸瞬间沉下来,垂下眸子没接话。 于翔潜又接着道:“其实就人情世故这方面来看,你跟宝钗也有几分像,就跟书里写的一样,人情练达即文章,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他这句话算是彻底惹怒了温喜兰,把她比作宝钗,是说她城府深?还是说她像宝钗一样因为爱慕,非要嫁给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男人? “你觉得你自己挺像贾宝玉的吧?”温喜兰冷冷的看着他。 “没,没有,这倒没有。”于翔潜嘴上这么说,可脸上却不自觉的流露出笑容,在外人看来,他完全就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温喜兰看见他那张笑脸,心口像堵了一坨湿棉花,上不来下不去,噎的难受。 “怎么没有?”她语气越来越冷,嘲讽的看着他:“你不是一样被迫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心里同样也揣着一个林妹妹?” 林雪雁,也姓林。 温喜兰说完以后直接拿着包起身离开,再也不想面对他那张脸。 只是前脚刚踏出饭店的门儿,她就鼻子一酸,豆粒大的泪珠子莫名其妙流个不停,连她自己都被突如其来的情绪给吓了一跳。 没多久,于翔潜便从后面追上来,带着满是委屈的语气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都想哪儿去了,咱不就是看个电视吗?我说的是电视啊…”。 温喜兰不愿意听他的解释,他刚追上来,她便加快了步子,拼命的想把眼泪擦干,却越擦越哭的厉害。 其实她这会儿生气也并不完全因为于翔潜,更多的,她是在生自己的气。 自从看见他站在书房画墨梅图时的样子,又知道了无生就是于翔潜以后,她就变的敏感起来,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再像往常一样洒脱。 即便已经下定决心回到陵澜之后,一定要跟于翔潜离婚,可她依旧无法完全无视于翔潜喜欢的是别人这件事。 温喜兰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又多疑又小心眼,令人讨厌。 “温喜兰,温喜兰,你等等我啊。”于翔潜小跑着追上来,一把拦住温喜兰,然后就愣住了。 “怎么,怎么就哭了?我,我,是我惹得…?”于翔潜不知所措的愣住,笨拙的抬手要去给她擦眼泪,刚要碰到她的脸,又缩回去莫名其妙的伸手去接她掉下来的泪珠子。 被他这么一问,温喜兰心中突然升起一阵委屈,抬手将他推开,然后飞快往前走。 一边走一边想:惹我生气,那我就花光你的钱!这样我还能在离婚的事上占得主动权。 温喜兰找了一个古色古香的二层饭店走了进去,挑了张最大的桌子背对着门坐下,朝服务员招手:“点菜!” 服务员手拿菜单,热情的走过来。 “您想吃点什么?” “你们饭店的招牌菜都有什么?”温喜兰拿过菜单,一边翻一边问。 “哦,我们店里的老鸭笋干煲、松鼠鳜鱼、荷叶粉蒸肉、刀板香都很出名,这菜单上都有。” 温喜兰一连点了六个好菜,本来她还想再点来着,可服务员看看她,说这些她根本吃不完,不如等菜上齐了,先吃吃看再决定要不要点。 追着她一路跑过来的于翔潜,到了饭点门口,摸着钱包吸口凉气,探头看了一眼温喜兰的背影,摇头叹气。 他往四周打量一眼,然后转身进了一家馒头店。 温喜兰点完菜以后,又喝了一杯水果茶,也没看见于翔潜跟进来,一颗心都快凉透了。 这个小气的男人,为他伤心,实在不值得。 没过多久,服务员便把菜给端了上来,油亮亮冒着热气的砂锅,咸香的猪肉片,金黄酥脆的鳜鱼…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 有了好吃的,温喜兰的情绪一下子好了不少,她刚拿起筷子,就觉人影一闪,接着于翔潜那张欠揍的笑脸就出现在她面前。 “有好吃的也不叫上我。”他舔着脸坐到对面,裤子上也不知道在哪儿沾了好几处面粉一样的东西。 温喜兰白了他一眼,先尝了一口松鼠鳜鱼,酸甜的酱汁分外开胃。 “叫上你?你付钱吗?”温喜兰呛了他一句。 “那,肯定得付啊,你的车旅费在我身上呢。”他说完,也试探着拿起筷子去夹菜,被温喜兰一眼又给瞪了回去。 他能重新出现,温喜兰心里好受了一些,看看一桌子菜,心想反正是他付钱,便淡淡的道:“一起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掉这么多。” 令她意外的是,于翔潜这次却没动筷子,只满脸堆笑的看着她:“我再等一会儿,我喜欢先看别人吃饭。”说完他又傻笑了两声。 温喜兰狐疑的打量他一遍,在心里嘟囔了一句爱吃不吃,就自顾自大快朵颐起来。 第72章 正当她吃的香,身后突然递过来一只竹蒸笼,一个糯糯声音响起。 “大哥,您的东西蒸好了,这只蒸笼待会儿我们来收就行。” 温喜兰闻言回头去瞧,却只看见一个扎着麻花辫的背影。 “打开看看。”于翔潜那双秋水一样的眸子里,充满期待。 温喜兰看了一眼蒸笼,没伸手也没接话。 “那我帮你打开。”于翔潜噙着笑意,伸手掀开了蒸笼盖,一对白白胖胖的小猪出现在眼前。 温喜兰看着新奇,忍不住伸手戳了两下小猪。 “这是哪儿来的?” “我刚才去对面馒头店专门给你捏的,”于翔潜像个给人献宝的孩子,漆黑的双眼盯住温喜兰,用手指指较小的那一只:“你把蒸笼转个角度看看,这只是你。” 温喜兰听后瞪了他一眼,面儿上虽然生气,可嘴角已经忍不住翘了起来。 她伸手转了一下蒸笼,就看见那只小猪的侧面肚子上有三叶绿色兰草,虽然捏的略微粗糙,但姿态惟妙惟肖。 温喜兰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心里的别扭烟消云散。 “看看,看看,你这一笑,就更像它了。” 温喜兰佯装生气:“你才像它!” 没想到下一秒于翔潜就拿指尖把自己的鼻头往上推了推,眼巴巴的看着温喜兰,问:“这样是不是更像?” 那副认真的样子,一下把温喜兰又逗笑了。没想到这个人平时不通人情世故,还挺会哄人的。 温喜兰拿起蒸笼里的小猪,不客气的吃了起来。南方的馒头里加了糯米粉,吃着分外松软香甜。 两人吃过饭以后,于翔潜去付了钱。 临出门的时候,温喜兰向服务员打听了一声画材批发市场在哪里。 “你们要买画材?”服务员的眼睛睁的雪亮,“买宣纸吗?” 温喜兰不明所以,含糊的点点头:“买一点也行。” 服务员听后忙拉着她跑到门口往西侧指:“看见远处那辆卡车了吗?那个就是我们县里最好的宣纸厂的车。上午我们还说了一阵呢,隔条街有家文房四宝店,本来向这家厂子订了一批货,谁知人家开着车给送上门,那家店老板又不要了。这不,宣纸厂的负责人正生气呢,说不能就这么白跑一趟,在大街上卖了一上午了。” 更多精彩在:胖梨推文小窝 温喜兰听后十分震惊,宣纸还能跟大集上的布匹似的当街售卖?货都送上门了,还能硬是给退回去? “你们过去问问,说不定能谈个好价钱。”服务员热情的道。 温喜兰和于翔潜对视一眼,觉得可以去试试。 临行前于千山交代过,说家里原来的宣纸供应商几个月前关门不干了,一些书画家专门定制的宣纸存货见底,他俩这一趟除了找西画画材之外,还要重新寻找一个宣纸、墨条、砚台的长期供应商。 两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就看见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大叔冷着脸站在卡车旁,车厢栏板开着,一刀宣纸被平铺在车厢里向路人展示。 中年男人不高声售卖更没什么笑脸,偶尔有路人问新鲜,他也不搭理,这一车一人倒更像站在马路中间找茬的。 人群绕着他空出来好大一块地方。 见此情形,温喜兰不由得心里发怵,做文房四宝买卖的人跟别的商人不大一样,文房四宝自古服务的对象主要是文化人群体,所以文房四宝商人身上往往有个倔脾气,话说的投机什么都好商量,一言不合往外轰人的也不少见。 而眼前这位大叔,衣着干净朴实,脸上有汗珠却不见油光,浑身透着一股严谨认真的劲儿。除了商人的身份以外,他恐怕还是一位有资历的手艺人。 温喜兰咽了一下口水,忍不住看向于翔潜,恰巧他也正低头看她,脸上和她一样没底气。 “那,我去问问…”于翔潜迈腿就要过去搭话,被温喜兰一把给拽了回来。 就他那张嘴,还不得一开口就给人家惹毛了? 第36章 对脾气 温喜兰正拉着于翔潜在一旁盘算怎么上前搭话,就见那位中年大叔转身去翻车上摊开的那刀宣纸,一边翻一边认真的审视查看,薄如蝉翼的宣纸就像柔顺的纱绸,在他手里分外服帖听话。 看见这一幕,温喜兰的眼睛一亮,而后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大叔,您做过剪纸师傅吧?” 中年男人一下从宣纸中抬起头来,打量过温喜兰之后,冷淡的问:“你是哪个厂的工人?” 他说完脸色忽而又一沉:“听你的口音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他肯开口接话,温喜兰的心放下不少。 其实这一句搭讪她也是在赌运气,跟手艺人谈买卖,先从手艺搭话,更容易赢得对方的好感。 说起宣纸的工艺,其实温喜兰了解的也并不多。好在以前学习装裱的时候,父亲温贤跟她提过一段话。 他说装裱手艺不仅要学会裱,还要会检查,一幅画装裱完成后,有哪些不足的地方要能检查出来,并准确知道出现在哪一个步骤,这个能力在书画揭裱和古董画修复上尤为重要,能提前预见问题,才能避免制造更多的问题。 当时父亲给她举了一个宣纸工艺的例子,他说有句话叫‘剪纸的先生捞纸的匠’。 剪纸有两层意思,一作剪裁,就是把合格的宣纸用大剪刀裁成特定的尺寸,所以宣纸的计量单位是‘刀’。 另一层含义就是检验了,剪纸师傅要凭借过硬的经验,在雪白耀眼的宣纸里迅速找到破洞、细小的杂质、缺口,同时还能锁定问题出现在哪个阶段,以便在工艺上做进一步的调整。 剪纸是宣纸制作的最后一道工序,工人没有丰富、老练的经验积累,是不可能胜任这个位置的。 温喜兰方才看他翻纸时的动作和神态,猜测他很可能是一位熟练的剪纸师傅,这才赌了一把。 看眼下的情况,她应该是赌对了。 “大叔,我倒是挺想学学宣纸的制作工艺的,可惜家里那边没有咱景县这么好的条件,我们家那边不产青檀,也没有上好的沙田草,造不出您手里这么好的宣纸。”温喜兰一脸真诚的道。 “哦?听你话里的意思,也是很了解宣纸工艺的,你是做什么的?”大叔再开口时,脸色已经不像方才那么冷了。 … 第73章 温喜兰正拉着于翔潜在一旁盘算怎么上前搭话,就见那位中年大叔转身去翻车上摊开的那刀宣纸,一边翻一边认真的审视查看,薄如蝉翼的宣纸就像柔顺的纱绸,在他手里分外服帖听话。 看见这一幕,温喜兰的眼睛一亮,而后大大方方的走过去。 “大叔,您做过剪纸师傅吧?” 中年男人一下从宣纸中抬起头来,打量过温喜兰之后,冷淡的问:“你是哪个厂的工人?” 他说完脸色忽而又一沉:“听你的口音不是我们这边的人。” 他肯开口接话,温喜兰的心放下不少。 其实这一句搭讪她也是在赌运气,跟手艺人谈买卖,先从手艺搭话,更容易赢得对方的好感。 说起宣纸的工艺,其实温喜兰了解的也并不多。好在以前学习装裱的时候,父亲温贤跟她提过一段话。 他说装裱手艺不仅要学会裱,还要会检查,一幅画装裱完成后,有哪些不足的地方要能检查出来,并准确知道出现在哪一个步骤,这个能力在书画揭裱和古董画修复上尤为重要,能提前预见问题,才能避免制造更多的问题。 当时父亲给她举了一个宣纸工艺的例子,他说有句话叫‘剪纸的先生捞纸的匠’。 剪纸有两层意思,一作剪裁,就是把合格的宣纸用大剪刀裁成特定的尺寸,所以宣纸的计量单位是‘刀’。 另一层含义就是检验了,剪纸师傅要凭借过硬的经验,在雪白耀眼的宣纸里迅速找到破洞、细小的杂质、缺口,同时还能锁定问题出现在哪个阶段,以便在工艺上做进一步的调整。 剪纸是宣纸制作的最后一道工序,工人没有丰富、老练的经验积累,是不可能胜任这个位置的。 温喜兰方才看他翻纸时的动作和神态,猜测他很可能是一位熟练的剪纸师傅,这才赌了一把。 看眼下的情况,她应该是赌对了。 “大叔,我倒是挺想学学宣纸的制作工艺的,可惜家里那边没有咱景县这么好的条件,我们家那边不产青檀,也没有上好的沙田草,造不出您手里这么好的宣纸。”温喜兰一脸真诚的道。 “哦?听你话里的意思,也是很了解宣纸工艺的,你是做什么的?”大叔再开口时,脸色已经不像方才那么冷了。 “我家是做书画装裱的。”温喜兰开朗的笑笑。 “书画装裱,”大叔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书画装裱跟文房四宝也算是近亲,你到景县干嘛来了?” 听他问及自己此行的目的,还提起文房四宝,温喜兰忙把于翔潜拉过来,甜甜的说:“大叔,其实他是个画家,我是陪着他来挑宣纸的。” 中年男人抬起头仰视一眼于翔潜,之前那种冷淡的表情再次浮现在脸上,摇摇头:“他?会画画?你若说他是哪个电视里的奶油小生,我可能会更相信些。” “大叔,咱也不能以貌取人不是?”温喜兰指指货车:“您要是不相信,可以让他在这儿露一手。我看那您车里笔墨纸砚都是全的,他这次挑宣纸是为参加画展做准备的,对宣纸的要求可高着呢,一般品质的还不一定能入他的眼。” 温喜兰适时的抛出激将法,她知道手艺人最不愿意听见人家说自己的东西不好。 “试试就试试,不过你可别想蒙我,虽然我是个手艺人,但能在这个行当里干上半辈子,对书画多少都能懂一些!” 大叔说着抽出一张四尺的生宣,又把笔墨拿过来,旁边看热闹的人听说有人要现场画画,忙去旁边的店铺里借来一小盆清水。 宣纸被大叔折成了三开,直接铺在卡车车头相对平整的地方,他回头看向于翔潜,道:“没有毛毡,后面垫了两层宣纸,你凑合着试试。” 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于翔潜,先是一脸茫然的看着温喜兰,又看看熙熙攘攘瞧热闹的人,竟然紧张的吞了两下口水。 “要是不会画,就别浪费我的宣纸。”中年大叔的脸色又拉下来。 于翔潜没吭声,眼睛里面透出几分深沉,随即伸手接过毛笔,对着那张四尺三开的宣纸思考片刻,抬手画了一幅幽兰虫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这个人只要拿起毛笔,就像脱去凡胎一样,有让人忍不住赞叹的傲骨。 画完之后他略微思忖,把笔放回原处。 人群里不乏有懂画的,这里毕竟是被称为‘宣纸之乡’的景县。 “这兰草画的空灵飘逸,很有悠远的情思,倒有几分板桥先生的气韵!” 有人先拍手叫了好,接着人群中连连发出赞叹。 中年大叔对着画看了好大一会儿,脸上由原来的怀疑逐渐变成喜悦,最后甚至有点激动。 “为什么不落款呢?”大叔两眼放光的看向于翔潜。 “我只答应画画,可没说要落款。”于翔潜的犟劲儿上来了,径直把手插进兜里,一副‘你休想’的架势。 温喜兰见状,忙上前拉住中年大叔,好声好气儿的道:“大叔,他就是这个脾气。今天肯当众画这一幅,已经算是很难得了,您觉得他的画能入眼不?” 在一些必要的场合,画可以画,但款可不是能随便落的。 于翔潜这个倔脾气,跟眼前的老手艺人也有的一拼。 温喜兰本以为中年男人会翻脸,或者把他俩轰走,心下有点后悔方才一时冲动拉着于翔潜画这幅画。 第74章 谁知中年大叔却突然爽朗的笑了,小心翼翼的收起那幅画,指着于翔潜道:“这小伙子对我的脾气!书画家,手艺人,还能没点脾气?完全没脾气的人,画不出这笔好画!” 温喜兰先懵了一下随即心中大喜,开始暗暗合计怎样开口提生意的事儿,却见大叔利索的把货车车厢栏板合上,高声道:“走!小伙子,我带你去我们厂里挑宣纸,保准能找到让你满意的!” 他说完又看向温喜兰,“姑娘,驾驶室里还有个座位,你上去,这小伙子就委屈一下,坐车厢里凉快吧,咱们这就出发!” 眼前的情景,就像电视剧似的,变得飞快,温喜兰忙回过神,拉拉于翔潜。 “要不你坐驾驶室,我坐车厢里也行。” “我一个大男人还用得着你照顾?”于翔潜骄傲的抬抬下巴,随即两手攀住车厢栏板,一个翻身就跳进了车厢里。 一路之上,中年大叔就像遇见很久没见面的老友一样,话赶话说个不停。 “这些年,文房四宝的生意不好做。”他稳稳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 “50 年扫盲运动,毛笔算是正式退出了主流书写舞台;56 年上山下乡;66 年破四旧、文化大革命…我们景县的宣纸厂倒了一批又一批,能撑到现在的那都是顶执着的人,谁知道这几年油画又占去了大部分书画市场。” 他叹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温喜兰默默瞧了一眼,这个老手艺人眼睛里竟然泛起了泪光。 “笔墨纸砚是相辅相成的四件宝贝,毛笔退出舞台,那宣纸砚台还能用来干什么?尤其是宣纸,一张纸造出来得采、蒸、择、碓、洗、捞、晒、剪,风吹雨打千锤百炼,日月光华,水火相济才能造出我们的宣纸,不知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 “社会要进步,这个我们也理解,没有哪个买卖是能永远常青的,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咱也舍不得就这么丢了。”说到这里,他几近哽咽。 温喜兰对此也是深有感触,她虽然年轻,可也是个手艺人,对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有着同样深刻的情感。 汽车在一处厂区停下,中年大叔热情的招呼温喜兰和于翔潜下车,一进大门就有小青年满面笑容的打招呼。 “胡师傅回来了?” 胡师傅把车和货交给了一个年轻人,然后带着温喜兰和于翔潜先去工作车间看了一圈。 他着重介绍了一下‘捞纸’和剪纸环节。 捞纸车间里,几十个壮小伙子赤膊抬着一个巨大的竹担架,担架上铺了细竹帘,小伙子们大声喊着号子,将下面池子里的纸浆捞上来,一遍一遍的重复,看得人热血沸腾。 而剪纸车间里相对安静,剪纸师傅们的动作也优雅闲适,翻纸检查的动作倒有几分像讲台上的教书先生。 “这一剪刀正好裁一百张纸,所以一刀纸是一百张。”胡师傅耐心的介绍着。 看过车间之后,胡师傅直接把两人带去了仓库,阴凉的库房里整齐的码着宣纸。 “这是上个月刚剪好的,至少要等个半年去去纸的火气,才能进入市场…”。胡师傅如数家珍般介绍着宣纸。 “小伙子,”他招呼于翔潜:“这边的,都是沉了 3 年以上的檀皮宣,肯定有适合你的!” 于翔潜按他指的方向过去看纸,温喜兰见时机成熟了,忙一脸真诚的道:“大叔,其实我们这一次是想进一批宣纸的,”她指指于翔潜:“他不光是个画家,家里还是做文房四宝生意的,刚才在外边街上,我们没敢说,怕您见着做文房四宝生意的人生气。” 胡师傅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 “难怪你们对宣纸这么熟悉,”他说完突然沉下脸严肃的看向温喜兰,“大叔我看起来像是个会随便对别人发脾气的人吗?” 温喜兰被问的心里直发怵,方才在街上,也不知道是谁拉着脸吓得旁人不敢吭声。但表面上她依旧赶着说好话:“哪能啊,大叔一看就是个通情达理的好人。” 等于翔潜把控过宣纸的质量关,温喜兰才开始跟胡师傅谈价钱,最后胡师傅给了个相当优惠的价格。 温喜兰和于翔潜一起把需要的宣纸类型抄了单子交给胡师傅,又去财务上付了一千块定金,留下收货的具体地址和联系电话。 订好的宣纸会跟着厂里的运输车,一路北上送到祥宝斋。 厂里有自己的运输链,而且大厂的宣纸产量、质量、信誉都相对稳定,不至于一经风浪就倒闭了,这也是温喜兰和于翔潜决定选这个厂家的原因。 一切谈妥之后,两人准备离开,胡师傅跟着送出来老远,还给他们介绍了几家砚台、墨的厂家,说等订好了,可以跟着宣纸一起送过去。 聊到最后,胡师傅又给他们推荐了县城里几家安全实惠的旅馆。 走出来老远,于翔潜突然问温喜兰。 “为什么不干脆向胡师傅打听一下西画画材的批发市场?” 温喜兰白了他一眼:“你没看出来这位胡师傅的脾气跟你一样犟,都是一句话说不好就轰人的类型?有些话能问,有些话不能问!” 于翔潜撇撇嘴:“我的脾气哪有他那么轴?” 温喜兰懒得跟他争辩,过了一会儿又笑嘻嘻的道:“不过西画画材市场的位置,我刚才偷偷问了会计大姐,你跟着我走就行!” 第75章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2-14 今天2.14了,加一个来自未来的小剧场。 翔子:“媳妇儿,人家都在问咱俩到底啥时候能真好上。”喜兰:“这个得问你啊,你啥时候才能认出我是谁呐?”翔子:“你是温喜兰。”喜兰:“想好了再说!”翔子:“你是怒竹。”喜兰:“跪好!没让你起来!想明白了再说!”翔子:“你是我媳妇!不管怒竹是谁,反正我这辈子都只爱温喜兰一个人!” 这一章比较严肃,下一章继续欢乐 第37章 你自找的 温喜兰和于翔潜用下午的时间订好了砚、墨的供应商,还去逛了一下打听来的西画画材市场,一直忙到天擦黑。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这才想起来要找住的地方。 他们依着胡师傅之前推荐的三家宾馆一路找过去,头两家全都住满了,一直找到第三家,老板说只还剩下一间房。 “小两口住一间多好?干嘛非要开两间?”服务员大姐一脸好奇的边打量边问。 温喜兰尴尬的看了一眼于翔潜,他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那你俩是不是夫妻?”大姐探着头又问。 “是,是吧?”温喜兰被她看的没了主意。要是回答说不是,住一块就显得更尴尬了。 “我问你呢,”大姐看傻子似的看她,回过头去翻了一遍住宿登记簿,又抬起头道:“呐,最后这间房还是刚才有个小青年退了一间才空出来的,不然这一间你们也没得住。” 她指指门外:“我们旅馆和派出所就隔了一条街,相距不到二百米,一般来景县进货的人都喜欢住这里,非常安全!” 温喜兰还在犹豫,上一次跟于翔潜同住一间房是在知兰堂,在家里她有底气。这回是在外边,万一真打起来,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况且他说过他梦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正当纠结着,两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大声问:“同志,还有房间吗?” 温喜兰想起自己身上还揣着大几千的现金,心里一着急,连忙对大姐说:“最后一间房我们要了!” 登记好住宿信息以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带着二人去了三楼的房间,还帮他们打开门试过了电灯,又拎来两个暖壶。 进了房间以后,温喜兰稍稍心安了一些,这里和她原本想象的不一样,摆了两张床,中间还隔着小柜子,有个过道,如此就不用纠结今晚谁睡地铺了。 “你们要是觉得两张床不方便,可以把中间的小柜子搬出来,两张床并一块就成双人床了…”,年轻小伙子没什么眼力见儿的净给出馊主意。 “什么不方便?怎么就不方便了?”温喜兰听不下去,瞪起眼:“你乱说些什么?” 小伙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笑容,连连摆手:“就当我没说,就当我啥也没说,你们随… 温喜兰和于翔潜用下午的时间订好了砚、墨的供应商,还去逛了一下打听来的西画画材市场,一直忙到天擦黑。 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这才想起来要找住的地方。 他们依着胡师傅之前推荐的三家宾馆一路找过去,头两家全都住满了,一直找到第三家,老板说只还剩下一间房。 “小两口住一间多好?干嘛非要开两间?”服务员大姐一脸好奇的边打量边问。 温喜兰尴尬的看了一眼于翔潜,他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那你俩是不是夫妻?”大姐探着头又问。 “是,是吧?”温喜兰被她看的没了主意。要是回答说不是,住一块就显得更尴尬了。 “我问你呢,”大姐看傻子似的看她,回过头去翻了一遍住宿登记簿,又抬起头道:“呐,最后这间房还是刚才有个小青年退了一间才空出来的,不然这一间你们也没得住。” 她指指门外:“我们旅馆和派出所就隔了一条街,相距不到二百米,一般来景县进货的人都喜欢住这里,非常安全!” 温喜兰还在犹豫,上一次跟于翔潜同住一间房是在知兰堂,在家里她有底气。这回是在外边,万一真打起来,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况且他说过他梦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正当纠结着,两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大声问:“同志,还有房间吗?” 温喜兰想起自己身上还揣着大几千的现金,心里一着急,连忙对大姐说:“最后一间房我们要了!” 登记好住宿信息以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带着二人去了三楼的房间,还帮他们打开门试过了电灯,又拎来两个暖壶。 进了房间以后,温喜兰稍稍心安了一些,这里和她原本想象的不一样,摆了两张床,中间还隔着小柜子,有个过道,如此就不用纠结今晚谁睡地铺了。 “你们要是觉得两张床不方便,可以把中间的小柜子搬出来,两张床并一块就成双人床了…”,年轻小伙子没什么眼力见儿的净给出馊主意。 “什么不方便?怎么就不方便了?”温喜兰听不下去,瞪起眼:“你乱说些什么?” 小伙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笑容,连连摆手:“就当我没说,就当我啥也没说,你们随意,随意…”,接着一溜烟跑了。 “这小子的嘴,比家里张阿姨剁的肉馅儿还要碎。”温喜兰生气的抱怨着,随意瞥了一眼于翔潜,他却也嘴角带笑。 “你又笑什么?”温喜兰白了他一眼。 “我笑那小子跑的可真快!”于翔潜东张西望的打哈哈。 第76章 两个人各自把包放下,又倒了两杯开水喝下去,然后准备洗漱休息。 这家宾馆的条件还不错,进门的地方单隔出来一个洗漱间,脸盆毛巾都有,出门走一段就是公厕,总的来说相当方便。 温喜兰是抢在前面先洗漱完的,等于翔潜从里面出来后,她想进去洗个手,两人走了个面对面,互相躲了几步还躲顺了,谁也没能过去。 “要不咱制定个规则吧。”温喜兰退到一旁,先让他过去。 “什么规则?住个宾馆还需要规则?”于翔潜绕过她,朝靠窗的那张床走去。 “当然需要有规则了,”温喜兰转过身,指指两张床:“咱俩住到一间房里,为了避免出现一些说不清的误会,还是早点划出个清晰的边界比较好。毕竟咱俩的关系也没那么熟。” 听了她的话,于翔潜转过身,木然的望着她:“关系没那么熟?” “没错。”温喜兰坚定的点点头。 “喂,温喜兰,你怎么能这样说?咱俩结婚证都领了,你竟然跟我说不熟?我把你当内人,你拿我当外人不成?” 温喜兰听的莫名其妙,心想前几天还在家里大声嚷嚷说,父母认可她不代表他也认可,还说他喜欢的是林雪雁,这会儿又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再说了,内人、外人这两个词是放一块用的吗? 看来划定边界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了,免得他一天到晚没个分寸,反正进完货回到家就得办离婚,早分清楚对谁都好。 温喜兰不跟他废话,直接去门口的架子上拿来多余的两双拖鞋,一只一只摆到两张床过道中线的位置。 “这就是咱俩的界限,不许随意越过,咱俩得保持距离!”温喜兰说完转身坐到自己床边,背对着于翔潜。 “你这样不公平!我怎么出去厕所?”于翔潜语气中透着不满。 “越过界限要提前知会一声。”温喜兰回头看他一眼,指指旁边的柜子,淡淡的道:“或者敲敲柜子也行,就像平时敲门那样!” “我要是不呢?”于翔潜开始唱反调。 “那就扣钱!随意越过一次扣十块!”温喜兰冷冷的瞧着他:“你最好先数数自己兜里还有多少钱,够扣几次的!” “钱钱钱,我看你就是想讹我的钱…”于翔潜嘟囔着坐下,一肚子牢骚。 不大一会儿,敲桌子的声音响起。 “温喜兰,我要出去上厕所!” “去吧。”温喜兰应声,头都没抬,自顾自看着宾馆提供的《故事会》读物。 “温喜兰,我还想上厕所!”隔了几分钟,于翔潜又开始敲桌子。 “去吧。”温喜兰没什么脾气的回答。 …… “温喜兰,我还得去厕所!” 这已经是他数不清第几次去厕所了,温喜兰恼怒的从书中抬起头,恰巧对上于翔潜得意洋洋的嘴脸,他叉着腰站在‘拖鞋线’旁边,一副‘我就是故意的’架势。 他要是这么喊一晚上,温喜兰也不用睡觉了。 “去吧。”温喜兰依旧淡淡的道。 于翔潜先是一愣,随即耷拉着脑袋出去了,他大概以为温喜兰会骂他几句,结果依旧只说了两个字。 等于翔潜回来刚坐到床上,温喜兰便也开始敲桌子:“于翔潜,我要去窗边看一下…” “于翔潜不在家!”他背对着温喜兰,一口打断。 “耍赖皮是吧?”温喜兰放下手里的书,对着他的背影道:“说好了越界就知会一声,我刚才都让你过去了!” “那你也没说,不能拒绝对方的要求啊?”于翔潜扭过头,笑的一脸欠揍。 温喜兰被噎了一口,又不能说不许他去厕所,瞪了他两秒,操起枕头就砸了过去。 于翔潜嬉皮笑脸的接住,直接把枕头扔到自己床头上,顺势躺下了。 “你把枕头还给我!”温喜兰起身要去抢,于翔潜坐起身一只手摁住枕头,另一只手指着地上的拖鞋道:“别越界,不然扣你十块钱!温喜兰这可是你制定的规则,你主动违反,要加倍扣钱…温喜兰!你越界了!” “扣这十块钱我认了,顺道打你一顿我也不算亏!” 温喜兰抬手往他后背上打了几巴掌,趁他躲闪的时候把自己的枕头给捞了出来,才要往回跑,却又被于翔潜抓住了枕头一角。 “你给我放开!”温喜兰两只手拉着枕头吼了一句。 “有本事你从我手里抢回去啊。”于翔潜死拽着不放,眼带轻蔑的打量她,“我就用一只手对付你足够了,毕竟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的本事。” 看他那副得意的样子,温喜兰简直想一脚踹他脸上。 “哎,不能咬人,咬人也算犯规!”于翔潜悠闲的指着温喜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鬼心眼。” “哼!”温喜兰白了他一眼,然后牢牢抓住枕头一角,做出拔河时的架势想把枕头拽过来。 结果还没使出劲儿呢,就突然往前一张,整个人都扑向了于翔潜。 温喜兰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反正脑瓜子磕的嗡嗡的,她捂着脑袋从于翔潜身上爬起来,一睁眼就看见于翔潜也疼得龇牙咧嘴,头上的汗都下来了,跟上次吃坏肚子上医院时的表情差不多。 “你自找的,不能赖我…”温喜兰捂着脑袋道。 第77章 “你,你,”于翔潜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双眼闪着泪光:“你的膝盖能不能换个地方跪…”。 “膝盖?”温喜兰低头看向自己的腿,膝盖恰巧摁在了一个不可描述的部位。她腾地跳出去老远,后背直接贴在了窗户上,又傻螃蟹似的横着往远处挪了几步,捞过自己的枕头飞快跑回了自己床上,背对着于翔潜躺下。 温喜兰你个蠢货!她羞恼的在心里骂了自己两句,紧闭双眼,刚才怎么没把你磕死?自己舍不得死先把于翔潜磕晕也好,这下可丢人现眼了!尴尬死了! 她一动不动躺着,等了半晌,于翔潜一声都没吭。 温喜兰知道这次肯定是闹过火了,于翔潜那个人,平时戳他一指头都要喊疼喊得惊天动地,这会儿不吭声,说明是真的伤到了。 心里七上八下良久,温喜兰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于翔潜你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沉寂了片刻,于翔潜死气沉沉的吐出一句话。 “温喜兰我恨你。” 听他肯说话了,温喜兰默默松了一口气,无奈的道:“知道知道,我又在你心里种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觉得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在你心里种出一片仇恨的森林,让你彻底迷失在仇恨里。”温喜兰淡淡的补充道。 第38章 原来你们也在这里 深夜如水一般平静。 温喜兰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回到了祥宝斋,一进门就看见热闹的宾客,正堂门口还站着一对身穿喜服的年轻人。 “恭喜恭喜!” “于老师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啊!” 人们喜气洋洋的说着吉祥话。 这不是自己结婚那天的场景吗?温喜兰疑惑的想。 不对!结婚那天明明只有自己站在门口的,于翔潜不是闹着开祥宝斋分号去了吗? 温喜兰带着满腹疑问又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别着大红花的于翔潜瞪着眼朝她走过来。 “谁让你进来的!咱俩早就离婚了,你还来做什么?永远都不许你再进于家的门!” 温喜兰吃了一惊,视线绕过他,看见了一身红衣的林雪雁,她可真美啊!像天上的仙女一般。 所以他俩最后真的走到一起了?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见新娘林雪雁婉转的说:“于郎,我不喜欢这只白猫,看着不吉利,把它和这个女人一起轰出去吧!池子里的鱼留下,过几天让张阿姨炖了给我吃。” 这不是要于翔潜的命吗?温喜兰惊愕的望向林雪雁,突然觉得她好陌生,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一面? 还是…还是他俩在演戏?戏台子怎么搭到祥宝斋来了? 就在温喜兰完全呆立在原地的时候,眼前突然白影一闪,接着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再低头的时候,香雪已经瘸着一条腿趴在她脚边。 于翔潜是疯了吗?! 当初他之所以答应和自己结婚,就是怕香雪会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怕那一池子金鱼被于千山捞出来曝尸大街… 如今为了林雪雁,猫和鱼他都不要了? 温喜兰心底突然生出莫大的悲哀,愤怒让她丧失理智,抓起桌上的盘子就朝于翔潜砸过去。 “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畜生!” 扔出去的盘子被于翔潜偏头躲过,然后他的手就铁钩一般牢牢掐住了温喜兰的脖子,温喜兰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眼睁睁看着他像拎小鸡一样提着自己,噗通一声扔进了金鱼池里,紧接着香雪也被扔了进来… 温喜兰猛地一蹬腿,豁然坐起身。 眼前依旧是平静如水的黑夜。 原来是场梦。 她抬手擦擦头上的汗,发现自己的后… 深夜如水一般平静。 温喜兰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回到了祥宝斋,一进门就看见热闹的宾客,正堂门口还站着一对身穿喜服的年轻人。 “恭喜恭喜!” “于老师终于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 “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啊!” 人们喜气洋洋的说着吉祥话。 这不是自己结婚那天的场景吗?温喜兰疑惑的想。 不对!结婚那天明明只有自己站在门口的,于翔潜不是闹着开祥宝斋分号去了吗? 温喜兰带着满腹疑问又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别着大红花的于翔潜瞪着眼朝她走过来。 “谁让你进来的!咱俩早就离婚了,你还来做什么?永远都不许你再进于家的门!” 温喜兰吃了一惊,视线绕过他,看见了一身红衣的林雪雁,她可真美啊!像天上的仙女一般。 所以他俩最后真的走到一起了? 正当她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见新娘林雪雁婉转的说:“于郎,我不喜欢这只白猫,看着不吉利,把它和这个女人一起轰出去吧!池子里的鱼留下,过几天让张阿姨炖了给我吃。” 这不是要于翔潜的命吗?温喜兰惊愕的望向林雪雁,突然觉得她好陌生,以前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一面? 还是…还是他俩在演戏?戏台子怎么搭到祥宝斋来了? 就在温喜兰完全呆立在原地的时候,眼前突然白影一闪,接着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再低头的时候,香雪已经瘸着一条腿趴在她脚边。 于翔潜是疯了吗?! 当初他之所以答应和自己结婚,就是怕香雪会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怕那一池子金鱼被于千山捞出来曝尸大街… 如今为了林雪雁,猫和鱼他都不要了? 温喜兰心底突然生出莫大的悲哀,愤怒让她丧失理智,抓起桌上的盘子就朝于翔潜砸过去。 第78章 “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畜生!” 扔出去的盘子被于翔潜偏头躲过,然后他的手就铁钩一般牢牢掐住了温喜兰的脖子,温喜兰拼命挣扎却毫无用处,眼睁睁看着他像拎小鸡一样提着自己,噗通一声扔进了金鱼池里,紧接着香雪也被扔了进来… 温喜兰猛地一蹬腿,豁然坐起身。 眼前依旧是平静如水的黑夜。 原来是场梦。 她抬手擦擦头上的汗,发现自己的后背也完全浸湿了,浑身发冷。 温喜兰侧头往旁边床上看了一眼,于翔潜背对她躺着,正鼾声均匀的呼呼大睡。 方才梦境中于翔潜狰狞的嘴脸让温喜兰依旧心有余悸,还有他竟然为了林雪雁,连香雪的腿都打断了… 温喜兰腾地站起身,一步跨过去,抬脚就把于翔潜从床上踹了下去。 “唉哟!大半夜的,干嘛呀?” 直到于翔潜半睡半醒的捂着腰往床上摸索时,温喜兰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这一晚的尴尬还嫌不够吗?温喜兰恨不得掐死自己。 千钧一发之际,温喜兰突然眼睛一闭,直挺挺的摔回床上,嘴里含糊的嘟囔着:“于,于翔潜,我就说了,这么大的石头不可能搬得动,你得拿脚踹…怎么样,让我踹下去了吧?走…咱们,咱们上山,我带你挖人参去…”。 温喜兰紧闭双眼,也不知道自己的即兴发挥能不能蒙混过关。 片刻之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温喜兰清晰的感觉到有个黑影蹑手蹑脚靠过来,她紧张的握紧了拳头。 接着,忽觉身体一轻,她竟然被两只胳膊抱了起来。温喜兰心中警铃大作,于翔潜不会趁人之危吧? 对了,他还说过他梦游,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借着黑暗的掩护,眼睛悄悄睁开一条缝,就看见于翔潜的嘴唇都快贴到自己脸上了。 温喜兰心下一横,只要他敢乱来,她就往他最疼的地方踹,效果绝对不比之前用膝盖来的差! 她不介意今天再往他心里多种一颗仇恨的种子。 就在她寻找抬脚的机会时,突然又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沉,已经躺回了床上,身上还多了一条薄毯子。 于翔潜碎嘴老太太似的躺回另一张床嘟囔着:“唉哟,真是个母老虎,睡觉都没忘了打人…之前还说我梦游不老实呢,但凡我真梦游,都不能给你留这个偷袭的机会…”。 良久,温喜兰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敢动,直到旁边于翔潜的呼声趋于均匀已经睡着了,她才慢慢睁开眼睛。 窗帘缝隙里已经透出蒙蒙亮色,应该是早晨了,温喜兰松了一口气,打算翻个身再睡一觉。 谁知刚一动,就听见“咣啷!”一声巨响,嘶吼声随之传来。 “就是我退的!你还要杀了我不成!” 是个女人。 温喜兰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旁边的于翔潜动作几乎跟她完全同步。 “怎么回事?”温喜兰惊恐的看向他。 “不知道。”于翔潜摇摇头。 下一秒,两人就不约而同的下床光着脚跑到了门口,轻轻拉开一条门缝,四只八卦的眼睛出现在了门缝里。 只见斜对面的门突然“哐当”被推开,一个男人狼狈的从里面钻出来,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骂着什么。 等看清楚那人的脸,温喜兰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于,于翔潜,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不,不知道,”显然于翔潜的吃惊并不亚于她,支支吾吾的道:“我觉得我可能跟你做的是同一场梦。” “要不我掐你一下?”温喜兰说完之后,没等他回应,就往他胳膊上使劲拧了一下。 “啊——!”于翔潜突然没命的叫了起来,把温喜兰吓得也跟着叫了起来。 门外的男人听到了这边的叫声,杀气腾腾的冲过来,一把将门推开。 “躲在门后边偷听,你们是老鼠吗?!” 猝不及防的,温喜兰和于翔潜就这么毫无遮掩的被抓了个现行。 “温喜兰?还有于翔潜?是你们?”秦勇一脸吃惊的望着他们。 “啊…哈哈,哈哈哈,”温喜兰活了二十多年,从没像今天这样尴尬过,自己简直像条傻狗,被彻底拴在了一个叫尴尬的木桩子上。 “嗨——,好巧啊,在这儿都能遇见你。”温喜兰突然像电视里看见漂亮姑娘的二流子,朝秦勇挥挥手,说完这句话之后,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更尴尬了。 “温喜兰?” 正当三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斜对门又走出来一个人。她身形高挑,走起路来摇曳生姿,正是林雪雁。 温喜兰有点应接不暇了,脑子完全跟不上眼前的变化,在刚才那场梦里,林雪雁还跟于翔潜结婚了,自己还在梦里摔了盘子… 再开口,温喜兰嘴都不利索了。 “雪,雪雁?你们,你们怎么也来了?也是来进画材的?” 林雪雁笑嘻嘻朝她走过来,先是打量了一眼她身后的于翔潜,撇撇嘴道:“这回看着还像个老师。” 而后她便把温喜兰拉到一旁说起了原委。 “我前天带着秦勇去知兰堂找温叔叔拍画画的素材,听他说你们来景县找画材供应商了。秦勇非要来找你们,还说他有朋友在这边经营西画画材,所以我们昨天一早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正愁着怎么找你们呢,哪知道这么巧就住进了同一家宾馆。” 第79章 “确实够巧的,”温喜兰看了一眼那个开着门的房间,突然想起昨天服务员说的,有位小青年退了一间房,她和于翔潜才能住进来,难不成说的就是秦勇和林雪雁? “我们天一黑就住进来了,怎么没看见你们俩?”温喜兰好奇的问。 “我们俩一起去逛夜市了,玩到十一点才回来。”林雪雁说完,抬头看了一眼秦勇。 “别提了!”秦勇往后退了一步,不满的道:“下午订好的两个房间,刚出门没多远,她说忘带东西了,要回来拿,谁知竟然把房间给退了!” “退一间怎么了?你现在是我男朋友,住两间人家不得怀疑你有病啊?”林雪雁不客气的怼回去。 “你才有病!”秦勇毫不相让,脚却不自觉的又往后退了一步,梗着脖子道:“我只是打赌赌输了而已,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说完以后他心虚的看向温喜兰,嘟囔着道:“我没从她!” “我说让你干什么了吗?不就是睡在一个房间里吗?你想到哪儿去了?”林雪雁盯着他问。 “不就是睡在一个房间?”秦勇一脸痛苦的深吸了口气,奋力反驳:“你以为我是什么正人君子?哦,一只兔子跑进狼窝里招摇过市,你让狼放下屠刀吃斋念佛?” “我是长了一副唐僧的好皮囊,可我心里住的是猪八戒的灵魂,猪八戒进了盘丝洞能守身如玉吗?”秦勇说完紧了紧自己的衣领,仿佛自己是女妖精,林雪雁才是猪八戒。 温喜兰看着面前急扯白脸的两个人,竟忍不住要笑出声。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于翔潜,却见他半阖着双眼靠在墙上,猜不出什么情绪。 他应该是不高兴了,这个场面,不高兴很正常。哪个男人看见自己暗恋已久的白月光对另外一个男人穷追不舍,心里都不会高兴。 温喜兰又和林雪雁聊了一会儿,便回房间洗脸刷牙,四人准备吃过早饭一起去画材市场。 林雪雁和秦勇的突然出现,让温喜兰既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增添了莫名的伤感。 不过,这些早晚都是要面对的,即便将来离了婚,她可能依旧需要花一点时间来消耗掉这个负面情绪。 温喜兰觉得应该往积极的那一面看,至少她不用独自面对于翔潜那张脸了。而且秦勇是学油画的,有他帮忙,这趟进货之旅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第39章 他不靠谱 吃过早饭以后,温喜兰和其他三人一起往画材市场走。 秦勇还专门戴了一副墨镜,自恋的说怕被费翔的粉丝认出来,错把他当成明星围追堵截。 温喜兰听了摇摇头,觉得他带上墨镜反而更加扎眼,但她什么也没说。 秦勇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在前面带路,温喜兰和林雪雁手牵手说着悄悄话,于翔潜则主动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当林雪雁跟着秦勇去买雪糕的时候,于翔潜突然过来一把拉住温喜兰。 “我觉得你不能光跟我保持距离,也要跟那小子保持距离!”他说的一脸认真。 温喜兰听的莫名其妙,不耐烦的打量他一眼:“我当然要跟秦勇保持距离,毕竟他现在是雪雁的男朋友,但是这个轮不到你来管我!” 于翔潜听后脸色沉下去,露出一种迷茫的痛苦。 温喜兰讨厌看到他这副样子,嘴上就更不想饶了他。 “怎么?于老师觉得有白月光还不够,想再找个朱砂痣?这么看,你跟秦勇、猪八戒之流也没什么区别,一肚子花花肠子,平时装的正经罢了!” “你说什么?”于翔潜突然抬起冰冷的眸子,沉着嗓子道:“你不应该这么侮辱我!” “把你和猪八戒放一块作比较,侮辱你了?伤自尊了?”温喜兰不屑的甩开他的胳膊,把头转向一旁。 “你,你不应该拿我跟秦勇那个人渣比!”于翔潜也气得把头偏向一旁。 温喜兰懒得再搭理他。 不一会儿,秦勇和林雪雁拿着雪糕一起回来,分给温喜兰一块,给于翔潜的时候,他冷着脸说不吃。 四个人很快就到了秦勇联系好的那家画材店,售货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人长得精瘦精瘦,一双眼贼精贼精。 “你是秦勇大画家吧?我亲戚昨天晚上就给打电话了,说你想买一批画材?”小伙子热情的把秦勇拉到靠墙的货架子边,开始拼命介绍店里的东西。 “这个啊,是从英国进口的,老牌油画颜料,很多大画家都喜欢用…还有这个,意大利的,全是精品,这个是荷兰的,量大实惠…”。 秦勇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站在最前面,墨镜也不摘,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说说这个,指指那个。 临了,他摆谱的一回头,“小于老师,你怎么看… 吃过早饭以后,温喜兰和其他三人一起往画材市场走。 秦勇还专门戴了一副墨镜,自恋的说怕被费翔的粉丝认出来,错把他当成明星围追堵截。 温喜兰听了摇摇头,觉得他带上墨镜反而更加扎眼,但她什么也没说。 秦勇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在前面带路,温喜兰和林雪雁手牵手说着悄悄话,于翔潜则主动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当林雪雁跟着秦勇去买雪糕的时候,于翔潜突然过来一把拉住温喜兰。 “我觉得你不能光跟我保持距离,也要跟那小子保持距离!”他说的一脸认真。 温喜兰听的莫名其妙,不耐烦的打量他一眼:“我当然要跟秦勇保持距离,毕竟他现在是雪雁的男朋友,但是这个轮不到你来管我!” 于翔潜听后脸色沉下去,露出一种迷茫的痛苦。 第80章 温喜兰讨厌看到他这副样子,嘴上就更不想饶了他。 “怎么?于老师觉得有白月光还不够,想再找个朱砂痣?这么看,你跟秦勇、猪八戒之流也没什么区别,一肚子花花肠子,平时装的正经罢了!” “你说什么?”于翔潜突然抬起冰冷的眸子,沉着嗓子道:“你不应该这么侮辱我!” “把你和猪八戒放一块作比较,侮辱你了?伤自尊了?”温喜兰不屑的甩开他的胳膊,把头转向一旁。 “你,你不应该拿我跟秦勇那个人渣比!”于翔潜也气得把头偏向一旁。 温喜兰懒得再搭理他。 不一会儿,秦勇和林雪雁拿着雪糕一起回来,分给温喜兰一块,给于翔潜的时候,他冷着脸说不吃。 四个人很快就到了秦勇联系好的那家画材店,售货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人长得精瘦精瘦,一双眼贼精贼精。 “你是秦勇大画家吧?我亲戚昨天晚上就给打电话了,说你想买一批画材?”小伙子热情的把秦勇拉到靠墙的货架子边,开始拼命介绍店里的东西。 “这个啊,是从英国进口的,老牌油画颜料,很多大画家都喜欢用…还有这个,意大利的,全是精品,这个是荷兰的,量大实惠…”。 秦勇也没把自己当外人,站在最前面,墨镜也不摘,背着手大摇大摆的说说这个,指指那个。 临了,他摆谱的一回头,“小于老师,你怎么看?” 温喜兰被他的这一番操作惊的呼吸一滞,回头看向于翔潜,发现他的脸都阴的马上要挤出水来了,温喜兰真怕他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拎起秦勇的领子把他扔出去。 但优秀的售货员是不会让任何一位顾客冷场的,精瘦的小伙子见秦大画家专门扭头询问站在最后面的男人,还称呼他为老师,忙弓着腰小跑过去,热情的套近乎。 “哟,看我这个眼力见儿,这么风流倜傥的人我刚才都没看见,我说今天怎么瞧着店里比平时亮堂呢?有您这样的贵人来,小店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贵人?”于翔潜声音阴沉:“我是贵人,那秦大画家就是贱人咯?” 小伙子满脸的笑容突然一僵,估计他从业以来也没遇到过于翔潜这样的顾客,讪讪的转了一下眼珠,复又笑嘻嘻的道:“不分贵贱,新时代早就不分高低贵贱了,众生平等童叟无欺!” 他说完以后,虚扶着于翔潜的胳膊带他去看画材,十分耐心的把方才跟秦勇说过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包括那些奉承的词句。 “二位觉得店里这些画材怎么样?符合预期不?”累得口干舌燥的小伙子,就还剩下双有精神的眼睛。 于翔潜冷冷的看了秦勇一眼,然后转向小伙子,问:“你们仓库里存货多吗?我这边的需求量比较大。” 小伙子一听,整个人又精神百倍起来,连连点头:“您放心,要多少有多少!” 于翔潜:“我能看看存货吗?” “这个,”小伙子一愣,随即接着道:“库房不在这边,而且最近来买油画画材的人非常多,仓库里估计也没剩多少了…”。 温喜兰听到这里,掀眼皮看向于翔潜,恰巧对方也向她看过来。 “没剩多少了?”于翔潜脸色阴沉的追问。 “不过您放心!”小伙子拍拍胸脯:“我们补货很快的,蓝岛、沪市、越州,三个港口都能往这边运送画材!您要多少,给个数,只要您能给公道的价格,保准按时给您运过来!” 于翔潜不着痕迹的冷哼了一声,没说话,扭头到门外面站着去了,剩下小伙子强颜欢笑的望向秦勇。 “我,我是哪句话得罪他了吗?” 秦勇依旧保持着大画家的做派,笑容可掬的凑过去指指太阳穴,压低嗓音道:“他这里有点问题,你不用理他。” “嗐!那你不早说?害得我上赶着说这一通好话,末了拍马屁拍了个大傻子…”小伙子刚嚷嚷的两句,就被秦勇拿起桌上的一个西红柿给堵住了嘴。 “小声点!” 温喜兰从旁看的直摇头,又跟着瞧了一遍架子上五彩斑斓的颜料,等秦勇跟店员说了‘我们商量商量下午给你答复’之后,才出店门。 盛夏的天气很热,几个人又在店铺里跟那个店员说了这会子话,都是汗涔涔的。 “要不我请你们喝冰镇绿豆汤去?顺便吃个中午饭,咱们商量商量?”秦勇先撑不住了。 “我没意见。”林雪雁本来就是跟着看热闹的,这会儿能找个地方去凉快凉快,她很乐意。 但温喜兰心里有疑惑,她想先办完事再去吃东西,于是便对二人道:“我有个小事儿,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你知道我们上哪儿?怎么找我们?”秦勇一脸不悦的问。 “这个好办!”林雪雁听后,从腰带上解下呼机递到温喜兰手里,“这个你拿着,等一会儿我们找到了合适的饭店,给你发传呼。” 温喜兰没跟她客气,爽快的说了句行,接过呼机揣进了兜里。 “于翔潜!”温喜兰这时才记起来还有一个人,抬头正看见于翔潜自闭的杵在一根电线杆子旁边,亲哥俩似的一起茫然的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干嘛?”他别别扭扭的转了一下头,复又去看路上的行人。 第81章 看他这副样子,温喜兰真想干脆不管他,四个人里就数他最年长,也数他最难缠。 “你要不要先跟着雪雁他们去休息一下?”温喜兰压着怒意问。 “不用!”于翔潜干脆转过头去,拿背影对着三个人,还不耐烦的摆摆手。 “甭理他,他最好迷了路永远回不来!”温喜兰拉着林雪雁就往相反的方向走,“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就去找你们。” 送走了二人,温喜兰站在路口往四周看了一会儿,溜达两圈钻进了一家画材店。 她挑了三小盒赭石、胭脂、藤黄颜料,拿着去找柜台后的老板娘付钱。 “阿姨,今天可是够热的,大中午的也没人来替个班,让您休息一下?”温喜兰一边掏钱一边搭话。 “嗐,这都干了几十年了,早习惯了。孩子们都忙,也不能让他们像我们一样守着老店过一辈子。”阿姨是个和气人,扯过一张草纸把颜料包好,接了钱去给她找零。 “也是,年轻人喜欢跑到外边去忙大买卖,大城市机会多。”温喜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大买卖不一定能干成,但是年轻人总该出去闯荡闯荡。再说了,”她笑嘻嘻的把找钱递给温喜兰,佯装嫌弃的撇撇嘴:“就家里那俩孩子啊,让他们看店我还不放心呢,啥都找不到,对顾客也没个耐心,怎么做生意?” “阿姨,一听您就是个好妈妈,舍不得让孩子围着颜料铺子转,不然人家历练历练说不定比您还会做买卖呢!”她说完往斜对过的铺子一指:“我瞧着那家店里的老板就很年轻,别看人长得瘦,可眼睛里透着精明,买卖肯定做的好!” 阿姨往外瞥了一眼,笑着摇头:“他呀,是那家店老板雇的伙计,不过确实是老板家的亲戚。小伙子看着是蛮精明,可是做事儿啊…” 她摇摇头,没再往下说。 温喜兰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思量,接过颜料,装作不经意的又问:“我刚才路过他家店,里面的颜料我都没见过,国画颜料哪有那样的?” “不是,”阿姨说家常似的,摇摇头继续道:“他不知道从哪儿倒来一些西画颜料,昨天晚上还跟我们吹牛呢,说这回能发个大财,朋友给他介绍了个有钱的客户。咱说就算真有大客户,货源哪儿找去?西画颜料得靠进口,咱景县主要做的是国画市场,哪有什么像样的西画货源…”。 “说不定人家有特殊的路子呢?”温喜兰话赶话。 “他能有什么路子?”阿姨笑出声,压低嗓音道:“那家铺子的老板跟我家是几十年的邻居,家里是做松烟墨的,根本没接触过西画画材。那些西画颜料啊,是他自己从外边弄回来的,做个二道贩子挣差价罢了,也不知道来路正不正。” 从阿姨的店里走出来,温喜兰心里已经有数了,秦勇介绍的这个货源八成不靠谱。 当然这事儿不能完全怪秦勇,人家爸妈在省城干着那么大的买卖,根本不缺钱,更不可能为了几千块钱跟别人合起伙来坑自己和于翔潜。 估计他也是让人算计了。 温喜兰找了个阴凉地儿,正合计着待会儿怎么跟秦勇说这个事,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十几步开外,于翔潜正捏着一支雪糕,刚拆开包装要往嘴里塞,他恰巧也朝她瞧过来。 他竟然敢偷花我的钱买雪糕吃?!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2-12 于老师长这么大第一次偷吃,还没张嘴呢就被媳妇逮个正着。 第40章 看破不说破 温喜兰就冷眼瞧着于翔潜,不搭话也不离开。 对方看见她先是一愣,而后赶忙把雪糕藏到身后,片刻之后似乎又觉得不妥,拿着雪糕走了过来。 “给你,我没咬。”他故作镇定的把雪糕递到温喜兰面前。 温喜兰没矫情,接过雪糕就咬了两口,冰冰沙沙的,浓郁的奶油味,上面还有葡萄干。 “你可真会买,这雪糕太好吃了。”温喜兰一边大口咬着,一边朝于翔潜显摆。 而他呢,只冷冷的盯着温喜兰,半晌才沉着嗓子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特别有眼力见儿的人。” 温喜兰大口咬着雪糕,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这个得分对谁,有时候我也眼瞎。” 于翔潜嘴角一抽,依然不甘心,咬咬牙又夸道:“我还觉得你是个不愿意欠别人人情,从不记仇的人。” 温喜兰再次点头:“我的心里从不种仇恨的种子,这点确实跟你有本质的区别。” 于翔潜拉下脸,等温喜兰把雪糕吃完,幽幽的开口:“做个交换吧,你给我买个雪糕,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给你买。” “这可是你说的!”温喜兰开心的想了两秒,而后一脸认真的道:“那你先去把我最喜欢喝的汽水买来,回头我就给你买雪糕。” 于翔潜听后一脸茫然,刚要开口问什么,就被温喜兰温声打断。 “咱俩都结婚两个多月了,你要是连我最喜欢喝的汽水都不知道,那就别指望我给你买雪糕。” 于翔潜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就往不远处的商店走,不大一会儿又空着手回来了,满脸堆笑的道:“你最喜欢的那种汽水没有了,要不换个口味?” 温喜兰白了他一眼,心想于翔潜确实是进步了,都学会套她的话了。 “那换成我第二喜欢的吧,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温喜兰又把问题踢了回去。 于翔潜瞬间僵住,阴谋没有得逞,脸憋得通红。 温喜兰见状耸耸肩,得意洋洋的走到他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其实我根本不爱喝汽水。” “温喜兰!”于翔潜气得咬牙切齿。 “好了好了,我们直接去找林雪雁他俩一起吃午饭吧,她已经把地址传到呼机上了。今天你偷花我钱买雪糕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温喜兰拍拍的他… 第82章 更多精彩在:胖梨推文小窝 温喜兰就冷眼瞧着于翔潜,不搭话也不离开。 对方看见她先是一愣,而后赶忙把雪糕藏到身后,片刻之后似乎又觉得不妥,拿着雪糕走了过来。 “给你,我没咬。”他故作镇定的把雪糕递到温喜兰面前。 温喜兰没矫情,接过雪糕就咬了两口,冰冰沙沙的,浓郁的奶油味,上面还有葡萄干。 “你可真会买,这雪糕太好吃了。”温喜兰一边大口咬着,一边朝于翔潜显摆。 而他呢,只冷冷的盯着温喜兰,半晌才沉着嗓子道:“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特别有眼力见儿的人。” 温喜兰大口咬着雪糕,一脸认真的点点头:“这个得分对谁,有时候我也眼瞎。” 于翔潜嘴角一抽,依然不甘心,咬咬牙又夸道:“我还觉得你是个不愿意欠别人人情,从不记仇的人。” 温喜兰再次点头:“我的心里从不种仇恨的种子,这点确实跟你有本质的区别。” 于翔潜拉下脸,等温喜兰把雪糕吃完,幽幽的开口:“做个交换吧,你给我买个雪糕,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给你买。” “这可是你说的!”温喜兰开心的想了两秒,而后一脸认真的道:“那你先去把我最喜欢喝的汽水买来,回头我就给你买雪糕。” 于翔潜听后一脸茫然,刚要开口问什么,就被温喜兰温声打断。 “咱俩都结婚两个多月了,你要是连我最喜欢喝的汽水都不知道,那就别指望我给你买雪糕。” 于翔潜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就往不远处的商店走,不大一会儿又空着手回来了,满脸堆笑的道:“你最喜欢的那种汽水没有了,要不换个口味?” 温喜兰白了他一眼,心想于翔潜确实是进步了,都学会套她的话了。 “那换成我第二喜欢的吧,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温喜兰又把问题踢了回去。 于翔潜瞬间僵住,阴谋没有得逞,脸憋得通红。 温喜兰见状耸耸肩,得意洋洋的走到他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其实我根本不爱喝汽水。” “温喜兰!”于翔潜气得咬牙切齿。 “好了好了,我们直接去找林雪雁他俩一起吃午饭吧,她已经把地址传到呼机上了。今天你偷花我钱买雪糕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温喜兰拍拍的他的胳膊,然后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走了一段距离,温喜兰本以为于翔潜还得继续跟她赌气,不会跟上来,回头一看,却发现他就在身后。 这次竟然没继续犯驴脾气。 “你觉得秦勇介绍的这个商家怎么样?”于翔潜主动开了口,语气难得平静又认真。 温喜兰不禁瞧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行,那个售货员不靠谱。”于翔潜语气坚定。 他这个回答很正常,刚才在人家店里还暗戳戳骂秦勇是贱人,自然对他推荐的卖家不会有什么好评价。 “你们走了以后,我去给一个画油画的朋友打了电话。”于翔潜又开了口,语气依旧平静,“我问过了,目前为止我们进口的油画颜料,只走蓝岛海港,然后通过蓝岛市的一个贸易公司发往全国各地,跟沪市、越州两个海港根本没任何关系。所以刚才那个售货员肯定在撒谎。” 温喜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方才于翔潜不愿跟着林雪雁他们一起走,也是去核实油画画材的问题了。 虽然和自己走的途径不同,但却做了同一件事。 温喜兰又默默看了他一眼,称赞了一句:“看来你也不完全是个呆子。” “你,你这是夸人的话吗?”他气得脸都白了,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温喜兰,既然你先开口挑事儿,那这次回绝秦勇介绍的这家画材店的事就由你来完成吧!”他说完以后就迈开大步往前走,很快跟温喜兰拉开了十几米的距离。 “于翔潜,你光顾着往前走,知道要去哪儿吗?”温喜兰望着他倔强的背影,哭笑不得的大声问。 温喜兰一早就想好了,拒绝秦勇介绍的画材店的事肯定得由她出面说,要是让于翔潜去,估计又要引发一场战争。 而且就这两天在景县看到的油画市场情况来判断,这里的确找不到合适的供应商。 两人找到饭店的时候,秦勇和林雪雁已经把菜点好了,他俩一来,凉菜就先上了一圈儿,装菜用的小磁碟精致的像艺术品,更不用说菜品了,这一顿估计要花不少钱。 秦勇用吸管喝着汽水,大手一挥:“这顿我请!” 听到这四个字,温喜兰本能的望了一眼于翔潜,想起上一次四个人同桌吃饭时,于翔潜那句‘就当喂狗了’。 当然,记得这句话的人明显不止温喜兰一个,另外俩人的目光也齐齐看向于翔潜。 不过这次的于翔潜竟然没跟秦勇置气,一脸淡定的把面前的碗碟放好,还悠闲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客随主便,”于翔潜端出平日里在外人面前那副清冷孤高劲儿,淡淡的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温喜兰明白,这次出门两人的生活费是固定的,并且花的多的人会在离婚这件事上占据劣势。 而另外几千块的现金则是用来进货的,谁也没有多余款项用来负担额外的大宗支出。 第83章 于翔潜肯老老实实坐下来跟秦勇一桌吃饭,已属难得。 但是秦勇怎么可能会轻易饶了于翔潜呢? 热菜上了以后,秦勇招呼大家动筷子,还专门把特色菜转到温喜兰面前,让她先尝尝。 俗话说吃人家的嘴短,温喜兰只好遵从请客人的意愿,夹了一筷子,又夸赞了几句,然后便低头吃别的。 秦勇见状又把菜转到于翔潜面前,阴阳怪气的道:“小于老师,别客气。” 于翔潜坐的端端正正,表情平淡,很有礼貌的纠正道:“麻烦你把小字去掉,我一把年纪了不喜欢当着外人的面装嫩。” 他说完便优雅的举起筷子去夹菜,自然是刚碰到菜就被秦勇给转一边去了。 不过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于翔潜这次并没像上次那样跟秦勇闹。相反的,他始终保持着温文尔雅的举止,还主动帮温喜兰和林雪雁倒果汁拿东西。活脱脱把秦勇衬托成了一个粗鲁的土匪。 一顿饭下来,温喜兰又撑得快要站不起来,林雪雁这次没再矜持,吃了个十层饱。 而于翔潜呢,教养和风度始终保持到最后,脸上没半分气恼。 只有秦勇,整顿饭都在碰软钉子,最后气得直接甩脸子走人。 从饭店出来以后,温喜兰喊着大家去了一个卖冰镇酸梅汤的铺子,点了四份酸梅汤找了个空桌坐下,一边凉快一边说画材的事。 “秦勇,我听说杭城的风景特别漂亮?好吃的也多?”温喜兰主动跟气鼓鼓的秦勇搭腔。 “那是当然。”秦勇跟温喜兰说话向来很积极,瞥了于翔潜一眼,端起酸梅汤就要往温喜兰身旁凑,“我跟你详细的说说。” 坐在温喜兰旁边的于翔潜,目光冷了下来。不过没等他开口,林雪雁先一把揪住了秦勇的耳朵。 “你给我回来,老老实实坐这儿说就行,喜兰的耳朵又不聋,用不着你凑过去!” 秦勇又被摁了回去。 于翔潜的神情比方才缓和了不少,他警惕的盯着秦勇,始终没怎么看林雪雁。 不过这个微妙的情绪变化,温喜兰一点也没留意到。 “行,姑奶奶,我坐这儿说,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秦勇对着林雪雁咕哝了一句,而后轻咳一声,接着道:“杭城好玩的地方可多了,西湖、千岛湖、飞来峰、灵隐寺,有个地方叫九溪,自然景色简直绝了。大诗人白居易曾写了一首《十八涧》专门称赞她的美景,说‘奔雷与飞霰,耳目两奇绝’…”。 “《十八涧》的作者不是白居易,而是明代诗人李流芳,他还是位山水画画家,亏你还在杭城艺专读的书…”于翔潜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于翔潜,”温喜兰连忙瞪了一眼,让他闭嘴。好不容易开了个话题,正事还没说呢,他又出来较真儿了。 “光听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杭城很美了。”温喜兰赶忙打圆场,很是向往的道:“我还没去过杭城呢。” “这个好办啊,”秦勇的兴致突然高昂起来,“你们要是愿意的话,咱们接着南下怎么样?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玩一趟,我给你们当向导!” 其实温喜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杭城有国内拔尖儿的艺术类大学,艺校周围少不了专业画材店,供应商指定比在景县好找。 但秦勇毕竟是专门从陵澜跑来给她帮忙的,不能冒冒失失的就寒了人家的心,她希望这件事能尽量处理的让所有人都下的来台。 “不过,咱们要是去杭城的话,就不太方便在景县这边买西画画材了,拿着不方便。要是通过邮电局给寄的话,我怕会损坏画材,毕竟油画颜料价格都不低。”温喜兰一脸为难的看向众人,“早知道,就把祥宝斋的面包车开来了,进货游玩两不误。” “这个事不难,”秦勇接过话,“咱提前跟那个售货员说好,先让他准备货,等咱们从杭城玩几天回来,顺道拿了东西回陵澜就是了。” 温喜兰微笑着没接话,旁边的于翔潜脸都快黑了。 “哎?咱们要是去杭城的话,”秦勇突然一拍脑袋,两眼放光的道:“其实可以不必在这儿买颜料,杭城那边的西画画材可比景县这边多多了!” “那不就白麻烦了你那位朋友?”温喜兰赶忙接过他的话,略微思量,然后道:“要不咱们请人家吃顿饭吧?生意没成,不能伤了友情。” “不用不用,”秦勇摆摆手:“买卖得你情我愿才能成,咱们突然改道去杭城,没法带那么多东西,这也是实情。等将来有机会,我朋友到北方去玩,咱们再请也不迟!”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2-12 我们的小于老师人情世故虽然不擅长,但气人真是有很多把刷子。 第41章 是心动吧 决定了好了继续南下去杭城,温喜兰和于翔潜便一同去火车站买票,而林雪雁则拉着秦勇继续找地方玩去了。 当晚去杭城的车票只剩下三张了,所以二人买了四张次日一早的票。 晚饭过后,四人一同去逛夜市。 温喜兰和林雪雁一路逛一路吃,偶尔凑到卖折扇、牛角梳和小首饰的摊位旁边瞧瞧。而于翔潜和秦勇则是互不搭理的在后边跟着。 “哎,等等!”林雪雁突然停住脚,竖起耳朵听了片刻,问:“喜兰,你听见音乐声了吗?” 温喜兰被她问的一脸懵,熙熙攘攘的夜市,除了叫卖声就是行人的笑闹声,哪儿有什么音乐? “不对,”她突然转身去找秦勇,大声的喊道:“秦勇你听!是荷东!” 不远处的秦勇听见她的话也定住脚,片刻连连点头:“我也听到了,走,咱们找找去!” 温喜兰和于翔潜都是一头雾水,被另外两人带着跑了好几百米,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果然有十来个年轻人在跳disco,墙边的录音机里放的正是荷东disco舞曲。 “我说什么来着,这音乐绝对错不了。”林雪雁一脸的兴奋,回头看看秦勇,二人很有默契的一起加入了跳舞的队伍。 快节奏的音乐加上动感十足的舞蹈,年轻人的活力连黑夜都罩不住。 期间林雪雁跑过来要拉温喜兰一起跳,被她拒绝了。这一类的舞曲她也爱听,但是跳舞就算了,她自知没那个天赋,做个鼓掌的观众就挺好的。 她正开心的看着,旁边的于翔潜突然拉拉她的衣袖,小声问:“要不咱俩还是去逛夜市吧?” 温喜兰想了一下,觉得也好,便给正在跳舞的林雪雁打了个手势,然后和于翔潜原路返回了夜市。 “何东是谁?” 两人正走着,于翔潜突然开口问。 “就是disco舞曲,你不会没听过这个吧?”温喜兰抬头看看他。 “我…没听过这个很丢人吗?”于翔潜反问,顿了一下又接着问:“何东听着是个中国人,可我刚才听着怎么是唱的外国歌?” 温喜兰直接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没想到才高八斗的于老师也有不懂的东西。 “荷东是香港一家大型disco舞厅的名称,全名是‘荷里活东方明… 第84章 决定了好了继续南下去杭城,温喜兰和于翔潜便一同去火车站买票,而林雪雁则拉着秦勇继续找地方玩去了。 当晚去杭城的车票只剩下三张了,所以二人买了四张次日一早的票。 晚饭过后,四人一同去逛夜市。 温喜兰和林雪雁一路逛一路吃,偶尔凑到卖折扇、牛角梳和小首饰的摊位旁边瞧瞧。而于翔潜和秦勇则是互不搭理的在后边跟着。 “哎,等等!”林雪雁突然停住脚,竖起耳朵听了片刻,问:“喜兰,你听见音乐声了吗?” 温喜兰被她问的一脸懵,熙熙攘攘的夜市,除了叫卖声就是行人的笑闹声,哪儿有什么音乐? “不对,”她突然转身去找秦勇,大声的喊道:“秦勇你听!是荷东!” 不远处的秦勇听见她的话也定住脚,片刻连连点头:“我也听到了,走,咱们找找去!” 温喜兰和于翔潜都是一头雾水,被另外两人带着跑了好几百米,在一处僻静的角落里,果然有十来个年轻人在跳 disco,墙边的录音机里放的正是荷东 disco 舞曲。 “我说什么来着,这音乐绝对错不了。”林雪雁一脸的兴奋,回头看看秦勇,二人很有默契的一起加入了跳舞的队伍。 快节奏的音乐加上动感十足的舞蹈,年轻人的活力连黑夜都罩不住。 期间林雪雁跑过来要拉温喜兰一起跳,被她拒绝了。这一类的舞曲她也爱听,但是跳舞就算了,她自知没那个天赋,做个鼓掌的观众就挺好的。 她正开心的看着,旁边的于翔潜突然拉拉她的衣袖,小声问:“要不咱俩还是去逛夜市吧?” 温喜兰想了一下,觉得也好,便给正在跳舞的林雪雁打了个手势,然后和于翔潜原路返回了夜市。 “何东是谁?” 两人正走着,于翔潜突然开口问。 “就是 disco 舞曲,你不会没听过这个吧?”温喜兰抬头看看他。 “我…没听过这个很丢人吗?”于翔潜反问,顿了一下又接着问:“何东听着是个中国人,可我刚才听着怎么是唱的外国歌?” 温喜兰直接被他的话给逗笑了,没想到才高八斗的于老师也有不懂的东西。 “荷东是香港一家大型 disco 舞厅的名称,全名是‘荷里活东方明星舞会’,简称荷东,不是哪个人的名字。荷东出过几套 disco 舞曲,这几年可火了,年轻人都喜欢!”温喜兰颇为神气的给他解释。 “我看还是不够火,”于翔潜撇撇嘴:“不然我怎么不知道?” 温喜兰很想说因为你落伍了,但觉得这句话有点伤人,搞不好于老师又要奓毛。 于是她想了一下接着道:“咱们大陆也有一套特别火的舞曲,其中有一首你肯定听过。” “哦?是什么?” “名字叫《路灯下的小女孩》,年轻人基本上都能哼几句。”温喜兰耐心的道。 “路灯下的小女孩?我知道《卖火柴的小女孩》,小女孩划了根火柴把路灯点着了?”于翔潜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让温喜兰彻底没法往下接了。 两人在一个卖竹扇的摊位停了下来,柔和的灯光下各类纸扇显得格外有古意。 温喜兰拿了一把海棠花形的团扇看了好一会儿,扇柄是湘妃竹做的,价格肯定不便宜。 如果能在上面画幅画,夏天拿着就太舒服了。 “你喜欢这个?”于翔潜凑过来问。 温喜兰看了他一眼,很想说喜欢,但是今天上午他想吃雪糕,自己都没给给他买。这一把扇子估计能换十几个雪糕了,他肯定不愿意掏钱给自己买。 “算了。”温喜兰知趣的把扇子放回去,起身离开。刚走到一个岔路口,就听见一串急促的铃铛声,还夹杂着几句她听不懂的吆喝。 温喜兰一回头恰巧看见根手臂粗细的竹杆直挺挺的冲着自己的脖子过来了,她吓的连躲闪都忘了。 千钧一发之时,她脚下突然一轻,人也跟着往后退了一步,竹杆在离她十几公分的地方擦了过去。 “走路不长眼睛啊!你知道这一棍子捅在脖子上是什么后果吗?!”于翔潜的吼声炸雷一般响在她耳侧。 等温喜兰回过神,自己已经又站回了地面,于翔潜黑着脸瞪她。 “你吼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温喜兰顶了一句,平静了一下心绪,转而又笑眯眯的凑过去:“生这么大的气是因为担心我?” “我担心你?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担心你?我担心的是我自己的钱包!谁担心你…”于翔潜梗着脖子说了一大堆,很有欲盖弥彰的意味。 “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温喜兰撇撇嘴扭头要走,却见于翔潜别别扭扭递过来一个东西。 “给你!” 温喜兰定睛一瞧,正是刚才她看过的那把海棠花形状的团扇,湘妃竹扇柄的。 “给我的?”温喜兰惊喜到有点不敢接,生怕后面有什么坑等着。 “昂,”于翔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把头撇到一旁,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汽水,或者不爱喝汽水,今天上午你说过的…这把团扇就当是我道歉了,你爱要不要!” 温喜兰口中啧啧,来回打量他两眼,这个人真是,明明花了钱还道了歉,可就是不能好好说话,性格真是古怪。 第85章 她开心的接过扇子一边走一边把玩,身后的于翔潜含混不清的道:“等有时间了,我在上面给你画一朵秋芙蓉,温喜兰你就赚大发了!” “唉哟,那可不?毕竟是小于老师的画,谁拿到一幅不是赚大发了?”温喜兰笑嘻嘻的转头看他。 她跟于翔潜不一样,对于别人主动送来的好处从来都是笑脸相迎的。拿着人家的好处,还要摆脸色,温喜兰觉得那才是有病。 温喜兰把扇子高高举到前面,反复打量之后,开心的念叨:“就是这个扇坠太一般了,得有个好扇坠才能配得上于老师的画。” “你不要太贪心!给你买了扇子又要扇坠,没完没了的!”于翔潜在后面抱怨。 “哎呀知道知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当什么真?”温喜兰瞥了他一眼,而后收起扇子轻咳一声,问:“说吧,想让我给你买什么?” 于翔潜双手插兜,下巴抬的老高,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的道:“那你给我买个雪糕吧。” “还记着呢?”温喜兰简直哭笑不得。 “不行啊?给不给买?” “买买买,这就去给你买!”温喜兰无语的摇摇头,转身去一家商店里买了两支雪糕,和上午吃过的那个一模一样,把其中一支递给了于翔潜。 谁知他右手刚接过雪糕,就把左手又伸了过来。 温喜兰忙把自己手的雪糕往一旁躲,皱起眉道:“这个是我的!” “没跟你要雪糕!”于翔潜撇撇嘴:“让你抓着我的胳膊,你走道都不带着眼睛的,万一再遇到刚才那种情况怎么办?”他说完又打量了温喜兰一眼,满脸嫌弃的道:“满脑子里都是鬼主意,万一被撞傻了,以后谁陪我开心?”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把脸别到了一边,嘴角都快偷偷翘到天上去了。 于翔潜牵着她在一盏路灯旁找了个座位坐下,然后吃着雪糕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其实也没说什么正事儿,于翔潜给她讲他教过的那些笨蛋学生,温喜兰给他说当下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自打结婚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闲聊,就跟寻常的小夫妻饭后茶余那样,打发着悠闲的时光。 林雪雁和秦勇跟着人家跳了几曲 disco 以后,大汗淋漓的退了出来。又去买了两瓶汽水,一边喝一边在人群里寻找温喜兰和于翔潜。 夜市总共也就二里路的长度,找两个人不算很难。 正走着,林雪雁倏而瞧见一盏路灯下坐着的一对年轻男女,正是温喜兰和于翔潜。 两个人都拿着一支快啃完的雪糕,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那盏路灯就像被施了魔法,单单把两人与嘈杂的夜市隔开。 这个场景让林雪雁记起了大学校园里那些情窦初开的青年男女,干净纯粹,互相喜欢却又不自知,约到一块就知道散散步说说话,做一些在外人看来很无聊的事。 偶尔有谁无心说了一句有歧义的话,两人都莫名的红了脸,一阵尴尬无措,回到宿舍依旧念念不忘,生怕对方误会了自己。 那种纯真的感情,能有机会去经历一次的人,都是幸运儿。 而路灯下的温喜兰和于翔潜看向彼此的眼神,林雪雁再清楚不过,不是心动是什么? 林雪雁有点替温喜兰高兴,于翔潜这个人看起来是呆了点,性格多少还有点古怪,但总的来说人品没问题。 “秦勇,往这边走。”林雪雁悄悄回过头,决定不去破坏人家小两口的浪漫气氛,把秦勇往相反的方向拉。 “哪儿呢?你看见温喜兰他俩了吗?人这么多,怎么找啊,他俩出门都不带个呼机…”秦勇抻着脖子往前看。 “在前边儿呢,我刚刚看到一个背影很像温喜兰,往前跑两步兴许就追上了!” 第42章 他的表白 这一夜,所有人都休息的很好,次日一大早按时赶上了去杭城的火车。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还没到中午饭的点儿。 温喜兰汲取了在景县时的教训,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找宾馆。 “我知道一家宾馆,”秦勇主动站出来推荐:“条件嘛算不上特别好,但是离艺专和画廊一条街都不远,到景区的距离也还行,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温喜兰觉得他说的这个条件已经相当好了,出来办事儿就图个方便。 简单的商量过以后,一行人来到了秦勇说的那家宾馆。 “现在就还剩下三个房间,你们打算要几间?”戴眼镜的服务员从柜台后面抬起头,惊讶的望着刚走进来的四个年轻人,个个都那么养眼。 “三间我们全要!”温喜兰总算松了口气,今晚终于不用再跟于翔潜挤在一个房间里了。 服务员听后低下头写入住信息,又从墙上拿下三串钥匙。 温喜兰从包里掏出钱递给老板,然后回头朝于翔潜一抬下巴:来付我那份钱。 于翔潜看起来有点不情愿,磨磨蹭蹭的走过来,钱还没掏出来呢,门口就响起来一个大嗓门。 “同志,还有房间吗?” 进来的是个身材微胖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可能是因为跑的太快,进门以后还在大喘气,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浸湿了。 “没有空房间了,最后三间房已经被他们定下了!”服务员声音洪亮的答道。 “这么快呀?这都还没到中午呐,房间就住满了?”年轻女人抱怨着,回头对拎着大包小包一脸老实相的男人小声道:“又没房间了,这都是咱问的第五家宾馆了。” 女人叹口气,抱着孩子才要走,又回头看了一眼温喜兰四个人,眼睛一亮,笑嘻嘻走过来。 “小同志,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她凑到温喜兰跟前,也不知道是怎么猜到她说话能管用的。 “妹妹,你们四个人,正好是两男两女,能不能挤一挤匀给我们一间房?你看我们这一家子人,大包小包的跑了五家宾馆了,我家属在外地工作,今年好不容易有了探亲假,带着我和孩子来杭城玩几天,可没想到宾馆这么难找…妹妹,方便匀一间给我们不?” 女人说的一脸恳切… 第86章 这一夜,所有人都休息的很好,次日一大早按时赶上了去杭城的火车。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还没到中午饭的点儿。 温喜兰汲取了在景县时的教训,下车第一件事就是找宾馆。 “我知道一家宾馆,”秦勇主动站出来推荐:“条件嘛算不上特别好,但是离艺专和画廊一条街都不远,到景区的距离也还行,不知道你们觉得怎么样?” 温喜兰觉得他说的这个条件已经相当好了,出来办事儿就图个方便。 简单的商量过以后,一行人来到了秦勇说的那家宾馆。 “现在就还剩下三个房间,你们打算要几间?”戴眼镜的服务员从柜台后面抬起头,惊讶的望着刚走进来的四个年轻人,个个都那么养眼。 “三间我们全要!”温喜兰总算松了口气,今晚终于不用再跟于翔潜挤在一个房间里了。 服务员听后低下头写入住信息,又从墙上拿下三串钥匙。 温喜兰从包里掏出钱递给老板,然后回头朝于翔潜一抬下巴:来付我那份钱。 于翔潜看起来有点不情愿,磨磨蹭蹭的走过来,钱还没掏出来呢,门口就响起来一个大嗓门。 “同志,还有房间吗?” 进来的是个身材微胖的年轻女人,怀里抱着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可能是因为跑的太快,进门以后还在大喘气,身上的衣服也被汗浸湿了。 “没有空房间了,最后三间房已经被他们定下了!”服务员声音洪亮的答道。 “这么快呀?这都还没到中午呐,房间就住满了?”年轻女人抱怨着,回头对拎着大包小包一脸老实相的男人小声道:“又没房间了,这都是咱问的第五家宾馆了。” 女人叹口气,抱着孩子才要走,又回头看了一眼温喜兰四个人,眼睛一亮,笑嘻嘻走过来。 “小同志,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行不?”她凑到温喜兰跟前,也不知道是怎么猜到她说话能管用的。 “妹妹,你们四个人,正好是两男两女,能不能挤一挤匀给我们一间房?你看我们这一家子人,大包小包的跑了五家宾馆了,我家属在外地工作,今年好不容易有了探亲假,带着我和孩子来杭城玩几天,可没想到宾馆这么难找…妹妹,方便匀一间给我们不?” 女人说的一脸恳切,温喜兰为难的看看她怀里的宝宝,又看看像搬了一座山来旅游男人,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林雪雁。 “雪雁,要不咱俩挤一挤?” 谁知林雪雁还没接话呢,于翔潜和秦勇先同时开了口。 “我不跟他住一屋!” “休想让我跟他住一起!” 温喜兰简直要崩溃了,这又是一对冤家。 “妹妹,要不,要不算了,我也不能强求你们,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你们别伤了和气…”女人一脸失落的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望着那一家三口的背影,温喜兰还是心软了。外面的天这么热,大人孩子的衣服全都汗湿了,这个点了都没找到宾馆,越晚肯定肯定越不好找。 她抬头看了一眼于翔潜,征求他的意见。 “我没关系的,可以跟你住一间。”他痛快的应允。 “我跟秦勇住一间也没问题!”林雪雁也表了态。 那就挤一挤吧,温喜兰决定以后,忙到门口把刚才那个抱小孩的女人喊了回来,对方听说可以分一个房间给他们,连连称谢。 “温喜兰,你为什么都没问问我的意见?”秦勇扯扯温喜兰的袖子,一脸不悦的问。 温喜兰意味深长的白了他一眼,于翔潜则带着警告意味咳嗽了两声,林雪雁直接伸手揪住耳朵把他拽了回去。 “来,牛牛,谢谢这位阿姨,是她让给我们了一个房间。”丈夫登记入住信息的时候,身形微胖的女人指着温喜兰对儿子说。 牛牛小朋友很认真的打量过温喜兰之后,从妈妈怀里探过身子悄悄在温喜兰耳边问:“阿姨,我能亲你一口吗?” 温喜兰被问的一愣,随即脸色微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得腮边一热。 “姐姐,”牛牛小朋友突然改了口,笑的一脸开心:“我亲过你,你以后就是我媳妇儿了!” “这孩子,跟谁学的,净乱说话。”女人佯怒瞪了儿子一眼,抬手要打。 牛牛小朋友抬手指指在柜台旁交钱的老实男人,不服气的道:“爸爸告诉我的,将来遇见喜欢的姐姐,亲她一口就可以领回家当媳妇儿了!” 众人听后哈哈大笑,只有于翔潜站在一旁冷着脸。 “来,阿姨抱抱你。”温喜兰伸手过去,牛牛小朋友很开心的朝她张开胳膊。 “来,让叔叔先抱抱!”不知什么时候,于翔潜已经一步跨了过来,伸出大手就把牛牛小朋友接了过去。 小朋友定定的看了他两秒,哇啦一声哭了起来。 进了房间简单的收拾过以后,温喜兰和另外三人一起出了宾馆。 按秦勇说过的,杭城的画材市场主要集中在艺专后门和画廊一条街,两个地方中间只隔着一条商业街。四人商量过后,决定分成两组去做考察,尽快完成任务好能早点出去玩。 秦勇对油画颜料确实熟悉,但是谈买卖不行,商家几句好话就把他哄迷糊了。而林雪雁又对画材一窍不通。于翔潜又和秦勇完全不对付。 第87章 思来想去最后只能是温喜兰和秦勇一组,林雪雁和于翔潜一组,考察完毕后四个人再碰头商议决定选哪一家。 分开的时候,温喜兰反复叮嘱了林雪雁,让她看着点于翔潜,别叫他乱说话,免得挨打,然后才跟秦勇一起去了画廊一条街。 看过几家画材店之后,温喜兰心中暗暗感叹,杭城的画材市场确实非常专业也很有规模,这一趟是来对了。 一直逛到下午三点多,温喜兰才和秦勇一起找了个饭店填饱肚子。 这一路,秦勇就像个经验丰富的管家,屁颠屁颠跟着给她买水、买冰激凌、拿包。 温喜兰平时和于翔潜在一起的时候互掐习惯了,猛地换成秦勇这样的,她还非常不适应。 进了饭店点好菜以后,秦勇说到外面买包烟,然后就起身出去了。 大热天的在外面跑了将近 5 个小时,温喜兰又累又饿,坐在桌边差点睡着。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就瞧见了捧着一束红玫瑰的秦勇,她用力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给雪雁买的玫瑰花?可真漂亮。”温喜兰躲闪着夸了一句。 “这个是给你的,别在我面前装傻,我不是于翔潜,没那么好糊弄。”秦勇说完把花放在温喜兰面前,然后板板正正的坐在了温喜兰对面。 温喜兰看着眼前的花,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喜欢你,”秦勇直白的说出这四个字,嘴角噙着笑意看向温喜兰:“你那么聪明,不可能没看出来。” 温喜兰一下子傻了眼,秦勇的对她有意思,她心里多少是有点数的,但是秦勇这个人,看见哪个姑娘都是自来熟,四处留情,所以温喜兰根本没当回事。 不过,他突然就这么面对面的把话挑明,还真让温喜兰一时不知该怎么招架。 “不用那么吃惊,”秦勇不给她留开口的机会,收起脸上的笑意,垂下眼眸淡淡的道:“全陵澜都在传,于翔潜暗恋的人是林雪雁,这个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我发现每次见到林雪雁,于翔潜的表情都很复杂…”。 秦勇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是温喜兰的心里已经狠狠的刺痛了一下,不过她面儿上丝毫没表现出来。 “温喜兰,你不觉得这就是天意吗?我们四个人突然在这个夏天聚到一起,于翔潜喜欢林雪雁,而我对你也是认真的,我们互相成全不好吗?” 面对秦勇一连串的言语轰炸,温喜兰只好尽可能的保持情绪稳定,等他不再说话了,才抬起头淡淡的道:“秦勇,你不该说这些。” “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怎么说。”秦勇一脸的坦荡:“我承认自己以前做过不少荒唐事儿,可有句话说的好,浪子回头金不换。见到你以后,我想回头了,想认真的谈一场恋爱,甚至想过结婚生孩子…至于你跟于翔潜之间有一段名义上的婚姻,我根本不在乎。” 温喜兰才要开口说话,却再次被他打断。 “至于我跟林雪雁,我俩之间根本什么都没发生,只是那天吃面打赌我输了,仅此而已!我拿她当哥们儿处,”他说完以后敲敲桌子:“虽然这回看见你和于翔潜住在同一个房间,但是我心里清楚,同时也相信你们俩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温喜兰你也应该相信我!” 温喜兰无奈的叹了口气,没什么情绪的看向他,道:“秦勇,我们之间不需要存在你所说的这种信任。我跟于翔潜之间的事是家务事,不管外边怎么传,我和他在法律上依旧是夫妻关系。所以,首先你不该对一个已婚女人说那样的话;其次雪雁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更不该同时招惹我们俩。” “所以,你不愿意考虑我,还是因为林雪雁?”秦勇一脸的苦闷。 温喜兰被他问的有点不耐烦,一字一句的解释:“就算没有雪雁,我们之间也根本没任何可能。秦勇,我们俩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更好啊,这样在一起还能互补,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嘛!”秦勇开始耍赖皮了,一脸笑意的盯着温喜兰,“反正我今天把话说清楚了,我不喜欢林雪雁。” 听他这么说,温喜兰突然觉得很生气,冷冷的看着他:“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雪雁,连最基本的了解都没做到就开始下结论,你的喜欢和不喜欢一样没分量。” “不喜欢为什么要去了解?我喜欢你,那你倒是多给我一点了解你的机会?” 秦勇这是要胡搅蛮缠了,温喜兰觉得自己一个头有两个大,实在没心情和他拉锯,刚要拒绝的更绝绝一些,却再次被秦勇打断。 “你现在不要急着给我答案,反正我提前把心里话说出来,等有一天你跟于翔潜断了,记得还有个人在等你就行。”秦勇说完大手一挥:“这个话题就此结束,先吃饭吧,跑了这一整天,你也应该饿了。这几次在一起吃饭我注意到你爱吃辣的东西,所以刚才专门又去加了两道川菜,先填饱肚子再说。” 第43章 他想说的话 从饭店出来以后,温喜兰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钱包。 刚才这一顿花了不少钱,她执意跟秦勇平摊,对方拗不过她,最后各自付了一半。上午分组的时候,她和于翔潜商量好了,中午这顿饭用各自身上的钱来付,不用替对方买单。 从陵澜出来之后一路上省吃俭用,结果钱全花在这一顿上了,温喜兰默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和于翔潜现在谁剩的钱更多一些。 而于翔潜和林雪雁这边,饭刚吃到一半,两人各自要了一碗面,都吃的没什么胃口。 “也不知道温喜兰他们现在吃饭没。”于翔潜小声的念叨着。 “自打上午分开以后,这已经是你第56次提起温喜兰了。”林雪雁憋着笑,瞥了他一眼。 “有吗?”于翔潜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而后故作掩饰的把脸扭向门外的大街,复又埋头开始吃面。 “当然,画材的事我不懂,除了画材以外你又很少说别的,那念叨温喜兰就成了你每次说话的开场白。哎,在你眼里喜兰是个什么样的人?”林雪雁兴致盎然的盯着他问。 “她呀,”于翔潜一脸窃喜的摇着头,就像偷偷揣了一颗糖的孩子,生怕自己的开心会被别人瞧出来,故作严肃的道:“她就是一肚子的鬼心眼,要不是有张结婚证拦着,我都怀疑她早就把我拉出去给卖了。” 瞧他那副口是心非的德行,又听他这样评价自己的好朋友,林雪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而后放下筷子正色道:“有心眼怎么了?有心眼还就是缺点了?难不成女人都得做小白兔?傻乎乎的竖起大耳朵四处张望:谁来抓我啊?谁来抓我啊?我做成菜可香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后知后觉的于翔潜,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当着温喜兰的好朋友说那样的话。 顿了一会儿,他也放下了筷子,很认真的道:“喜兰是个明辨是非,又很有正义感的人,对付胡搅蛮缠的人很有办法。其实结婚以来,她为祥宝斋,为家里的父母都做了很多事,这些我都知道…”。 “别光说你家里,说说你自己,你觉得她怎么样?”林雪雁把话题引到重点上来。 “她…牙尖嘴利,每次跟她吵架,输的那个都是我。不过,不过…她好像有… 第88章 从饭店出来以后,温喜兰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钱包。 刚才这一顿花了不少钱,她执意跟秦勇平摊,对方拗不过她,最后各自付了一半。上午分组的时候,她和于翔潜商量好了,中午这顿饭用各自身上的钱来付,不用替对方买单。 从陵澜出来之后一路上省吃俭用,结果钱全花在这一顿上了,温喜兰默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自己和于翔潜现在谁剩的钱更多一些。 而于翔潜和林雪雁这边,饭刚吃到一半,两人各自要了一碗面,都吃的没什么胃口。 “也不知道温喜兰他们现在吃饭没。”于翔潜小声的念叨着。 “自打上午分开以后,这已经是你第 56 次提起温喜兰了。”林雪雁憋着笑,瞥了他一眼。 “有吗?”于翔潜吃惊的睁大了眼睛,而后故作掩饰的把脸扭向门外的大街,复又埋头开始吃面。 “当然,画材的事我不懂,除了画材以外你又很少说别的,那念叨温喜兰就成了你每次说话的开场白。哎,在你眼里喜兰是个什么样的人?”林雪雁兴致盎然的盯着他问。 “她呀,”于翔潜一脸窃喜的摇着头,就像偷偷揣了一颗糖的孩子,生怕自己的开心会被别人瞧出来,故作严肃的道:“她就是一肚子的鬼心眼,要不是有张结婚证拦着,我都怀疑她早就把我拉出去给卖了。” 瞧他那副口是心非的德行,又听他这样评价自己的好朋友,林雪雁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而后放下筷子正色道:“有心眼怎么了?有心眼还就是缺点了?难不成女人都得做小白兔?傻乎乎的竖起大耳朵四处张望:谁来抓我啊?谁来抓我啊?我做成菜可香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后知后觉的于翔潜,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当着温喜兰的好朋友说那样的话。 顿了一会儿,他也放下了筷子,很认真的道:“喜兰是个明辨是非,又很有正义感的人,对付胡搅蛮缠的人很有办法。其实结婚以来,她为祥宝斋,为家里的父母都做了很多事,这些我都知道…”。 “别光说你家里,说说你自己,你觉得她怎么样?”林雪雁把话题引到重点上来。 “她…牙尖嘴利,每次跟她吵架,输的那个都是我。不过,不过…她好像有一种很神奇的能力,”于翔潜的的脸上又忍不住浮现出笑意,眸光闪动:“让人开心、积极向上的能力,能把枯燥的生活过得多姿多彩…反正跟她在一起,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于翔潜说完以后,脸竟然还有点红了。 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他赶忙重新拿起筷子,把脸埋进碗里,换了个嫌弃的语气又道:“反正就是个人精,心眼儿多的要命!” 听见他最后这句话,林雪雁差点想把面碗扣他头上。 一口一个心眼多,温喜兰坑你什么了? “那你喜欢她吗?”林雪雁直击要害,抛出关键性的问题。 话音刚落,埋头扒面的于翔潜直接呛了一口,一直咳到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有没有羞赧的成分。 “问这么直白的问题干嘛?”于翔潜掏出蓝白格纹的手绢捂住嘴,根本不敢看林雪雁的眼睛。似乎一触及到‘喜欢’两个字,就勾起了他心中不为人知的隐秘。 在林雪雁不悦的目光里,于翔潜不知所措了很久,最后干脆把手绢、碗筷全部收拾整齐,连同自己的情绪也平静下来,这才敢直视林雪雁。 既然她能直截了当的问出自己喜不喜欢温喜兰,他恰巧也想凑这个机会问对方一个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那是深藏在他心底的一份茫然,最近一直困扰着他,几乎要到寝食难安的程度。 “你有没有那种认识很久却素未谋面的好友?”他试探着问。 “素未谋面?还认识很久?”林雪雁皱着眉,一脸莫名其妙的反问:“那还能叫朋友?” “嗯,通过写信认识的。”于翔潜的声音平和下来,就像在跟老友谈及过去一段难忘的时光。 “我就有这样一个挚友,是位姑娘,我们很能聊得来。我曾远远的看见她帮老人家拿菜、扛面袋子,替受欺负的小孩打抱不平…和她平日里表现出的那份张扬完全不同。”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以为林雪雁会给出个什么回应,但等来的只是对方越来越冷的目光。 于翔潜垂眸沉思了一下,觉得或许是自己的提示过于隐晦了,便打算再把话说明白一些。 “我是两年多之前,通过写信和她认识的,是笔友,我在信上的署名是,无生。” 听见‘无生’两个字,林雪雁顿时惊愕的睁大了双眼,瞧着面前这个呆里呆气自说自话的男人,差点没叫出来。 无生竟然是于翔潜! 自己曾无数次跟温喜兰开玩笑说的那个牙都掉光了的老头子,竟然是于翔潜! 最奇妙的是,于翔潜和温喜兰竟然还结婚了!这是什么玄妙的缘分? 就在林雪雁心中惊涛骇浪的时候,却听见于翔潜又嘟嘟囔囔的说:“你刚才问我喜不喜欢温喜兰,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我只知道和温喜兰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 “而且我已经跟温喜兰结了婚,婚姻不是儿戏…或许到了我该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了。”他说完以后叹了口气,抬起头直视林雪雁,语气坦荡:“我今天说这么多,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给通过书信相识两年多的心灵挚友正式道个别。迷茫了这么久,虽然心中也十分不舍,但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 第89章 被他这么一看,林雪雁才恍然悟过来:难不成他把我当成了‘怒竹’?传说中他暗恋了两年的人,其实是怒竹而并非是自己? 这个误会倒也不难理解,毕竟温喜兰的信从一开始就是寄到自己家里的,整件事最大的意外其实是无生竟然是于翔潜。 “不是,其实我不是…”林雪雁刚要反驳自己不是怒竹,想说怒竹是温喜兰,心里却突然晃了一下。 听于翔潜刚才话里的意思,是想跟他认定的怒竹,也就是自己,告别?也就是说他已经选择了温喜兰。再想想之前在景县看到两人坐在路灯下聊天时的样子,林雪雁越发确定自己的这一猜想。 那现在自己直接说出温喜兰就是怒竹,还有没有这个必要呢?由她说出实情对于温喜兰二人的感情是锦上添花还是节外生枝?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认错人了?”林雪雁试探着问。 于翔潜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摇头:“不会,我和她通信不是一天两天,而是两年多,我曾不止一次的看见她取信、寄信,她还去我收信的那个邮局打听过我…她若不是和我通信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些?况且你这么问,是不是也意味着明白我说的是谁?” “亦或者,是因为秦勇,你才会这么问?”于翔潜顿了一下,而后认真的道:“我不会打扰你们,只是觉得相识这么久,应该正式告个别而已。” 林雪雁哑然,不知该怎么往下解释,只觉得这事越说越复杂。 无生写给温喜兰的信全都在她家里,收信寄信的也的确一直都是她,她确实还曾跑到邮局去打听过无生…如今才发现,自己在喜兰和无生通信这件事上,确实参与的有点多。 可谁能想到无生竟然会是于翔潜? 眼下这事儿恐怕还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彻底解释清楚的。 至于核对信件笔记,她和温喜兰的小楷都是温贤教的,两人半斤八两都是半瓶子醋,写出的字一样的没风格,又都照着同一个老师学的,相似度很高…更糟糕的是,之前有几次温喜兰裱画手被割伤,写给无生的回信还是她帮着誊写的… 真是越想越复杂,林雪雁的头都大了。 再说了,如果于翔潜对温喜兰的感情要被一份书信来左右,那不是太荒唐了吗?温喜兰那么倔强的人,怎么可能愿意用一份书信去换取男人的感情? 向来在自己的感情问题上杀伐果断的林雪雁,遇见朋友的感情问题,突然就犹豫了。 这件事,还是应该先问问喜兰的意思,自己千万可别头脑一热弄巧成拙。 “我不明白你说这些话的意思,”林雪雁决定先给他一点提示:“我呢,跟你和喜兰不一样,我是个喜欢把所有事都当面说清楚的人,从不玩含蓄那一套。所以写信、交笔友,那从不是我林雪雁能理解的浪漫。” “浪漫?”于翔潜的眼睛闪了闪,一脸懵懂。 林雪雁发现自己已经跟这个呆子说不清了,刚才就该保持沉默先把这事糊弄过去。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骑着驴找驴!”林雪雁一着急,口不择言,打了个不恰当的比喻。 于翔潜呆了半晌,又探过头来小声问:“谁是驴?” “吃你的饭!”林雪雁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于翔潜倒是没再多问什么,挑起一筷子面条刚要往嘴里塞,整个人突然又愣住,两只眼铜铃似的瞪着门外,还没等林雪雁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把筷子拍回桌上,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喂!你干什么去?” 林雪雁整个人都傻了,她从初中开始就被很多异性追求,什么样的男人都遇到过,可像于翔潜这样阴晴不定说风就是雨的,还真不多。 她赶忙起身追了出去,生怕他惹出什么事情来,也不知道温喜兰平时是怎么能忍得了这个于翔潜的。 可刚一出门,她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逗乐了。 原来温喜兰和秦勇就站在离这儿不远的一家桂花糕铺子前面,秦勇手里抱着大捧的玫瑰花和一堆其他东西,温喜兰像是在跟卖点心的老板讲价钱,她手里还捏着一块桂花糕,而秦勇那个贱人正抻着脑袋用嘴去够温喜兰手里的桂花糕。 难怪于翔潜刚才那么大的反应。 林雪雁乐呵呵的抱起双臂,眼看着于翔潜走过去夺过温喜兰手里的桂花糕,一把塞进秦勇的嘴里。 “撑死你得了!” 秦勇被噎的连连咳嗽,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单单那束花老老实实被他攥在手里。 “于翔潜你有病啊?想杀了我也没必要用这种无聊的手段吧?”缓过气儿来的秦勇开始对他吼。 “噎死你算轻的!你这种人被一个大米粒儿呛死最合适,省的浪费粮食!”于翔潜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威胁道。 看到这里,林雪雁笑着摇摇头,转身回到面馆把账结了,又去座位上拿东西。 温喜兰正跟桂花糕铺子的老板讲价钱,打算多买点带回陵澜给家里的老人尝尝,价格还没谈好,身边就有人吵了起来,扭头一看竟然是于翔潜。 温喜兰气得脑瓜子嗡嗡的,强压住怒火把于翔潜往一旁拉。 “吵什么?在大街上不嫌丢人呐?” 还在气头上的于翔潜,怒瞪秦勇两秒,回过头尽量保持风度,压着嗓子道:“他当街调戏我老婆,我没打他一顿已经算是客气了。” 第90章 “谁是你老婆?”温喜兰这会儿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跟秦勇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把四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明明白白的摆在桌面上说了一遍,她是不喜欢秦勇,但是更讨厌优柔寡断不清不楚的于翔潜。 “你是让我以后出门都带着结婚证吗?”于翔潜冷着脸问她。 “你觉得还有以后吗?”温喜兰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结婚以后事态发展到今天的地步,她是真的没有料到。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2-22 其实这一章我写了好几个版本,今早临近发稿又开始犹豫了,究竟哪个版本更合适呢?最后依照考试临近交卷不要随便改答案,越改错的越多这个经验,还是选择了最初选好的这一版。主角配角们之间即便有误会也是坦坦荡荡的,不需要拐弯抹角藏着掖着太多小心思,反正离真相大白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第44章 钱藏哪儿了? 和于翔潜的这段婚姻让温喜兰觉得越来越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关系总是让她的理智不够用。 喜欢林雪雁是他亲口说的,离婚也是他当众说的,可一路走来他却又对自己暧昧不清。 这算什么? 温喜兰觉得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到了该做了断的时候。 跑出来老远,她的心绪总算平静下来。马上都要回家离婚了,还生个狗屁的气!不值得!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真生我的气了?”于翔潜追上来以后小声的抱怨了两句。 “没有。”温喜兰平静的出奇。 于翔潜看见她这个反应,嘴巴张了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脸上还浮现出一些失望的神色。 “真的没生气?”他不死心的追问。 “真没生气。”温喜兰平淡如常。 “那你刚才问我的那句‘你觉得还有以后吗’是什么意思?”于翔潜又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着玩的。”温喜兰根本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干脆转移了话题:“说一下你们看的画材店的情况吧,我这里有两家还不错,咱们商量一下,今天就把供应商的事情定下来。” “正好我也看中了两家,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最终选一家去跟老板谈?”于翔潜朝前方指指:“那边有个茶馆,我请你喝茶,咱们边喝边说?” “我不喝茶。”温喜兰不假思索的拒绝。 “不喝茶就喝点别的嘛,”于翔潜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皱着眉指指大太阳:“天这么热,一直晒容易中暑。这顿我请,不花你的钱,咱们去茶馆吹着风扇慢慢聊。” 看他说的一脸真诚,温喜兰也没再坚持,毕竟亏谁不能亏自己,便跟着他进了茶馆。于翔潜要了一壶龙井,她自己则要的冰镇酸梅汤。 温喜兰和于翔潜离开以后,秦勇也要跟着去追,被林雪雁揪住耳朵给薅了回来。 “人家小两口之间的事,你去参合什么?” “我哪儿参合了?”秦勇一脸的不服气,怯怯的道:“我是在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你跟温喜兰没有将来。”林雪雁说完便把他手里的花抢了过来,不等秦勇开口,接着又道:“不管这花你是买给谁的,眼下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了。而且你还得再去给我… 和于翔潜的这段婚姻让温喜兰觉得越来越累,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关系总是让她的理智不够用。 喜欢林雪雁是他亲口说的,离婚也是他当众说的,可一路走来他却又对自己暧昧不清。 这算什么? 温喜兰觉得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到了该做了断的时候。 跑出来老远,她的心绪总算平静下来。马上都要回家离婚了,还生个狗屁的气!不值得! “你跑这么快干什么?真生我的气了?”于翔潜追上来以后小声的抱怨了两句。 “没有。”温喜兰平静的出奇。 于翔潜看见她这个反应,嘴巴张了张,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脸上还浮现出一些失望的神色。 “真的没生气?”他不死心的追问。 “真没生气。”温喜兰平淡如常。 “那你刚才问我的那句‘你觉得还有以后吗’是什么意思?”于翔潜又问。 “没什么意思,就是说着玩的。”温喜兰根本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干脆转移了话题:“说一下你们看的画材店的情况吧,我这里有两家还不错,咱们商量一下,今天就把供应商的事情定下来。” “正好我也看中了两家,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最终选一家去跟老板谈?”于翔潜朝前方指指:“那边有个茶馆,我请你喝茶,咱们边喝边说?” “我不喝茶。”温喜兰不假思索的拒绝。 “不喝茶就喝点别的嘛,”于翔潜说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恳求,皱着眉指指大太阳:“天这么热,一直晒容易中暑。这顿我请,不花你的钱,咱们去茶馆吹着风扇慢慢聊。” 看他说的一脸真诚,温喜兰也没再坚持,毕竟亏谁不能亏自己,便跟着他进了茶馆。于翔潜要了一壶龙井,她自己则要的冰镇酸梅汤。 温喜兰和于翔潜离开以后,秦勇也要跟着去追,被林雪雁揪住耳朵给薅了回来。 “人家小两口之间的事,你去参合什么?” “我哪儿参合了?”秦勇一脸的不服气,怯怯的道:“我是在为自己的将来考虑!” “你跟温喜兰没有将来。”林雪雁说完便把他手里的花抢了过来,不等秦勇开口,接着又道:“不管这花你是买给谁的,眼下在我手里就是我的了。而且你还得再去给我买一束新的,玫瑰花我可不嫌多。” 第91章 “我凭什么给你买?”秦勇梗起脖子反问,而后开始收拾掉落地上的东西。 林雪雁不跟他啰嗦,直接揪住他的耳朵往前走,威胁道:“你买不买?信不信把你耳朵薅下来?” 秦勇吃痛,说话的语气软了不少:“买买买,你先松开我的耳朵!老是逮住一只耳朵扯,都快被你扯成裤腰带了…”。 “你先老老实实给我买了花,我就松开你的耳朵…”。 温喜兰和于翔潜在茶馆里认真的交流着画材店的情况,说到重要的问题偶尔还会争吵两句,于翔潜太喜欢钻牛角尖,温喜兰跟他说的口干舌燥,情急之下端起一杯浓茶就灌了下去。 这龙井茶确实很香醇,温喜兰喝完一杯,于翔潜又倒了一杯递过来。 “刚才是我急躁了,还是听你的,咱们先去大致看一下我选好的那家,然后重点去看你说的那家。我相信你的眼光。” 相信?温喜兰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在她的记忆里,于翔潜好像很少对她说相信二字,今天倒也是奇了。 她狐疑的接过那杯茶,稀里糊涂的就又喝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温喜兰就觉得头昏脑涨,眼前天旋地转,脑袋一沉趴在了桌子上,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后悔刚才没忍住,喝下那两杯浓茶。 她,醉茶了。 “温喜兰?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于翔潜被她吓得慌了手脚,方才明明还好好的,一转眼就脸色发红,双目迷离的倒下了。他紧张的站起身,伸手摸摸她的额头,倒是不烫手。 他刚要慌三毛四的抱起她去医院,就听见她含含糊糊的道:“没事,我,我就是醉了,睡一会儿,睡一会就好了…”。 “醉了?”于翔潜怔了一下,喝茶喝醉了?传说中的…茶醉? 于翔潜简直惊呆了,温喜兰喝酒是个量不见底的人,竟然会被两杯茶给灌倒? 他再低头看温喜兰的时候,人家已经呼吸匀畅,像是睡着了。 于翔潜呆了一下,突然记起糖水可以解茶醉,便赶忙朝服务员招招手,要来一碗白糖水,小心翼翼的舀在调羹里往她嘴里送。 “…干什么?”温喜兰皱着眉扒拉开他的手,口齿不清的嘟囔道:“我就,就不爱喝糖水。你,你别惹我!小心我揍人…”。 “忍着喝两口,茶醉难受,喝两口糖水就好了,你听话…”于翔潜耐心的劝着,又把糖水送到她嘴边。 “滚!我不喝,我不,不难受,睡,睡一会就好了!”温喜兰又抬手去扒拉他拿的勺子,还好他躲得快,勺子没掉地上,脸上却结结实实挨了她一巴掌。 于翔潜梗着脖子尴尬的没敢动,老脸一红更不敢往四周看,生怕人家笑话自己。 糖水喂不进,她又不肯去医院,再看看她睡着之后平静的面孔,于翔潜叹口气把调羹放回碗里。然后慢慢抬起温喜兰的头,把自己的胳膊垫进去让她枕着睡。 电风扇呼呼吹着她的头发,于翔潜又怕她会着凉头痛,便往旁边挨了挨给她挡着。 这样也挺好… 做完这一切后,于翔潜舒了口气。 他重新坐直身子,姿态从容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小口的抿着,没再觉得别人投来的目光有什么不适。 下午六点半,温喜兰和于翔潜已经订好了一家画材店,向老板交了定金并留下联系方式。 画材店老板是个非常讲究时效的人,谈妥生意之后,直接叫人给他们打包了三套油画颜料,让温喜兰和于翔潜回家的时候带着。 “做买卖,时间就是金钱。你们俩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不要两手空空的跑单趟。蓝岛贸易公司往杭城这边运货的时候恰巧经过陵澜附近,到时候我联系你们,直接去取货就行。” 此次南行的任务,到此算是圆满完成了,温喜兰不由得松了口气。 回到宾馆以后,她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端起脸盆去了洗澡间。 等她出去以后,于翔潜咕噜从单人床上坐了起来,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确定温喜兰已经走远了,这才蹑手蹑脚的去关上房间门。 下午订完画材以后,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温喜兰手里还剩下多少钱,会不会比自己的多? 更多精彩在:胖梨推文小窝 下午跟林雪雁当面说清了那些话之后,这些天他心底的迷茫也算是有了个结果。虽然通信两年多的心灵挚友就这么断了关系,他心中仍有万般不舍,可经过这些天的痛苦抉择,他决定要跟温喜兰继续过下去。 所以在离婚这件事上,他必须掌握主动权。 于翔潜笨拙的从温喜兰包里找出两张信封,较厚的信封里装着五百多块,有零有整。这是临行前父亲给的那五千块钱里剩下的部分。 他又小心翼翼的把另外一只较薄的信封拆开,使劲儿往外倒了又倒。 “空的?”于翔潜呆住了。 他明明记得刚才温喜兰出去的时候,把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了,钱不在她身上,又不在信封里,那会藏在哪里呢? 于翔潜烦躁的抓抓后脑勺,苦恼的思索了片刻,把两只信封原封不动的放回温喜兰包里,然后又把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都找了一遍。 枕头底下没有,床单下面也没有,台灯底下、拖鞋里、床头柜都快被他拆了…可是,都没有。 第92章 于翔潜慌了。 正当他呆坐床边,努力思索温喜兰还能把钱藏在哪儿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敲门声。 “于翔潜,开门!” 是温喜兰回来了,于翔潜心里一惊,手忙脚乱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要去开门的时候还被床边的拖鞋绊了一跤,差点撞在桌子上。 “来,来了!”他整理好情绪,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往门口走去。 “磨蹭什么呢?”温喜兰端着脸盆,一脸狐疑的瞧着他。 “今天太累,睡着了。刚才你出去了,我怕坏人进来,所以就把门给插上了。”于翔潜半阖双眼,以此来躲避温喜兰的目光。 温喜兰半信半疑,端着脸盆往床边走,然后于翔潜就眼睁睁看着她从脸盆里拿出一只装雪花膏的小铁盒,打开小铁盒取出叠的整整齐齐的钞票,又从床头上的包里抽出空信封,将钱重新装了进去。 于翔潜简直惊呆了,一脸绝望的摇摇头。 人家温喜兰早就防着自己这一手呢,他能想到的招数,温喜兰早都琢磨透了。 不知怎的,于翔潜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被羞辱了的感觉,自己就像只笨猴子,被温喜兰这个人精饲养员耍的团团转。 “你看什么?”温喜兰突然回过头,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于翔潜啧了两声,有气无力的道:“难怪家里的老人常说,人长不高都是被心眼给压住了。” “你倒是长得高,等回到陵澜以后,让人把祥宝斋门前的电线杆子拔了,你顶替它上那儿杵着去?” 于翔潜说不过她,耷拉着脑袋躺回床上。看来偷看温喜兰的钱包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那该怎么办呢? 早知道就该偷偷拿个小本子记下温喜兰这一路都花了多少钱,可惜自己那点心眼儿全用在了记仇上。 于翔潜越想越烦躁,干脆翻了个身,背对温喜兰躺着。 要不回家以后偷偷找妈妈借钱?说明情况以后,她肯定会支持自己。于翔潜觉得自己寻到了一个可行之法。 不过再转念一想,他老子于千山也是个人精,估计一下火车就会把两人把剩下的钱全部收走。 找妈妈借钱这条路可能行不通,可是借钱应该还是可以走通的! 虽然不知道自己剩下的钱和温喜兰具体差了多少,但满打满算差距不会超过 50 块。 于翔潜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想到了两个人。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温喜兰在一旁收拾东西,被他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于翔潜鸡贼的冲她笑笑,然后用鼓励的语气道:“好好收拾行李,毕竟明天晚上咱们就要回去了,千万别落下什么。真是辛苦我可爱的媳妇儿了!” 然后不等温喜兰说什么,他起身就往外跑。 林雪雁和秦勇住的房间和他的房间隔了几个门儿,于翔潜走过去敲了两下,无人应答。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2-22 茶醉,又称醉茶。是指有些人喝茶后会出现如同酒醉的症状,例如头晕、意识不清,犯困脸红、恶心反胃等。情况严重的还会出现心动过速、抽搐、惊厥等症状。茶醉会因个体的不同而症状不同。比如我们的温喜兰小姐姐茶醉后会犯困、脸红、头晕。 一般饮新茶、绿茶、浓茶出现茶醉的概率会比较大。 适量饮茶有益健康,但不宜饮茶者需谨慎。 第45章 情字的苦闷 于翔潜站在门口沉思片刻,转身朝楼梯间走去。能在外边堵住人借钱,那就更好了。 他刚往下走了一层,正好遇上林雪雁,她手里还捧着两大束玫瑰花,笑的很灿烂。 “我找你有个事儿。”于翔潜赶忙把她拉到一旁。 “什么事这么神秘?喜兰呢?”林雪雁不明所以,一脸狐疑的打量他。 “你,你能借我50块钱吗?”于翔潜拿满是期待的眼睛看她。 “借钱?”林雪雁脸上浮现出惊讶,愣了片刻眼睛一亮:“说起钱的事儿,咱俩中午一起吃的饭,面钱你还没给我。八毛钱先还给我!” 她说完便把腾出的一只手伸了过来。 “我林雪雁只单独请我喜欢的男人吃饭,也只吃我喜欢的男人单独请的饭。而你,这两样都不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于翔潜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说罢忙从兜里掏出那只信封,打里面捡出八毛钱递给了林雪雁。 “那你能不能再借我50块钱?回到陵澜以后,我一准儿还给你。”于翔潜还完钱以后,又满脸期待的问。 “借钱?”林雪雁打量一眼他手里装钱的信封,一脸莫名其妙的问:“你自己不是有钱吗?我刚才可都看见了,信封里装着好几十呢。你找我借钱做什么?” 于翔潜被她问的瞬间语塞,呆呆的望看她,又看看自己手里的信封,觉得并不能把实情告知对方,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我想给温喜兰买点东西。” “啊?”林雪雁听了眉头直接皱成了疙瘩,而后一脸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借我的钱给喜兰买东西,你自己的钱存着不动,于翔潜你觉得你办的是人事儿吗?” 于翔潜被她说的连狡辩的底气都没了,只好耷拉着脑袋给林雪雁让路,可他这副样子落在林雪雁眼里,就越发显得可疑。 “于翔潜,你最好少在喜兰面前耍花招,不然将来有你受的!”林雪雁又警告了他一句,这才扭头离开。 “唉,”林雪雁离开后,于翔潜默默叹了口气,捏捏手里的信封,很是沮丧。这下借钱没成功,反而搭进去八毛,还挨了一顿抢白,真是出师不利。 正当他蔫头耷脑的继续往楼下走的时候,秦勇哼着小曲儿迎面走了过来,于翔潜眼睛一亮… 第93章 于翔潜站在门口沉思片刻,转身朝楼梯间走去。能在外边堵住人借钱,那就更好了。 他刚往下走了一层,正好遇上林雪雁,她手里还捧着两大束玫瑰花,笑的很灿烂。 “我找你有个事儿。”于翔潜赶忙把她拉到一旁。 “什么事这么神秘?喜兰呢?”林雪雁不明所以,一脸狐疑的打量他。 “你,你能借我 50 块钱吗?”于翔潜拿满是期待的眼睛看她。 “借钱?”林雪雁脸上浮现出惊讶,愣了片刻眼睛一亮:“说起钱的事儿,咱俩中午一起吃的饭,面钱你还没给我。八毛钱先还给我!” 她说完便把腾出的一只手伸了过来。 “我林雪雁只单独请我喜欢的男人吃饭,也只吃我喜欢的男人单独请的饭。而你,这两样都不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于翔潜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说罢忙从兜里掏出那只信封,打里面捡出八毛钱递给了林雪雁。 “那你能不能再借我 50 块钱?回到陵澜以后,我一准儿还给你。”于翔潜还完钱以后,又满脸期待的问。 “借钱?”林雪雁打量一眼他手里装钱的信封,一脸莫名其妙的问:“你自己不是有钱吗?我刚才可都看见了,信封里装着好几十呢。你找我借钱做什么?” 于翔潜被她问的瞬间语塞,呆呆的望看她,又看看自己手里的信封,觉得并不能把实情告知对方,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我想给温喜兰买点东西。” “啊?”林雪雁听了眉头直接皱成了疙瘩,而后一脸嫌弃的白了他一眼:“借我的钱给喜兰买东西,你自己的钱存着不动,于翔潜你觉得你办的是人事儿吗?” 于翔潜被她说的连狡辩的底气都没了,只好耷拉着脑袋给林雪雁让路,可他这副样子落在林雪雁眼里,就越发显得可疑。 “于翔潜,你最好少在喜兰面前耍花招,不然将来有你受的!”林雪雁又警告了他一句,这才扭头离开。 “唉,”林雪雁离开后,于翔潜默默叹了口气,捏捏手里的信封,很是沮丧。这下借钱没成功,反而搭进去八毛,还挨了一顿抢白,真是出师不利。 正当他蔫头耷脑的继续往楼下走的时候,秦勇哼着小曲儿迎面走了过来,于翔潜眼睛一亮,快走两步迎了上去。 “站住,借我 50 块钱!”于翔潜跟打劫的土匪一样,双手叉腰拦住他。 “借钱?”秦勇的眉毛都快挑到天灵盖上去了,往后退了一步定定看着于翔潜,眯起眼睛探过脑袋问:“找我?” 于翔潜一身正气的点点头:“对!” 秦勇直接乐了,好奇的又问:“你还用借钱?”问完之后眼珠子一转,一脸奸笑的扫了他两眼:“于老师不会是想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吧?” “我又不是你!”于翔潜怼了回去,厌恶的瞧着秦勇,再想想下午他探着脑袋去咬温喜兰手里的点心那一幕,真恨不得揍他两拳。 但,眼下自己毕竟有求于人家,态度也不能过于恶劣。于翔潜压下怒气,换了个相对友好的语气:“你就说 50 块钱有没有吧!” “有!当然有!”秦勇爽快的从兜里掏出真皮钱夹,‘噌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晃了晃:“哥们儿从来不缺钱!” 于翔潜见状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秦勇也不是个记仇的人。他连忙换了张笑脸,道:“我要不了这么多,五十块就行,等回了陵澜,我马上就还给你!” “哎——”,秦勇拿钱的手突然往后一缩,很认真的将钞票捻成了扇形,放在鼻子上嗅了嗅,一脸陶醉的道:“真是迷人的富贵气呀!可惜啊,小于老师,没你的份儿!” 他说完之后,直接又把钱塞回了钱包,还小人得志的冲于翔潜怪笑。 于翔潜觉得自己真是脑子被猪拱了,不然怎么会想起来找秦勇借钱?这货是什么德行,难道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指望向情敌借钱来维护自己和温喜兰的婚姻,是嫌自己的墙角太牢固,怕他撬不动吗? 想通了这一点,于翔潜沉下脸不再搭理他,拿出平日里在外人面前的那副冷漠劲儿,目空一切的绕过秦勇,继续往楼下走。 “诶?小于老师,你等等!”秦勇突然也跟了过来,还热情的揽住他的肩膀,贱兮兮的笑着问:“你向我借钱,是不是想给林雪雁买礼物?你中午跟她一起吃饭,说什么了没?” 于翔潜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又搞不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便只拿一双厌恶的眼睛瞪着他。 “你要是想给林雪雁买礼物,哥们儿我的钱就是你的钱,要多少有多少,全部拿去,不用还!”他说完还拍拍于翔潜的肩膀,贼兮兮的道:“不瞒你说,哥们儿我连林雪雁喜欢什么颜色的袜子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给她买礼物,我完全可以指导你一二。但是有一条咱得说明白,我帮你把林雪雁追到手,你得痛快儿的赶紧和温喜兰离婚,咱互不耽误,互相成全,还从此多了个好兄弟…”。 “滚蛋!”于翔潜不等他说完,直接一挥胳膊把秦勇推了个趔趄,秦勇这番话正巧砸在他的痛处上。 “离婚?离什么婚?”于翔潜在他面前搓了搓拳头,冷着脸威胁道:“你再说一遍试试?信不信我让你躺着回陵澜?” 秦勇冷笑一声,还想说什么,目光闪了闪瞧出于翔潜不是闹着玩的,便换了个语气,道:“这就是你借钱的态度?我看还是算了吧!刚才回来的时候,我路过一片夜市,正好有人摆摊卖画呢,于老师的花鸟画不是很值钱吗?那就去夜市上卖艺啊,50 块钱好赚的很!” 第94章 他说完以后便冷哼一声,扭头上楼了。 楼梯间里就还剩下于翔潜一个人,他比刚才更沮丧了。 如今钱没借到,还白白生了一肚子气。 老于也真是,想了这么个损招,这不是坑自己的亲儿子吗?他明知道温喜兰是个人精,算账还打的一手好算盘,出来这一趟竟然用谁剩下的钱多作为标准,去争取婚姻的主动权。 于翔潜生了一会儿闷气,又找不到其他搞钱的办法,最后摇摇头,径直下楼去了宾馆前台。 “这附近有夜市吗?”于翔潜面色尴尬的问服务员。 “有,出门往左转,走上五六百米就能看见了。我们这边的夜市,卖什么的都有。吃的穿的用的,还有扇子、字画,可热闹了!”服务员大姐热情的介绍道。 于翔潜说了声谢谢,出门左转往前走,没多久就看见了一簇簇明亮的灯光,应该就是夜市了。 他心中掠过狂喜,可下一秒又矛盾起来。 自己现在一连串的行为,不明白摆着是作弊吗?争取婚姻主动权的这场竞争,如果连最基本的诚实都做不到,那还有什么意义? 投机取巧的事,做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寻求这种捷径是可耻的! 婚姻会走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自己从前没心没肺作出来的,既不能怪老于更不能怨温喜兰,要怪就得怪自己蠢。 再说了,要是真的想作弊,人家温喜兰可比自己方便多了。进货用的五千块钱一直放在她那里,以她的脑子,从中间扣出来 50 块钱还不如同张飞耍杠子,轻而易举的事儿? 可是从方才温喜兰出门只拿走了车旅费来看,人家根本没想要作弊。 于翔潜深深的叹了口气,寻了块石头坐下,失魂落魄的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生平第一次,他尝到了‘情’字的苦闷。 第46章 谁输了谁喝 于翔潜无精打采的走回了宾馆,一进门恰巧碰见个端着茶壶的服务员。 “同志,喝茶吗?今年的龙井新茶。” 于翔潜心下烦闷,瞧了一眼茶壶,摇摇头:“不喝,谢谢。” 其实他是很想喝杯茶来平复一下心绪的,但是喝茶肯定得花钱,现在身上的钱比命都重要,为了省钱,他恨不得未来两天直接喝西北风。 于翔潜慢腾腾的走到楼梯口,忽而又听到刚才那个服务员对另外的顾客道:“同志,喝茶吗?宾馆免费提供的,今年采的龙井茶…”。 “给我来两壶茶!”于翔潜转身回去,对上服务员惊讶的表情,他忙尴尬的遮掩道:“我和另外几个朋友住在同一层,顺便也给他们带一壶尝尝。” 端着茶走到房间门口,于翔潜敲了敲门发现温喜兰没在屋里,只好把一只手里的茶壶放在地上,然后掏钥匙开门。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看来温喜兰并没走远。于翔潜把茶壶放在床头柜上,视线扫过她放床上的包,失望的摇摇头。 重要的东西肯定带走了,她不可能给自己留钻空子的机会。 于翔潜叹了口气,取了只杯子,开始一个人喝闷茶。 不大一会儿,房间门‘咔哒’一声开了,温喜兰拿着一只装满粉红色液体的玻璃瓶走了进来。 “哟,小于老师回来了?”她笑嘻嘻的打招呼,就跟平日里在知兰堂遇到老顾客时一样,看不出有多少真感情。 于翔潜幽怨的看着她,良久才问:“你干嘛去了?” 温喜兰晃晃手中的玻璃瓶:“雪雁买来的玫瑰酒,给了我一瓶,我去她房间拿酒了。” “喝不醉的人可真好,”于翔潜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跟着她游走,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冒冒失失的来了一句:“你的酒能分给我一杯吗?” “你?”温喜兰正往杯子里倒酒,一脸好奇的看过来:“你酒量行吗?喝多了不会打人吧?” “那不能,打谁也不能打你。”于翔潜说完以后把脸别到一边,突然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像秦勇,没来由心虚了半晌。 见温喜兰没搭话,他又扭头去看温喜兰,视线扫过她手里的酒瓶,而后看看自己手里的茶碗,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 于翔潜无精打采的走回了宾馆,一进门恰巧碰见个端着茶壶的服务员。 “同志,喝茶吗?今年的龙井新茶。” 于翔潜心下烦闷,瞧了一眼茶壶,摇摇头:“不喝,谢谢。” 其实他是很想喝杯茶来平复一下心绪的,但是喝茶肯定得花钱,现在身上的钱比命都重要,为了省钱,他恨不得未来两天直接喝西北风。 于翔潜慢腾腾的走到楼梯口,忽而又听到刚才那个服务员对另外的顾客道:“同志,喝茶吗?宾馆免费提供的,今年采的龙井茶…”。 “给我来两壶茶!”于翔潜转身回去,对上服务员惊讶的表情,他忙尴尬的遮掩道:“我和另外几个朋友住在同一层,顺便也给他们带一壶尝尝。” 端着茶走到房间门口,于翔潜敲了敲门发现温喜兰没在屋里,只好把一只手里的茶壶放在地上,然后掏钥匙开门。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看来温喜兰并没走远。于翔潜把茶壶放在床头柜上,视线扫过她放床上的包,失望的摇摇头。 重要的东西肯定带走了,她不可能给自己留钻空子的机会。 于翔潜叹了口气,取了只杯子,开始一个人喝闷茶。 不大一会儿,房间门‘咔哒’一声开了,温喜兰拿着一只装满粉红色液体的玻璃瓶走了进来。 第95章 “哟,小于老师回来了?”她笑嘻嘻的打招呼,就跟平日里在知兰堂遇到老顾客时一样,看不出有多少真感情。 于翔潜幽怨的看着她,良久才问:“你干嘛去了?” 温喜兰晃晃手中的玻璃瓶:“雪雁买来的玫瑰酒,给了我一瓶,我去她房间拿酒了。” “喝不醉的人可真好,”于翔潜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跟着她游走,一肚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冒冒失失的来了一句:“你的酒能分给我一杯吗?” “你?”温喜兰正往杯子里倒酒,一脸好奇的看过来:“你酒量行吗?喝多了不会打人吧?” “那不能,打谁也不能打你。”于翔潜说完以后把脸别到一边,突然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有点像秦勇,没来由心虚了半晌。 见温喜兰没搭话,他又扭头去看温喜兰,视线扫过她手里的酒瓶,而后看看自己手里的茶碗,突然冒出一个主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玩石头剪刀布吧?”于翔潜坐直身子,“正好我喝酒会醉,你喝茶会醉,谁输了谁喝怎么样?” 下午温喜兰醉茶的时候他见过,几分钟就睡着了。等她喝迷糊了,就可以偷偷查看她还剩下多少钱。于翔潜偷偷打着小算盘,后悔自己中午怎么就没想起来这个事儿呢? “我为什么要跟你玩那么幼稚的游戏?”温喜兰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又喝了一口酒,根本不上套。 “那,那加钱怎么样?输的人要么喝茶或者喝酒,要么掏五毛钱?”于翔潜一着急,出了个伤敌一千自毁八百的损招。 温喜兰听后眼睛一亮,而后又犹豫了一下,最终摇摇头:“那不行,出门的时候说好了,那是车旅费,咱们都知道这个钱的重要性,我才不会拿它开玩笑!” 见温喜兰一直不上套,于翔潜的心底再次涌起沮丧,他这才发现自己面对温喜兰的时候是多么无力。 “要不这样吧,”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温喜兰突然开口了,晃晃手里的酒瓶道:“你输了喝酒,我输了喝茶,但是赢的人可以问输的人一个问题,而输的那个人必须如实回答问题,不能撒谎。怎么样?” 于翔潜蓦地抬起头,嘴角浮现出笑意,连连答应:“没问题。” “不过,还得加上一条,”温喜兰拿着酒瓶走了过来,“同样的问题只能问一遍,比如要是我问过‘于翔潜你几岁了’,那下次你赢的时候,就不能再问我相同的问题!” 于翔潜丝毫没犹豫,立马答应了。 当温喜兰把酒瓶放在桌上,重新摆好酒杯茶碗后,于翔潜的心莫名的慌了一下,瞧着温喜兰悠闲自若的神情,他怀疑她跟自己打的是相同的主意。 唉,不管了,反正只要能保证自己第一把赢,后面的全输都没问题,那就赌自己肯定能赢,游戏还没开始呢,自己不能先输了气势。 摆好阵势以后,于翔潜搓搓手,嘴里一起跟温喜兰喊着‘石头剪刀布’! 前三把,两个人出的都是一样的,没输没赢。 于翔潜头一次没急躁,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温喜兰最细微的表情变化,猜测她下一次会出哪一个。 “石头剪刀布!” “石头剪刀布!” “哈哈,我赢了!”于翔潜直接跳了起来,比小时候参加比赛得了奖状还要开心。 “那我就不客气了,第一个问题是…”,话到了嘴边,于翔潜又有些犹豫,他突然很想把问题换成别的。 例如:你,觉得我怎么样? 想法刚冒出来,于翔潜先默默的老脸一红,连连摇头,问不出口。想想自打结婚以来两人相处的时光,几乎每天都在吵架,说不定温喜兰一直都觉得自己很讨厌。 至于有关婚姻的态度,问了也是白问,万一对方说的是离婚,那自己还不如不知道呢。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至少还能抱着幻想努力一把。 思量过后,于翔潜还是问的最初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你现在还剩下多少钱?”他眼睛睁的雪亮,满脸期待的望着温喜兰。 “我就知道!”温喜兰撇撇嘴,一脸的不情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从口袋里掏出那只信封,把钱当着他的面儿数了一遍。 “我还剩五十八块二。” 刹那间,于翔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五十八块二,自己还剩下六十块零五毛,比她多两块三呢! 只要未来两天小心谨慎一些,肯定能把这个微小的优势保持下去。 “你剩的比我多吧?”温喜兰一边装钱一边投来打量的目光。 于翔潜只偷偷在心里乐,面儿上一直保持平静,生怕被自己细微的表情给出卖。 “不说我也知道,”温喜兰给了他一个白眼,收起钱以后,端起于翔潜倒好的茶就要喝。 “算了,这个不用喝了。”于翔潜赶忙伸手把茶杯抢过来,他玩这个游戏只是想知道温喜兰还剩下多少钱,如今有了答案,根本没必要让她喝茶。 “我能喝,”温喜兰瞪起眼,又把茶抢了回去,“第一杯我就不喝,那是不是往后你输了也可以赖账?我问题都回答了,要是不接着玩再扳回一局,那不是吃了大亏?告诉你,后面你可没这么容易赢!” 于翔潜看着她一脸倔强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忍,便换了个温和的口气道:“我输了照常喝酒,这个茶你不用喝,我替你喝行吧?” 第96章 “你这是让着我?”温喜兰狐疑的打量他,而后眯起眼又问:“你该不会还藏着什么坏招吧?” “我没有。”于翔潜一着急赶忙松开茶杯,意识到温喜兰并不信任他。不过想想也是,自打结婚以来,他确实没在温喜兰面前做过几次值得被信赖的事。 “我只是怕你喝了难受,仅此而已。”他很真诚的看着她说。 “我喝茶就是跟你们喝酒差不多,会犯困,头晕迷糊,并没有其他的不适。”她说完以后直接一扬脖把茶灌了下去,比喝酒还爽快。 “来来来,继续!”喝完茶以后,温喜兰招呼他接着玩。 “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刀布…” “于翔潜,你输了!”温喜兰开心的用剪刀手指着他伸出来的‘布’,还顺势往他手上扇了一巴掌,接着拿过那瓶玫瑰酒给他倒满杯,递了过来。 “你先喝酒,我想想该问你啥!” 于翔潜顺从的接过酒杯,毫不含糊仰头灌了下去,被呛的好一阵咳嗽。 “不是玫瑰酒吗?这么辣!”他红着脸问。 “四十多度的,当然辣了。我跟雪雁都喜欢喝高度酒,过瘾!”温喜兰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于翔潜忍住咳嗽以后,忙喝了口茶,哪知茶水还没咽下去,就听温喜兰问:“于翔潜,你之前谈过几次恋爱?” 第47章 醉话 于翔潜直接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根本没想到温喜兰会问这个。之前他只惦记温喜兰剩下多少钱了,猝不及防被问了这么一句,老脸都快红透了。 “你别说谎,咱们一早就定好的规矩!我可把剩下多少钱都告诉你了!”温喜兰盯着他,一脸严肃的道。 于翔潜被她这么一盯,心里越发的慌张,但瞧着温喜兰现在两腮酡红,猜测她喝茶也有点醉意了。 “我…,”于翔潜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说没谈过恋爱吧?可他确实是暗恋了‘怒竹’很久。说谈过吧?似乎也不准确,因为他也不知道暗恋算不算恋爱。 “别瞎编!实话实说,有就是有,没什么可遮掩的!”温喜兰瞪着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继续追问。 “那,那就算是谈过一次吧。”于翔潜诚实的点点头。 他刚说完,温喜兰就指着他嘿嘿的笑了,笑的几乎要弯下腰去,嘴里还嘟囔着:“瞧瞧你心虚的样子,我又不会问你跟谁谈的…我根本就不想问”。 听了她这番话,于翔潜更加心虚了,根本不敢直视温喜兰。 温喜兰笑够了之后,又倒了一杯茶往他酒杯上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喝下去,红着脸道:“来!我,我陪你喝一杯!” “行了行了,这个你先别喝了。”于翔潜忙上去抢她的茶杯,连同茶壶都放在自己这一边,免得她又伸手去拿。 “小气鬼!”温喜兰不高兴的撅起嘴,像个生了气的小女孩,指着于翔潜道:“喝杯茶你都不让…来!喝酒,我给你满上!”她一边说一边拿过杯子倒满酒,豪气的递到于翔潜面前。 “我就没你那么小气,这酒随便喝!麻溜的,别磨磨蹭蹭像个大姑娘…”。 没办法,于翔潜只能硬着头皮接过酒杯,仰头灌了下去。烈酒入喉,像一条火龙从嘴里钻进了肚子,辣的于翔潜一激灵。 “来!我再给你满上!” 于翔潜还没反应过来呢,温喜兰就又把酒瓶子口对准了他的杯子,不由分说的倒满了。 “喝酒,喝酒得痛痛快快的才像个男人,于老师,我跟你说,你这个呆里呆气的样子,人家姑娘是不会喜欢的…”她说完以后猛地往于翔潜肩膀上一拍,大声道:“喝!” 于翔潜都惊呆了… 于翔潜直接一口茶全喷了出来,根本没想到温喜兰会问这个。之前他只惦记温喜兰剩下多少钱了,猝不及防被问了这么一句,老脸都快红透了。 “你别说谎,咱们一早就定好的规矩!我可把剩下多少钱都告诉你了!”温喜兰盯着他,一脸严肃的道。 于翔潜被她这么一盯,心里越发的慌张,但瞧着温喜兰现在两腮酡红,猜测她喝茶也有点醉意了。 “我…,”于翔潜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问题,说没谈过恋爱吧?可他确实是暗恋了‘怒竹’很久。说谈过吧?似乎也不准确,因为他也不知道暗恋算不算恋爱。 “别瞎编!实话实说,有就是有,没什么可遮掩的!”温喜兰瞪着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继续追问。 “那,那就算是谈过一次吧。”于翔潜诚实的点点头。 他刚说完,温喜兰就指着他嘿嘿的笑了,笑的几乎要弯下腰去,嘴里还嘟囔着:“瞧瞧你心虚的样子,我又不会问你跟谁谈的…我根本就不想问”。 听了她这番话,于翔潜更加心虚了,根本不敢直视温喜兰。 温喜兰笑够了之后,又倒了一杯茶往他酒杯上碰了一下,然后仰头喝下去,红着脸道:“来!我,我陪你喝一杯!” “行了行了,这个你先别喝了。”于翔潜忙上去抢她的茶杯,连同茶壶都放在自己这一边,免得她又伸手去拿。 “小气鬼!”温喜兰不高兴的撅起嘴,像个生了气的小女孩,指着于翔潜道:“喝杯茶你都不让…来!喝酒,我给你满上!”她一边说一边拿过杯子倒满酒,豪气的递到于翔潜面前。 “我就没你那么小气,这酒随便喝!麻溜的,别磨磨蹭蹭像个大姑娘…”。 没办法,于翔潜只能硬着头皮接过酒杯,仰头灌了下去。烈酒入喉,像一条火龙从嘴里钻进了肚子,辣的于翔潜一激灵。 第97章 “来!我再给你满上!” 于翔潜还没反应过来呢,温喜兰就又把酒瓶子口对准了他的杯子,不由分说的倒满了。 “喝酒,喝酒得痛痛快快的才像个男人,于老师,我跟你说,你这个呆里呆气的样子,人家姑娘是不会喜欢的…”她说完以后猛地往于翔潜肩膀上一拍,大声道:“喝!” 于翔潜都惊呆了,不是说好的谁输了谁喝吗?这怎么才喝了两杯就成了他自己独饮了?“你喝不喝!”温喜兰双眼迷离的问。 就在于翔潜在心里犯嘀咕的时候,温喜兰拿起桌上斟满的茶杯跟他碰了一下,而后仰起脖子喝了下去。 “喝!”温喜兰把空茶杯摆到他面前,眼神呆滞的吼道。 于翔潜没办法,只好又把酒灌了下去。他本来就不是个有酒量的人,接连喝了三杯,头已经微微开始发懵,脑子也变得迟钝了。 “来,既然你这么痛快,就再来一杯!” 还没等于翔潜反应过来,温喜兰又要去拿酒瓶子。 “别别别,不喝了,不喝了…”,于翔潜忙上去抢,谁知道刚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她就像失去重心一样,直接倒在了床上。 “是,是不是,该你问问题了…”温喜兰迷迷糊糊的问。 于翔潜的脑子也有点懵,来回的数了一下刚才自己喝了多少酒,温喜兰又喝了多少茶,数完以后更晕了,干脆不再去计较到底谁输谁赢。 酒后头脑发懵的于翔潜,突然觉得自己身上充满了豪气,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没什么是不能问的。 “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于翔潜双手扒着床沿儿,一脸认真的看向温喜兰。 “…我?”温喜兰听后,闭着眼好一会儿都没动静。 “说实话,不许撒谎,咱,咱们可是一早就说好的,不许赖皮!”于翔潜抬手推了她一下。 “我,我喜欢长得好看的,长得高的…”温喜兰含含糊糊的道。 于翔潜迟钝的想了一下,觉得她说的这两样,自己好像都符合。便又追问:“还,还有呢?” “还,还有,会画画…嗯…像电影里的那种带书生气的,明星…”。 于翔潜听到这儿,目光突然冷下来。 像…电影明星?会画画? 那不是秦勇那个贱人吗? “不好!你这个想法很不好!”于翔潜一把拍在床板上,指着温喜兰道:“那样的男人最会骗人了!没个好东西!你,你虽然也是满脑子的鬼主意,可,可不是那个贱人的对手…我跟你说,秦勇那货看母鸡和看公鸡的时候的眼神儿都不一样,跟花丛里的花蝴蝶一样,这一天到晚给他忙的…”。 更多精彩在:胖梨推文小窝 他哇啦哇啦的说了一大堆,从头发丝儿到脚后根儿把秦勇骂了个遍。 而温喜兰呢,只觉得脑子快成实芯儿的了,眼前天旋地转,而旁边的于翔潜像个老和尚念念叨叨的,说的全是她听不懂的经文。 “于翔潜,”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呆滞的眼睛,没头没脑的问:“你,你是不是,是不是只喜欢林雪雁,非她不可?” 她问完以后,失神良久,都没听见于翔潜说话,便转动眼珠看向他。 于翔潜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一双醉眼带着迷茫,呆呆的望着她,一句话不肯说。 看见他听到林雪雁的名字又是这副样子,温喜兰的心慢慢往下沉,越沉越凉,脑中仅存的一点意识瞬间被难过填满。 “…我,我不问了,不问了。你,你不用说,什么也不用说…”她闭上酸胀的双眼,把脸别到一边,觉得自己的身子随着心一起沉到了渊底,恍恍惚惚没了意识。 于翔潜已经喝断片儿了,晕乎乎的呆了半晌,发现温喜兰不吭声了。他打了个酒嗝,这才迷迷糊糊记起来,刚才温喜兰好像问了什么。 “非,非林雪雁不可?”他拼命转动沉重的脑子,揉揉眼睛苦恼的问:“林,林雪雁?” “嗯…怒竹,对了是怒竹…”于翔潜自言自语,大着舌头道:“我,我以前是,是觉得非她不可,非她…不可…可,可后来,后来又觉得你也很好,跟,跟我这个书呆子还挺合适。你,你刚才不是还说喜欢书生气的,的男人吗?我,我只顾着骂秦勇了,忘了,忘了自己还挺,符合这,这一条的…嘿嘿”。 “反,反正,我是,呆子…你,你是,人精…咱俩,就活该在一块。” 他说完以后,见温喜兰没反应,就往她脸旁凑了凑,还伸手捏捏她的鼻子,对方依旧没反应。 于翔潜有点烦躁,干脆推了推温喜兰,扯着嗓子道:“温喜兰,你,你起来。我,还有话没,说完!” “我,我决定,决定不跟你,离婚了…不离…” 他说完身子也跟着一歪,和温喜兰头对头躺着,睡着了。 次日一大早,温喜兰刚睁开眼就看见了于翔潜的大脑袋,两人面对面鼻尖都快贴到一起了,自己的手还被于翔潜抓着捂在他心口上。 温喜兰吓得一声尖叫,一骨碌爬起来,紧接着于翔潜也跟被烙铁烫了一样猛地坐起身,两人的头“砰”一声撞了个瓷实。 “于翔潜你干什么!”温喜兰被撞的眼冒金星,先不由分说抬脚踹了过去。 第98章 脑子一片空白的于翔潜,还没坐稳就又被温喜兰从床上给踹了下来,疼的快要裂开的脑子更是什么也记不起来。 两人虎视眈眈的对视了两秒,而后飞快撇开对方开始打量屋子,等清醒以后双双尴尬的背过身去整理自己的东西。 温喜兰不能完全记清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好像是两人喝酒喝茶问问题。 问问题?温喜兰的脑子里一闪,整颗心都凉了。她好像记得自己问过于翔潜…谈没谈过恋爱? 还有…还有,是不是只喜欢林雪雁,非她不可? 如今潜意识里最清晰的,还是于翔潜那张茫然的脸,那是她最熟悉不过,也最讨厌的表情。只要一提及林雪雁,他就会出现那个表情。 温喜兰不开心,而且觉得心虚,生怕于翔潜记得自己问过这些蠢话。所以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拎着包就跑了。 而于翔潜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对昨晚上发生的事记的也是断断续续,但是有两样很清楚。 第一,两块三。这是他比温喜兰多的钱数。 第二,他好像耍酒疯了,喊着说不跟温喜兰离婚。 于翔潜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觉得这次丢了大人。可转念一想,又开心的傻笑了起来。 醉话也是话,能把心里话说出来,这也是他勇敢迈出的第一步! 第48章 她会喜欢 四个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温喜兰一直没抬头,哐哐炫了一碗云吞面,就起身到外边等着去了。 于翔潜呢,这次也是出奇的安静,净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 “这一碗馄饨都快被你搅合成疙瘩汤了,到底吃不吃?”一旁的林雪雁敲了敲桌子道。 “就是,难怪温喜兰狼吞虎咽完就跑了,完全是被你恶心的!”秦勇也抓住机会挤兑他。 于翔潜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恨不得抓起桌上的一把筷子将秦勇扎成刺猬。 “行了,行了,你俩都消停点儿!快把饭吃完,咱好出去玩,今儿晚上就得坐火车回陵澜!”林雪雁冷着脸说了两人一顿,然后又嘟囔了一句:“说好的出来玩,结果今天就急着走,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没办法,”于翔潜把厌恶的目光从秦勇身上收回来,飞快的往嘴里塞着馄饨,口齿不清的道:“一是家里的生意比较紧急。另外一个,我得准备作品参加今年省里的画展,就剩下不到两个月了,时间太紧张。” “说的好像就你一个人参加似的,”秦勇不甘心的撇撇嘴:“你是画写意的,构思好题材以后很快就能出作品!山水、花鸟也就那些题材。我准备的是工笔,一个多月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于翔潜突然又瞪起眼来:“我之前真是白费口舌给你讲了那些山水画方面的知识,你啥也没悟出来!” 他拿手指敲敲桌子,一脸严肃的道:“山水、花鸟的题材已经很成熟了是不假,可画家要有时代使命感。继承传统当然重要,但只继承不发展创新,原有的那些东西早晚会变成一潭死水!不懂就不要乱说话,免得暴露你的无知。” 秦勇被他说的抽了抽嘴角,没吭声。 吃过饭以后,四人回到入住的宾馆,秦勇从寄存的行李中取了相机,挂在脖子上跟位娱乐记者似的。 因宾馆离景区不远,老板为了招揽生意,专门搞了一辆半旧的客车,入住的客人只需每人另付五毛钱就能乘车去景点。 留在杭城的时间只剩下一天,秦勇想了一下决定带他们去游人相对较少、自然景色又很美的‘珍珠坞’看看。 “西湖呢,我们坐车正好能路过,这次… 四个人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温喜兰一直没抬头,哐哐炫了一碗云吞面,就起身到外边等着去了。 于翔潜呢,这次也是出奇的安静,净拿着勺子在碗里搅了。 “这一碗馄饨都快被你搅合成疙瘩汤了,到底吃不吃?”一旁的林雪雁敲了敲桌子道。 “就是,难怪温喜兰狼吞虎咽完就跑了,完全是被你恶心的!”秦勇也抓住机会挤兑他。 于翔潜抬起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恨不得抓起桌上的一把筷子将秦勇扎成刺猬。 “行了,行了,你俩都消停点儿!快把饭吃完,咱好出去玩,今儿晚上就得坐火车回陵澜!”林雪雁冷着脸说了两人一顿,然后又嘟囔了一句:“说好的出来玩,结果今天就急着走,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 “没办法,”于翔潜把厌恶的目光从秦勇身上收回来,飞快的往嘴里塞着馄饨,口齿不清的道:“一是家里的生意比较紧急。另外一个,我得准备作品参加今年省里的画展,就剩下不到两个月了,时间太紧张。” “说的好像就你一个人参加似的,”秦勇不甘心的撇撇嘴:“你是画写意的,构思好题材以后很快就能出作品!山水、花鸟也就那些题材。我准备的是工笔,一个多月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成…”。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于翔潜突然又瞪起眼来:“我之前真是白费口舌给你讲了那些山水画方面的知识,你啥也没悟出来!” 他拿手指敲敲桌子,一脸严肃的道:“山水、花鸟的题材已经很成熟了是不假,可画家要有时代使命感。继承传统当然重要,但只继承不发展创新,原有的那些东西早晚会变成一潭死水!不懂就不要乱说话,免得暴露你的无知。” 秦勇被他说的抽了抽嘴角,没吭声。 吃过饭以后,四人回到入住的宾馆,秦勇从寄存的行李中取了相机,挂在脖子上跟位娱乐记者似的。 第99章 因宾馆离景区不远,老板为了招揽生意,专门搞了一辆半旧的客车,入住的客人只需每人另付五毛钱就能乘车去景点。 留在杭城的时间只剩下一天,秦勇想了一下决定带他们去游人相对较少、自然景色又很美的‘珍珠坞’看看。 “西湖呢,我们坐车正好能路过,这次先沿途看一下,等明年春天有时间了再来也不迟。咱们从珍珠坞附近上山,看看茶园,然后可以直接去十八涧,感受一下南方独特的自然风光。” 乘车的时候,于翔潜眼疾手快的挤开了秦勇,抢坐在温喜兰旁边,然后就跟傻子似的抓耳挠腮不知道该说点啥。 而温喜兰呢,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干脆把脸转向窗外,每次他要开口,温喜兰就闭上眼睛装睡。 把于翔潜急的百爪挠心,不知道该怎么好。 下车以后,温喜兰被林雪雁拉住,两人手牵手的顺着山路往前走,不去理会身后快吵成乌鸡眼的两个男人。 “我跟你说个秘密,”林雪雁突然小声的凑到她耳边,十分严肃的道:“你那个无生,我发现好像是于翔潜…”。 温喜兰听后脸上并没什么波澜,只平静的看看她,什么也不想说。 “…你?你已经知道了?”林雪雁吃惊的张大了嘴,老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接着圆睁的杏眼慢慢弯出弧度,笑嘻嘻的道:“你们俩可真是有缘分,别人的缘分是月老用红线牵的,你俩这得是用大铁链子绑上的。” 温喜兰听她这样说,心中越发的郁闷,但面儿上又不好表现出来。这缘分是很神奇,估计月老是刚串完蚂蚱就接着给她牵红线了,结果一顺手还多拉进来俩,把她和于翔潜、林雪雁、秦勇给绑在了一条红绳上。 所以才会变成如今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关系,让温喜兰一想起来就头疼。 “那用不用我去告诉于翔潜,你是怒竹?”林雪雁接着又问。 温喜兰听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摇头:“不用,我自己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这件事在温喜兰眼里,实在已经没什么可说的。 “那也好,”林雪雁笑的像个欣慰的老母亲,拍拍她的手背:“这句话也就是从你温喜兰嘴里说出来我才相信。这毕竟是你们的家事,外人还是尽量少参与的好。笔友不笔友的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选择了你。” 林雪雁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确,她以为温喜兰两个人的感情已经渐入佳境,此刻温喜兰不愿意多谈,或许是因为头一次恋爱觉得不好意思。 但温喜兰却一直在心中苦笑,哪是他选择的我,明明是他的父母选择了我。如果真的由他来选择,要共度一生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我。 她不知道于翔潜跟林雪雁说的那番话,自然不明白林雪雁所说的‘选择了你’是什么意思。 两人正说着,就瞧见秦勇抱着相机跑了过来。 “我给你们拍照吧,你们瞧瞧这山上的景色多好,漂亮姑娘配美景,我今天算是有眼福了!” “诶,怎么就你自己?”林雪雁探着脑袋往他身后张望了片刻,发现于翔潜已经不见踪影,于是问:“秦勇,于翔潜哪儿去了?怎么不叫着他一起来跟喜兰拍照?” “我又不是他的保姆,怎么会知道他去哪里了?”秦勇嫌弃的啧了两声,道:“有时间在这里问我,你还不如赶紧去找!” 林雪雁听罢抬手作势要打,瞪了他一眼,又回头看看一言不发的温喜兰,决定自己当回红娘,去把于翔潜给她叫回来。 “你们先拍着,我去找他。秦勇你给我老实点!”她跑出去老远,又回头对温喜兰道:“他要是敢胡说八道,你就往死里打,千万别客气!” 于翔潜方才又和秦勇吵了一架,两个姑娘在前面走的时候,秦勇便开始念叨昨晚上借钱的事儿,挖苦他不说,还反复重提让他跟温喜兰离婚,威逼利诱喋喋不休。 吵到最后,于翔潜真想找个墙角擓一把老鼠药塞秦勇嘴里,省得他一天到晚惦记自己的老婆。 他生着闷气拐进了另一条小路,周围安静的能听见树上的鸟鸣声。 不得不说,南方的山间景色确实格外灵秀,看的人神清气爽。他找了块高地,深吸一口气向远处眺望,心中的不快便慢慢散去了。 目之所及,一簇一簇茂密的树林,如同画纸上泼洒的浓墨,隐约丛林的小路像极了毛笔扫过宣纸时留出的飞白,还有零星在田间劳作的农人,不就是新时代里的隐士吗… 他今年打算准备两幅参赛作品,花鸟、山水各一幅。其实这种大规模的书画比赛,就相当于整个书画界的风向标,能够对绘画的发展方向起到引领作用。 早晨在饭桌上,他对秦勇说的那番话并非只针对他,那也是在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只固守原有的题材。新时代背景下,国画也该有一些新面貌。 看到眼前这一片秀丽景色,他心中已经有所感悟。可以尝试去表现更加接地气的新山水题材,在全民奔小康的时代背景下,肯定不能再学古人钻进山里做隐士。 所以这幅参赛作品,要画出充满希望和生活气息的山水。 于翔潜自顾自的想着,忽而看见远处有几间粉墙黛瓦的民房,路两侧零星坐着摆了竹筐卖特产的当地人。 他顺着山路走过去瞧新鲜,不知不觉的溜达到了一位衣着干净身形瘦小的阿姨旁边。看见她卖的东西以后,于翔潜不禁蹲下身仔细打量起来。 第100章 “那个呀,是扇坠,不能往脖子上戴的。”阿姨操着有浓重口音的普通话,一脸和蔼的说。 “我知道。” 于翔潜摩挲着扇坠上葡萄粒大小的羊脂玉珠子,很是爱不释手。这玉光泽莹润,透着一种舒适的温情,一看就是常年被人戴在身上的,定然曾是主人心爱的东西。 更奇的是扇坠上吊着的一只小香囊,杏子黄底色,一面绣着几叶新绿兰草,另一面仅绣单枝红梅,嫩黄的花蕊又与底色相呼应。整个香囊配色雅致不失活泼,绣工细腻灵动。没有点传统文化底蕴的人,还真做不到这份巧思。 “阿姨,这个卖吗?”于翔潜一脸期待的举着扇坠儿问。 阿姨手里还绣着一只荷包,老花镜已经滑到了鼻尖上,抬起一双慈祥的眼睛打量他。 “买给心上人的?”她浅笑着问。 于翔潜微微脸红,窘迫的点点头。 “那这个扇坠倒是可以给你。”阿姨推了推眼镜,放下手里的绣活,从于翔潜手里接过那只扇坠,一脸不舍的抚摸着那只珠子。 “这是年轻的时候,老伴送我的礼物,做过吊坠也当过手链,几十年了没离开过我。” 于翔潜听她这样说,很是不解:“那您干嘛把它卖掉?” “我想给它找个新主人,最好是情投意合的一对。”阿姨笑的一脸幸福,继续向于翔潜解释道:“我跟老伴的年纪都不小了,说不定哪一天就走掉了。以这颗珠子的品相,其实也值不了多少钱,家里的孩子们根本看不上眼,觉得这些老东西土气。但对于我和老伴儿来说,却是很有纪念意义的。所以啊,我们打算把它转交给有缘人…”。 于翔潜听的眼前一亮,激动的问:“您是要…免费赠送?您看我合适吗?” “想得美!”阿姨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你去庙里烧柱香,是不是也得掏个香烛钱?” “那,那这个扇坠您要多少钱?”于翔潜有些失望的问。 阿姨把扇坠拿在手里来回端详了半晌,没说话。于翔潜有点心急,生怕人家再不想卖了。不过他自己家也是做买卖的,知道顾客越是上赶着,卖家越容易坐地起价这个道理。 等了好大一会儿,阿姨终于轻声叹了口气,道:“我老伴儿今年八十二岁了,你就给八块两毛钱吧。” “八块二?”于翔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只小小的扇坠要花掉他五分之一的月工资? “阿姨,您刚才也说了,这颗珠子值不了多少钱,可您张口就要八块多,是觉得我长得好骗吗?” 阿姨听后面带微笑的端详了他片刻,而后把扇坠重新放回筐子里,客客气气的道:“嫌贵就不要买了,八块钱都舍不得花,还好意思说自己有心上人?” 她说完以后便又拿起绣绷继续做绣活,看都不看他一眼。 于翔潜依依不舍的瞧了一会那只扇坠儿,又摸摸自己兜里的钱,最后还是起身离开了。 不是他不舍得花那八块钱,实在是现在兜里的钱就比温喜兰多出两块三,如果买了那只扇坠儿,他这点微弱的优势就彻底丢掉了。 于翔潜边想边满心矛盾的往前走,可那只扇坠确实和温喜兰那把团扇很配,之前在景县逛夜市的时候,她还说过希望能有一只相称的扇坠,刚才那枚温喜兰肯定会喜欢。 一直走到来时的岔路口,于翔潜终究还是走不动了。 算了,八块二就八块二,这不离到家还有一天的时间吗?找个机会让温喜兰多花几块钱就补回来了,自己偷偷给她买了扇坠,那让她也给自己买点东西,不能算作弊吧?。 眼下先把东西买下来,然后到家以后给她个惊喜… 想到这里,于翔潜脑海中已经浮现出温喜兰收到礼物后一脸甜笑的冲进他怀里的场景了。 买! 于翔潜毫不犹豫的又回头去找那位阿姨。 “阿姨,这个扇坠我买了。”于翔潜把八块两毛钱递了过去。 阿姨笑眯眯的抬起头,瞧了他一会儿,又把他手里的钱给推了回来。 “这个扇坠啊,现在卖九块了,你这个钱不够。” 于翔潜一下子愣住了,这坐地起价的也太快了吧? “您刚才说,这扇坠卖八块二是因为您老伴儿八十二岁,一转眼就成九十了?您可别告诉我他虚八岁!” 阿姨听了他的话,丝毫没有气恼,脸上依旧是笑眯眯的表情,温声温气的道:“你现在要是不买的话,一会儿要涨到十块了。”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2-27 几点说明:1.“小康社会”是由邓小平在20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在规划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蓝图时提出的战略构想。所以文中出现这个词,时间节点上没有问题。 2.关于于翔潜参赛作品中,准备了一幅山水画。他虽然最擅长的是写意花鸟画,但并不意味着画不了山水。其实国画中比较有壁垒的,是工笔和写意这两种不同的绘画表现形式。因为工笔更加写实、细腻;而写意更追求神似,注重表现画家的感受、情绪、思考等。所以很多画家的个人介绍往往会这样写:擅长写意花鸟、山水、人物…专攻花鸟,或者兰竹… 就相当于:我说我是学建筑的,但我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古建筑,或者是绿色建筑材料或者其他的一个方向。 第101章 第49章 你说离就离? 温喜兰远远的看见于翔潜和林雪雁一起回来,两人有说有笑十分默契,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酸疼。 跟他离婚是必然的,这个决心不会变,可看见他跟暗恋已久的人如此亲密,她还是无法用理智彻底斩断对他的情感。 后来几个人一起拍照,她便有意跟于翔潜保持距离,尽可能的少跟他单独拍合照,等坐上回程的火车时,已经身心俱疲。 火车上人很多,四个人的车票两两在车厢的头部和尾部,一开始温喜兰和林雪雁并排坐在相邻的位置上,没多久于翔潜就拉着脸跑过来,死活不愿意跟秦勇坐一起。 温喜兰恼怒的瞪了他几秒,起身便要离开,却被林雪雁拉住,然后她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于翔潜。 刚坐下不久,于翔潜就说饿了,让温喜兰给他买吃的,温喜兰烦的要命,指指行李架上一大包东西。 “吃的都在里面呢,火车上有的,我们都有,秦勇买了很多,你一直吃到陵澜站都没问题。” 于翔潜听后眨了眨眼睛,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温喜兰直接打断。 “想让我给你买,没门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对方听后不吭声了。 温喜兰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脸转向窗外开始闭目养神。 不大一会儿,她便觉得有人在动她的包,睁开眼正看见于翔潜刚把她装钱的信封抽出来一角,她才要发火,车厢突然猛地一晃,她那张信封直接被于翔潜给拽出来掉到了地上。 “我,我帮你捡起来。”于翔潜笑的一脸谄媚,麻溜的弯腰去捡那只信封,整个人几乎都快钻到座位底下去了。 “好了,给你。”于翔潜直起身以后,老老实实把信封递了过来。 温喜兰没接,冷冷的看了他半晌,直到他默默的丢下信封要跑,才淡淡的开口道:“这个信封你收回去,老实把另一只手里的那个信封还给我!” 于翔潜缩了一下脖子,很不情愿的把另一只信封从口袋里掏出来,瞪着眼争辩:“可,这个是我的。” 温喜兰不跟他啰嗦,伸手抢过那只信封,打开以后从里面抽出一根30多厘米长的头发,嘲讽道:“这是你的吗?你的头发什么时候跟我的一样长了?” 对方心虚的咽了下口水,老老实实… 温喜兰远远的看见于翔潜和林雪雁一起回来,两人有说有笑十分默契,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酸疼。 跟他离婚是必然的,这个决心不会变,可看见他跟暗恋已久的人如此亲密,她还是无法用理智彻底斩断对他的情感。 后来几个人一起拍照,她便有意跟于翔潜保持距离,尽可能的少跟他单独拍合照,等坐上回程的火车时,已经身心俱疲。 火车上人很多,四个人的车票两两在车厢的头部和尾部,一开始温喜兰和林雪雁并排坐在相邻的位置上,没多久于翔潜就拉着脸跑过来,死活不愿意跟秦勇坐一起。 温喜兰恼怒的瞪了他几秒,起身便要离开,却被林雪雁拉住,然后她起身把位置让给了于翔潜。 刚坐下不久,于翔潜就说饿了,让温喜兰给他买吃的,温喜兰烦的要命,指指行李架上一大包东西。 “吃的都在里面呢,火车上有的,我们都有,秦勇买了很多,你一直吃到陵澜站都没问题。” 于翔潜听后眨了眨眼睛,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温喜兰直接打断。 “想让我给你买,没门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对方听后不吭声了。 温喜兰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脸转向窗外开始闭目养神。 不大一会儿,她便觉得有人在动她的包,睁开眼正看见于翔潜刚把她装钱的信封抽出来一角,她才要发火,车厢突然猛地一晃,她那张信封直接被于翔潜给拽出来掉到了地上。 “我,我帮你捡起来。”于翔潜笑的一脸谄媚,麻溜的弯腰去捡那只信封,整个人几乎都快钻到座位底下去了。 “好了,给你。”于翔潜直起身以后,老老实实把信封递了过来。 温喜兰没接,冷冷的看了他半晌,直到他默默的丢下信封要跑,才淡淡的开口道:“这个信封你收回去,老实把另一只手里的那个信封还给我!” 于翔潜缩了一下脖子,很不情愿的把另一只信封从口袋里掏出来,瞪着眼争辩:“可,这个是我的。” 温喜兰不跟他啰嗦,伸手抢过那只信封,打开以后从里面抽出一根 30 多厘米长的头发,嘲讽道:“这是你的吗?你的头发什么时候跟我的一样长了?” 对方心虚的咽了下口水,老老实实装好他自己的那只信封,不吭声了。 温喜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少跟我耍花招!” 然后便把包放在了靠窗这一边,扭过头继续闭目养神。 火车抵达陵澜站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 温喜兰一出车站便看见了前来接他们的于千山,老头穿着板正的短袖衬衣加西裤,笑盈盈的朝他们招手。 “得,既然已经到站了,我们俩也不去打扰你们了。”林雪雁拉着秦勇跟温喜兰道别,而后远远的跟于千山了招呼,两人便一起离开了。 温喜兰和于翔潜提着随身带来的油画颜料朝于千山走了过去。 “先把你们俩剩下的车旅费交出来吧。”老头说完便把手伸了过来。 温喜兰忙从包里掏出信封递了过去,只见公公接过信封后,掏出口袋里的钢笔,在上面写了喜兰两个字。 第102章 “于翔潜,你的也拿过来,别磨磨蹭蹭的!”老头嫌弃的瞪了儿子一眼。 于翔潜这才不情愿的把信封也交了上去,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抱怨了一堆话。 三人坐上面包车,很快便回到了祥宝斋。 明明只离开了十天左右的时间,再回到这里,温喜兰的心境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离开之前,她似乎真的曾经把这里当成了家;可眼下,她已经非常确定这里不可能会是她的家。 吃饭的时候,温喜兰面色如常的跟公婆聊着一路上的见闻,而旁边的于翔潜只一声不吭的给她端茶倒水,还忙着给她夹菜,她面前的饭碗都快冒出来了。温喜兰无奈,只好象征性的也给于翔潜夹了几筷子菜,算是还了人情。 老两口见状笑的一脸欣慰,特别是公公,还难得给了于翔潜几次好脸色。 饭后公婆让两人各自先回房间睡一觉,毕竟是坐了十多个小时的夜车,两人均是一脸疲态。中途温喜兰出门去拿东西,回房间的时候正好撞见于翔潜从书房出来,还嬉皮笑脸的跟她打招呼,温喜兰直接装作没看见。 下午吃过晚饭,工人们都下班以后,于千山把两人叫到了堂屋里,被收上去的两张信封就放在八仙桌上,钱也被摆在外面,几乎一眼就能看清数目。 “坐吧,”于千山笑眯眯的指指两张凳子,招呼温喜兰和于翔潜落座。经过这一天的细致观察,他发现儿子儿媳之间的关系跟之前已经大不相同,特别是于翔潜那个臭小子,明显的已经开窍了。而喜兰对于翔潜的关心也基本上都会给回应,有来有往便是有感情了。 于千山心下一喜,决定今晚上就兑现自己之前的诺言,免得夜长梦多。 “这次南下找货源的事,你们办得很好。我相信这里面,肯定是喜兰起到了主要作用。”他说完以后,用赞许的目光看了温喜兰一眼,而后清清嗓子又道:“当然了,于翔潜也进步了那么一点点。” 温喜兰听后,朝公公得体的笑笑,没说话。一旁的于翔潜却跟只小狗似的,摇头摆尾的往她身旁挪挪凳子,胳膊都快贴到她胳膊上了。 “既然你们保质保量的完成了任务,我作为长辈,也要兑现之前的承诺。”于千山说完以后,把桌上的钱又当着二人的面儿数了一遍,而后道:“喜兰还剩下二十九块两毛整,于翔潜剩下二十二块五毛整。所以…”。 于千山说完以后,朝儿子投去颇为赞赏的目光,这说明小兔崽子总算学会疼人了,并没把钱的重要性排在媳妇前面。 但他嘴上却依旧很严厉:“于翔潜,你输了,服不服?” 于翔潜似乎并不意外,脸上划过沮丧的表情,而后老实的点点头:“服。” 其实这个结果,温喜兰也不算太意外,她原本是拿不准两人谁剩的钱多,可自打在火车上于翔潜想偷偷调换二人的信封之后,她就猜到了于翔潜剩的钱可能比自己少。 “那今天你们俩就当着我的面儿表个态吧,既然喜兰赢了,那就喜兰先说。”于千山一脸期盼的望着温喜兰,对二人现在已经培养出感情这件事,胸有成竹。 总算是熬到了这个时刻,温喜兰毫不犹豫的把在心里想过无数遍的两个字说了出来。 “离婚。” 然后没等剩下爷俩反应过来,她就起身离开了。 良久,于翔潜才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向他老子,问:“爸,温喜兰刚才说的什么?” “你小子还有脸问我?!”于千山直接拍了桌子,起身一把将他从凳子上薅起来:“为了把喜兰留下来,我真是能想的办法都想了,我连咱家的老宅子都舍得在墙上开个洞,两夜没合眼才想出让你们一起去南方进货的法子,给你制造了这么多的机会你都没抓住,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于翔潜本来就懵,这会儿被他老子一吼,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说实话他也担心过温喜兰会提离婚,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才玩儿命的表现,还偷偷的搞了一堆小动作,他以为自己已经在补救了,好歹温喜兰不会这么决绝,至少会犹豫一下,再给两人的婚姻留下一点缓冲的时间。 更何况,为了温喜兰,他连暗恋了两年的‘怒竹’都放弃了,他下了这么大的决心,为什么只换来了她的决绝? 就在今天在饭桌上,温喜兰还给他夹菜,在父母面前说了他一堆好话,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找喜兰人认错求情啊!” 于翔潜直接被他老子一脚从堂屋给踹了出来,这下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连滚带爬的去敲温喜兰的门。 “温喜兰!你开开门,我们谈谈,面对面的谈,啥理由都不说就直接离婚,这对我不公平!把门开开,我们当面说清楚…”于翔潜把门敲的邦邦响。 “你就这么提离婚,我爸妈,还有我岳父怎么办?这门婚事,明明两边家长都这么满意,我们怎么能说离就离呢?你把门打开,我们当面说清楚…”。 温喜兰正在屋里收拾最后一点行李,她回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门窗全部插好。提了离婚,于翔潜会不会来找她,她说不准,可公婆那一关应该没那么好过,毕竟这门亲事本来就是父母包办的。 如今听到于翔潜一口一个不公平,还把两家的父母拿出来说事儿,温喜兰心里就火大。 第103章 有什么好说的?离婚的事儿不是喜宴当天就公布了吗?他当初闹成那个样,就想过父母的感受了? 现在已经是八月中旬了,六月十号结的婚,离三个月也没多少天了,早离早开始新的生活,还有什么好谈的? 她决定先不搭理于翔潜,等他闹累了,自然就安静了。 于翔潜又是敲门又是拍窗户,嚷嚷了好一阵儿,没得到任何回应,心下一急,就把自己在杭城时跟林雪雁说的话也说了出来。 “我已经决定不再纠结…林雪雁的事儿了,”他说出这句话以后,莫名的感到一阵心虚。通信两年多的人,说放弃就真的一点也不再留恋,这事儿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上次在家里跟温喜兰吵得那么厉害,也是因为林雪雁。 “温喜兰,我们一起往下过吧。”于翔潜用充满哀求的声音道。 第50章 真相 听见他又提林雪雁,温喜兰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压不住了,跑到门口隔着玻璃怼道:“你还真没必要这么为难,我现在对你将来跟谁在一起,一点都不感兴趣。再说了,你不再纠结林雪雁的事,是因为觉得自己比不过秦勇?还是觉得你可以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然后凑合着跟我一起过?” “我确实不像你们那么优秀,是大画家或者大明星,身后有一大群追求者。可我平凡不代表我就要成为你于翔潜的陪衬,倒贴给你当一辈子的替代品!我有权利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 温喜兰说出这些以后,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她抬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而后换了个相对冷静的语气:“算了,现在也没必要再说这些,好聚好散对大家都好。毕竟以后还要在一个县城里生活,没必要弄的这么难堪。” 于翔潜被她说的不知所措,愣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可我,可我没说要让你当陪衬啊?咱俩都结婚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当陪衬当替代品呢?温喜兰你想多了…”。 温喜兰实在不想继续跟他纠缠,于是便稳了稳情绪,用心平气和的语气道:“今天刚回来,我们都挺累的,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说行吗?” 门外的于翔潜半天没动静,最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温喜兰擦掉脸上的泪,继续去收拾东西。 不大一会儿,她就听见门口响起拖板凳腿的声音,有个人影弯腰坐在了她窗户底下,看身形应该就是于翔潜。 温喜兰摇摇头没理他,等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她去关了灯,然后躺回床上。 “温,温喜兰?你,你要不打开门?我们说说话吧?”于翔潜的声音再次响起。 温喜兰没理他。 “那,你要是觉得累,不说也行。我就一直坐在你门口,有事你叫我一声就行。”他又加了一句。 温喜兰一下子又从床上坐起来了,穿上拖鞋过去把门拉开,对方看见她立马站起身,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你,你愿意跟我谈谈了?” “明天吧,我答应明天一定跟你好好谈谈。”温喜兰语气平和又真诚,还给了他一个微笑:“你先回去休息,反正书房就跟我这边隔一道墙,有事儿的话我叫… 听见他又提林雪雁,温喜兰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压不住了,跑到门口隔着玻璃怼道:“你还真没必要这么为难,我现在对你将来跟谁在一起,一点都不感兴趣。再说了,你不再纠结林雪雁的事,是因为觉得自己比不过秦勇?还是觉得你可以心里装着另外一个人,然后凑合着跟我一起过?” “我确实不像你们那么优秀,是大画家或者大明星,身后有一大群追求者。可我平凡不代表我就要成为你于翔潜的陪衬,倒贴给你当一辈子的替代品!我有权利重新选择自己的生活!” 温喜兰说出这些以后,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下来,她抬手胡乱的抹了一把,而后换了个相对冷静的语气:“算了,现在也没必要再说这些,好聚好散对大家都好。毕竟以后还要在一个县城里生活,没必要弄的这么难堪。” 于翔潜被她说的不知所措,愣了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可我,可我没说要让你当陪衬啊?咱俩都结婚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当陪衬当替代品呢?温喜兰你想多了…”。 温喜兰实在不想继续跟他纠缠,于是便稳了稳情绪,用心平气和的语气道:“今天刚回来,我们都挺累的,先休息一晚上,明天再说行吗?” 门外的于翔潜半天没动静,最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温喜兰擦掉脸上的泪,继续去收拾东西。 不大一会儿,她就听见门口响起拖板凳腿的声音,有个人影弯腰坐在了她窗户底下,看身形应该就是于翔潜。 温喜兰摇摇头没理他,等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她去关了灯,然后躺回床上。 “温,温喜兰?你,你要不打开门?我们说说话吧?”于翔潜的声音再次响起。 温喜兰没理他。 “那,你要是觉得累,不说也行。我就一直坐在你门口,有事你叫我一声就行。”他又加了一句。 温喜兰一下子又从床上坐起来了,穿上拖鞋过去把门拉开,对方看见她立马站起身,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你,你愿意跟我谈谈了?” “明天吧,我答应明天一定跟你好好谈谈。”温喜兰语气平和又真诚,还给了他一个微笑:“你先回去休息,反正书房就跟我这边隔一道墙,有事儿的话我叫你。有话咱们明天再说。” 第104章 于翔潜听后连连点头:“哎,那我,那我听你的。你,你有事儿一定得叫我啊?” 温喜兰微笑着‘嗯’了一声,然后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往书房走,到了门口他又折回来。 “我,我不放心,要不我还是坐在这儿吧,反正我也不累。” “你要是再这么固执,我明天就没什么可跟你谈的了!”温喜兰放了狠话。 这回于翔潜终于没再坚持,说了好几句‘对不起,我听你的,都听你的’,然后便搬起凳子回书房去睡了。 次日天刚亮,于翔潜被一声洪亮的公鸡打鸣声惊醒,睁开眼便一骨碌爬起来,鞋都没穿就往外跑。 更多精彩在:胖梨推文小窝 “温喜兰,温喜兰?你醒了吗?开开门,我们…”他一边说一边敲门,才敲了两下,门就轻飘飘的开了。 没插门儿?还是…于翔潜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又在门口喊了几声温喜兰的名字,见依旧没人答应,这才慌忙推门进去。 屋里早就已经是空荡荡的了,床上,桌子上还有衣橱,整洁的就跟结婚前夜一模一样。 “温…”他整个人都恍了一下,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抽离了身体,脚下轻飘飘的。 “温喜兰?温喜兰!”他不管不顾的对着空屋子一阵乱喊,得到的却只是一片寂静。这个狠心的人竟然背着他偷偷的跑了? 于翔潜抹了一把脸,发现自己竟然哭了。他又不甘心的把床底下、厨子里都翻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温喜兰,这才慌慌张张的往外跑,谁知被凳子绊了一脚,直接扑到了梳妆台上,一堆东西全撒到地上。 他捂着快被碰瘸的腿好一阵儿缓不过来,一低头正好看见张展开的信笺,上面用小楷写了八个字:到此一游,物归原主。 字体很熟悉,他又往下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就僵住了。 信笺的右下角署了名:怒竹。 “怒,怒竹?”于翔潜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使劲儿的用手揉了揉,赶紧捡起那张信笺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确认署名就是写得‘怒竹’。 怒竹写得信怎么会在温喜兰手里? 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给吊到了嗓子眼儿,砰砰的快要跳出来。 于翔潜慌忙的把散落在地的信笺一封封全部拆开,而后他就看见了自己写过的小楷,每一张的最后署名都是‘无生’。 有的信纸因为时间太久已经有些发黄,最近一次给怒竹的信里,赫然写着‘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所有的信突然就都回到了家里?难道是去杭城的时候,自己跟林雪雁说过那些话,她就把信都还回来了? 这个猜测也算合情合理,可于翔潜的心却像被一双手给拧成了麻花,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他又往梳妆台上看了一眼,角落里赫然放着一方砚台,里面的墨迹还没完全干透,桌腿旁的垃圾桶里还扔了一堆的纸团。 于翔潜慌忙从里面捡出来两个,取开以后,看见了一行被划掉的字:于翔潜你个王八蛋! 另一张上被划掉的字是:于翔潜你个蠢货!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你就说过,喜画兰,怒画竹… “喜兰?怒竹?”于翔潜念出口以后,心里猛地咯噔一下子。 难道… 不可能,不可能,于翔潜急忙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猜测。毕竟他一年前就发现了收信人是林雪雁,怒竹又怎么可能是温喜兰呢?如果真的是温喜兰,她干嘛不把信寄到家里,或者家附近的邮局?偏偏留个别人家的详细门牌号? 于翔潜把废纸篓翻了个遍,有的只写了他的名字,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名字加一句骂人的话,最后他彻底懵了。 怎么办?他的脑子空白了片刻,急忙抱着自己写给怒竹的那些信跑出了家门,鞋都没穿,跟他老子于千山撞了个满怀也没来得及道歉,跳上自行车就冲了出去。 出来老远,他突然茫然的刹住车,自己这是要去哪儿?找谁?因为眼前的路既不是去知兰堂的也不是去林雪雁家的,难道自己要光着脚去流浪? 他吭哧吭哧抓了两把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决定还是先去找林雪雁问清楚,只有完全搞清真相,才能彻底解开他和温喜兰之间的心结。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于翔潜就跟上了发条一样,拼命的往林雪雁家方向蹬自行车,中途好几次差点跟出门买早点的人撞上,被人免费赠送了一连串的问候语。 到了林雪雁家门口以后,他随手把自行车靠在一棵树上,飞快的摁下了门铃。这个门铃他以前曾无数次的想按下去,但从未真的这么做过。 “谁呀?这么一大早?跟催命似的!”里面传来开门声,伴随着林雪雁的抱怨和警告:“别按了!再按别想让我给你开门!!” 于翔潜赶忙收了手。 大门很快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林雪雁眯着惺忪的睡眼,一脸怒气的问:“谁啊!” 于翔潜吓得往后退了半步,然后忙赔上笑脸,把手里的信递了过去。 “这个,我,我是想问一下这些信…”。 “信是喜兰写的,一直都是,怒竹就是她。”林雪雁没等他说完,就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 第105章 于翔潜瞬间僵在原地,嘴张得快能吞下一颗鹅蛋,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林雪雁一脸不耐烦的瞪着他。 “可,可,可是…”于翔潜一下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结巴了半天才问道:“可这信,为什么一直都是寄到你家里的?”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林雪雁看傻子似的看着他,皱起眉道:“喜兰家里有个老古董呗,看不得她和陌生人写信交笔友呗?老古董有什么新鲜的?你们家不是也有吗?要不然,都什么年代了还兴包办婚姻?” 于翔潜竟然被她说的无话反驳,支支吾吾半天又问:“既然这样,为什么在杭城我跟你说我是无生的时候,你不把真相告诉我?” “我直接告诉你,你会信吗?”林雪雁急了,一脸怒气的从门里走了出来,指着于翔潜的鼻子问:“动动你那木头脑子想想,我是不是提醒过你?我说没说过你认错人了?说没说过我从不交笔友?说没说过你别骑着驴找驴?你自己蠢,就不要把责任甩到别人头上!” 于翔潜被她训的一声不敢吭,人家林雪雁说的没错,在杭城的时候,她确实不止一次的暗示过自己,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定了林雪雁就是怒竹。 如今倒是好了,怒竹如他所愿,跟温喜兰成了同一个人,这本该是个令他大欢喜一场的事,可眼下他却同时被怒竹和温喜兰抛弃,谁都不愿意要他了。他本该有多欢喜,如今就有多难过。 一阵透心的沮丧瞬间袭遍于翔潜全身,他在八月的酷暑里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你惹温喜兰生气了吧?”林雪雁狐疑的打量过他,而后抬了抬脚还是没往他身上踹,恨铁不成钢的道:“那你还杵在我这儿干什么?赶紧的去找她赔不是呀?” “…哦,哦哦,对对对。”于翔潜如梦方醒,连忙给林雪雁鞠了一躬,转身跳上自行车就往知兰堂赶。 走出去老远,身后又传来林雪雁的喊声:“于翔潜,你要像癞皮狗一样缠住她!别让她跑了!” 听到这句话,于翔潜忽然觉得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伸手在空中挥了挥,而后一阵风似的往知兰堂去了。 第51章 门儿都不让进 去知兰堂的路上,于翔潜又觉得空着手认错没诚意,于是从路边捡了一根擀面杖粗细的木棍拿在手里,一会儿见到温喜兰,就往她面前一站,任她打骂。 他感觉自己手里的‘诚意’真是别具一格的实在,丝毫没觉得自己更像个上门找茬的人。 刚从林雪雁家出来的时候,于翔潜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患得患失让他甚至不敢再看见温喜兰,万一她不原谅自己怎么办?万一她非要离婚怎么办? 于翔潜神神叨叨的想了一路,可真到了知兰堂门口,他突然又不怕了。就像林雪雁说的,自己这回就做癞皮狗了,她只要不原谅自己,那自己就干脆赖着不走,一直到她愿意跟自己一起过下去为止。 婚都结了,那就嫁狗随狗吧!想离婚?没门儿! 于翔潜跳下自行车,把自行车随手往电线杆子上一靠,光着脚握着木棍,嬉皮笑脸的推门就进了知兰堂。 “滚出去!” 于翔潜还没看见人呢,岳父的声音便如同打雷一般响在耳旁。 “爸…!”他刚一张嘴,就看见温贤手拿火钳子从里面跑出来,他脸上还有两道黑碳印,明显是在点蜂窝煤炉子。 “滚出去!以后都不许你再进这个门儿!”温贤挥起火钳子赶他。 “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今天来就是向您和喜兰认错的,您看,我连棍都带来了…”,他说着便把手里的木棍递了过去,还伸着脖子让老丈人打。他以为这么做,老丈人肯定不会真动手打,他还能趁机舔着脸碰个瓷挤进屋里去。 “唉哟…!” 谁知于翔潜的头还没挨着老丈人的手呢,就听对方闷声闷气的叫了一声,老头随即坐在了地上。 “…爸,”于翔潜直接愣了,想碰瓷的人被反碰瓷,这个他还真没想到。 “你别叫我爸!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选了你当女婿?如今你更是厉害了,都敢拿着棍上门来打我这个老头子了!于翔潜,你给我滚出去!快点!” 望着岳父一脸势不两立的神情,于翔潜吓得咽咽唾沫,心不甘情不愿的从门槛里退了出来。 “爸,我知道自己错了,您就让我见见喜兰吧,我有话跟她说,求求您了。”于翔潜耷拉着脑袋,真心实意的央求岳父。 但岳… 去知兰堂的路上,于翔潜又觉得空着手认错没诚意,于是从路边捡了一根擀面杖粗细的木棍拿在手里,一会儿见到温喜兰,就往她面前一站,任她打骂。 他感觉自己手里的‘诚意’真是别具一格的实在,丝毫没觉得自己更像个上门找茬的人。 刚从林雪雁家出来的时候,于翔潜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患得患失让他甚至不敢再看见温喜兰,万一她不原谅自己怎么办?万一她非要离婚怎么办? 于翔潜神神叨叨的想了一路,可真到了知兰堂门口,他突然又不怕了。就像林雪雁说的,自己这回就做癞皮狗了,她只要不原谅自己,那自己就干脆赖着不走,一直到她愿意跟自己一起过下去为止。 婚都结了,那就嫁狗随狗吧!想离婚?没门儿! 于翔潜跳下自行车,把自行车随手往电线杆子上一靠,光着脚握着木棍,嬉皮笑脸的推门就进了知兰堂。 “滚出去!” 第106章 于翔潜还没看见人呢,岳父的声音便如同打雷一般响在耳旁。 “爸…!”他刚一张嘴,就看见温贤手拿火钳子从里面跑出来,他脸上还有两道黑碳印,明显是在点蜂窝煤炉子。 “滚出去!以后都不许你再进这个门儿!”温贤挥起火钳子赶他。 “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今天来就是向您和喜兰认错的,您看,我连棍都带来了…”,他说着便把手里的木棍递了过去,还伸着脖子让老丈人打。他以为这么做,老丈人肯定不会真动手打,他还能趁机舔着脸碰个瓷挤进屋里去。 “唉哟…!” 谁知于翔潜的头还没挨着老丈人的手呢,就听对方闷声闷气的叫了一声,老头随即坐在了地上。 “…爸,”于翔潜直接愣了,想碰瓷的人被反碰瓷,这个他还真没想到。 “你别叫我爸!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怎么就选了你当女婿?如今你更是厉害了,都敢拿着棍上门来打我这个老头子了!于翔潜,你给我滚出去!快点!” 望着岳父一脸势不两立的神情,于翔潜吓得咽咽唾沫,心不甘情不愿的从门槛里退了出来。 “爸,我知道自己错了,您就让我见见喜兰吧,我有话跟她说,求求您了。”于翔潜耷拉着脑袋,真心实意的央求岳父。 但岳父根本就跟没听见一样,起身就把门给插上了。 于翔潜又要上前去敲,就见岳父在门里头晃了晃火钳子,吼了一句:“滚!” 看来这个门儿是没那么容易进去了,于翔潜干脆往后退了两步,抻着脖子朝楼上喊:“温喜兰!温喜兰你出来!我知道错了,你出来说句话!媳妇儿,求你了!我知道错了…”。 他一连喊了两三分钟,最后震得自己的脑瓜子都嗡嗡直响,楼上的房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媳妇儿!你再不出来,我就跪你家门口…!” 于翔潜的话还没喊完,就瞧见楼上的窗户被推开,紧接着一盆水直接泼到了他头上。于翔潜一动不动的挨了,从头湿到脚后跟儿,等他抹了把脸睁开眼以后,发现这盆水黏糊糊的,还有一股面汤的味道。 竟然是一盆浆糊! 隔着知兰堂房门上的玻璃,于翔潜清楚的看到岳父也吃惊的瞪大了双眼,他赶忙趁机拍了拍门,一脸狼狈的道:“爸,你看,喜兰拿浆糊泼我,也太不会过日子了…哎,爸!” 他的状还没告完,就见岳父回头气呼呼的走了。 于翔潜顶着一头浆糊,光脚站在知兰堂门口,周围邻居好奇的双眼偷偷在门后闪躲着,还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干脆大大方方站在外面,一边打量他一边窃窃私语。 于翔潜也没心思去管那些人,又抬手抹了一把脸,干脆站到知兰堂大门的右侧,挖空心思的想该怎么把温喜兰叫出来。 八月中旬的陵澜已经快要立秋,风干天燥,大太阳升起来什么都能很快就晒干。 没过多久,于翔潜突然发现自己挂了浆糊的衬衣和裤子都变硬了,跟铁片子似的有棱有角,脸上也开始莫名的发痒,一伸手还揭下来层半透明的干糊皮,头发也是一缕一缕的黏在一起,上下左右各有各的想法… 于是传闻中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于翔潜,一下就变成了个棱角分明,局部起皮的…怪物。 于翔潜慌忙对着知兰堂门上的玻璃照了一眼,瞬间窘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副疯癫相可怎么见人?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敲敲知兰堂的门,喊了几句温师傅,而后又一脸好奇的开始打量于翔潜。 “哎,小伙子,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呢?你这头发…”。 于翔潜没等他说完,直接转过身背对着他,双手捂住脸,一声不敢吭。 不大一会儿,知兰堂的门咔一声开了,中年男人热情的跟里面的人打着招呼,问过画裱好了没有,还不忘提醒道:“温师傅,你家门口怎么站了个怪人?我看那小伙子好像脑子有点问题,您要不要到附近派出所反应反应?” 温师傅接话时的语气有点不自然,磕磕巴巴的道:“哦…是,是吗?我,我这一大早的,还真没留意,一会儿我去看看…”。 于翔潜捂着脸,把岳父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尴尬了片刻之后,突然就有了主意。 不是说要像癞皮狗一样赖着不走吗?癞皮狗还要什么面子?媳妇儿领不会去,要这张脸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于翔潜傻呵呵的笑出声,直接弯腰从地上抓了一把黄土胡乱的抹在脸上,让自己有多狼狈就多狼狈,而后大大方方转过身,身形笔挺的站在知兰堂门口。 恰巧此时又来了两个顾客,他们刚走到门口,于翔潜就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 “您二位来取画的吧?巧了,我岳父刚开门,您小心脚底下的门槛儿,我帮您把门推开…”。 两个取画人被他吓的连连后退,眼睛睁的老大,直勾勾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于翔潜见状,就更热情了,抻着一张笑脸,弓着腰道:“您二位请进啊?在外边儿站着显得多外气?” “你,你是?”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男人眼睛突然一亮,指着于翔潜结结巴巴的问:“你,你是于老师吧?” 另外一个人不解,小声的问:“哪个于老师?” 第107章 “还有哪个?祥宝斋的于翔潜啊?你忘了,今年六月份祥宝斋不是办了喜事吗?娶的就是温师傅的闺女…”。 “哦——哦,哦!”另外一个人吃惊的直接学了一串公鸡打鸣,连忙稀罕的凑近了打量于翔潜,半晌也两眼放光的道:“可不嘛,还真是于老师。都说于老师长得一表人才,今儿这身打扮…我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于老师,你这是怎么回事?咋弄成这副样子?” 于翔潜听后一点也不生气,笑的一脸幸福:“嗐,我这不是惹媳妇儿生气了吗?被扔到门口罚站呢!您瞧瞧我这身上…”于翔潜大大方方向人家展示自己身上变硬的衣服,把光着的脚也抬了起来:“鞋都没来得及穿就给赶出来了…”。 “唉哟,想不到于老师也有今天呐?”其中一个男人露出同病相怜的笑容:“您可是咱们县里有名的大才子,怎么也…”。 “这才哪儿到哪儿?”于翔潜一本正经的继续道:“男人嘛,在老婆面前那都得跪着,谁也不例外,包括我!” “有道理有道理,”取画人连连点头,深有同感的拍拍于翔潜的肩膀:“于老师加油,哄老婆,一定得脸皮厚!这没什么丢人的,一会儿我见了温师傅,替你求求情…”。 两个取画人一前一后进了知兰堂,之前进去的那位顾客正好从里面出来,于翔潜热情洋溢的帮人家拉开门,气势恢宏的喊道:“您慢走!有空常来玩儿!可记得一定要来啊!” 对方被他吓的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门里头又传来取画人和温老爷子的对话。 “温师傅,门口站的是您家女婿吧?我这一大早的差点没认出来…”。 “喜兰的脾气倒是挺随您,惹急眼了一点情面都不讲,瞧瞧于老师那副狼狈相,您老也不劝说劝说?” 温老爷子闪躲的回避着顾客的问题,于翔潜站在门外都能感受到岳父的窘迫,心中忍不住一阵想笑。 于翔潜就这么腰杆儿挺直,热情洋溢的迎来送走了好几波客人,旁边看热闹的邻居早都笑的直不起腰来了。 没过多久,岳父就“哐当”一声把门拉开,脸色铁青的吼道:“你给我滚进来!!!”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3-02 一点说明:书画装裱用浆糊托芯,粘覆背纸或绫料,浆糊要讲究稀稠度,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宣纸、绫料沾了浆糊会变硬,如果浆糊过稠,那么托完的画就会像铁片子一样硬,不服帖。人穿的棉质衣服沾了浆糊一样也会变硬。不知北方的小伙伴们小时候穿没穿过姥姥、奶奶给做的老棉鞋,其中一个步骤就是,剪好鞋样以后要用浆糊把两层布粘起来晾干,这样能够增加布料的筋骨,便于塑形。 第52章 我说我的心里话 于翔潜嬉皮笑脸的进了知兰堂以后,抬腿就要往二楼跑,被岳父薅住脖领子给拽了回来。 “你给我老实点儿!喜兰说了,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我这会儿放你进来,是不想让你站在门外边儿丢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这副刁钻油滑的本事,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帘子后头呆着!” 于翔潜见状,忙先收敛了一下自己,乖乖的点头哈腰赔不是。眼下岳父也在气头上,他一样得罪不起。 “你!”岳父瞪着眼指指竹帘后的一张小椅子,道:“老老实实坐在这儿,二楼还有前面,一个都不许去!不然有你的好看!” 于翔潜老老实实的应了,缩在小凳子上老实的像个小学生。岳父又虎视眈眈的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去忙。 眼下,已经快到中午饭的点儿了,取画裱画的客人也越来越少。 于翔潜坐的小椅子只有三十来公分高,他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缩在上面还不如站着舒坦,外加还挂了这一身的浆糊,甭提多难受了。 见岳父没在外头,于翔潜开始探头探脑的往通向二楼的楼梯方向看。一上午了,他连温喜兰的声音都没听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考虑过跟自己谈谈。 “你贼头贼脑的做什么?!” 于翔潜正心下思量的时候,岳父突然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刀,一脸怒气的盯着他问。 于翔潜吓的一缩脖子,忙板板正正坐好,一声也不敢吭。 “你,挪挪凳子,脸朝门口坐,不许回头乱看,听到了吗?!”岳父又命令道。 于翔潜没敢反驳,忙按岳父说的去做。岳父的话让他心里没来由的一紧,突然不让自己回头,这是不是意味着温喜兰一会儿要下来了? 想到这里,于翔潜激动的搓了搓手,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良久,身后终于响起脚步声,于翔潜连忙回头看,却只瞧见岳父拿着碗筷上了楼,他才要也跟着冲上去,就又被岳父吼了一嗓子。 于翔潜忍不住叹口气,又沮丧的坐了回来。知兰堂的门儿是进来了,可一直见不到人还不是等于零? 他抓耳挠腮的思考良久,觉得得先让岳父消了气,见喜兰的事儿才能有转机。 “你的午饭!” 岳父突然站到了他身后,把半碗西红柿炒… 于翔潜嬉皮笑脸的进了知兰堂以后,抬腿就要往二楼跑,被岳父薅住脖领子给拽了回来。 “你给我老实点儿!喜兰说了,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我这会儿放你进来,是不想让你站在门外边儿丢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学的这副刁钻油滑的本事,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帘子后头呆着!” 于翔潜见状,忙先收敛了一下自己,乖乖的点头哈腰赔不是。眼下岳父也在气头上,他一样得罪不起。 第108章 “你!”岳父瞪着眼指指竹帘后的一张小椅子,道:“老老实实坐在这儿,二楼还有前面,一个都不许去!不然有你的好看!” 更多精彩在:胖梨推文小窝 于翔潜老老实实的应了,缩在小凳子上老实的像个小学生。岳父又虎视眈眈的盯了他一会儿,然后才去忙。 眼下,已经快到中午饭的点儿了,取画裱画的客人也越来越少。 于翔潜坐的小椅子只有三十来公分高,他一米八多的大个子缩在上面还不如站着舒坦,外加还挂了这一身的浆糊,甭提多难受了。 见岳父没在外头,于翔潜开始探头探脑的往通向二楼的楼梯方向看。一上午了,他连温喜兰的声音都没听到,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考虑过跟自己谈谈。 “你贼头贼脑的做什么?!” 于翔潜正心下思量的时候,岳父突然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菜刀,一脸怒气的盯着他问。 于翔潜吓的一缩脖子,忙板板正正坐好,一声也不敢吭。 “你,挪挪凳子,脸朝门口坐,不许回头乱看,听到了吗?!”岳父又命令道。 于翔潜没敢反驳,忙按岳父说的去做。岳父的话让他心里没来由的一紧,突然不让自己回头,这是不是意味着温喜兰一会儿要下来了? 想到这里,于翔潜激动的搓了搓手,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 良久,身后终于响起脚步声,于翔潜连忙回头看,却只瞧见岳父拿着碗筷上了楼,他才要也跟着冲上去,就又被岳父吼了一嗓子。 于翔潜忍不住叹口气,又沮丧的坐了回来。知兰堂的门儿是进来了,可一直见不到人还不是等于零? 他抓耳挠腮的思考良久,觉得得先让岳父消了气,见喜兰的事儿才能有转机。 “你的午饭!” 岳父突然站到了他身后,把半碗西红柿炒鸡蛋和一个馒头放在桌上,拉着脸指指后边:“吃完赶紧去把你这一身洗洗,热水我已经烧好了!” 于翔潜喜出望外,看来老丈人还是心软了,这是打算让自己吃饱喝足体体面面的去见温喜兰? 他才要伸手拿馒头,就看见了自己黑乎乎的一双手,而后一脸傻笑望向老丈人,“爸,您看我这手…”。 “后边有水龙头,赶紧去洗了。”温贤朝后面努努嘴。 于翔潜一路小跑去洗了手,回来之后狼吞虎咽吃下了午饭,央求道:“爸,喜兰呢?我想见见她,行吗?” 岳父白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而后道:“先把你这一身土洗干净再说!” 于翔潜只好照做,到后面的洗澡间里快速把自己冲干净,换上岳父给放在板凳上的老头衫和迪卡蓝裤子。 他刚从里面走出来,就看见温喜兰端着一盆浆糊站在楼梯转角处,两人正好面对面。 “媳妇儿,你终于肯见我了?我有话跟你说,我知道你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温喜兰放下盆转身就跑上楼去了,于翔潜撒腿要去追,又被老丈人从后面抓住衣服给扯了回来,于翔潜差点被衣领给勒晕过去。 “爸,您干嘛老是拦着我去见喜兰?”于翔潜捂着脖子,一张脸涨的通红,小声的抱怨道:“我跟喜兰之间有点误会,您总是不让我见她,这误会怎么能解释清楚?再说了,您让我把自己捯饬干净,不就是想让我见喜兰的吗?” “你小子可真敢想!” 岳父竟然气得要跳脚,指着于翔潜的鼻子骂道:“我让你换身干净衣服,是让你滚蛋的!免得左邻右舍的说我虐待女婿!谁说要让你见喜兰了?你给我滚!滚!” 老头说着就又钻进厨房去拿火钳子,于翔潜一时慌的没地方躲,心下一横,三步并一步跑到楼梯上,端起那盆浆糊就往自己身上浇。 “你…”岳父手持火钳子指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 于翔潜一脸得意,伸手抹了一把脸,道:“爸,我又变成这个样子了,现在出去又得给您丢人…”。 “行行行,”温贤单手扶着额头,压着火气道:“你,你先下来,下来!我这一天就调了两盆浆糊,全倒你身上了…你们气死我算了!” 于翔潜见状忙接着求情:“爸,我就是想见见喜兰,说两句话就走…”,他说完转身就往楼梯上冲,却忘了自己脚下全是浆糊,木质楼梯本来就光滑,他直接一个踉跄滚了下来,好死不死的卡在了转角处。 “温喜兰…”,于翔潜捂着嗡嗡响的脑袋,还没忘了喊她,膝盖腰上胳膊上,全被磕的钻心疼。 可不管他怎么喊,二楼的门都没一点动静,温喜兰根本不搭理他。 最后,于翔潜还是被岳父从楼梯上给拖了下来,扔进洗澡间,又洗了一次澡。 他换好岳父给扔进来的二指背心大裤衩,垂头丧气的走出来,对着空气叫了一声‘爸’。 “你把楼梯给我擦干净!”岳父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很是生气的道:“你摔倒活该,不能连累我们喜兰!” 于翔潜忙抬起头看了一眼,见岳父就堵在二层楼梯口,冷冷的看着他。 “哎,”于翔潜应了,从墙角拿过一杆拖把,老老实实把楼梯上的浆糊擦的干干净净。 他本以为如今活也干了,罚也受了,等过会岳父的气儿消了,肯定能让他见喜兰一面,却不曾想刚把拖把放下,就被岳父一脚从知兰堂给踹了出来。 第109章 外面已经太阳西沉,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在往家赶,风也比上午凉的多。 于翔潜不禁瑟缩了一下,如今脚是不用光着了,可身上的衣服却越穿越少。 他看看身后紧闭的门,再瞧瞧天边灿烂的晚霞,一时之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两个多月前,他还在婚礼上大放厥词,说三个月之内一定要跟温喜兰离婚,说两人之间根本没感情,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陌生人…如今自己却戏剧性的赖在知兰堂们口不走,大早上光着脚跑了小半个县城,身上还磕的全是伤。 可他心里却一点也不难过,相反的,还有那么点甘之如饴的意思。 想到这里,于翔潜不禁对着夕阳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只要把喜兰重新领回家去,自己以后的生活便可如同诗经里写的那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光想想都觉得心里美。 他活动了一下胳膊腿,还热情的和跑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打招呼,而后跑到电线杆子旁边看了看早上骑来的自行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哪个好心人用铁链子给锁上了,车子是丢不了了。 于翔潜心里又感受到了一份温暖,帮他锁车子的这份善意肯定是冲着喜兰来的,毕竟她平时就很会处理人际关系。 直到晚饭的点,知兰堂再也没来一个客人,那扇门一直紧闭着。于翔潜来回的围着知兰堂溜达,一会儿把手搭在眼睛上方往屋里头瞧瞧,一会儿又找个高地儿往二楼的窗户里瞧瞧,始终没看见温喜兰。 后来邻居大婶儿端了一碗清汤面给于翔潜,一边笑呵呵的劝他赶紧趁热吃,一边说小伙子别泄气,吃饱了才有力气赔不是。 天黑之后,于翔潜终于看见知兰堂二楼的一扇小窗户亮起了灯,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窗帘后透出来。这个房间他熟悉,上次来帮岳父修复古董画的时候,自己还在里面住过一段时间,是温喜兰的房间。 于翔潜忙激动的往上蹿了好几下,想看看温喜兰在干嘛,可惜他再高也赶不上楼房高。 “温喜兰,温喜兰?你开开窗户看看我,媳妇儿,媳妇儿?你跟我说句话呗?我知道错了!”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温喜兰房间的灯唰拉就灭了,不大一会儿连同一楼门头里的灯也熄了。 “媳…妇儿,”于翔潜呆呆的望着黑下来的房间,心里一阵沮丧。这个狠心的人,可真是一点搭话的机会都不给他留。 但那又怎样呢?如今就是处在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的节骨眼上。 于翔潜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去旁边邻居大哥家借了一架梯子。今天知兰堂周围的邻居也很有意思,明明都是老早吃过饭就搬着小板凳出来看热闹的,却又全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坐的老远,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一样。 架好梯子以后,于翔潜顺着爬了上去,正好能够到温喜兰的窗户,他有节奏的敲了好一会儿窗玻璃,都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我知道你在里边儿呢。”于翔潜垂头丧气的说了一声,而后抬起头对着那扇窗户接着道:“温喜兰,其实我根本没想过要把你当什么替代品。我现在已经知道你就是怒竹了,可能你还不知道,其实在杭城的时候,我已经把话跟林雪雁说清楚了,我说我要选择和你一起生活,要和怒竹告个别…虽然人家林雪雁根本就不喜欢我,但我还是觉得通信两年,应该有个正式的告别…”。 “温喜兰,即便你不是怒竹,我也会选择和你过一辈子。真的,这个决心我在杭城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只是一直没机会和你说清楚。所以媳妇儿,你在我心里根本不是什么替代品,你就是温喜兰。” “不过我没想到,让我纠结了这么久,寝食难安的怒竹,竟然是你。说起来我也觉得自己很蠢,因为你和你吵架,因为在你和你之间做选择为难的饭都吃不下,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你,却还在惹你生气,被你关在门外边儿。” 他‘你你你’的绕了一大堆,觉得自己可算把心里话全给讲清楚了。 “媳妇儿,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这个婚我是不会离的!你要是想摆脱我,除非让我死了然后你当寡妇…!” “滚!!!” 于翔潜的话音刚落,就从屋里传来一声怒吼,正是温喜兰。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3-03 于翔潜的年龄设定在29岁。可能有读者疑惑,上世纪80年代,男主29岁会不会老了点儿?其实我最初对男主年龄的设定是在35左右。因为他是一个在花鸟画领域已经很有名气的画家,如果太年轻,则会显得很离谱(当然王希孟在绘画领域是个奇迹)。成为一名优秀画家的要素:基本功、悟性、阅历、机遇等。基本功可以通过努力和勤奋获得,有名师指点能事半功倍。但悟性、阅历就得看个人自身条件了,二者会交错盘旋伴随画家的整个绘画生涯,甚至最终决定画家能达到什么高度。所以男主可以不通人情世故,但不能没有阅历。又考虑到这篇小说的主基调是喜剧向,男主私下性格比较闹,30+的年纪似乎显得脑子有点不好使,所以最后折中一下,设定为29岁。 第53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蹲了一天,终于听到了温喜兰的声音。虽然是骂他的,但于翔潜高兴的还想继续跟她说话,哪怕多被她多骂几句也乐意。 正当他又要开口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下边晃他的梯子。 “关键时刻呢,谁拉我的梯子?”于翔潜焦躁的往下看,正是借给他梯子的那个邻居大哥。 “于老师,你快点下来吧,我看见知兰堂里的灯亮了,估计一会儿温师傅就得从里面出来。我们都是关系不错的邻居,万一让他知道我私下借梯子给你,到时候不好看。你还是赶紧下来…”。 听他这样说,于翔潜忙往门头房里看了一眼,恰好瞧见岳父转到柜台里面先拿起电话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去厨房拿了火钳子朝门口走来。于翔潜慌忙从梯子上跳下来,邻居大哥扛起梯子一溜烟就跑了。 等温贤怒气冲冲的拉开知兰堂的门时,于翔潜已经若无其事的站在门口,态度端正的叫了一声爸。 老头没好气儿的打量他一眼,理都没理就又回了屋里继续去接电话,大概半个小时以后,门头房的灯再次熄灭。 于翔潜在知兰堂窗户底下来回的逛,恋恋不舍的瞧着温喜兰房间的那扇窗户,一直等到在外乘凉的人都走光了,这才又凑过去压着嗓子说话。 “媳妇儿?” “你在吗? “我还在呢!” “要不你再出来骂我两句?” 窗户里头没任何动静。 于翔潜叉着腰站了一会儿,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看着,他觉得更能放得开了。 “温喜兰,你以前不是说年轻人都喜欢那个《路灯下的小女孩》吗?你拉开窗户看看,我给跳一段路灯下的于翔潜!路灯下的花孔雀开屏你愿不愿意看?” 他说完以后真就跑到路灯底下,摆好了姿势以后,靠着在景县夜市上看到过的秦勇他们跳舞的那点记忆,胡乱比划了一通。 于翔潜这个书呆子哪里会跳什么舞?拿根棍子学猴舞通金箍棒还差不多。所以他那个舞跳的,就跟喜剧电影里拖着伤腿逃跑的敌军一般,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在路灯底下比划了半天,于翔潜也不知道自己跳的怎么样,反正是累出来一身的汗,整个人的积极性却更高了。 他抬头往温喜兰窗户上看,人倒是没看着,可窗… 第110章 蹲了一天,终于听到了温喜兰的声音。虽然是骂他的,但于翔潜高兴的还想继续跟她说话,哪怕多被她多骂几句也乐意。 正当他又要开口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下边晃他的梯子。 “关键时刻呢,谁拉我的梯子?”于翔潜焦躁的往下看,正是借给他梯子的那个邻居大哥。 “于老师,你快点下来吧,我看见知兰堂里的灯亮了,估计一会儿温师傅就得从里面出来。我们都是关系不错的邻居,万一让他知道我私下借梯子给你,到时候不好看。你还是赶紧下来…”。 听他这样说,于翔潜忙往门头房里看了一眼,恰好瞧见岳父转到柜台里面先拿起电话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去厨房拿了火钳子朝门口走来。于翔潜慌忙从梯子上跳下来,邻居大哥扛起梯子一溜烟就跑了。 等温贤怒气冲冲的拉开知兰堂的门时,于翔潜已经若无其事的站在门口,态度端正的叫了一声爸。 老头没好气儿的打量他一眼,理都没理就又回了屋里继续去接电话,大概半个小时以后,门头房的灯再次熄灭。 于翔潜在知兰堂窗户底下来回的逛,恋恋不舍的瞧着温喜兰房间的那扇窗户,一直等到在外乘凉的人都走光了,这才又凑过去压着嗓子说话。 “媳妇儿?” “你在吗? “我还在呢!” “要不你再出来骂我两句?” 窗户里头没任何动静。 于翔潜叉着腰站了一会儿,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看着,他觉得更能放得开了。 “温喜兰,你以前不是说年轻人都喜欢那个《路灯下的小女孩》吗?你拉开窗户看看,我给跳一段路灯下的于翔潜!路灯下的花孔雀开屏你愿不愿意看?” 他说完以后真就跑到路灯底下,摆好了姿势以后,靠着在景县夜市上看到过的秦勇他们跳舞的那点记忆,胡乱比划了一通。 于翔潜这个书呆子哪里会跳什么舞?拿根棍子学猴舞通金箍棒还差不多。所以他那个舞跳的,就跟喜剧电影里拖着伤腿逃跑的敌军一般,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在路灯底下比划了半天,于翔潜也不知道自己跳的怎么样,反正是累出来一身的汗,整个人的积极性却更高了。 他抬头往温喜兰窗户上看,人倒是没看着,可窗帘似乎动了一下。他心下一高兴,又跑过去扯着嗓子道:“媳妇儿,要不我再给你唱一段儿?” 说完之后他清了清嗓子才要开口唱,就听与知兰堂相邻的门头房被拉开了,下午给他端面条的那位大婶儿笑呵呵的冲他招手。 “小于老师,你不能这么闹。”她说着把于翔潜拉到一旁,小声道:“温师傅是个要面子的人,你大半夜在人家门口鬼哭狼嚎,他不会高兴的。” 于翔潜听后一愣,觉得大婶儿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父亲那个年代的人,都很要面子。更何况岳父还是陵澜书画装裱界有名的师傅? “我跟你说,”大婶儿压低嗓子小声嘱咐道:“有句话叫伸手不打笑脸人,小于老师,你除了上赶着给喜兰赔不是,还得投其所好,带点她喜欢的东西来才行。” “哦!带东西,”经大婶儿的提醒以后,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从上午到现在,除了在知兰堂给岳父惹了一堆麻烦之外,还真没干一件儿好事。 “喏,像你上午那样,扛着根木棍就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上门砸店的呢,哪儿有个赔不是的态度?”大婶儿忍着笑意道。 “哎,我知道了婶儿。明天一早,我就去办!”于翔潜忙连连点头。 “这就对了,”大婶儿说着又转回屋里,从里面拿出来一叠东西,小声的道:“喜兰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别看她嘴上不饶人,心软的很,搁不住别人一点好。他们爷俩啊,都是心肠极好又通情达理的人。你啊,一定得沉住气,娶了喜兰当媳妇儿,你不亏!” 大婶儿说完便把手里的一叠东西递给于翔潜,爽快的道:“这是张干净的床单,还有这块塑料布也是我今年夏天拿来晒麦子的,都不脏。你啊,铺上这个塑料布,省的被地上的潮气冰了身子,床单呢,就凑合着盖一下,老老实实在知兰堂门口睡一夜吧。” 看着大婶儿弯下腰给他往地上铺塑料,于翔潜感动的都不知该说什么好。都是普普通通的邻里关系,对他就跟亲戚一样。说白了,还是岳父家平时的为人好。 于翔潜忙蹲下身自己往地上铺塑料,还说了一通感谢的话,等大婶儿笑呵呵的回家了,他才坐在塑料上,把大婶儿拿来的粉红色凤穿牡丹大床单裹在身上,谋划着明天应该怎么投其所好哄温喜兰高兴。 楼上的温喜兰被于翔潜闹腾了一天,听他说了那翻话,又躲在窗帘后头看了他跳的那段惨不忍睹的舞,怒气虽然没消,但也没涨。 但这并不代表她要打算原谅于翔潜了。 毕竟结婚是柴米油盐的过日子,不像交个笔友那么风花雪月不食人间烟火。 他口口声声说,是把林雪雁错认成了怒竹,说其实心里始终惦记的都是她温喜兰,还说在不知道自己是怒竹的前提下,就已经跟林雪雁道了别。时至今日,温喜兰对此也要半信半疑了。 离婚的事儿她是经过深思熟虑,也下了大决心的。于翔潜这回要是不能有个彻底明确的态度和改变,她依旧是不会回头的。 第111章 半夜等外边都安静了以后,她悄悄的掀开窗帘一角往外边看了一眼,没瞧见于翔潜的人,就看见一双趿拉着拖鞋的大脚挺在地上。那拖鞋她认得,是父亲的,地上躺着的是于翔潜无疑了。 他竟然没走,就这么睡在知兰堂门口了。陵澜才子于翔潜赖在岳父家门口打地铺,这恐怕很快又会成为一条震动全县城的奇闻。 公鸡打鸣声赶走天空下最后一点夜色,车水马龙声响起的时候,于翔潜慌忙从地上爬起来,他把地上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才要转身回祥宝斋,就看见邻居大婶儿从门里出来了。 “小伙子,给你钥匙。你那辆车,我昨天晌午用铁链子给你锁在电线杠上了。这年头,一辆洋车价格可不便宜,别丢了。” 于翔潜忙双手接过那把钥匙,连声道谢。而后拿起地上的粉红色凤穿牡丹床单道:“大婶儿,这个我拿回家去洗干净,晾干了再给您带回来。” “不用,不用。”大婶儿笑的一脸和气:“这个啊,我先给你放着,说不定今天晚上还能用得着!” 于翔潜听后心里一噎,嘟囔着嘴道:“大婶儿,您也不盼我点好!” 温喜兰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老高了。她起床后简单的一收拾,还是没忍住掀开窗帘往门口看。 外面空荡荡的,于翔潜已经没影了。 就这点儿耐心?温喜兰撇撇嘴。 中午大太阳最晒的时候,于翔潜汗流浃背的从厨房钻出来,手里拎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食盒,里面全是温喜兰喜欢吃的东西。 他一大早就跑回祥宝斋,先跟怒气冲冲的父亲认了一通错,而后央求了妈妈教给他做四喜丸子、凉拌猪耳朵,还有一些别的时令蔬菜。 好在忙活了一早晨,总算完成了。 等把东西收拾停当以后,他看看自己身上的二指背心大裤衩,还有这一身的汗臭味,便想先快速冲个澡,然后再去知兰堂。 但刚回屋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他又放回去了。 昨晚上大婶儿怎么说的来?她说温喜兰嘴上厉害,可是心最软。回想起在杭城的时候,温喜兰给那一家三口让房间的事,于翔潜觉得大婶儿说的没错。 那自己打扮成光鲜亮丽的样子去干什么? 如今自己就得满身狼狈才好,特别是昨天为了见她搞得这一身伤,青一块紫一块的全都能代表他的心意,得让她看见。 全都捂的严严实实,怎么让温喜兰心软? 想到这里,于翔潜又跑到镜子跟前儿,胡乱的把头发抓成了鸟窝,这才出门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他的眼睛又猛地一亮,刚才路过假山鱼池的时候,香雪好像正蜷在花盆里睡觉。 要不把香雪也带着?温喜兰不愿意理自己,可应该不会把香雪从知兰堂赶出来吧? 想到这一点,他慌忙又去屋里找来一个纸箱,小心翼翼把香雪抱了进去。谁知他一放手,香雪就一蹬后腿又跳了出去。他伸手要去抓,香雪直接呲着牙狠狠哈了他一通。 自打温喜兰来了祥宝斋,香雪最喜欢粘着她,如今就跟成精了似的,也跟着挤兑他。 于翔潜抓起二指背心胸前的一块擦了把脸的汗,无奈的看了一会儿弓着腰的猫,而后钻进温喜兰屋里,把她用过的枕巾拿出来,铺在了箱子里,又把箱子往香雪旁边推了推。 小东西凑到箱子旁闻了闻,不一会儿就钻进去躺下了。于翔潜慌忙把箱子口给捂住,抱进车筐里,跳上自行车往知兰堂去了。 “我说老头子,这样能行吗?”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何其多担忧的推了一下旁边的老伴儿,问:“咱要不要也带点东西上门去瞧瞧亲家公?替咱儿子说点好话?” 谁知于千山却直接一摆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叫喜兰修理于翔潜一顿也好,让他长长记性,说不定这个教训能让他记一辈子。” 何其多仍有疑虑:“就咱儿子那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儿,能行吗?” “那咱还要帮他一辈子不成?”于千山瞪起了眼:“这么好的媳妇儿咱也给他娶回来了,为了能让他们真心实意的过下去,能想的办法咱都想了。问题是,这个事儿光咱们努力不行,关键在那个臭小子身上。” 老头说完以后直接扭头回了屋,一边走一边念叨:“我看这不是个坏事,你没发现于翔潜对喜兰越来越上心了吗?但愿这小子能抓住最后的机会!” 第54章 让我来! 中午十二点不到,于翔潜带着一盒子好吃的,蹬着自行车来到了知兰堂。 他下来自行车以后,隔着玻璃看见了埋头看报纸的岳父,于翔潜心里有点发怵,但还是堆起满脸的笑容,敲敲门把头探了进去。 “爸,我给您和喜兰带午饭过来了,我和我妈亲手做的,要不您尝尝?”他说完以后把食盒顺着门缝递了进去。 岳父戴着老花镜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没搭话,只慢吞吞的把报纸折了起来,站起身往柜台外面走。 于翔潜以为他又要拿火钳子打自己,心里一慌,快速把食盒放地上,又把装香雪的纸盒子也推进屋,自己慌慌张张的从门口退了出来。 温贤本来是要出来接食盒的,毕竟是亲家母亲手做的,自己挑的女婿不让人省心,但亲家老两口一直都是礼数周全,通情达理,他不能把这个气撒到亲家头上。 谁知他还没从柜台里走出来呢,于翔潜就一缩脖子出去了,这让温贤又气又好笑,连连感叹自己怎么就着了道,给闺女挑了这么个对象。 他到门口拿起食盒,刚要伸手去抱旁边的纸箱子,一道白影就从里面蹿了出来,把他吓得差点坐地上。 等稳住了身形,这才发现是只雪白的鸳鸯眼狮子猫,小东西也不怕人,这儿闻闻那儿瞧瞧,大摇大摆的往二楼去了。 这个于翔潜,送饭就送饭,带只猫来干什么! 温贤气得隔着门玻璃剜了女婿一眼,干脆打消了让他进门一起吃午饭的念头,插上门拎着食盒去二楼了。 温喜兰正在装裱间里给刚取下来的画‘方裁画心’,敲门声响了两下,父亲拎着一只食盒走了进来。 “你婆婆给做的,愿意吃的话就吃两口。”说完以后,他放下食盒转身出去了。 温喜兰裁完最后一条边,又去盆里洗了手,然后把食盒拿了过来。 越是不开心,越不能不吃饭,惹自己生气的是于翔潜,干嘛跟自己过不去?饭又没错,干嘛跟饭过不去? 温喜兰打开食盒以后,拿碗把四喜丸子和凉拌猪耳朵拨出来一部分,又夹了两筷子素菜放在碗里,而后准备把食盒装好给父亲送去。 盖盖子的时候却发现木格子下面还有一层,她好奇的拿开看了一眼,竟然是一捆金黄酥脆… 第112章 中午十二点不到,于翔潜带着一盒子好吃的,蹬着自行车来到了知兰堂。 他下来自行车以后,隔着玻璃看见了埋头看报纸的岳父,于翔潜心里有点发怵,但还是堆起满脸的笑容,敲敲门把头探了进去。 “爸,我给您和喜兰带午饭过来了,我和我妈亲手做的,要不您尝尝?”他说完以后把食盒顺着门缝递了进去。 岳父戴着老花镜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没搭话,只慢吞吞的把报纸折了起来,站起身往柜台外面走。 于翔潜以为他又要拿火钳子打自己,心里一慌,快速把食盒放地上,又把装香雪的纸盒子也推进屋,自己慌慌张张的从门口退了出来。 温贤本来是要出来接食盒的,毕竟是亲家母亲手做的,自己挑的女婿不让人省心,但亲家老两口一直都是礼数周全,通情达理,他不能把这个气撒到亲家头上。 谁知他还没从柜台里走出来呢,于翔潜就一缩脖子出去了,这让温贤又气又好笑,连连感叹自己怎么就着了道,给闺女挑了这么个对象。 他到门口拿起食盒,刚要伸手去抱旁边的纸箱子,一道白影就从里面蹿了出来,把他吓得差点坐地上。 等稳住了身形,这才发现是只雪白的鸳鸯眼狮子猫,小东西也不怕人,这儿闻闻那儿瞧瞧,大摇大摆的往二楼去了。 这个于翔潜,送饭就送饭,带只猫来干什么! 温贤气得隔着门玻璃剜了女婿一眼,干脆打消了让他进门一起吃午饭的念头,插上门拎着食盒去二楼了。 温喜兰正在装裱间里给刚取下来的画‘方裁画心’,敲门声响了两下,父亲拎着一只食盒走了进来。 “你婆婆给做的,愿意吃的话就吃两口。”说完以后,他放下食盒转身出去了。 温喜兰裁完最后一条边,又去盆里洗了手,然后把食盒拿了过来。 越是不开心,越不能不吃饭,惹自己生气的是于翔潜,干嘛跟自己过不去?饭又没错,干嘛跟饭过不去? 温喜兰打开食盒以后,拿碗把四喜丸子和凉拌猪耳朵拨出来一部分,又夹了两筷子素菜放在碗里,而后准备把食盒装好给父亲送去。 盖盖子的时候却发现木格子下面还有一层,她好奇的拿开看了一眼,竟然是一捆金黄酥脆的麻花。 温喜兰喜欢吃麻花,尤其喜欢撒了芝麻咸口的,只是这个事她很少跟别人提,也不知道婆婆是怎么知道的。 她忍不住伸手拿了一根,发现麻花底下塞了一张纸条,温喜兰把它取出来,看见上面画了一个跪着的小人儿,双手举着根巨大无比的麻花,旁边还写了一行字:媳妇儿,我错了,你打我一顿吧,别不理我。 不用想,这纸条肯定是于翔潜留的。 温喜兰接着把手里的麻花又丢了回去,将食盒盖好盖子送到了对面父亲的房间里。回装裱间的时候,一道白影也跟着她钻了进来,竟然是香雪! 午饭过后,温贤回到门头房里,隔着玻璃看见了耷拉着脑袋在门口溜达的于翔潜。他叹了口气走过去,敲敲门板道:“你!过来!” 于翔潜听见召唤,立马一溜小跑钻进了知兰堂。 “爸,您叫我?” “嗯,”温贤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指指门口:“你老实站在这儿,我有几句话问你。” 于翔潜忙乖乖的站在他指的地方,满心忐忑的望着岳父,猜不出他要说什么。 “昨天晚上雪雁给我打电话了,”温贤说着打量了一眼于翔潜,顿了一下接着道:“说了一些关于信的事情。”他指了指柜台角落里放着的一叠信笺。 于翔潜顿时心虚的缩了缩脖子,不敢直视老丈人。这信是他写给温喜兰的,老丈人要是知道自己两年多前就开始偷偷给他闺女写信,不会想打死他吧? 当他偷偷的观察老丈人的脸色时,发现对方的表情也有些窘迫,也跟做了贼似的。 “信呢,我看了两封,因为昨天你进屋以后就放到竹帘后的小桌上了,我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昨晚上雪雁给我解释了一下你们仨之间的纠葛,”温贤打量他一眼,接着道:“雪雁还给你说了一堆好话。” 听到这里,于翔潜心里稍稍宽松了一些。 “可这个事儿呢,光听别人说不行,我得问问你的想法。跟喜兰的事儿,你是个什么态度?反正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要是真过不一块去,我这个做长辈的,也不会再勉强。”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于翔潜把一双手都快摇成电风扇了,连连求情:“爸,我是一定要跟喜兰过下去的,我不离婚!求您再给我个机会,您让我干什么都行!” 温贤听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色来回变了好几次,最后淡淡的问:“你保证以后不会再惦记雪雁那孩子?能一心一意的对我们喜兰好?” 于翔潜苦着一张脸慌忙解释:“爸,其实这个事儿,我从一开始惦记的就不是林雪雁,这不是信闹的误会吗?我保证以后会实心实意的对喜兰好!求您给我个跟喜兰解释的机会。” 温贤听后叹了口气,转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最后闷声闷气的道:“滚吧!” 于翔潜心内瞬间涌起一股绝望,看来老丈人还是不相信他的话,实在不行今晚上就在路灯下写个检讨再写份保证书吧… 第113章 他一边思忖一边耷拉着脑袋拉开门准备往外走,脚刚迈出门儿,他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随即转了个方向回身往二楼跑了过去,都到楼梯口了,老丈人也没再出声阻拦他。 于翔潜喜出望外,慌忙给老丈人鞠了一躬:“谢谢爸!谢谢爸!” 他慌慌张张跑到二楼以后,恰巧透过门缝看见温喜兰正逗香雪呢,忙开口喊:“媳妇儿!你终于肯见我了,我这两天都快吓死了!你可千万别不理…我了。” 于翔潜的话还没说完,装裱间的门“哐当”一声就关上了,他再次吃了个闭门羹。 不过他也没气馁,老老实实站在门口,静等温喜兰出来。 没多久,温喜兰就端着水盆从里面走了出来,于翔潜忙摆好造型,胳膊肘抵在墙上,把这两天磕碰出来的伤全都展示给她看,还嬉皮笑脸的打招呼:“媳妇儿,要去倒水?我来帮你!” 他说完就上前去抢温喜兰手里的盆,对方轻轻一躲,让他扑了个空,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往楼下走了,于翔潜麻溜的追了过去。 “水盆这么重,怎么能让媳妇儿端着呢?给我吧,让我来!我最爱干这个…”。 温喜兰依旧不理他,端着盆去洗漱间倒了水,然后转身又回了二楼。 于翔潜一直弓着腰,一脸讨好的跟着,跟到装裱间门口的时候,他想趁机挤进去,却被对方猛地回头瞪了一眼。 温喜兰有些火大,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明明昨天还和自己一样的决绝,今天就对这小子心软了,于翔潜一顿饭就把他给收买了? 于翔潜在她冰冷的目光里,笑的脸都快僵了,她刚要开口赶他走,就见于翔潜从口袋里掏出一截粉笔头,弯腰在脚底下画了个圆圈,一脸老实的道:“我保证以后就呆在圈儿里,绝不出去。媳妇儿,你别赶我走行吗?” 温喜兰瞪了他一眼,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转身进屋关了门,不去理会他。 于翔潜站在门口老实了不到两分钟,而后便开始用手指头贱兮兮的捅咕装裱间的门,不大一会门就开了一条缝,他将将能看见在里面忙活的温喜兰。香雪就蜷缩在桌角上,一点都没给她捣乱。 “媳妇儿,你说时间过得快不快?我觉得咱俩第一次在民政局门口见面,就跟昨天的事儿一样。”于翔潜试着搭话,见温喜兰没过来赶他,他便松了口气,开启了絮叨模式。 “咱俩领结婚那天,我就好奇啊,我爸这是在哪儿找了一个女刺客?差点把我的门牙撞掉两颗…后来办婚宴那天,我就思忖啊,为了活下去,我得想个办法把这个女刺客气走”。 他说完以后,听见温喜兰“啪”的一声往桌上拍了个什么东西,忙一缩脖子站好,闭上了嘴。 又过了两分钟,于翔潜再次开口:“你还记得不,陪着你回门之后,我爸就把祥宝斋分号给收了回去,我在院子里被蚊子咬了一夜。” “再后来,我妈准备了一桌好吃的,咱俩最后却因为一盘四喜丸子吵了起来,其实我现在才闷过来,那回是爸妈他们为了撮合咱俩才做的那桌菜,还有那次看电影也是…”。 “第一次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是咱们一起讨论祥宝斋以后的发展那回。就是你把我摁到水池里打了一顿那次,我那回腰上腿上的伤不比现在的少。”他还没忘记适时的提醒温喜兰,自己现在浑身磕的有多厉害。 “后来我还听王利利说了,你把我们家那个不讲理的亲戚给说的再也不敢上门耍赖的事。那时候我就好奇了,那么不起眼的小个子姑娘,哪儿来这么大的能量?现在想想,我应该是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对你有好感了。” 于翔潜说完以后,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又接着道:“可后来我又跟你吵架惹你生气了。那次全怪我,我都没听你的解释,就朝你发火。假如那次我能耐心的听听你的话,也就没了后面这些事儿,咱们早过上甜蜜幸福的生活了。我反思过了,以后再也不跟你顶嘴,再也不胡乱朝你嚷嚷,坏毛病我都会改…”。 他正说着,就看见温喜兰抱着香雪从屋里走了出来,于翔潜以为她要赶自己走,连忙闭了嘴。 但温喜兰看都没看他一眼,出来关上门就往楼下去了。 于翔潜赶忙要往前跟,就见温喜兰冷冷的回头瞪了他一眼,又瞧瞧地上那个用粉笔画的圈儿。于翔潜忙把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心里正着急的时候,于翔潜突然看见墙角里放了根一米多长的细铁条,顿时眼前一亮。 他等温喜兰下了楼,忙去把铁条捡过来,顺手拧了个圈儿套在自己身上,一溜烟的追了上去。 温喜兰看见他以后刚要发火,于翔潜就嬉皮笑脸的道:“媳妇儿,我在圈儿里呢,你看看。”他转了一下身子,全方位的证明了自己并没撒谎。 “爸,今天上午装好的那幅镜框呢?我去给人家送去。”温喜兰转身进了柜台,从里面拿出一幅包着报纸的画,绕过于翔潜就往门外走。 于翔潜连忙双手扶着身上的铁条圈儿又跟了上去,还一个劲儿的喊:“媳妇儿,我来!这个活我能干,你歇着,把地址告诉我,我去送!” 他说完先把铁条圈儿像背斜挎包那样挂在肩上,而后抢过温喜兰载了画的自行车,一脸诚恳的站在她面前。 第114章 温喜兰没理他,也没跟他挣,转头去开了他的自行车,上去之后就骑着走了。 “哎,等等我!媳妇儿你等等我!”于翔潜一边喊一边也跳上自行车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骑过了两个十字路口,于翔潜始终跟在温喜兰后头说两人结婚后的那些事儿,快到第三个路口的时候,于翔潜突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紧接着自行车把就不受控制的一通乱晃,他赶忙快速捏住双闸,两只脚一起点住地面往前划了七八米远才停住,下来车一看,后胎竟然被图钉给扎破了。 “媳妇儿!温喜兰!等等我…”。 于翔潜捏捏已经干瘪的后轮,忙朝远处的温喜兰喊,但对方就跟没听见一样,继续呼呼往前蹬着自行车。 这可怎么办?关键时刻坏车胎?这不是净给温喜兰添乱吗? 于翔潜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咬咬牙干脆把自行车连同那幅画一起扛在肩上,撒腿就朝温喜兰追了上去。 “媳妇儿,等等我!” 第55章 光用脑子没用心 于翔潜是在红灯路口追上的温喜兰,对方看见他扛着自行车跑的一脑门子汗之后,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生动:眼睛因为吃惊瞪得溜圆,鼻子因为气愤鼻翼都鼓了起来,嘴又使劲儿的憋着笑而不断的抽动。 温喜兰把脸别到旁边去,一声不吭的带着他转进了另一条路。 两人在一棵大槐树底下,找了位修自行车的大哥。 于翔潜麻溜的将车上那幅画给取下来,揭开报纸一看,还好玻璃没被他颠碎,可他的眼睛却被这幅画给吓得差点失明。 镜框里装的一幅写意牡丹花,色彩浓艳媚俗,画面布局没一点章法,这画像个武夫第一次拿起毛笔画的。 要不是因为画是温喜兰装裱后给人家顾客送去的,他只怕要给丢到河里去。 其实牡丹花是个非常矛盾的题材。它深受民间百姓喜爱,却不太受绘画名家们的待见。更有宋代李唐在《题画》一诗中写道:云里烟村雨里滩,看之容易作之难。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 自古以来牡丹花便是富贵雍容的象征,花色更是艳丽多姿。但这个特点却与文人画所追求的空灵、雅致、笔墨情趣、神韵相背离。后来也有人仅以墨色绘牡丹,但没了富贵艳丽之气的墨牡丹,却又不太受民间喜爱。 那就没有人能克服这个矛盾,画出超尘脱俗的牡丹花来吗? 在于翔潜眼里,近现代山水画一代宗师黄宾虹先生就是位画牡丹的高手。 他笔下的牡丹花褪去了牡丹本身的繁复花型和浓艳色彩,代之以简约烂漫,别有一番自在情趣。黄先生曾说:画花草,徒有形似而无情趣便是纸花。 画国画大致也是要有三个阶段的: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追求形似:看见什么画什么,受困于物体的外在表象。 追求表象后的精神世界:不再受困于形似,突破外在表象的束缚,尝试表达情绪、思考,写神。 形神兼备:在绘画中获得一份属于自己的自在天地。不再受外在表象以及如何表达精神的困扰,能精准捕捉并表现出所画对象的形貌神韵。 于翔潜不敢说自己已经稳居第三阶段,但他手里抱着的这幅牡丹花确实连第一阶段都算不上。 他兀自乱想了一通,突… 于翔潜是在红灯路口追上的温喜兰,对方看见他扛着自行车跑的一脑门子汗之后,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生动:眼睛因为吃惊瞪得溜圆,鼻子因为气愤鼻翼都鼓了起来,嘴又使劲儿的憋着笑而不断的抽动。 温喜兰把脸别到旁边去,一声不吭的带着他转进了另一条路。 两人在一棵大槐树底下,找了位修自行车的大哥。 于翔潜麻溜的将车上那幅画给取下来,揭开报纸一看,还好玻璃没被他颠碎,可他的眼睛却被这幅画给吓得差点失明。 镜框里装的一幅写意牡丹花,色彩浓艳媚俗,画面布局没一点章法,这画像个武夫第一次拿起毛笔画的。 要不是因为画是温喜兰装裱后给人家顾客送去的,他只怕要给丢到河里去。 其实牡丹花是个非常矛盾的题材。它深受民间百姓喜爱,却不太受绘画名家们的待见。更有宋代李唐在《题画》一诗中写道:云里烟村雨里滩,看之容易作之难。早知不入时人眼,多买胭脂画牡丹。 自古以来牡丹花便是富贵雍容的象征,花色更是艳丽多姿。但这个特点却与文人画所追求的空灵、雅致、笔墨情趣、神韵相背离。后来也有人仅以墨色绘牡丹,但没了富贵艳丽之气的墨牡丹,却又不太受民间喜爱。 那就没有人能克服这个矛盾,画出超尘脱俗的牡丹花来吗? 在于翔潜眼里,近现代山水画一代宗师黄宾虹先生就是位画牡丹的高手。 他笔下的牡丹花褪去了牡丹本身的繁复花型和浓艳色彩,代之以简约烂漫,别有一番自在情趣。黄先生曾说:画花草,徒有形似而无情趣便是纸花。 画国画大致也是要有三个阶段的: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 追求形似:看见什么画什么,受困于物体的外在表象。 追求表象后的精神世界:不再受困于形似,突破外在表象的束缚,尝试表达情绪、思考,写神。 形神兼备:在绘画中获得一份属于自己的自在天地。不再受外在表象以及如何表达精神的困扰,能精准捕捉并表现出所画对象的形貌神韵。 第115章 于翔潜不敢说自己已经稳居第三阶段,但他手里抱着的这幅牡丹花确实连第一阶段都算不上。 他兀自乱想了一通,突然又觉得自己也有些滑稽。在画画上,哪个都能分析的头头是道,可一遇自己的感情问题呢,说不定还没手中这幅牡丹花的境界高呢。 想到这个,他又烦躁的甩了甩自己的头发,痛恨自个儿一天到晚光给温喜兰添乱了。 于翔潜心虚的偷偷望向温喜兰,对方却正出神的看着他的肩膀,他忙扭头也往自己肩膀上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多了一道青紫色的印记,是刚才扛着自行车跑被横梁压出来的。 “没事,这个不疼。”于翔潜故作轻松的笑笑,还把肩膀上的二指背心带往那印子上遮盖,有些沮丧的在温喜兰面前低下了头。 “你在这儿等着修自行车吧,我先把画给人家送去。” 温喜兰终于肯开口和他说话了,虽然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于翔潜心里还是一阵欣喜。 “我,我陪你一块去,咱回来再取车也不晚。”他说完以后,忙推过那辆好的自行车,自己单手抱着画框,一手扶住车把抬腿坐上去,单脚点地稳稳停在温喜兰面前。 “我载着你去,放心,我这回肯定能稳稳当当的。温喜兰,你信我一次吧。” 温喜兰淡淡的瞧了他一会儿,最后还是坐上了自行车。 于翔潜按照温喜兰说的方向,四平八稳的蹬着自行车往前走,不再胡乱嚷嚷。 走出去老远了,他才侧过脸小心翼翼的道:“还记得我们在徽城遇见劫道的那一次吗?自打那回我看见你错把那个高个子当成我,哭得那么伤心以后,我就曾暗下决心,以后绝不能再没心没肺的惹你哭…”。 他说完以后把脸扭回前面,半晌才沮丧的道:“可惜我没能做到,是我不好。” 温喜兰只默默在后面听着,不想搭话,可心里那道防线还是松动了一下。 两人很快便到达了目的地,画主人是位个子不高一脸油光的中年男人,皮鞋、手表、金链子,一副财大气粗的样貌。当他认出眼前的年轻男人是于翔潜之后,便拼命的往家里让。 “于老师,我书房里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要不您家里坐会儿,咱们切磋切磋?” 于翔潜吓得连连摆手:“我家里有急事儿,改天,改天登门拜访。” “于老师,您给我画两幅牡丹花吧?价钱好商量,我认识几位老领导,就爱个水墨牡丹之类的,您卖给我两幅,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对您以后的发展也是好事儿。现在的社会啊,酒香也怕巷子深,您得有人捧才能有更高的发展平台…于老师!于老师!” 于翔潜赔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转过车子就载着温喜兰跑了。 温喜兰还不忘在身后替他圆谎:“张老板,他今天是真有事儿,等有时间了再来拜访您。” 或许温喜兰平时也没少为了这样的小事儿为自己,为祥宝斋操心吧?于翔潜一边蹬自行车一边想,以自己对温喜兰的了解,她肯定也不喜欢跟刚才那个张老板打交道,但她还是会尽量在外人面前维护自己。 可惜以往的时候,自己从没细心留意过这些。 两人取了车回到知兰堂以后,温喜兰跟温贤打过招呼就直接回二楼了。于翔潜也跟着往里走了一段,复又转回柜台旁。 他拉了一把凳子坐下,沉默好一会儿才开口对岳父道:“爸,我刚才又给温喜兰找麻烦了,我总是不给你们省心。” 岳父听后扬了扬眉毛:你小子眼瞎的毛病总算治好了! 老头手里拿着痒痒挠在他旁边踱了几步,而后敲敲他的后背道:“你啊,光用脑子了,没用心!” “没用心…”于翔潜跟着嘟囔了两遍,好一阵苦恼,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用心。回想起跟温喜兰相处的这段日子,他就知道打打闹闹的开心了。 后来于翔潜干脆不想了,也不再死皮赖脸的去纠缠温喜兰,而是老老实实的开始帮着收拾屋子打杂,还出去买了趟菜,岳父瞧见他手里的菜,直摇头。 于翔潜也没心思去猜岳父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拎着就进了厨房。 其实他没怎么干过家务,厨房里的事儿最熟练的就是洗碗了。上次在景县给温喜兰捏小猪馒头,那是出于画家的造型本能,面团还都是人家老板和好的。 于翔潜打算今天在知兰堂给温喜兰还有老丈人做顿晚饭,他上午刚跟着妈妈在厨房帮了半天忙,觉得自己好歹具备了一点基础。再说了晚饭也相对容易,炒两个小菜,再煮上三碗面条,应该也差不多了。 可真等动手操作起来,他还是好一通手忙脚乱。 小白菜明明洗过好几遍,可当他切开以后才发现,根部还是一堆的泥点子;切个葱丝,还把自己的手剌破两道口子;缸豆更是被他切的满地都是,骨碌骨碌到处滚…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菜都准备好了,他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水湿了个透。原来做饭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情,那未来的日子,自己要多替温喜兰分担一些。 蜂窝煤炉子早就被老丈人调好了火,于翔潜坐上锅,放油炒好葱姜便把缸豆丢进锅里,好一通鸡飞狗跳的忙活,出锅以后才发现生的熟的半生不熟的全都占齐了。 旁边的老丈人一直笑而不语,也不给他搭手,也没训他。 第116章 于翔潜愈发的窘迫,打算这道蒜蓉缸豆就留着自己吃了,另外再给喜兰和岳父做别的菜。 在厨房忙忙活活一下午,他总算弄了一个能吃的菜,外加一锅卖相还说的过去的面条。等把饭菜都端上桌,他才去二楼叫温喜兰下来吃饭。 温喜兰虽然对他依旧很冷淡,但并没表现出强烈的抗拒情绪,抱着香雪就下楼了。 三口人围在小桌上吃饭,温喜兰只偶尔开口跟温贤说一下生意上的事儿,对于翔潜的搭话全然不理睬。于翔潜倒是不气馁,见缝插针的跟岳父说几句,然后话锋一转就接着温喜兰的话往下说。 一顿饭吃下来,看着倒也和和气气。 等把饭桌厨房全都收拾完,外面的天已经快黑了。 岳父把他叫到一旁道:“小于啊,晚上你还是回祥宝斋休息吧,你跟喜兰的事儿有个明确的结果之前,我是不能留你在家住的。万一将来真的…真的以离婚收场,都要离婚了还留你过夜,传出去不好听。” 于翔潜听后半晌没吭声,他心里不愿意接受跟喜兰离婚的可能性,但就算不高兴,他也没再胡搅蛮缠,而是耷拉着脑袋点点头:“我知道了,爸。我听您的。” 他说完以后便跟岳父鞠了一躬,然后慢吞吞的出门去了。 外面依旧坐了一群乘凉的邻居,他们看见于翔潜出来以后,偷偷的交头接耳了一会儿,而后便继续摇着蒲扇唠家常。 于翔潜从知兰堂出来,顺着马路来回溜达了几圈儿,最后决定还是不回祥宝斋了。反正昨晚就已经睡在了外边,再多睡几天也没关系,他得让温喜兰看到自己的决心。 等乘凉的人全都散去,于翔潜又走回了知兰堂,在门一侧席地而坐,打算就这么睡了。 “小伙子?” 旁边邻居的门再次拉开,之前那位大婶儿从屋里递过来一叠东西,笑呵呵的道:“我说什么来着,这个床单和塑料布,你今儿晚上肯定还能用的上!”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3-06 说个好玩的小事儿:我以前曾和一位学音乐的朋友聊天,聊到夸人这一块,我说经常听人夸画画的好,会说:画的真像!她说经常遇见有人夸她唱歌这么夸:唱的真高!其实画的像和唱的高,在专业绘画人和歌者眼里,还真不能算是一句夸人的话如果夸人的并非是本专业业内人士,大家会理解这份善意,但假如是行内人这么夸,那多少会有点挑衅的味道了。不出错的夸法是:这幅画的感觉很对,或者着直接说画的真有感觉。 第56章 没有什么不舍得 次日一早,于翔潜照旧先回了一趟祥宝斋。 他是满心的希望能大展身手给喜兰和岳父做几顿好吃的,无奈实力不允许。所以只好回家一边央求妈妈和张阿姨帮忙,一边临时抱佛脚,苦练时下最受欢迎的几道蔬菜的做法。 当然这次回来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准备给温喜兰画扇子,在杭城的时候他就决定要给她个惊喜,如今再不送,恐怕以后都不一定有机会了。 忙完厨房里的事情,于翔潜便到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一只鹅黄色的锦袋,袋子正面绣的鸳鸯戏水,活灵活现,背面则是一个端正的大红‘囍’字,之前在杭城买的那枚扇坠就放在这锦袋里,袋子是那位阿姨免费送给他的。人家阿姨根本没想占他的便宜。 这会儿再看看这枚扇坠,于翔潜觉得当时下定决心买下来真的太对了。 拿好扇坠以后,他又去温喜兰房间里找到了那把海棠花型团扇,一同都包好了放进他常用的‘废画’布袋里,而后才提上准备好的餐食跳上自行车去了知兰堂。 今天老丈人对他的态度比昨天又好了一些,虽然没什么热情,但好歹会回应他的打招呼。 “爸,吃中饭,我摆到桌上了,我再去楼上叫一下喜兰。”他说完便转身往二楼走。 “你等等,”岳父突然叫住他,指指桌上的菜道:“给我留一点儿就行,剩下的你拿楼上去,和喜兰一块吃吧!” 于翔潜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忙喜笑颜开的连连点头:“哎,谢谢爸,我,我听您的!” 给岳父留了四个好菜之后,于翔潜麻溜的拎着食盒跑上了二楼,先站在装裱间门口忐忑了几秒,而后敲敲门道:“温喜兰,我进来了啊?”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人应答,于翔潜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温喜兰正在裁绫料,准备给画托覆背纸,知道进来的是他,头也没抬,继续忙手里的事。 装裱间的地上落了不少裁完的碎绫料和碎纸条,香雪蜷在桌角上眯着眼,也不知道在藐视谁。 于翔潜把靠门的一张小方桌收拾干净,又把食盒里的饭菜都端出来,这才又招呼温喜兰:“先吃饭吧,一回儿再忙。” 说完以后,他就老老实实的又退到了一旁,等温喜兰把桌案上的画… 次日一早,于翔潜照旧先回了一趟祥宝斋。 他是满心的希望能大展身手给喜兰和岳父做几顿好吃的,无奈实力不允许。所以只好回家一边央求妈妈和张阿姨帮忙,一边临时抱佛脚,苦练时下最受欢迎的几道蔬菜的做法。 当然这次回来他还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准备给温喜兰画扇子,在杭城的时候他就决定要给她个惊喜,如今再不送,恐怕以后都不一定有机会了。 忙完厨房里的事情,于翔潜便到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一只鹅黄色的锦袋,袋子正面绣的鸳鸯戏水,活灵活现,背面则是一个端正的大红‘囍’字,之前在杭城买的那枚扇坠就放在这锦袋里,袋子是那位阿姨免费送给他的。人家阿姨根本没想占他的便宜。 第117章 这会儿再看看这枚扇坠,于翔潜觉得当时下定决心买下来真的太对了。 拿好扇坠以后,他又去温喜兰房间里找到了那把海棠花型团扇,一同都包好了放进他常用的‘废画’布袋里,而后才提上准备好的餐食跳上自行车去了知兰堂。 今天老丈人对他的态度比昨天又好了一些,虽然没什么热情,但好歹会回应他的打招呼。 “爸,吃中饭,我摆到桌上了,我再去楼上叫一下喜兰。”他说完便转身往二楼走。 “你等等,”岳父突然叫住他,指指桌上的菜道:“给我留一点儿就行,剩下的你拿楼上去,和喜兰一块吃吧!” 于翔潜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忙喜笑颜开的连连点头:“哎,谢谢爸,我,我听您的!” 给岳父留了四个好菜之后,于翔潜麻溜的拎着食盒跑上了二楼,先站在装裱间门口忐忑了几秒,而后敲敲门道:“温喜兰,我进来了啊?”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人应答,于翔潜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温喜兰正在裁绫料,准备给画托覆背纸,知道进来的是他,头也没抬,继续忙手里的事。 装裱间的地上落了不少裁完的碎绫料和碎纸条,香雪蜷在桌角上眯着眼,也不知道在藐视谁。 于翔潜把靠门的一张小方桌收拾干净,又把食盒里的饭菜都端出来,这才又招呼温喜兰:“先吃饭吧,一回儿再忙。” 说完以后,他就老老实实的又退到了一旁,等温喜兰把桌案上的画纸绫料都放好,他便把门敞开,自己站到外边去了。 “今天要裱几幅画啊?还需要给人家送不?”于翔潜把脑袋探进门里,开始跟刚拿起筷子的温喜兰搭话。 温喜兰没理他,而是招手把香雪叫过来,从盘子里捡了一块鸡胸肉放进小碗里给它吃。 “那我能给帮点什么忙?”于翔潜又一脸期盼的问。 温喜兰嫌弃的瞥了他一眼,直接转过身背对着他,开始吃饭。 不大一会儿,香雪吃完了碗里的肉,便坐的的板板正正冲温喜兰喵喵叫。这东西跟个小公主似的,撒两声娇就能获得温喜兰的关注。 于翔潜竟有些嫉妒香雪了,瞧了它一会,眼珠子一转,他便学着香雪的样子也双手按在地上蹲在温喜兰面前,高傲的抬起下巴朝她张开嘴:“我也饿了,啊——”。 温喜兰给香雪拿肉的手一顿,夹在筷子中间的一块鸡肉直接掉在了地上,香雪冷眼瞧了瞧没去捡,依旧等着温喜兰喂。 两人一猫都愣在原地,温喜兰白了一眼于翔潜,干脆捡起地上那块香雪不要的鸡肉塞进了于翔潜嘴里。 “额…”于翔潜僵了一下,还是乖乖吃下去了。 虽然温喜兰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于翔潜还是感觉到了她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笑意。这一点细微的情绪对于于翔潜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奖励。 他慌忙从旁边拖过一个小板凳,嬉皮笑脸的坐在桌旁,拿起筷子试探着夹了一块糖渍西红柿放进嘴里,见温喜兰没赶他,便放下心来,体贴的夹了一筷子干煸四季豆要给温喜兰放碗里。 可他的菜还没递过去,对方手里的饭碗就明显的往后缩了一下,于翔潜犹豫一下,就没再强给她往碗里放。 这一顿饭吃的安安静静,谁也没说一句话,可于翔潜的心里一直在欢呼雀跃。温喜兰总算愿意单独跟他在一张桌上吃饭了! 饭后收拾碗筷桌子的任务依旧被于翔潜主动抢了过来,家务里面这算是他最擅长的一样了。 等把一切都收拾妥当,他又舔着脸钻进装裱间,一会儿帮温喜兰递剪刀,一会儿帮她抻绫料,或者拿宣纸、局条。 后来实在找不到活干了,他便拿起门后的笤帚开始扫地上的碎纸条和碎绫料,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生怕扬起灰尘。 就在他扫到温喜兰旁边的时候,突然听她“哦!”了一嗓子,接着眼前白影一闪,马蹄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香雪竟突然从桌案上跳过来扑他手里的笤帚。 “你没事儿吧?手怎么了?割哪儿了?!”于翔潜慌忙丢掉笤帚去抓温喜兰的手,把她的手指反复看了,见没有伤口,又往她胳膊上找。 “伤哪儿了?到底伤哪儿了?” 半晌,温喜兰才一脸怒气的瞪着他道:“我没伤到!可是画毁了!”她说完以后指指桌案。 于翔潜这才松了一口气,没伤到人就好。他顺着温喜兰手指的方向看去,刚刚‘方裁’过的画心中,被马蹄刀硬生生霍开将近三十厘米的口子,这又是一幅牡丹花,比昨天那位张老板的好不了多少。 “唉!”温喜兰沮丧的看着那幅画,默默的去查看应该怎么补救。 “没事儿,就是一幅画嘛,我帮你修补好。”于翔潜也凑过去,瞧了瞧被马蹄刀划破的牡丹花头,继续道:“实在不行,我画一幅赔给人家就是。” 温喜兰猛地从画中抬起脸,震惊之后眼中涌起愤怒:“于翔潜,我知道你的画好,也值钱。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彻底否定别人努力的价值,但凡送进知兰堂的画,不管画本身的价值如何,我必须都得一视同仁认真对待!” 于翔潜听后,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耷拉着脑袋沉默良久,才小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温喜兰你误会我了。我说画一幅赔给人家,只是想表达道歉的诚意,并没有傲慢的意思…我是想着到时候跟你一起上门跟人家道歉”。 第118章 “喜欢画画没有高低之分,画的价值也不该全由价格决定。这画也许我看不入眼,但说不定是人家努力好几年才拥有的成果。人家付出的努力不该被嘲笑,这个道理我懂。”他又小声的加了一句。 于翔潜突然摆出这么诚恳的态度,倒让温喜兰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想想之前他把秦勇的画直接揉成一团扔到河对岸,再想想他褒贬学生的画时刻薄的用词… 如今他倒是学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别人的感受了,温喜兰有些吃惊。 “你要是觉得,赔给人家画不好,那咱就尽力把画修好,到时候赔钱给人家也行…毕竟今天的意外是我的责任,假如我不拿着笤帚在你面前乱晃,或者不把香雪带来,也就不会有事了。”于翔潜耷拉着脑袋又道。 错全被他自己主动认了,温喜兰一下子没了别的话,僵了两秒才冷着脸道:“你愿意画就画,别在这儿啰啰嗦嗦的。” 她这是应允了的意思,于翔潜忙连连点头,而后帮她收拾桌子,把画重新喷湿、揭裱、拼接、托芯、补色…忙完一切已经是第三天了。 虽然温喜兰依旧还是对他爱答不理的,但相较之前,两人多少有了点交流。这几天晚上,于翔潜一直很自觉的在知兰堂门外打地铺,睡大街睡得,出门看见马路就想躺下。 修补完成的画,外人根本看不出痕迹。但于翔潜还是照着那幅画的构图样式重新画了一张牡丹花,交给温喜兰装裱。 他收拾完屋子没事儿的时候,他便躲在角落里开始研究那把海棠花形团扇,之前在景县的时候,他答应过要给温喜兰画朵秋芙蓉。 等完成构思后,他拿起毛笔一气呵成完成了画作,比画那幅牡丹的时候畅快多了。 送给温喜兰的扇子,是一定要落款钤印的,于翔潜反复端详过扇子上浅赭色的秋芙蓉,又偷偷瞧了对面的温喜兰,顺手提了‘自在安然’四字行书。扇子的背面则用他不常写的小楷,题了‘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这句诗,最后落款钤印。 平日里画写意花鸟,他几乎从不用小楷题字。写意画的酣畅淋漓与小楷的严谨端秀并不能让画面达到和谐美的效果。而国画中‘诗书画印’是为相互辉映的整体,四者在同一幅画里绝不能各美各的。 这就好比一个大美人,或许她的五官单独分开来看,哪个都不算美到极致,但是一旦放在同一张脸上,却立马生动和谐,气质绝伦。相反的,也许有的人单看五官都非常漂亮,可放在一张脸上却总让人觉得差了点意思。 诗书画印也是这个道理。 在我们的传统文化里,对美的定义,终究还是要回归到‘和谐’二字上来。 于翔潜不禁想起小时候跟着恩师代远衡出门的一次经历,他那次看到了齐白石先生一张很特别的画——《人骂我,我也骂人》。 他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能把骂人这么粗俗的事情当作题材入画,而且还画的那么生动风趣。以至于后来每每想起那幅画,他都会忍俊不禁。 当初齐白石先生定居北平,历经十年变法创下“红花墨叶”大写意花鸟画风,一时间名声大噪。有人喜欢当然也就有人嫉妒眼红,于是便有人暗暗起盟,专门骂齐白石。 老先生当初有没有明着出来与人对骂,于翔潜没考证过,但那幅生动幽默的《人骂我,我也骂人》却实实在在的成为一幅传世作品,会一直表达老爷子的态度。 曾有人说齐白石先生的入画题材粗野,说他是通身‘蔬笋气’的齐木匠(齐白石年轻时曾做过木匠),诗文也不通,一无可取,一文不值… 但恰恰是老先生画中浓厚的乡土气息,配上其幽默风趣的打油诗,颇具节奏感的字形,老辣又独树一帜的印风,一下子就让整幅画面达到了一种极致的和谐趣味。 其实早些年,恩师代远衡还曾跟于翔潜说过这样一段话:齐白石先生的画,最难能可贵的是让传统文人画风与淳朴的民间艺术风在同一张画上找到了和谐共生的新模式,真正做到了雅俗共赏。 于翔潜悄悄拉回思绪,又偷偷看了一眼还在裱画的温喜兰,默默把画好的团扇给藏了起来,他想寻个合适的机会再把扇子送给温喜兰。 于翔潜画的那幅牡丹图,很快就被温喜兰装裱好了。两幅牡丹放在一起,更衬的原先那幅惨不忍睹。 “因为我,把这幅画白送给人家,舍得吗?”温喜兰突然淡淡的问。 于翔潜知道,她这么问,是因为前几天那位张老板曾要出重金求他两幅牡丹图,被他一口回绝,如今却要把画白白送人。温喜兰怕他心有不甘。 “为什么不舍得?” 于翔潜一脸坦诚的看着她继续道:“认定你以后,我早就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你也不会是单独的一个人,你遇到的问题就是我的问题,你高兴,我才能高兴。除了你和咱家三位老人以外,在我这里没有什么是舍不得的。” <img src="<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第119章 <img src="<div class="divimage"><img src="
第120章 “我是知兰堂的,您的画裱好了,我给送过来了!”温喜兰响亮的回答。 “好的,您稍等。” 不大一会儿,大铁门哗啦啦被打开,走出来一个身形高大的胖男人,年纪瞧着不大,细眉细眼小平头,透着股子横劲儿。 “您是知兰堂的小温师傅吧?”小平头颇为客气的看着温喜兰,问。 “哎,是我。”温喜兰热情的回答,然后忙去于翔潜那边把绑着的画给取下来,自己一弯腰要去扛,却被小平头拦住。 “小温师傅,还是我来吧,这画框都快赶上你高了。”小平头走过来,单手拿起一个画框就要往门里走。 “您等一下,”温喜兰叫住他,满是歉意的指指另外一幅:“这个也是给您的。” 小平头先是一愣,而后疑惑的问:“我记得就裱了一幅,怎么还有一个?” 温喜兰的心里也开始有点紧张,毕竟这事错在自己,不留神毁了顾客的画。但她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解释道:“是这样,您的画在装裱过程中,被我不小心划破一道口子,虽然已经修复好了,可我觉得还是应该把实情告诉您。” 她说完以后,把包画的报纸拆开,朝已经找不到痕迹的口子比划了一下,接着道:“位置大概在这里。另外那一幅,是我们为了表示歉意,专门给您画的,希望您能收下,也希望能得到您的原谅”。 温喜兰说完以后,示意于翔潜把那幅画抱过来,并亲手解开了包在外面的报纸。 小平头弯下腰看了一会儿于翔潜手里的画,脸上露出惊叹的神情。这毕竟是于翔潜的画,即便他画的时候并没用心,也没落款,可好画就是好画,小平头明显识货。 “您太客气了,”小平头挠着下巴,倒显得比温喜兰还不好意思,“其实我那幅画根本没什么水…平…”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住了,整个人直勾勾的盯住于翔潜,目光冷下去。 “您,是齐城师专的于老师吧?”小平头语气冷硬的问。 “对啊,你认识我?”于翔潜答的一脸坦然。 小平头突然站直身子,双手插兜,一身的横劲儿。 温喜兰心中瞬间升起不祥的预感,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过节,但看小平头骤变的态度,问题应该不小。 今天这幅画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好解决了。 “于老师,我何止认识您?我对您简直是刻骨铭心,夜不能寐啊!”小平头咬牙切齿的道。 于翔潜被他说的一脸茫然,瞪着眼打量他半晌,又莫名其妙的看向温喜兰:怎么回事? 温喜兰比他还莫名其妙:你都不清楚,我又怎么会知道? 看见于翔潜这个反应,小平头扯了扯嘴角,阴阳怪气的道:“看来于老师的记性不大好啊?” 于翔潜眼神澄澈,摊摊手:“要不,你提示一下?” 小平头嗤笑一声,眼中泛起恨意:“我在齐城师专读书的时候,有一年期末考试,可是被于老师以作弊的名义亲手给扭送到教务处的!” 听他这么说,温喜兰的心里直接‘咯噔’一下子。完了,今天的这个事儿八成是不能善终了。 偏偏一旁的于翔潜还跟没事儿人似的,一脸无辜的追问:“哦,每年考试我都会往教务处送一批学生,你具体是哪一个?” “三年前,”小平头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恨恨的瞪着于翔潜,道:“考的是数学,我坐在最后排,刚掏出纸条还没看一眼呢就被您抓住了,我本来想争辩几句的,结果被您一把反拧住胳膊就给送到了教务处。” 听到‘数学’两个字,于翔潜一下子记了起来。 他去齐城师专任教,教的是国画,三年下来也只监考过一次数学。当时有位数学老师临时请假,他又刚刚任教,所以被临时安排去给那位老师代岗。 监考过程中,他确实如眼前的小平头说的,抓住过一个作弊的同学,当时那小子还很横,想跟他动手来着,可惜拳头没有嘴巴硬,被他一下子就给制服了。 后来为了这事儿,那小子的父母还专门去祥宝斋找他求情,说孩子的成绩本来就不好,出了这个事儿大概率是会被劝退的,求于翔潜跟学校的领导说说,放孩子一马…。 可三年前那小子,明明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瘦的跟电线杆子似的,和眼前的胖子怎么也对不起来。 “记得当时我去找过教务处领导和你们的系主任,说你是作弊未遂,刚拿出纸条就被我抓住了。学校后来并没劝退你,还给了你一次补考的机会吧?”于翔潜一脸正气的问。 “托于老师福,我后来确实顺利毕业了。”小平头看似语气平常,却透着一股杀气。 “那就好,”于翔潜没事儿人一样,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用谢我。” “我谢你?我谢谢你全家!”小平头的情绪突然就爆发了,指着于翔潜的鼻子吼道:“你知道这个事儿给我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吗?!” 于翔潜被他问的一愣,半晌摇摇头:“就这点事儿,你都能有阴影啊?” 小平头气得五官都快变形了,小眼睛里闪着泪光:“你既然找教务处的老师说明了情况,我也只是被取消了那科考试成绩,你干嘛还要去找我们系主任?我们当时的系主任有个外号叫‘鬼见愁’你不知道吗?!” 第121章 于翔潜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摇摇头:“我,我不知道啊。咱学校还有从阴间调来的老师?他,他打你了?” “打我?”小平头抹了把脸,愤恨的道:“他要真是打我一顿就好了!” 于翔潜依旧丈二金刚,摸不住头脑:“没打你?那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唉!”小平头一张脸直接憋成了紫茄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用充满屈辱的语气道:“他,他…他让我写了三千字检查,还罚我光着膀子围着男生宿舍楼唱了五十遍《小兔子乖乖》,说要让我这个不乖的学生记住这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温喜兰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就眼前一米八多的大小伙子,带着股子横劲儿围着大男人的宿舍唱五十遍《小兔子乖乖》,这画面光想想就够刻骨铭心了。 于翔潜明显也被他的话惊呆了,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最后干脆捂住嘴把脸转到一旁,两个肩膀不停抖。 “就是从那一次开始,”小平头又绝望的抹了一把脸,愤怒的瞪着于翔潜:“从那回开始,全男生宿舍的同学一起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叫,叫‘奶娘’!” “为,为啥?”于翔潜这个没心没肺的还好意思一脸好奇的刨根问底。温喜兰在一旁看的,忍不住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因为他们说了,”小平头的声音突然高起来:“小时候都是妈妈给他们唱这首儿歌的,我是男人不能真生孩子当妈,但是拿个奶瓶勉强可以做奶娘!” 小平头这段经历,确实应该被同情,可是温喜兰确实也忍不住的想笑,事情本身跟眼前人高马大的小伙子,反差实在太大了。 “就前几天,”小平头说话的声音都有哭腔了:“我跟着领导去请几位老板吃饭,正好遇见个同学,他二话不说,当着一堆领导的面儿就大声叫我‘奶娘’,我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完了,温喜兰听了小平头的经历,虽然还是忍不住想笑,可与此同时,心里也涌起彻底的绝望。 小平头跟于翔潜之间结的死仇,解不开了。 “就这么说吧,”小平头收起方才激动的情绪,瞧了瞧放在地上的两幅画,再看看于翔潜,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将要大仇得报的快意。 “要是今天来送画的只有小温师傅一个人,这事儿根本不算什么,我定然不会追究。本人一直都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可既然于老师自己送上门来,我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老师,这就叫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 第58章 媳妇儿,咱们回家 “你想怎么样?”于翔潜脸色也冷下来,不善的盯着眼前的小平头。 “我给你两个选择。”小平头满脸的挑衅:“第一,我就拿着这幅被你们损坏的画,去市场管理部门,去电视台,去法院告你们!你们至少得赔我一万块钱!不然的话,我就把知兰堂随意损坏顾客的画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让全县的人都知道,我看温老爷子这块招牌还能撑多久!” 温喜兰听后,脸色顿时沉下来。小平头的确够狠,一万块钱?先不说他那幅破画究竟能不能值个十块八块的,就陵澜现在又有多少万元户?他开口就敢要一万? 可他如果真咬住这件事不放,到处去败坏知兰堂的名声,对于温家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这几年的国画市场本来就不景气,装裱行业的生意也没好到哪里去,知兰堂也只能算勉强糊口罢了。 “那第二个选择呢?”于翔潜压着嗓子愤怒的问。 温喜兰已经看见了于翔潜悄悄攥紧的拳头,他那张带着书生气的脸,也变得狠厉起来。 “这第二嘛,”小平头突然换了个狡黠的表情,双手叉腰,欢快的抖着右腿道:“第二就简单了,就看于老师肯不肯做了。” “你说。”于翔潜微微抬起下巴,倨傲的瞧着他。 小平头叹了口气,打量过于翔潜,接着道:“都说于老师一表人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还是大才子,陵澜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为您倾倒。” “说正事儿。”于翔潜不耐烦的皱起了眉。 “您得做一件事,让我把憋了三年的火全给消了,等我这口气喘匀了,自然就不会再追究画的责任。”小平头说完以后,意味深长的盯着于翔潜,问:“不知道于老师看没看过这两年很火的动画片,叫《葫芦兄弟》的?” 于翔潜轻蔑的瞪着他,道:“看过。” “那就好办了,”小平头突然往前边儿大路上一指:“那就请您到马路上大声给我唱六遍《葫芦娃》!” 于翔潜的双眼瞬间眯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举拳把小平头揍扁。 “还有,”小平头愈发的得意起来:“您还要找六个人过来,你们七个娃再给我来个大合唱!只要让我听的满意了,画的事儿就一笔勾销!… “你想怎么样?”于翔潜脸色也冷下来,不善的盯着眼前的小平头。 “我给你两个选择。”小平头满脸的挑衅:“第一,我就拿着这幅被你们损坏的画,去市场管理部门,去电视台,去法院告你们!你们至少得赔我一万块钱!不然的话,我就把知兰堂随意损坏顾客的画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让全县的人都知道,我看温老爷子这块招牌还能撑多久!” 温喜兰听后,脸色顿时沉下来。小平头的确够狠,一万块钱?先不说他那幅破画究竟能不能值个十块八块的,就陵澜现在又有多少万元户?他开口就敢要一万? 第122章 可他如果真咬住这件事不放,到处去败坏知兰堂的名声,对于温家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这几年的国画市场本来就不景气,装裱行业的生意也没好到哪里去,知兰堂也只能算勉强糊口罢了。 “那第二个选择呢?”于翔潜压着嗓子愤怒的问。 温喜兰已经看见了于翔潜悄悄攥紧的拳头,他那张带着书生气的脸,也变得狠厉起来。 “这第二嘛,”小平头突然换了个狡黠的表情,双手叉腰,欢快的抖着右腿道:“第二就简单了,就看于老师肯不肯做了。” “你说。”于翔潜微微抬起下巴,倨傲的瞧着他。 小平头叹了口气,打量过于翔潜,接着道:“都说于老师一表人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还是大才子,陵澜不知道有多少姑娘为您倾倒。” “说正事儿。”于翔潜不耐烦的皱起了眉。 “您得做一件事,让我把憋了三年的火全给消了,等我这口气喘匀了,自然就不会再追究画的责任。”小平头说完以后,意味深长的盯着于翔潜,问:“不知道于老师看没看过这两年很火的动画片,叫《葫芦兄弟》的?” 于翔潜轻蔑的瞪着他,道:“看过。” “那就好办了,”小平头突然往前边儿大路上一指:“那就请您到马路上大声给我唱六遍《葫芦娃》!” 于翔潜的双眼瞬间眯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举拳把小平头揍扁。 “还有,”小平头愈发的得意起来:“您还要找六个人过来,你们七个娃再给我来个大合唱!只要让我听的满意了,画的事儿就一笔勾销!” 就他这个提议,别说于翔潜了,连温喜兰都觉得快离谱到了阎王爷家里。于翔潜骨子里是个多高傲的人呐?出身书香门第,少年得志,得名家青睐,收作关门弟子,二十多岁就已经在花鸟画领域名声四起,多少人重金追着求画都不能得偿所愿。 想让他拉下脸给别人当笑话看?怎么可能? 更何况小平头三年前那段刻骨铭心的遭遇,其源头是他考试作弊在先,于翔潜作为监考老师把他扭送教务处本来就没有错。 如今小平头想借着画被损毁的由头,让于翔潜出丑,他自己好出恶气?他实在太不了解于翔潜这个人了,他怎么可能因为一幅破画甘愿受辱? 关键损毁画的人根本不是于翔潜,在外人面前清高冷漠,把名誉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于翔潜,又怎么会为了一个正在跟自己闹离婚的女人,小丑似的当街卖唱? “我要是两个都不选呢?”于翔潜握着拳头往前走了一步,警告意味十足。 小平头毫不示弱,也握紧拳头往前走了一步:“你可以不选第二种方式,又没人逼着你唱,但是我要是去知兰堂闹,你可管不着!” “在学校抓你作弊的是我,你干嘛把气撒到知兰堂上?有本事冲我来!”于翔潜对着他吼了一句。 小平头听了他的话直接笑了:“于老师,你和知兰堂没关系吗?全县人民都知道你娶了温师傅家的女儿…或者,你当着我的面儿承认,从今天起你和知兰堂和小温师傅再也没一点关系,对了,你不是老早就叫唤着要离婚吗?如果你真的离婚了,那画的事儿,我倒是也可以不追究了,我不牵连跟你没关系的人。” 于翔潜被他说的,眼睛都气红了,握紧的拳头也一直在抖。 温喜兰见状暗暗叹了口气,决定在于翔潜发狂打人之前,先把事情解释清楚,免得一会他真的动了手,场面变得更加无法挽回。 “是这样的,”温喜兰淡淡的开口:“画是我损毁的,首先这个责任不在他。其次呢,”温喜兰咬住下唇,顿了顿下定决心接着道:“我跟于翔潜确实已经准备离…”。 “我答应你的第二个要求!” 温喜兰的‘婚’字还没从嘴里吐出来,就听于翔潜抢着做了回答,她直接愣在原地。 更多精彩在:胖梨推文小窝 他要当街唱葫芦娃?还要再找六个人过来一起大合唱?于翔潜怕不是疯了吧?温喜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于翔潜,你可要想清楚了。”温喜兰冷静的向他发出提醒:“你今天要是真的唱了,明天全县的人都会知道,包括你学校里那些同事,还有学生…”。 “我想好了。”于翔潜一点都没犹豫,把愤怒的目光从小平头脸上移开,看向她的时候,已经尽是温情。 “我说过,咱们是家人,为了你,我没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 他这个目光这个语气,让温喜兰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为了帮她弥补在裱画上犯的错误,他真的连尊严、形象、名声都不要了?刚才小平头说的没错,他是陵澜的大才子,还是家喻户晓的美男子,又早早就立下个清高的文人形象。 今天要真是豁出去站大街上唱《葫芦娃》,那他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别人又会怎么看他? 温喜兰很想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一句‘别胡闹了,你没必要这样’,但对上他认真的表情,话就说不出来了。 “画是我弄坏的,”温喜兰重新看向小平头,“要唱也应该由我来,这个罚,我领下就是。” 小平头听后眨了眨眼睛,嘴角扬起,笑的很狡猾:“小温师傅要是非护着他,那我也不拦。您替他唱也可以,不过干唱是不行了,您得另外找六个漂亮姑娘过来,一边合唱一边给我跳段舞…”。 第123章 “你想找死是吧?!” 小平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于翔潜一把薅住脖领子,拳头直接抵在了他脑门儿上。 “于翔潜!”温喜兰见状忙上前去拉,这事儿本来就已经够棘手的了,他要是再一冲动把人给打了,后边儿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于老师,”小平头动都没动一下,挑衅的看着他道:“你打啊?这一拳头下来,我跟你们祥宝斋还有知兰堂都没完!” “你先把手放开。”温喜兰抓住于翔潜的胳膊,使劲儿往一旁拽。眼下的情况,不说是非曲直,先动手的人肯定不占理。 于翔潜又狠狠的瞪了小平头一会儿,回头看向温喜兰,眼睛里满是愤怒、不甘,甚至还有屈辱。 “听我的,先把手放开。”温喜兰换了个温和的语气,拍了拍他的胳膊。 “哼!”于翔潜嫌弃的把小平头推开,双目寒凉的剜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冷声道:“我唱!” 他说完以后便把温喜兰拉到一旁,叮嘱她离小平头远点儿,而后就头也不回的朝前面的大路走过去了。 唱六遍《葫芦娃》,说起来容易,可于翔潜毕竟是个文化人,又在师专当老师,平时在外边对自己的行为举止要求都很严格。他偶尔的厚脸皮、闹腾也只是对家里人,更确切的说,是从认识了温喜兰以后,才被激发出了这活泼的一面。 等他站到大路边儿上以后,半晌都是不知所措的,先是脸色铁青,像根杵在路边的电线杆子,后来慢慢又涨红了脸,好几次要开口,最后都又憋了回去。 温喜兰远远的看着,对他那份窘迫感同身受。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想冲过去直接拉着于翔潜离开,干脆由着这个小平头去闹,大不了陪他钱,跟他打官司周旋就是了。 她冷冷的斜了小平头一眼,心想姑奶奶我也不是吃素的,以后你只要敢去知兰堂胡搅蛮缠,我定然也饶不了你。整人嘛,也不是就你长了个脑子,我… “葫…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瓜” “小小树藤是我家,啦啦啦啦…” 就在温喜兰暗自发狠要整治小平头的时候,突然就听见了于翔潜让人惊叹的歌声,她的脑子里瞬间空白一片,眼睛呆呆的瞪着脚下的土路,几秒后还是忍不住用双手捂住了脸。 我们于老师的歌声,应该是到达了某种能驱魔辟邪的程度,让人听后忍不住想后退二里地,以免被误伤。温喜兰上一秒还在义愤填膺,于翔潜的歌声钻进耳朵的一瞬,她还是没忍住笑意。 温喜兰捂着脸都不敢直视于翔潜,几乎要笑出眼泪来。一旁的小平头,笑声就跟打雷一样响,啪啪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几乎快要坐地上了。 可就这么笑着笑着,温喜兰的鼻子就莫名一酸,泪出来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突然就不受控制了。这一瞬间,结婚两个多月以来的种种,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全都汹涌而出。 欢乐、难过、怄气、争吵…就像被打乱顺序的电影,毫无章法的从她脑子里过着。 似乎从最初结婚开始,她就是奔着离婚来的,于翔潜也是。两人婚后但凡见面几乎就没一回不吵的,温喜兰生气的时候真恨不得掐死他。 可两人吵着吵着,就把日子过到了难舍难分的地步。 即便她对于翔潜动心以后,也曾多次伤心过,下过无数次的决心要跟于翔潜一刀两断,这辈子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可冥冥之中,两人似乎早就分不开了。 两年多前就开始的通信,互不相识的时候就已经在心底给彼此留了重要的位置,之后又被父母逼着结了婚。因为信的误会,让她对于翔潜几乎完全失去信心,本以为这次是一定要分开的,理智上她对于翔潜的话一点也不想相信,可内心深处似乎早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这场包办婚姻终究还是悄悄滋生出了感情,这感情一次又一次的,轻而易举的动摇了她离婚的决心。 于翔潜在这场婚姻里喊过的狠话,比温喜兰要响亮得多,以至于全陵澜的人都认定了他俩定然会以离婚收场。可外人不知道的是,他每惹温喜兰生气,又都会死皮赖脸的回来哄她,有时候笨的让人又想生气又想笑… 等温喜兰抹掉脸上的泪,终于鼓起勇气去看于翔潜的时候,他已经找来了六个路人,干脆把小平头团团围住,毫无顾忌的高声唱了起来。 小平头早就笑的直不起腰来了,虽然被七个人围着,可一点也没对他起到震慑作用,一边拍着大腿笑一边抬手擦笑出来的泪。 温喜兰站在旁边看着,却没再笑。短短的几分钟,她对于翔潜从没眼直视到看的一脸认真,第一次觉得难听的歌声也可以深深的打动人。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她看到了于翔潜投过来的目光,他在对她笑,那双眼睛里不再有窘迫不安,也没有了愤怒。 温喜兰觉得从他眼睛里读出了一种,共同担当后的幸福。 歌好歹很快就唱完了,小平头笑的满脸通红,还没忘了朝于翔潜竖大拇指。 “我,我今天算是无憾了!”等别人都走了以后,小平头还想上前拉住于翔潜攀谈,不知死活的道:“于老师,能屈能伸,是条汉子!您的画我收下了,您的道歉我也很满意,要不,要不咱交个朋友吧?于老师…”。 第124章 于翔潜一把将他推开,嫌弃的剜了一眼,而后推了自行车走过来拉起温喜兰的手。 “媳妇儿,走,咱回家。”他的声音,像轻轻拂过花朵的微风,温柔的不像话。 第59章 你敢咬我! 一直到走出来好远,于翔潜还拉着温喜兰的手不肯放,她抽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他甩开。 温喜兰白了他一眼,心想刚才就不该给他好脸色,这会儿直接蹬鼻子上脸了。 “你再不放开,咱们怎么回去?”温喜兰的脸都快红透了,梗着脖子撑出强势的气场,道:“难不成你把我和自行车一块扛回去?” “媳妇儿你要是愿意让我扛回去,咱的自行车不要了都行,反正我是乐意的很!”于翔潜嬉皮笑脸的道。 温喜兰被他说的脸更热了,又使劲儿甩他的手,最后直接拉过来作势要咬,可于翔潜就是死皮赖脸的不肯放开。 “你咬吧,”他直接主动把手背递到温喜兰嘴边,笑嘻嘻的道:“但是咱得说好,你咬我一口,我也得咬你一口,反正我是不怕疼。” 温喜兰被他说的简直想扔下自行车,过去踹他两脚。她拉着脸瞪了于翔潜片刻,下一秒直接没留一点劲儿,张嘴就往他手上狠狠咬了下去。 “啊——!”于翔潜疼得叫了起来,双眼含泪的看着她,可跟她握在一起的那只手依旧不肯松开。 “你当真咬啊?”于翔潜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不然嘞?我跟你有什么好客气的?”温喜兰一脸诚恳的看着他。 “既然这样,”于翔潜吸了吸鼻子,干脆把她的手也拿到自己嘴边,凶巴巴的盯着她道:“既然你这么无情,就别怪我心狠了,待会儿你可别哭!” 温喜兰被他吓了一跳,在绝对的身高差和战斗实力面前,她的狠话就跟空气一样没任何分量。 “你,你,你要,干什么?”温喜兰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手里的自行车也不扶了,直接歪靠在墙上,两只手使劲儿的扒拉于翔潜。 “你,于翔潜,你要是真咬我,你就是狗!于翔潜,我今天还得回去裱画呢,你,你赶紧把你的牙给收回…去…”。 温喜兰眼睁睁的看着他张大嘴马上就咬到自己的手背了,可下一秒,传来的却是柔软温热的触感。 于翔潜没咬她…他,他亲了她的手背一下! 温喜兰瞬间像被闪电击中,整个人都愣住了。对上于翔潜阴谋得逞的笑容以后,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儿。 “…你,找打是不是?是不是!”温喜兰又… 一直到走出来好远,于翔潜还拉着温喜兰的手不肯放,她抽了好几次都没能把他甩开。 温喜兰白了他一眼,心想刚才就不该给他好脸色,这会儿直接蹬鼻子上脸了。 “你再不放开,咱们怎么回去?”温喜兰的脸都快红透了,梗着脖子撑出强势的气场,道:“难不成你把我和自行车一块扛回去?” “媳妇儿你要是愿意让我扛回去,咱的自行车不要了都行,反正我是乐意的很!”于翔潜嬉皮笑脸的道。 温喜兰被他说的脸更热了,又使劲儿甩他的手,最后直接拉过来作势要咬,可于翔潜就是死皮赖脸的不肯放开。 “你咬吧,”他直接主动把手背递到温喜兰嘴边,笑嘻嘻的道:“但是咱得说好,你咬我一口,我也得咬你一口,反正我是不怕疼。” 温喜兰被他说的简直想扔下自行车,过去踹他两脚。她拉着脸瞪了于翔潜片刻,下一秒直接没留一点劲儿,张嘴就往他手上狠狠咬了下去。 “啊——!”于翔潜疼得叫了起来,双眼含泪的看着她,可跟她握在一起的那只手依旧不肯松开。 “你当真咬啊?”于翔潜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不然嘞?我跟你有什么好客气的?”温喜兰一脸诚恳的看着他。 “既然这样,”于翔潜吸了吸鼻子,干脆把她的手也拿到自己嘴边,凶巴巴的盯着她道:“既然你这么无情,就别怪我心狠了,待会儿你可别哭!” 温喜兰被他吓了一跳,在绝对的身高差和战斗实力面前,她的狠话就跟空气一样没任何分量。 “你,你,你要,干什么?”温喜兰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手里的自行车也不扶了,直接歪靠在墙上,两只手使劲儿的扒拉于翔潜。 “你,于翔潜,你要是真咬我,你就是狗!于翔潜,我今天还得回去裱画呢,你,你赶紧把你的牙给收回…去…”。 温喜兰眼睁睁的看着他张大嘴马上就咬到自己的手背了,可下一秒,传来的却是柔软温热的触感。 于翔潜没咬她…他,他亲了她的手背一下! 温喜兰瞬间像被闪电击中,整个人都愣住了。对上于翔潜阴谋得逞的笑容以后,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儿。 “…你,找打是不是?是不是!”温喜兰又羞又气,抬起另一只手就要往他头上招呼,于翔潜本能的一缩脖子,等了半晌,巴掌没落下来,扭过头瞪着一双黑亮纯澈的眼睛瞧她。 “打吧,”他笑的眼睛都快成一条缝了,贱兮兮的把脸往温喜兰手上凑,“你打吧,要是不解气你往我脸上咬一口也行,多咬几口也没关系…”。 他这么死皮赖脸不管不顾的样子,温喜兰就有点招架不住了,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蛋,心虚的扫了一眼过路人好奇表情,干脆扭过身扶起自行车就往前走。 “于翔潜,你松开我的手!”温喜兰压着嗓音威胁他:“快点!于翔潜!” 第125章 “我就不。”于翔潜神气的单手扶住车把,腰杆挺得笔直,另一只手牢牢抓着她的手,死活不肯放。 “你这样,我们怎么骑自行车?”温喜兰无奈的瞪着他。 “我们走回去,不骑车。”于翔潜答得气定神闲。 “可,可我累了,走不动。”温喜兰不耐烦的甩了一下他的手。 “那我带你去吃雪糕吧,顺便去看场电影怎么样?然后去河边走走,说说话…”。 温喜兰有气无力的叹了口气:“那还是走回家吧…”。 回到知兰堂以后,于翔潜终于在进门的前一秒松了温喜兰的手,在长辈面前,他还知道分寸。 “爸,”温喜兰低着头跟父亲打过招呼,快步想去后面洗把脸降降温。 “诶,刚才有个电话找你,听语气还挺着急。”温贤从报纸里抬起头,喊住她。 “找我?谁啊?”温喜兰好奇的回头问。 “她没留姓名,说一会儿再打,过来。”温贤愣怔了一下,“你的脸怎么了?”他问完又往门口看了一眼于翔潜,见他笑的一脸心虚,还低下头挠挠后脑勺,心下顿时了然。 温贤有点后悔自己问的太多,赶忙把手里的报纸翻了个面儿,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沉声道:“给你打电话的是个姑娘”。 温喜兰‘哦’了一声,就小跑着冲到后面去洗脸了。 于翔潜则趁机乖巧的叫了一声爸,然后也追着温喜兰跑了过去。 温喜兰刚拧开水龙头冲了一把脸,就听见外面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赶忙又胡乱洗了两把,只在毛巾上擦了一下手,就急匆匆往外跑,不曾想于翔潜正好追到门口,让她结结实实撞了个满怀,她脸上的水被他的衬衣擦的干干净净。 “干什么你!”温喜兰没好气儿的白了他一眼,将他扒拉到一旁,自顾自的跑了出来。 “你把我的心都给撞麻了,也不回来扶我一把?”于翔潜倚着墙在她身后小声的抱怨。 温喜兰手握成拳转头瞪了他一眼,警告他闭嘴。 父亲已经拿起了电话,听了两句就开始喊温喜兰。 “喜兰,电话,找你的!” 温喜兰低着头跑过来拿起电话,根本不敢直视父亲。 “喂,是嫂子吗?”电话里传来王利利脆生生的大嗓门,“嫂子,我给你打过一遍电话了,温叔叔说你外出给人家送画去了。” “嗯,我刚回来。”温喜兰闷声闷气的答。 “嫂子,前段时间听说你去南方进货了,我就想着等你回来,好去找你玩儿。可等到你回来,也没看见你人影啊?我都去祥宝斋找你好几趟了!” 听她这样说,温喜兰心里有点惭愧,王利利这小姑娘虽然是个大财迷,但心直口快并不坏,自从认识以来,跟她相处的也不错。如今想想真是有小一个月没跟她联系过了。 “我,我有点别的事,先回知兰堂这边住了。”温喜兰小心翼翼的解释:“等有时间了,我去找你玩儿。” “哎呀嫂子,你还跟我遮掩个啥啊?”王利利的话里透出不满:“拿我当外人是不是?我知道你在跟我翔子哥闹离婚呢。” 温喜兰听后没吭声,默默听着她往下说。 “嫂子,你太傻了!你知道自打你们把西画画材进回来,祥宝斋的生意有多好吗?客人比往常至少多出来三倍,我昨天还听于叔说了,就这几天,油画颜料已经卖了一多半了,临近不远的几个县城,都是三五成群的一起过来买。嫂子,你说你为祥宝斋操了那么多心,这会儿真赚钱了,你还跟我翔子哥闹离婚,你多亏啊!” 对于王利利所说的‘亏’,温喜兰倒是没什么感觉,但听她提起祥宝斋的情况,温喜兰还挺好奇的。 “最近祥宝斋的生意很好吗?西画画材卖的这么好?” “当然了!”王利利语气肯定:“要不然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干啥?嫂子,我替你亏的慌。嫂子我跟你说,你啊,绝对不能跟我翔子哥离婚,你得跟他过下去,还得生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了,祥宝斋的家业全是你们娘俩的,到时候想什么时候把我翔子哥赶出去就什么时候把他赶出去,他一点发言权都没有!” 温喜兰听的不禁睁大了双眼,这个十九岁的小姑娘,真是什么算盘都能打的啪啪响。 “哎呀嫂子,你回来吧,我都想你了。”王利利带上几分撒娇的语气央求她,转而又愤愤不平的道:“嫂子,咱不能做赔本的买卖,你现在跟他离婚,啥也分不到。咱忙里忙外操了那么多心,不能就这么白白算了!听我的,你得慎重的考虑这件事!” 王利利又在电话那头噼里啪啦给温喜兰细数了一遍利弊,然后才挂断电话,把温喜兰听的简直哭笑不得。 电话这一头,王利利神气的冲旁边的于老爷子抬了抬下巴:“于叔,我这个和事佬怎么样?把利弊给我嫂子说的够清楚吧?您放心,我多去劝说劝说,嫂子肯定不会再跟我翔子哥闹离婚的!” 于千山笑的合不拢嘴:“不错不错,我们利利就是聪明,看问题透彻。等过会儿啊,到祥宝斋来吃晚饭,让你婶儿给做几个好菜!” 他说完以后便笑眯眯的从王家走出来,到了门口才抬手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自言自语道:“幸亏我那个傻儿子不是娶的利利这闺女,不然我百年之后非得急的掀开棺材板,从地里爬出来不可”。 第126章 第60章 别想跑 知兰堂这边,晚饭依旧是于翔潜做的,他做菜的手艺依旧很菜。但温喜兰和父亲这些年也没养出挑剔的胃,所以三口人围在小桌上吃的也算津津有味。 “我饱了,你们慢慢吃。”温贤飞快解决了一晚面条,把筷子一推,起身就回楼上房间听评书去了。 饭桌上就剩下温喜兰和于翔潜,不大一会儿,于翔潜就又开始不老实了。 “媳妇儿,我瞧着你碗里的面条比我碗里的香,要不咱俩换换?” 温喜兰莫名其妙的白了他一眼,而后飞快从玻璃瓶里舀了一勺辣椒酱倒进自己碗里,得意的看着他:“你还想吃我这碗吗?” “想,你让我尝一口也行。”于翔潜说着就要往她碗里伸筷子,被温喜兰伸手给打了回去。 “我看你又想挂盐水了,是不是一天不找点麻烦,你夜里就睡不着觉?”温喜兰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继续吃面条。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吃一碗饭!”于翔潜说着又要过来抢,温喜兰转过身去躲,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刺啦刺啦’的响声。 “坏了!”温喜兰赶忙放下碗筷,起身往厨房跑,“水开了!” “我去倒,媳妇儿你不要动,小心烫!”于翔潜喊着也起身追了过来。 大铁壶里的水添的有点满,沸水把盖子顶的摇摇晃晃快要掉下来,热水浇到通红的蜂窝煤上,激起阵阵刺鼻的煤烟味儿。温喜兰慌手忙脚把铁壶拿下来,转身去找暖壶,却怎么也找不见。 铁壶提手烫的她的手热辣辣的疼,情急之下,温喜兰干脆先把它丢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然后想去找块抹布垫一下手,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脚尖不小心勾住了凳子腿,大铁壶哗啦一下子就朝她歪了过来。温喜兰吓得都没来得及叫,缩着身子直接捂住了眼。 “你也不小心点儿?!” 已经认命要被开水烫的温喜兰,身上没等到火辣辣的灼伤感,却等来了于翔潜的吼声。 她睁开眼睛一看,于翔潜就挡在她身前,整只手捂在大铁壶上,滚开的水把那只手烫的像煮熟的胡萝卜。 温喜兰见状忙从水池子里捞起洗碗用的丝瓜络,垫在手里把大铁壶推回椅子上。 “你这手,”温喜兰望着他那只还在不断冒热气的手,急的差点哭… 知兰堂这边,晚饭依旧是于翔潜做的,他做菜的手艺依旧很菜。但温喜兰和父亲这些年也没养出挑剔的胃,所以三口人围在小桌上吃的也算津津有味。 “我饱了,你们慢慢吃。”温贤飞快解决了一晚面条,把筷子一推,起身就回楼上房间听评书去了。 饭桌上就剩下温喜兰和于翔潜,不大一会儿,于翔潜就又开始不老实了。 “媳妇儿,我瞧着你碗里的面条比我碗里的香,要不咱俩换换?” 温喜兰莫名其妙的白了他一眼,而后飞快从玻璃瓶里舀了一勺辣椒酱倒进自己碗里,得意的看着他:“你还想吃我这碗吗?” “想,你让我尝一口也行。”于翔潜说着就要往她碗里伸筷子,被温喜兰伸手给打了回去。 “我看你又想挂盐水了,是不是一天不找点麻烦,你夜里就睡不着觉?”温喜兰横了他一眼,自顾自的继续吃面条。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你吃一碗饭!”于翔潜说着又要过来抢,温喜兰转过身去躲,就听见厨房里传来‘刺啦刺啦’的响声。 “坏了!”温喜兰赶忙放下碗筷,起身往厨房跑,“水开了!” “我去倒,媳妇儿你不要动,小心烫!”于翔潜喊着也起身追了过来。 大铁壶里的水添的有点满,沸水把盖子顶的摇摇晃晃快要掉下来,热水浇到通红的蜂窝煤上,激起阵阵刺鼻的煤烟味儿。温喜兰慌手忙脚把铁壶拿下来,转身去找暖壶,却怎么也找不见。 铁壶提手烫的她的手热辣辣的疼,情急之下,温喜兰干脆先把它丢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然后想去找块抹布垫一下手,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脚尖不小心勾住了凳子腿,大铁壶哗啦一下子就朝她歪了过来。温喜兰吓得都没来得及叫,缩着身子直接捂住了眼。 “你也不小心点儿?!” 已经认命要被开水烫的温喜兰,身上没等到火辣辣的灼伤感,却等来了于翔潜的吼声。 她睁开眼睛一看,于翔潜就挡在她身前,整只手捂在大铁壶上,滚开的水把那只手烫的像煮熟的胡萝卜。 温喜兰见状忙从水池子里捞起洗碗用的丝瓜络,垫在手里把大铁壶推回椅子上。 “你这手,”温喜兰望着他那只还在不断冒热气的手,急的差点哭出来,慌张了几秒,她忙拧开水龙头,把于翔潜那只手挪过来冲洗。 “很疼吧?”温喜兰看着他手背上已经鼓起来的三四个水泡,揪心的问。 于翔潜迟钝的点点头,脸上没一点痛苦的表情。 温喜兰知道,他越是这副不吭声的样子,就越说明很疼。这个人啊,别看平时受点小伤就开始吱哇乱叫,真伤的厉害了,就跟哑火的炮仗一样,啥动静都不愿意出。 “你傻啊,”温喜兰一边拿着他的手在冷水里冲,一边抬手抹了把眼泪,气鼓鼓的道:“哪有用手直接接开水壶的?看看这手烫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我要是不伸手接,那壶开水就得浇到你身上。”于翔潜小声的嘟囔:“那还不如烫在我手上呢。” 温喜兰听了,心里又是酸又是甜,噘着嘴又擦了一把泪,才要说句感谢的话,就听于翔潜又道:“比起让我照顾你,我还是更喜欢被你照顾。” 第127章 他说完以后又冲着温喜兰嘿嘿傻笑了两声,可谁都能看出他这个笑容有多勉强,手都快被烫熟了,亏他还能嘴欠。 “我带你去医院,你这都起泡了,得让大夫看看。”温喜兰没再跟他斗嘴,调好水流让他自己先冲着,转身就要去找自行车钥匙。 “这点小事去什么医院啊?”于翔潜又伸手拉住她,很认真的道:“家里有紫药水吧?一会儿你给我涂上点儿,几天就好了。” “你这次不许和我犟,咱必须要去医院!”温喜兰压住火气,很认真的跟他沟通。 “可到了医院,大夫也是给涂点紫药水,大不了再给开包土霉素。我就手背上起了几个泡而已,难不成还能给我做个手术?”于翔潜瘪着嘴,眼巴巴盯着温喜兰,道:“我看你就是嫌弃我,不愿意给我上药,非得大晚上的因为这点小伤就拉着我去医院…”。 “你…”温喜兰真是要被他气死了,瞪了他一会儿狠狠的道:“不去拉到,疼死你算了!” 她说完以后,转身往楼上装裱间走。平日里裱画、割纸、裁绫料,被刀子划伤手是常有的事儿,所以紫药水家里倒是不缺。 “你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见于翔潜站在厨房门口不动,温喜兰回过头没好气儿的道:“赶紧的,过来涂药水!” “哦!”于翔潜脆生生的答应了,一溜小跑跟了上来。 温喜兰刚推开装裱间的门,父亲就从对面房间走了出来,担忧的问:“怎么了?谁伤着了?” “爸,是,是于翔潜的手,让开水给烫了。”温喜兰不好意思的道。 “哦。”父亲没什么表情的应了一声,缩回脑袋进了屋。 温喜兰等着于翔潜跟上来,找了个凳子让他坐下,而后取来夹子、棉球和紫药水,等真蘸了药给他往手上涂,她的手突然就不受控制的开始抖,试了好几次都不敢往水泡周围涂。 “疼吧?”温喜兰忍不住抬头去看他。 “疼!”于翔潜这会儿倒是一点也不遮掩了。 温喜兰瞪了他一眼,重新低下头,慢慢给他吹着手背轻轻的涂药水,中间有几次,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于翔潜的手抖了好几下,可温喜兰一抬头看他,他又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不疼,你放心大胆的上药就是”。 温喜兰无奈的摇摇头,只能小心翼翼的继续给他往上涂。于翔潜本来就白,又没干过什么粗重的活,皮肤也比较细腻,如今涂了一手背的紫药水,被灯光一照,更显得触目惊心。 涂完药以后,温喜兰望着那只手叹了口气,盯着他那张笑脸佯怒道:“别硬撑,难受就赶紧跟我去医院!” “知道,知道。”于翔潜嘴里答应的倒是挺积极。 温喜兰无奈,收起药水和棉球,又去楼下把厨房收拾了一下。知兰堂晚上基本没啥生意,温喜兰干脆早早关了店门。 回到装裱间的时候,于翔潜笑容满面的坐在凳子上,盯着她道:“媳妇儿,我这手还是疼的有点厉害,要不你过来再给我吹吹。” 不知为什么,温喜兰瞧着那个笑容,总觉得他又在憋什么坏主意。她狐疑的打量了他片刻,还是走过去慢慢的给他往手上吹气。 “还是疼,媳妇儿,我觉得你在偷懒。”于翔潜又开始在她耳边抱怨。 温喜兰吹气吹得头都晕了,他还嫌这嫌那,这个人,上辈子大概是个打气筒,这辈子投胎成了人形,也是专门给人添堵来的。 温喜兰剜了他一眼,抬手作势要打,可最后还是没下去手。 而于翔潜对她扬起来的巴掌似乎已经免疫了,就那么贱兮兮的冲着她笑,过了一会儿凑过来道:“要不你拿把扇子来给我扇扇吧?这样把嘴替出来,还能跟我聊聊天。” “聊天?”温喜兰咬咬牙威胁道:“骂人的那种你喜不喜欢?” 于翔潜撇撇嘴,上下打量过她以后,嘟囔着嘴道:“诶,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我都这样了,还要挨骂…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往下过”。 瞧他那副可怜相,温喜兰摇摇头,站起身要去外面拿扇子。 “你,你去靠墙的那张桌子上找找,”于翔潜拉住她的胳膊,指指堆满颜料宣纸的一张桌案:“我记得那里有把扇子,你去拿过来帮我扇风”。 “事儿还真多!”温喜兰瞪了他一眼,转身按他说的去找扇子。 桌上的宣纸摞了一层又一层,有托画心时裁下来的碎料,还有于翔潜练手时打的画稿,连他那个写着‘废画’的布袋子也掖在里面。 温喜兰翻了一会儿,连扇子的影儿也没瞧见,抬起头问:“你记错了吧?这儿啥也没有啊?” 于翔潜却不慌不忙的冲她笑:“你再仔细找找,肯定有,不能对我这么没耐心吧?” 他这个人啊,真是赖皮透了。手上受了点伤,就这么会使唤人,往后长了还得了? 温喜兰一边在心里念叨一边快速翻找那堆宣纸,就在她的耐心快耗尽的时候,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个温凉光滑的东西,她心下一奇,忙把盖在上面的宣纸都掀开,然后就抽出来一把海棠花形的团扇,扇柄是湘妃竹的,正是在景县夜市上,于翔潜给她买的那一把。 与之前不同的是,扇面上已经出现了一朵清丽雅致的秋芙蓉,旁边还用洒脱的行书题了四个字:自在安然。 第128章 自在,大概是生活中最舒适的一种状态了,安然若泰不被任何世俗束缚搅扰,就像开在山间的野花一样,自自在在。 这四个字,温喜兰喜欢。 她又把扇子翻过来看了一眼,这一面用她最熟悉的灵秀小楷题了‘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后面还写了‘赠予吾妻喜兰’,落了款钤了印。 温喜兰看后心里突然涌起暖意,还有丝丝的甜。 最奇的是,原来挂在扇柄上的红色穗子已经换成了一只羊脂玉扇坠,下面还吊了只小香囊,绣的十分精致。 她把香囊凑到鼻子旁闻了闻,是淡淡的檀香,让人觉得无比心安。 “怎么?看见扇子,高兴的把我都忘了?”于翔潜又开始委屈巴巴的抱怨:“温喜兰,我现在可是病号,你对着一把扇子眉来眼去的,把我晾在一旁,合适吗?” 这个人可真是,温喜兰简直想掐他一顿,扇子明明是他专门藏起来让她找的,这会儿又跟一把扇子争风吃醋,他到底有多不爱好好说话? 温喜兰撇着嘴,将将掩饰住心里那份甜蜜的欣喜,一声不吭的坐回他身旁,抬起扇子给他往手上慢慢扇风。 “想笑就笑吧,憋着做什么?”于翔潜又微微抬起下巴,貌似嫌弃的垂眸盯着她,道:“瞧瞧你那双财迷眼睛,都快闪出金元宝的光亮了。一把扇子就哄得这么开心,那以后跟我过一辈子,你肯定能长命百岁。” “你这张嘴真是,我早晚去外面找点黄泥给糊上!”温喜兰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伸手往他脸上拧了一把。可不管她装的有多生气,都根本掩饰不住内心的欢喜。 “你就是整个把我裹上黄泥,放到炉子里烤了都行。”于翔潜含着笑意看她,原本的嬉皮笑脸被满是深情的认真代替,看的温喜兰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心里像钻进一只小兔子,突突的到处乱跳。 “只要别跟我离婚,我什么都依你。”她耳边被幽幽的温热裹挟,于翔潜的声音像喝醉了酒,沙沙的,懒懒的。 等温喜兰回过神来以后,发现自己已经被于翔潜搂进怀里了,侧脸被他后脑勺的发茬摩挲的又热又痒,于翔潜就像一只对着她撒娇的大号猫猫,抱住她不肯撒手。 “…你,你放开,于翔潜,”温喜兰抬手往外推他,还不忘放狠话威胁:“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我打了啊?我真打!” 她不这么说还好,威胁的话刚一出口,就被他直接勒紧胳膊箍进怀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还有于翔潜的心跳,快的比她还离谱。 温喜兰长这么大没跟谁这么亲密的接触过,羞恼让她有些慌乱,一想起父亲就住在对门,而装裱间的门根本就没关严,她顿时觉得脸上像起了火,不管不顾要去推他的胳膊。 “啊——!我,我的手…”。 她还没使劲儿推呢,于翔潜又开始哑着嗓子喊疼了,“我,我现在是病号,我手疼…”。 于翔潜就这么死皮赖脸的抱着她不撒手,来来回回的央求:“我就是要跟你过一辈子,以后谁也不许提离婚,下辈子咱俩还要在一起,你跑不了…”。 第61章 百年家业 装裱间的门慢悠悠被推开的时候,温喜兰本能的感受到一丝凉意,不管不顾的把于翔潜推开,她像个在课上偷偷睡觉被老师抓包的老实学生,板板正正的低着头站到凳子旁。 直到白猫香雪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躺下,她这才敢抬头往门口看。 温喜兰的心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原来是香雪挤开了门。她慌忙抬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瞧把你吓的。”于翔潜坐在凳子上笑弯了腰,支棱着受伤的手说风凉话,“咱俩是合法夫妻,你这反应,搞得跟偷情一样。” “你再给我胡说一句试试?”温喜兰扬起手里的扇子往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那只羊脂玉扇坠在她眼前来回的晃着,像裹了一层清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润。 “这扇坠儿是在哪儿买的?”她好奇的问。 “在杭城,”于翔潜的眸子又黑又亮,好像早就盼着她这么问了,把头凑到她跟前,献宝的孩子一般:“就是咱们去爬山那天,我在一个阿姨手里买来的,这颗珠子还是阿姨和她老伴儿的定情信物呢,几十年了。” 温喜兰听后有些吃惊,没想到珠子还另有故事,又认真打量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问“这个,花了多少钱?” “九块。”于翔潜抬起下巴,满脸上都写着:夸夸我,快点夸夸我。 “九块钱?!”温喜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敲敲于翔潜的脑袋,正色道:“你脑袋让门给夹扁了?九块钱放到一个会过日子的人手里,能够半个月的伙食费了!你花九块钱就买了这么个扇坠?”温喜兰的声音不自觉的高了起来。 “我第一眼看见它,就觉得你肯定喜欢。”于翔潜眼睛里涌起深情,抬头望着她:“而且寓意也好,要陪着咱俩过一辈子的东西,九块钱很划算”。 温喜兰微微讶异,盯着他看了片刻,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句:九块钱… 她猛然记起从杭城回到祥宝斋以后,公公把他们剩下的钱全都收上去,对过数目,自己的钱比于翔潜多出来六块七。如果于翔潜没买这枚扇坠,那他剩下的钱肯定比自己多。 想到这儿,温喜兰瞬间明白了什么,对上于翔潜那双热切的眼睛,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泡进了温暖的糖水里… 装裱间的门慢悠悠被推开的时候,温喜兰本能的感受到一丝凉意,不管不顾的把于翔潜推开,她像个在课上偷偷睡觉被老师抓包的老实学生,板板正正的低着头站到凳子旁。 第129章 直到白猫香雪大摇大摆的走过来躺下,她这才敢抬头往门口看。 温喜兰的心差点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原来是香雪挤开了门。她慌忙抬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瞧把你吓的。”于翔潜坐在凳子上笑弯了腰,支棱着受伤的手说风凉话,“咱俩是合法夫妻,你这反应,搞得跟偷情一样。” “你再给我胡说一句试试?”温喜兰扬起手里的扇子往他脑袋上轻拍了一下,那只羊脂玉扇坠在她眼前来回的晃着,像裹了一层清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润。 “这扇坠儿是在哪儿买的?”她好奇的问。 “在杭城,”于翔潜的眸子又黑又亮,好像早就盼着她这么问了,把头凑到她跟前,献宝的孩子一般:“就是咱们去爬山那天,我在一个阿姨手里买来的,这颗珠子还是阿姨和她老伴儿的定情信物呢,几十年了。” 温喜兰听后有些吃惊,没想到珠子还另有故事,又认真打量了一番,才小心翼翼的问“这个,花了多少钱?” “九块。”于翔潜抬起下巴,满脸上都写着:夸夸我,快点夸夸我。 “九块钱?!”温喜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敲敲于翔潜的脑袋,正色道:“你脑袋让门给夹扁了?九块钱放到一个会过日子的人手里,能够半个月的伙食费了!你花九块钱就买了这么个扇坠?”温喜兰的声音不自觉的高了起来。 “我第一眼看见它,就觉得你肯定喜欢。”于翔潜眼睛里涌起深情,抬头望着她:“而且寓意也好,要陪着咱俩过一辈子的东西,九块钱很划算”。 温喜兰微微讶异,盯着他看了片刻,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句:九块钱… 她猛然记起从杭城回到祥宝斋以后,公公把他们剩下的钱全都收上去,对过数目,自己的钱比于翔潜多出来六块七。如果于翔潜没买这枚扇坠,那他剩下的钱肯定比自己多。 想到这儿,温喜兰瞬间明白了什么,对上于翔潜那双热切的眼睛,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被泡进了温暖的糖水里。 “这么说,你是故意输给我的?”温喜兰轻声问。 于翔潜听后没承认也没否认,垂眸略微沉默,而后看着她道:“我只是觉得,让你高兴比赢更重要。” 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道:“咱不离婚了行吗?”于翔潜眼巴巴的望着她:“咱过一辈子,谁也不离开谁,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这一天,温喜兰被他粘的有点头昏脑涨找不着北,再次听见他提婚姻的事,多少有点心不由己。 “我…”,她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什么态度也没给。 “不要紧,你不用着急给答案,再留点时间考验考验我也行。”于翔潜轻轻握住她的手,脸上露出期盼和紧张的神情。 “我不着急。”他说完以后把头靠在温喜兰胳膊上,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也,也好。”温喜兰含混的应了,心里默默松了口气,于翔潜就这么挨着她,像只撒娇的大猫,也不知道这招粘人的本事是不是跟香雪学的。 “不早了,该休息了。”温喜兰回过神,抽了抽手,想让于翔潜老老实实坐好。 于翔潜抬起头看她:“今天,我,我还得出去睡大街?”他说完以后,又把那只涂满紫药水的手抬起来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脸的委屈。 温喜兰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就他现在这副样子,无论是赶他回祥宝斋还是继续让他睡大街,似乎都不大合适。 “我给你在这屋放张钢丝床,今晚先凑合一下,明天一早我骑车送你回祥宝斋。”温喜兰说完以后就要回房间去拿凉席、枕头之类的,却被于翔潜伸手拉住。 “你跟我一起回去?”他满脸兴奋的问。 “是我送你回去!”温喜兰没好气儿的瞪了他一眼。 “哼!”于翔潜绷起脸,把头扭到一旁,嘟囔道:“说到底还是在嫌弃我,不过我向来是个心软,又懂礼尚往来的人。既然你好心送我回去,那我也必须再送你回来,反正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温喜兰拿他没办法,扬起手往他身上比划了一下,而后转头去拿东西了。 整理钢丝床的时候,于翔潜勤快的过来给她帮忙,结果越帮越忙,十几分钟都没能把毛巾被铺好,最后温喜兰直接发火让他老老实实站一旁呆着,这才顺利把床收拾好。 等把所有的都准备停当,温喜兰便转身离开了装裱间,于翔潜老老实实坐在床边目送她出去。 结果门刚关上,她就听见里面噗通一声,忙推门往回瞧了一眼,于翔潜正开心的跟个傻子似的在小床上打滚儿,看见她站在门口,他又麻溜的坐好,端着一张泛红的脸瞧她。 “要不,咱再聊会儿?你给我讲个故事?”于翔潜舔着脸又道:“我给你讲个也行…”。 温喜兰懒得跟他继续缠,摇摇头利落的关门退了出来。 等洗漱完躺回床上,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可温喜兰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其实她脑子里啥也没想,就是空白的,这份空白让她觉得自己和往常不一样了。她对未来的生活重新涌起期盼,可又不知道自己具体该期盼什么。 外面的马路上已经很安静了,小县城的夜晚来的总是特别早,街上偶尔驶过汽车和摩托车划破浓浓的静夜,十几秒就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第130章 就在温喜兰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急促的电话铃声,她睁开眼愣了一瞬,忙起身穿上拖鞋开门往楼下跑。 “要不我去接?”于翔潜也开门走了出来。 “不用,还是我去吧,万一是找我爸的,你也不认识。”温喜兰一边说一边拿着手电筒下了楼。 电话在挂断前一秒被温喜兰拿起来,她还没开口呢,就听见里面传来王利利焦急的大嗓门。 “我,我找喜兰嫂子和翔子哥,有急事儿!” 温喜兰被她吓了一跳,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就是温喜兰,怎么了利利?别着急,慢慢说。” “嫂子!你,你跟我翔子哥快点回来吧,于大叔突然晕倒了,我爸已经开车送他去医院了!你们都不在家里,何大婶慌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温喜兰心里“咯噔”一下子,公公晕倒了?还被送去了医院?他平时身体一直都很好啊,怎么会突然就晕倒呢? “利利,你别哭,我们马上回去,祥宝斋那边麻烦你们先帮忙照看一下,我们马上回去!” “嫂子,你们,你们得先去医院,县人民医院,家里这边你们别担心,我跟我妈会帮你们照看的!” 挂了电话以后,温喜兰慌慌张张往楼上跑,脚下没留神还被楼梯给绊了一跤,还好被下楼的于翔潜伸手给扶住。 “出啥事了?瞧你慌成这样?” “快,我们赶紧去趟人民医院。”温喜兰抓住他的手腕子,不安的道:“咱爸晕倒了,刚刚被送去了人民医院。” “咱爸?!你是说祥宝斋那边…怎么会这样!他平时身体好的很,怎么会突然…”于翔潜不自觉的声音高起来,被温喜兰握住的手腕子微微的颤抖着,片刻之后他压下激动的情绪,强作镇定的道:“咱们,咱们先别慌,楼上咱爸还休息呢,别吓到他。走,我们先去医院看看”。 温喜兰点点头,回楼上换鞋换衣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恰巧看见父亲从对面房间出来。 “怎么回事?”他一脸担忧的问。 “爸,我们得去趟人民医院,公公突然晕倒了。”温喜兰小声的解释道。 “这么突然?”父亲吃惊的瞪大了眼睛,“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去。”他说着就要转身回屋换衣服。 “不用了爸,都这么晚了,您先在家休息。等了解了情况,我给您打电话。”温喜兰拦住父亲,而后转身下了楼。 “别慌,路上当心,记得给我报个信儿!”父亲一直送到楼下门口,又在身后叮嘱了一遍。 “知道了爸!”温喜兰一边答应着,一边上跳上自行车后座,跟于翔潜一同往人民医院赶。 知兰堂离人民医院有一段距离,骑车得半个多小时,今天于翔潜着急,一路之上都没说几句话,弓着腰拼命的蹬自行车。 温喜兰见状,本来想安慰他几句,可这事儿不是几句话就能起作用的,所以她只偶尔的拍拍他的背,提醒他注意看路,他倒是每次都很认真的答应说好。 赶到人民医院以后,温喜兰找了值班医生简单说明情况,便被带到了住院部三楼的病房里,里面三张病床只住了公公一个人,他双目紧闭,手上打着点滴,惨白的灯光照得他突然比平时老了很多岁。 “喜,喜兰?”婆婆何其多突然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只绿皮暖壶,看见她以后,激动的两眼含着泪。 “孩子,你,你可算回来了,你爸突然就这么倒下,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说着,眼角便滚出泪来,缩着肩抱着暖壶,整个人比平时矮了一截。 “妈,先别哭。”温喜兰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暖壶放在桌上,又拿过一只凳子放在病床边让她坐下,这才小声问:“妈,我爸这是怎么了?” 婆婆只是瞅着病床上的人一直擦眼泪,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把温喜兰和于翔潜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好。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的时候,躺在病床的上于千山突然深深叹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了眼。 “爸!” “爸!” 温喜兰和于翔潜异口同声的起身凑过去。 于千山睁开一双浑浊的眼,愣愣的看了两人片刻,又叹出一口气,慢慢合上眼,用沙哑的声音道:“回来了就好,你们都回来了就好…”。 “爸,您这是怎么了?”温喜兰从刚才看见婆婆掉泪就开始阵阵心酸,她怕惹得婆婆更伤心,强忍着没哭。这会儿又听见公公这么说,心里顿时涌起一阵愧疚,这段时间光跟于翔潜生气了,都没顾得上两位老人。 “唉——”,于千山一口一口的叹着气,半晌才颤声开口:“喜兰,翔子,咱们家的祥宝斋要被拆了,百多年的家业,要毁在我手里了…”。 “我,我没脸去见祖宗,也没脸继续活着…”。 第62章 百年老店散不了 听见祥宝斋要被拆这件事,温喜兰和于翔潜都愣住了。 “爸,您听谁说的?”于翔潜先开了口,一脸莫名其妙的问:“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谁要拆咱家的宅子?凭什么拆?” 消息来的太过突然,温喜兰也不相信祥宝斋要被拆这件事。但看看公婆两人一脸愁苦的表情,她又觉得不像假的。 “爸,您慢慢说,是谁要拆咱家的宅子?为啥呀?有事儿咱们一起商量。”温喜兰一边试探着问,一边朝于翔潜使了个眼色,让他说话别这么激动。 “唉,”于千山又叹了口气,而后挣扎着要坐起来,温喜兰和于翔潜见状,忙一个过去扶着老人家,一个拿过枕头给他垫上。 “你这手…,”于千山看见儿子手上触目惊心的紫药水,不禁瞪大了眼。坐在床边的何其多也紧张的站起身过去一把拉住儿子的手。 “这是,这是怎么弄的?”何其多的眼泪又掉下来,一脸心疼的看着儿子。 温喜兰站在旁边,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两位老人家,毕竟于翔潜这只手,是为了她才搞成这副样子。 “没事,我不小心打翻了开水壶,烫的。”于翔潜把手抽回去藏到身后,嬉皮笑脸的道:“不疼,喜兰已经给我涂了药水,多亏她照顾我,爸妈你们不用担心。” 温喜兰听他这样说,心里就更惭愧了。默默的看了于翔潜一眼,恰巧他也望着她,两人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妈,您先坐下。”于翔潜把何其多扶回凳子上,而后又转向于千山,“爸,您具体的说说,谁要拆咱家的房子?” 于千山耷拉着眉眼,抿着嘴直摇头,半晌才开口道:“其实这个事儿,今年年初我就听到过一点风声。那时候,我还专门托朋友去县里打听了一下,人家给的回信儿是,暂时没这方面的政策。” “县里?”温喜兰和于翔潜听后,不约而同的跟着念了一句。 “就是县里。”于千山一脸绝望的看向天花板,叹了口气接着道:“今天晚上,我之前托的那个老朋友突然打来电话,说县里已经定了要把柏树街,也就是咱们家这一片的老商铺全部拆掉,然后就地再盖一片新的商业街区,说是为了发展经济,城市得有个新… 第131章 听见祥宝斋要被拆这件事,温喜兰和于翔潜都愣住了。 “爸,您听谁说的?”于翔潜先开了口,一脸莫名其妙的问:“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谁要拆咱家的宅子?凭什么拆?” 消息来的太过突然,温喜兰也不相信祥宝斋要被拆这件事。但看看公婆两人一脸愁苦的表情,她又觉得不像假的。 “爸,您慢慢说,是谁要拆咱家的宅子?为啥呀?有事儿咱们一起商量。”温喜兰一边试探着问,一边朝于翔潜使了个眼色,让他说话别这么激动。 “唉,”于千山又叹了口气,而后挣扎着要坐起来,温喜兰和于翔潜见状,忙一个过去扶着老人家,一个拿过枕头给他垫上。 “你这手…,”于千山看见儿子手上触目惊心的紫药水,不禁瞪大了眼。坐在床边的何其多也紧张的站起身过去一把拉住儿子的手。 “这是,这是怎么弄的?”何其多的眼泪又掉下来,一脸心疼的看着儿子。 温喜兰站在旁边,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两位老人家,毕竟于翔潜这只手,是为了她才搞成这副样子。 “没事,我不小心打翻了开水壶,烫的。”于翔潜把手抽回去藏到身后,嬉皮笑脸的道:“不疼,喜兰已经给我涂了药水,多亏她照顾我,爸妈你们不用担心。” 温喜兰听他这样说,心里就更惭愧了。默默的看了于翔潜一眼,恰巧他也望着她,两人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妈,您先坐下。”于翔潜把何其多扶回凳子上,而后又转向于千山,“爸,您具体的说说,谁要拆咱家的房子?” 于千山耷拉着眉眼,抿着嘴直摇头,半晌才开口道:“其实这个事儿,今年年初我就听到过一点风声。那时候,我还专门托朋友去县里打听了一下,人家给的回信儿是,暂时没这方面的政策。” “县里?”温喜兰和于翔潜听后,不约而同的跟着念了一句。 “就是县里。”于千山一脸绝望的看向天花板,叹了口气接着道:“今天晚上,我之前托的那个老朋友突然打来电话,说县里已经定了要把柏树街,也就是咱们家这一片的老商铺全部拆掉,然后就地再盖一片新的商业街区,说是为了发展经济,城市得有个新面貌。” 这话一出,温喜兰和于翔潜顿时都沉默了。 如果说是某个人,或者什么私人团体要拆老宅子,全家人一起想想办法,或许还能有出路,大不了去法院打官司,搏一把兴许能保住祥宝斋。 可若是政府牵头的事,这就难办了,总不能跟公家对抗吧? “爸,您这消息可靠吗?”于翔潜耷拉着脑袋,闷声闷气的问。 于千山听后抹了把脸,痛苦的点点头:“八九不离十,我那个老朋友说,这消息过不了几天就要公布出来,错不了”。 又是一阵沉默,全家人都陷入无助的绝望里。 “爸,您也不用太难过,”温喜兰稳了稳心神,她知道祥宝斋对于公公来说,就跟他的生命一样重要。之前在西墙开个门洞,都把老头心疼的好几天唉声叹气,如今要是真的拆了,老头准得心疼死。 “咱这房子,不是还没拆呢吗?”温喜兰抬起头,硬挤出个笑容继续道:“没拆,就还有争取的余地。明天,等天一亮,我就去县里的有关部门问问,看看这事儿归谁管,咱去求求人家”。 “真,真的?”于千山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黯淡下去,摇摇头道:“唉,要真是政府决定的事,咱恐怕也没啥办法可想”。 温喜兰不愿意就这么认命干等着,一脸认真的道:“爸,咱都还没争取呢,您咋知道就没办法可想?” “能想啥办法?”一直耷拉着脑袋不吭声的于翔潜,慢慢抬起头,无奈的道:“如果真是县里决定的,咱去托人也托不上啊,毕竟是一整条街都要拆,不光咱们。再说了,能把旧房子换成新房子,大部分人肯定都很乐意。就咱们一家坚持不动,那不成了进步困难户,拖现代化建设后腿的人?” 于翔潜说这话的确是从实际情况出发,没参杂什么个人情绪,就是说的过于直白了一点。 “你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温喜兰皱起眉:“什么叫拖现代化建设的后腿?哦,为了积极进步,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一点也不要了?咱家的情况跟别人家能一样吗?祥宝斋百年笔庄的名号,是在文房四宝上贴个标签就能完事儿的吗?百年家业,不光是文房四宝,家里的一砖一瓦都是家业!”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没说家里的这些老物件不好…”,于翔潜一脸委屈的看向温喜兰,有点百口莫辩的意思。 瞧着他那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温喜兰生气的同时,也明白于翔潜并不是在嫌弃于家的家业,是自己的情绪有点太激动了。 她和父亲温贤都是手艺人,家里装裱用的桌案、木墙,马蹄刀棕刷棕老虎,经常用到很旧都舍不得扔,磕磕碰碰全是岁月的痕迹,她和父亲对老物件都有着特殊的感情。 “好了,你俩也别因为这个事儿闹得不高兴。”于千山瞧着他俩,慢慢的开了口,语气里丝毫没有责备的意思。 “在祥宝斋的事情上,你们都能上心,这让我觉得很欣慰。”于千山眼里泛起赞许的神色,沉思了片刻接着道:“于翔潜的话有一定的道理,政策一旦下来,咱们想保住祥宝斋确实非常困难。但是我更赞同喜兰的话,不管最后能不能把这点家业保下来,咱都应该努力争取一把。祥宝斋传到我手里三十多年,也经过不少的大风大浪,可眼下无疑是最艰难的一次,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要把劲儿往一处使,你们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听听”。 第132章 温喜兰听后,简单的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她虽然年轻,可对人情世故了若指掌,觉得应该先把有活动空间的关系全都用上,哪怕先争取点缓冲时间也行。 公公一边听,一边提了几个老朋友,说可以上门去求求人家。婆婆一直坐在旁边不吭声,于翔潜也耷拉着脑袋,偶尔皱着眉看向温喜兰和父亲,不发表任何意见。 快到天亮的时候,一家人才各自找地方趴着休息一会儿,于翔潜围着温喜兰转悠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拖了把凳子,和温喜兰面对面趴在一张病床上睡着了。 天色大亮之后,大夫过来给于千山做了检查,说老爷子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最好还是留院观察几天。 于翔潜出去买了些早点回来,一家人心事重重的吃过了,坐在一起商量之后,决定还是让于千山再多住几天院,婆婆何其多留下来陪护,祥宝斋的事暂时交给温喜兰和于翔潜。 回家的路上,于翔潜默默蹬着自行车不吭声,温喜兰一开始也不想理他,眼下的节骨眼上,估计说不好又要吵架。 但接下来的事,她一个人也完成不了,有些事情现在不说清楚,后面误会叠上误会,估计就更要吵了。 “喂,”温喜兰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背,继续道:“等会我得给秦勇打个电话,他父母是在省城做房地产生意的,拆迁方面的事情,他兴许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于翔潜听了她的话,后背明显的一紧,估计是不高兴了。沉默了片刻他才不大情愿的道:“打就打呗,反正他现在啥也惦记不着了,我们俩这辈子都不会离婚。我跟你说,要是有下辈子的话,我一定提前找到他,先打断他两条腿,让他永远没机会见到你…”。 “又开始胡说八道!”温喜兰重重往他背上拍了一下,两人开始聊后面几天的计划,气氛这才轻松起来。 一到祥宝斋门口,伙计小刘就凑了过来,王利利也嚷嚷着从家里跑来了。 “嫂子,看见你回来,我们心里总算能有个主心骨了。”小刘激动的道,又指指屋里几个一脸茫然的工人,道:“我们这一上午,都不知该干啥了,于大叔万一倒下,咱的祥宝斋再被拆了,我们这些人,光会围着文房四宝转,以后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饭碗。” “嫂子,你可回来了!”王利利直接上来一个熊抱,亲热的不得了。 温喜兰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看着大家投过来的热切目光,头一次知道自己在他们心中这么有分量。 “嫂子,我听我爸说,咱们这一条街都要拆了盖新房子。”王利利脸上倒是没有什么难过的神色,眼睛里尽是期盼。 “我们家的房子很旧了,要是政府给拆了建新房,我跟爸妈都是很乐意的。”王利利说完以后,又扭头打量了一眼祥宝斋,继续道:“就是可惜了你们家的大宅子,百多年了,这要是真的给拆了,别说于大叔受不了,连我看着都怪心疼!” 听了她的话,温喜兰叹口气,没想到才一个早晨,拆迁的事儿就已经传遍了。 “不要紧,我们再想想办法。”温喜兰说完以后,拉着王利利进了祥宝斋,后面院子里也站满了人。一听说祥宝斋要拆了,当家人还被连夜送进了医院,工人们也无法继续安心干活。 眼下稳定大家的情绪是关键。 “咱们都往中间聚一聚,”温喜兰主动上前招呼他们,神情镇定的道:“我爸他没什么大碍,医院的大夫说,过不了几天就能回来了”。 工人们听了她的话,也都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迷茫褪去不少。 “咱这一片要拆的事儿,我也知道了。”温喜兰小心的拿捏着措辞,想尽量把话说的恰当一些。 “我们一家人昨晚上商量过了,”她说着把于翔潜往前拉了一把,让他跟自己并排站一块撑下场面,“咱们首先肯定要服从政府的安排,但由于祥宝斋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还是打算再做一些争取,尽量保住这个百年老店。所以请大家放心,家里的于老爷子倒不了,咱们的祥宝斋更散不了!” “你年纪轻轻的,拿什么保证咱祥宝斋散不了?!”人群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第63章 都来帮忙 “就拿我们是祥宝斋未来的接班人做保证,够不够?”温喜兰硬气的把话怼了出去。 眼下正是没着没落的档口,有人不服气,说两句挑刺儿的话,纯属正常。 一旁的于翔潜听了,也忙往她身旁靠了靠,还默默握住了她的手,身形笔直的道:“对,有问题咱们一起扛!” 或许是温喜兰平日里聪慧果断的处事风格赢得了一部分人的信任,亦或者此刻夫妻俩肩并肩站在一块的气势感染了大家,很快就有工人带头回屋继续干活去了。 家里这头算是暂时安抚住了,可最大的困难却越压越紧。在政策马上要下来的前提下,保住祥宝斋的老宅子,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但现在还不是气馁的时候。 温喜兰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先往知兰堂打了个电话,大致的把情况说了一下,让父亲不要过于挂念。 老头听说祥宝斋要被拆,也是好一阵唉声叹气,手艺人最懂手艺人对‘一脉传承’的情感,老宅子就起点,也是伴随手艺成长的一条重要的‘根脉’。 接下来,温喜兰又把电话打给了秦勇,拜托他进一步核实拆迁的情况,还有想保住祥宝斋,能走哪些途径,挂电话之前她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最后的电话,她打给了林雪雁。虽然人家雪雁不是文房四宝和房地产这个行当的,但是她认识的人多,路子广。温喜兰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麻烦了朋友们,有情后补,先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去再说。 昨晚上在医院守了一夜,又为祥宝斋的事儿担心,她觉得浑身都乏,回到卧室想找件干净衣服先洗个澡,就记起来自己的行李早都拿回知兰堂了。她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拉开被她收拾空了的衣橱,却看见里面挂了几件崭新的碎花连衣裙还有衬衫,都是她喜欢的素净颜色。 温喜兰不由得一愣,随后侧过身子往外面看,透过院子和敞开的大门,正巧能瞥见给顾客介绍画材的于翔潜,这衣服应该是他偷偷给准备的。 现在的祥宝斋,正如之前王利利在电话里跟她提到的那样,上了西画画材以后,顾客比原先多了好几倍。 望着充满岁月积淀的老宅子,再看看已经走向成熟稳重的于翔潜,想想为了让祥宝斋重获新生,… 第133章 “就拿我们是祥宝斋未来的接班人做保证,够不够?”温喜兰硬气的把话怼了出去。 眼下正是没着没落的档口,有人不服气,说两句挑刺儿的话,纯属正常。 一旁的于翔潜听了,也忙往她身旁靠了靠,还默默握住了她的手,身形笔直的道:“对,有问题咱们一起扛!” 或许是温喜兰平日里聪慧果断的处事风格赢得了一部分人的信任,亦或者此刻夫妻俩肩并肩站在一块的气势感染了大家,很快就有工人带头回屋继续干活去了。 家里这头算是暂时安抚住了,可最大的困难却越压越紧。在政策马上要下来的前提下,保住祥宝斋的老宅子,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但现在还不是气馁的时候。 温喜兰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绪,先往知兰堂打了个电话,大致的把情况说了一下,让父亲不要过于挂念。 老头听说祥宝斋要被拆,也是好一阵唉声叹气,手艺人最懂手艺人对‘一脉传承’的情感,老宅子就起点,也是伴随手艺成长的一条重要的‘根脉’。 接下来,温喜兰又把电话打给了秦勇,拜托他进一步核实拆迁的情况,还有想保住祥宝斋,能走哪些途径,挂电话之前她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最后的电话,她打给了林雪雁。虽然人家雪雁不是文房四宝和房地产这个行当的,但是她认识的人多,路子广。温喜兰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麻烦了朋友们,有情后补,先把眼下的难关度过去再说。 昨晚上在医院守了一夜,又为祥宝斋的事儿担心,她觉得浑身都乏,回到卧室想找件干净衣服先洗个澡,就记起来自己的行李早都拿回知兰堂了。她无奈的摇摇头,伸手拉开被她收拾空了的衣橱,却看见里面挂了几件崭新的碎花连衣裙还有衬衫,都是她喜欢的素净颜色。 温喜兰不由得一愣,随后侧过身子往外面看,透过院子和敞开的大门,正巧能瞥见给顾客介绍画材的于翔潜,这衣服应该是他偷偷给准备的。 现在的祥宝斋,正如之前王利利在电话里跟她提到的那样,上了西画画材以后,顾客比原先多了好几倍。 望着充满岁月积淀的老宅子,再看看已经走向成熟稳重的于翔潜,想想为了让祥宝斋重获新生,最近一个多月付出的心血…。 如今刚有点起色,怎么能就这么被拆掉呢? 温喜兰不甘心,她再次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守住祥宝斋这条根脉。 等洗完澡以后,温喜兰换上一条白底红碎花的连衣裙出现在于翔潜面前,他傻子似的盯着她愣了好久,连顾客递过去的钱都忘了收,还是温喜兰过去接过钱,给顾客找了零。 “这衣服,你穿着真好看。”于翔潜愣头愣脑的凑到她跟前,小声道:“衣服是咱妈找裁缝专门给你做的,可布料都是我挑的,我眼光真好。” 温喜兰不可置信的打量了他一眼,这个人在她面前真是脸皮越来越厚,自我表扬的时候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于翔潜,你敢不敢站到门外边儿,大声把你刚才夸自己的话再说一遍?”温喜兰揶揄道。 “哦。”于翔潜一脸实诚的点点头,抬腿就要往外走,被温喜兰眼疾手快的给拉住。 “你拉我做什么?夸自己又不犯法…”,于翔潜还装的一脸无辜跟她争辩,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就在两人拉扯的时候,一辆红色摩托车突然停在了祥宝斋门口,秦勇穿着素净的白衬衫黑西裤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拎着一只半大的皮包。林雪雁也跟着他一起下了车,朝祥宝斋走过来。 “你们怎么来了?”温喜兰丢下于翔潜,一脸惊喜的迎了上去。 “我们过来看看,能帮点什么忙。”林雪雁带着阳光的笑容,握住她的手,又瞧了于翔潜一眼,打趣道:“和好了?” 温喜兰装作没听懂她的话,撇撇嘴白了于翔潜一眼,而后拉着林雪雁进了屋。 四人各自找了凳子坐下,于翔潜二话不说坐到温喜兰和秦勇中间,抱着双臂,一副不好惹的架势。 “你们这一片要拆迁的事儿,我让我爸妈托人打听过了,基本上没什么悬念。”秦勇难得一脸认真的说事情,完全不把于翔潜的态度放在眼里。 “那,那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吗?”温喜兰急切的问。 “方法也不是完全没有,可是希望很渺茫。”秦勇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那你先说说看?我们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就是了。”温喜兰紧跟着道。 “以我爸妈的经验来看,除非能向有关部门提供祥宝斋可以被保留下来的价值,否则肯定是要被拆的。” 温喜兰听得似懂非懂,可以被保留的价值,她暗自猜测,这个应该就跟保护文物的意思差不多,可是有关部门是哪个部门? “那我们应该去找哪个领导反应情况?”温喜兰试探着问:“我听说县里有个部门专管拆迁盖房子,咱们去找他们,还是去找文物保护中心?” 秦勇叹了口气,沉思片刻才抬起头看着她道:“其实我感觉找哪个都不合适。” 他的话音刚落,温喜兰和林雪雁就愣了。 “那我就去县委大院里找领导去反应情况,总能有人来管这个事儿。”温喜兰倔强的道。 “你先别着急,”秦勇忙换了平缓的语气,接着道:“我说找哪个都不合适,是因为咱们国家现在还没有相关的政策,去保护类似于毛笔、宣纸这种传统手工艺的条文。” 第134章 “你说毛笔、宣纸是文物吧,可这些都是新做出来的才能用,没有多长的年份。你说这个制作过程是文物吧?可又不能把工人师傅搬到博物馆去展览…”。 “另外我爸妈还说了,管拆迁的部门,人家光负责执行政策,政策不改,咱们找人家也没用!” 秦勇说到这里,一脸苦笑的摇摇头:“总之难办!要不咱就先按文物保护的路子试试,咱们县里不是有座文庙在今年年初被评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吗?还在门口挂了张牌子。” “这恐怕行不通吧?”一直沉默不语的于翔潜,突然一脸怀疑的看向秦勇,质疑道:“县里的文庙从<a href="https:///tags_nan/mingchao.html" target="_blank">明朝就有了,咱们祥宝斋才不过百来年的历史,能不能够得上文物古迹的标准还不一定。再说了咱这个就是座民房,能跟文庙一个待遇?” 秦勇被他问的直挠头,仿佛也知道自己出的主意站不住脚。他吭哧吭哧憋了半晌,突然从皮包里拿出一架崭新的相机,朝众人晃了晃:“所以我专门把这个带来了,里面装的是可以洗彩色照片的胶卷。咱们把祥宝斋里最有年岁的东西都拍下来整理好,先去文物保护单位找找看,说不定能有用呢?总比干等着强!” 于翔潜听后直接摇头否认:“这个办法指定没用,根本不用浪费时间…”。 “于翔潜!”温喜兰瞧着他这副爱找茬的样就来气,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示意他闭嘴。 于翔潜还想说什么,对上温喜兰愤怒的眼睛,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干脆一转身子,拿后脑勺对着剩下的三个人。 “说起县里的文物保护单位,”林雪雁有些兴奋的看向温喜兰,“我倒是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之前追过我的一个小伙子,提过他哥哥就在这个单位,还是位小领导。一会儿我打电话帮你问问?” 温喜兰听后,一时感激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对秦勇和林雪雁连连称谢,说等忙完事情,好好请二人吃顿饭。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拍照片!”秦勇把相机挂在脖子上,又从皮包里掏出几个新胶卷揣进兜里,摆好了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温喜兰忙带着他往后院走,一旁的于翔潜则双手叉腰站起身,苦着一张脸道:“我说你们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这么毫无目的的蛮干,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对于他接二连三浇冷水的做法,温喜兰已经快要忍无可忍,她强压住火气指着他道:“愿意帮忙你就跟过来,帮倒忙的话,你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她说完以后便撇开于翔潜,领秦勇去了后院。 秦勇抱着相机跟随温喜先到堂屋里转了一圈,选了好几个角度‘啪啪’一顿按快门儿,然后又让温喜兰把东西厢房的工人全都从屋里叫出来,他自己拎着相机进去又是一顿拍。 这期间于翔潜接到一个电话,是师专打来的,说让他回学校报道,顺便参加几个会议。他心下烦闷,本想推掉,可领导死活不同意。 最后他只好去找温喜兰打了个招呼,闷闷不乐的回学校了。 秦勇的照片全部拍好之后,已经快下午四点了。三个年轻人重新坐回小桌旁,林雪雁把已经打好招呼的那个领导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他姓张,等见了面儿,你叫他张主任就行,这是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温喜兰接过她递来的纸条,又询问了一些这个张主任的脾气喜好,沉默了片刻才问:“雪雁,我要不要先买点东西去这个张主任家里坐坐?” 谁知林雪雁却连连摇头:“不用,这个张主任是从外地调过来的,老婆孩子都不在咱们县,你一个姑娘家私下去找他,不大方便。”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3-16 说明:按照现在的标准来看,祥宝斋应该属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范畴,但1989年概念还未提出 时间脉络:1982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下属世界遗产委员会首次运用“民间文化”来表述“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一概念。 1989年 11月,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黎召开的第 25届大会上用“传统文化和民俗”来表述“非物质文化遗产”。 1998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宣布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作条例》中使用“非物质遗产”与“口头遗产”共同表述“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 2003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通过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最终明确规定“非物质文化遗产”概念。 像我国的昆曲、书法、纂刻、宣纸传统制作技艺等,都是 第64章 不合规定 两天之后,秦勇一大早就把冲洗好的彩色照片送到了祥宝斋,温喜兰接过来一看,拍的跟电影海报似的,古色古香。 “感谢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没你们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温喜兰真诚的道。 秦勇却朝她摆摆手:“你千万别有什么负担,我帮你也不完全是出于私情。看着这么有历史价值的老宅子被拆了,我也不好受。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关键的事儿还要靠你自己去跑”。 送走了秦勇以后,温喜兰把照片仔仔细细的装好,又换了套干净利落的衬衫、长裤,鞋袜也是板板正正的,这才骑着自行车去了县文物保护中心。 虽说平日里她跟亲戚邻里打交道都能做到游刃有余,可独当一面去政府部门见这些当官的,她还真是头一次。又是为了拆迁这么大的事儿,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到了文物保护单位门口,温喜兰从自行车上下来,跟看门的大爷说明了情况,对方听说她要找张主任,忙打了个电话核实,然后让她在来访簿上登记了姓名,就让她进去了。 张主任的办公室在二楼最东头,上楼梯的时候她的心就开始‘砰砰砰’的跳,这是一种宿命被别人拿捏的恐慌,祥宝斋能不能保住,就在这些领导们的一念之间。 到了办公室门口,温喜兰站直身子,深呼吸之后才敲响了门,得到应允后,她推开门的瞬间,脸上已经挂上了大方得体的微笑。 “张主任您好,我是祥宝斋的温喜兰,冒昧的来打扰您,给您添麻烦了。” 坐在办公桌后头的精瘦男人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看见她之后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走过来,指指靠墙的沙发,道:“小温是吧?来,坐下说”。 他说完以后,便走到门口,把办公室的门敞开,而后转过身指指沙发:“坐,不用这么拘谨”。 温喜兰简单的打量了一下,这位张主任四十来岁的年纪,穿着板正的灰色短袖衬衫,黑色迪卡裤子,鞋袜也都是黑色的。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硕大的黑色眼镜框后面,一双眼透出几分严谨刻板。 这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寒暄客套的话还是少说,直奔主题比较好。 打定主意后,温喜兰便把包里的照片掏出来,… 第135章 两天之后,秦勇一大早就把冲洗好的彩色照片送到了祥宝斋,温喜兰接过来一看,拍的跟电影海报似的,古色古香。 “感谢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没你们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温喜兰真诚的道。 秦勇却朝她摆摆手:“你千万别有什么负担,我帮你也不完全是出于私情。看着这么有历史价值的老宅子被拆了,我也不好受。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关键的事儿还要靠你自己去跑”。 送走了秦勇以后,温喜兰把照片仔仔细细的装好,又换了套干净利落的衬衫、长裤,鞋袜也是板板正正的,这才骑着自行车去了县文物保护中心。 虽说平日里她跟亲戚邻里打交道都能做到游刃有余,可独当一面去政府部门见这些当官的,她还真是头一次。又是为了拆迁这么大的事儿,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到了文物保护单位门口,温喜兰从自行车上下来,跟看门的大爷说明了情况,对方听说她要找张主任,忙打了个电话核实,然后让她在来访簿上登记了姓名,就让她进去了。 张主任的办公室在二楼最东头,上楼梯的时候她的心就开始‘砰砰砰’的跳,这是一种宿命被别人拿捏的恐慌,祥宝斋能不能保住,就在这些领导们的一念之间。 到了办公室门口,温喜兰站直身子,深呼吸之后才敲响了门,得到应允后,她推开门的瞬间,脸上已经挂上了大方得体的微笑。 更多精彩在:胖梨推文小窝 “张主任您好,我是祥宝斋的温喜兰,冒昧的来打扰您,给您添麻烦了。” 坐在办公桌后头的精瘦男人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看见她之后愣了一下,随即站起身走过来,指指靠墙的沙发,道:“小温是吧?来,坐下说”。 他说完以后,便走到门口,把办公室的门敞开,而后转过身指指沙发:“坐,不用这么拘谨”。 温喜兰简单的打量了一下,这位张主任四十来岁的年纪,穿着板正的灰色短袖衬衫,黑色迪卡裤子,鞋袜也都是黑色的。大背头梳的一丝不苟,硕大的黑色眼镜框后面,一双眼透出几分严谨刻板。 这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寒暄客套的话还是少说,直奔主题比较好。 打定主意后,温喜兰便把包里的照片掏出来,开门见山道:“张主任,我们祥宝斋所在的柏树街区最近要拆迁了,不知您听说了这个事情没。我今天来打扰您,就是想请您看看,我们祥宝斋能不能达到文物保护的标准,这方面您是专家,还请您别嫌麻烦,多给点建议”。 她说完以后便双手把照片递了过去,张主任没什么表情的接过照片,皱起眉开始一张一张的翻照片。 五六分钟以后,他把照片又整整齐齐的排好,放在了桌角上。 “拆迁的事我听说了,”他沉着脸,让人猜不出态度。 “怎么?”他突然抬起眼,严肃看着温喜兰,道:“你们家不想拆?” 温喜兰被他看的有点发怵,但面儿上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点点头道:“我们家,确实不想拆”。 “怕补偿给的不够?”张主任扶了一下眼镜,继续用严肃的语气道:“其实这个你们大可放心,政府牵头的项目,肯定不能让老百姓吃亏。将来盖了新房子,一定会按原有的平方数补给你们,即便有点偏差,也会折合成钱款作为补偿”。 温喜兰听后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道:“这个我们确实没什么不放心的,不过…”。 “政府给你们盖新房子不好吗?还是你们有其他的想法?”张主任的语气有点不善。 温喜兰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默默在心里琢磨着,想保留老宅子是不是也属于其他想法的范畴。 她定了一下神,而后字句清晰的开了口:“我们家不想拆,是因为祥宝斋从开创名号开始,就是在这个老宅子里。这栋老宅子就跟做毛笔的手艺一样,一代一代的传下来,早成了百年笔庄的一部分,也是于家的一部分”。 张主任听了她的话没吭声,只是用惊讶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 “您刚才说拆了老房子一定会给足够的补偿,可老房子的年代感、文化积淀是新房子补偿不了的。”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打了个比方:“就像博物馆里那些个旧陶罐旧瓷瓶,打碎了以后再赔个新的,那还有什么价值?” “在我们心里,祥宝斋的老宅子就像那些个旧陶罐,一旦打碎了,就消失了,无论换个多新多漂亮的都没用。新房子延续不了祥宝斋的百年文化传承。” 她说完以后,张主任难得点了一下头,而后重新拿起桌角上的那叠照片,又仔细的看了起来。 半晌,他才开口:“你说的话倒是也有一些道理,可我看了一遍咱这个照片,这么说吧,”张主任突然抬起头,一脸严肃的道:“咱们这个老宅子缺少突出的特色,很难被划进文物保护单位的标准里”。 温喜兰不太能完全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便试探着问:“是因为年代不够久远吗?” 张主任微微摇头:“时间只是其中一部分,关键是缺乏特色。说实话,咱们陵澜县从秦朝统一天下后就被置为县,距今两千多年的历史,是个历史底蕴丰厚的地方。光明代传下来的历史建筑有多少?” 第136章 温喜兰被她问的无话可说,人家张主任讲的是实情。 “就咱们祥宝斋这种百十年的老宅子,在咱们陵澜随意搜罗一遍,少说也得有个几百处。小温啊,咱能因为这就不搞现代化建设了?就算真的需要挑出几个来划定为文物保护单位,那也得挑有突出特点的”。 听到这里,温喜兰猛地抬起头,激动的道:“我们祥宝斋是百年笔庄啊,又是这附近六七个县最大的文房四宝铺子,它承载了一定的传统文化、传统技艺的发展脉络,这个不能算特色吗?” 张主任瞧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温喜兰以为有希望了的时候,对方却叹口气摇摇头。 “我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可是咱们的法律条文里没有这一项。再说了毛笔制作工艺、文房四宝经营非得在老宅子里进行吗?我看将来搬到锃光瓦亮的新房子里,会发展的更好嘛!” 温喜兰被他说的一时语塞,张了好几次嘴,都找不到合适的话去接。 “小温啊,不是我不想帮你们,说实话眼看着像祥宝斋这样的百年老字号被拆,我心里也不好受。可问题是,把祥宝斋划入文物保护单位,不合规定”。 张主任说完以后,又把照片整齐的叠好,递还给了温喜兰。 这应该是下逐客令了,温喜兰心中涌起强烈的沮丧,愣了半晌才不甘心的接过那摞照片,差点鼻子一酸哭出来。 不能被划进文物保护单位,这也就基本上堵死了祥宝斋被保留下来的最后一条路。温喜兰仿佛已经能看到老宅子被推平的残酷景象。 “小温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张主任换了个平和的语气,继续道:“说实话,我这每天都忙得没黑夜没白天的。要不是因为你是经熟人介绍来的,我根本不会说这么多。听我一句劝,还是要支持政府的决策,少动别的心思”。 他这句话就让温喜兰听不懂了,怎么想保住自家的老宅子还成了别的心思?这是话里有话啊? “张主任还是觉得我来找您,是因为怕政府补偿的钱不够?想趁这个机会讹政府一笔巨款?”温喜兰咽下方才的沮丧,怒火开始噌噌的往上窜,她努力控制住音量,一字一句的道:“别说拆了老房子政府还给钱,就算让我们拿出一部分钱上交政府,只要能保住祥宝斋的老宅子,我们也愿意!” 她说完以后,快速的收好照片收好,站起身对张主任鞠了一躬,留下一句‘耽误您的时间了’,转身就往外面走。 进了楼梯间以后,温喜兰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她之前想过保住老宅子会有困难,也做好了长期奔波求人的打算,可偏偏没想到,人家几句话就把自己给打发了,连努力的机会都不给留。 就好像长跑选手听见枪响刚要往前冲,却直接被裁判举牌罚下,取消了参赛资格。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继续往外走,告诉自己出了这个办公楼大门就不许再哭,必须顶着一张笑脸跟门卫大叔打招呼。自己是指名道姓来找的张主任,虽然他说话难听还随意揣测别人,可那毕竟是雪雁帮忙牵的关系,就这么哭着出去,人家还指不定怎么猜想刚才发生了什么。 自己不能连累雪雁的一番好意。 “小温!小温!” 就在温喜兰擦干眼泪准备出办公楼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叫她的声音,温喜兰转身一看,小跑过来的竟然是张主任。 温喜兰快速挤出一张笑脸,好声好气儿的问:“张主任找我还有事儿?” “这样吧,”张主任讪讪的扶了一下眼镜,而后道:“我看你也是诚心想保住老宅子,要不然也不会首先想到来我们文物保护单位寻求帮助。我这边呢,找不到相关的法律依据,帮不了你。不过你可以去上一级的齐城市文物保护部门问问,兴许还有转机!” 听见转机两个字,温喜兰心中瞬间涌起强烈的欣喜,连连点头感谢:“哎,我明天就去试试,谢谢张主任指点!” “这样,你先等一会儿,我回头给你开一封介绍信,这样你去齐城市文保单位的时候,阻力能小一点。我能帮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温喜兰才要致谢,对方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 “不是我泼冷水,小温,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但是有机会咱们尽力争取就是了。还有就是,”张主任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刚才啊,话说的可能有点难听,请你别介意。过会儿你到隔壁那条街上新成立的拆迁办公室看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第65章 和气的领导 温喜兰拿了张主任给开的介绍信,然后便从文物保护中心出来了,半道儿拐了个弯,按张主任说的,去隔壁街上的拆迁办公室看看。 她骑着自行车沿街跑了一遍,也没看见拆迁办公室的牌子,最后在围了一群中年妇女和老头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大姐,”她拉住一个身形结实的短发妇女,热情的问:“您知道拆迁办公室在哪儿吗?” 短发妇女扭头打量了她片刻,眼睛一亮:“这,这不是祥宝斋于家的儿媳妇吗?” 温喜兰被她说的一愣,迟疑的点点头:“我,我是啊。大姐您是?” “嗐,你来咱们柏树街区的时间不长,我家住在最西头,和你们祥宝斋挨的远,你不认识我也正常!” 温喜兰心中泛起疑惑,不由得问:“那您这是,在等人?” 短发妇女神经兮兮的打量了一眼周围,而后凑到温喜兰旁边道:“你不是问拆迁办公室在哪儿吗?喏,”她偷偷的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关着门的平房,道:“那个就是,刚成立的,还没挂牌呢!” “那你们这是?”温喜兰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也学着她压低声音,问:“这些人都是来找拆迁办公室的领导的?” “可不?”妇女的眼睛里泛起精明的光,扯扯她的袖子道:“咱们啊,得团结起来,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的把房子给拆了!” “这么说,你们也是舍不得家里的老房子?”温喜兰觉得自己突然找到了知己,总算有跟自己想法一样的人了。 “你傻啊!”妇女却白了她一眼,压着嗓子道:“老房子换新房子谁不愿意?” 她的话让温喜兰一下子糊涂了,既然想要新房子,那干嘛还要阻止政府拆迁? “我悄悄跟你说,”短发妇女又凑近了一些,眉飞色舞的道:“我有亲戚在省城里,他们那边早就开始那个什么城市拆迁改造了,对这个很有经验。亲戚告诉我啊,得找政府闹,闹得越凶越好,这样能得到更多的赔偿!我家那个亲戚之前就是这么干的,原来家里就几间小破屋,现在倒好,政府拆了他家的老房子,除了承诺给补一套新房以外,还给了一大笔赔偿款,一夜之间就成了小康家庭!” 听了她的话,温喜兰瞬间就明… 第137章 温喜兰拿了张主任给开的介绍信,然后便从文物保护中心出来了,半道儿拐了个弯,按张主任说的,去隔壁街上的拆迁办公室看看。 她骑着自行车沿街跑了一遍,也没看见拆迁办公室的牌子,最后在围了一群中年妇女和老头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大姐,”她拉住一个身形结实的短发妇女,热情的问:“您知道拆迁办公室在哪儿吗?” 短发妇女扭头打量了她片刻,眼睛一亮:“这,这不是祥宝斋于家的儿媳妇吗?” 温喜兰被她说的一愣,迟疑的点点头:“我,我是啊。大姐您是?” “嗐,你来咱们柏树街区的时间不长,我家住在最西头,和你们祥宝斋挨的远,你不认识我也正常!” 温喜兰心中泛起疑惑,不由得问:“那您这是,在等人?” 短发妇女神经兮兮的打量了一眼周围,而后凑到温喜兰旁边道:“你不是问拆迁办公室在哪儿吗?喏,”她偷偷的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间关着门的平房,道:“那个就是,刚成立的,还没挂牌呢!” “那你们这是?”温喜兰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也学着她压低声音,问:“这些人都是来找拆迁办公室的领导的?” “可不?”妇女的眼睛里泛起精明的光,扯扯她的袖子道:“咱们啊,得团结起来,不能让他们这么顺利的把房子给拆了!” “这么说,你们也是舍不得家里的老房子?”温喜兰觉得自己突然找到了知己,总算有跟自己想法一样的人了。 “你傻啊!”妇女却白了她一眼,压着嗓子道:“老房子换新房子谁不愿意?” 她的话让温喜兰一下子糊涂了,既然想要新房子,那干嘛还要阻止政府拆迁? “我悄悄跟你说,”短发妇女又凑近了一些,眉飞色舞的道:“我有亲戚在省城里,他们那边早就开始那个什么城市拆迁改造了,对这个很有经验。亲戚告诉我啊,得找政府闹,闹得越凶越好,这样能得到更多的赔偿!我家那个亲戚之前就是这么干的,原来家里就几间小破屋,现在倒好,政府拆了他家的老房子,除了承诺给补一套新房以外,还给了一大笔赔偿款,一夜之间就成了小康家庭!” 听了她的话,温喜兰瞬间就明白了刚才在文物保护中心,张主任为什么反复提到拆迁赔偿的问题,而且还是那个态度。合着拆迁的信息刚放出来,办公室都还没挂牌呢,已经有人闹上了。 想到这里,温喜兰心里顿时五味杂陈,真心不想拆的四处求人碰壁,想讹拆迁赔偿的却在这儿虚张声势,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短发妇女见她不吭声,忙又低声问:“你们祥宝斋的宅子可是够大的?要不你也加入我们吧,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你放心,有我罩着你,不会吃亏的!” 温喜兰简直连骂人的心都有了,可都是街坊邻居,她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于是忙连连摇头拒绝:“不了大姐,我家里还有急事儿吗,先走了,等有机会再找您说话”。 她说完便跳上自行车逃走了。 回到祥宝斋以后,温喜兰先给林雪雁、秦勇通了电话,把情况大致的说了一下。两人的反应倒算平静,大概也猜到了这个结果。当她提出明天要去齐城市文物保护中心反应情况时,两人都说要陪她一起去,被温喜兰婉言谢绝了。 这几天已经很麻烦他俩了,但凡自己一个人能跑的事,就尽量不去拖累别人。 温喜兰放下电话以后便往后院走,恰巧碰上刚从厨房走出来的于翔潜。 “回来了?”他满脸笑容的打招呼。 温喜兰瞧了他片刻,几天不见人影,他这会儿又把自己捯饬的人模狗样的。头发梳的跟电影明星一样,干净的白衬衫,顺条的藏蓝色迪卡裤子,还外扎了一条深棕色的皮带,更显得他身形修长玉树临风。 那只被烫伤的手上则缠了雪白的纱布,将紫药水全部遮住,偶尔抬起来扶一下金丝边眼镜,自带一股脆弱的知识分子气质,让人忍不住想对他嘘寒问暖关心几句。这得激起多少女人的母性光辉? 要是放在平时,温喜兰肯定会拉住他打趣两句,可眼下是个什么情况?家都快被拆了!于翔潜这副样子真让她无比的来气。 “你还没吃午饭吧?”于翔潜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便往西图澜娅餐厅走,“我刚给你做了饭,再着急也得注意身体…”。 温喜兰一把将他的手甩开,讥讽道:“不劳您关心!我比您小六岁呢,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少吃一顿饿不死!” 她说完以后用颇为嫌弃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接着道:“倒是您,都老孔雀了还走到哪儿都开屏,也不怕闪了老腰!” 于翔潜被她说的一愣,半晌没明白自己究竟哪儿又惹了她。 温喜兰见状就更生气了,直接一把将他推开,自己进了西图澜娅餐厅又顺手把门关上,然后放下包自顾自的吃起饭来。 她不得不承认,于翔潜在做饭这件事上,简直跟画画一样有天分,味道好还是其次,关键菜的颜色很是能入得了眼,哪一盘都看的让人直流口水。 温喜兰正狼吞虎咽的吃着,于翔潜站在外边开始敲门。 “媳妇儿,你别光顾着自己吃啊,我这忙活了一上午,也没吃上一口呢,开开门让我进去呗?” 第138章 温喜兰理都不想理他,先捡着合胃口的往嘴里塞。她有个好习惯,那就是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不影响吃饭。人要是先倒下了,拿什么去战胜困难? 十几分钟以后,温喜兰已经填饱了肚子,拿起包刚一开门,于翔潜就舔着脸贴上来。 “你不生我的气了?愿意给我饭吃了?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狠…心…”。 他的话还没说完,温喜兰已经绕过他往卧室走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哎,媳妇儿,你怎么又不理我了?有什么事儿咱当面说开不行吗?哎,温喜兰…”。 温喜兰直接忽略掉他的话,进了卧室之后顺手把门关上。这一上午已经够她受的了,真不想再听这个废物唠叨。 反正祥宝斋的事儿,她从一开始也没指望于翔潜能帮什么忙。他那个人,不泼冷水帮倒忙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唉,要男人有什么用?摆到家里也是个累赘,除了气人真是没一点用处…”。温喜兰小声念叨了一句,把包放在梳妆台上,又将照片和介绍信取出来看了一遍,然后仔仔细细的收好,打算想想明天去齐城市文物保护部门应该怎么说话。 “温喜兰,喜兰,你开开门啊。开开门,我有话给你说…”。门外的于翔潜还在孜孜不倦的敲着门,让温喜兰很是心烦。 “哎,真是烦死了!”温喜兰跺跺脚,还是过去拉开门,一脸严肃的道:“我明天得去市文物保护部门找相关领导反应情况,这会儿不想跟你说话,给我留点清净行吗?” 于翔潜听后愣了半晌,瞪着那双无辜的黑眼睛看着她,道:“你明天要去齐城啊?能等两天不?我这两天忙完跟你一起去”。 “不能!”温喜兰毫不犹豫的拒绝,这都到什么时候了,一分一秒都能决定祥宝斋的命运,真不知道于翔潜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温喜兰强压下火气,冷冷的看着他,问:“你今天下午能别打扰我不?” 于翔潜听后投来复杂的目光,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耷拉下脑袋,幽幽的道:“那,那好吧”。 温喜兰没再等他废话,直接又把门给关上了。于翔潜在门口站了好久,最后支支吾吾的道:“你有什么事直接往学校打电话找我就行,别什么都一个人扛!” “知道了!”温喜兰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她知道,假如不做点回应,于翔潜又不知道要啰嗦到什么时候。 次日一大早,温喜兰简单的吃了两口饭便提着包出门了,她先骑自行车去了汽车站,而后换乘客车去齐城市。 市文物保护中心并不难找,她下车后打听了几个人便知道了地址。 这次随身带着县文物保护中心给开的介绍信,温喜兰倒是很顺利就进了大门,又按张主任建议的,直接去了三楼的主任办公室。 有之前在县里见张主任的经验,温喜兰这次做了更充分的心里准备,敲响办公室门前,已经把自己的情绪调到了最佳状态。 听到里面传来‘请进’二字的以后,温喜兰面带笑容的推门走进去,先热情大方的跟领导问好。 “刘主任您好,我是从陵澜县来的,有一些关于文物保护单位评定方面的问题想请教您”。 “哦,哦,我知道。你们县里的工作人员今天一早还专门打来电话告知了我一声。”身形微胖的刘主任说着,从办公桌后走出来,客客气气的让温喜兰坐下,一点架子都没有。 领导的好态度让温喜兰稍觉安心了一些,说起话来也就更顺畅了。她又条理分明的把柏树街区拆迁,以及祥宝斋的发展脉络认真的介绍了一遍,最后表达了想保留祥宝斋的强烈愿望。 刘主任自始至终都听的很认真,还不时的问几个小问题,温喜兰递过去的照片,他每一张都看得很仔细。 “你这个想法很好,很超前啊!”末了刘主任一脸赞赏的点点头,继续道:“说明咱们老百姓对文物保护的认知和热情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小温啊,你年纪轻轻能有这么高的见识,很了不起!” 温喜兰完全没想到会获得领导的当面夸赞,一时间喜出望外,觉得这回遇到了个通情达理的好领导,祥宝斋应该是有救了。 “刘主任,那我们祥宝斋有希望走文物保护的相关程序,被保留下来吗?”温喜兰激动的问。 刘主任听后又翻了翻那些照片,沉思片刻道:“这样,文物保护单位的申请和评定,是要走严格的程序的,不能由我一个人说了算。小温啊,你先回去,祥宝斋的问题,我们要开会认真研究的,等有了结果,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这个结果,已经超出了温喜兰最初的预料,他没想到市里的领导能这么平易近人,更没想到能这么爽快的就答应开会研究祥宝斋的去留问题。她此刻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中,连连对刘主任表示感谢。 “照片我先留下,”刘主任客客气气的把温喜兰送到门口,还不忘再次保证:“你回家等通知就行,我们会认真研究的!” 从办公室出来,进了楼梯间以后,温喜兰开心的差点跳起来。 祥宝斋有救了!祥宝斋有救了!她在心里反复的呐喊。 直到走出办公楼的大门,她突然回过一点味来。 不对啊,这个刘主任口口声声说等开会研究后有了结果,会给她通知。可他连电话号码、地址都没留,怎么通知自己? 第139章 第66章 把照片还给我! 回过味来的温喜兰再次感受到一种命运彻底被人拿捏的绝望。 或许因为领导太忙,刚才忘了留联系方式?亦或者等将来有了结果,人家领导会先把研究结论通知到县文物保护中心? 温喜兰开始找理由说服自己,可越是找理由,心里就越是没底。最后,她干脆又返回到办公楼里,咬咬牙往三楼走去。 来都来了,人家是领导,自己现在求人家办事儿,领导忘了,自己不能懒,还不如干脆回去给领导留个电话和地址。 她刚上了三楼,就听见刘主任办公室里传出大笑声。 “刘主任,你这么做有点不地道啊,人家小同志大老远的跑过来,老宅子不符合文物保护的规定就不符合,你把实情告诉人家就是了。还搞什么滑头,只拿好话哄人家回去等着。你这不是诓人吗?”说话的是个女人。 “我告诉她实情,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刘主任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我要是说了实话,她万一在我办公室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办?” 听到这里,温喜兰瞬间浑身凉了个透,愣愣的站在原地。 “要我说啊,这个陵澜县的文物保护中心工作人员也是多事,老百姓不了解政策,他们还不了解?”刘主任语气中透出不满,继续道:“就拿‘历史建筑文化遗产’来说,87年,也就是前年,才评出来几个?故宫、敦煌莫高窟、秦陵兵马俑评上了,连天坛、颐和园都没能评进去,更别说咱们小县城里的一个小民宅了。我看啊,说到底还是想讹诈拆迁补偿,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也是够刁钻的!” “刘主任,您这个结论下的有点过分了啊,老百姓对自家的老宅子有感情,这也是人之常情…”。 温喜兰已经被刘主任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原来方才那副平易近人、认真负责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不得不承认这位领导演戏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让温喜兰完完全全的信了真。 不合规定就不合规定,还拿出那副虚伪的嘴脸来给人留下无限希望,转过头就用恶毒的语言随意揣测别人,这位刘主任可比县里的张主任坏多了! 温喜兰只顾着生气了,都没想起来哭。她站在楼梯口平复了片刻情绪,而后抬头挺胸的… 回过味来的温喜兰再次感受到一种命运彻底被人拿捏的绝望。 或许因为领导太忙,刚才忘了留联系方式?亦或者等将来有了结果,人家领导会先把研究结论通知到县文物保护中心? 温喜兰开始找理由说服自己,可越是找理由,心里就越是没底。最后,她干脆又返回到办公楼里,咬咬牙往三楼走去。 来都来了,人家是领导,自己现在求人家办事儿,领导忘了,自己不能懒,还不如干脆回去给领导留个电话和地址。 她刚上了三楼,就听见刘主任办公室里传出大笑声。 “刘主任,你这么做有点不地道啊,人家小同志大老远的跑过来,老宅子不符合文物保护的规定就不符合,你把实情告诉人家就是了。还搞什么滑头,只拿好话哄人家回去等着。你这不是诓人吗?”说话的是个女人。 “我告诉她实情,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刘主任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我要是说了实话,她万一在我办公室里一哭二闹三上吊怎么办?” 听到这里,温喜兰瞬间浑身凉了个透,愣愣的站在原地。 “要我说啊,这个陵澜县的文物保护中心工作人员也是多事,老百姓不了解政策,他们还不了解?”刘主任语气中透出不满,继续道:“就拿‘历史建筑文化遗产’来说,87 年,也就是前年,才评出来几个?故宫、敦煌莫高窟、秦陵兵马俑评上了,连天坛、颐和园都没能评进去,更别说咱们小县城里的一个小民宅了。我看啊,说到底还是想讹诈拆迁补偿,能想出这个办法的人,也是够刁钻的!” “刘主任,您这个结论下的有点过分了啊,老百姓对自家的老宅子有感情,这也是人之常情…”。 温喜兰已经被刘主任的话气得浑身发抖,原来方才那副平易近人、认真负责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不得不承认这位领导演戏的本事还真是炉火纯青,让温喜兰完完全全的信了真。 不合规定就不合规定,还拿出那副虚伪的嘴脸来给人留下无限希望,转过头就用恶毒的语言随意揣测别人,这位刘主任可比县里的张主任坏多了! 温喜兰只顾着生气了,都没想起来哭。她站在楼梯口平复了片刻情绪,而后抬头挺胸的朝那间办公室走了过去。 “刘主任?”当她敲开办公室的门后,脸上早已换上了热情朴实的笑容。 一直侃侃而谈的刘主任看到她以后,先是愣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难堪,但还是用之前那副和气的态度跟她打招呼。 “哟,这不是刚才来过的那个小同志吗?还有事儿找我?” 温喜兰诚恳的点点头:“刘主任,我刚才走的急,忘了告诉您,祥宝斋那套照片我还是得拿回去。我们陵澜是小县城,洗一套彩色照片得跑到市里来,还要等好几天的工夫。我想着,这照片您要是没什么用的话,我就先拿回去?” 刘主任听了她的话脸色微露尴尬,忙转到了桌子里头弯腰在一口堆满废纸的箱子里扒拉了一通,而后又翻出一张信封,连同照片一块送了过来。 温喜兰冷眼看着,脸上的笑容却分毫没减,诚恳的道:“万一将来我们祥宝斋真的被拆了,这照片也好留个纪念,没事儿的时候还能拿出来怀念一下”。 第140章 刘主任脸上讪讪,递还照片以后,还满脸笑容的劝道:“小同志,你也不要太悲观。我们文物保护部门对待有保护价值的老建筑一向都很谨慎的,这几天我们就会开会研究这个事儿。你放心,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当官的人打起官腔,可真是让平头老百姓大开眼界,假话说的跟盖了红章的真文件似的,比真的还真。 温喜兰自然不会当面戳穿他,她还得顺着往下夸。 “刘主任真是咱老百姓的好干部!是所有人的好榜样,要是我们的父母官都能像您一样,咱们可不早就过上小康生活了吗?” 温喜兰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继续道:“改天啊,我们一定写感谢信,再给您送一面热心为民的锦旗!” 她说完以后就一脸憨厚的朝刘主任鞠了一躬,转身出了办公室。让她一板一眼的做情况汇报确实很吃力,可笑里藏刀阴阳怪气,温喜兰可就擅长多了。 把照片要回来,也算让温喜兰出了一口恶气。可刚走出市文物保护中心的大门,巨大的沮丧和无助还是瞬间压垮了她的身心。 温喜兰深深的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祥宝斋大概是真的保不住了,没希望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头被捂住眼睛的牛,无助又倔强的四处乱撞,本以为能为祥宝斋撞出一条出路,哪怕能找到一线希望,让她有机会努力去争取也行。 可现实一次又一次的让她绝望,在面对那些轻易就能扼住她的咽喉的领导时,她成了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被训斥、被愚弄、被欺骗。 温喜兰无法自控的大哭起来,抱紧包里的照片,弓着腰哭的像个没人管的孩子,偏偏还要倔强的找棵大树躲在后面,生怕被别人看见她有多可怜。 也不知哭了多久,反正眼睛里已经再也流不出泪来,她这才站起身抹了把脸,失魂落魄的朝汽车站走去。 原本来市区的心有多急切,如今回家的心就有多木然,以至于天上一个霹雷降下来,下了雨她都没怎么觉察到。 等搭上回陵澜的汽车后,她已经浑身湿透了。 温喜兰找了个靠后的座位,两眼呆滞的望着外面,什么都不愿再想。 汽车驶出齐城市区,没过多久便有人半路拦车,陆陆续续的上来好几个人。其中一位满脸沧桑的大姐挤到温喜兰旁边坐下。 “哟,妹子,你这是咋地啦?眼睛都哭肿了!瞧瞧身上的衣服淋的。”大姐一脸吃惊的望着她问。 温喜兰木讷的摇摇头,一句话都不想说,直接把脸转向了窗外。 “唉,”大姐在她身旁叹了口气,絮絮叨叨的道:“妹子,你不说我也能猜到,肯定是跟家里的男人吵架了吧?我瞧着你这年纪,刚结婚不久?” 温喜兰依旧没回答,只呆呆的望向外面被风吹雨打的庄稼地。 “这结婚以后啊,难过的日子还长着呢。”大姐似乎已经认定了她是跟家里吵了架跑出来的,用充满同情的语气继续道:“妹子,你也别太难过,大姐我是过来人,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熬过来了。男人啊,都是废物,除了会在家里制造麻烦,关键时刻不顶一点用…,你说做饭看孩子吧,干一样毁一样,你说外出赚钱吧,一年到头也没拿回来几张票子。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末了咱们温饱没解决,还要搭上一辈子给他们生儿育女当保姆…”。 温喜兰原本木然的心,突然就被大姐的话给触动了。是啊,这些天自己一直起早贪黑为了祥宝斋四处奔走,于翔潜人呢?祥宝斋不是于家的产业吗?自己在外边受尽冷眼,又是挨饿又是被雨淋,他这个正儿八经的于家人倒成了甩手掌柜,问都不问一句…。 “妹子,我瞧着你这么年轻,没孩子呢吧?”大姐又凑过来问。 温喜兰回过头,眼珠动了一下,鼻子也跟着发酸,冲大姐点点头。 “那就别干耽误工夫,赶紧跟他离婚!趁年轻擦亮眼睛再找个知冷知热的。一辈子长着呢,咱不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亏谁不能亏自己。听姐的,回去赶紧跟他离婚!”大姐义愤填膺的道。 这一瞬间,已经打消离婚念头的温喜兰,再次动了离婚的心思。大姐说的没错,一辈子还有很长,这个于翔潜长得再好,再有才华,哄人的时候再嘴甜,那都是假把式。 要是将来家里所有的难题都要她一个人来扛,这个日子不过也罢! 想到这里,温丽兰的眼里又掉下泪来,坚定的朝大姐点点头:“对,不行就离!” 汽车进了陵澜站,外面的雨依旧没停。温喜兰抱紧手包淋着雨从车站走了出来,外面有那么多人拿着雨伞雨衣来接站,偏偏没有于翔潜。 温喜兰抹掉脸上的雨水,快速朝前面一棵大梧桐树跑去,只是跑着跑着,雨突然就停了,温喜兰好奇的抬头望了一眼,正巧看见举着伞的于翔潜坐在自行车上朝她笑。 “我都在这儿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刚才实在没忍住去了趟厕所,没想到就差点错过接你的时间点”。 这会儿看见于翔潜,温喜兰内心又是高兴又是恼火。 高兴的是好歹下雨天里他还有心过来接自己。窝火的是,一个大男人天天就知道在这些个小事儿上花心思,以后生活里的风风雨雨光靠她自己又怎么能扛的动。 第141章 见温喜兰不吭声,于翔潜直接下了车子,从一个塑料包里拿出军绿色的大雨衣,裹到温喜兰身上,然后让她坐上车,便往祥宝斋方向去了。 到家之后,温喜兰一声不吭的下了自行车,径直往后面卧室走,于翔潜放下车就小跑着追上来,刚要开口便被温喜兰给关到了门外。 “温,温喜兰,我有个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温喜兰放下手里的包,又把厚重的雨衣脱掉,有气无力的道:“我现在很累,不想说话”。 于翔潜站在门外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道:“我先回学校去拿点东西,晚点回来有事情找你,你一定要等我啊?” “知道了。”温喜兰敷衍的应了。她现在确实觉得很累,不想跟于翔潜多说废话,所以干脆随便答应着,省得他又啰啰嗦嗦没完。 第67章 鞋匠的启示 傍晚雨停了,直到温喜兰吃过晚饭,于翔潜都还没回来。她心里烦闷,又没底气去面对小刘的追问,便干脆出门找王利利说话去了。 等晚上八点多,她回到祥宝斋的时候,正好看见于翔潜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门灯下放了张小方桌,上面摆着茶壶茶碗还有一摞书本稿纸,全然一副岁月静好读诗品茶的景象。 他这副样子,直接把温喜兰刚排遣完的气恼一下子又全给找了回来。马上三十岁的人了,对自家的产业分毫不上心,眼看祥宝斋马上就被拆了,老父亲因为这个还在医院里住着,他还有心思悠闲的看书喝茶? 温喜兰只觉得多看他一眼都想原地爆炸,干脆别开脸快速往卧室走去。 “哎,我都快等你一个钟头了,怎么这才回来?”于翔潜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招呼她。 温喜兰则只顾着往屋里走,并不想给他任何回应。可等她去推卧室的门时,才发现上面落了锁,而平日里这间屋子几乎从来不上锁。 “我给你锁上的。”于翔潜走了过来,叉着腰站在她面前:“我预感你今天可能不想理我,所以只能提前把门给锁上,”他说完拍了拍口袋,继续道:“钥匙在这儿呢,你听我把事儿说完,立马就给你开门!”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温喜兰愤怒的抬起头瞪着他,刚要开口骂人,就被于翔潜抓起胳膊往小桌旁拉。 “你先别生气,听我把事儿说完,然后要打要骂我都随你”。他边说边把温喜兰摁在一张凳子上,而后把那本翻开的书递过来。 温喜兰不情愿的瞥了一眼,心中不禁冷笑。于翔潜可真是有闲情啊,不光看书,还看的外文书,是中国几千年的文学艺术作品都入不了他的法眼了吗? “你看这个,”于翔潜把书往后面翻了一页,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洋字母以外,还有张大胡子外国男人照片,穿着围裙全神贯注的捣鼓着一只皮鞋。 温喜兰烦闷的把眼闭上,他没心没肺也得有个限度,都什么时候了,还关注皮鞋这种穿戴臭美的物件儿? “你不愿意看,那我给你讲讲,听我说完你再走。”于翔潜将书往中间挪了挪,又把几张稿纸放到旁边,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这本是国外有关手… 傍晚雨停了,直到温喜兰吃过晚饭,于翔潜都还没回来。她心里烦闷,又没底气去面对小刘的追问,便干脆出门找王利利说话去了。 等晚上八点多,她回到祥宝斋的时候,正好看见于翔潜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门灯下放了张小方桌,上面摆着茶壶茶碗还有一摞书本稿纸,全然一副岁月静好读诗品茶的景象。 他这副样子,直接把温喜兰刚排遣完的气恼一下子又全给找了回来。马上三十岁的人了,对自家的产业分毫不上心,眼看祥宝斋马上就被拆了,老父亲因为这个还在医院里住着,他还有心思悠闲的看书喝茶? 温喜兰只觉得多看他一眼都想原地爆炸,干脆别开脸快速往卧室走去。 “哎,我都快等你一个钟头了,怎么这才回来?”于翔潜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招呼她。 温喜兰则只顾着往屋里走,并不想给他任何回应。可等她去推卧室的门时,才发现上面落了锁,而平日里这间屋子几乎从来不上锁。 “我给你锁上的。”于翔潜走了过来,叉着腰站在她面前:“我预感你今天可能不想理我,所以只能提前把门给锁上,”他说完拍了拍口袋,继续道:“钥匙在这儿呢,你听我把事儿说完,立马就给你开门!”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温喜兰愤怒的抬起头瞪着他,刚要开口骂人,就被于翔潜抓起胳膊往小桌旁拉。 “你先别生气,听我把事儿说完,然后要打要骂我都随你”。他边说边把温喜兰摁在一张凳子上,而后把那本翻开的书递过来。 温喜兰不情愿的瞥了一眼,心中不禁冷笑。于翔潜可真是有闲情啊,不光看书,还看的外文书,是中国几千年的文学艺术作品都入不了他的法眼了吗? “你看这个,”于翔潜把书往后面翻了一页,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洋字母以外,还有张大胡子外国男人照片,穿着围裙全神贯注的捣鼓着一只皮鞋。 温喜兰烦闷的把眼闭上,他没心没肺也得有个限度,都什么时候了,还关注皮鞋这种穿戴臭美的物件儿? “你不愿意看,那我给你讲讲,听我说完你再走。”于翔潜将书往中间挪了挪,又把几张稿纸放到旁边,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这本是国外有关手工艺作品的书籍,有一篇讲的是西方某国老街区一家手工皮鞋作坊,祖孙几代都守着作坊做皮鞋为生。后来城市改造需要拆掉旧街区的房子,他们家传了几十年的老作坊也面临着被拆掉的命运”。 第142章 听到这里,温喜兰心里不由得一动,眼睛不自觉的回到了那本书上,虽然上面的字她不认识,可书上的图片突然就有了意义。 “你看,”于翔潜开始一页一页的给她翻书上的照片,指着砖石建造的小洋楼道:“这就是他们家的皮具作坊,所在的街区被拆掉之前,又脏又乱,老照片里连臭水沟都能看的清”。 “你再看最后这张照片,臭水沟不见了,两侧脏乱的旧房子也换成了整齐的新楼房。但是鞋匠家里的小洋楼却被保留了下来”。于翔潜有些兴奋的指着书上最后一张照片道。 温喜兰的心底突然亮起一束光,眼睛直直的盯着照片,而后把书抢过来前前后后翻了几遍,可惜上面的外文她一句也看不懂。 “这上面还写什么了?”她忍不住看向于翔潜。 “具体的内容都在这几张稿纸上,”于翔潜把手边写满字的稿纸递了过来:“这是请我们学校里外文系的老师给翻译的,连同这些资料也是人家帮着找的”。 温喜兰接过稿纸,不禁盯着于翔潜看了几秒,问:“这些天你不着家,就是为了找这些资料去了?” 于翔潜挠挠头,面带惭愧的道:“嗯。我也知道这段时间整个家里的事儿都让你一个人扛了,还要去找文物保护部门的领导求情、周旋,你受苦了”。 这些天温喜兰确实是受了些委屈,不过她本来也不是个娇气的人,哭完擦干泪也就过去了。只是被于翔潜当面这么一说,她心里顿时翻江倒海,涌起一肚子的苦水。 不过眼下还不是哭的时候,温喜兰垂眸忍住泪水,轻咳两声继续看那篇翻译好的资料。 “按这本书上写的,”于翔潜小声的从旁解释:“叫杰克的这家人,在得知老街将要被拆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准备材料向当地有关部门提出申请,希望能够保留这家近百年历史的皮具作坊。后来经过这些名字很长的部门的领导开会讨论、实地考察后,认定皮具坊及其制作过程属于‘有特殊价值的民间技艺文化’,应当对其工艺以及场所予以保留和保护”。 他说完以后,又把书递到温喜兰眼前,指指图片道:“你看看这些照片都有什么共同特点?” 温喜兰不明所以,便按他说的把所有图片都翻看了一遍,沉思片刻,试探着道:“照片上都有人在做皮鞋或者皮带?” “对,还有呢?”于翔潜又问。 “还有就是…照片上的人都不一样,有的年轻,有的年纪大,前面这几张照片还是黑白的,应该是彩色照片普及前拍的?” “我媳妇儿就是聪明。”于翔潜摸摸她的头,颇有些骄傲的道。 “你少跟我油腔滑调的!”温喜兰强忍住想哭的冲动,瞪着他道:“于翔潜,你知道吗,你离挨打就差芝麻粒儿大小的距离了!我也不妨把实话告诉你,这两天我忙里忙外,你连个面儿都不肯露,我,我连离婚后下一任丈夫长什么样都想好了!” “那,那我,我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要不我今晚上连夜给自己弄张漂亮的自画像挂你床头上,赶紧让你那个还没成型的下一任知难而退…哦!疼,疼!” “还胡说是不是?”温喜兰直接薅住他的耳朵狠狠拧了两圈,也算出出这两天受的气,连薅带打教训了他一通,她这才又把书板板正正放桌上,没好气儿的道:“这些照片里还有什么是我没看出来的,赶紧老老实实全说出来!” 于翔潜装模作样的搓了搓自己被拧红的耳朵,委屈巴巴的指着一张照片道:“这上面是皮具作坊的工作日历,还有记录的几十年来的发展状况。比如创始人,扩大生意范围的人等,其实我觉得有点像咱们的家谱”。 “那,那你们于家应该有家谱吧?” “当然有,创建祥宝斋的第一任掌柜的,还留了一张黑白照片呢,后来每一任接班人都会在大门口拍照留念。咱们祥宝斋在陵澜县县志里也是有记载的”。 “你说的这些,都能找到实物不?” 于翔潜毫不迟疑的点点头:“能!我知道放在哪里”。 温喜兰听后,心里突然就亮堂了,她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那本书上的照片,充满信心的道:“如果说人家一个皮鞋作坊都能被政府认定为‘有特殊价值的民间技艺文化’而被保留下来,那我觉得咱们祥宝斋就更有被保留的价值了!你想啊,”温喜兰看向于翔潜,接着道:“笔墨纸砚被称为文房四宝,怎么也比皮鞋有文化多了吧?皮鞋工艺都能称作文化工艺,那咱们祥宝斋的毛笔工艺岂不是更有文化?” 不等于翔潜开口,温喜兰又指指书上的照片道:“和这个书上的相比较,我前几天准备那些照片的时候犯了个错误,拍照的时候不该把工人师傅都撵出去,只拍工作间。应该把师傅们做毛笔的过程拍下来,还有咱们前面门头里卖文房四宝的场景,得把人拍进去!” “对,这个咱们俩想到一块去了!”于翔潜也有些激动。 “呵,是吗?”温喜兰白了他一眼,扬起下巴道:“那我就再说个你肯定想不到的!我决定,下回拍照片的时候把我爸从知兰堂请过来,文房四宝再加个书画装裱,这可全都是传统手艺!我就不信还比不过一家做皮鞋的!” 于翔潜听后眼睛也跟着亮起来:“这个我还真没想到!要不怎么说还是我媳妇儿聪明呢?”他夸完以后,又有些心虚的道:“可是媳妇儿,咱爸做书画装裱是在知兰堂啊,这个全县的人都知道。把咱爸叫过来拍照,人家会不会说咱是造假?” 第143章 “怕什么?”温喜兰理直气壮的瞪着他,道:“反正我爸的手艺迟早是要全部传给我的,知兰堂和祥宝斋本来就是一家人了。如果祥宝斋这次能挺过去,咱干脆再开一项装裱业务!” “我觉得行!”于翔潜高兴的凑过来:“那到时候就把咱爸也接过来,反正祥宝斋有房子住,咱一块给他养老!” “算你还有点良心。”温喜兰朝他撇撇嘴。 “那咱们明天就开始重新准备材料!”于翔潜说着便把摊了一桌子的资料全都收起来,一副干劲儿十足的样子,“我负责写材料,拍照片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喜兰你看这样安排行吗?” “可是…,”温喜兰突然心里没底的看了他一眼,叹口气接着道:“可是,国外的例子在咱们小县城里能起作用吗?你说咱们县里那些领导能听进去咱的建议吗?” 于翔潜听了,收拾东西的手突然停住,眨了眨眼,而后一脸天真的道:“我打算直接去省文物局找领导反应情况,咱不找县里的这些领导了”。 “省,省文物局?”温喜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跑了一趟市文物保护部门就已经够够的了! 去省城?他不是痴人说梦吧! 第68章 重新来过 于翔潜一脸认真的道:“对啊,就是去省城。这个事儿找县、市一级的文物保护部门肯定是白耽误工夫,咱要找就找个说话管用的。” 他说完以后又一脸期待的凑过来,问:“到时候,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看他这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温喜兰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方才重新燃起的希望,被于翔潜不着边际的话泼了一盆凉水。 就不该轻易跟着于翔潜天马行空,自己之前去县、市找领导已经受尽委屈。县里那位张主任说话难听,可总的来说人还算实在。市里那位刘主任顶着张笑脸却把她当猴子耍。 要是去了省里,那还不得直接让人当傻子给轰出来? “反正咱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嘛?”于翔潜不甘心的追问。 “行吧,那我就跟着你跑这一趟。”温喜兰心一软,还是答应了。左不过是跑一趟,行不行的以后也没什么遗憾了。 “有你跟着,我就更有信心了!”于翔潜凑过来,嘴甜的道:“就知道你最好了,这些天跑里跑外辛苦你了,我到学校去查资料,也没能陪你一起去。来,媳妇儿,抱一个,马上要大干一场了,相互鼓励一下!” 他说着便张开双臂要抱,温喜兰无奈的往一旁推他,这成天说风就是雨的,谁能受得了他? “就抱一下,”他还是轻轻环住温喜兰,慢慢拥进怀里,柔声道:“不管将来老宅子能不能保得住,也不管以后我们要接手的是百年祥宝斋还是另一个新的祥宝斋,有你跟我一起,我相信总还是可以把这份家业继续下去。我想让你做咱们祥宝斋的第一任女老板,行吗?” 温喜兰被他说的一愣,但想想他平日里想一出是一出的做事风格,能说出把祥宝斋交给自己管的话也不算奇怪。 “祥宝斋交给我管,那你干什么去?躲在家里数钱啊?”温喜兰没好气儿的问。 “我给你当伙计,当一辈子的伙计,而且不要工钱,管饭就成。” 温喜兰轻笑一声,没搭理他的胡言乱语。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信呐?”于翔潜拿头蹭她的耳朵,继续道:“这个家没我可以,但是没你不成。温喜兰,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谁都羡慕不来的… 于翔潜一脸认真的道:“对啊,就是去省城。这个事儿找县、市一级的文物保护部门肯定是白耽误工夫,咱要找就找个说话管用的。” 他说完以后又一脸期待的凑过来,问:“到时候,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看他这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温喜兰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方才重新燃起的希望,被于翔潜不着边际的话泼了一盆凉水。 就不该轻易跟着于翔潜天马行空,自己之前去县、市找领导已经受尽委屈。县里那位张主任说话难听,可总的来说人还算实在。市里那位刘主任顶着张笑脸却把她当猴子耍。 要是去了省里,那还不得直接让人当傻子给轰出来? “反正咱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嘛?”于翔潜不甘心的追问。 “行吧,那我就跟着你跑这一趟。”温喜兰心一软,还是答应了。左不过是跑一趟,行不行的以后也没什么遗憾了。 “有你跟着,我就更有信心了!”于翔潜凑过来,嘴甜的道:“就知道你最好了,这些天跑里跑外辛苦你了,我到学校去查资料,也没能陪你一起去。来,媳妇儿,抱一个,马上要大干一场了,相互鼓励一下!” 他说着便张开双臂要抱,温喜兰无奈的往一旁推他,这成天说风就是雨的,谁能受得了他? “就抱一下,”他还是轻轻环住温喜兰,慢慢拥进怀里,柔声道:“不管将来老宅子能不能保得住,也不管以后我们要接手的是百年祥宝斋还是另一个新的祥宝斋,有你跟我一起,我相信总还是可以把这份家业继续下去。我想让你做咱们祥宝斋的第一任女老板,行吗?” 温喜兰被他说的一愣,但想想他平日里想一出是一出的做事风格,能说出把祥宝斋交给自己管的话也不算奇怪。 “祥宝斋交给我管,那你干什么去?躲在家里数钱啊?”温喜兰没好气儿的问。 第144章 “我给你当伙计,当一辈子的伙计,而且不要工钱,管饭就成。” 温喜兰轻笑一声,没搭理他的胡言乱语。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别不信呐?”于翔潜拿头蹭她的耳朵,继续道:“这个家没我可以,但是没你不成。温喜兰,能娶到你,是我的福气,谁都羡慕不来的福气”。 “你少在这儿跟我嘴甜,以后少惹我生气才是真的。”温喜兰抬手往他背上拍了两下,算作警告,却被他顺势抱得更紧了。 被雨水冲洗过的天空,星星很亮,一颗一颗的眨着眼睛,像他们一样挨在一起说着别人听不见的悄悄话。 这次两人拥抱在一起,心跳却都是平静的,就像细水长流的日子,不急不躁,饱含温暖。 “我刚才看到你眼睛里有星星,”于翔潜突然歪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她,问:“你看看我眼里有吗?” “眼里有星星?”温喜兰被他问的莫名其妙,好奇的凑过去看他的眼睛,正在他漆黑的眸子里寻找呢,唇边就被啄了一下,接着温软的触感贴住她的双唇,热切的呼吸肆意喷薄在她的鼻尖上,温喜兰瞬间愣住,耳旁似有狂风呼啸,脑子里一片空白。 “喜兰!喜兰?我们回来了,你爸好多了…”。 温喜兰发烫的耳侧隐约传来女人的呼喊,声音像被大风吹的迷了方向,忽远忽近听不真切。可当‘你爸’两个字出现在她脑子里时,温喜兰瞬间一激灵推开了于翔潜,慌忙站起身躲得老远。 东角门的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亮了起来,虽然看不见人,可地上被拉长的两个人影正在悄摸的推搡着,还伴着低低的说话声。 “走走走,咱们先出去”。说话的正是婆婆。 “都到家门口了,出去干嘛?我都好几天没进家了,这不喜兰和于翔潜的自行车都在家呢吗?咱们回来也让孩子们少操点心…”。争辩的人正是公公。 温喜兰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更想跟拍苍蝇一样把于翔潜拍死在墙上。正说明天重新准备照片和材料,然后去省城找领导反映情况的事儿呢,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做了别的? 温喜兰一边在心里骂着于翔潜,一边厚着脸皮往门口走。 “爸、妈,你们回来了?我们今天还商量着等明天要把你们接回来呢!” 婆婆看见她,忙又把公公往门外推了两把,回过头道:“你公公这个人在医院呆不住,这不就偷偷跑回家来了,我这一路的撵啊,紧赶慢赶到家门口才赶上他。那个啥,我这就带他回医院,你们继续聊…”。 “回什么医院呐?我明明已经好了,家里这一堆事儿呢…”。 “我说你没好,你就是没好!”婆婆急的往他胳膊上拧了两把,拼命的使眼色。 “哦,哦——,那,那就还是回医院吧,你说的对,我这病还没好呢,我们走…”。 “哎呀,爸妈,你们就别演了行吗?”不知什么时候,于翔潜也走了过来,有些嫌弃的瞅着老两口,道:“演的太假了!糊弄傻子呢?” 老两口被他说的一愣,对视一眼,而后讪讪的把头撇到一旁,半晌又不约而同支支吾吾的道:“我们,我们回屋了啊!” “对,对,累了一天,快困死了,有事儿明天再说”。 他们说完以后,就跟被狼撵了似的,一溜烟钻进屋里没了动静,连灯都没开。 温喜兰气得简直想打死于翔潜,抬手往他背上使劲儿拍了两巴掌,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愣着干什么?关门去!”她没好气儿的命令道。 “好嘞!” 于翔潜嬉皮笑脸的过去关了大门,追着温喜兰返回院子里。 “桌子你自己收拾吧,我今天也很累,先去休息了”。温喜兰说完便往卧室走,于翔潜嘴上答应着,却根本不去管桌上的东西,寸步不离的一直跟着她进了屋。 “干什么你?”温喜兰如临大敌,顺手操起门后的笤帚挡在胸前。 “我,我送送你。”于翔潜东张西望的跟她打哈哈。 “去去去,赶紧给我出去!”温喜兰挥着笤帚往外赶他,可他却癞皮狗似的走三步退两步,不肯离开。 “赶紧去收拾外面桌上的书,万一夜里下雨再给淋湿了,这可是咱们最后的希望了。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温喜兰步步紧逼往外撵他。 好容易把他赶到了门口,临关门的时候,于翔潜突然探过头又在温喜兰额头上亲了一口,这才转身跑了。 关上门以后,温喜兰六神无主的愣了好大一会儿,一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儿,就觉得脸热心跳,没办法出去见人,最后干脆关了灯钻到床上,拿枕头捂住了脸。 次日一早,一家人再见面的时候,除了温喜兰觉得别扭以外,剩下三个都跟没事儿人一样。 早饭过后,温喜兰和于翔潜把新计划给二老简单的说了一遍,而后进行重新分工,便各自去忙了。 秦勇和林雪雁依旧二话不说赶来帮忙,当家人于千山回来以后,工人们仿佛一下都有了主心骨,干活的时候也精神抖擞。 于千山换上半旧的工作服,穿好胶皮围裙,戴着老花镜聚精会神的坐到水槽边,一杆一杆的做着毛笔。 秦勇拿着相机,从不同的角度连续按下快门,像个敬业的新闻记者。 温喜兰先往知兰堂打了个电话,然后跟林雪雁一起,叫上小刘开着面包车回去搬装裱用的工具。 第145章 而于翔潜呢,一头扎进书房里,把家谱、老照片,连同从学校里借来的资料,统统搬出来,开始写汇报材料。 就这么紧锣密鼓的忙活了四天,该准备的材料基本上都齐了。温喜兰和于翔潜买好了次日去省城的火车票,准备做最后一搏。 次日一早两人吃过早饭出门的时候,街口的空地里已经围上来一群人,对着墙上贴的一张大红纸议论纷纷。 “这下回去要准备搬家了,新房子盖起来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哎呀,旧房换新房,咱们就偷着乐吧。关键还是县里出钱,咱们等着住就行!” “县里这回动作挺快啊?我听说是刚调来的新书记到咱县里抓的第一个项目,重视的很!” 温喜兰和于翔潜默默听着议论,也过去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正是关于拆迁的事宜。这是发正式的通知了,通知末了还注了一句公示时间为 30 天,一个月后将陆续执行拆迁任务。 一个月,温喜兰和于翔潜不禁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回头打量了一眼祥宝斋,难不成老宅子就还剩下一个来月的时间了吗? 即便此次去省文物局反应情况能够成功,可层层研究、审批走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都不一定够用。 向来在困难面前不屈不挠的温喜兰,此刻也有些悲观了,县、市两级的文物部门领导她都找过了,啥作用没起,去省里不是更如同痴人说梦? 就在她心里忐忑不安的时候,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指尖。 “咱们走,别误了火车。”于翔潜平静的道。 温喜兰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此刻的于翔潜却出奇的平静,目光坚定,沉稳的就像拿着画笔站在宣纸前的样子,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不着调。给人一种百分百可信赖的感觉。 “走吧。”温喜兰也跟着点点头,心中重新燃起最后一丝希望。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3-21 谈一下我对传统绘画、手工技艺的一点看法。其实这一篇我最初的立意是想写在西方文化全面冲击国内传统文化的背景下,国画、传统手工艺的传承、转型与发展。传承不能是单纯的守着过去的辉煌而固步不前,转型与发展先要保持住文化根脉,同时去吸取新的优秀文化,这中间要有个度的把握。取长补短是我所认为的学习和进步的“捷径”。小说里的人物其实可以分为三派:温喜兰和于翔潜是有传统文化、技艺傍身的,思想开放的年轻一代,他们对学习西方先进的文化、技艺保持积极态度;温贤和于千山则是希望固守传统的老一代文化人,对西方文化、事物有抵触的态度;而秦勇是被外力(主要指父母)强迫推进全盘接受西方新文化,学习新画种,内心却无比(转下章) 第69章 原来是师兄 火车停靠省城站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两点了。 温喜兰和于翔潜随便找了个地方填饱肚子,然后搭车继续赶路。于翔潜对于省文物局的路线轻车熟路,两人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大门口。 望着气派严肃的办公大院,温喜兰心里开始有些发怵。她独自去齐城市文物保护中心找那位刘主任的经历,都对她产生阴影了。 “咱们来的时候也没能去县里开个介绍信,这里面更没什么认识的人,人家能让咱进门吗?”温喜兰不安的问旁边的于翔潜。 “肯定能让咱进,跟着我走就行。”于翔潜面色如常的道。 “你这么有信心?”温喜兰心里更加忐忑了,他该不会憋了什么损招吧? 但既然已经找到了省文物局门口,她还是打算先相信于翔潜,毕竟这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携手搏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刚走到大门口便被门卫给拦住。 “同志,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温喜兰不知该怎么搭话,于翔潜抢先走上前去跟门卫说了几句什么,那人先是一愣,随即缩头进去打电话了。 不大一会儿,门卫重新探出头来,客客气气的道:“进去吧,办公室在三楼东头”。 温喜兰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省文物局的领导这么好见的吗? 进了大门以后,她忍不住拉住于翔潜,问:“你跟人家说了什么,就让咱们顺利的进来了?” 于翔潜笑嘻嘻的转头看了她一眼,神秘的道:“不告诉你!”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大楼,刚踏上2楼的楼梯,迎面就撞见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看清彼此以后,三人均是一愣。 “郑,郑主任?”温喜兰先吃惊的叫出了口。 对方明显也有些惊讶,但随即便换上沉稳的笑容,道:“这不是小于和小温吗?你们怎么来了?” “来办点事儿。”于翔潜泰然自若的答。 郑主任抬头看看他,随后眼睛一亮:“哦,是来找林副局长的吧?” 于翔潜轻轻点了一下头,没吱声。温喜兰从旁听得一头雾水,林副局长?哪个林副局长?是于翔潜认识的人?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巧了,我刚才正好碰见林副局长去开会了。这样,我先带你们去楼上休息室等一会。”郑主… 火车停靠省城站的时候,已经将近下午两点了。 温喜兰和于翔潜随便找了个地方填饱肚子,然后搭车继续赶路。于翔潜对于省文物局的路线轻车熟路,两人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大门口。 望着气派严肃的办公大院,温喜兰心里开始有些发怵。她独自去齐城市文物保护中心找那位刘主任的经历,都对她产生阴影了。 第146章 “咱们来的时候也没能去县里开个介绍信,这里面更没什么认识的人,人家能让咱进门吗?”温喜兰不安的问旁边的于翔潜。 “肯定能让咱进,跟着我走就行。”于翔潜面色如常的道。 “你这么有信心?”温喜兰心里更加忐忑了,他该不会憋了什么损招吧? 但既然已经找到了省文物局门口,她还是打算先相信于翔潜,毕竟这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携手搏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两人刚走到大门口便被门卫给拦住。 “同志,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温喜兰不知该怎么搭话,于翔潜抢先走上前去跟门卫说了几句什么,那人先是一愣,随即缩头进去打电话了。 不大一会儿,门卫重新探出头来,客客气气的道:“进去吧,办公室在三楼东头”。 温喜兰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这省文物局的领导这么好见的吗? 进了大门以后,她忍不住拉住于翔潜,问:“你跟人家说了什么,就让咱们顺利的进来了?” 于翔潜笑嘻嘻的转头看了她一眼,神秘的道:“不告诉你!”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大楼,刚踏上 2 楼的楼梯,迎面就撞见一个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看清彼此以后,三人均是一愣。 “郑,郑主任?”温喜兰先吃惊的叫出了口。 对方明显也有些惊讶,但随即便换上沉稳的笑容,道:“这不是小于和小温吗?你们怎么来了?” “来办点事儿。”于翔潜泰然自若的答。 郑主任抬头看看他,随后眼睛一亮:“哦,是来找林副局长的吧?” 于翔潜轻轻点了一下头,没吱声。温喜兰从旁听得一头雾水,林副局长?哪个林副局长?是于翔潜认识的人?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巧了,我刚才正好碰见林副局长去开会了。这样,我先带你们去楼上休息室等一会。”郑主任说着便转身引着两人去楼上,一边走一边说起上次修复古董画的事儿。 “之前你跟温老修复的那幅墨梅图啊,现在在省博物馆里,成了书画区的镇馆之宝了。小于小温,得亏了你们呐,不然老百姓就看不到这么珍贵的文物了。对了,温师傅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郑主任挂念。”温喜兰客气的接过话。 两人被郑主任领到了三楼的一间休息室,又给倒了两杯水,聊了几句家常,郑主任就去忙了。 休息室里只剩下温喜兰和于翔潜,她这才小声的问:“郑主任说的那个林副局长,你认识?” 于翔潜点点头:“林珏,是我师兄,以前我们都是代老师的学生”。 温喜兰简直无语了,张了半天嘴,强压住火气道:“你怎么不早说?找同门师兄办事,咱就这么两手空空的来了?咱应该先带点东西去人家家里坐坐的”。 “可,可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里啊,”于翔潜一脸的无辜:“我们都快十年没见过面了,其实直到临出门的时候,我也不敢确定他会不会见我,这不就是来碰碰运气吗?” “所以才更应该提前去联络一下感情嘛!”温喜兰压住嗓子,耐心的跟他解释。 “哎呀,不用,那样显得太外气。”于翔潜大手一挥,否定了温喜兰的话。而后自顾自的喝了口水,又接着道:“上次郑主任找咱爸修复那张古董画,就是林师兄给他出的主意,从这件事上看,他应该是还没忘了我这个同门师弟”。 看他这副浑不吝的样子,温喜兰知道说再多也没用,索性不再跟他纠结这件事。 “其实真正让我心里过意不去的,是你一个人往县、市两级文物保护部门跑,虽然我没跟着,但也能想象出,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于翔潜垂眸看着她,继续道:“最开始你们准备照片,说要去县文物保护中心的时候,我就说行不通。可那个时候我也没把握来这里能不能有用,所以就没提林师兄的事儿,你别生我的气…”。 对此,温喜兰倒是觉得没什么好气的。反正大家都是奔着一个目标来的,保住祥宝斋的老宅子。 好在他还算有心,默默的想出了借鉴国外案例的法子,又肯低下头来求同门师兄,也算是有担当了。 两人正小声的说着话,外面响了两下敲门声,接着走进来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个子很高,穿着正式的衬衫西裤,带着威严儒雅的气质。 “师兄?”于翔潜拉着温喜兰站起身,腰杆挺直的跟对方打招呼。 林珏站在原地打量了他片刻,脸上没太多的表情,可眼睛里却涌起某种难以描述的情绪,半晌才过来拍拍于翔潜的肩膀,有些激动的道:“有十年没见了吧?上次见面你还是个不到二十的毛头小子,如今都已经成家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于翔潜点点头:“确实,过的够快的”。 “不给我介绍介绍你身边这位?”林珏皱了皱眉:“都十年过去了,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个样?” “哦,”于翔潜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单手搭在温喜兰的胳膊上,笑容满面的道:“这是我爱人,温喜兰。喜兰,这位就是我师兄”。 “这小子!”林珏摇了摇头,而后主动跟温喜兰握了握手,嫌弃的道:“他也就是命好,遇到这么多善良又愿意包容他的人!” 温喜兰忙得体的冲林珏笑笑,顺着他的话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林副局长最了解您这个师弟”。 第147章 “但是当然,”林珏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望着于翔潜,道:“老师一辈子收过十几个学生,脾气秉性最随老师的,也就是于翔潜了!” 他说完以后,招呼二人坐下,又对温喜兰道:“以后就不要叫我林副局长了,显得外气。于翔潜管我叫师兄,你也这么叫就行”。 温喜兰本来还想跟他客气两句,但见师兄弟两个虽然十年没见面,却并没多少生分的意思,便也没再外气,痛痛快快的叫了一声师兄。 “这么突然的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吧?”落座以后,林珏开门见山的问。 “确实有事儿。”于翔潜老实的回答,而后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和照片递了过去,“具体的情况让喜兰给你说吧,她口才比我好”。 他突然把这么重要的环节给丢了过来,让温喜兰顿觉有点紧张,虽然面对的是于翔潜的师兄,可人家毕竟是省文物局的副局长啊! 温喜兰清了一下嗓子,开口道:“师兄,是这样的。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家里祥宝斋老宅子的事儿。县里刚正式下了通知,要把柏树街区的旧商铺全部拆掉,然后县里拿出资金来给盖新房子。这本来是件好事儿,领导们是为我们老百姓着想,既改善了居住环境,又能带来新的商业发展契机”。 林珏听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赞赏的点点头:“难得啊,弟妹不光通情达理,而且还很有眼界,你接着说”。 温喜兰受到鼓励更有信心了,字句清晰的继续道:“可是我们祥宝斋呢,情况稍微有些特殊。老宅子和笔庄的名号一样,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附近的几个县市区也都曾靠祥宝斋供应文房四宝。虽说现在是新时代了,除了书画爱好者以外,基本上没多少人再接触这些老物件儿。但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咱也想多少的留下一点不是?” “当然对于县里的好政策,我们是举双手赞成的。但说实话,祥宝斋我们也是不舍得就这么让它被拆掉。在新时代保留下这门老手艺并不容易,因为用文房四宝的少了,利润薄,愿意干这一行的人也越来越少。现在陵澜附近十几个县市区,也就祥宝斋还算个规模完整的文房四宝老店,老师傅加上老工坊,这才是原汁原味的传统手工技艺。” 林珏一边听她说,一边低头翻看手写的汇报材料和照片,还时不时的点头,表示认同温喜兰的话。 “其实来之前呢,我们也去陵澜县和齐城市两家文物保护部门了解了一下政策,领导们都很热情,听了祥宝斋这个情况之后,都表示惋惜。但是因为缺乏相关法律条文为依据,所以对于保留祥宝斋这个问题,都觉得不太乐观…”。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林珏听完了温喜兰的叙述,也大致翻了一遍材料和照片,沉默良久都没开口,休息室里安静的只能听见墙上大钟滴答走秒的声音。 温喜兰紧张的所有神经都绷了起来。对于林珏的沉默,她能猜出两层含义:第一,这个事儿很难办,他一时间也很难找出合适的出路;第二,至少在林珏个人来看,祥宝斋肯定具有被保存下来的价值,佛则他直接拒绝两人的提议就是了,用不着这么为难。 一旁的于翔潜才要开口说什么,被温喜兰一眼给瞪了回去。决定生死的时刻,不能让他那张没轻没重的嘴坏了事儿。 林珏不说话的时候,复又翻了几页于翔潜写的汇报材料,还把工人做毛笔的照片,以及温贤裱画的照片专门挑出来,看了又看。 温喜兰偷偷摁住于翔潜,安安静静在一旁等着,不去打扰他。 “这样吧,”良久,林珏终于舒展了一下眉头,语气平缓的道:“资料先留到我这儿,像祥宝斋这样的案例,咱们确实还没怎么遇到过。但是于翔潜这个汇报材料写得很好,提到的西方关于‘手工艺文化’的几个案例也很具有参考价值,特别是你用的这个‘传统工艺家谱’和‘传统工艺遗迹’很具有代表性。但是这个事,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我们得开个会研究研究,等有了结果,我通知你们”。 他的前半句话让温喜心中升起无限的希望,可听到最后一句,她的脑子直接“嗡”一声,就跟收不到信号的收音机一样,没了头绪。 开会研究,等通知,这跟齐城市那个刘主任的话如初一则。 旁边的于翔潜一听林珏说要专门开会研究,立马开心的露出笑脸,连连表示感谢。 温喜兰冷眼旁观了片刻,觉得反正这是最后的希望了,便心下一横,委婉的强调了一下时间的紧迫。 “师兄,是这样。我们今天临出门的时候,县里的正式通知已经下来了,说信息公示一个月之后,就要陆续开始执行拆迁任务”。 “这么急?”林珏吃惊的皱起眉。 “是的。”温喜兰点点头,而后又道:“其实我们也知道,就这么贸然的来求您,确实很唐突,更何况您刚才也说过,咱们省里还没有这样的先例。如果真的没办法保住祥宝斋…”说到这里,温喜兰叹了口气接着道:“毕竟县里的政策已经下来了,很难改变…”。 “我明白你想表达的意思。”林珏沉声接过话,垂眸思考了片刻,认真的看着二人,道:“这么说吧,对于保护传统手工技艺,我是举双手赞成的,这是我个人的态度!” 他说完以后,把胸前别着的一支钢笔取了下来,举到二人面前接着道:“就拿现在我们都在用的钢笔来说吧,虽然咱们现在也有了像‘永生’这样的国产大厂子,可钢笔毕竟是从国外传入的书写工具。假如几十年以后,我们的子孙后代问,既然钢笔不是咱们老祖宗发明的东西,那钢笔出现之前,我们都是用什么工具书写记录的呢?” 第148章 林珏说完,眼中涌起悲凉:“难不成我们说是用木棒?假如把制作毛笔这门手艺的发展脉络给斩断或者抛弃了,将来我们又该怎样跟孩子们解释传统的书写方式,以及历史上曾出现的璀璨的书法、绘画艺术呢?” 作者的话 咕 岛 作者 2023-03-21 热爱传统文化的年轻人。三类人在各自的文化信仰下,最后都选择了积极接纳的态度,最后的婚礼就是他们在态度上达到的统一。 还在读书的时候,其实我跟很多朋友也有相同的困惑:传承我们自己的优秀传统文化,为什么还要吸收西方文化?二者糅合在一起经常会出现不伦不类的现象。但毕业多年以后,我反而又觉得这个观点很科学了,发展必须要有开放性和包容性,否则路就会越走越窄。 其实我在工作调动之前,所在的部门正是“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办公室”,做的是与传统文化有关的工作,也会定期参与一些‘非遗’的活动,所以对传统文化、传统技艺有着深切的热爱。这也敦促我认真的完成了这篇小说的创作,虽然有诸多不足,但是我自己还是满怀欣喜。 第70章 归途 从省文物局走出来的时候,温喜兰的心里是充满希望的。 林珏副局长和市里的那位刘主任不一样,虽然最后同样说的是‘开会研究,等通知’这句话,可含义和态度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位林师兄是从骨子里热爱我们的传统文化、传统手工技艺的,他绝不是刘主任那种敷衍了事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领导。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温喜兰甚至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觉得为老手艺找到了最后的庇护所。 “要不,咱们今天就先在省城休息一晚吧?”于翔潜看看西沉的太阳,眼含笑意的看着温喜兰。 “你想明天去家里拜访一下林师兄?那刚才师兄说让咱晚上去他家里吃个便饭叙叙旧,你怎么拒绝了呢?”温喜兰不解的问。 “饭有什么好吃的?”于翔潜撇撇嘴,继续道:“师兄的心病我知道,不是我跟他聊聊过去就能治好的。他耿耿于怀的是当初放弃国画走上仕途后,被代老师赶出师门,最后连老师的葬礼都没资格参加。我跟他聊天,也只能让他徒增伤感罢了”。 温喜兰听后在心中默默叹口气,觉得于翔潜的话也有些道。 “其实我个人觉得,林师兄入了仕途之后,虽然没能继续画画,可他现在致力于保护我们的文物,也不算是辱没师门”。温喜兰一脸真诚的望向于翔潜,继续道:“而且我认为林师兄的觉悟和眼界更高,继承代老师的衣钵继续画画是对国画的一种发展,可是保护古董画,保存相关的传统手工艺体系更是一种发展方式啊。要不等代老师的忌日或者清明节,你叫上林师兄去看看他老人家,在老师面前说说心里话,指定能让他打开这个心结”。 她的话让于翔潜皱起了眉,还用一种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最后直接俯下身子盯着她的眼睛,就像大老虎盯着故意挑衅的小花猫。 “干什么你?”温喜兰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梗起脖子瞪回去。 “我就是好奇,”于翔潜的眼睛里涌起笑意,软声道:“你怎么把我心里的话全给说出来了?” 于翔潜一脸严肃:“老实交代,你偷偷在我心里住了多久了?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悄悄翻墙溜进我心里的?” “莫名其妙!”温喜兰憋着… 从省文物局走出来的时候,温喜兰的心里是充满希望的。 林珏副局长和市里的那位刘主任不一样,虽然最后同样说的是‘开会研究,等通知’这句话,可含义和态度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位林师兄是从骨子里热爱我们的传统文化、传统手工技艺的,他绝不是刘主任那种敷衍了事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领导。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温喜兰甚至有种热血澎湃的感觉,觉得为老手艺找到了最后的庇护所。 “要不,咱们今天就先在省城休息一晚吧?”于翔潜看看西沉的太阳,眼含笑意的看着温喜兰。 “你想明天去家里拜访一下林师兄?那刚才师兄说让咱晚上去他家里吃个便饭叙叙旧,你怎么拒绝了呢?”温喜兰不解的问。 “饭有什么好吃的?”于翔潜撇撇嘴,继续道:“师兄的心病我知道,不是我跟他聊聊过去就能治好的。他耿耿于怀的是当初放弃国画走上仕途后,被代老师赶出师门,最后连老师的葬礼都没资格参加。我跟他聊天,也只能让他徒增伤感罢了”。 温喜兰听后在心中默默叹口气,觉得于翔潜的话也有些道。 “其实我个人觉得,林师兄入了仕途之后,虽然没能继续画画,可他现在致力于保护我们的文物,也不算是辱没师门”。温喜兰一脸真诚的望向于翔潜,继续道:“而且我认为林师兄的觉悟和眼界更高,继承代老师的衣钵继续画画是对国画的一种发展,可是保护古董画,保存相关的传统手工艺体系更是一种发展方式啊。要不等代老师的忌日或者清明节,你叫上林师兄去看看他老人家,在老师面前说说心里话,指定能让他打开这个心结”。 她的话让于翔潜皱起了眉,还用一种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最后直接俯下身子盯着她的眼睛,就像大老虎盯着故意挑衅的小花猫。 “干什么你?”温喜兰被他看的心里发毛,梗起脖子瞪回去。 “我就是好奇,”于翔潜的眼睛里涌起笑意,软声道:“你怎么把我心里的话全给说出来了?” 第149章 于翔潜一脸严肃:“老实交代,你偷偷在我心里住了多久了?是不是趁我睡着的时候悄悄翻墙溜进我心里的?” “莫名其妙!”温喜兰憋着笑,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哎,你跑什么?我的心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了的吗?”于翔潜一边说一边跟上来:“等等我啊!” 温喜兰只顾着往前走,并不想理他。 “哎,咱们今晚上在这里住一夜再走吧?省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我带你去瞧瞧?”于翔潜继续追问。 “不住!”温喜兰果断拒绝:“现在没心思玩,先回家等消息!” “就一晚上,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于翔潜开始耍赖皮,“再说了咱都累了一天了,找个地方歇歇脚怎么了?就算今晚上回去,也等不到消息的。就住一夜嘛,媳妇儿,我累,走不动了…”。 温喜兰听后直接回头抬手往他太阳穴上戳了一下,嫌弃的道:“少跟我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你走不动拉到,反正我今晚是要坐火车回家的!” “你,你知道,知道就更好了。反正咱俩是合法的两口子,结婚证我都带来了!”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结婚证。 “滚!”温喜兰别开脸,推了他一把,转身继续朝前走。 “不是,为什么啊?”于翔潜又追上来,委屈巴巴的道:“你为啥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温喜兰被他缠的有些羞恼,仿佛一开家,他就有了无法无天的资本,舔着脸什么要求都敢提。 “因为我还没决定要不要继续跟你过下去呢,有句老话叫‘强扭的瓜不甜’,知道吧?” “不甜?”于翔潜不服气的叉腰瞪着眼,抬起下巴傲慢的道:“不甜我就蘸着白糖吃,我不信不甜!” “怎么不齁死你!”温喜兰又往后推了他一把,转身跑开。 “哎,等等我,媳妇儿你等等我!”他一边追一边问:“这瓜自打扭回来都还没尝过一口呢,你怎么知道不甜?我看绝对保熟又保甜!等等我…”。 两人赶上回陵澜的火车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这一天跑的又累又乏,为了赶火车,连晚饭都没吃。 找到座位以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虽然祥宝斋老宅子的命运依旧悬而未决,但此刻的温喜兰和于翔潜就像刚刚参加完高考的学生,即便对未来的变数已经无能为力,但好在该做的努力都做了,心中也不再有什么遗憾。 “我饿了!”于翔潜说着掏出自己的钱包递到温喜兰手里,眼巴巴的道:“媳妇儿,给我买吃的!” “你自己有钱,干嘛让我买?”温喜兰反问。 “别人买的我不吃!只吃你买的!” 他这明摆着是故意的,温喜兰白了他一眼:“你自己也是别人?” “自己买的我也不吃,就吃你买的!”他说着就跟生气的小学生一样,抱着肩膀把头扭到一旁,一副你不给我买我就绝食给你看的架势。 “我真是没见过比你更欠揍的人,饿死你算了!”温喜兰嘴上说着狠话,可还是接过了他的钱包。 恰巧此时乘务员推着餐车从车厢另一头走过来。 “晚饭,晚饭,最后几盒了,不买今晚就没有了…”。 一旁的于翔潜听见叫卖声就更来劲了,拿着肩膀使劲儿的拱温喜兰,用半死不活的语气道:“我饿…快饿死了…哪个心善的女菩萨给我口吃的…”。 这趟车上的人并不多,他俩对面是两副空座,斜对面则坐了一老一小爷孙两个人,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正是皮的时候,拉着旁边的爷爷笑道:“爷爷,那个叔叔比我还会要饭!跟猪八戒似的,管姐姐叫女菩萨!” 那位老人则把耳朵凑到小男孩旁边,大声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什么管猪八戒要饭?你个泼猴刚才不是已经吃过了吗?” 看样子老人家应该是耳朵不太好使。 温喜兰见状觉得好气又好笑,只能等乘务员的餐车推过来,买了两份盒饭。哪知她刚接过来就被于翔潜全都抢了过去。 “干什么你?”温喜兰推了他一下,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别人抢饭吃,脸皮可真厚。 于翔潜浑然不觉,直接把两个盒子都打开,手里端起一份,把另外一份里的猪皮冻、肉丝、鸡蛋全都挑到了自己手里那盒去,末了又把米饭往桌上那一盒里拨了一半。 温喜兰看着就来气,这是把他爱吃的都抢过去,剩下的都给自己了?她才要去拧于翔潜的耳朵,就见他佯装严肃的把手里那盒装满了好吃的盒饭递到她手里,然后傻子似的乐呵呵端起桌上的那盒,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温喜兰瞧着自己手里的盒饭,忍不住笑出声,抿抿嘴,道:“这还差不多”。 没想到于翔潜却一本正经的抬起头来,皱着眉道:“赶紧吃饭,哪儿来那么多的话?没听老人家说吗,小孩子吃饭的时候不许讲话,否则以后长不高!” 温喜兰瞪了他一眼,他这张嘴啊,真是恨不得让人拿根针给缝起来。 吃过饭以后,于翔潜又去开水间接了两杯水过来,两人总算能踏踏实实的休息一会儿了。 “温喜兰,我觉得在咱家的老宅子这件事上,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他突然一本正经的开了口。 温喜兰先是一愣,难得啊,向来自负的于翔潜都知道主动检讨自己了? 第150章 “你说说看?” “嗯,”于翔潜坐直身子,清了一下嗓子道:“我应该提前告诉你林师兄这条人脉关系的。当时我没把握能见到他,而且最初也没找到有效的支撑案例,所以我就没提前告诉你,怕到时候再空欢喜一场”。 他说完以后双眸盯着温喜兰,目光柔和下来,温声道:“害得你一个人去县里市里跑,求人办事儿不容易,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我保证以后一定改,不管什么问题,都坦诚的跟你一起商量”。 “你这态度,”温喜兰瞥了一眼他那张含着深情的脸,故作严肃的道:“还算诚恳。不过,我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不该不跟你商量就开始到处乱撞,我应该对你有点信心的。在祥宝斋的事情上,我虽然往县里市里都跑了,但并没能起什么作用。可当时又没别的办法,只能尽最后的努力瞎折腾罢了…”。 “这怎么能是瞎折腾呢?”于翔潜不服气的看着她:“温喜兰,你提前去找了咱地方上的领导,那可是要起到重要作用的!” “你少在这儿哄我,我不是个矫情的人,更不会因为努力了没结果就觉得委屈,我可没那么小性儿”。温喜兰坐直身子,一脸敞亮的道。 “谁说我是在哄你?”于翔潜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你想啊,林师兄看了咱准备的材料,又听了你做的详细汇报,肯定要开会研究的。如果研究后的结果是,认定咱们祥宝斋的老宅子具有一定的文物保护价值,决定予以保留。那么下一步肯定得通过地方上的文物保护部门一级一级的传达意见,你去找过咱地方上的领导了,就意味着他们提前了解了咱们祥宝斋的情况,不用从零开始做调研,这不是缩短了大把的时间吗?” 温喜兰被他说的心里一亮,按于翔潜的话来说,自己这些天的奔波也不是全无用处。 “我好歹在学校工作了 6 年,最知道这个层层上报层层审批的过程有多烦琐。如今拆迁的通知已经下到咱们柏树街区了,一个月之后就要陆续开始执行,要是县、市区的文保部门领导完全不了解祥宝斋的情况,到时候咱眉毛胡子一把抓,得多被动?” “有道理。”温喜兰思忖了一下,窃喜着点点头。 于翔潜歪头瞧着她,伸手往她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用表扬孩子的语气道:“这次我们家喜兰可是起了关键作用,立了大功的,将来就是咱们家里的一把手,可不许苛待我哦!” “这个我不敢保证,得看你以后的表现了!”温喜兰神气的回道。 第71章 双喜临门 回到陵澜后,两个星期过去了,林珏那边依旧没传来一点消息。 祥宝斋这边一家人都等的着急,于翔潜几次要给林珏打电话,最后都让温喜兰给摁住了。既然林师兄答应了会重视祥宝斋老宅子的事情,温喜兰觉得就应该毫不怀疑的相信他。这个时候打电话崔,只会添乱。 柏树街区的邻居们已经开始动起来了,找房子的找房子,搬铺子的搬铺子。当然闹着加大补偿的那群人依旧天天往拆迁办公室跑,反正各有各的忙。 王利利家是对搬迁最积极的,她家原本的房子又小又旧,如今能换个新的,一家人都高兴的合不拢嘴,不吵不闹的在其他街区租好了房子。 “嫂子,你们还是要早做打算呀。”王利利抽空跑过来找温喜兰说话,小姑娘知道她和公婆都舍不得老宅子,说起话来比平时拘谨了许多。 “嫂子,祥宝斋的东西这么多,不早做打算的话,最后你们忙不过来的”。 温喜兰瞧了瞧铺子里满满当当的货架子,再想想后面堂屋以及东西厢房里的东西,一时不敢想搬家的事儿。 万一祥宝斋真的保不住,这些家当得多少车才能拉完? 她叹了口气,再次想起林珏说过的话,决定还是再坚持一下,或许明天就有新消息了。 “我想再等等,最近于翔潜有点忙,他在准备参加画展的作品,要是换个地方,不一定能像在祥宝斋里一样趁手”。她先随便找了个理由把话题挡过去,毕竟去省文物局找林副局长的事儿,除了家里人,她谁也没告诉。 王利利见状,用装满同情的眼睛看着她,半晌伸手晃了晃她的胳膊,小声劝道:“嫂子,你也不用太难过。如今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你能保持清醒了,我翔子哥平时就爱想一出是一出,跟神仙似的。于大叔和大婶年纪大了,对这个老宅子感情也最深,肯定舍不得走。可现实就是现实,嫂子,你得提前替他们做打算啊”。 “我明白你的好意”。温喜兰握了握她的手,真诚的道:“谢谢你利利,不过,我真的还是想再等等看”。 王利利见劝不动,最后只好叹口气回家了,走出门去又探过头来道:“嫂子,你要是需要去找房子的话,叫我一声就行。我跟… 回到陵澜后,两个星期过去了,林珏那边依旧没传来一点消息。 祥宝斋这边一家人都等的着急,于翔潜几次要给林珏打电话,最后都让温喜兰给摁住了。既然林师兄答应了会重视祥宝斋老宅子的事情,温喜兰觉得就应该毫不怀疑的相信他。这个时候打电话崔,只会添乱。 柏树街区的邻居们已经开始动起来了,找房子的找房子,搬铺子的搬铺子。当然闹着加大补偿的那群人依旧天天往拆迁办公室跑,反正各有各的忙。 王利利家是对搬迁最积极的,她家原本的房子又小又旧,如今能换个新的,一家人都高兴的合不拢嘴,不吵不闹的在其他街区租好了房子。 第151章 “嫂子,你们还是要早做打算呀。”王利利抽空跑过来找温喜兰说话,小姑娘知道她和公婆都舍不得老宅子,说起话来比平时拘谨了许多。 “嫂子,祥宝斋的东西这么多,不早做打算的话,最后你们忙不过来的”。 温喜兰瞧了瞧铺子里满满当当的货架子,再想想后面堂屋以及东西厢房里的东西,一时不敢想搬家的事儿。 万一祥宝斋真的保不住,这些家当得多少车才能拉完? 她叹了口气,再次想起林珏说过的话,决定还是再坚持一下,或许明天就有新消息了。 “我想再等等,最近于翔潜有点忙,他在准备参加画展的作品,要是换个地方,不一定能像在祥宝斋里一样趁手”。她先随便找了个理由把话题挡过去,毕竟去省文物局找林副局长的事儿,除了家里人,她谁也没告诉。 王利利见状,用装满同情的眼睛看着她,半晌伸手晃了晃她的胳膊,小声劝道:“嫂子,你也不用太难过。如今这个家里,也就只有你能保持清醒了,我翔子哥平时就爱想一出是一出,跟神仙似的。于大叔和大婶年纪大了,对这个老宅子感情也最深,肯定舍不得走。可现实就是现实,嫂子,你得提前替他们做打算啊”。 “我明白你的好意”。温喜兰握了握她的手,真诚的道:“谢谢你利利,不过,我真的还是想再等等看”。 王利利见劝不动,最后只好叹口气回家了,走出门去又探过头来道:“嫂子,你要是需要去找房子的话,叫我一声就行。我跟我妈都能帮你们打听个合适的宅子,别跟我客气”。 温喜兰再次谢过,送走了王利利。 其实她心里,比谁都焦急。 三天后,温喜兰回了趟知兰堂,帮着父亲裱了一上午画,手头上有事可做,时间过得能快一些。 “爸,香雪都被你喂得胖了一圈了,这些天它没给你捣乱吧?”温喜兰边喝水边问。 “它能捣什么乱?小东西在我这儿可听话了。”温贤一脸稀罕的瞧着趴在桌角上呼呼大睡的白猫道。 “那就行。”温喜兰放下水杯,才要过来帮他抻绫料,就听见楼下的电话响了,她的心突然跟着一紧,丢下手里的东西就往楼下跑。 “喂,”温喜兰双手颤抖着握住话筒,心也跟着怦怦跳,声音也是虚的,“知兰堂,请问找谁?” “是我!”电话里传来于翔潜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激动,“县文物保护中心刚才来电话了!” “怎么说的?!”温喜兰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儿了。 “有个姓张的主任说,让咱们抓紧准备一下,明天有领导要到咱们祥宝斋做实地调研。他说省市县三级文物保护部门的领导都会来!” 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温喜兰的鼻子顿时一酸,热泪滚了出来。张主任没提让准备拆迁的事儿,虽然也没说祥宝斋一定会被保留下来,可那么多领导要到现场实地调研,这就说明有希望了! 祥宝斋应该是拆不了了! 她高兴的抹了一把眼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温喜兰,你在听我说话吗?温喜兰?”于翔潜焦急的在电话里喊她。 “我在呢,那我一会儿就回去,咱赶紧的准备准备”。 “我已经让小刘开车去接你们了,你帮着咱爸忙完知兰堂的事儿,一起过来吧!明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少了岳父他老人家!” “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你告诉咱爸咱妈了吗?” “我这就去说,爸妈刚才出门去了,我接完张主任的电话就先跟说了,我这就出去找他们!”于翔潜兴奋的道。 挂了电话以后,温喜兰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怎么了这是?”温贤不明所以,看着她哭,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儿。 “祥宝斋还是没保住?县里要求你们搬走了?”温贤急的脸色都变了,回头要去拿毛巾给她擦脸,还不忘给她宽心:“保不住就保不住,这个事儿本来就希望渺茫…”。 “爸,祥宝斋,应该是不会被拆了。”温喜兰终于止住泪水,笑着对父亲说。 温贤直接愣住了,瞧怪物似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问:“真,真的?” 温喜兰重重的点头:“真的,刚才于翔潜打来的电话,说明天有省市县的领导们要去祥宝斋考察,我觉得既然领导愿意下来,而且也没提拆迁的事儿,祥宝斋应该是能保住了”。 “那你哭个啥!”温贤的嗓音高了上去:“这孩子,你吓了我一跳!有领导来考察,这是好事儿啊,来那么多领导,充分说明了对这件事的重视!走,咱们去祥宝斋!” 回到祥宝斋以后,于翔潜和父母已经早就坐在堂屋里等着了,桌上放着新泡的好茶,凳子都擦得干干净净。 温贤和于千山自是有一肚子的共同语言,相互寒暄过后,便凑到一块聊天去了,何其多添茶倒水忙里忙外。 温喜兰把领导要来的好消息一并告诉了秦勇和林雪雁,不大一会儿他俩也骑着摩托车来了,一进门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这下好了,你俩总算没白忙活,领导重视,这是个好苗头!”林雪雁拉着温喜兰道。 “我也帮着问过我爸妈了,”秦勇也是发自内心的为他们高兴,“这个兆头,十有八九的可以确定,祥宝斋拆不了了!于老师,恭喜啊!” 第152章 于翔潜这回也没再对秦勇挑刺儿,难得的摆了个高姿态:“谢谢,也多亏了你们跑里跑外跟着帮忙,明天万一要是忙不过来的,还少不了要麻烦你们”。 “哟!”秦勇看陌生人似的来回打量于翔潜,退出去两步,抱着肩膀道:“原来于老师也会说句人话?” “去去去!先管好你自己,你这话说的,还不如以前的于老师有水平呢!”林雪雁瞪了他一眼。 四个年轻人聚到一块,也有一肚子话要说。温喜兰和林雪雁共同计划明天接待领导的流程,决定拿出个具体的方案然后找温贤和于千山商量;而于翔潜和秦勇跟着出了一会儿主意以后,直接聊起了参加画展的事儿。 当夜,沉寂了许久的祥宝斋,再一次热闹起来。 次日上午十点多,四辆黑色小轿车和一辆面包车排着队停在了祥宝斋门口,十多个着正装的领导下了车,先后走进祥宝斋。 于千山带着于翔潜和温喜兰在门口迎接,他今天穿着干净的工作服,客气的把领导们让进去,如数家珍的介绍了祥宝斋的发展史,以及如今还在经营的每一项业务。 当走进东厢房工作间的时候,他还亲自向领导们演示了做毛笔的步骤,介绍了不同材料毛笔的特性,随领导来的工作人员举起相机快速抓拍着每一个细节。 温喜兰和于翔潜跟在队伍的最后面,随时准备给老爷子帮忙。 温喜兰惊奇的发现,林珏并没有出现在领导队伍里,但是郑主任来了,一直被其他领导让在最前面,看来他是代表省文物局来参加这次实地考察的。 她还在队伍里发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县里的张主任,以及市里那位刘主任。 张主任还是原先那副严肃古板的样子,而刘主任呢,频频向温喜兰投来充满关怀的微笑。对此,温喜兰只是一视同仁的朝领导们保持礼貌的微笑,以示回应。 领导们参观过前面的文房四宝铺子,看过了制作毛笔的工作间,最后被于千山引着去了正堂的二楼,看温贤裱画。 “温师傅!”郑主任抢先一步去跟正在干活的温贤握手,还对另一位面色严肃的领导道:“这位就是我提过的温师傅了,之前林副局长跟您提过的那副墨梅图,就是这位温师傅,还有于翔潜、小温师傅一起完成的!对咱们的文物修复工作,也都是做出过突出贡献的!” 郑主任说完以后,看向队伍最后面的温喜兰和于翔潜,道:“这两位就是温师傅和于师傅的手艺传承人了,是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对了,小于还是代远衡先生的关门弟子,花鸟画可是相当有造诣的!省博物馆珍藏的那副墨梅图,就是他给补的墨色,不少领导都是见过的!” 他的话音落下,一众领导朝温喜兰和于翔潜投来赞赏的目光,有见过那幅墨梅图的,还忍不住称赞了几句。 实地考察活动一直进行到十一点多,领导们又询问了一些祥宝斋发展史的细节,还问了关于祥宝斋未来发展的打算,这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领导们赞赏和褒扬的话说了不少,可是关于祥宝斋去留的问题却并没明确表态。估计还要回去开会研究。 送走领导以后,一家人的心里都宽敞不少,街坊邻里也有不少上门打听情况的,温喜兰一律给搪塞了回去。 一个多星期之后,离县里下达的执行拆迁的日期就还剩下五天,柏树街区的邻居们很多都已经把家搬完了,县里负责拆迁的工人也开始陆续的往这边运送工具,拖拉机、铁锨铁锹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热闹了几十年的老街一下子显得比往常更破败了。 温喜兰和家里人都等的心焦,商量过后她准备去县文物保护中心问一下。 她刚推着自新车走出家门,就迎面遇见了张主任,跟他一起的还有两个领导模样的人外加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 “张主任?”温喜兰惊奇的上去打招呼。 “这是要出门啊?”张主任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指指祥宝斋里头,问:“家里有人吧?” 温喜兰忙把自行车停到一旁,客气的道:“您来了,我就不用出去了。这不这两天等的着急了,想着去文物保护中心问问情况呢”。 “离最后的日期不是还有五六天吗?有什么好着急的?”张主任严肃的脸上难得浮现出笑意,指指穿着工作服的年轻人,道:“小王,把东西拿给小温同志看看”。 年轻人麻溜的跑过来,手里还抱着一张书本大小的木牌牌,上面阴刻漆写着‘传统手工技艺遗迹保护单位’。 “今天我们就是专门过来给祥宝斋挂牌的,领导们实地考察后又开了好几次研讨会,前天才最终拍板定下来,我们也是紧赶慢赶才临时做了这个牌子,先临时挂上。”张主任说着又认真的打量了一遍祥宝斋,这才郑重的道:“小温啊,这次你们祥宝斋是不用拆了!” 不用拆了!祥宝斋真的保住了! 温喜兰听后差点再次喜极而泣,双手捂脸深呼吸了两口,接着忙热情的招呼张主任往家里走,还不忘喊家里人出来。 “爸,妈!文物保护中心的张主任来了!咱家的老宅子不用拆了!于翔潜,祥宝斋不用拆了!快出来!” 尘埃落定后的欣喜,如同寒冬过后的第一缕春风,把家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件物都唤起了新的生机。 第153章 年过半百的于千山一时激动的老泪纵横,握着张主任的手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何其多把脸扭到旁边,也是止不住的抹眼泪。而温喜兰和于翔潜这次却谁也没哭,他俩脸上洋溢的是如秋阳般明媚温暖的笑容,彼此的手在身后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感谢的话也不知道说了多少,于千山让温喜兰拿出好茶好烟招待来的领导们,都被领导婉言谢绝了,想留他们吃顿饭,也没能成功。 木牌被挂在了祥宝斋大门右侧最显眼的地方,于老宅子而言,这无疑是一块免死金牌。 把张主任送出去以后,温喜兰和于翔潜转身往家走,还没进门呢,于翔潜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指指墙上的牌子道:“不行,我还得去问问张主任,这个牌子是临时的,而且刚才张主任说咱们祥宝斋在这次是不用拆了,那以后呢?文物保护中心给的这个牌子能撑多少年?” 温喜兰被他问的一愣,她倒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些天和领导们打交道,她深刻的体会到人家说话的艺术:意思只表达一半,剩下的让别人去猜,保留足够的回旋余地。 “这个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吧?再说了,就算咱问了,人家也未必会说啊?” 但于翔潜明显不同意她的话,执着的摇摇头:“不趁现在问清楚,将来也是个心病,等将来再去问,就更问不出来了!” 他说完以后便转身去追刚刚上车的张主任,温喜兰在身后喊了两句,转念一想觉得于翔潜的话也有些道理,所以干脆也跟着追了上去。 “小于老师还有事?”刚坐上车的张主任又从车里走了出来,有些吃惊的看着一脸严肃的于翔潜。 “张主任,我就是想问问,县里给咱们发的这个‘传统手工技艺遗迹保护单位’能有多少年的期限啊?万一以后再遇到拆迁,祥宝斋还能凭借这个保存下来吗?” 张主任听后面色先是一沉,而后破天荒的笑出声来,和气的望向于翔潜和温喜兰,郑重的道:“小于老师,咱们县里给的这个挂牌,我也不知道具体能管用多少年,也许三十年,也许五十年”。 温喜兰和于翔潜听后心里均是一沉。 “但是,”张主任突然抬手拍了拍于翔潜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小于老师,你要对我们下一代的年轻人有信心啊,在保护文物,保护传统手工技艺,继承和发扬优秀的传统文化方面,他们肯定会比我们做的更好!在这一点上,我们都要有信心!” 送走张主任以后,一家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欢喜之中,说起这些天内心受过的煎熬,眼里虽闪着泪光,可嘴角却都是带着笑的。 温喜兰悄悄从堂屋退了出来,回到房间以后开始收拾东西。不大一会儿,于翔潜也跑了过来。 “你干嘛去?”他一脸吃惊的望着温喜兰手里包,问。 “回知兰堂跟咱爸说说这个好消息!”温喜兰把最后一件衣服装进去,一边拉拉链一边说。 “那也不用收拾行李啊?我瞧着你这架势…不太对劲啊?”于翔潜一脸茫然。 温喜兰白了他一眼,提着包推开他,自顾自的出去了。 “哎,不是,你干嘛去?不是说不离婚了吗?咱风风雨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酸甜苦辣都一起扛过来了,你怎么还是要离开我?温喜兰,喜兰…!” 温喜兰只自顾自的偷着笑,推了自行车就往外走,不管在后面絮絮叨叨的于翔潜。 “哎,你多少给我说句话啊?”于翔潜本来也想骑自行车去追她,可找了一圈儿也没看见自己的自行车都放那儿了,最后干脆冲出去,追着温喜兰的自行车跑了一段,直接跳到后座上,跟着她一起走。 “我可是说过了,你去那儿去就去哪儿,别想把我甩开!”于翔潜赖皮的道。 “随便你!”温喜兰只笑嘻嘻的蹬着自行车,并没赶他走。 到了知兰堂以后,温喜兰下车拎着包进了屋,温贤迎上来,仔细问了一遍祥宝斋的情况,而后高兴的发了好一阵感慨。 临近吃晚饭了,于翔潜突然又被温贤从家里给赶了出来。 “不是,爸,这正好好的呢,您怎么又撵我?我究竟哪里又做错了?您告诉我,我改还不成吗?”于翔潜一脸委屈的道。 “臭小子,你自己做过事儿都忘了?”温贤沉着脸问。 “我,我做过的事儿,多了,您指哪一件?”于翔潜依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你做的最轰轰烈烈的那一件!”温贤说完以后瞪了他半晌,见他依旧不开窍,这才恨铁不成钢的道:“哦,三个月前跟喜兰结婚,你大闹喜宴的事儿都忘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于翔潜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温喜兰为什么突然就又一声不吭的跑回来了。 “那,那我们重新办喜宴!这回祥宝斋能保留下来,也多亏了喜兰的帮忙!我们家这回是双喜临门!喜兰是我们家的大福星,我们俩的婚宴一定要重新办!” “这还差不多,”温贤眼里涌起笑意,一脸严肃的道:“这回谁也不能说我们喜兰是上赶着要嫁给你!到时候你当着亲戚朋友们的面儿,必须把话说清楚!” “您,您放心!这个我一定做到!”于翔潜高兴的反复跟老丈人做了保证,而后高兴的冲里面喊:“温喜兰,你等着我回来娶你!这回我一定把婚礼办好,让你做全陵澜最幸福的新娘子!” 第154章 半个月后,阳历 9 月 27 号,农历 8 月 27,老黄历说,诸事皆宜。 随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安静了许久的柏树街重新热闹了起来。 温喜兰穿着洁白的婚纱,被父亲温贤牵着手领到了一身西装的于翔潜身边,新人手牵手一起向正堂走去,满院子的宾客热烈的鼓起掌来。 新人携手走过祥宝斋百年沧桑的青砖路,如同老梅上发出的强健新枝芽,有无限美好的未来。 “这个新式的婚礼整的怪洋气,瞧瞧咱们的新郎新娘,跟从电影里走出来的明星似的!” “可不嘛!你再看看后面跟着的这一对儿,我都怀疑是不是哪个大歌星来婚礼现场了!” 胸前别着‘伴郎’,‘伴娘’红花的秦勇和林雪雁,听后也不禁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哎,要不你俩也一起把婚结了吧?凑个双喜临门!”宾客们高声的开着玩笑。 “瞎说什么呢?祥宝斋保住了老宅,今天又是娶亲喜宴,本来就是双喜临门!” 婚礼是按中西结合的方式办的,温贤作为女方的长辈,也被请到了正堂落座。司仪念完美好的祝词,新娘新郎交换过戒指以后,喜宴正式开始。 十几个围着红围裙的男人,手里托着装满硬菜的大盘子,一脸喜气的走近了老四合院。 领头的喊出了透亮的一嗓子。 “开——席——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