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烛》 第1章 《长生烛》作者:慕许【完结】 简介:文案: 海国鲛人x神山精灵 她是人族嫁到海国的公主,昭示着人族与海族的首次结盟。可鲛人夫君却待她冷漠无情,在新婚当晚不知所踪。 可她的真实身份竟是女娲后人!! 小鲛人一出生,娘亲便撒腿跑了。据说还骗了爹爹的不死草? 陨天:我是自愿的! 众男人:兄弟,大家都是男人,我们懂你。谁还没点儿可怜的自尊心呢。 为了自证清白,海皇陨天决定带着儿子开启寻亲之旅。 陨天:儿子,爹不能让你这么小就缺失母爱。走,咱们找你娘去! 儿子:爹啊,这个是不是娘? 陨天(汗颜):哪是一头老母猪! 儿子:你不是说阿娘长的白白胖胖么? 陨天内心os:孩儿他娘你快回来吧!这孩子我带不动!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之处,为夫答应你改还不行吗?! 有古籍记载,制作人鱼烛的人被称为烛太师,其家族世世代代守护长生烛。烛在人在,烛灭人灭。 长生烛是用人鱼的膏脂制成,一条人鱼只能制成一根烛。制作长生烛的过程极为残忍。在人鱼未幻化成人形,尚有意识时,烛太师持刀一点一点破开肚腹,挖出内脏,然后用剜刀一点一点剜出油脂。取完最后一滴油脂,人鱼也就断了气息。油脂全部取完之后,烛太师用独有的术法将其炼成长生烛。 鲛人族重情,鲛人愿意为自己认定的另一半牺牲一切,甚至,是生命。 以前他一直认为是父皇傻,居然心甘情愿为了一个人族女子而放弃王位,放弃生命,只为了化作白烛陪伴在一个女人身边。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欢喜冤家 天作之合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陨天,夭yao二(祗树) ┃ 配角:白泽,琼夜,鹿灵,鲸澜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追妻一直爽 立意: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第001章 鸿蒙初开后,众神寂灭或归隐。人类成了陆地上的主宰,部落之间无休止地征战兼并,不知经过多少个百年千年,大荒才渐渐统一成一个完整的整体。如今主宰大荒的是离国国君齐猛,早在一千年前,齐氏一族发迹于南赡部海,然后从南至北一路进攻到中州,一举胜利入主离国,至今已有九百多年的统治历史。 我在离国藏书阁中翻阅着史书,若非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恐怕此刻已呼呼大睡了,这些史书着实是无聊至极,可作为一国公主,这些东西不可不学。我发了会儿呆,又饮一小口水晶杯里的果子酒,向宫墙外更广阔的天空处眺望,如果此刻生出双翅便可以逃出王宫了。 宫人们脚步匆匆,忙着在宫里张灯结彩。三月初八,也就是三天后我要远嫁到修罗海,以离国最尊贵的公主的名义嫁给素未谋面的鲛人夫君陨天,昭示大荒与海国的结盟牢不可破。他是修罗海至高无上的海皇。海国下聘之时,宫中就传出许多谣言,陨天心狠手辣,勾结母族,弑父杀兄,最终得以谋权篡位,坐上了海国最高统治者的位置。总之,陨天其人就像那片神秘的黑色海域修罗海一样,阴森可怖。 “都死到临头了,倒霉公主还有心思看书品茶。” “嘘小声点!听说这是个冒牌货,国主多皇子膝下并无什么公主。她是巫祝大人亲自挑选的公主,是要作为人祭献给海皇的祭品。” 听到外头两个扫地宫女的悄悄议论,生怕我听见,须知隔墙有耳。我摇了摇头,关上窗户充耳不闻。算起来,我到离国已有三个半月。 三个月前,我还住在婆娑国独孤园的山洞里,是齐国大公子齐玄渺千里迢迢将我从偏僻的山洞里带出来,我本以为他会对我负责到底,却不料他会逼我嫁给别人,眼睁睁看着我往火坑里跳。 或许人世间的男子都是这般薄情寡义,杀人莫过于诛心。我在人世存活一千多年,还未初尝情爱滋味,却先被一个后辈小生蒙骗,着实让人郁郁寡欢。如果婆娑国还未灭亡,先圣女姑姑还在的话,定要一边揪我耳朵一边耻笑我。 窗外传来脚步声,门忽然开了,看门的宫女进来禀报:“公主殿下,大公子来看您了。” 我低头看书不耐烦道:“本公主不见人。” “祗树!” 我话音刚落,齐玄渺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并喊出了我的名字。 我与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自从发现他在利用我,他将我带回来也只是一个阴谋的时候,我的心就死了,甚至出于本能的厌恶他。我不喜欢骗人,更不喜别人骗我。 齐玄渺沉默了一会儿:“我虽舍不得你嫁给别人,但实在没有其他法子。我们离国需要一位公主嫁到海国,完成盟约。你放心,将来有一天,我会把我欠你的,一点一滴还你。” “我既已答应你,便是我自愿的,也不会反悔。你又何必与我说这番话。” 还我,你那什么来还? 我厌恶地闪避他试图伸过来拥抱我的双手。违背先圣女的誓言离开独孤园,以鲜血作药引为齐玄渺的父王母妃延年益寿,献祭给修罗海海皇,该做的我都做了。而这个人回报我的,只是无休止的利用我。 “祗树,我不想你离开的,我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请你……你嫁去海国之后,与离国多来往,不要忘了自己也是大荒的子民。” 第2章 两国之间的明争暗斗,我实在没有半分兴趣。从前让我憧憬的翩翩公子,如今变得让人厌恶。既然你想利用我,当初为何要对我许下假惺惺的诺言? 齐玄渺大概是我的报应吧。婆娑国信仰佛法,先圣女临死前,让我起过毒誓,永不离开独孤园,否则死后堕入地狱,生生世世饱受轮回之苦。如今我违背誓言,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自婆娑国破,我一个人在独孤园里生活了千年,静静看了几千次的花开花落,园中建筑早已破败,有时我整日都待在山洞里睡觉。独孤园外残垣断壁,杳无人迹,好不容易碰到了个俊秀少年,却是千里迢迢来哄骗我。我不该见色起意。 三月初八是巫祝大人问天才得来的良辰吉日,是日春暖大地,七彩繁花蔓过宫墙,好一派喜气洋洋。海国派来使者前来迎亲,仪仗威严,珍稀的夜明珠和鲛绡作为聘礼全部用大马车拉到离国王宫,倒不似传闻中那般海国小民不懂礼数。离国国主大摆席面,宴请大荒各路贵族首领,一起见证这举国欢庆的日子。能与海国结盟,是历代大荒国主梦寐以求的事。 大荒还未统一前,就有胆大之徒伐竹排出海,寻找南赡部修罗海海域。传说修罗海有鲛人,鲛人擅纺织,其眼能泣珠。不过最值得一提的还是人鱼烛,据说以普通鲛人炼烛,置于陵墓之中,万年不灭。以鲛王炼烛,置于墓中,尸体千年不腐,死后千年复得新生。千百年来,出发寻找修罗海鲛人的船只数不胜数,但都是有去无回,船只在半路上不是遇到风浪就是失控。尽管如此,大荒人还是像魔怔一般照旧寻找鲛人,因此修罗海海底沉船不计其数。许是因缘际会,大荒人的执着感动了海神,这才促成了海陆两国的结盟。 我身上所着的鲛绡嫁衣是海国特命使者送来的,红色嫁衣飘逸轻盈,遇水不湿,阳光下红的愈发娇艳,尽显大荒公主的雍容华贵。这种布料只有深海鲛人才织的出。遮上红盖头,在贵族小姐们艳羡的赞叹声中,身旁侍女扶着我一步一步上了船。 从离国入海口到达修罗海,要七天七夜的时间。海面风平浪静,船一开走我便觉得头晕目眩,回船舱睡到下半夜醒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活了一千年,还得受这种罪。我扶着船舷走到甲板找了个地方坐下,后半夜的海风凉爽怡人,黑蓝的大海茫茫无边,我大口地呼吸,胃里总算好受些。海天交接处,一轮明月落在海面,银光闪闪,不时有小鱼蹦出来又落到水下。生命竟是如此奇特,还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我打消了从甲板上跳下去的念头。 我甚至开始对自己的鲛人夫君有了期许,哪怕他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只要他好好待我,我也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若是他负了我,我便取他性命。 说来也悲惨,可能上天惩罚我违背誓言不守信用,六天后,船只在靠近修罗海海域,突然就变了天,大雨倾盆,海风将海浪吹起几丈高,大船一直在风暴漩涡里打转,船夫用尽各种方法,也没能将船从风暴中心驶出去。我呛了几口水,便失去了知觉。 等我悠悠醒来,以为自己已经落入了十八层地狱,可这地狱也太不一般,竟以夜明珠照明,比离国寝宫还要华丽。 “醒了?白白浪费了我一棵不死草。你可知它有多珍贵,放眼四海八荒也就两棵。”眼前一男子身着红衣华服,坐到了我的床边,语气里尽是惋惜之情。 我刚睡醒,脑子里迷糊的很。他背对着我,我连他的面目也看不太清。 “大人,这是哪一层地狱?竟这般富丽堂皇。” “噗”红衣男子笑出了声,转过头来盯着我看,“活了一千年还是个傻子。” 我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眼前男子幽深的黑蓝色眼睛以及邪魅俊逸的脸庞,即使是笑着,也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气势。这是只属于王者的气质。 眼前的人是真真切切的人,原来我并不是身处地狱。我忙收回目光,把被褥蒙在头上,哆嗦道:“你是谁?是你救了我?” “陨天。” 陨天……好熟悉的名字啊。 红衣男子薄唇轻启:“我是你夫君。”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就是我的鲛人夫君陨天?想到这里,立刻烧红了脸。出嫁前,宫里的教习姑姑曾口头教过我一些男女床笫之事,她说不要怕,到时候迎合夫君就行。我也不知道我为何想到这一茬,许是他胸前露出的锁骨让我想到了男女之事。 彼此沉默了一会,他理了理胸前衣襟。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离开了。 大婚第一晚,独守空房。我从床上爬起来,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很快找到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妆容花的七零八落。无怪乎夫君嫌弃。自己都嫌弃自己。 听侍女莫莫说今天是海皇幺妹的生日,他去翼之泽陪妹妹过生日去了。临走前海皇还撂下话,让夫人好好休养。 我想,他是关心我的。毕竟我是他拜了堂就差入洞房的妻子。不然,他也不会救我。 自船只坠海以后,我对海水总怀着莫名的恐惧。海面滔天的巨浪,溺水时绝望的窒息感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惊醒过来,冷汗浸湿了被窝。每每至此,他总是安静地守候在我身边,抓住我的手,让我莫名的安心。我们只是睡在一处,他从不碰我。 就像我是被迫嫁给他一样,他娶我也只是因为两国盟约。一个弱女子孤苦伶仃嫁到万里之外的修罗海,他只是好心收留了我。他醉酒时,我无意听到他口中喊出鲸澜的名字。后来打听才知道鲸澜是他在翼之泽的妹妹,但二人并无血缘关系。翼之泽在修罗海的南边,里面住着翼灵族,是陨天母族的领地。不死草正是生长在翼之泽,是翼灵族的神物,四海八荒仅有两株。 第3章 他的心中另有其人,我也从不奢望走进他的心。而我,只想有个人能单纯的陪着我,缓解我在茫茫大海里的寂寥之情。 第002章 莫莫告诉我海皇近来在忙西海上的事务,晚间我以为他不会来我房间了,便独自睡了觉。三更时分,陨天忽然醉醺醺地回来,钻进了我的被窝。迷迷糊糊中他身体滚烫,一把抱住了我,未待我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覆上了我的唇…… 我猛地清醒过来。这算什么回事儿?至少先和我商量一下吧!可他力气太大,我挣脱不了。只能任由他胡来。好歹他也是我的夫君,大海上最尊贵的王者。委身于他,我好像并不吃亏。 夜明珠的光泽朦朦胧胧,在白色光芒的映照下,他脸上坚毅的轮廓此刻也变得柔和起来,或许是因为情爱的作用,我明显能感受到他的对我的百般怜惜。 这种奇妙的感觉是我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他在我耳边轻轻呢喃,我能清楚听见他的喘息声,以及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酒香。 “你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我搂着他的脖子,同样回应了他。 他哼了一声,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像个小孩子一样紧紧搂着我。把头埋进我的脖颈,慢慢安静下来睡着了。这种温存与平日里常摆着一张臭脸的海皇殿下截然不同。 我心里清楚,我们只是互相陪伴,今晚只是一次心血来潮的男欢女爱。明天早上清醒过来,他就会淡忘,而我也不会提起。 第二日一大早莫莫开心的跑过来侍奉我洗漱,声音里掩不住惊喜:“听说殿下昨晚半夜来过。” 我纠正她:“他之前也来过!” 莫莫支支吾吾:“那……那不一样。殿下之前又没……” 口无遮拦的丫头,我自是知道她的意思。不由得红了脸。莫莫今年九百岁,但对于寿命无穷无尽的鲛人一族来说,她还只是个小女孩。况且鲛人女子性子比较直,不似陆上女子扭扭捏捏。我长期生活在独孤园,陆上规矩早忘得一干二净,因此与莫莫聊得还算投机。 莫莫继续说道:“早前有人说海皇不喜欢夫人,依我看来他们都在放屁,夫人要争取怀个小王子,看他们还有什么说法。” “为什么是王子不是公主呢?”我问道。 “只要是夫人生的孩子,是男是女,殿下都会开心的。”莫莫拍着手说道。 他真的会开心吗?他开不开心跟我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我们只是因为盟约才结合到一起。不过莫莫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我整日除了吃饭睡觉,大多数时候都在闲着。如果有了孩子,我就有了事情做,也多了个说话的人。 修罗海海底纵横几万里,比大荒还要大许多,走不到尽头。今后的漫长岁月,如果多了个孩子陪我,想必我就不会孤单了。 也许是想要孩子的缘故,我总盼着陨天晚上能到我房间来。 陨天过来看我,带了许多蜜饯零食,说是九长老孤蒙在陆上云游带回来的。我壮着胆子往他嘴里塞了一小块甜枣糕,学着陆上的女子撒了个娇,扑到他怀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陨天抚摸着我的秀发,似乎看出我的心思:“听说你想要个孩子?” 我是想要个孩子,可没让你告诉陨天啊!莫莫这小姑娘,转个身就把我卖了! 陨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笑容在我看来是不还好意,他一定认为我是轻浮的女子。我心跳的厉害,但表面上佯装镇定。 我诚实的点了点头。 “好。”他薄唇轻轻开合,话音未落,已将我横抱起,大步走到床边。 大白天左右无事,做些欢愉的事情又有何不可。不知是爱上了和他做一些欢愉的事情,还是爱上了他,总之我的乱了。无论怎么理整齐,都回不到从前。 很快进入了严冬时节,海底冷得像冰窖,鲛人具备不怕冷的体质,我来自陆上,自是抵御不了这严寒。莫莫给我多添了一床被子。我每天窝在房间里,除了看书就是睡觉。自入冬以来,我更加嗜睡了,脑子里经常晕乎乎的,还总想吃酸食。 我以为自己感了风寒,莫莫请来医生诊断医师为我问诊,居然诊出了喜脉!这倒让我喜出望外。莫莫开心的跑出去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海皇。 我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以后终于不再孤单了。不过以后孩子叫什么名字,我翻阅着自己脑海里储存过的所有书籍,也找不到一个满意的名字。算了,还是让陨天给孩子取名吧。以后终于有人可以陪着我了。想到这里,我连吃饭都比从前多了一碗。 很快陨天就来了,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雍容华贵的女人,她是海国的帝母熎姬,也就是陨天的生母,身旁一位蓝衣服宽袖的女子搀扶着她。蓝衣女子与帝母的关系看起来甚是密切。 “参见母后。”莫莫扶我下床行了礼。 在这之前,谁也没有通知我帝母要来。也顾不得梳洗打扮。第一次见陨天的母亲,竟是一副邋遢的模样。囧的我手脚不知该往何处放。 帝母扫了我一眼,冷冷说道:“这就是那个凡人女子?” 虽然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但我从她的语气听出,她非常嫌弃我。也许是我没有打扮的缘故。 “是,母后。” 第4章 “既然怀了身孕,就让她去偏殿好好休养吧。” “可是……” 陨天刚要说些什么,帝母打断了他的话:“鲸澜,扶我回去。” 原来蓝衣女子就是鲸澜,陨天心心念念的鲸澜。无怪乎陨天会喜欢她,她长得比人类女子漂亮百倍不止,一头秀发打理的一丝不茍,发髻上插着一根坠着明珠的银簪,将一张小脸衬托的娇媚迷人,外加身形高挑,腰肢纤细,更有说不出的风情。临出房门时,她回眸冲我微笑。不知是何用意。 “人都走了。夫人快起来。”莫莫将我从地上扶起来,嘟囔道:“偏殿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陨天将母后送出门又折了回来,将我抱回了房间。 “母后好像不喜欢我。”我看着她的眼睛,摇了摇头。帝母那双带有敌意的冰冷的眼睛还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早年在婆娑国的时候,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陨天说:“你是我的妻子,她不会为难你。” 仅仅只是妻子吗?我本想问他这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答案会让自己失望。 我说:“陨天,不管你爱不爱我,在我怀胎的日子里,我喜欢你能多抽出一些时间保护我,也就是保护我们的孩儿……就这十个月好吗?” 鲸澜的笑一直让我很不安。 “好。别想这么多。不会有事的。” 陨天前脚出门,后脚就有鲛人来传信,让我搬到偏殿养胎,说是海皇殿下的意思。莫莫觉得是帝母搞的鬼,要去找海皇告状,被我拦住了。 “夫人!偏殿靠近翼之泽,帝后对您的态度刚刚您也看到了。而且偏殿离海皇殿这么远,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咱们还能指望谁。” 莫莫尚且年幼,若是跟着我,定要吃苦,我于心不忍:“莫莫,你留下来,我自己一个人没关系的。” 在婆娑园里,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住。 “夫人,莫莫不是那个意思!”莫莫以为我在说反话,急的跳脚。 我微笑:“我知道你是好心,殿下孝顺帝母,帝母的意思就是殿下的意思,我们又何必让他为难呢?。” 我别无他求,只希望不要惹是生非,自己腹中孩儿能平安出生,今后能好好陪着他。 在我搬到偏殿第三天,鲸澜就住到了我先前住的地方。原来鲸澜和陨天是青梅竹马,本来要订婚的,不知怎么回事就没了下文。 陨天与鲸澜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陨天是海国皇子,鲸澜是翼之泽少领主。翼之泽继任领主由上天选定,从小抚养在领主身边。鲸澜正是熎姬抚养成人的,熎姬自是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在先海皇未过世前,二人便私定终身。 这样一来,我倒像是个恶人了。 我午觉刚睡醒,莫莫为难的告诉我,鲸澜少主正在门外等我。 我把脸埋进被窝:“你告诉她我乏了,正睡着呢。” “哈哈哈,夫人不舒服,本少主陪你说话解解闷。” 一阵女子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是鲸澜的声音。她不请自来,站在我的床边。如果没有我的介入,她与陨天早已喜结连理,成为修罗海的皇后,整个修罗海将都是她的地盘,她自是不用敲门的。 “莫莫就是这样伺候主子的吗?还不弄些小点心过来。”鲸澜故意将莫莫支了出去,径自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我问她:“有事吗?” 鲸澜凉凉笑着,打量了一下四周哦:“偏殿可真够偏的,找了好久才找到夫人这里。不比我住的地方敞亮,啧啧啧,这里的夜明珠也黯淡。” 我不甘示弱:“我是陨天的妻子,依照礼数,你应当称我一声王后。” 听完我说这话,鲸澜笑得花枝乱颤:“我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来海国这些时日,陨天可曾带你见过海国众长老?还有,你们拜过海底龙神吗?” 她说的不错,来到海国多时,我所见过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我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压低声音道:“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鲸澜停止了笑声,轻蔑的看着我,最终将目光停在我的腹部:“献祭献祭,便是献出生命,祭奠海神。离国的公主早就淹死了,陨天心地善良,才救了你。而你现在的身份,什么也不是!” 我早该想到,那场风暴怎会来的毫无预兆。驶入修罗海的船只走的本就是一条不归路,一旦出发,便有去无回。 “陨天所爱之人并不是你。即使想方设法怀了孕,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配痴心妄想!” 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配痴心妄想。 我哭笑不得,自己给自己生个孩子玩玩儿也叫妄想?何况陨天是男人又受不了孕。 第003章 我搬到偏殿后,陨天便来的少了。其实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要与鲸澜二人青梅竹马你侬我侬我也管不着。少了我这个碍眼的人,他们正好过他们的二人世界。我也可以安心的养胎。正好两全其美。 可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往往不如人意。自我搬到偏的不能再偏的偏殿,鲸澜便三天两头邀我喝茶散步,殷勤的很,在旁人看来我俩有说有笑亲密无间,其实她不过是想要气死我。 我偏不让她得逞。 但鲸澜这两天不似往日那般趾高气扬。她愤愤对我说“西海鹿女想要陨天娶她,连嫁礼都派人送到了修罗海!真不要脸!” 第5章 我嗤嗤一笑,平日里心高气傲的鲸澜也有生气的时候,可见这西海鹿女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西海鹿女雄踞西海之上的所有岛屿,美艳绝伦,是个不可多得的尤物。她天性放浪好男色,从四海八荒搜罗了各类男宠置于鹿宫之中。玩腻的男宠便生生扔到西海喂鱼。四海八荒的男人们一提到西海鹿女这个名头,都要下意识的勒紧裤腰带。她想得到的男人,没有得不到的。不过自降身份下嫁给某个男人还是头一次。 西海之上的领主与翼之泽的少领主,二者地位不相上下,这让鲸澜产生了危机感。 鲸澜咬着牙:“你笑什么!殿下真是瞎了眼,亏得殿下待你这么好,连不死草都舍得给你,你居然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 我为何要对他感恩戴德?送亲船队遭遇的那场风浪并非偶然,他救我,不过是他于心有愧。 我淡淡说道:“我对他没有感情,不正如你所愿。” 鲸澜冷笑:“也对。听说你在陆上活了一千多年,像个木头一般,竟什么也不懂,果真是白活了。” 这话倒直戳我的心窝,这须臾数年,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婆娑国早已灭亡,只剩下残垣断壁,族人早已不知所踪。我因为一句誓言,被困在洞中千年,又被齐国大公子从洞中带了出来。到如今,一切恍如一场梦境。 “你想回大陆吗?我可以帮你。”鲸澜突然问道。 “我可以回去吗?”我有些犹豫,如果我走了,我的孩儿怎么办。 “只要你想。沿着海底宫殿往西一直走,便可到达西海,西海大陆就在西海不远处。上了岸你就自由了。”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她接着说:“你生下的孩儿,我替你养。我与陨天大婚之后,你的孩儿便是正宗的海国皇室的后裔。而不是身份不清不白的杂种。” “我要是不肯呢?” “你必须这样做。第一,你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公主。第二,你不忍心看着你的孩儿和你一样受到冷落。第三,你根本就不爱陨天。” 鲸澜看着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是字字诛我的心啊。 情爱是什么呢?大概是走了就能立刻放下了。在洞中待了一千年,我早已达到了无欲无求的境界。 我一口答应了她。日后做事应当多考虑才是,若是在山洞里,我可以自己给自己生孩子玩儿,没人约束我,如今这里是规矩森严的海国,自然多有不同。早知道,我便不让陨天碰我。 很快又到了隆冬时节,怀胎十月,总算到了头。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鲸澜,我离开。 我说:“陨天,带我去看海面上的月亮。” 陨天握住我的手,说道:“现在是冬天月亮也不圆。等你生完了孩子,我带你去看十五的圆月。” 我微笑。心里竟有些微微的疼痛。这种感觉很奇妙。即使齐玄渺百般骗我,我也只是觉得愤怒。心痛的感觉确是前所未有过的。或许是因为怀了孩子身体比较弱,人也变得多愁善感。 “鲸澜,你先回去。我陪她一会儿。”陨天忽然开口对鲸澜说。 鲸澜在陨天面前向来是表现的大方识体。她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陨天,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叫他圆子好不好。”月亮也是圆的,我便想到了这个名字。 “你说好那便好。” 陨天在我面前总是沉默寡言,我们两个经常沉默的对坐着,谁也不肯打破尴尬。不过好几次我看到他与鲸澜走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总是有说有笑的。我想这大概就是爱吧。 沉默了一会儿,陨天突然试探地开口:“母后为我和鲸澜指了婚,婚期在两个月以后举行。” 我笑着说:“那真好。” 他突然轻轻抚摸我的小腹,温柔开口:“你不会介意吧。” 我介不介意又有什么关系。 我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又道:“你总是一副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样子。” 一个是修罗海的海皇,一个是翼之泽的继任领主。本就是天作之合,我何必横插一脚。 陨天离开的当天,半夜里我突然腹中绞痛,好像是胎儿要临盆了。本来医生说的是半个月后才会临盘。一定是鲸澜送来的安胎药出了问题。 莫莫手忙脚乱,她从未见过妇人生产,派过去传话给海皇的小厮们也还没回来。好不容易小厮回来了,既没请到医生,也没找到海皇。海皇殿的人都去翼之泽为帝母贺寿去了。要回来也得等寿宴结束。 已经等不及了。 我以前跟着先圣女学过医,懂得一些生产之道,便强忍着疼痛指挥莫莫准备好开水,剪刀,帕巾…… “夫人,用力,快出来了!”莫莫焦急的叫喊着。 我筋疲力尽,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啼哭。 “夫人,是个男孩儿。”莫莫惊喜的抱过来给我看。 我闭上眼睛偏过头去,莫莫以为我是太累了,便将孩子抱出去了,留我一个人安静歇息。 隔壁房间莫莫正在哄圆子睡觉,有莫莫照顾他,我可以安心离开了。 我枕下有一颗避水珠,是陨天送给我的,他说:“避水珠可以避水,有了它,你也可以时常去海面透透气。” 我从来没有用过这颗避水珠。海国的居民除了莫莫以外,他们对我都不太友善。我平日里很少出去,万一再碰见陨天和鲸澜谈笑风生,反倒打搅了他们,让自己尴尬。 第6章 按鲸澜的指引,我带着避水珠一直往西走,走到尽头头顶有一片阴影,想必就是鲸澜所说的岛屿。我的身体直直浮了上去。快接近海面的时候,面前突然掠过一大片阴影。身后居然是许多大鲨鱼!我想要呼喊,一张嘴,海水便往嘴里灌。 好一个鲸澜,原来她想让我葬身鱼腹。此时要逃也逃不掉了。 我闭上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强大的冲击力朝我撞过来,好像撕碎了我的身体,我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等我醒来,却是在西海鹿女的鹿宫里。全身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 脑子里一阵疼痛,各种记忆交织错乱。搞了半天,我原是无色山蛇人族一脉,本名夭二,此次下凡历了个劫,时间有点儿长。 无色山是一座神山,漂浮在云端,外围用弱水隔绝,四周有火焰包围,鸟兽草木都在火焰之中繁殖生长。女娲补天所试炼之石就是来自无色山。女娲遁世后,山上的动物吸收天地灵气,修炼成了精灵,因此山上住着许多精灵。长着人身蛇尾的蛇人一族是女娲的后人,也是无色山最古老的居民。地位要高于其他精灵。 “喂!小二。这一千年你死哪儿去了,我可想死你了。” 我还能死哪儿去,历劫去了呗。 我估摸着,我可能是我们族类历劫时间最久的一个。一千多年啊! 这下回去也有的吹了。 我笑着说:“鹿鹿,你最近还好吧。” 鹿鹿是我的挚友,儿时的玩伴,以前她也生活在无色山。但她天资比我好,人也机灵,法术学的快,出师后凭借一己之力成了西海上的霸主。让我自愧不如。 “好得很。我到处寻你来着,急死我了,还有你的族人也在寻你呢。当时你伤痕累累的飘在西海上,我还寻思,我鹿宫几时来了个大蛇精,要不是我及时救了你,你早成了鲨鱼的美味佳肴。”鹿女一边说着,摸了摸我的头,眼睛里泛起了泪花,“还记得小时候咱们打架,你这丫头心忒狠心,一口咬断了我的鹿角,七八十年才长出新的来。我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差点破了相。” “我不也磕掉两颗门牙。”忆起童年往事,我们哈哈大笑,大约是笑的太用力,扯痛了伤口。我嘶了一声。 “你别太用力。”鹿女担心的说道。 “你这儿还有忘川之水吗,鹿鹿。”我问道。 回忆太痛苦,我想忘掉那些痛苦的回忆。 西海以西毗邻忘川河,除了奈何桥边的孟婆有这忘川水,鹿宫里也有。 突然想起来,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和族人们吹嘘的东西。被困在山洞里一千年?被人骗了?嫁到海国还生了孩子又被人家赶出来了?凡此种种,都是些不甚光彩的糗事。 “你们蛇人族一个个历完劫就来西海上求忘川之水。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会想历劫飞升成仙,做个精灵不好吗?逍遥自在,神仙有什么好的。”鹿鹿没好气的说道。 听鹿鹿这么说,看来历劫失败的不止我一个啊。突然就释怀了。 “因为我们是女娲后人,只有飞升成仙才能不辜负了这个称号。”我解释道。 从我记事起,我阿爹阿娘就给我灌输一定要飞升成仙的观念。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使命,而我的使命就是不断历劫飞升成仙。 “对了,你历的是什么劫?”鹿女问道。 “苦情劫。”我微笑。 鹿女叹了口气:“情劫没一个好下场。” 喂!苦情劫不是情劫啊!苦情劫只有哭,若是情还有圆满的例外。算了不解释了。越描越黑。 无色山的精灵们,在历劫前都会祈祷不要遇到情劫。情劫损心伤身,搞不好还会灰飞烟灭,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哪些来找鹿女讨要忘川之水的小精灵们多半都是历劫时为情所伤,我这也算是和‘“情”字沾的上边儿啦。 那么,忘掉过去,让一切重新开始。 第004章 无色山是精灵们的乐园,这些精灵非人非神,独立于六界之外,不受管制。他们同鲛人一样,有着无穷无尽的寿命,不老不死。 这次历劫回来,不知是何缘故,我感到自己修为大增。看来历劫还是有点用的。 当听到琼夜姑姑要回神山的消息时,白泽正驮着我在草地上散步。说到这位琼夜姑姑,她的来头可不小。琼夜姑姑也是蛇人族一脉,我们这些蛇人族小辈都要称她一声姑姑。其它精灵族类见到她要称她一声琼夜仙子。 女娲遁世之后,无色山上最早的一批精灵早已渡完劫,位列进了仙班。琼夜姑姑当时本可以上天做神仙的,可她天性风流不羁,不喜欢天上的条条框框,便自降身阶,得了个司夜之神的职位,在下界做起了散仙。 “姑姑要回来了,我得送点什么见面礼”我不怀好意的看着白泽,手轻轻抚着它背上柔顺的毛发。 白泽是我坐骑,是神山的兽王,头上生着独角,幻化成人形的时候面目极为清秀,活脱脱一位翩翩美少年。 “姑姑见多识广,你的哪些小把戏又怎入的了她的法眼。”白泽一边啃着嫩草儿,一边挖苦我。 好你个白泽,千年不见,如今都敢讥讽我了。 “姑姑好男色,我看你甚好,不如把你献给姑姑。”我打趣他。 白泽将我扔在草地上,兀自化成了人形,骂我没良心:“哪日你在西海鹿宫,受伤现了蛇身,睡梦里念念叨叨说你想家,我千辛万苦将那么一大条蛇背到无色山。你却要将我送人!我真是看错了你!” 第7章 我起身拉住他:“好白泽,别生气了,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不是不了解我,要真将你送给姑姑,我可是要心疼的。” 白泽是我一百岁时在山下无意捡到的,当时我和鹿女在无色山山下玩耍,一只独角兽正被其他猛兽追逐,不小心闯入神山结界,受了伤奄奄一息躺在溪水边,我见他可怜便将他带回了蛇窝,细心照顾许久,他才渐渐好转过来。伤好之后,他为了报恩,主动留在了无色山,做了我的坐骑,终日与我形影不离。那时他才不过百岁,无色山是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聚集的地方,年深月久,它也得以修炼幻化成为人形。 琼夜姑姑来的哪天,无色山上的居民举行了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我和鹿女在一旁侍奉姑姑,也沾了不少光。鹿女是琼夜姑姑的关门大弟子,姑姑待在神山的时候,一无聊就会教我们学习法术。受我爹娘的委托,姑姑必须要教我法术。而鹿女天资聪颖,姑姑却是主动收她为弟子。 欢迎仪式结束,之后便是吃酒席,席上无非是一些野果子鸟蛋之类的,好没意思。 我和鹿女还有白泽三人共坐一桌。多日不见,鹿女见到白泽越发生的标致,不由得心生邪念,拍了一下白泽的屁股。 “啊呀,这白泽,越长越好看,早知道当初回鹿宫的时候本宫就带上你。我鹿宫刚好缺一位男主人。要不这次你跟我回鹿宫”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什么玩笑都开过,但谁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不管怎样,嘴上功夫决不能输。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许摸我屁股!”白泽撇嘴,脸刷的一下红了。 “哈哈哈,我偏要摸。本宫想摸到男人没有摸不到的。想当初,我和夭夭骑在你身上,一拍你屁股你就跑的特别快。老虎都追不上你!” 即使如今当了鹿宫的宫主,鹿女依旧喜欢说些俏皮话。 “小屁孩越长大越别扭。之前还总姐姐们长姐姐们短的叫,如今啊,越发的没规矩啦。”我摊手补充道。 “谁是小屁孩你们也就比我大不到一百岁!”白泽将话锋一转,对准鹿女,“听说你最近看上了鲛人族海皇,还整日死皮赖脸的缠着人家,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你。哈哈,你自讨没趣。一只彩色鹿,垂涎一条半人的鱼,哇~真是个奇怪的组合。” “你!你哪儿听来的!”鹿鹿有些坐不住了。 白泽越说越起劲:“现如今四海八荒都传遍了。别说是海皇的屁股,就是连一根头发,也没让你碰到。” 西海与修罗海是邻居,鹿鹿对海皇日久生情也能说的过去。不过鹿鹿追求海皇,居然连海皇的小手也没牵到,我不由得鄙视她。 一向牙尖嘴利的鹿鹿被白泽呛得说不出话来,她既然不反驳,那这件事就是真的了。为了一个男人,连名声都不在乎了。我更加鄙视她了。 “喂!好你个小二,连你也笑我。”鹿鹿没好气的指着我的鼻子,显然是没想到这个昔日的同伙居然不帮自己。 我没笑啊! 好吧,我确实笑了。 堂堂鹿宫宫主,居然也有情场失手的时候。 “鹿鹿啊,作为你的好友,一个过来人,也是经历过情劫的人,我不得不给你一些忠实的建议。”我抓住鹿鹿的手,让她先别激动。鹿鹿眨巴眨巴眼睛,期待我继续说下去。其实我只知道自己历过情劫,却不记得具体内容了。 “你西海上养的那些大白鲨也该遣散了吧,别说我一条修行千年的大蛇看了都怕,哪些男人们还不得吓破胆。外界都说你喜新厌旧,心狠手辣,如果不是我早前认识你,恐怕也要对你避而远之啦。”我耐心的将其中的道理讲给她听。 鹿鹿有些失神:“我也有我的难处,我年纪轻轻就位列西海大宫主,谁不觊觎我的位置。拜姑姑为师时,我在姑姑面前发过誓,不滥杀无辜,不造杀孽。善妒者造谣不过是想败坏我的名声。”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们总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我知道鹿鹿其实过的也不容易。 “但我对海皇殿下是真心喜欢。第一次见到他时,我养的一条鲨鱼发了狂从西海跑出去,打翻了修罗海附近的几艘船,他前来找我理论,扬言要杀了我,威风极了!至今我还记得他盛气凌人的风姿。”鹿鹿说的如痴如醉,还不时比划着海皇的长相。 我并不关心海皇的长相,疑问道:“沉入海底的船只千千万,他为何因为几只沉船而找你麻烦。” 白泽闷了一口酒,再也听不下去:“你去凡间历劫,怎地消息竟如此闭塞” 鹿鹿忙抢过话来,关于海皇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当然不能错过发言的好时机。 “你去历劫的这数年里,沧海变桑田,修罗海海国与大荒人族结了盟。要知道海国早年有条戒律,就是不得与人族有任何接触。可海皇陨天偏偏不顾海国长老们的反对,与人族缔结盟约娶了人族女子。说来也奇怪,我养的大白鲨一直在西海待的好好的,不知为何说发狂就发了狂。还偏偏挑在离国送亲船队进入修罗海的时候。” “那离国公主死了吗”我听得出了神。我们这些神山上的精灵,闲来无事,总要找一些四海八荒都奇闻轶事来解解闷,好打发这漫长的岁月。 “她一介凡人,经这冰冷海水一淹,当即就死透了。不过陨天用不死草救活了她。那可是不死草啊!四海八荒仅有两株。凡人吃了长生不老,神仙吃了增长千年修为。这一株还是陨天成年时,他的母亲熎姬亲自送给他的。另外一株还长在翼之泽,尚未成形,翼之泽上的人把它当做宝物来养着。”鹿女颇为向往的讲着,仿佛那些都是她亲眼所见之事,那株不死草是吃进她嘴里的。 第8章 “看来这海皇也是个多情种啊。”我感叹道。 白泽摇了摇头:“百无一用是深情啊。他娶的这位夫人倒是个实在人,骗得他的不死草,跟他生完了孩子之后就跑的不见踪影,让自己的夫君沦为死海八荒的笑柄。” 我不禁对海皇生出同情,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禁好笑,向来只闻男人骗女人,今遭到新鲜,女人骗男人这种故事还是头一回听到。 鹿鹿点头:“听说海皇殿下正在四海八荒给儿子寻娘亲。海皇这样一等一的美男子,四海八荒的女子谁不想给他儿子当娘亲。” 白泽呛了鹿鹿一句:“人家要找的是孩子的亲娘,哪有像你这样上赶着给人家当娘亲的!也不害臊。” 我理了理思绪,我去历劫的这千年里,世道竟变成这般,女人反过来骗男人,上赶着嫁给带孩子的男人?在看来我还得多多适应才对。 第005章 在山上待久了难免无聊,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听说今天是人间的上元节,便找了白泽邀他一同去人间猜谜赏灯。因为鹿女回了西海,实在是找不到人陪我一起。白泽也闲的很,一口便答应了我。 我们隐去本来面貌,化成了凡人的样子来到人间。小时,家里两条老蛇管的严,不让我下山。如今正好他们云游去了,我也得了下山的机会,好好潇洒一回。 说到人间,不得不提离国。大陆上一众国家里,离国最为富庶繁华。这正是我和白泽要去的地方。白泽第一次到人间,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 昨夜应该是落过雪,离国都城内一片雪白,傍晚时分,酒肆商铺渐渐变得热闹起来。街道外挂满了各种样式的灯盏,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变化多端。灯上还贴了灯谜。玩杂耍的人敲锣打鼓,引来众人观看。 店小二从食肆里往外探出头,招呼客人进去吃元宵。我和白泽架不住店小二的热情招呼,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店小二身后进了店。店里的人比往日要多许多,桌子有些拥挤。大概是店里为了招揽更多的食客吧。 我拉着白泽欲要换一家人少的店,白泽却不依。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一起吃饭,着实新奇。在无色山上,大家都是各自找点儿果子什么的充个饥,对吃食也不太看重。 白泽说了一句很有见地的话:“这里人多说明东西好吃!” 店小二夸他有眼力见,两个有眼力见的人相见恨晚。这样一来白泽更不愿意离开了。 我学着店里其他人的样子,豪爽阔绰的付了一锭金子,说:“不用找了!!” 店小二惊的差点掉了眼珠子。立刻殷勤的端上来一碗热腾腾的元宵。还送了几盘小菜。 人间的元宵,我们还是第一次吃到,白白糯糯的,入口即化,清甜无比。吃一个还想再吃一个,最后连汤汁儿也喝得干干净净。 隔壁桌一个男人带着孩子也在吃元宵,孩子还小,和我小时候一样特别好动,他的胳膊老是碰到我胳膊。孩子说话声音糯糯的,有些含糊不清,语气甚是可爱,胜在两张桌子离的近,我能听得清。 小孩儿撇着嘴,一脸委屈,抓住男人的衣袖:“爹爹,可不可以……不吃啊!” 男人淡淡说道:“随便你。” 小孩儿继续道:“你也不许吃。” 男人看着孩子一脸认真的表情,苦笑道:“你还管起你爹来了。” 孩子理直气壮叉着腰:“你不许吃娘亲。” 男人沉着脸:“这不是你娘亲!要我说多少遍!这是元宵!乖~跟着爹爹念元宵~” 孩子嘟着嘴,跟男人讲起了道理。:“哼,你说娘亲长的白白胖胖的。我叫圆子,所以我娘是元宵。” 男人手支着头,不知道说什么了。被孩子这么一闹,全无心情吃元宵。 这时,孩子突然往地上一坐,哇哇大哭,男人伸手去拉孩子。孩子又哭又闹的。 白泽吃完元宵,肚子饱乎乎的,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还时不时歪过头来对我发表自己的意见:“打一顿就乖了。” 我白了他一眼,哪有这样带孩子的。 听到孩子啼哭,吃元宵的食客们纷纷放下筷子,你一言我一语指责男人不会带孩子。 “大男人带什么孩子,都哭成这样了也不管一管,还是亲爹吗!” “孩子你娘呢,快找你娘去。” 孩子听到娘这个字,哭的更厉害了,喊着要娘亲抱,男人伸手去抱他,他拍着手不肯。男人怕弄疼了孩子,不敢用力,只好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任由孩子围着食肆里的桌子找娘。 找到我这一桌时,孩子先是摸了摸白泽的衣袖,又瞧了瞧白泽的脸。这白泽虽然乔装的是个男人,但他本身有几分女相,这是掩盖不住的。 我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白泽你就破例做一回孩子的娘亲吧。” 白泽嫌弃的扯了扯衣袖,指了指自己的脸,说:“小孩儿,你看清楚了,哥是男人!” 也许是因为我俩打趣他儿子,男人的脸有些微微变色。我也就不再继续开玩笑了。哪知这孩子又跑到我跟前,一把抱住我的大腿,将脸贴在我的腿上。嘴里念叨着:“娘亲,给抱抱~” 小孩儿的声音比元宵还要糯上几分,这激发了我天生的母性,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小孩子开心满意的亲了我一口,也紧紧将我抱住。 第9章 白泽推了一下我的手,催道:“玩够了就放手,咱俩还要去吃糖葫芦呢!” 玩够了就放手我这是在玩儿吗我明明是在安慰受伤的小宝贝。 “娘,圆子也想吃糖葫芦……” 原来他叫圆子啊,好可爱的名字。 “好~圆子乖,娘带你去吃糖葫芦。” 等等,我对小孩子真是一点抵抗力也没有。这又不是我生的孩子。我必须得解释清楚:“圆子……哪个……我不是你娘。” 小圆子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喊道:“我找到娘了,爹啊,咱们把她带回去吧。” 白泽抢着回答道:“小朋友,你把她带回去了,那我怎么办?谁来付钱?” 圆子一脸委屈的看着白泽,黑溜溜的眼睛挤出几滴眼泪来,极为惹人怜爱。小巧精致的五官,日后长大不知又有多少少女为之心碎。 可到底又不是我生的。 圆子他爹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一切,一副终于甩脱了这个小包袱的模样。 我开口道:“圆子他爹,赶紧把你家娃娃领走吧。” 男人耸耸肩,淡淡开口:“他都认你做娘亲了。” 言语间像是要把孩子甩给我。我阿爹阿娘云游四方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我择一门好亲事。我一个尚未婚嫁的姑娘,若是拖着一个孩子,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男人一身墨色长衫,容貌超凡脱俗的俊逸,隐约中透露出一股邪魅之气。这爷俩长的还真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既蛮横又无理! 席间突然有人说道:“这个娘也真是的,自己安坐在席上吃元宵,扔下孩子不管,哪有这样当娘的。” 我强压住内心的不适,哭笑不得。明明什么都没做,竟也让人说了闲话。 男人忽凑到我面前,压低声音道:“你还真不是一般女子,寻常女子听到这话早就面红耳赤了,哈哈哈” 我不是正常女子对,我的确不是寻常女子。我是一只蛇精。我咬牙寻思着,晚上定要去你梦里吓一吓你! 左说右说,小孩子如何也不肯从我身上下去。最后决定我们四个人一起逛灯上。圆子这才又蹦又跳的从我身上下来,左手牵着他爹,右手牵着我,一蹦一跳的出了食肆的门。可怜巴巴的白泽跟在我们身后,显得孤孤冷清。 白泽突然神秘的凑到我跟前,说:“你先过来,我有话单独对你说。”我往后退了退,确定没有人听见,他才慢悠悠的才口,“你给我点儿银子,待会儿玩够了你自己先回去。我去一趟青楼。” 我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想到要去哪种地方” 白泽啊白泽,还真没瞧出来,平时你一本正经喝水吃素,原来也是个浪人。 “下山前你大哥和我说青楼里乐子多。到人间一趟,不来青楼不是男人。”白泽理直气壮。 这大哥我还以为他娶了亲之后会收敛点儿,没想到还偷偷背着我嫂子吃独食。赶明儿回去我就告诉嫂子扒他一层皮。 看着白泽一脸向往的样子,我颇为感叹,孩子大了留不住了。想当初救他回来时,他还那么小。我掏出几块金子给他,并嘱咐道:“克制点,注意身体。” 我们神山上面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金子。神山上的金子要多少就可以挖多少,源源不断地有。 这边小圆子忽然吵着要吃糖葫芦。我出手阔绰,给了店小二一定金子,店小二将所有的糖葫芦都塞给了我,便喜滋滋的走开了。 圆子目瞪口呆,显然是没有见过这么多糖葫芦。嘴里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感叹:“还是娘亲好,爹爹小气。” “爹是怕你吃多了对牙齿不好!”男人一把粗暴接过我手里的糖葫芦。 男人此刻心里正纳闷,为什么自己的孩子总喜欢跟自己过不去他哪里做的不好了,从小就亲自给他把屎把尿,又是当爹又是当妈的,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这小子非但不感激自己,还总是跟自己唱反调!真是反了他了。 “爹爹心疼娘亲喽~”看到爹爹帮娘亲拿糖葫芦,孩子高兴的拍手叫好。 男人轻轻敲了一下圆子的头:“我看你小子是有了娘忘了爹!” 我撞了一下他胳膊,疑惑道:“我什么时候成了他娘” “在孩子面前能不能温柔点?”男人嬉皮笑脸,混不在意。 我从他怀里抽出一根糖葫芦,放在咬了一口,真是酸甜可口。 圆子忽然看着我,两只眼睛装满小星星,嘻嘻笑道:“娘喂一个给爹爹吃好不好呀。” 我假笑道:“你爹不爱吃。” “不,我爱吃。”男人立刻把嘴凑过来,张嘴等我去喂。 圆子见我不太情愿,撇了撇嘴做出一副要哭的样子。 我的小祖宗唉,真是怕了你了!我最怕小孩子在我面前哭,愤愤的将糖葫芦送进男人的嘴里。 男人突然问我:“我叫陨天,你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什么等等!陨天好熟悉的名字啊。我想想,原来是海国的海皇。那这个孩子便是他与凡人女子一起生的吧。 “因为你是孩子的娘。” “又不是我生的。” “反正孩子都这么叫了,你也答应了。” 这些帝王们都这般霸道的么我不服,那有这样强买强卖的。 我没好气道:“我有什么好处” 第10章 陨天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我灵机一动:“除非你送我一株不死草,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 四海八荒谁不知道鲛人族海皇的糗事,本想捉弄一下他,让他难堪的,不料他却一口答应了。 “好,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送到你家里去。” “无色山,夭二。”我将名字和地方告诉了他,心里却并不相信他会真的这么做。毕竟,上至九重天,下至十八层地狱,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仅剩一棵而已。我不相信他会那么大方。 陨天点了点头:“夭二,原来是蛇人一族啊。略有耳闻。”陨天忽又问道,“你可有其它名字。” 我摇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前面有处地方围满了人,小圆子搂着我,央求我带他过去看,走近去原是聚集在一起猜灯谜的人。 我忽想到一个谜语,对陨天道:“说一个谜,你且猜一猜” “你说。” “—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 陨天立即脱口而出:“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去掉脊梁骨,便是你的谜。” 众人齐声喝彩,以谜猜谜,真是新鲜啊! 小圆子点点头:“噢,我知道,是日。” 人群里有人赞叹道:“这一家子可不得了啊。” 我们才不是一家子!我气呼呼地拨开了人群,猜灯谜实属无聊。 一直逛到半夜,我说我要去找白泽。让圆子和他爹先回去。圆子不依不饶,非得搂着我。我开始后悔今天出来看灯会了。捡了一个大麻烦。 我说:“我要去青楼找人。” 陨天说:“你去干什么” “找人啊。”我又说了一遍。 “不许去,女孩子家家的,多不安全。”陨天命令道。 我看你是平日里称王称霸惯了!我偏不听你的。 “我必须去。”我坚持道。 “找谁我帮你找”他软了几分 “白泽。”我说。 “男的啊,不找。”他摊摊手。 “不找就不找,我带你儿子一起去找。” “别,我去还不行吗!” 第006章 陨天找遍了离国的青楼,结果在马路边捡到了被扒的只剩下一件衣服的醉醺醺的白泽。 原来这白泽去了青楼后,将银钱全换了酒。他喝得醉醺醺,也怪我大哥教坏了他,要老鸨给他找点乐子。男人嘛,到青楼找乐子无非就是找女人。老鸨看他出手阔绰,就找了楼里的花魁小阑珊陪他,小阑珊在他身上摸了半天,连个铜板都没摸到,当即叫了管事来,让人揍了一顿扒了衣服扔大街上去了。 我不忘借机教导圆子:“以后啊,你长大千万别学这位叔叔。日后去青楼一定要带足银子。” 圆子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 白泽醉成了这样子,我们也不方便回去,打算找个客栈住下,待明日白泽酒醒了再回无色山。 陨天非要死皮赖脸的带着圆子跟我们住一块儿。理由是圆子离不开我。我架不住耳根子软也就答应了。明日一早趁陨天他们父子俩还没醒我就带着白泽回去,一定要甩掉这两个人。 我与圆子住一起,白泽和陨天各睡一间房。陨天以不放心他儿子为由在我房打起了地铺,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 因为逛了一晚上,圆子很快就睡着了,白泽更是醉的不省人事。 陨天睡的坦然,不一会儿就你听到极轻微的鼾声。我一直在等陨天睡着,好到他梦里吓一吓他。 头顶明月照耀着我,我赤着脚走在海面上,脚链上的银铃走一步便叮铃作响,与头顶上的潮水声夹在一起,空灵又遥远。 一身墨色长衫的男子领着我,一直走到海底的一座宫殿里。宫殿外设了一层结界,海底游鱼游到宫殿外头便会折回去。 “你是谁” 那男子转过头来,却并不说话。不知什么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出一壶酒来。白瓷瓶里的酒香从木塞里钻出来,直钻进我的鼻子里。酒香绵纯,光是闻着便令人心旷神怡。我享受的叹了一口气,真是好酒啊。 我与他背靠背坐在珊瑚树底下,他自己倒了一小杯,便将酒壶扔给了我。我早已口渴难耐,拿起酒壶便往嘴里倒酒,果真是好酒,死海八荒怕是找不到这么好喝的酒了。入口绵长,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这酒叫什么名字” “海上月。” 一坛酒喝完,胸口忽然感到一阵灼热,这灼热一直蔓延到全身。眼前绯色的珊瑚树,绯色的世界,让人目眩神迷。我扭动着身体,扯开半截衣领子,想驱散这燥热,身体越来越热,热的像要炸开一样。 男人冰凉的唇突然凑过来,吻在我的脸上,我将身体紧紧贴在男人身上。 “你想不想再凉快点儿” “嗯?” 他的唇吻到了我的喉咙,忽然停止了动作。 宝贝,只能到这里了…… 我拉住他的衣袖,带着他出了结界,冰冷的海水让我瞬间清醒过来。可心里的那团火仍是烧的滚烫,饶是我修行了千年,也无法用术法将这团火焰熄灭。我紧紧搂住他,不让他离开我半分。 我嗔道:“别丢下我~” 蛇人族女子都生的曼妙妖娆,善于魅惑,四海八荒的男子没有不向往的。 第11章 这时,他的唇再次覆上我的唇…… 天空破晓,日头渐渐爬到海面,海里的五彩泡沫砰砰破碎了。 第二天早上我朦朦胧胧醒来,忆起昨晚的一片旖旎光景,不由得双颊微微发烫。这种梦还是第一次做。 趁陨天他们爷俩还没醒,我赶紧溜到隔壁唤醒白泽。 一路上听到了许多奇闻。 一说:“我今日上山砍柴,看到离山皇陵附近有只长毛的乌龟,再往前走,又发现草地上蹲了一只头上长角的兔子。” 乌龟长毛,兔子长角,莫非是无色山的小精灵们偷偷跑下山来吓人。爹娘临走前将族中事务交给我打理。若是放任他们跑下山来,爹娘定不会轻饶我。 一说:“昨日里下雪,都说是瑞雪兆丰年。我看未必。近日宫里巫祝大人夜观星象,占卜到了不祥之兆。事出反常必有妖,乌龟身上长毛,兔子头上长角,是战争即将发生的征召。大家赶紧避一避吧。” 我掐指一算,离国统治大荒已近千年。盛极必衰,万物皆如此。这二人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与白泽去到离山皇陵,入山并未发现什么奇怪之事。白泽嗅觉灵敏,嗅到了山上的瘴气。难怪山上樵夫会产生错觉。 若说是皇陵,那必定要风水极好,才能安葬王室成员。离国倒好,大反其道,将皇陵置在一处乌烟瘴气之地。 “站住!你们是何人竟能闯进皇陵!”一位白衣男子持剑挡住了我们的道路。 这男子年纪倒不大,二十来岁模样,眉心一点朱砂,衬得皮肤愈发苍白,面部线条凌厉,眼角上挑。身形高大魁梧,像个习武之人。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一脸无辜的笑道:“我和我弟弟上山采蘑菇,不小心迷路了。” 白泽皱着眉,不悦道:“谁是你弟弟。” “山上蘑菇有毒。你们速速下山吧。”男子呵斥道。 我继续套近乎:“这位兄台,我们不识路,你带我们一起下山可好。” “往前直走三里路,山下有几户人家,你们去哪里问路便是。”男子语气生硬。 看我吃了一回瘪,白泽在一边偷笑。我夭二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拒绝过。由于好胜心作祟,我偏要探个究竟。 我与白泽假装走远,白泽觉得无聊。便与我约定在山下等我。我化作一条小蛇跟在白衣男子身后,白衣男子直直往山上走。 走到半山腰,突然又转出一个身穿银白色宽袍大袖的男子。 白衣男子见了那位男子,忙跪下行李。 “属下参见大公子。” 原来这位大公子是他的上司。不知这两个人要做什么勾当。 大公子手上拿着一把龙骨扇,半眯起眼睛看着跪在自己跟前的人,半晌才开口道:“我最近新得了几个鲛人奴隶,给你半年时间,你再试一下。若是再炼不出长生烛,我便拿你炼烛。” 这种扇子只有离国皇室才有。看来这大公子身份不简单。炼制长生烛是远古邪术,早已失传。不知这白衣男子又是从何处学到的炼烛之术。 正当我想着要不要把我所看到的告诉陨天,突然便被人拿住了七寸,放进了笼子里。原来这白衣男子早就发现了我,趁我不不注意便捉住了我。这样一来也好,省的我在山上爬。且看他要去哪里。 大公子已经走了,白衣男子将我带进了一处茅草屋。这大概是他的住处。 自从白衣男子将我带到他住的茅草屋来,每日都换着法子喂我,可他不知道的是,我虽是一只蛇,却不是普通的蛇。我不吃生肉,所以他捕来的兔子鸟雀之类的肉我是不吃的。 相处了一段时间后,他也摸清了我的一些习性。开始摘些果子给我吃。他表面上冰冷死板,不过对我倒是极有耐心,大概是待在山中无聊的缘故。 这日子比在无色山要快活的多,吃喝不需要劳烦自己,只需张口便行。 我猜这个人应该是在山中隐居的剑客。这种人我在茶馆里听说书先生讲过。他们背着一把剑浪迹天涯,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当厌烦了江湖上的尔虞我诈,便归隐山林。因此对他的好感也多了几分。 一日,他外出一趟带回了一只奄奄一息的朱鸾鸟。这让我想起当初捡到白泽时的情景,白泽邋里邋遢惨兮兮,身上的毛这里秃一块儿哪里秃一块儿。不过这只朱鸾鸟长的极是标致,五彩羽毛顺滑油亮,说它是鸟中极品也不为过。凡间自是找不到这种鸟的,它应该和我一样,也是个精灵之类的。只是不知它为何受了伤。 他给这只朱鸾鸟做了笼子,就放在我旁边。每日照料我的同时,也细心给这只鸟包扎。 这只鸟和我一样,得了好处便赖着不走。我见它伤口早已经痊愈,还每日叽叽喳喳蹦蹦跳跳地向白衣男子祈食。 我平日最看不惯这种摇尾乞食之辈。 我化作小蛇之时,早已隐去了灵力。这朱鸾鸟精趁白衣男子不注意,从笼子里飞出来,欲要打开我的笼子将我一口吞掉。 此时,我们再也无法和平相处了。 她一出手,我便知道她来自翼之泽。而且身份还不简单。从小跟着琼夜姑姑学习法术,四海八荒哪些神仙妖精们的看家本领我可没少背。能拥有这样霸道灵力的除了翼之泽的领主熎姬之外,恐怕再找不出任何人了。不过自从先海皇意外消逝后,熎姬便再没有出过翼之泽。这只朱鸾鸟的年龄,与熎姬也不甚相附。那这位相比就是翼之泽少领主了。 第12章 我试探道:“你是翼之泽少领主鲸澜” 对方冷笑道:“快说!我就知道你这条小白蛇不简单!” 果然是少领主当惯了,连说话都这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有本事你猜啊。”我吐了一口蛇信子,我偏不告诉你。论年岁,我长你幼。我一千岁的时候,你还是只鸟蛋。论修为,我强你弱,我比你多一千年修为。要真动起手来,吃亏的还是她。所以我并不惧怕她。” 她果真飞起来要用坚硬的鸟喙来啄我眼睛。这时传来一阵推门声,是哪个白衣男子回来了。 这只朱鸾鸟却突然不动了,两眼一翻,掉在了地上。白衣男子上前用手将他捡起,一只手轻轻将它捧在手心里,另一只手轻柔的抚摸着朱鸾鸟的羽毛,叹了一口气:“你伤口还没痊愈,怎地着急自己飞了出来” 朱鸾雀伸着赤红的爪子一副很享受的样子。这只死鸟倒是个会演的,关键时刻还会装柔弱。它躺在男子手上,撇过眼睛来看我,一副胜利的得意模样。在我看来却是幼稚不堪。 白衣男子小心翼翼将朱鸾鸟放进笼子,不一会儿,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位男子倒在茅草屋门口,模样是个老者,浑身上下血淋淋的极其可怖,仔细一看,却是长着鱼的尾巴。 这是鲛人! 哪日手持骨扇的公子在白衣男子面前提过鲛人,近日来我在笼子里吃了睡睡了吃,倒忘了这一茬了。 朱鸾雀显然很吃惊。在鸟笼里普通着翅膀。我知道她为何这般躁动。翼之泽的领主也就是鲸澜的师父熎姬是海国的帝母,这样一来鲸澜也算是与海国密不可分。 “杀你并非我所愿,只是炼制人鱼烛是烛太师的使命。” 白衣男子将伤痕累累的人鱼老者拖走,直到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 有古籍记载,制作人鱼烛的人被称为烛太师,其家族世世代代守护长生烛。烛在人在,烛灭人灭。 长生烛是用人鱼的膏脂制成,一条人鱼只能制成一根烛。制作长生烛的过程极为残忍。在人鱼未幻化成人形,尚有意识时,烛太师持刀一点一点破开肚腹,挖出内脏,然后用剜刀一点一点剜出油脂。取完最后一滴油脂,人鱼也就断了气息。油脂全部取完之后,烛太师用独有的术法将其炼成长生烛。 这种做法极为残忍,所以制炼人鱼烛的术法早就被列为禁术。使用这种法术的人自身也会遭到反噬,最终形神俱灭。 这个白衣男子就是烛太师没错了。 离国与海国结盟,才十几年,竟发生这种事情。修罗海距离大陆何其遥远,若不是海国默许的话,离国如何也找不到这些鲛人奴隶。 两国的联盟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博弈罢了。不过令我大开眼界的是,一向自视甚高的海国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为了讨好离国,不惜出卖自己的族人。 这国家与国家之间的阴谋还真是复杂。罢了罢了,我还是回到无色山吧。一想到烛太师用这双杀害了这么多生命的手来喂我吃食,肚子里就极其不舒服。 毕竟是海国的族人,鲸澜这般心高气傲,肯定不会对此事坐视不理。倒也省的我出手了。 我回到无色山,白泽正在浅溪滩上悠闲的啃着嫩草。我气不打一出来,不等我就算了,还自己偷偷跑回来连招呼也不打。万一我遇到了什么不测呢你不去就我吗越长大越没良心! 白泽一看到我,便跑到我跟前来,伸着两个腿往我身上蹭:“夭夭你回来啦!你法力高强,在一众妖精里也算是出类拔萃。谁能伤的了你。” 我一想,觉得白泽说的不错,还颇为中听。 “最近可有什么趣事”白泽消息灵通,四海八荒的奇闻轶事,没有他不知道的。 白泽说:“说道趣事,也有一桩。鹿鹿与翼之泽少主鲸澜打架,被鹿女拔了几根羽毛。” 原来鲸澜身上的伤是拜鹿鹿所赐。鹿鹿下手可真不含糊。 我问:“为何打架” “还不是都想抢着给海皇他儿子当娘呗,抢着抢着就打起来了呗。” 第007章 年轻的烛太师推开茅草屋的门,轻轻叹了一声:“小雀儿,你怎么还在这里……” 果然还是你好啊,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跟你没有关系。 小白蛇逃跑了以后,这只朱鸾雀便与烛太师异常的亲近。烛太师去打猎时,它就站在他的肩膀上,与他形影不离。 朱鸾雀早就发现了这山中的秘密,如果把一切告诉海皇殿下的话,那这个白衣男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海皇殿下与他从小是青梅竹马,她也对他芳心暗许。发生了这种事情,她第一时间就应该告诉他吧。可是眼前这个人,他救了自己一命,她欠他的,不能不还吧。 如果不是他第一时间救了自己,那么在她昏迷的时候,可能就被野兽吃了。骄傲肆意的鲸澜第一次这般犹豫不决。 烛太师手上沾满鲜血,这是他杀的第二个鲛人了。上一个鲛人,因为他操作失误,已经死了。而上一位守陵人,也就是他的师父,突然死去,只留下几页残卷,其余什么也没留给他。他要靠这仅存的几页残卷炼制出人鱼烛。守护王陵,炼制长生烛,是他的使命,他一生下来,就是为了完成这个使命的。 他守护的可不是普通的长生烛,这一根正是用海国先海皇炼制成的长生烛。普通的人鱼烛只有照明作用。而由龙神加冕的海皇自然不同于普通人鱼,传说用海国王储制成的烛称为皇烛,放在陵墓里,不仅能使后代兴旺,还可使墓主人尸身千年不腐,在一千年后会重新醒过来。 第13章 说来也好笑,凡人贪求长生,千年之间,你争我夺,置有人鱼烛的陵墓几易其主,从未有人能等到一千年。 再炼不出来长生烛,大公子定要降责于他。到时候他就解脱了。想到这里,忽然有一丝轻松。 他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了,每一次试炼人鱼烛时,就会遭到术法的反噬。这些人鱼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他们用怨念诅咒他,反噬他。总有一天他也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最终痛苦的死去。 笼子里的朱鸾雀,眼睛死死盯着躺在床上的年轻烛太师,心情复杂。她想杀了他,好几次却下不了手。 茅草屋外,山风簌簌,吹在蓬松的茅草上,发出口哨般的尖锐响声。外面听不到任何走兽的声音,突然一阵大风把门吹开,是领主!朱鸾雀屏住呼吸,领主怎么会来这里。 烛太师睡的死死的,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有被惊醒。糟糕,他被施了法术! 翼之泽领主熎姬站在茅草屋门口,一袭紫色长衣,薄薄白色面纱半遮住脸,眼睫低垂,看不清神色。 “鲸澜,我到处找你。杀了他吧。”熎姬声音有些苍凉。 鲸澜立刻从笼子里飞出来,伏到地上,化作了人形:“领主,可是……他于我有救命之恩。” “杀了他,这是命令。” 熎姬的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仪。鲸澜身体颤抖着,走向烛太师的床边。 鲸澜近乎哀求道:“领主,就不能放过他吗” “明天,你带着此人的元神回翼之泽见我。” 熎姬轻飘飘丢下一句话,话音刚落 ,便不见了踪迹。 离山王陵 这是离国唯一一位女帝的陵寝。陵墓外有一坐石碑,石碑上简略的刻了几行字:女帝萧芷,治国有方,海晏河清;巾帼英雄,一统江山,万国朝服。千年之后,再临大荒。 好一个千年之后,再临大荒。终究只是个短寿的凡人。 石碑往前,可以看见两座高大的石狮子,这便是王陵。 紫衣女子捏了个口诀打开了石门,身形一闪便进了王陵。 紫衣女子脚下越走越快,石板通道两旁的烛火只微微闪了一下,女子就已经走到了王陵最底部。王陵底部点着一盏不同于其他蜡烛的白烛。散发出幽蓝色的光仅是这一跟烛便能照亮整个墓室。围绕着白烛灯芯,有一缕元灵正焦躁不安的游动。像是在保护烛芯,不让蜡烛熄灭。 紫衣女子眼波流转,望着白烛,忽然无奈的笑了一声:“云澹啊云澹,枉我上穷碧落下黄泉寻你多年,你却在这儿陪着一个死人。”女子忽然素手一横,凭空多出一只玉笛来,往白烛前走进了一步,语气微不可闻,“云澹澹,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当年你去翼之泽向我求亲,一管横笛一少年,当真是风流倜傥。后来你将玉笛送给我做定情信物,我将我自己给了你……你是修罗海的帝王,我是修罗海的帝后,璧人成双,哈哈,那真是四海八荒的美谈啊。” 云澹澹,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 紫衣女子看着手中的横笛,目光转为怨毒,歇斯底里道:“云澹,你为何要负我就为了曲曲一个人族女子而背叛我为什么啊!” 烛光映照出紫衣女子惨白的笑容,王陵里,女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你当真要在墓里陪伴她一千年吗你想陪着她,我偏不让! 紫衣女子吹熄了白烛,围绕着白烛的元灵痛苦地尖叫了一声,便落在了紫衣女子怀里。紫衣女子拾起白烛,转过身便一闪即逝了。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茅草屋里的年轻烛太师痛苦的皱着眉,眉心原本殷红的朱砂痣一点一点暗淡下去。 已经五百年了,诅咒要开始了吗 烛太师世代守护王陵,一位守陵人一生只守护一根长生烛,烛在人在,烛灭人灭 。 守陵族世代以守陵为业,每一任守陵人都要将自己的元神献祭给长生烛, 以此来守护长生烛永不熄灭。其实这根长生烛本是该他师父来守护的,可师父突然死了,守陵之事便落到了他身上。这一守就是五百年啊,太漫长了。 “喂,你怎么啦,怎么又昏睡过去了”鲸澜急切地摇晃昏睡过去的男子,男子因为身体虚弱说不出话来。鲸澜明显感到男子体内元气正在溃散,鲸澜想渡一些灵力给他,却发现他储存元灵的地方竟是空的! 鲸澜疑惑的看着他,这究竟是什么人无论人神鬼怪,失去元灵无异于行尸走肉。难道是失传已久的禁术他将自己的元神献祭了出去。这太可怕了。 再过不了多久,他连这具肉身也要保不住了。来不及多想,鲸澜背起他去了魔界。 魔界脱离天界,自成一方。如果说大陆是最适合人族居住的地方,海底是最适合鲛人居住的地方,那么魔界就是最适合妖魔鬼怪居住的地方。魔界生活着各种各样的精灵鬼怪,多的是没有手脚,头颅的妖怪。只有一具躯体没有元神的人实在不算什么。 不过,想来到魔界必须与魔界的魔君达成约定,以血作为契约献给魔君大人,并永远臣服于魔君大人,这样才算成为魔界的人。 白衣男子悠悠转醒,眉间朱砂也再次凝固。 “姑娘……”白衣男子刚痊愈,说话多少有些有气无力的。 “你醒啦,来喝点水~”鲸澜喜出望外,给男子倒了一杯水。 第14章 从他把她救回家的哪一刻起,她就对他产生了莫名的好感。她深知,这种感觉与对陨天的哪种感觉是不一样的。陨天于她,更像是兄长,她对陨天更多的是崇拜之感。 看着眼前蓝衣女子欢喜的笑容,男子不由得苦笑。可是为什么要笑呢他自己也不清楚。 “我们这是在哪里”白衣男子突然问了一句。 “魔界。”鲸澜故作轻松的答道。沉默一会儿,鲸澜又开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哪只朱鸾雀。”他浑不在意。活了五百多年,他见过太多怪异之事。所以对此并没有表露出惊讶之情。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谢谢你。”白衣男子再次开口。 “对了,我叫鲸澜,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守陵人无名无姓,因为擅长炼烛,故被称作烛太师。 “那我总不能称你为无名氏吧。” “离山以西遇鲸澜。那便叫我西京吧。” “西京,好奇怪的名字啊,不过也只能这样咯。”鲸澜微微脸红,有些别扭。 无名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让鲸澜觉得有些心安。领主现在一定很生气吧,她私自带着翼族人向来对魔界中人嗤之以鼻。一个男人去了魔界,沦为魔界中人。 这么多年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生怕出了一点差池,只要稍微出一点错,翼族几个护法便会揪住她不放。如今她身处魔教,这些人再也管不了她了。她突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西京,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鲸澜直截了当的问道,她本就是一个直接的女子,喜欢就去追求,就要得到。 他点了点头,表示愿意。这样美丽的女子,他怎么忍心拒绝她。 西京在山中守护陵墓百年,并没有机会接触什么女子。像鲸澜这样热情的女子,他还是头一回见到。除了比普通人活的更久之外,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心中压抑多年的情感被猛然唤醒。 可他不知道,鲸澜是翼之泽的少领主。她为了他,主动堕入魔界。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话,他当初也许就不会利用她了。这不过是以后他失去她时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第008章 听白泽讲,最近又出了不少新的奇闻。 海国先海皇失踪多年,族人苦苦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多年来却什么也没找到。好端端一个人,凭空就失踪了。 说来也奇怪,最近海国大长老息越在离国女帝的墓里找到被制成长生烛的国王。 哪日我化作小白蛇时,发现离山的确有一处陵墓,因为陵墓外面石门紧闭,我也就没有进去。再者死人为大,我更不能破坏规矩。 如今离国与海国的关系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离国叫嚣要海国将只树公主还回来。可这只树公主拿了不死草早已不知去向。海国一口咬定是离国派间谍将只树公主偷偷接了回去。两国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闹得不可开交。 “这离国也真是不讲理,好好一条鱼,他们拿去炼什么长生烛。也够残忍的。”我感叹道。 “海国也真倒霉,还被骗了一棵不死草。”白泽唏嘘,看得出来他对不死草也很向往。 “海国一向有戒律,不准与大陆有任何接触。两国却偏偏结了盟。真够令人费解的。难不成海国还真是看上了离国公主” “色字头上一把刀,海皇殿下总算是尝到了滋味了。” 正当我与白泽讨论时,一只五色鹿朝我们奔过来,在我们面前立刻化成了人形 ,是鹿鹿。 鹿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你们知道吗,鲸澜投奔了魔界!” “什么真的假的”我与白泽异口同声说道。 翼之泽山好水好果子多,不知鲸澜为什么想不开。突然想到哪日在离山他要伤我性命,不由得一阵唏嘘。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这样一来我倒少了个情敌。”鹿鹿抚摸着自己的一头长发。 “那可是魔界啊!” 魔界向来作恶多端,正道之人没有几个瞧得上眼魔界的。 “听说翼族还去魔界讨人,还打起来了。但鲸澜死活不回来。”鹿鹿继续说道,“我亲眼瞧见熎姬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她可真是被鲸澜气的不行。” 白泽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说鲸澜是熎姬的私生女!” 我捶了白泽一下:“做精灵也要管住你的嘴。说话要有根据,别以讹传讹。” 这国与国之间的事情还真是麻烦。两国要真是打起仗来,遭殃的还是老百姓啊。 一只百灵鸟突然飞过来给我报信,说有人闯入了无色山结界。我忙下山去看,也好活动活动筋骨。谁知闯入了结界之人正是海皇陨天怀里还抱了个孩子。 “儿子,快,去找你娘。” 小圆子直直奔向我。一口一个娘亲叫的极为亲热。 “孩儿他妈,你怎么才来,我们迷路好久啦。” 这神山到处都是结界和迷宫,哪能是随便进的。若不是看在圆子的份上,我早打你个落花流水了。 恰好我爹娘也云游回来了,这时装见我抱了个孩子,身后还跟了个男人,盘问了我半天才解释清楚。 圆子一点也不让人省心,道叫起了外公外婆来。我爹娘看圆子可爱讨喜,也并不生气。两人抢着抱圆子。 第15章 一路上我爹感叹道:“你就是海皇陨天!人鱼和我们蛇人也算是沾亲带故了。” 我说:“为什么” 我爹说:“都有一个人字。” 我这爹没事儿就喜欢贫嘴,而我阿娘就喜欢我爹会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结为了夫妻。 我们将他们请到了蛇洞里坐一坐,我爹娘也是个好客之人,对待客人从不怠慢。 这陨天还真是出手阔绰。还带了不死草作为见面礼。 上次我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当真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是我阿爹的第一反映。无色山少有人来做客送礼。这陨天算是头一个。 “年轻人,有事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阿爹是个直肠子。 陨天沉默了一会儿,一脸郑重:“我想给圆子找个娘。” 我阿娘刚端茶水出来,正好听到这话。大腿一拍,高兴的说道:“原来是想让我说媒来了!” 我阿娘生平有三大爱好:养花,喂鱼,替人说媒。 陨天喝一口茶差点噎住:“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阿爹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大小伙子,还害羞呢。嘿嘿。阿叔我也是过来人,大家都懂。” 陨天脸上一阵白一阵绿。 过了好一会儿,他咳嗽了一声,指了指我:“这株不死草是送给夭二的。” 我阿爹阿娘大吃一惊:“你居然看上了夭二” 什么叫既然看上了我好歹我也遗传了阿娘的如花美貌吧。 阿爹阿娘依旧不可置信。又看了看圆子,估计是在思考,自己闺女一嫁过去就要给人家当后妈。可这海皇倒也一表人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家世也好。好像也不吃亏。 “喂!你们就不问一下我愿不愿意!” “娘亲,你就答应爹爹吧。”圆子一把抱住我的腿,央求着我。 “陨天,你让我考虑一下行吗?我对你一点感情也没有。”我把头转向陨天,对他说道。 陨天面色微变:“没事,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阿娘突然说道:“你们先相处一段时间,觉得好就好,实在不行就分开,再找下一个。当年我和你阿爹就是这样的。找到最后总会有一个合适的。” 我阿爹附和道:“对啊对啊。” 阿娘不开心了:“什么当初你追着我让我嫁到你的蛇窝来,可不是这么说的啊,你说就我一个人!” “他娘你肯定记错啦。” 阿爹一跺脚就跑进了蛇洞,阿娘不依不饶要追着打阿爹。逗的我和圆子咯咯直笑。外面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了。 陨天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你相信缘分吗” 我低下头说:“我不知道。” 我心底有个疑问,现在我们是在谈恋爱吗最近从人间搜罗了一本话本,讲的是一对儿年轻男女相识相恋,你浓我浓,颇为有趣。个中情节让人心驰神往。 “你一直生活在无色山吗”他又问道。 “当然了,无色山是我的家乡。我从小就在这里生活。” 就这样,海皇来无色山向蛇人族幺女提亲的消息传遍了四海八荒。我心中不怒反而欣喜。大概是真的遇到了良人。虽然陨天说话不着边际,但我一点都不讨厌陨天。 第009章 “喂,白泽,你在写什么呢” 向来不爱看书的白泽居然拿起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我好奇的凑过脸去看,他却将书卷藏进了衣袖。 “没……没什么。”白泽支支吾吾。 “快说,你在给哪个女子写信不害臊!” 白泽涨红了脸:“胡说,哪有写什么信,我在编书!” “什么书”我好奇问道。 “四海八荒情史考” 白泽不情不愿的把书递给我,卷首写了一章,标题竟是《修罗海痴情郎倒追无色山小蛇精》! “白泽,我劝你赶紧删掉!” “不删!人家还没找好呢!”白泽咧着嘴,狡猾的笑着。 他怎么突然想编书 “谁让你编的” “不告诉你。” “说不说不说我便撕了它。”我微笑,作势伸手去撕书。 “好姐姐,我说还不行吗!是海皇殿下!”书还在我手里,白泽没法子只好将陨天供了出来。 “你收了人家什么好处一口一个海皇殿下叫的亲热。”这小子从小就见利忘友,我再了解不过他了。 “好啦好啦,我告诉你,海皇殿下允诺我,不死草母株发芽后分我一株。” “不死草母株发芽,嗯,十万年一次。你目光可真够长远的啊。十万年之后,你还差不死草带来的这点修为吗” “你懂什么,我们独角兽一族以食草为生,我曾尝遍天下各种鲜美嫩草,唯独不死草却尝不到。大概是一种执念吧。” 我沉思,他说的好像不无道理。就像我们蛇人一族追求有朝一日能位列仙班一样。众生万物各种有各自的痴法罢了。 “哎!海皇殿下!这里!这里!”白泽大老远看到陨天抱着圆子朝这边走来,招手大声的呼喊着。 “夭二,好生招呼海皇殿下。我编书去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自上次陨天给我家送不死草来,中间不过隔了三天,他便又来了。 圆子从陨天的怀抱里挣脱,像一匹野马一般冲到我怀里:“娘亲,好久不见,想你啦!” 第16章 圆子把脸往我脸上蹭了一会儿才停下来。无奈圆子太可爱,抱着他便不忍心放下。小女子活了八千年,怎么就白白捡了个儿子,实在是想不通。 陨天提着一个大篮子:“夭夭,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他叫我夭夭只有我最亲密的朋友才能叫我夭夭,海国的人都这么会攀亲戚吗。不过他赠了我一株不死草,我们的关系要更进一步也不是不可以。 我问道:“你带了什么” 陨天将篮子伸到我面前,眼里带着笑意:“蜜饯啊,新鲜的蜜饯,你闻闻~又香又甜。我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大陆买到的,买回来立刻就给带给你了。” 我继续问道:“为什么想到要给我带你蜜饯啊。” 他说:“我听说女子都喜欢吃。” 我假装生气道:“看来你挺了解女子的吧。” “不过……我最想了解的只有你一个。” 这话,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胜在中听。 圆子这时突然抱着我亲了一口,奶声奶气道:“圆子也喜欢阿娘。” 听到圆子这么一说,作为爹爹陨天顺势说道:“圆子啊,果然还有娘亲好。小崽子有了娘忘了爹。” 虽然圆子很可爱,但我还是想先解释清楚。 我把圆子放下,让圆子去找白泽玩儿,问陨天道:“说真的啊,圆子生母呢。” 陨天摇了摇头苦笑,眼睛望向远方:“可能是跑了吧。” 哪个女人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就只带了一颗避水珠。是蓄谋已久的逃跑吧。 陨天表面上说的风轻云淡,实际上语气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他应该,是喜欢过圆子的生母吧。 “你有想过找到她吗”如果还活着的话,那自然是能找到的。 “你和她很像……夭夭。” 只是很像吗是因为我长的像圆子的生母,圆子也喜欢我,所以他才慷慨的将不死草送给我。 我总算舒了一口气,还以为他真的喜欢我呢。明年我又要去历劫了。我这一走,少则百年,多则千年,甚至更久。没有感情那就好办了,离了我,陨天可以再去找一个像圆子生母一样的女人。不管是谁,只要长的像就行了。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吃了人家一棵不死草,所以在他面前总是束手束脚的,怪难为情的。 “夭夭,你在想什么呢” 我想的太投入,竟忘了回他。 顿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海国和大陆要打仗了,圆子就麻烦你了。我有空了就来看你们。” 原来前阵子听到的奇闻竟是真的。 这一战,终于要开始了。海族和人族之间的恩怨,也该了解了。 他就要走了,我要说点什么好呢 “打不过就跑,别受伤了。” 他黑蓝色的眸子敛着笑意:“你是在关心我。” 我摇头,非也。 “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了。” 反正我吃了你一株不死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临走时陨天又喊了白泽:“别偷懒,等我回来这本书我要看的。” “海皇大人,您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白泽脸上堆着笑意,一脸谄媚之态。让我很是看不惯。 我白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见你对我这般殷勤过。” 陨天临走前,圆子出来和爹爹告别,脸上弄了许多黑色的墨汁,身上也有,像个小花猫。 陨天轻松的说道:“圆子啊,现在你也是有娘亲的孩子了,给你擦脸洗衣服什么的让娘亲给你做就好。” 看来圆子跟着陨天,没少调皮。这不陨天便将这个小麻烦扔给了我。 陨天前脚刚离开,蛇洞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啊!本神兽的书啊!谁干的!” 圆子躲在我身后,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原来白泽的书是他毁的。 看着白泽气的一蹦三尺高,我反而很开心。这书怕是命里有此一劫,白泽怕是又要费一番功夫了。 “小崽子,看我打你屁股。”白泽气冲冲举着书走出蛇洞,作势要抓我身后的圆子。 我拦住白泽不让他过来。圆子在我身后对白泽做鬼脸。 白泽和院子两人你追我跑,围着我转圈儿,看的我着实头晕,我说:“你大人家几千岁,能不能有点做长辈的样子。” 听我这么一说,白泽也觉得有点自降身份。自己跟几百岁的孩子较什么劲。 不得已,又找了本簿子,重新写了一遍。 可怜我要带圆子去溪边洗脸,还要给他浣洗衣服。 第010章 不知是不是离家太久的缘故。圆子半夜里做梦说梦话想要爹爹。也不知陨天现在怎么样了。白泽最近一直埋头写书,无暇顾及神山以外的奇闻轶事。我也好没乐趣。不过胜在有圆子天天陪着我,也不算太无聊。 听说鹿宫又新得了一位极美貌的男宠,我携了白泽还有圆子带着一份薄礼前去祝贺。 鹿鹿一眼便认出了圆子。 “这不是海皇殿的人吗。怎么也跟着来了。” 我忙把前因后果向鹿鹿解释了一番:“我与陨天有过几面之缘,他近来要打仗,遂将圆子托付给我照料一阵子。等打完仗便将圆子接回去。” 鹿鹿半信半疑,问道:“你当真不喜欢陨天” 我笑道“瞧你说的,我活了八千年,连喜欢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 第17章 我对陨天的好感纯粹是因为他送了我一株不死草。我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才答应帮他带孩子的。 鹿鹿还是不太相信:“听说他送了你一株不死草。那可是不死草啊。” 鹿鹿还真是消息灵通啊。看来他对海皇是真的上心。 “所以我才答应他帮带孩子的呀。” 鹿鹿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我安慰她:“你放心,海皇是鹿鹿的。没人和你抢。” 鹿鹿邀请我们去看了她新得的男宠,这模样可真是难得啊。仔细一看,竟与陨天有几分相似。我不由得为鹿鹿心疼。陨天和鹿鹿大概是同一类人,陨天找我是因为我长的像圆子的生母,鹿鹿新找的这个男宠,不过是因为他像陨天。 等陨天打完了仗,我便撮合他与鹿鹿。 鹿鹿有些失落:“夭夭,他始终不肯娶我。若是他肯娶我,与西海结盟,我便帮他一起对抗人族。” 鹿宫向来是不参与任何战争的,难为鹿鹿有这番心思。鹿鹿一向活的潇洒肆意,这一次全无半点洒脱。我有些担心她。 哪头白泽正带着圆子看鲨鱼,时不时给鲨鱼喂食吃,二人玩的不亦乐乎。鹿鹿突然走过去欲要抱圆子,圆子一把挣脱了她,跑向我,嘴里还喊了几句娘亲要抱抱之类的话。 鹿鹿冷笑:“这孩子跟你倒是亲近啊。” 我忙解释道:“她和你相处时间长了也会喜欢你的。” “也许吧。” 这时突然有位宫女进来,小声在鹿女耳边禀报。鹿女推说自己有事,让我们自行在鹿宫里逛一会儿。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鹿女回来找我们。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夭夭,你知道刚刚谁来了吗” “谁呀看你一脸得意的样子,莫非是你属下又给你物色了个绝色美男子!” 鹿鹿摇摇头:“不是,是翼之泽领主熎姬。” “陨天的母后她来做什么不会是来接回孙子的吧。” 自从先海皇失踪后,她便很少出翼之泽。想必是来接圆子吧。圆子跟了我这么多天,我还有些舍不得呢。 鹿鹿脸上忽泛起红晕,低头说道:“她代表陨天给鹿宫下了聘礼,只要鹿宫答应帮助海国战胜离国,战争胜利后,帝母就为我和陨天举行婚礼。” 人族何时变得这般强大了海国好歹也是个精通术法的国家,人族尚处于冷兵器时代,按理说海国战胜人族是轻而易举的。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鹿鹿接着道:“离国这次勾结了魔界。海国恐怕要支撑不住了,我明天就要带领西海众将领支持海国军队。” 魔界居然也插手了海国与大陆之间的战争,六万年前,魔界与天界恶战一场,双方俱损失惨重,此战以后,魔君带领魔族退回魔界,天君带领众神退回九重天,天魔两界从此再无力交战。 难道魔族又要开始涂炭生灵了吗 就连天君也只能勉强与魔界争个平手,海国与魔界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 那陨天……现在是不是很危险 我拉住鹿鹿的衣袖:“鹿鹿,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吗战场上很危险的。” 鹿鹿混不在意,她此刻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之中,满脑子都是战争胜利之后嫁给陨天的幸福画面。 “区区一个魔族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西海上人才辈出,西海九真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要是真的动起手来,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可是连天界都拿魔界没办法……”我还有些担心。 “好啦,别说啦。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召集其他部下,今天就不陪你了。”鹿鹿打断了我,风风火火地走了。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啊。”看着鹿灵远去的背影,白泽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双碧色的眸子里隐隐有些失望。 圆子忽然撇了撇嘴:“阿娘,阿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看来这孩子想爹了。爹在的时候天天嚷着要娘,娘在时候又天天喊着要爹,真是个小祖宗,难伺候的紧吶。 鹿宫 富丽堂皇的宫殿汇集了西海上的重要将领,正中央端坐着鹿宫宫主鹿灵。她眼神锐利,来回扫着众将领。 “出征离国,你们为何不同意!”她声音严厉,语气里带着威胁。 大殿上众位将领一言不发,只有首座白枳真人回答道:“离国与我西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出征对于我们来说捞不到任何好处。” 这个白枳还真是胆大,平日里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就罢了,今日居然当着众人反驳本宫,看来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本宫是西海的主人,本宫说的话就是命令!” “宫主,帮助海国对抗魔族对西海百弊无一利!恕属下不能茍同……” 白枳话音未落,鹿灵从殿中央一个闪身,立即出现在白枳面前,修长的手指一挥,众人甚至还来不及看清楚,白枳立刻便不能动弹。 坐中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鹿灵斩! 接手鹿宫以来,还是第一次使用鹿灵斩的招式,都有些生疏了呢。当年她就是靠着这招鹿灵斩以一挑十,让西海几位真主输的心服口服,从而盘踞在面积最大的鹿之岛上,并成为西海上的霸主。 她凌厉的目光再次扫向众人。 地下众人齐声说道:“属下愿意追随宫主出征离国!一举踏平离国!” 第18章 鹿宫公主这才露出一个满意中带着轻蔑的笑容来。 当天晚上,西海上吹起了出征前的号角。遥想当年,西海最早的一位宫主,连天界与魔界之间的战争都不曾参与,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而她出征,却是为了一个男人。哈哈,真是有意思啊。 第011章 海族与人族交战的地方在大陆东岸。这些鲛人战士从海水里一上岸,尾鳍皆化作双腿,在陆地上行走自如,远远望去,与人类无异。不过鲛人比大陆人面貌要精致,鼻梁高挺,眼睛颜色也有许多不同。 天上乌云遮蔽了太阳,地上狂风肆虐,卷起海滩上的沙砾,像刀子一样往人身上刮,撞在战士们的盔甲上发出沉闷的摩擦声。队伍最前方的指挥者一声令下,号角吹起,后方排列整齐的战士们向对面敌人发起了冲锋。 刀兵相见,寒光凛冽,血肉横飞。到处滚落着血淋淋的头颅,身体的残肢,鲜血染红了大片沙滩,活脱脱一个修罗场。 鲛人族此次派出的将领是海国九长老孤蒙。孤蒙其人骁勇善战,当年陨天继承海皇之位,曾遭到许多海国贵族的反对,是他力排众议为陨天清除了障碍。海国原本只有八位长老,陨天继位后,立即封他为海国九长老,因此他也是海国最年轻的一位长老。 离国这边领兵出征的是离国国君的大公子齐玄渺,母妃早死,自幼由王后收养。从小饱读诗书,勤练兵法,父王对他的期许很高。只是世子之位,还迟迟不肯下旨传给他。此次出征是他主动请命,领了先锋将军一职。只有战胜海国,父王便会从此对他刮目相看,悬而不决的世子之位舍他其谁何况请了魔界相助,意气风发的年轻将军不免有些轻敌。 两军厮杀处,忽然荧光闪现。五彩荧光伴随着一名绿衣女子疾速的在军队中飘走,所过之处,鲛人战士无不毙命倒下。那名女子脸上戴着蓝色面纱,孤蒙认得哪是魔女面纱,戴上面纱的人可隐去本来面貌。不知是长相丑陋羞于见人,还是身份隐秘。 糟了!是魔族术法! 九长老孤蒙心下一沉,看来传言不假,离国果然请了魔族前来助阵。人族真是卑鄙啊,明明交战前谈判好了,真枪实刀的打一场,谁也不准使用术法。他们却违约在先。 哪个女人是魔族人! 孤蒙快速飞身上前,想要擒住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绿衣女子身手敏捷,嘴角勾起一抹嘲笑,从她面前一闪而过,孤蒙抓了个空。 海族鲛人属于鱼灵一类,信仰龙神,也是个崇尚法术的族类。孤蒙在法术造诣上也颇高,刚刚那一招并没有使用法术,他只是想试探那名女子的身手如何。那名女子似乎料到了来人的用意,并不显露出自己的实际本领。 他朝海面发了一个红色信号弹,请求海皇派兵救援。原本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战胜人族,而现在有了魔族的加入,胜算立即降到了五成。没有把握的血战,那是莽夫的行为。 没等来海皇派的增援队,来的却是西海鹿宫宫主鹿灵。 果然长的好看的人面子大,连西海的哪位都请过来了。 “海皇呢?海皇在哪里?”绯衣女子疾步走到孤蒙面前问道。 海皇请来的援军,孤蒙不敢怠慢,不过既然是海皇请来的援军,又为何连海皇的去向也不知。 “海皇有要事在身,命属下在此督战。”孤蒙答道。 好你个陨天,让你母亲把我骗过来,自己又躲着我。鹿灵心里有些生气,但自己大老远带兵过来,若此时呕气返回,岂不是叫人耻笑,日后还怎么在鹿宫统领众人? 战场上一片混乱,血肉横飞,鹿灵刚要指挥部下上阵杀敌时,突然一位白衣女子从天而降。一身月白绡纱曳地裙迎风飘扬,双脚缓缓落地,宛如九天之上降落人间的仙子。叫人眼前一亮。 “鹿灵,你在做什么!”白衣女子呵斥道。 孤蒙原是想看清来者何人,以为是位轻盈秀丽的佳人,却被一声呵斥拉回了现实。看似娇柔的白衣仙子,说起话来,声音却别有一番风味。 “师父,你怎么也来了。”来人正是琼夜姑姑,鹿灵慌忙跪下,伏在白衣女子面前。 鹿宫宫主鹿灵统领西海多年,从未听过他还有个师父。 似乎是感觉到有双眼睛一直在打量她,白衣女子淡淡扫了一眼哪双眼睛的主人。内心嗤之以鼻,好色之徒不光人间有,海国也有,还真是不分族类啊。若是平时她定要给他一个教训,现在她可没空搭理他。 “你还有脸叫我师父,当初你可答应我什么了?” “师父……我……我对不起您 。” 当初她求琼夜师父助她一统西海时曾发过誓,从此偏安西海一隅,永不参与任何战争。 琼夜太了解这个徒儿了,鹿灵虽天资聪颖,然性格乖戾,睚眦必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怕她日后因为性格惹出事端,所以让她发了毒誓。本以为长大后她性格会沉稳些,想不到她今日还是违背了誓言。 “你我师徒今日缘分已尽,望你好自为之。”她向来最为厌恶背信弃义之人,一旦决定了就再也不会回头。 师父的脾气她是清楚的,就算她百般哀求师父也不会原谅她,况且她现在完全有实力统治西海,琼夜师父也帮不了她什么了。 孤蒙还在注视着白衣女子消失的地方,良久才回过神来。容貌艳丽的女子他见过太多,可哪样气质出尘刚烈果决的女子他还是头一回见。莫非她是传说中九天之上的神女。这位海国的战神,第一次对一个女人抱有如此大的兴趣。 第19章 琼夜离开后,鹿灵便起身对身后的西海将领们发号施令,西海战士齐齐冲进战场帮助海族,同人族和魔族的对手展开厮杀。 魔女面纱!鹿灵眼前一亮,她只在记载术法兵器的书上看过面纱的大概描述,魔女面纱不仅能使修习术法之人隐去真容,还能增加对外界法术的抵御能力,减少对自身的伤害。送上门来的宝贝,岂有不要之理 。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面带魔女面纱的绿衣女子忽然闪电般欺到鹿灵的面前,右手欲要掐断她的脖子。好在鹿灵眼疾手快,一个侧身,绿衣女子的手与鹿灵的脖子只轻轻擦了一下,然而绿衣女子招式带风,将鹿灵的脖子硬生生擦出一条血痕来。 这分明就是挑衅! 脖子上传来丝丝的疼痛,立时激发了鹿灵骨子里争强好斗的血性。手掌一番,手心里立刻多了一把匕首。 鹿灵斩! 蓝色面纱背后微笑的嘴角一滞。转瞬间哪把匕首就欺到了绿衣女子的面门,饶是她身手敏捷,不然就被鹿灵斩成了两半。哼,这女人,越来越歹毒了。 “鲸澜” 鹿灵一眼认出了鲸澜,她先是感到差异,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鲸澜居然自甘堕落到为魔族卖命,真是不可思议啊。 鲸澜虽经常出入海皇殿,孤蒙常年在外,只听过鲸澜这个名字,却从未见过她。彼时他才认出来绿衣女子是翼之泽的少领主鲸澜。 原来就在绿衣女子向后方躲闪时,一不留神,便被鹿灵撕去了面纱。 在鹿宫宫主的嘲笑声中,很快一些鲛人战士也发现了鲸澜,鲸澜的脸立刻变得青一阵白一阵。若不是魔君要她表达自己的诚意,她断然不会参加这次战争,与海国发生正面交锋。 “上次被我拔光了一身毛,还以为你掉进哪个山沟沟里偷偷死了呢,原来是当了叛徒投靠了魔界。” 说到最后,鹿灵语气加重,趁鲸澜分神之际,给了鲸澜胸口处重重一击,这一招使出了鹿灵斩七成的功力。鲸澜受了伤立时现出了原形,变成了一只朱鸾雀,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毫无半点神气。 孤蒙想要出手相救,却已经晚了。 这一遭还真是收获颇丰啊,既得了魔女面纱,还生擒了鲸澜,翼之泽的哪位领主又该欠自己一个人情了。 听说先海皇再世时,曾给鲸澜与陨天二人许过婚约,后来却不知为何不了了之了。如今这个女人对自己再也构不成威胁了。背叛翼之泽,那可是死罪啊。哈哈哈,她替翼之泽收拾了这个叛徒,把半死不活的鲸澜送回去,也算是送给未来婆婆的一个大礼了。 孤蒙皱了皱眉头,女人之间打架就不能干脆点么,非要变着法折磨对方。鹿灵这一掌,废了鲸澜九成的修为,即使最后能活下来,也同凡人无异了。倒真不如杀了她来的痛快。 魔族因为失去了首领,开始四下逃散,不多时已被鹿宫将领们消灭的一干二净。此战胜负已然明了。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鹿灵对着身旁的鲛人上将说道。转身便带着哪只朱鸾雀驾着云朵飞走了。身后西海将士们也陆续撤离战斗,跟随宫主回到西海。 鹿灵直接去了翼之泽,将朱鸾雀扔到熎姬的面前,颇有邀功之意。 “大领主,翼之泽叛徒,我替你清理了。你打算怎么谢我啊” 然而熎姬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赞赏之意,只是冷冷的应了一声。 对于熎姬的反映,鹿灵有些纳闷。不过翼之泽发生这等丑事,熎姬面色不悦也是人之常情。反正左右她都欠她一个人情。 现在,她与海皇的婚事也该办了吧。 第012章 “鲸澜啊鲸澜,看来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 熎姬小心翼翼的托起受伤的朱鸾鸟,用另一只手把修为渡给五彩朱鸾鸟,替她修补元神。 怀抱中的朱鸾鸟尚存一丝意识,本以为自己会被扔进翼之泽的噬灵渊里去,然后元神寂寞,就此消失。没料到熎姬居然会拼尽修为来救她。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侍女急急忙忙前来禀报:“大领主,三位护法求见领主。” “不懂规矩的东西!” 熎姬大喝一声,衣袖一挥,裹挟的霸道灵力使侍女当场毙命。 侍女的元神从身体里幽幽飘出来,被吸进了熎姬手里,熎姬将那团幽白的颤抖的元神喂进了朱鸾鸟的尖喙里,咕噜一声,朱鸾鸟把元神吞了进去,身上羽毛立时恢复了几分光泽。 “真是胆大妄为,竟敢和魔族进行交易!” 鲸澜堕入魔族时曾以血作为契约,体内被魔族注入了魔之血,如若不以他人元神喂养,魔之血就会枯竭,同时,鲸澜这具身体也随之变成一具空壳。 “请领主公私分明,速速处置翼之泽的叛徒鲸澜。”三位护法跪在门外请求道。 突然一阵风刮来,门‘砰’的一声合上,一具女子的尸体从门里飞出来,掉落在他们面前。 看着侍女嘴角的血迹,以及被吸干了元神的躯体。三位护法面面相觑。真是岂有此理,熎姬越来越不把他们这几位护法放在眼里了。 “别拦着我,我是陨天的未婚妻!” 过不多时,鹿灵气急败坏的闯进翼之泽,要找熎姬理论。 “大领主,不是说好了事成之后就让我和陨天成亲的吗?为何陨天不肯承认这门婚事?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第20章 “吵吵闹闹的,怪不得陨天不喜欢你。” 大清早的,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又跑来一个闹事的。真不让人省心。 “他喜不喜欢我那是他的事。我必须要得到他!” 她鹿灵想要得到的男人,没有得不到的。 熎姬摇了摇头:“孩子,你这样是得不到幸福的,永远也得不到幸福。” 一向心如铁石的翼之泽大领主,忽然对眼前傲慢无礼的女子产生了一丝怜悯之情。 无意中触碰到袖子里哪截冰冷的白烛,熎姬倒吸了一口凉气。 云澹,你看,她和我是不是很像 看着熎姬变幻莫测的神情,鹿灵向后退了几步,她并不是害怕,而是被一种强烈的悲哀震慑住了。 “你在诅咒我!”鹿灵尖叫道。 熎姬默不作声。 “我一定会得到你儿子的!”鹿灵摔门而去,房间留下空洞的回音。 但愿你能得到他。 无色山上 他儿子每隔几天便尿一回床,我整日不是在溪水边洗裤子,就是奔波在洗被褥的路上。按照陆地上的年龄来算,园子今年也有三岁半了,不知道陨天这个爹是怎么当的,怎地还让孩子继续保留着尿床的习惯。 白泽大早上在溪水边啃草,啃到我身边来,总是会很热情的打个招呼:“夭夭,这么勤快,又给孩子洗尿布呢远点儿去洗吧,这一片草地我还没尝过呢。可别弄的一股臊味儿啊~” 我洗你个头,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不想理他。 然而,圆子只要一尿裤子,总会提着裤子一脸委屈的看着我:“阿娘……裤裤……又湿了。” 每每看到他这副惹人怜爱的小脸,我手中握紧的拳头便又放了下去。只得好言好语安慰他:“小圆子真棒,已经坚持了三天没尿裤子哎,继续加油哇!” 圆子嘟着嘴一把抱住我:“还是阿娘疼圆子,爹爹要知道我尿裤子,肯定会打人家屁屁的。”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陨天。 “圆子他爹,你可算来了。圆子可想你了,天天嚷着想爹爹。” 陨天偏过头来,靠近我,道:“难道你就不想我吗?” 我一把将圆子刚尿湿的裤子扔给他。我想你想你个头哇。天天给你儿子洗尿裤,我受够了! 陨天捏在手上凑近鼻子闻了闻,不禁皱了皱眉头,看来这小子又尿裤子了,真是恶习难改啊。 圆子惊恐的看着陨天,一把抱住我的大腿,颇有求救之意。好歹这孩子也跟了我这么久,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于是笑着一张脸为圆子说好话,比如最近他很乖啦,会帮白泽研磨啦,帮我摘果子啦,给我捶捶背啦,捶捶腿啦…… 我一边说圆子一边如捣蒜般点头。好像他真的做过这些事情一样。 陨天不再说话,一把拉住我的手,将我拉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我,在我耳边说道:“夭夭,我好想你。” 他把头埋进我的脖子里,我能闻到他身上的独特的清澈的气息。 我道:“咱们又没成亲,这样不好吧?” 虽然无色山没有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两个妖精互相看顺眼了,就可以住在一起过没羞没臊的生活,生孩子也行。可我近来看了许多人间的爱情话本,沉迷其中不可自拔,深受荼毒。思想也变得越来越封建了。 后来还是白泽一语点醒梦中人,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打开书,你是故事里的主角莺莺翠翠花花,合上书,你依旧是无色山的夭夭。 “咱们成亲好不好,我娶你。”陨天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鹿鹿来啦!你们几个还不去弄点果子来招待一下?”白泽指挥着身边的两条小蛇道。 我忙一把推开陨天,整理好耳边的乱发。不知为何,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刚刚像极了话本里男女偷情幽会的场景。 鹿鹿也喜欢陨天,我怎么可以跟鹿鹿抢男人?鹿鹿比我先喜欢他,凡事嘛总有个先来后到的。 一只彩色鹿脚上踩着云朵朝这边飞来,落地时又化成了人形。 “鹿鹿!”我高兴的上前抱住她,几天不见还挺想她的。 鹿鹿却并不是为我而来,他是来给陨天送酒的。陨天刚接住那壶酒,白泽变煞有其事的喊走了鹿鹿。鹿鹿不情不愿的跟着白泽走了。 圆子怕爹爹揍他,屁颠屁颠的跟在两条小蛇后面采果子去了。现在只剩下我和陨天两个人了。 鹿灵带来的酒可真香啊。总不能两个人大眼瞪小眼,愣着互相尴尬吧。万一他又胡乱诌一些不着边际的话,算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先灌醉他,那样他就不会多嘴多舌了。 “来来来,喝酒喝酒。”我提议道。 哼,放眼整座无色山,没有人酒量能比得过我。 我给陨天斟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酒是好酒,可这才喝不到两杯,怎就晕乎乎的?身体也燥热无比。为什么会这么热?脑海里蓦地回想起那晚的梦境,不由得面上火热。 “陨天我好热啊~” 陨天红着眼睛暧昧的看着我,难道他也和我一样燥热难耐 他突然一把搂过我的腰,在我身后轻柔的快速的抚摸,我心里因此平静了些。 可我好像并不满足于此。 我想开口叫他替我解开衣衫,他的嘴刚好吻住了我的嘴,至使我无法开口。 第21章 那就吻我吧,疯狂的吻我吧。我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心里有一瞬间的迷糊,是因为心里火热的欲望吗?还是潜藏在心底的爱意 好像很久以前,我们就这样拥抱过,亲吻过。好熟悉的感觉的啊。 我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忽然我脚下一软,陨天将我横抱起来,走到了蛇洞的榻上,千年万年来,这个床榻上第一次有男人睡过。 像是被压抑了许久感情突然爆发出来,我们疯狂的重复着那晚旖旎梦境里的事情,模仿话本里描述的纵情的痴男怨女们。 究竟是因为欲望才有了爱,还是因为爱才激发了欲望 我在人间的话本里不曾寻到答案。 溪水边 “白泽!我不是让你支走夭二的吗你找我带到此处做什么?”鹿灵质问道。 白泽从身后草丛里折下一根草,递到鹿灵面前:“我发现一株草,快尝尝,味道特别鲜美。” 鹿灵不耐烦道:“不吃,我还有正事要办呢。” 鹿灵说完转身就要走,白泽拦住了她:“好姐姐,你快尝一口吧!这真的特别好吃。你吃完我就答应你替你支走夭夭,让你和陨天单独相处。” 鹿灵知道白泽对天下各类绿植有着很深的执念,碰到味道鲜美的草地,总会让别人也尝一口,以此证明自己食草的品味。她将白泽手里的草塞进嘴里嚼了起来,这株草怎么味道怪怪的?忽然感觉面前天旋地转,白泽的脸也开始模糊起来,她失去了知觉,重重栽倒在白泽的怀里。 白泽把她轻轻放在草地上,让她头枕着自己的腿沉沉睡去。白泽安静的看着面前溪水流过,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和我都是四条腿头上长着角的兽类,食草为生,同类和同类多般配,你偏偏要喜欢两条腿的鲛人。我要说你什么好呢? 哪是一株惑惑草,人类误食可昏睡十年,精灵吃了要昏睡三天。 鹿鹿,我也不想这样做的。 你带来的哪壶酒,我大老远就能闻到是欢愉树的种子酿成的酒,别人也许闻不出来,但骗不过我的鼻子。欢愉酒是乱人情欲的酒啊。以前你到处搜集男宠供你寻欢作乐,你把他们当玩物,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反倒动了真心了…… 夭夭说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可是感情这种事,怎么能有先来后到之分呢? 第013章 第二天我从筋疲力尽中醒来,浑身酸痛,发现被子里有个东西,原来我身边躺了 一个男人! 啊!啊!啊!!!陨天!!!!! 我努力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情,倒好像是我轻薄了他。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人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几千年的见识完全不够用,我仔细搜索着记忆在脑海里话本中的情节,企图寻找到答案。 难道我对他负责吗?娶了陨天让他放弃在修罗海的帝位,跟我住到无色山蛇洞 。 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身旁的男人悠悠醒过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洋洋的问候道:“早啊,娘子。” 我将枕头狠狠砸向他:“你你你!胡说八道,谁是你娘子啦?” 不料陨天却抓住我的手大叫起来:“哎呀呀,谋杀亲夫啊!” 谋杀亲夫,好熟悉的词,这不是话本里的桥段吗?难道陨天也和我一样,闲来无事也会偷看画本,难道是同道中人。 他这一声叫吼,引来了阿爹阿娘白泽还有圆子。他们从洞外探头进来,立刻看到了床上姿势暧昧的男女,陨天还在握住我的手,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圆子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哭:“呜呜呜~阿爹不要欺负阿娘嘛~~要打就打圆子好啦~” 我:—— 不是……不是你想的这样啊,小朋友!你阿爹要是敢欺负我,早被我撵到床底下了,是我轻薄了你阿爹。 白泽在一旁哄哭泣的圆子,轻轻抚摸着圆子的头,道:“乖孩子,不哭啊~你阿爹不是在欺负你阿娘,他们……他们是在练功,对!就是互相练功。” 圆子终于停止了哭泣,脸上还挂着泪水,泪眼汪汪的看着白泽,软糯糯的问道:“练功很厉害么??” 白泽继续胡诌道:“呃,这个嘛,当然很厉害啦!哥哥怎么会骗圆子呢。男女搭配,练功不累。” 白泽这个岁数,还哥哥呢,当人家叔叔还差不多。真是个老不要脸的。 不过我不得不折服白泽哄小孩的本事,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圆子,此刻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我阿爹阿娘围着床塌来回走动,眼睛一刻也不曾从我和陨天的身上离开过。看的我们二人,很是尴尬。手脚不知该往何处放,因为床不大,无论怎么放,都呈现出一种极为暧昧的姿态。 终于我先开口,指了指陨天道:“阿爹阿娘,你们放心,我会对这个男人负责的!” 我阿娘道:“傻孩子,你是条母蛇,向来只有公的对母的负责,何来母的对公的负责一说” 我阿爹附和道:“孩儿娘说的对,陨天你自己说该怎么办吧自从他大哥跟他媳妇儿跑了后,我和她娘就只剩夭二这么一个女儿了。” 阿爹阿娘这么一说,正中陨天下怀。当即从床上爬下来,伏跪到地上,热情道:“岳父岳母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阿爹阿娘非但没有怪他,是个负责任的实在人,便放心的将我交给了陨天,至于婚事彩礼一事皆有我们自己商量。 第22章 事后阿娘将我拉在一旁,偷偷教授我一些男女相处之道:“夭夭啊,你也不用太有压力,多跟陨天相处一些时日,若是感觉好的话,也算皆大欢喜。要是不好呀咱就换个人。左右咱也不吃亏,况且我闺女貌美无匹,还怕嫁不出去嘛?”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阿娘所说。 陨天和圆子有事先回了修罗海,我继续留在蛇洞。正当无聊之际,外面不知为何传来白泽的惨叫声,方才他还在蛇洞里,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他又出去了。 我穿好衣服衣出门看个究竟,原来是一只五彩鹿追着一只独角兽在草地上飞奔,不知这白泽又是因何得罪了鹿鹿,我倚靠在蛇洞上,看着他二人,你追我赶,好不热闹。突然,五彩鹿用长长的鹿角将独角兽撞翻在地,然而那只独角兽并不打算逃窜,而是任由五彩鹿猛烈的踩踏和撞击。 不是吧,什么仇什么怨?两个人玩真的起来了。 我忙上前阻止。白泽挨着疼痛道:“夭夭不要过来,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 鹿鹿蛮横,从小到大没有少欺负白泽,当然也都是些小打小闹没多久就会和好,算了,我还是去摘些果子吃,且不理他们。 我刚要转身,五彩鹿突然化成了人形,叫住了我:“先别走,你真的考虑好了,要嫁给陨天吗?” 我一愣:“我……嗯。” 可是我真的考虑好了吗? 鹿鹿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明知道是我先爱上他的!你明明说好了,你不会喜欢他的,你不会跟我抢陨天的。你为什么不信守承诺?夭二,你骗我。” 鹿鹿的眼神突然变得很陌生,我从未见过她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带着愤怒和恨意的眼神。 我摇摇头:“鹿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只是……我只是轻薄了他,所以,我要对她负责。” 鹿鹿拽着我的袖子,将我拉到了溪水边,道:“轻薄了他呵呵!看看你那无辜的眼神,陨天天就是被你这双眼睛欺骗了!才会鬼迷心窍的爱上你。明明你什么都懂,还总是装作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博取别人的怜爱。” 我解释道:“我没有博取别人的怜爱。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我与鹿鹿自幼相识,难道她就是这样看我的吗?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我继续道:“鹿鹿,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呢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告诉陨天,我要和他一刀两断!” “那你,最好现在就去!”鹿鹿一字一顿道。 鹿鹿语气里的嘲讽之意使我顿住了脚步,真的要一刀两断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为什么我竟然有些舍不得 一滴眼泪,从我眼角滑落。 “怎么?伤心了吗舍不得吗?还说你没有爱上他!”仿佛鹿鹿能看出我的心思。 真的被他说中了吗? 难道应了话本里的哪句,心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爱!我要去找他说个清楚。 “鹿鹿,你等我,我现在就去修罗海。” “鹿鹿,你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白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钻进了山里。 我捏了个诀,来到修罗海海皇殿。 我抓住一个鲛人侍卫:“海皇殿下呢,让他出来,我见你们海皇殿下!” “海皇殿下早知你要来,让你去偏殿等他。”鲛人侍卫说道。 在鲛人侍卫的指引下,我绕过海底珊瑚丛林,来到了偏殿。 殿内一身墨色衣衫的男子背对着我,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看样子是刚来不久。 “你来了,夭夭。”陨天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我咬牙道:“我要同你一刀两断!” 陨天表现的很镇定,并没有象话本里描述的哪样,要死要活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苦苦求我别离开他。看到他如此坚强,我心中的负罪感立刻减了几分。 “你为何要同我一刀两断?”陨天问道。 “因为……因为鹿灵也爱上了你,是她先爱上你的。我不想因为你破坏了我和她的关系。”我答道。 她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了他他堂堂海皇殿下,另外一个女人? 陨天真诚的看着我,眼睛透露出些许无奈:“夭夭,爱情是不分先来后到的,爱了便是爱了。你我两情相悦,无论旁人如何阻挡,终究是不能把我们两个分开的。” 爱情真的不分先来后到吗? 我语塞:“可是……” 陨天道:“没有可是的,夭夭,你当真舍得将我拱手让人” 陨天向我身前欺了一步,将我逼到墙角,一只手撑在我右边的墙壁上,堵住逃离的去路。 我低头:“陨天,我……我也不知道。” 我应该是舍不得的吧。因为一想到要和别人分享陨天,心里堵就会得慌,各种不快活。 “那就不要说话好了。”他的唇凑到我的唇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夭二,我爱你,现在爱你,以后也会爱着你。” 晕,又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吗!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但是,接吻的时候很舒服,是怎么回事 ? 我大脑此刻一片空白,任由他在我唇边索取。 再热烈一些吧,陨天,让我忘掉方才的不开心。 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身体紧紧的贴住他的身体。身后他环抱着我的腰的手,抱得更用力了。好像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去。每每这时,我才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强烈爱意。 第23章 “呀,好,阿爹阿娘,又在练功~”圆子不知从哪个角落偷偷冒了出来,站在我们旁边拍手叫好。 我一把推开陨天,在孩子面前可别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没的教坏了小孩子。 只是,这孩子,不知道他已经偷看了多久了。 “咳咳,圆子,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我不好意思的笑着问道。 “我在外面看到阿娘来了,心里开心,就一路跟着阿娘来到了偏殿。原来阿娘不是来找圆子的,却是来找爹爹练功的……哼~娘亲现在不喜欢圆子了,只爱爹爹了!” 圆子像个小大人一般,生气的偏过头去。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哎呦,我的小祖宗,您可别生气,娘疼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不爱你。”我上前抱住圆子,企图给受伤的小孩儿一些母爱的温暖。 陨天却在一旁不怀好意的嘲笑我。喂喂喂!男人,方才教坏的可是你的儿子唉! 第014章 翼之泽 “母后为何还留着鲸澜” 翼之泽的护法们对领主包庇少领主的做法很不满,这几个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陨天很疑惑,他想不通,为何母亲此时还要护着鲸澜呢。 “鲸澜自小同你一起长大,情谊深厚,你就这么希望看着她去死吗?”熎姬紧紧地盯住跪在面前的陨天,眼睛说不出是怨恨还是无奈。 自他幼时起,母后就是一个沙伐果决的人,做事从不拖泥带水,他从未见过她如今这般感情用事。处决一个犯了死罪的少领主而已,再重新换一个不就好了么 熎姬闭着眼,漠然无语。 连自己亲生儿子也要前来相逼。 “在你年幼时,你父皇执意要把鲸澜许配给你,你可知母后为何不同意” “因为母后觉得鲸澜配不上孩儿的身份。” 鲸澜是母后在翼之泽密林里捡回来的,哪时候鲸澜只是一只鸟蛋,后来母后得了上天的神谕,封鲸澜做了翼之泽的少领主。当父王要为他和鲸澜指婚时,母后以鲸澜身份不明不白为由极力阻拦。又因为一些原因,此事才得作罢。 “鲸澜……她是你的亲妹妹!就因为她害死了离国送来的哪个女人,你才一直想置她于死地!”熎姬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着,事到如今这个秘密已经藏不住了。 他的确想要为只树的死讨回一个公道。可现在凭空多了一个妹妹难道以前听到的传言都是真的母后这么护着她,那必定不会拿这些事情骗他。原来,母后早就背着父王…… “母后,你怎么可以……可以背叛父王” 他跪着的身子突然站立起来,脑海里往事浮上来,不单单是母后,连他自己也背叛了父王啊。自他生下来起,父王就对这个长子很淡,曾经一度还想要违背鲛人族族规,立他与人族女子所生私生子为新一任海皇。 父王被制成长生烛,他也有一份功劳在里面啊。 他无法责怪自己的父母亲,就像他永远不能原谅自己一样。 万万倾海水,潮起潮落,周而复始,这座修罗海海底的王国,不知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母后便好生护着鲸澜吧。” 他大步走了出去。自父王走后,他只剩下母后这一个亲人了。他失去的东西已经够多了,他不能再失去了。 果不其然,十天之后,翼之泽发生了一场大规模的叛乱,由大护法带领的叛军围攻了大领主所在的寝宫。二护法三护法作为内应,欲要行刺大领主熎姬,再拥立一位公私分明的新领主。 陨天早就料到翼之泽三位护法有不臣之心,提前做好了部署,带领鲛人战士前来应援。 原是一场小打小闹的叛乱,但因为三位护法勾结了魔族,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这次魔族派来了一个名叫西京的将领,他法术极为高强,据说鲸澜就是受他诱拐而堕入了魔道。 西京此次来就是要带走鲸澜的,顺便给修罗海和翼之泽一个教训。 翼之泽与毗邻修罗海,千万年来来互为要塞,翼之泽一旦被魔族势力占领,修罗海也就岌岌可危。 陨天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拼死守住母族的领地翼之泽。 这些消息还是圆子的侍女莫莫亲口告诉我的。海国危急,陨天命令莫莫带着圆子来到无色山投奔我。他知道我和他正处于热恋中,断然不会拒绝他。何况承受了圆子几声的娘亲的称呼,我也是要好生照拂着他的。 若不是此次真的出了大事,陨天那样一个要面子的人,决计不会像托付后事一样把圆子托付给我。 只是不知陨天现在怎么样了。他还好吗身上有没有受伤呢 “仙子,你想事情的时候模样很像我们先夫人。”莫莫突然开口道,眼角红红的,似有伤心之意。 她口中的这位先夫人想必就是圆子的生母了。陨天也曾提过此事,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我并不是。”我微笑,“对了,哪边战事如何了。” 莫莫摇摇头:“魔族派了一位新将领前来助阵,手段很厉害,帝母他们已经退守到了翼之泽中心外围。” 不知这位魔族将领是何人,竟然如此厉害。 “可知这位魔族将领的名姓”跟随琼夜姑姑修习时,关于记载天上地下各类神仙妖魔的书籍我没少被姑姑罚背过。只要她说的出来,我必然了解几分。 第24章 “好像……是叫什么西京的。是一位新提拔上来的将领。前些日子还替魔族收复了蟾蜍州。”莫莫扶着额头回答道。 西京这个名字倒从未听说过。不知又是从哪处晋升上来的妖怪。近来的确听说过魔族到处讨伐四海八荒上比自己势力薄弱的族类。难道魔族又要和几万年前一样,开始兴风作浪涂炭生灵了吗? “夭夭,为什么愁眉苦脸的” 白泽突然从我身后跳出来吓我,一脸的喜气洋洋。他随琼夜姑姑去天界游玩刚回来,看样子玩的很开心。 我叹了口气,也不知道陨天现在怎么样了。阿爹阿娘预感最近有大事要发生,在神山外加强了结界,就连平素难得一见的琼夜姑姑也一直守在无色山。不让山上精灵们随意下山。 白泽见我不说话,道:“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在天上有位南斗星君和北斗星军,他们二人一个管生,一个管死。投胎的人,都要在南斗星那边定好生日,北斗星定好死日。近来不知怎地,地上死的人越来越多,投胎到人也越来越多,两位仙君忙不过来,你推我搡二人就打了起来。两个白头老翁撸起袖子打架你说有趣不有趣” 呃,哪里有趣了 “别烦我。自己玩儿去。”我挥了挥手让他带着圆子一起玩,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白泽叹了口气:“唉,可怜的夭夭,已经成年了还整日被阿爹阿娘管束着。哪儿都去不了。” 有时候我也想不通,就连白泽可以到处乱跑,而我不却只能待在无色山上,去哪里还得时刻同阿爹阿娘汇报。突然想一想,自己好惨。 第015章 很快翼之泽被魔族占领,熎姬同余下部族退回到修罗海。 翼之泽在四海八荒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精灵一族,上通天意,下达地旨。再修个几万年,翼之泽说不定还能博个仙家福地的名头,现在却沦陷在了魔族手里。真叫人唏嘘的。 这还不算完事儿,听说修罗海与西海决定联姻共同对抗魔族。 大海上的三个霸主:修罗海,翼之泽,西海。如今翼之泽已经落入魔族之手,而西海与修罗海临近,两族联姻,亦是大势所趋。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惊醒了我。听说还是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琼夜姑姑亲自为海皇殿下和西海鹿宫宫主证的婚。琼夜姑姑虽然和鹿灵断绝了师徒关系,但她到底还是顾念着从前的师徒之情。 鹿灵无父无母,从小就跟着琼夜修习术法。四海八荒有规矩在先,嫁娶须得请父母长辈作为自己的证婚人,以求小两口婚后幸福和顺。当鹿灵前来请琼夜姑姑为他们证婚时,琼夜姑姑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姑姑点了头,那自是表示答应了。 阿娘得知此事后怕我伤心,过来拍着我的肩膀道:“是那臭小子没眼光,咱们蛇人族好歹也算半个仙族,西海上不过是些鱼龙混杂的乌合之众。夭二,没事儿咱不伤心了哈,等外头平静下来了,娘再为你择一门好亲事。保管夫家比那小子长的好!” 我苦笑。鲛人族伴水而居,是所有灵类中面貌生的最好的一个族类。当今的海皇殿下可是四海八荒公认的第一美男子。阿娘要是能找到比陨天生的更好的男子,恐怕要到天界找哪些自恃清高的男仙们。尽管我们蛇人一族自称是远古上神女娲之后人,可天界对我们蛇人一族并不待见。别的族类历完至多十个劫数就能飞升成仙,而我们蛇人族要历经九九八十一个劫难才能飞升成仙。这样一来,同期历劫的道友们早已飞升多时,我的很多族类还被困在无色山上继续历劫。可见,天道也有不公的时候。 所以说,阿娘要为我择一个比陨天还好看的夫君,是极难办成的一件事。 哎呀,听到陨天要娶别人,我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他的样貌,看来我所痴迷的果然是陨天的皮相。 想通了这一茬,整个人也舒畅了许多,只是不知为何心里却不大自在。那就喝点儿酒吧。话本里有个凡人说过: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可见无论是个什么形体,都会有烦恼的,不然也不会喝酒解愁闷。 莫莫和圆子已经回到了修罗海和陨天团聚。白泽这几日也不知跟谁生什么闷气,躲在荆棘丛中不肯露面。我终日像一个闲散的孤家寡人。想到此处我便闷了一大口酒。酒的辛辣味自唇齿间滑到腹中,刺激着五脏六腑,此时才感觉自己整个人是圆满的,空虚感也随之殆尽。 我对着挂在山头的月亮举起酒杯:“来,月兄,干一个!” 酒杯刚要送进嘴里,忽然被一只修长的手抓住,将我往嘴里送酒杯的那只手阻住:“夭夭,你一个人在这儿对月饮酒,可是为了我而苦闷” 我抬头,对上一双温润的幽蓝色的眼睛,那人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我醉醺醺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摇头晃脑的问道:“你谁啊~长的真好看~” 男人夺过我手里的酒杯:“夭夭你醉了。” 我这才意识过来,是陨天的声音。 我醉了吗?我怎么会醉!这是上次鹿灵拿来的酒啊,陨天,我喝的是未过门的妻子送来的酒。上次我们还一起喝过呢!醉酒之后我轻薄了你。现在好啦,也不用对你负责了。 “唔~陨天再来一次好不好?”我起身揽过他的腰,不知为何,我身上燥热异常。猛然想到上次的情景,身上更觉得燥热了。 难道这酒…… 第25章 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眼前男人腥红的嘴唇欲开口又闭合,想要说些什么。反正他是再也不能说出娶我让我给圆子当娘亲之类的话了。 索性我用我的唇给你堵住吧。 “夭夭……” 月色皎洁,映照正片山谷。一阵山风吹来,我心旖旎。 他搂过我的腰回应着我。每次亲吻的时候,我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这样做过。 他的动作是哪样的轻柔缓慢,而我此刻燥热难耐,只希望他能粗暴一些。让我体会到被占有的感觉。 在我们蛇人族,阴阳交合之事讲求两情相悦你侬我侬,情到自然即可发生,不受世俗道德制约。 他把手杵在我的枕边,不待他先解我的衣带,我伸手先解开了他的衣服。 “这就急不可耐了吗”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顺着往上在我耳边说话,耳边传来的温热气息使我的四肢像划过一道电流。而后,他又轻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夭夭,我虽然拥有你,但好像从未拥有你。或许你只是喜欢寻欢作乐的游戏……” 我只知道他在我耳边说话,至于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我燥热难耐,盼着他赶紧开始,好让我凉快一些。 这个时节正是凡界蛇类成双成对的好时节,可我一个早已修成灵体的蛇族精灵也逃不过凡俗的束缚。无怪乎我资质平庸,至今也没修成仙道。 修仙什么的那就随他去吧,我只想要眼下的片刻欢愉。 第二天日出醒来时,看到身旁睡颜安静的男人,我发现自己又做了一件错事。 真是喝酒误事啊! 我刚小心翼翼这边下床,却被身后的男人用力拉回到床上,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替我轻轻的揉着额头,缓缓道:“这次,该我对你负责了,夭夭。” 我忙摆手道:“都是要成亲的人啦,你不用对我负责,安心成亲去吧。日后若是……想做那种事情……尽管找我。不用感到不好意思的。”说着又伸手摸了摸他结实的胸膛。 陨天吃惊的瞪着我,好一会儿,才蕴着怒火:“夭夭!” “呃?”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生气。他能给我快乐,我能给他带来快乐,这就足够了。虽然我也想过嫁给陨天,可是他已经同鹿灵定过亲。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也算是成全了他们俩。他不将我放在制高点上夸我,反而对我动怒,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他极生气地低头重重在我嘴唇上吻了起来,伸出舌头撬开我的牙齿,近乎疯狂的吮吸。忽然我感到一种苦涩的味道从心底涌出,这种感觉莫名其妙。然而,嘴里的甘甜已转变成微微的血腥。他!居然咬我!我不甘示弱的咬了回去。 “哼!” 他嘴唇上的猩红更甚,眼底笑意越发张狂。 “夭夭,你对我可曾真的用过感情?还是……你贪恋我的身体?只想……做哪种事情?” “咳咳……哪种事情?”我脸上一红。装作一脸天真的反问道。 我们蛇人族女子虽然奔放,但远没到把哪种事情摆在明面上说出来还脸不红心不跳的程度。 “那……要再来一遍吗?”他翻身反压在我身上,挑衅地问道。 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比较可以使人身心愉悦。但我故作矜持一口气拒绝了他。陨天果然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这令我懊恼不已。交欢是件快乐的事情,尤其是和长的好看的人一起。 “夭夭,我希望……你的心还有你的身体,都是同时爱着我的。”说完他便合上衣服,出了蛇洞。我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发了好一会儿愣。 咦,真是个奇怪的男人。他下次还会来吗? 第016章 从那天之后,我一直在等陨天,却不料没等来陨天,等来的是鹿灵遣侍女送来的大红请柬。 陨天和鹿灵还有几天就要成亲了。届时琼夜姑姑也会去参加他们的成亲大礼。我是鹿灵的好友,自然要被请去的。 一想到陨天要娶别人,婚礼宴席上的美味佳肴顿时令我失去了兴致。 “交欢之事除了陨天,天下还是有很多美男子的。夭夭,开心点!”我安慰自己道。 “交欢?什么交欢?” 白泽突然从我身后跳出来,吓了我一个踉跄。 “小孩子家家的,不该听的别听。”我把头扭到一边,故作镇定道。 白泽却不依不饶道“果然是琼夜姑姑的言传身教的好徒弟啊,姑姑生性风流,自己在人间调戏了不知多少男子,大徒弟到处搜罗男宠终日沉迷男色,眼下要把自己嫁到修罗海去,二徒弟日日想着交欢之事。” “没大没小,琼夜姑姑岂是你能胡乱议论的!”我推了他一把。不知今日他吃错了什么药,琼夜姑姑平素带他也不薄,他这番指桑骂槐着实令我生气。 白泽自觉在背后议论琼夜姑姑不妥,遂又钻进了灌木丛中。 “对啦,鹿灵成亲之日,你同我一起去吧。”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如今鹿灵成亲,作为娘家人我们好歹也要出席婚宴,帮她撑撑场子。 “不去!谁爱去谁去!”灌木丛中传来白泽低低的怒吼。 小心眼儿的白泽,我心里暗暗骂道,上次他和鹿女打架还没气消。 鹿灵大婚哪天,我特意挑了身好看的衣裳,携了几月前新采的寒冰雪芝。寒冰雪芝三千年才长成一株,吃了可以助长灵力修为。也算是件拿的出手的宝贝了,不给无色山丢人。 第26章 刚要下修罗海,发现海水涌动异常,海面泛着些红光。我以为是喜庆的大红色从修罗海海底映上来,猜想海底大殿一定热闹非凡。谁知刚要下去,便看到一具鲛人尸体从海底浮到水面,尸体已经被泡的发白。 我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携带者避水珠下到海里。之间大殿外头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有鲛人的,也有其他的族类,走近仔细辨认-是魔族! 难道魔族也来了?那陨天他们呢? 我小心翼翼的走进殿内,只见殿内一片狼藉,地上柱子上到处都是血迹,宴席用的桌子椅子歪歪斜斜倒了一地,宾客们也不知散到了哪里。 “你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转出来一名男子,身着紫金蟒袍,生的气宇轩昂,一双眸子古井无波。光看这一身行头就价值不菲,应该是前来赴宴的客人。 “阁下贵姓?对啦,他们人都去哪儿啦?”我急忙问道。 “炎绯。”那人淡淡的答道,对于我的后半句问话却不做回答。 炎绯!魔界的魔君?眼前这个年轻的男人如何也不像传说中杀人如麻,嗜血如狂的大魔头啊! 听说魔君有千面,可以随时随地变换出不同的容颜,有时是男人,有时是女人,是老态龙钟的老者,谁也没有见过它本来的面目。人送外号“千面魔君”。 “魔君大人?嘿嘿,魔君大人真是年轻有为啊。”我心下一沉,赔了个笑脸,再不敢看眼前的人,转身要走。此时没什么比逃命更要紧的。 “想走?” 我突然感到脚下一滞,他竟然趁我不注意给我施了定身术!真是卑鄙! “你说什么?”他转到我身前。 难道他会读心术?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嘿嘿,我对您敬仰还来不及呢,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干笑两声,看到他沉下来的脸,想到我们之间的术法差距,立刻觉得自己矮了下去。 夭二啊夭二,叫你平日懒散,不认真修习法术,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大哥,可以放了吗?我想回去。”我继续讨好道。 “我魔族正好缺个魔后,你虽然笨了点儿,这脸蛋嘛……也算上的了台面。”说着手轻佻地抵上了我的下巴。 “魔君不要伤害她!”身后传来另一位男子的声音。 是陨天的声音! “陨天!”我喜极而泣。 炎绯冷笑一声:“海皇殿下,你可想好啦?臣服于我魔族。” “好!我答应你!”陨天不假思索道。 “你疯了!臣服于魔族,就是与天界抗衡!”定身法不知何时已经解开了,我才得以转过头去。陨天穿着大红吉服,衣服上透出点点血污,“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他一把搂住我,低声喝道:“谁让你来的?是不是鹿灵?” “今天是你们的大喜之日,我……来祝福你们。对了鹿灵呢?”我道。 不待陨天回答,只听炎绯哈哈大笑:“与天界抗衡?就凭你们也有选择的余地?你对天界忠心耿耿,那天界此时为何不来救你们?陨天,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说完,炎绯便扬长而去。从大殿柱子四周蔓延出来几条黑色的阴影,紧紧跟在紫金蟒袍男人的身后。哪是暗灵!可以分化成千军万马,杀人于无形。 “我没娶她。”陨天真诚的看着我,脸上露出微笑,像是自证清白一般。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我没好气道。 婚礼刚开始,魔君便带着暗灵杀了进来。宾客四散,婚礼也就戛然而止。 他真诚看着我:“夭夭,无论何时,都请你相信我。” 我刚要问他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如果不投靠魔君,那么,海国就会变成一片废墟吧!他别无选择。 “勾践还卧薪尝胆呢,大丈夫能屈能伸。我相信你。”我把近来在话本里新学的词对他说了一遍。 我们本就是由天地间的灵性的聚集而成的,因为生存需要所以自发的形成部落或者国家,游离于物外,不受任何管束。不管是投靠魔界还是天界,都是自己自由的选择。 “谢谢你,没有责怪我。”陨天再次将我拥入怀里。 鹿宫 “我既答应你为你证婚,你为何还要请夭二来!”琼夜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不断地摇头叹气。 “我与夭二从小一起长大,我希望她可以祝福我……”鹿灵抬头说道。 琼夜打断了她:“住嘴!你想害死她!” “我得不到的幸福,她也别想得到!”鹿灵愤愤的说道。 “你可知道你这样不仅会害死她,还会连累无色山上所有的生灵!”琼夜语速加快。心中有些悲凉,当初那么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怎么就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呢。 鹿女站起身来,不以为意:“师父说的这么严重,说到底还是心疼她。从小你们就偏爱她,就因为他是蛇人族族长的女儿,而我只是一个孤儿。她哪样资质平平,蠢得毫无术法天赋,师父仍是好言好语地教导她,我呢?稍有不慎就要受到师父的责罚!如今我终于有能力争取我想要的东西,再也不用依靠任何人。所以我一定要和她,一争到底。” 鹿灵眼中的愤意让琼夜觉得多说无益,鹿灵已经失去了理智,执念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或许总有一天,她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的。 第27章 第017章 “啊呀!又是新的结界!上次的结界,好不容易让我找到破解之法,行吧,又失效了。我命好苦啊!”我不由得哭丧道。 感觉到有活物靠近,笼罩在神山周围的结界猛地收缩了一下,我被结界收缩时产生的强大的力量振到了十米开外,正当要重重摔落在草地上,身下忽然飘来一团浮云,将我结结实实地兜住。 我兀自诧异,眼睛余光却瞥见不远处腾来一团白色祥云,待近一些,我定睛看去,才发现祥云之上站着个白衣女子,竟是琼夜姑姑!姑姑离开神山到四海八荒游历已有十年,不料今日却回来了。我喜出望外,忙冲过去紧紧抱住她。 我提着一口气把心底里对姑姑的思念之情一股脑的往外倒,“姑姑,您可算回来啦,夭二想死你老人家了!!!姑姑不来神山已有十年,漫山的花儿开了又谢,我对您的想念之情可谓是望眼欲穿吶~姑姑!一听到您今天要回来的消息,我便在无色山脚下守了半天,一直等到这会儿天将黑才等到您。” “小东西,别以为姑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我同你爹娘求情,放你下山去胡野,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琼夜姑姑将我送给她的灵芝塞进袖子里,并且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我。 那两颗深山千年老灵芝原是准备携到修罗海送给陨天补身子的,眼下正好可以拿来孝敬姑姑。 自从上次去了一趟修罗海,回来之后阿爹阿娘就给我禁足了。这一禁足就是十年,憋的我整日只想撞墙。 “姑姑!人家都十年没下山啦!您就可怜可怜我吧。只要您和我阿爹阿娘求个情放我下山透个气,我给您做牛做马都成。”我拉着姑姑的衣袖,寻思着她收了我的两颗大灵芝,总不能白收吧。 琼夜姑姑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道:“我离开这十年年,夭夭你这一身法力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我扶额,从小就是这样,姑姑每次摸我额头准是要试探我的法术。 我抱怨道:“是您说外面危险,原本算好的历劫之事也取消了,我怎么增长修为啊……” “练功是练功,历劫是历劫,姑姑虽然年纪大了,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你休想糊弄过去。”琼夜姑姑数落道。 我忙讨好道:“姑姑年纪才不大,无论夭夭怎么看都觉得姑姑像个二八少女,正值妙龄。” 被我这么一夸,反而逗笑了她:“死丫头,一天天尽修炼了嘴上功夫。怪不得法术没长进。对了,白泽告诉我,你时常看话本小说,那东西都是糊弄人的,有空还是多看一些仙家术法,也好长一长修为……” 又来了,无论聊什么,琼夜姑姑总能把话题回归到修炼术法上来。 我叹气道:“姑姑,您就别再打击我啦,你知道的,我大小就没什么修习术法的天赋……” “笨鸟就要先飞,如此一来,你更要发奋修习术法才是。” 我又不是鸟,充其量是一条笨蛇。咦,不对,是男人的声音。我回头看去,身后竟是许久不见的白泽。 “大人说话,小孩子偷听什么?” “我一直走在姑姑身后,倒是你,拍马屁拍的忒专注了。” “你在山上待十年试试,站着说话不腰疼!” 见我们争吵不休,琼夜姑姑趁机教导我们:“你们两个呀,还跟小时候一样。按照凡间的年岁,你们自己都能生小孩啦。大人就要有大人的样子,该稳重些才好。” 我道:“说到凡间,我最近新看了一本话本,有趣得紧。讲的是天上有位放荡不羁的女仙,游历人间见过无数男子,相逢即为露水情缘,缘去人去。渐渐的,女仙发现哪些男子婚前总是甜言蜜语,万般顺从,婚后往往大变模样。即使有长情的人,也藏不住虚荣心,把她作为女仙的身份到处泄露。女仙一旦发现不对,便抽身离去。一来二去,在凡间惹了不少风流债。啧啧啧,只是不知这位女仙姓甚名谁,师承哪家仙门,有机会定要同她好好讨教一番。” 正当我神游之际,白泽突然磕磕巴巴的问道:“同女仙讨教什么?” 这时,琼夜姑姑撇了一眼白泽,看到琼夜姑姑脸色不太好,颇有一副稍后要找他算账的样子,白泽立时噤声。 我道:“当然是讨教如何……才能修得上仙之位啦!” 我才不会说想讨教如何惹得一身桃花,不然姑姑又要罚我背术法之类的书了。 不知为何气氛突然安静,姑姑不开口,白泽也不说话。我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开口道“姑姑这十年里都去了何处,可有甚新奇见闻?” “见闻倒是有一个,蟾蜍州和离国已与魔族结盟,十年间,大批魔族子民涌进当地,并与当地女子通婚,魔族强势,他们结合生下来的孩子也都随魔族”说到此处,琼夜姑姑惋惜地摇了摇头,“如今外面魔族子民占了一大半,过不了多久,大荒将会沦为魔族繁衍生息的乐园。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 以后一下山碰到的全是魔族人,想想都可怕。我道:“啊,怎么会这样!魔族此番,也太卑鄙啦!谁会同那些个样貌凶狠的怪物结合啊,况且还要生孩子!真是岂有此理!” 琼夜姑姑正色道:“夭二,白泽,你们要记住: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懦弱而无用者没有资格谈条件。这正是姑姑一直让你们用心修习法术的原因,为的是以后可以拥有说不的权力。当别人欺侮到你头上时,你有足够的力量去反击,而不是任人宰割。” 第28章 我们齐声答道:“多谢姑姑教诲!” 琼夜姑姑的话使我热血沸腾,今后我一定要认真修习术法。即使天资不够,我也要尽力拼一拼。此时,我有种不好的的预感,厄运随时都会无色山。魔族占领了大荒之后,一定不会放过无色山了。 无色山虽只有一座山峰,却抵得上寻常山峰几百座那么大。况且外有弱水隔绝,四周有火焰包围。届时魔族真要过来,怕也得费很大一番功夫。 “师父救我……师父!” 半山腰忽然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仔细辨认,却是鹿灵的声音。 她正朝着山上御风飞来,一揪乱发散落在肩膀上,眼神慌乱,衣袂处染着斑斑血痕,模样甚是狼狈。 我伸手欲扶住她,关切问道:“鹿鹿,怎么啦?怎么会伤成这样?” 鹿灵闪过我的手,径自跪在琼夜姑姑面前,“师父快救救我,魔族要霸占西海!西海就要沦为魔族的地盘啦!师父!” 她抱着琼夜姑姑的腿再三祈求,而琼夜姑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远处,良久,张口道:“鹿灵,我早已不是你师父。当日,你助海国对抗勾结魔族的离国时,就应该会想到有今天。” “师父,你明知道魔族图谋的是整个四海八荒……”鹿灵忽然转向我:“夭二,你去求求师父吧。师父向来偏爱你,你说什么她都会听的。你不是喜欢陨天吗,修罗海和西海紧密相连,西海若是落入魔族手中,修罗海也在劫难逃啊!我此番求救,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陨天和你啊!” 自上次一别,已有十年未见到他了,我们一直通过青鸟传信,他在信中写的多是对我如何牵挂之类的话,却从未提过海国目前的艰难处境。想必是怕我听到不好的事情而担心他。 那这十年,他到底过的怎样?我我不敢想象。 我曾多次偷偷计划逃出神山与他相会,但不巧每次都被外面的结界挡回来,从而惊动阿爹阿娘,他们一发现我偷跑下山,定会把我捉到蛇洞里关个一年半载再放出来。十年来,我已来来回回被阿爹阿娘关了不下十次。 然而,西海和海国若是落入魔族的掌控之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只听见琼夜姑姑开口道“谁求情都不好使,除非是天帝亲自降旨!” 我忍不住道:“姑姑,难道……真的不能对他们施以援手吗?不单是为了别人,更是为了我们自己啊!万一,终有一天魔族发兵无色山,我们的族人也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再也无法守护自己的家园,哪该是何等的绝望!” “夭二住嘴!现在还不是时候,姑姑我自有安排!还轮不到一个小辈来教训我!”琼夜姑姑又指了指鹿灵,“白泽,你带她回去疗伤!然后,记得藏好她,别让她出现在我面前!” 这其中的厉害,琼夜姑姑想必比我更明白,可姑姑为什么在关键犹豫不决呢!方才她还口口声声教导我要让自己变强大,教我学会反抗。这会子她反倒自己先退缩了起来。 我无法想象,自己生活多年的家园,被魔族人占领,高高的无色山上,奔跑着的,欢笑着的,到处都是奇形怪状的魔族人,他们抢我们的食物,占领我们的土地,欺侮我们的族人,而我们自己的族人,却只能整日躲躲藏藏,担惊受怕。对待不怀好意的入侵者,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族类,都应奋起反抗!哪怕是拼死一战,也要誓死扞卫自己的家园! 第018章 围绕在神山四周的火焰呢?火焰哪里去了? 精灵们在神山上慌慌张张的四处奔跑,才过了一个早上,隔绝在神山周围的火焰说没就没了,大家都感到很奇怪。 “族长,火焰不见了!” “琼夜姑姑,火焰不见了!” 早起的精灵们到处奔走相告,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大家都在思考着:会不会与魔族有关?难道魔族要来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我立即从床榻上起来,看看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神山只剩下弱水隔绝,火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自女娲炼石起,就有围在神山周围,保护着神山不受外界侵袭。难道魔族这么快就要来了吗? 阿爹阿娘出去找那团火去了,此刻不在神山上。琼夜姑姑也不知去了那里。此时更有些精灵们正在收拾包袱,要离开神山的。 我清了清嗓子:“诸位精灵梦们,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快看,是族长家的老二。定是族长让她过来的。” “大家先安静,请先听听她要说什么。” “对对对,大家先停一下。” 一只兔子精和一只山羊精你一言我一语,慌张的精灵们陆陆续续安静了下来。 “想必诸位早有耳闻,魔族人狼子野心,意图占领四海八荒,如今大荒上的离国已经落入魔族的爪牙之下,蟾蜍州、翼之泽和西海……”我顿了顿,“还有修罗海!都已相继被魔族侵占!或许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无色山。当年娲皇为大家留下这座山,这座山是我们世世代代赖以生存的家园。现在灾难已经降临,身为我族人,必当戮力同心,共同抵御外敌!所以现在,请大家拿好手中的武器,随时准备好与魔族决一死战!” “誓死扞卫我们的家园!誓死扞卫我们的家园!誓死扞卫我们的家园!” 第29章 底下立刻沸腾了起来,我感到身上流淌着的祖先的热血在沸腾。当年娲皇氏为了拯救天下苍生,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去补天。如今我也有这样的勇气,誓死保卫自己的家园! 就在这时,一只跳蚤精一蹦三尺高,边蹦边喊道:“夭二,不好啦,弱水里飘来一个受伤的黄衣女子!快去看看吧!” 人群里开始议论起来。 “莫非是魔族突然杀进来了!” “操他奶奶的大狗熊,魔族来一个老子杀一个!杀他娘的断子绝孙!” “死鳖精!少侮辱我们狗熊!” “老王八精,牛屁啊牛?要单挑还是群殴?” “瞅你那熊样,俺老牛的屁股拉你嘴里啦?” 在山民们争论不休间,黄衣少女被捞了起来。我上前查看,她浑身滚烫,身上还有点淤青。看样子是打斗时造成的。这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打架还挺猛。难道真的是被魔族所伤?若是这样的话,那更要提高警惕了。爹娘和姑姑都不在,我必须稳定住大家的心。 我道:“这是谁家的黄花大闺女?让人揍成这样,也不来领走?” 众人依旧是议论纷纷,却没人上前领人。 难道这不是我们族中的人?不管怎样,先救醒再说。 黄衣少女悠悠转醒,眼睛迷茫的环视四周,见到我时,眼睛突然发亮:“嘶,小孩儿,都长这么大了。” 我疑惑道:“你认识我?” 黄衣少女格格地笑出了声,拍了拍脑袋:“哎呀,我今日才功德圆满,修了个人形。你忘啦,你小时候经常从我这儿借火,要烧白山羊那老头子的胡子。” “呀!你就那团火!”我猛然醒悟。 那团火的年龄比神山上最早的原住民年龄还要大,神山刚长成的时候,这团火就一直围绕着神山,见证了山上无数的上神飞升又寂灭。按理说她都能当我们的老祖宗了,叫我一声小孩儿也无可厚非。 老祖宗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呵呵呵,我修成了人形,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火精了。我有名字的,大家叫我宋妩就成。千万别喊我老祖宗,你们有些精怪吶,长的比我还老。” 众人齐声答道:“小辈们谨听宋妩姑姑教诲!” 宋妩笑吟吟道:“啧啧啧,琼夜那丫头从小就古板,把你们也都教的古板了,在我这里,大家就随意些,不要拘束才好。” “嘿嘿嘿,谢谢姑姑!” 论辈分,琼夜姑姑也应排在宋妩姑姑之后,她称琼夜姑姑为丫头……好像也没错。但总感觉听起来怪怪的,不知道琼夜姑姑听到会作何感想。 况且吧,我觉得我们山上民风剽悍,实在是与古板沾不上边儿。宋妩姑姑这么一说,大家反倒抓耳挠腮不好意思起来,山民们素日野惯了,听到有人说他们“古板”,反倒觉得是不可多得的褒奖。 “对了姑姑,谁将你伤成这样?咱们替你报仇去!敢欺负我们山上的人,我看他是活腻啦。”突然有山民说道。 宋妩姑姑深情并茂道:“我刚化成人形,一时好奇贪玩,就去了趟人间涨涨见识,结果碰见个魔族妖怪变成小孩儿想害人,我便将他引诱到灶中烧死了他,结果他的同伴追着我又打又杀。彼时我法力尚未稳固,只能三十六计跑为上计了。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会还回去的,大家就不用操心啦。” 本是一件狼狈的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恐怕遮遮掩掩还来不及,宋妩姑姑却像讲故事一样绘声绘色地讲给大家听,这样一个落落大方的人真叫人心驰神往啊! 黑狗熊精嘶哑咧嘴粗着喉咙道:“俺就喜欢姑姑这样好爽大方的女人,姑姑若是不嫌弃俺,就让俺以后保护姑姑吧!” 宋妩姑姑给了他一个爆栗子,“俺什么俺!老祖宗的注意也敢打!” 阿爹阿娘也驾着云朵回来,听说宋妩姑姑的事情惊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娲皇显灵了!娲皇显灵了!” 说来也怪,宋妩姑姑修成了人形,山下莫名其妙多了一团雾气,直到傍晚时分也没散去。这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山上居民吃完晚饭闲着没事儿干,你言我一语又开始议论起来。有的说这是天上落下来的祥云,有的说这是怪物,是魔族派来监视我们的。就连爹爹也分辨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于是大家请来了宋妩姑姑,帮大家看个究竟。众山民围着宋妩姑姑,只见宋妩姑姑先试探性的扔了个石头进去,那团雾气膨胀了一下,石头便被他吞了进去,难道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有山民开始把垃圾扔进去,那些垃圾也无一例外的全被吞了进去,真是奇了怪了,山民们越扔越起劲,毕竟大家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事物。 有山民提议道:“依我看啊,留着也挺好,就当是收容垃圾的场所。” 又有山民反驳道:“万一哪个不长眼睛的走夜路,一不留神儿把自己也扔进去了呢?” “生死有命呗,俺就是眼神儿好使。” “你一个精怪,还相信生死有命?现在人间都不兴这一套了。” “那兴那一套?” “他们兴那套‘我命由我不由天’,嘿嘿嘿,天帝老儿要是听到这句话,还不得气得腿儿蹬。” “我听说啊,人族与魔族生下来的后代啊,都是个小魔头,寿命啊也不归天上管了。” 第30章 “哦哟,天上那两位掌管生死的南斗星君和北斗星君,可不得闲了吗?” 自封山以来,山民们虽然从没出过神山,却对外面的新奇传闻知之甚多。大概都是听白泽讲的,白泽经常追随琼夜姑姑上天下地,见多识广了回来就给山民们编故事,而山民们又喜欢听他讲故事。是以,白泽收了山民们不少好处。 从盘古开天辟地,到天帝继位,再到如今魔族涂炭生灵,宋妩把脑海里陈的不能再陈的记忆都与捋顺路一遍,这才找到答案,“是‘患’!” 众人停止议论,“‘患’是什么?” “患,是忧愁的怨气所产生出来的。监狱,劳役里都能产生‘患’ 魔族涂炭生灵,甚监狱劳役十倍百倍不止,人族百姓遭殃,不少人眼见自妻儿任由魔族人欺虐侮辱,却有苦不能言,长期以来,天地间怨气不断积累,积累到一定程度后,至使阴阳无法平衡,这才产生了‘患’。被‘患’吞噬进去的东西,最后都会转化成忧愁的怨气,成为‘患’的一部分。” 众人听的入迷,我问道“姑姑,可有破解之法?” 宋妩姑姑道:“万物此消彼长,皆有破解之法。你们且仔细想一想,有什么东西,可以破解忧愁?”她沉吟良久,“若一项事物找不到破解之法,那便是天崩地裂,混沌重现之时。” 我灵机一动,“酒!酒能忘忧!” 宋妩姑姑赞许的点点头道:“正是。” 说话间便有山民回到洞里拿来大坛大坛的酒,撒在‘患’的四周,果然见效,不到一刻钟时间,那团雾气便缩小到再也看不见了。 雾气消失之后,我突然问道:“姑姑,这世上,真的有东西,是无解的吗?就连……连天上的那些人也没有办法吗?” 宋妩姑姑收敛了笑意,平和的说道:“有人在混沌里死去,就有人在混沌里出生,生生灭灭,轮回不修,只是此人非彼人。” 什么生啊死啊轮回的,弯弯绕绕的,理解不了。要真有这样的东西,谁也管不了他,恐怕早篡了天帝的位,如今那还有天帝的事。 “不明白也没什么要紧的,你还小。对啦,你白日那番豪言,颇有娲皇当年的风姿。”宋妩眼神里满是对当年娲皇卓越风姿的向往,是娲皇创造了她,她有幸目睹过娲皇的风采,孕万物,造众生,补周天……桩桩件件,至今她还历历在目,“大概……大概是因为你也是蛇人族一脉。同样拥有娲皇的血统,所以才像她。” 宋妩姑姑既然夸我,想必是赞同我的,“那您认为,我们是否要提前进入备战状态,择日就与魔族一决死战!” 宋妩语重心长道:“夭二,我们魔族最不缺少有血性的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算着日子,琼夜那丫头快要回来了,到时我们再一起商量。” 我继续道:“您在神山子民面临危难时修成灵体,定是娲皇显灵,派您带领我们族人抵御魔族来了。您就是我们的主心骨,只有姑姑一声令下,神山上所有子民必当捐躯赴难,万死不辞!” 眼下形势危急,宋妩不得不权衡考虑:“给我三天的时间,若是琼夜没回来,我们就发兵魔族!” 第019章 九重天 紫微宫里,天帝高高端坐在大殿正上方,宝相庄严。 “琼夜仙子,你先下去。至于魔界之事,且先不要插手,本尊自有打算。” 白衣仙子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若是……若是再拖下去的话,神山恐怕就要落入魔族手中。无色山是娲皇故地,绝不能被魔族玷污。还请天君体恤,对神山施以援手,帮小仙们度过难关。” 天帝闭眼,不再理会女仙的言辞。 北斗星君劝道“魔界涂炭生灵,天君不会坐视不理,眼下时机未到,还不是轻举妄动的时候。仙子先请回吧。天帝有天帝的打算,天上有天上的规矩,仙子莫要破坏规矩,寒了天君的心才是。” 琼夜起身冷笑道:“蟾蜍州乌涂首领上来求助,星君也是这样说的吧?” 北斗星君笑道:“仙子可不要会错了意思。仙子既升了仙,便也是天界中人,摆错了身份那就不好了。” 她三番五次上天庭请求天君相助,天君每次都推辞让她等,再等下去,等来的就是灭族之祸了!天君还真是紫微宫里待习惯了,就连思想也退化了。魔族一旦占领四海八荒,下一步就是发兵天国,无论如何,恶战再所难免,此时不战,更待何日?呵,这些人还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啊。当年娲皇呕心沥血补天的恩情,他们怕也是不打算还了。 琼夜欲要转身离去,却听到有两个天兵天将跑到大殿来,禀报道:“禀天君,修罗海的人闯进来了,此刻已经杀到了大殿外。” 天君抬眼问道:“是陨天吗?还真是胆大妄为啊” 天兵答道:“回禀天君,不是海黄皇,是海国的九长老孤蒙。” “不自量力。” 孤蒙不过是海国一个籍籍无名的将军,他手下天兵天将无数,想仅凭一己之力闯进紫微宫,还真是不自量力。天帝看在海国龙神的面子上,这才没杀他。 天帝忽然开口命令道:“放他进来吧,且看他要做什么。” 这些个仙不仙神不神的精灵们,一个两个三天两头往天上跑,求救这个,求救那个的,天庭门坎都要被他们踏破了。 第31章 孤蒙径自大步走到殿前,身上的铠甲泛着冷冷的光芒,虽然与天兵天将们发生打斗时铠甲上有破裂的痕迹,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从容的气度。 琼夜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对了,上次他们见过的。 孤蒙对天君行了个礼:“孤蒙拜见天君,多日前天君曾经答应派兵前来修罗海救援,可是天君却失信了。” 天君不说话,北斗星君开口道:“这两日都等不了吗?孤蒙将军,你可知擅闯天庭是死罪!何况你今日还是带着兵刃前来。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孤蒙常年带兵,是个直性子,所想即所说,“我的族人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多等一天,死的人就越多,天君有所不知,茫茫海面上漂浮着的全是鲛人族战士的尸体。天君早晚要发兵,为何不是今日?难道还有其他的意图?” 北斗星君怒道:“放肆!天君圣意,其实你能揣测的?” 一直沉默的天君忽然开口:“吵吵闹闹的,本尊乏了,你们退下吧。星君,送客。” 琼夜倒觉得孤蒙将军的性格与自己相投,孤蒙在大殿上不卑不亢的言辞让她对他的第一印象大有改观。 琼夜伸出手:“将军起来吧,人都走了,跪着有什么用。” 一只纤白素手映入眼帘,孤蒙抬头,“我还记得你。” 琼夜错愕,上次一别,已有数年,连着上次为鹿灵证婚哪次,他们总共见过两次,这一次是第三次。这个男人连回忆也不回忆一下,就脱口而出说自己见过她。而男人一开口就说“我见过你”,她的手滞在了半空,男人显然在等她接话。 琼夜抽回了手,“本仙子经常在下界游荡,见过我的人很多,不足为奇。” 孤蒙站了起来,问道:“敢问仙子作何称呼?” “琼夜。” “孤蒙。” 临别时,孤蒙对琼夜说了一句话,“与其任人宰割等死,不如背水一战,左右都是个死,不如为了守卫自己的家园而战死。天界已不是以前的天界了,仙子也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琼夜听完,总觉得孤蒙此番上天庭请求援助,并非是真要向天君请求援助,而是意图与无色山结盟。但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为了求援的话,又怎么会冒着死罪闯进紫微宫。或许,两者都有吧。 那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琼夜摇摆不定。天君这次会信守承诺吗? 糟了,与族长约定回去的时间快到了。 琼夜急急忙忙飞回了无色山。 这次上天庭请求援军,她只告诉了族长一人。若是她三日未归,便是天庭扣留了她,到时可遣散族人自行逃命。 只见神山上下,山民们自发组成队伍,整装待发,只要魔族敢来侵犯,他们便要同魔族决一死战。领头的却是一位模样稚嫩的黄衫少女。 “夭二,这位是?” 我一直跟在宋妩姑姑的身后,琼夜姑姑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惊喜道:“姑姑,你终于回来了。这位是宋妩姑姑。” 宋妩姑姑说,等琼夜姑姑回来,我们便可以进病魔族了。 宋妩姑姑回过头,像上次打量我一样,上下打量一圈儿琼夜姑姑,“丫头长大了。哦,老身就是神山外头那团火,前几天修成了个灵体,说来惭愧啊。” 琼夜也眼前的黄衫少女,怎么看也不觉得这个稚嫩的少女像是她远古时代的老祖宗。它生长于神山,对神山的历史最为了解,她回来时,的确也发现神山外围的火焰消失了。若眼前的少女真是那团火,那么她真该叫她一声老祖宗了。神山外围的火焰亿万年来没有幻化成灵体,这时突然幻化成了灵体,难道真的是天意? 宋妩接着道“哎呀,怎么不说话呀?丫头,天帝老儿说了什么?到底同不同意帮咱们?” 琼夜摇了摇头,“老祖总,天君只让我们等。” 宋妩骂道:“这只薄情寡义的老鳖孙,竟一点情面也不讲!当初不周天塌,四山倾,天界的人哭着求着娲皇帮他们补天,转眼间就忘恩负义了。” 一只憋精弱弱开口道:“姑姑,憋精也不全像天君老儿哪样的。” 宋妩姑姑说话说的太投入,并没有听到这只小鳖精的抱怨,仍继续道:“咱们神山上的子民非人非仙非神,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类,没人帮咱们,咱们就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时候掀掉天君老儿的缩头乌龟壳!” “掀掉天君老儿的乌龟壳!” “掀掉天君老儿的乌龟壳!” “掀掉天君老儿的乌龟壳!” …… 这个口号响彻神山,就连最年幼的小精灵也能吶喊出来。 大家喊完口号后,我道:“咱们寡难敌众,必须联合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为我们增加胜利的筹码!” 底下有人发问道:“四海八荒被魔族占尽了,咱们穷乡僻壤的,哪有可以联合的人?” 我道:“修罗海!” 人群中一阵骚乱,“嘶!夭二的情郎?修罗海的海皇殿下!被他先夫人骗走一株不死草,噢对了,咱们夭二也骗了他一棵草。” 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山民们所指的‘情郎’是什么个意思,无色山民风淳朴,对于情情爱爱都看的很开。 又有人道:“你那情郎人有点儿不灵光,朝三暮四的,今天娶这个女子,明天娶那个女子,娶来娶去,何时是个头儿啊。” 第32章 “是啊是啊,这样的人不行,他今日说好了,明日又反悔,倒打我们一耙,我们还两面受敌了。” 陨天在无色山名声这么坏吗?我就纳闷了,到底是谁传出去的?除了多嘴多舌的白泽,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我解释道:“大家听我说,不是的,你们都误会了,他是个好人……” 话还没说完,又被底下的人打断了,“夭二,你不会是收了人家一棵不死草心虚了,所以这才千方百计的帮他圆过去。哎呀,咱凭本事骗来的不死草,千万别因为这个感到过意不去。能让你骗到,是因为他傻。” 琼夜姑姑开口道:“好了,不要讨论了。夭二说的没错,咱们可以联合修罗海一统抵御魔族。我已同修罗海的九长老孤蒙商量好了,明日派兵进入修罗海抗击魔族人。” 琼夜姑姑自幼天资聪颖,是族中成仙时年纪最轻的一位,也是无色山所有族人的榜样。在族中很有威信,他们有时不听族长的话,只要琼夜姑姑出面,他们必定听从琼夜姑姑的话。 琼夜姑姑开口,那此事便可一槌定音了,再无回旋的余地。 无色山山民们上次参加大战时,还是几万年前的神魔大战。神魔大战本是天界与魔族之间的战争,四海八荒各种族类自发组成军队,支持天界,哪时候大家是为了正义而战,而现在是为了保卫家园而战。反观今日,天界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所不齿。 山民们虽然表面上嬉皮笑脸的,其实心里清楚,这次的战争相比几万年前更为残酷。 第020章 就在无色山派兵增援修罗海时,蟾蜍州各部忽然叛变,魔族不得不分出部分兵力前去镇压蟾蜍州。 战场上无色山的精灵士兵们碰到修罗海的鲛人士兵们第一句话总会问:“你们海皇殿下还有多余的不死草么?” 无色山的士兵怪癖比较多,休战时一会儿嫌弃修罗海士兵长的白白净净像个娘们儿,一会儿议论魔族士兵身上有难闻的怪味儿,从而怀疑魔族士兵经常不洗澡。一打起仗来,立刻对鲛人士兵们有所改观,鲛人士兵长相虽然柔弱,但作战起来极为凶悍。无色山的士兵们平日在山里八卦惯了,即使上了战场也改不了八卦别人的习性。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这一场仗虽然打的艰难,死伤惨重,但没有人一个人临阵退缩。 无色山和修罗海结盟反抗魔族,让各部落首领看到了一丝希望,也开始奋起反抗魔族。魔族残暴,烧杀掳掠奸。。淫无恶不做。凡是被魔族占领的地方,无不冤声载道,叫苦连天。越来越多的族类加入反抗魔族的队伍中来。一个月后,魔族撤兵修罗海。魔族战士不擅长水性,在海上作战本就处于劣势。盟军连日来的反攻让魔族陷入了疲惫的状态。其后,翼之泽,西海相继反叛,魔族支撑不住,于是撤离海上,返回了陆地。 这一场海上战役堪堪半年才得以结束。 这一场战役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算是琼夜姑姑和孤蒙将军了。他们两人一个带领神山士兵,一个带领鲛人士兵,还连手重创了魔族将领西京,这才极大的鼓舞了战士们的士气。队伍里有人起哄说孤蒙和琼夜郎才女貌,等战争结束后要吃他们的喜酒。 要说这位魔族西京将军,无人知道他的来历,他好像是魔君一夜之间提拔起来的将军,作战能力极强。魔族之前镇压各州部,都是他一个人的功劳。魔君得了这位将军将军可谓是如虎添翼,有了这位西京将军,魔君只消坐在椅子上一边听小曲儿一边看美娇娘跳舞,也能收到前方传来的捷报。 西京有件武器,叫做噬神战刃。 当他从怀里抽出这把噬神战刃时,众人摒息了一口气,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迫着自己周身血脉。也有眼尖识货者认出了这把剑的来历,“嘶!噬神战刃!上古魔界大将军集婴的法器!” 啊,集婴,神魔之战中直捣不周天的集婴! 说到集婴的名字,四海八荒没有人不知道。魔国辉煌的宫城就是他率领军队建造的。他不仅善于奇淫技巧,还非常善于作战。当年就在魔族处于败势之中,是集婴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撞断了不周天的一角,当时星宿移位,命盘错乱九天银河从不周天破损处倾倒下来,落到的下界,致使四海水涨,惊动各种妖兽横空出世,下界民不聊生。老天帝亲自出面,从无色山借来最后一块补天石,拼尽毕生修为补上了残缺的那块天。又带领部下趁着集婴修养之时反攻魔界,集婴撞断不周天后身受重伤,魔界这才写了和书,答应各退一步。 老天君在此次战役中心血耗尽,回到天界没过多久,就寂灭了。接老天君之位的便是如今天上的这位天君。 而哪位魔族大将集婴也在这次战役中销声匿迹了。总之,神魔大战之后,再也没有人见到集婴,有人说他闭关修炼去了,有人说他已经寂灭了,各种说法不一。 今天这位名叫西京的魔族将领,又重新举起了这把昔日猖狂无比的噬神战刃,那是一把嗜血成瘾的战刃,一旦开启,杀戮便永无止境。 不过,西京不是集婴,他的剑术还比较生硬。 “琼夜,你进攻左边,我进攻右边,不要给他留下任何的喘息的机会!” 弑神战刃单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孤蒙飞身掠到西京的右侧,此时琼夜已闪到了西京的左侧,将他围成一个圈。西京有条不紊的防护和反击,噬神战刃在他手里舞出了一朵花,左右防御,琼夜和孤蒙根本近不了他的身。相反还会受到西京的反制,噬神战刃带出的剑气,无论碰到那个身体的地方,都要被他削下来一大块儿,绝对好受不到哪去。 第33章 “小心!” 琼夜向后闪退之时,暴露出了命门的所在之处,西京恰好发现了这个漏洞,用噬神战刃直直往左边刺了过去,孤蒙疾速飞身扑到琼夜面前,将琼夜推开。孤蒙自己在闪避之时,后背上被剑刃硬生生擦掉一块皮肉。尝到了血的味道,弑神剑刃散发出森然的光芒,剑神泛出黑色的气息,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魔头。 推开琼夜时,孤蒙用意念给琼夜传递了一句话:“速攻他精。外奇。穴!” 从业立即会意,这个穴。位靠近人的元神所在地,是修习术法之人最薄弱的地方。 琼夜修的是灵巧的术法,在被推开之时,双脚借力闪到了西京面前,趁着西京注意力放在孤蒙身上,琼夜毫不犹豫地一掌打在了西京的元神所在之处。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琼夜立刻缩回了手,这个人,竟然没有元神,那他到底是靠什么活着?还是说,他是受人操纵的傀儡人?又是谁正在秘密地操纵他?可是从它的一举一动来看,并不像是个傀儡人,天底下绝对没有一个傀儡人可以像西京一样灵活到不露出一丝破绽。 孤蒙也察觉出什么不对劲,莫非此人的元神封在了别处? 一击不中,等他有准备了再要反击就难了。这个时候只能采取强。攻,是成是败,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样一来,两人终于发现了一个漏洞。西京虽然战斗力很强,但是他并不善于长时作战,时间一长,他便会露出疲态。此时是琼夜和孤蒙反杀他的好时节,西京并不傻,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没有恋战,而是趁着自己尚有体力时钻空子逃跑了。虽然琼夜和孤蒙并没有占到多大便宜,但西京身上的伤没有十来天是不能痊愈的。 应该是从孤蒙舍身相救那一刻起,琼夜对孤蒙萌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孤蒙无疑是一个优秀的将领,一个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他忠诚,专一,在危难时刻甚至可以不惜性命去救队友。重要的是,他有着那样一张摄人心魄的俊美的脸庞,一张能让男默女泪的绝世脸庞。这样一个完美的,无法挑剔的男人,他的心会归属她吗? 而琼夜作为精灵一族,本性如此,她并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也许可能只是一时的新鲜感。 第021章 “西京,你怎么啦,你怎么伤成这样?快过来让我看看。” 西京一进门,鲸澜就看到西京身上满身的伤痕,自从入了魔族,他便不要命的替魔君卖命,十次回来就有九次受伤。官儿升的快有什么用,把命搭上了可不划算呢。 西京满不在意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尽管每次他都说过两天就好了,但每次都要十天半个月甚至更久。 鲸澜白了他一眼,然后蹲在他的身侧,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伤口,擦拭完伤口之后,总会找到最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 西京不明白,为什么无论自己走到哪里,这个少女准确无误的找到自己。他与她的相遇着实算不得体面。 鲸澜默不作声,西京忽然开口道:“让你回到翼之泽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魔界不比翼之泽,你一个姑娘家……” 鲸澜嗔怒道:“不,我走了万一你又受伤了,谁能替你包扎啊。而且,你不知道,我从下就要看几位护法的脸色,大领主也经常不给我好脸色看,一有不慎便责罚我,同族的孩子还都骂我是个野孩子。就因为……就因为我是捡来的孩子。”说道此处,鲸澜忽然伤心地哭了起来。 其实她小时候陨天也没少帮助她揍哪些调皮孩子,只是鲸澜现在一心扑在了西京身上,连陨天的样子也想不到了。 西京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默默的听她哭完。 其实,她将他顺利带到魔族后,她对他实际上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就连西京自己也高不明白,为何还让她跟着自己。他本是一个独来独往惯了的人。 良久,西京才说道:“你想留下,那便留下吧。我来是想告诉你,翼之泽自由了,你想回去随时可以回去。” 鲸澜突然痛苦的滚到了地上,“头好痛……西京……痛。” 西京知道,鲸澜的又犯病了。自从上次被鹿灵伤了之后,她经常会犯头疼的毛病,每次都要吞食一缕元灵才能压制住病症。 “来人!” 西京一声令下,门外把手的士兵立刻进来了。 “你留下,其余人都出去。” 西京指了其中一个士兵留在了门内,这个倒霉的士兵体内的元灵被西京活生生的取出来,传送到了鲸澜的身体里。鲸澜的痛苦立刻好转了。 鲸澜突然想起来,熎姬也曾为她这样做过,不过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叛变感到愧疚,因为那是熎姬欠她的。 鲸澜忽然问起西京,“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身世。” 西京偏过头来,“你想知道吗?” 鲸澜蹦蹦跳跳的挽住他的胳膊,“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知道。”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又松开了,“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今天就不碰你了。” 西京看了一眼鲸澜,语气平和的说道:“我一直在守墓,从我记事起,我就住在哪座山上,从白天到黑夜,无穷无尽的岁月,从不曾走到过山下。我曾以为,守墓就是我的宿命,只要我不死,我就得守在哪里,替离国的贵族炼制长生烛。噢忘了说,我还有一个师父,他也是在哪儿守了很久很久,就是他教我炼的长生烛,教到了一半,他突然就死了。那座墓,本应该是师父守的,而我只需静静等待下一座墓开启,重复我所做的一切即可,或许,是天意吧。” 第34章 他静静的说着,而身旁的少女,趴在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他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很无聊对吧。困了那就睡吧。鲸澜。” 那五百年,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什么是生什么是死?陵墓里的人,何时会醒过来?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假话罢了。有些人不想活,生命却被延续的无限长久。有些人渴望永生,到头来,却一无所有。 第22章 紫微宫 “启禀天君,魔族残暴,四海八荒各族类不堪其害,自发集结到了一起抵御魔族,魔族已现出颓败之势。”说到此处,北斗星君面露难色,顿了顿道,“此刻四海八荒正在推举……推举一位新的盟主,妄图带领各部族一举歼灭魔族。” 诺大的紫微宫,只有两个人。没人说话的时候,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天君抬了抬眼,“他们当真是如此团结一致?” 四海八荒各族类从来都是各行其是,互不干扰,如同一盘散沙。更有许多灵族天性野蛮,还无心修仙,又脱离五行六界之外,不受天界的束缚。他们要是同流合污,倒是有些棘手啊。 北斗星君道:“除了人族尚依附魔族,哪些灵族都聚集到了一起。” 天君若有所思的问道:“哪个东西还没有出现吗?” 北斗星君摇了摇头:“尚未。” 天君道:“依星君所见,魔族还能撑多久?” 北斗星君道:“恐怕不出一年。魔族想全身而退,四海八荒的灵族们打着替天行道的名义,想乘胜追击,让魔族从此消失匿迹。” 天君道:“魔族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可惜啊可惜。炎绯那孩子可真沉的住气啊,魔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一定忙的焦头烂额吧。”自集婴死后,魔族就再也没有出过一个能战之人了。 北斗星君迟疑了片刻道:“魔君炎绯……正在紫微宫外等候天君的召见。” 上一次天君秘密见他,还是在五万年前。哪时候他还不是天君,仅是天界可有可无的二殿下,兄长在神魔大战时战死,他才有机会被老天君扶正。而炎绯,是魔界老魔君最不待见的幼子。按理来说,父辈们对于家中幼子都要偏爱许多,可老魔君却一反常态,单单冷落了这位幼子。 这其中还引出一桩八卦来,据说当年神魔大战时,天界的太子和太子妃携手作战,也就是如今天君的兄长和长嫂,他们二人为了鼓舞天界将领的士气,亲自率军对抗魔族,那一战打了九天九夜,就在战役最关键的时刻,魔界不知使了什么招数,打败了天兵天将,俘虏了天界太子妃。后来这位太子妃被魔君强迫,生下了小儿子炎绯。 其时神魔大战已接近尾声,天魔两届都有休战之意,天界太子欲要接回太子妃,太子妃觉得愧对太子,无颜再与太子再续前缘,便一举回绝了天界的请求。这件事情没发生之前,太子与太子妃自幼青梅竹马,婚后更是伉俪情深,夫妻二人一直是天界的典范佳话。太子对太子妃用情极深,被拒后一直郁郁寡欢,直到太子妃在魔界诞下魔君幼子第三年,太子妃便在魔界自尽了,留下了一个不受宠的幼子炎绯。本该继承天帝之位的太子得知此事之后,忧思成疾,竟病的支撑不下去了没多久,也随着太子妃去了。于是二皇子顺利继位。 先前有谣传,太子妃被魔族俘虏前已怀有身孕,只是当时孩子太小尚不显怀,为了稳定军心,是以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太子殿下。魔君之所以不喜爱炎绯,是因为炎绯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时隔多年,炎绯已经坐上了魔君的位置,这些捕风捉影的谣言也再没有人提起。 殿外的金赤神鸟扑了一下翅膀,发出嘶嘶的鸣叫,这只鸟是神魔大战时天界哪位太子的坐骑,自从太子逝去后,这只鸟便终日守在紫微宫外一动不动。看着炎绯一步一步走到紫微宫大殿,天君重光有种恍惚的错觉,昔日的兄长又回来了。他上次见炎绯的时候,炎绯还是个没长开的少年。但眉间的阴鸷和狠戾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天君殿下。”魔君炎绯拱手笑道,“多年不见,殿下还坐的安稳吗?我魔界恐怕是不安稳了。” 魔界本就不属于天界管辖,魔君见了他行跪礼或不行跪礼全凭心意。天君无话可说。 天帝似怒非怒,“你公然见我,是存心让我难堪吧。” 炎绯要见自己大可偷偷的差人传话便是,眼下他光明正大地进来,闹得人尽皆知,他若是正面帮他,反有与魔界勾结之嫌疑。 “几万年前,我铲除集婴,气死了大魔头,杀了几个不成气候的兄长,这才登上了魔君的高位。”说到这里,炎绯意味深长的笑出了声,“多亏了天君相助,炎绯才有今天。魔界与天界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魔界灭亡,对天界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原本是三足鼎立,若去了魔族,能对天界构成威胁的就只剩精灵族。于天界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等精灵族歼灭了魔族,势力强大起来,说不定还会变成下一个魔族。精灵族族人不成神,便成妖,很少有善类。很久以前,魔族便是从精灵族里分出去的。 炎绯大摇大摆的上天求见天君,就是为了逼迫天君表明立场,明确支持魔族。 倒像他兄长一贯的做事风格,都是那么张扬。 第35章 不多时,傍晚天上密布的乌云被突然刮过的一阵大风吹散,原本西沉的太阳突然挂到了苍穹的正中央,散发出灼热炙烤的气息。这一天的夜幕,迟迟不肯落下来。即使到了黑夜的时辰,天上仍然是亮如白昼,这太阳比最炎热的夏日太阳还要炎热十倍不止。 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远古时代,天上有九个太阳,一名叫做“裔”男子手持弓箭,射/下了其中八个,这才解救了天下生灵。 这次只出现了一个太阳,便使人叫苦连天。下界的所有人都在盼着太阳能落下去,然而过了很久很久,太阳除了越来越烈之外,丝毫没有要落下去的意思。而身上悬在空中,正对着太阳,眼见着弱水一天比一天干涸,所有山民都开始慌了。琼夜姑姑上天去请雨师,而雨师却不知云游去了何方。天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丝毫没有要去管众人死活的意思。琼夜只好去修罗海借来海水填了弱水蒸发的部分。山上所有的树木全都依靠着若水得以存活,没有了弱水,神山上面便会寸草不生,变成光秃秃的石头山。 天上的太阳本应由天界管辖,而天君命人查明此事,回复给下界的答复是:阴阳不平,星宿移位,金乌神君只得亲自现身维系阴阳平衡。过些时日便会恢复了。 而精灵一族最怕烈日灼伤,天帝的言辞间颇有置天下精灵一族性命于不顾的意思。 此次一来,进攻魔族的时间不得不往后推迟。可是这一等就等了数月,这之间又有些精灵族难以忍受烈日灼伤,投靠了魔族。魔族居在三千尺的深渊之下,无须星辰日月的照耀,也能另有一番天地。 此时魔族开始反扑,魔族亲自带领手下大将西京收复了大半反叛的精灵族类的土地。 人间草木枯尽,山川干涸,就连修罗海的海面也以极快的速度下沉。用不了多久,下界就会变成一片沙漠。就在天君对此事做事不管的时候,天界的太子殿下请来了雨师,降了一场甘霖。缓解了下戒的燃眉之急。众人都道这位天界太子可比他父亲要实在的多。又过来一月有余,有人再去请天界太子的时候,却听说他被天君以扰乱星辰秩序为由,软禁了起来。而知星辰秩序,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恢复正常。或许等它恢复正常的时候,大家都要干涸死了。大家之后纷纷去修罗海接水,修罗海海皇为人又大方,借的也多,一时间借水的人踏破了海皇殿的门坎。 宋妩姑姑挽着,身上大汗淋漓朝阴凉处躲避:“我这一把老骨头,热的快要散架了。嘶,真热,热的要化了。” 自从她被众精灵推举成了什么盟主,便终日躲在洞里不愿见人。一切事物都由琼夜姑姑代劳。论年长论资历见识,宋妩姑姑都在众人之上,所有她就这样不愿意地被大家推上了盟主之位。 我道:“姑姑,你不是一只火精吗。怎地还怕热?也忒没用了吧。” 宋妩姑姑道:“丫头你搞清楚,老身我现在修成了人形,你们怕什么我也怕什么。就算姑姑我变成一团火,也比现在凉快。” 宋妩姑姑属性是火,金乌属性也是火,火与火之间只会兼容不会相克。我突发奇想地问道:“姑姑你力气大不?” 宋妩姑姑叉起腰道:“别看姑姑这双手娇滴滴白嫩嫩,论起力气来,便是连一座山也推得动。” 我嘿嘿一笑:“你要不要把太阳从正上方踹到西边去?” 宋妩姑姑白了我一眼:“你这小东西,拿姑姑寻开心呢!” 我继续道:“姑姑你想想,只要你踹走了大金乌,你就是咱们精灵界的功臣,做好了这件事情,您老就能功成身退。” 宋妩姑姑反驳道:“丫头,你凭什么认为姑姑能功成身退?万一大家觉得我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我这退也退不成了。” 我摇摇头:“非也,非也。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您就不能拐一下弯儿,晒太阳的时候,顺便闪个腰什么的……” 宋妩姑姑恍然大悟道:“噢我懂了,你是让我装病?”说着手往我头上一拍,“行啊丫头,脑子里装的都是机灵。” 还不等我反映过来,宋妩姑姑便纵身一跃飞到了天上,我一抬头一眨眼,天上夜幕就合上了。 只见天上一个俏丽的影子,大腿往前一伸,黄澄澄的金乌就带着呼啸声滚落到了西边,不知滑到了哪里去。 姑姑好身手! 我打着哈欠回到蛇洞睡了一个舒服的晚觉。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这一夜,一夜无梦,就连平日里最喜叽叽喳喳的百灵鸟也不叫了,看样子它也在补觉。想着想着我眼皮子越来越沉,一下子就没了意识。 第023章 自从黑夜白昼颠倒过来以后,又有许多投奔魔族避/日的精灵们从魔族叛了出来,不久前被魔族占领了家园的精灵族类也纷纷叛出了魔族,这一番乌龙把魔族搞得乌烟瘴气。炎绯也造人暗算,身上受了重伤。把一切事务交到了西京的手里。 西京行事狠辣,受到前一次的教训之后,魔界不再收编精灵一族,凡是精灵族类,只要落到他的手上,都要灰飞烟灭。 为了防止魔族继续反扑,所有的精灵族类再次联合起来对抗魔族。 离国紧紧依附魔族,魔族大部分士兵集结离国境内。这些人族已经变成人不人,魔不魔的怪物了。 第36章 离国上一任国君乃齐猛,自齐猛死后,齐国大公子齐玄渺登基,他已经统治了离国几百年,按照人族的寿命来说,他早应该转入轮回好几世了。可他仍然还是年轻时的样子,只是脸换了一张,但举止行为和声音与从前无异。 尽管魔族在离国国土上胡作非为,离国依然与魔族来往密切,拒不加入精灵一族。这还得从几百年前,离国哪个嫁到修罗海的只树公主说起。只树公主并不是真正的公主,有的说她是巫祝亲自挑选送到修罗海的祭品,有的说是海皇殿下看上了她,这才被离国封为了公主。只树公主曾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期间与齐玄渺关系暧昧,齐玄渺当时只是一位皇子,无法忤逆父皇的旨意,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远赴修罗海。 后来齐玄渺继位,曾多次问修罗海要人,修罗海不肯。直到他辗转得知自己的这位心上人早就死在了修罗海,与修罗海的梁子这才狠狠地结了下来。他曾暗暗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踏平修罗海。因此他才忍辱负重,一直依附着魔族。 精灵族的大兵压入离国城门外,与上一次修罗海发兵离国不同,哪时候离国请了魔族相助,如今离国士兵都修习了魔族的术法,早就不可同日而语。就连帝国境内的百姓,很多都是人族与魔族结合所生下来的后代。这里早就变成了魔族的统辖区。这里需要一个统治者,而齐玄渺又很听话,做事风格又很辣,魔君这才留下了这位离国的君主。 齐玄渺披着战袍,站在高处的长生宝塔上,冷冷地看着城墙外哪些精灵士兵们。这座长生宝塔是女帝萧芷时代建成的,是离国的标志性建筑物,塔身高耸入云,有人说顺着宝塔楼梯走到宝塔顶端,可以看见天上的日月星辰。巫祝曾在这里夜观星象,卜算出国家的兴衰更替。巫祝曾经站在这座高高的长生宝塔上断言,离国国运将尽,至骁帝齐猛为鼎盛,往后将群魔乱舞,国不成国,家不成家。此话一出,便在举国上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巫祝大人自白塔建成时就住在塔上,不论朝代如何更迭,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不过每一次朝代更跌之前,他都会先做出一则关于国运的预言。而他所寓言的事情都极为灵验。齐玄渺登基后,便将这位疯疯癫癫的巫祝囚禁在一处秘密地牢里,之后谁也没有见过他。往后时移事改,后代更没有人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长生宝塔也被修整成了了望塔。 不知是何缘故,齐玄渺最近总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身穿战甲的士兵前来禀报道:“陛下,西京将军吩咐说杀无赦。” 齐玄渺背着手立在哪里,头也不回:“去吧。” 到现在为止他还未亲眼见过哪位传说中心狠手辣的西京将军。即使西京曾带着一个少女在离国住了很久,西京也从未召见过他。所有命令传达都是代由属下传话。他曾多次暗示想要亲自拜访哪位西京将军,却总是不能如愿。哪位西京将军是什么样的人呢?纵使他再善于察言观色,他也猜不透这位西京将军。 此时城外已经打成了一片。 虽是站在远处的了望塔上,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当年与他交战过的孤蒙。想到孤蒙,哪位鲛人族的上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同当年一样风采依旧。那么,鲛人族的海皇也还活着吧。只要海皇还活着,他齐玄渺就没有死去意义。齐玄渺摸了自己脸上的这副皮囊,看来鲛人族真的入传说中哪样,有着无穷无尽的寿命。而同样是天地万物孕育的生灵,为什么人族就不能拥有无穷无尽的寿命呢?上天还是不公平的吧。 孤蒙一连杀了十几个离国士兵,飞身掠到了离国城内,大喊了一声:“齐殿下,哪具身体用的还好吗?” 齐玄渺耳力甚佳,听到这句话时,只淡淡一笑。他知道孤蒙是在讽刺他,他早就不是当初哪个意气用事的少年人,别人说一句话他便一点就着。 人族的齐玄渺其实在五十岁时就已经积劳而死,魔族送了他一具鲛人身体,巫祝大人便把齐玄渺死去的身体里的灵魂收到了鲛人的身体里。经过几百年,齐玄渺的灵魂早已哪具鲛人身体磨合的天衣无缝。鲛人的寿命无穷无尽,所以“齐玄渺”也得以不老不死。 孤蒙想杀出重围擒住齐玄渺,借机控制离国的士兵,却遭到了重重阻碍,城墙外设有许多埋伏,这样一来,他倒像是来自投罗网送死的。这些士兵们早已异化成了魔族人,有些干脆是魔族派来的士兵供齐玄渺指挥。 正在他被包围时,琼夜也冲了进来,帮他脱身。孤蒙接着琼夜杀出的一点空隙,腾空朝着了望塔飞去。而齐玄渺已经等候多时。齐玄渺从了望塔跳了下去,飞身闪过一道又一道宫墙。孤蒙穷追不舍,最终齐玄渺停在了宫墙外一处院子里。 鲸澜正在院子里悠哉悠哉地浇花,时不时回头冲着屋里莞尔一笑。显然,屋子里的男人与他关系密切。 鲸澜少主不是被大领主关了起来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正在孤蒙疑惑之际,齐玄渺早就不知所踪了。似乎是感觉到房梁顶部的瓦片嘎吱作响,鲸澜以为是一只调皮的小猫,飞上房梁却发现站着一个男人——孤蒙!鲸澜尖叫了一声,一定是熎姬派人来抓她了。 正在饮茶的西京听到鲸澜的尖叫声,捏碎了手中的茶盏。这么快就送上门来了,还真是不要命。 第37章 鲸澜退了回去,在一旁插着手,看好戏似的看着孤蒙被西京逼的连连败退,这就是来抓她的下场。 西京的法力远在他之上,法力既凶狠又霸道,孤蒙一直在防守,丝毫没有还手的机会,西京每一次都是出杀招,存了心要让他有去无回。加之鲸澜在他身后摇旗吶喊,西京若是放走了孤蒙,男人在脸面上更是过意不去。 正在西京的噬神之刃要伸到孤蒙脖子上时,一方长长的白袖夹着凶猛的力道吞没了刀刃,孤蒙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琼夜。 “快走!”孤蒙低喝道。西京的法力比之前更精进了,之前他们二打一也只是侥幸不输,如今再要打起来恐怕凶险万分。 方才在西京在使用噬神之刃的那一套招式之间,琼夜仿佛看到了另一个集婴。五万年前,哪会儿她还未飞升成仙,与同族参加战役的时候曾见过大魔头集婴与老天帝斗在一起。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对于所见集婴的招数了熟于心。 琼夜不顾同伴的劝阻,停住脚步问道:“集婴是你什么人?” 西京眼神动了一动,眼底的杀意立刻隐藏住,反问道,“你很了解他?” “不了解就不要废话!”说着西京飞身上前就要取琼夜的性命。 琼夜迟疑了一下,集婴,大魔头早就灰飞烟灭了,眼前的青年男子,绝不可能是集婴。 噬神之刃已经直直的刺了过来,料是她来去入神,也比不上噬神之刃的速度,还好孤蒙顺势借力推开了她,她这才没有被伤到心口。不过肩膀上却被西京刺了个大窟窿,顷刻间,白色衣衫绽出了殷红花朵。琼夜微微皱了皱眉头。 鲸澜于心不忍的尖叫了一声:“啊呀!” 这么好看的美人,被伤成这样,真是叫人惋惜。 西京一回头的时间,孤蒙抱着琼夜已经飞到了老远。 “你不想杀他们?”西京转过头询问道。 鲸澜嘟着嘴:“死了就不好玩啦。咱们下去吧。 鲸澜一边说一边上前挽住他的胳膊。 “好。” 齐玄渺在暗处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切,原来西京,是哪个突然消失的烛太师,随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长生烛。原来是暗中投靠了魔族。难怪他不肯见自己。 只要西京还听哪个女人的话,西京就不可能杀了孤蒙他们。齐玄渺突然苦笑,就连心狠手辣的西京将军也会怜香惜玉。这位离国大陆上的名不副实的王,目光穿过云层,隐约看到古老的旧年岁,他千里迢迢从山洞里将不谙世事的圣女带出世,带到了风云暗夜的离国王宫,他明显能感觉到少女对自己的百般信赖,他却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了她。可是如今,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只树已经死了,死在了冰冷阴暗的修罗海,一切都是他的错,可是修罗海的海皇为什么要和他抢只树呢?明明,他也保护不了只树,不然只树不会死。 然而,滔天的权利又是醉人的,他一直在说服自己,无论他坐到什么位置,都是为了只树,为了哪个无辜死去的女人,为了有朝一日能杀了陨天为她报仇。渐渐的,他自己也对此深信不疑。 琼夜安静的躺在孤蒙的怀中,肩膀上血依然不住的往外流出,连带着染红了孤蒙的衣衫。 “琼夜,不要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不要睡,千万不要睡。睡了就醒不来了。” 耳边传来孤蒙哽咽的声音,琼夜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可是她们紧张,只要一紧张,肩膀上的血就会留的更快。 琼夜的腿渐渐化成了蛇洞尾巴,蛇的尾巴跟鲛人的尾巴虽然很像,但是是没有尾鳍的。琼夜的意识渐渐有些溃散,周身的来灵力再也维持不住本来的形态。 当孤蒙飞到城外时,众人只看到孤蒙将军抱着一条巨大无比的大蛇,面色苍白。而那条蛇的腹部上方有一个可怖的伤口。 “返回。”孤蒙命令道。 这种情况之下,主帅负伤,军心已乱,若是还恋战的话,无疑是自寻死路。 军队中还有些不明所以的士兵问道:“琼夜姑姑呢?琼夜姑姑怎么没来。” 有人立即指了指大蛇,小声打断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明眼的士兵早就看出孤蒙待琼夜姑姑的心思不同,只是琼夜还云里雾里。 第024章 琼夜姑姑受了很重的伤,宋妩姑姑给她输了许多仙气,她伤口上的血才勉强的止住。 尽管海国的大将军孤蒙因为渡了一大半的真气给琼夜,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苏醒过来。进攻魔族的脚步并没有因此停下来,三天后,宋妩姑姑带着一众精灵族士兵再次集结到了离国城外,负责指挥士兵的则是修罗海的海皇殿下。 琼夜姑姑被噬神之刃所伤后,终日昏迷不醒,况且有阿爹阿娘寸步不离的照顾她,我更像是一个闲人。 我使了一个小术法混在了精灵族士兵当中。 我眯着眼睛悄悄瞥了一眼天上挂着的懒洋洋的太阳。按照季节,应是三月小阳春,城外树木却散发出腐烂的气息,枝桠也是光秃秃的,看不出丝毫生机。突然一个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士兵们的耳朵里:“众位将领,越过这道城墙,里面是魔族的第二大巢穴。今天,诸位将士不辞辛劳从四海八荒聚集到此处,共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驱除魔族,光复家园。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为了满目疮痍的家园,我们必须咬紧牙关,一鼓作气攻占离国,将魔族赶回深渊!” 第38章 “攻占离国,将魔族赶回深渊!” “攻占离国,将魔族赶回深渊!” 方才在队伍前头讲话的声音正是陨天的声音,他话音刚落,所有士兵们都举起拳头高声吶喊。 我个子矮,蹦了半天,硬是被前方此起彼伏的拳头挡住了视线。 “陨天!陨天!陨天……” 他一直在外游说尚未加入对抗魔族战争的族类,而我一直被禁足在神山上,算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 我跟着人群大声呼喊陨天的名字,士兵们口号喊的震耳欲聋,我的声音刚一喊出口就被淹没了。不知何时,前面将领做了什么手势,众人停止了喊口号。我站在队伍最后排,个子又矮,是以没有接收到命令。 直到我意识到周围声音全都安静了下来,我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是如此的突兀。 然而队伍中却没有一个人因为我而回头,还是继续保持着井然有序的状态。 这一支庞大的队伍虽然是从四海八荒各地集结到一起的乌合之众,却也经过纪律严明的训练,能够上战场的都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士兵们正是海皇殿下亲自挑选的。 精灵族类只要有本领的,不分男女都可以参战。所以队伍里头出现女兵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听到高昂女声,身穿银色盔甲的海皇殿下眉头微微一动,士兵们虽然表面上站立如松,但是心里却都在等着看好戏。海皇殿下容貌俊美无匹,就连天界的男仙们也比不了。因此有许多女精灵慕名而来,盼与海皇殿下能擦出点什么花儿来。 而这位海皇殿下带兵是出了名的严厉,不仅赏人大方,罚的也更是惨无人道。这里头许多士兵都领略过海皇殿下的“手段”。 空气里一片寂静,只听见一串脚步声绕过方正的队伍,转到了最后一排,我低着头心里尴尬万分。 我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他看不见……” 突然我感觉我的手被另一只手抓住,“嘿嘿,好久不见啊……” 正是的手,我赔了个笑脸。 这时宋妩姑姑闪身到了我面前,一把揪住我的耳朵,道:“鬼丫头,我就说早晨有什么东西一直跟在我身后,原来是你啊。” 陨天悄然放开我的手,阴沉着脸等着我被宋妩姑姑训斥完,这才开口命令道:“夭二,打仗不是闹着玩的。回去!” 我撇了撇嘴:“我不!” 宋妩姑姑再准备揪住我的耳朵,被我躲开了。 “我长这么大,下山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以前小时候是这样,现在长大了还是这样,凭什么别人都能出来打仗?就我整日被关在神山,哪都不能去!凭什么!我也想杀几个魔族的狗腿子为琼夜姑姑报仇!” 宋妩姑姑被我说的哑口无言。 在长辈的眼里,我算是个比较听话的孩子,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大多数时候都是遵从的。但是,现如今四海八荒的精灵族类们人人参战,而我却瑟缩在无色山,什么也做不了。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说什么都不会回去的。 或许是被我说的感动了,宋妩姑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无奈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被陨天从队伍里拎了出来,“你跟着我,别乱跑。” 突然城门大开,城墙上立着一位一身墨色长纱的男子,远远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十几万士兵,冷笑道:“哈哈哈,攻占离国?好大的口气啊。” 陨天道:“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谨防有诈!” 城门突然打开,城外将领不知敌军是何用意。而站立在城墙上的人正是离国皇帝齐玄渺。自从魔族入主离国后,这个名不副实的皇帝便再没有穿过祖宗留下来的金色云纹龙袍。 黑衣人知道敌军在犹豫,他继续废话道:“陨天,几百年不见了啊。当年你抢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咱们今天新仇旧恨一起算。” 陨天眯着眸子,看着城墙上的陌生面孔,当年他刚登基不久,鲛人族几位长老不服他,海国爆发过几次不小的内乱,虽然都被他平定了下来,但却给海国带来了极大的损失,使他不得不亲自寻求与人族的结盟。他曾经在离国王宫里短暂住过几天,遇见过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突然传来一长串尖锐的鸣叫声,无数黑色的影子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遮住了本就暗沉的天幕。 “大家小心,是暗灵!” 不好!魔君炎绯一定在附近。看来魔族这次真是舍了血本了。 暗灵术是凶险的术法,暗灵与其主人共存,暗灵的主人创造了暗灵,暗灵为主人抢夺元神。死一个另一个便会遭到反噬。而这些暗灵本就形同鬼魅,杀不死灭不尽,那么只有杀了他的载体—炎绯。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啸声,身着银色盔甲的将领抽出了随身携带的佩剑,一道白光冲破天际,斩断了遮云蔽日的大团黑影。 海皇殿下第一次在士兵面前使用龙神剑。 黑影从左右两面疾速飞下,精灵族士兵挥舞着手中冰刃斩杀暗灵,但这些暗灵并不会死去,而是被冰刃一分为二,各组成一个新的暗灵。若是一个防卫不当,暗灵便会趁虚而入,紧紧裹住直至吸干生灵的元神。 在一片惨叫声中,暗灵分化的越来越多。 陨天一边挥动着龙神剑,一边把我护在身后。我蹩脚的术法并不能帮上什么大忙,只能起一些简单的防护作用。 第39章 这时,从城内杀出了一大批魔族士兵,精灵族士兵不仅要击杀魔族士兵,还要留心暗灵的袭击。这样一来,劣势尽显。 “你不要动,等我回来。”陨天用龙神剑在我四周画了个圈,设了个结界,暗灵不敢靠近。他自己飞到了离国城内。 “实在打不过就跑!”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我才感到自己是多么的没用。我知道他要去刺杀炎绯。而我却给不了他任何帮助,反而要他花费心血为我设结界。若我能像琼夜姑姑哪样,能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并肩作战那该多好。 结界之外,有几只暗灵试图冲破结界吸取我的元神,却被格挡在结界之外。他们仍然不依不饶的撞击着结界。恐怕,要撑不了多久了。也不知道陨天怎么样了。 结界之外的战事依然惨烈,尽管已经显现出劣势,精灵族士兵还在顽强抵抗。 突然一只独角兽从天边飞来,撞开了围在结界外的暗灵。 “夭二快上来!” “白泽!”鹿灵上次受伤,白泽带着鹿灵去了琼夜姑姑的挚友药仙哪里疗伤去了。白泽既然已经回来了,想必是鹿灵的伤已经好了。 “别废话,快上来!”白泽低喝道,说话间已经替我打开了结界。一时间无数暗灵蜂拥而上。 “我要去救陨天,别拦我!”我一边驱走暗灵一边说道。 “你疯了吗!族长让我来救你,不是让我来跟你一起送死的!” 趁着白泽说话的空隙,我侧身飞进了城内。 不知为何,我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城内已经空了,我到处搜寻陨天的身影。却没找到他。城内越是寂静,我心中越是不安。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少女的娇笑声。 “谁!”我回头,只见是一位粉色衣衫的少女捂着嘴格格笑,显得鬼气森森。 见到我时,笑声却突然止住:“你还没死啊?” 我不知她是何用意,不知她为何独身一人出现在离国城内。 “这才多少年,你就不记得啦?忘了说,你的孩子,和我很亲切。哈哈哈哈。”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是谁?” “鲸澜,翼之泽少领主鲸澜。” 她的眸子里似有讥讽之意,之前倒是听过不少她与鹿灵争抢陨天的八卦,后来她好像是背叛了翼之泽,入了魔族。 “陨天呢?”我问道。 她格格一笑,偏了偏头:“诺,正在哪边打架呢。” 我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却见四周空旷无人,待回过神来,鲸澜手中蕴含的灵力正朝我袭来,此时要避已经避不开了,我只能使出法术硬接住。 鲸澜嘟嘴道:“原来你也会法术啊,我小看你啦。对啦,你的废物哥哥现在还活着你知道吗?” 我哥哥夭大不是一直都活着吗?我可以说他废物,但旁人说他我便接受不了了。 我使了七成法力在手上,向鲸澜打去,“有话就直说,别卖关子。” 鲸澜往后一避,并不接招,看来是存心找我消遣。 “喂,齐玄渺,你不管一管你的妹子吗?” 鲸澜向后喊道。 又想分散我的注意力,这次我才不会上当。我再次飞身过去想要给他一掌,仍是闪躲了一下,我在出击,却被一道强大的力量阻挡住。 “西京,你怎么来了?”鲸澜轻飘飘的飞了过去,落在半空,依偎在一个手持利剑的男人怀里。 第025章 鲸澜身边的哪个白衣男子,看起来很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烛太师!对了,离山上的守墓人。难道他就是魔族的西京将军?我记得哪时候,他身上是没有法力的,跟凡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西京,杀了他。”鲸澜在西京耳边说道。 西京手里的兵器在颤动,不断地往外散发出凛冽的杀气。我聚精会神,积攒出自己的所有法力,只要他一出手,我便逃之夭夭,因为打肯定是打不过他的。 “西京将军,魔君他……受伤了。” 屋檐上悄然跪了一个黑衣人,他的到来打破了死一样的沉寂。 鲸澜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就说龙神剑威力不凡嘛。” “我去看看。”西京对着鲸澜说道,说着便凭空消失了。 “齐玄渺,还愣着干什么?杀了她。”鲸澜对跪着的黑衣人道。 原来这就是离国的哪位傀儡皇帝,混成这副模样也真是够惨的啊。 “鲸澜,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总要对我打打杀杀的?” 鲸澜一字一顿道:“因为我讨厌你。” “杀孽造多了会遭报应的。鲸澜少主。” “还不快追!” 我捏了个诀,逃走的时候恰好碰到了与西京缠斗在一起的陨天。 与魔君在打斗完后他就已经体力不支了,眼下又来了一个西京,西京一出手就是杀招,根本就不给对方喘息的余地,陨天从攻变成了防守,再斗下去的话,恐怕会有危险。 “陨天,闪开!” 我冲上去,将陨天护在身后,不管是生是死,我也算与他并肩作战过。 “小白蛇?不自量力。”西京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他认出了昔日被他捉住然后又逃跑的小白蛇。小白蛇的低微灵力他是知道的。 第40章 “你就是西京?你不好好守墓,跑出来祸害天下干什么?”我有意拖延时间。 “曾经我也以为我的宿命就是守着哪座陵墓。你当时若是杀了我,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了。”他冷冷的说道。 当时他只想捡两个山里的精怪,帮自己结束无聊而又漫长的岁月。哪时候,他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一个逃走了,其中一个还救了他。 我道:“对啊,我当初没能杀了你,现在杀你也不迟。” 说这话的时候,我肠子都悔青了,本以为鲸澜会解决掉他。没想到鲸澜被他灌了一壶不知是什么迷魂药。非但没有杀他,反而和他一起堕入了魔族。 陨天虚弱地拉住我:“谁让你逞英雄的,回去!” “要走我也要带着你走。要不咱们就一起死。” 鲸澜不知何时,也飞到了这边,笑道:“哈哈哈,当初你生完孩子就跑了,海皇殿下上穷碧落下黄泉,连你的一缕魂魄也没寻到。他一口咬定是我害死了你,要不是熎姬拦着他,他早就杀了我千回百回了。我哪时候也真是啥,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以为世界上除了陨天就再也没有其他的男人,直到我遇见他—西京。我才明白,是我付错了情衷。如今,你们两个恩恩爱爱,倒让我想起了以前种种不快。你们实在是该死!” “鲸澜,你疯了吗?大领主一直在等你回去,魔族支撑不了多久的。” 如今的鲸澜早已不是从前的鲸澜,尽管还保留着飞扬跋扈的气质,但她身上却多了许多鬼气,或许是因为吞食了太多元灵的缘故。陨天不忍看着鲸澜将错就错,毕竟,她是自己的妹妹,母亲说过,无论何时都不要伤害她。 鲸澜收起笑容,语气森然:“陨天,一切都是你造成了,还有她—只树,哦不对,夭二!” 身后的黑衣人猛然抬头,目光里神色复杂。当年哪个肯为他做任何事的少女,好像又回来了,好像,又不是她。 还能回的去吗? 鲸澜话音刚落,便一掌打在陨天的身上,奇怪的是,陨天连躲也不躲。 我同样给了鲸澜一掌,鲸澜向后退了几分。我伸手扶住陨天,忽然剑声呼啸,西京持着一把噬神之刃,刀刃如风直直刺向虚弱的陨天。 看来如何也躲不了了,我毫不犹豫地翻身抱住陨天挡在了陨天的面前。我闭着眼睛,今天死在这里也好,日后后人若是说起无色山,总会想到神魔大战中英勇牺牲的蛇人族幺女夭二。 “只……树……” 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从我身后轻轻抚摸了一下我的发髻,我惊恐的回过头,是哪个离国的傀儡皇帝齐玄渺,他居然替我挡了这凶恶的一剑! 噬神之刃刺穿了他的胸膛,黑色的血迹从胸口处流下,黑色的衣衫显得更黑了。他嘴角轻轻一笑,这笑容却是僵硬而诡异的,像是被人控制的木偶让细线牵住了嘴角,“只树,对不起,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走!” 正当我不明所以的时候,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将我推的远远的。自己撞到了剑柄出,西京用力一甩,剑刃从他身体猛地抽出,这个离国最后一位主君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身上的血已经流尽了。他将离国在风雨飘摇中延续了五百多年,也算是无愧先祖了。 他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了。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齐玄渺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诀别时的话,已经五百多年了啊,巫祝说过,逆天改命的凡人们会受到上天的惩罚,灵魂永不超生。 “你放心成亲,总有一天我会从修罗海把你接回来,到时候好好补偿你。”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不会再也任何瓜葛。” 真的再没有任何瓜葛了吗? 哪个名叫只树的女孩是他这一生中碰到过的最好的女孩。他生母早死,从小由皇后扶养,作为离国的皇长子,从小他就背负着所有人期望,他逼着自己一步一步的成长。他跟随巫祝的预言指引,找到了古老的婆娑国遗址,将婆娑国的圣女带了回来。没见面之前他以为她是一个老得走不动路的老婆子,却没想到是一个青涩懵懂的少女。王宫里争权夺利,不择手段,圣女只树的出现就像是一阵怡人的纯净的风,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为了能顺利登基,按照巫祝大人的意思,将她献给了海国。后来,他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宝座,可是没过多久,魔族就入侵了离国,他沦落为离国有名无实的王者。像是惩罚一样,他再也没有遇到过像只树一样干净纯洁的女子。随着年深月久,那道白月光也变成了他心中永远的伤痛。 只树,对不起。 第026章 我来不及回头看,身体已经被推到了很远,我召来了一朵云,将陨天平稳地放在上面,带着他回了神山。 黑衣人倒下后,鲸澜忽然又犯了头疼症。趁齐玄渺的元神还未溃散,西京把他的灵力喂给了鲸澜。 而早已经失去了知觉的齐玄渺眼睛却是睁开的,木木地望着天际。 哪个见证了离国几代君王陨落的巫祝不知什么时候登上了了望台,敲响了锈迹斑斑的丧钟,声音一声比一声沉闷。 “五世为王,今朝梦醒,帝国无终。天道昭昭,世道如斯。星云湮灭,祸乱八荒,殃及四海,劫之将至。” 第41章 钟声里回荡着巫祝虚无缥缈的声音,每一声都牵动着听者的心弦。 凡人的劫难结束了,他们的劫难才刚开始。 灰色的身影忽然从了望塔上跃了下去,浑身摔了个粉碎,鲜血淌了一地。可几天后,他的尸体消失了。 炎绯受了重伤,无法再驱使暗灵。精灵族士兵杀进了城内。西京却并未多做抵抗,而是带着魔君回到了魔界。 “西京,竟敢违抗我的命令!为什么要撤退?” 炎绯调集了几乎全部兵力集中在离国城内,只要这些精灵族敢进来,就是插翅也难飞。天帝已经答应他,会暗中应援他。 面对魔君的质问,西京理直气壮的回答道:“理由很简单,魔君大人,我要你死。” 西京冷笑了一声,手中的噬神之刃再次散发出隐隐的杀气。 他笑起来简直像个魔鬼,因为他本身就是个魔鬼。 炎绯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方才他与海皇在打斗时,是西京在在暗中做了手脚。以他的实力,不可能只和陨天堪堪打了个平手。 炎绯昂首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作为大魔头,他很清楚,魔头都是冷血无情的,除非你在他眼里还有利用价值。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自降身份让西京利用自己。 “我知道你不服气,你是我仇人的儿子,所以你必须死。” “哈哈哈,哪个老东西的确残害过很多生灵。早些年他还在的时候,你就应该来找他报仇了,也省的我动手了。” 上一任魔君也就是他的父亲,逼死了他的母亲,后来他杀了哪个老东西。炎绯之所以心狠手辣也是有家学渊源的。 “我的父亲是集婴。” 多少年没听到“集婴”这个名字了,炎绯皱了皱眉,魔界大将军集婴,在神魔大战中立下奇功,老魔君怕他功高震主,便强行毁掉了他与集婴建立的魔之契约,找了个理由将他和族人驱出魔界。魔之契约一旦毁去,契约的宿主就会失去所有法力。比凡人还要不如。他昔日树敌太多,没有了魔界的庇护,又失去了法力的集婴,天下之大,根本就没有他容身的地方。还真是命大啊,集婴居然还有后代能活下来。 当初西京从废弃的兵器库里单单挑选了噬神之刃,他就应该想到他不是一般人。毕竟这件兵刃,自从集婴走后,再没有人能拿的动。哪时候他竟然没有一点怀疑。 炎绯眯着眼睛,厌恶的回忆起早已尘封的当年:“你不叫西京,你叫屏翳,你还有个哥哥,叫屏魁,在我很小的时候,你还抱过我,唔,越看越像我的屏翳哥哥。” 屏翳,屏翳,屏翳! 好熟悉的名字,不,我叫西京,西京!屏翳是谁?屏翳到底是谁? 西京眉间的痣慢慢溃散又慢慢聚拢,许许多多错乱的记忆忽而闪过,又忽而消失,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炎绯在恐怖血腥的回忆里继续搜索着,面部浮现出嗜血般贪婪的表情。年幼的他蜷缩在床上假装睡觉,耳边是父亲和母亲激烈的争吵声,当天下午,母亲就自尽了。他有很多哥哥姐姐,他们都欺负他,骂他是杂种,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个大哥哥告诉他:想要不被欺负,那就先让自己成为强者。正是因为这句话,后来他杀了所有愚蠢的哥哥姐姐,还逼死了哪个老东西,坐上了魔君的位置。 “屏翳哥哥,告诉我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吧,好不好?” “我不是屏翳,我不是屏翳,我不是屏翳!” “哥哥你怎么啦?” 炎绯睁开眼睛,噬神之刃像失去控制一般向他刺来,他翻身一闪,整个噬神之刃大半截插|进了地底。 炎绯顾不得受伤,用暗灵控制了他,给他输入灵力的时候并没有探到他的元神。 太奇怪了,明明与他订立了魔之契约,他的身上却没有半点魔族的气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屏翳身上的魔族气息被某种东西封印住了。一定是集婴为了保护自己的后代,才隐去了他们身上的魔族特质。究竟是什么呢?集婴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要不被欺负,那就先让自己成为强者。”西京突然一字一顿道。 炎绯目光灼灼:“屏翳哥哥,你还记得?” 然而被他称之为“屏翳哥哥”的人,好像有点神志不清了,嘴里蹦出许多莫名其妙的话语来。 “守陵人,长生烛,元神,死,重生……头好痛!” “哥哥别怕~” 炎绯继续往他身上注入源源不断的灵力,试图减轻他所受的痛苦。 “好了,你什么都不要想了,都过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被错乱的记忆折磨至精疲力尽的男人,无意识地靠在炎绯的肩膀上,炎绯感到一种久违的亲切感。小时候,他很喜欢屏翳抱他,自母亲死后,爹爹从来不会正眼看他,哥哥姐姐更是恨不得杀了他,只有屏翳哥哥对他永远是温和笑着的,教他术法,还送他好玩的玩具。当他有能力掌控魔族大局,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寻找四海八荒所有具有魔族气息的生灵。 “魔……魔君大人!” 看到眼前的一幕,鲸澜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找死吗?滚出去!”炎绯低吼了一声。一直沉溺在回忆里,竟然连脚步声都没有发觉。炎绯啊炎绯,这太不象话了啊。 第42章 鲸澜识相的退了出去,要是她再多问一句,哪个疯子指不定要怎样折磨她了。 只是不知西京怎么样了,不过魔君虽然心狠手辣,待西京却一直比旁人温和许多。鲸澜突然想起来,魔界一直有人谣传如今的魔君是个断袖,因为他从来没娶过妻子,就连小老婆也没讨过一个…… 方才见到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鲸澜眼前,一个男人靠在另一个男人的肩头,嘶,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炎绯虽然不近女色,但好像也没有找过什么男人,想到这里鲸澜才稍微宽心了一点。 有个什么东西突然猛地推开了他。 “你醒啦?”炎绯欣喜道。 “炎绯?”西京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眉间的朱砂痣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西京的神色显然比方才清醒许多:“你记起来了?屏翳哥哥。” 西京深深叹了一口气:“炎绯都长这么大了,还是叫我西京吧,屏翳早就死了。” 他好像什么都记起来了。 “哥哥,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 “说出来很无聊,守着一座山上的皇陵,死了又生,生了又死,无穷无尽的岁月交替,无聊的很。” “回忆很苦,那就不说了。我去地牢待着,不妨碍哥哥了,哥哥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吧。” 炎绯笑嘻嘻地转身走了出去,眼睛里忽然氤氲出淡淡的雾气。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我受了伤,哥哥要杀早就杀了,何必与我废话到现在?” 他倒希望他可以和从前一样同自己说出许多无边无际的废话来。 “哥哥放心,阿绯不会逃跑的。只是哥哥,下次莫要不告而别了。” 第027章 “陨天,你醒啦?” 见他醒来,我忙倒了杯清水给喂给他。他握住我的手,第一件事便是问我哪场战役的结局。 “你先躺着,我讲你听就好了。炎绯受了伤,你当时也晕倒了,我就带你回了无色山。听宋妩姑姑说,本来能占领人族的,但是天帝突然派星君下凡阻拦了,说是人族本该受天界管辖,如今魔族已退,天界会重新派仙家去恢复人间秩序。既然天界都开口了,大家怎么着也要卖他一个面子大。况且有很多精灵族类日后还想修仙的,万一以后修炼成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撕破脸了总归不好,于是我们就撤退了……哎呀你慢点喝,我知道你是想说天界做事忒不厚道,人族落入魔族之手几百年,天族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巧不巧在关键时刻跑来横插一脚,我一开始也很气愤……” “嗯,我大概了解了。”陨天握住我的手,突然打断了我,“夭二,你从小生活在无色山,虽然外面的世界很大,但外面的事情能不知道那就最好。我希望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的。” 这种话我早就听腻了,阿爹阿娘不知道在我耳边叨了多次了,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想到他之前很久都没来看我,我质问道:“喂,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我……” 我等了很久,他却什么都没说。 “你什么你?你是不是有别的女人了?” 他皱了皱眉头,即使是皱眉头的样子都这么好看。 我继续道:“有就有吧,反正记得心里给我留点位置就行。” 听到我这么一说,他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你当真不介意我喜欢上除了你之外的人?” 我反问道:“有什么介意的?我在山上一个人寂寞的很,有个人能偶尔记得我,偶尔来找我说说话,再做一些快乐的事情,难道不好吗?” 只要别让我知道就行,就算知道了别让我看见就行。我们蛇人族的姑娘都是这般大度。 陨天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我们鲛人族,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人。” 听到这话我内心有点感动,是一种很少有过的奇妙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亲你,陨天。” “嗯。” 我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心跳也开始加快起来。在我要抬头时,他把手放在我的头发上,我俯在他的胸膛上。 “夭夭,之前我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看你,是因为……海国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你怨我,以后不要再说允许我喜欢除了你之外的入了,好吗?” 真是奇怪,我包容你我还有错了?不过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顺从你吧。 “好。” “有时候我更希望你可以无礼一些,不要这般懂事和大度。” “是这样吗?”我伸手在他光洁的脸上来回抚摸,带一点调戏的味道。他迅速皱起的眉头在我的抚摸之下渐渐的舒展开来。 他突然搂过我的腰,声音有些低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夭夭。” 他故意挠我痒痒,我扭了扭腰肢:“痒……我不知道哈哈哈……” 他翻身压住我,我便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看来他的伤是好的差不多了。 我摆出一个甚是娇羞的笑容,不再言语。 他问道:“嗯?这是蛇人族的媚术?” 我叹了口气:“没意思,这次居然识破了。” “其实……前几次我就识破了。” 想到前几次我对陨天的所作所为,我的老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这次该轮到我皱眉了。 第43章 他的手抚上我的眉头:“美人皱眉,会长皱纹的。乖,笑一个。” “既然识破了,你为什么还与我……” “嗯?与你什么?” 我捂住脸:“你知道还要问!” 他拿开我的手:“你不是挺大胆的吗?” 他的激将法对我倒是颇为管用,这时候我还害羞好像有点说不过去。我睁开眼睛,侧身将他压到我身下,狠狠地吻了他。然后一脸得意的看着他。 谁知这货幽幽的来了句:“你想见识鲛人族的媚术吗?” 我还未答话,他趁我一个不留神又将我压在了身下,顺便给了我一个绵长的吻。这个吻既霸道又温柔,连我的骨头都是酥酥的,全身像是漂浮在了云端。 全身无力的我,只好任由他伸手去解我的衣裳。 解到最后一粒扣子时,他说:“夭夭,我喜欢你。” “有多喜欢?” “就像小鱼,在海底欢快的游啊游,突然游到了鲸鱼的肚子里,小鱼对鲸鱼说‘我想和你做朋友’,然后鲸鱼走到哪了都带着肚子里的小鱼。” “小鱼鱼……我要吃了你,嗷呜~” 此刻他把我抱的更紧了,我连呼吸都有点吃力…… “咳咳,你想勒死我……” “对不起。” 他不好意思的松开手,我把他的手重新放在我的后背上,娇嗔道:“傻子,让你轻一点,又不是让你放手!”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有没有弄疼你?”他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煞有其事地仔细检查我身上有没有被他弄伤到。 我:??? “你这样吃我豆腐好吗?” 看到衣不蔽体的我,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多了两抹红晕…… 我不禁有些呆住,一个男人居然也能这般风情万种。啊,赶紧魅惑我吧! 我再次反过来推倒他,慢慢地吻他的脸,他的唇,他的喉结…… 我敢以我的仙途做赌注,和喜欢的人一起快乐绝对是人生最美妙的事情,个中快乐令人回味无穷。 我用手抚摸他的每一寸肌肤,尤其是他的胸膛上,有十几条陈旧的刀伤,一条一条的暗红色,像匍匐的小蛇。 “很疼吧。” 我一遍又一遍地亲吻他的刀疤。良久他才回答我,声音有些颤抖:“我继承先海皇的位置时,遇到了很多的阻碍,这些是哪时候留下的。” “不,不要说了,忘了哪些不愉快的事情吧。” 关于海国新任海皇登基的陈年旧事,我听了足足有一箩筐的谣言。我一般都是当话本里的故事一般听着,从未放在心上,我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他还要说些什么,我的嘴唇覆上他的嘴唇,像他温柔的吻我一样,回报着他的吻。 我想到了水波的温柔,广阔的修罗海潮起潮落,我们置身于海面上,我们沉浸在虚无,飘渺的乐趣之中。 突然波涛汹涌,一个大浪卷来,潮汐淹没了我…… 第028章 关于精灵族类和魔族的战争算是告一段落,每每谈及这场战争,五色山山民们总要唏嘘一番,魔界没有从这场战争中讨到任何好处,精灵族类也因此元气大伤,不少族类还得重新建设自己的家园。由此得出结论,打仗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据说魔界又新换了一位魔君,是哪位手持弑神之刃的西京将军。从山民们口中得知,魔君西京使了阴险的手段杀了炎绯,自己坐上了魔君之位。不单单如此,还有一个更爆炸的消息,有传言说西京是前魔界大将军集婴的后代,又说当年魔界除掉集婴的时候,天界也从中处了不少力,西京是回来复仇的。不过谣言毕竟是谣言,不可尽信。 这几年来,天下倒也恢复了往常时的太平,我的历劫一事又该提上日程了。鉴于上一次历劫没有任何经验,我在凡间耗费了整整一千多年的时间才历完一次劫,到头来修为还是没有多大长进。这次历劫琼夜姑姑和宋妩姑姑为我提前做好了准备,借来了司命的命轮,请了文曲星君为我写一出富贵的命格,只需添加一点点的劫难便可完成历劫。鹿灵回了西海后,白泽便跟了文曲星学习写文章,白泽偶尔也替文曲星君写一两个折子。我每日去文曲星君府上给他们俩送些千年老人参啊天山雪莲啊之类的神山特产,一来二去也算在文曲星君府上混了个脸熟。看门童子们渐渐认得了我,不似开始那般盘问我。 最让我苦恼的是,每次路过月老家门口时,月老总要追着我要帮我牵红线。 “夭夭,又来送吃的啊?别跑啊,老夫送你几根红线,看上哪位仙家,打晕了直接缠上就是了,唉!越跑越快了还!” “谢谢月老,我不需要!!” 我脚不沾地,驾着一朵祥云飞快的跑到文曲星君府上,谁知匆忙进门时撞上了一位翩翩美男子。 他扶了我一把,狭长的眼睛微微笑了笑:“仙姑小心。” “不打紧不打紧,叫我夭二就好,这位仙家也是来找文曲星修改命格的吗?” “我叫流光,恰好路过此来借书。” 他看到我手上的红绳,也从袖子里抽出一根一模一样的绳子,笑道:“月老逢人就送一根,我还道他是特意送给我一人的。” 我在袖子里摸出一把绳子道:“诺,我这儿还有一大把,再凑一些便可织件衣服了。” 第44章 文曲星君携了一童子出来迎接,笑呵呵的道:“大殿下,好久不见您登门了。” 大殿下?这位就是天界的大殿下流光?方才他好像说过自己叫流光,瞧我这记性。一直听说天界的太子殿下流光为人低调,因此关于他的事迹也就比较少。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身旁的男子,周身气度确实不同于其他仙家。 文曲星君身边的童子轻车熟路的接过我手中的礼物,和往常一样客气了一句:“仙姑其实不必多礼。” 我同样客气道:“一点小小的心意啦。” 征得了星君的意见,童子这才领着我去看一眼我在凡间的命格。 白泽正在笔墨房里奋笔疾书,见到有人来连笔也不曾放下,只稍微抬了抬眼皮:“夭夭又来啦,随便坐吧。” 宋妩姑姑偷偷告诉我,白泽受了情商,他对鹿灵表明了心意,被鹿灵一口回绝了,鹿灵为了和他划清界限,回到了西海。他也整日郁郁寡欢。对于宋妩姑姑讲的八卦,我原是不大信的,后来看到白泽天天捧着话本喝着酒,一天比一天憔悴,我才信了他是为情所困。因为他是神兽的缘故,在我的开导下,他又重新拾起了笔,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化悲伤为动力,终日奋笔疾书。文曲星曾在我面前多次夸赞白泽天赋异禀,索性收了白泽为关门弟子,教他如何写文章等等。 至于文曲星为何答应让白泽跟着他学习写文章,这又得牵扯出令一件八卦了。听说当年文曲星和琼夜姑姑是同一批飞升成仙的,文曲星对琼夜姑姑一见很是倾心,经常写一些酸不溜湫的甜言蜜语给她,无奈琼夜姑姑玩心很大,对文曲星的追求无动于衷。我得知这个八卦之后还问过琼夜姑姑问什么不接受文曲星,琼夜姑姑很坦然的告诉我一句话:“夭夭,有些人只需看一眼便知道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可能。无论怎么勉强也没有用,消耗自己的同时也会伤害别人。” 我疑惑不解:“感觉可以慢慢培养不是吗?” “在感情这方面,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无论做出何种抉择,我始终认为首先要让自己先舒坦。倘若连自己都是纠结的,那如何去善待别人呢?可能我这样有些自私,该如何抉择,还要遵从你自己的内心,夭夭。” 我努力把这些记在脑海里,这是琼夜姑姑从千万年的经历中总结出来的精华,说不定日后我也能用上。我从心底里很羡慕琼夜姑姑,天赋异禀,年少成名,从小就是神山的骄傲。即使成了仙,也能自由自在,游遍四海八荒,遇到了就去争取,遇不到也不强求。她一直是我的榜样,可我从小天资平庸,除了拥有一目十行的本领,其他方面一无所长。几千年来,法术毫无长进。不由得叹气起来。 “想什么呢?写得怎么样啊?说话啊?” 我在第一页停留了半晌,白泽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提醒我看快点,最好多夸他几句。 我回过神来:“急什么,我刚看呢!” “行行行,你慢慢看。” 这出折子写的是我下凡去了危楼国,借了危楼国王后的肚子托生成了公主,在我之前这位王后还生了一位皇长子,生我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在我十岁的时候病逝了。除了这位皇长兄,我还有十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王后病逝之后,父王新纳了一位王后,这位王后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王位,于是处处构陷大皇子和我。我的亲哥哥却把我保护的很好。转折是皇上要将我送到一个很遥远的地方和亲…… “后面怎么没有了?喂喂喂,快给我看一下!” 我正看到尽兴处,后面的字忽然变成了一片空白。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吗! “天机不可泄露。既是天命,窥得太多有损修为噢。你要看完了,什么都知道了,这劫就白废了。” 第029章 命轮在铜炉烧出的香气中安静旋转,我伏在案桌上,渐渐有些神志不清。不多时,身体已经毫无知觉,只有元神漂浮在空中,一片混沌,不知要去往何方。 “太医,本宫肚子里的可是位皇子?” 太医正在给王后把脉,听到王后的问话,连忙跪下来唯唯诺诺道:“胎儿尚未成型,微臣不敢妄断。” 王后算了算日子,怀胎已有四个多月,太医却对胎儿性别只字不提,不由得恼怒。 “废物!拖出去斩了!” 听到王后的命令,外面立即有侍卫进来拖走了太医。听到难忘的惨叫声,宫女们惊恐不已,正在劳作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王后每隔几天就要请太医前来把脉,每次都要询问一番腹中胎儿性别。不论太医怎么答,终免不了一死。 有好事的宫女私下里偷偷议论过此事,王后四十高龄,想生一个儿子,在太医把脉时得知腹中怀的是公主,便拿太医撒气。王后家族背景强大,就连皇上对此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王后在宫里滥杀太医。 话说王后原本出有一子,年方十五,但王后对这位太子不甚满意。 “母后,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 听到承恩殿闹出大动静,太子忙过来看望母后。 “本宫气坏了才好,没了本宫就没人管你了。混账东西,滚出去。” 王后掷出一只又一只茶盏,太子细心吩咐了宫女前来打扫,这才慢慢退了出去。 就在王后杀了十八位太医之后,于第二年暮春时节分娩出一位女婴,就在公主两岁时,王后病死。 第45章 公主生母生前造了太多杀孽,占卜的巫师寓言公主的寿命只有十八年,若想平安度过余生,可送到寺庙中带发修行。 皇上封其为平昌公主,在平昌公主三岁生辰时,将其送到了普度寺。 平昌公主从小居住在普度寺,太子挂念妹妹,隔三差五带许多华美衣物,精巧点心去看望平昌公主。平昌公主粉雕玉琢,长相伶俐喜人,见过平昌公主的人无不赞叹。 许是兄长时常来看望公主的原由,这位公主对自己的哥哥极为依赖,兄妹两人关系羡煞旁人。 及至平昌公主十二岁时,容貌渐渐成熟,出落的亭亭玉立,加之长期生活在寺庙中,身上多出几分飘然脱俗的气质,竟不似凡尘女子。 此时太子原本早就到了娶妻纳妾的年龄,却迟迟不肯成亲。太子长的相貌俊美,无端给旁人遐想。不多时,宫里就有传言太子不喜女子,有断袖之癖。更有甚者,传出太子喜欢自己的亲妹妹平昌公主。 关于太子是断袖一说本就没有什么依据,太子极少与男子独处一室。反而太子畸恋自己的亲妹妹传的更有板有眼。有人说看见他与平昌公主搂在了一起,还亲了嘴…… 这事情传到了皇上耳朵里,自然很生气,就将造谣传谣之人通通处置了。太子也被禁足三个月。 期间平昌公主十六岁生辰,在普度寺闹着寺里的主持要回宫办寿宴过生辰,架不住平昌公主又哭又闹,不吃不喝,主持只好差人将此事禀报给了圣上,皇上体恤平昌公主幼年丧母,自小离宫,便准了她回来办寿宴,提前接了公主回宫。 原是平昌公主挂念兄长,这才找了借口回宫看望兄长。在身边宫女偷偷帮助下,平昌公主在夜里混进了太子府。 “猜猜我是谁?” 太子玄飒感到一双细软的手掌捂住捂住自己的眼睛,听到这娇俏的声音便知是平昌。日里有宫人来给他送过信,他半信半疑,没想到平昌果然来了。 他将少女搂到怀里,慢慢抚摸着少女单薄的后背:“昌儿,这些日子我可想死你了。” 少女在玄飒怀里挣扎了一下,“哥哥,咱们该怎么呢?” 玄飒叹了口气:“我不是你哥哥,叫我玄飒。” 他其实并不是王族的血脉,是王后从民间买来的孩子。玄飒也是偶然间得知这个秘密的。他其实是王后抱来的孩子,王后入宫多年一直未有生育,求遍太医也没有办法。眼看着后宫妃嫔接二连三起了肚子,王后为了稳固家族在朝廷的地位,演了一出戏,制造怀孕的假象,生下了大皇子。王后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会拥有自己的孩子,却不料在四十三岁时突然怀孕,然世事弄人,未生皇子,结果生了一个女儿。 也许是天意如此,玄飒对这位名义上的亲妹妹有种说不出的感情,开始他以为这是兄长对妹子的亲情,随着年龄渐渐增长,他发觉并不是这样。平昌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令他无比迷恋,甚至做梦时,他都要梦见她。他们本无血缘关系,这让玄飒对平昌产生了更大胆的感情。 “玄飒。” “嗯。平昌,抱紧我,我好怕有一天会失去你。” “我就在你身边。嘻嘻,这样够紧了吗。” 少女用尽全身力气抱住玄飒,可她身量不足,力气太小,玄飒只好紧紧的抱住她。 “昌儿,或许在旁人看来,我们这样做违背伦常,可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真切切的,我时常反省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只钟情你一人,毫无原由的被你深深的吸引住。也许是天意吧,前世的欠你的,这一世来把我还给你。” 少女打断了他:“人真的有前世吗?” “或许有吧。要不然,我怎么会一见到你,就难以自抑。”玄飒顿了顿,“我不要太子之位,不要这锦绣江山,只要你和我永远在一起,你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带你离开这里,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普度寺里都是尼姑,少女很少见到男人。他的哥哥经常去看她,所以她对自己的这位哥哥很是依赖。她平时只念一些经书,也没有用心去学,男女之情,世俗伦理,于她都是没有什么约束力的。她的观念里,全天下的兄妹都如他们这般。 “我等你带我走。” 玄飒在平昌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殿外他已经派人看好了。今夜殿内的沉香闻起来倒是格外的醉人,和着少女身上的清香,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躁动。 玄飒的手不由自主的在平昌的身上游走:“给我好吗?昌儿。” 平昌被玄飒的大手摸得有些不自然,疑惑的问道:“嗯?给你什么?” 平昌闪躲了一下,玄飒拉住了她。平昌感觉一阵眩晕,接着便被玄飒抱到了床上,她并不懂这些事情,但他从小很听哥哥的话。这是第一次哥哥对自己做出这样奇怪的举动,她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 “别怕,轻松一点。”玄飒低头轻吻着少女柔软的唇,突然他停下来说道:“昌儿,我一直在等你,为了你,我从来不正眼去看任何女人。” 少女有些羞怯,眼角流出一滴泪水。玄飒轻吻她眼角的泪水,咸咸的带有一丝苦涩,就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他轻轻地安抚少女,试图减少她的恐惧。他一直隐藏自己的感情,此刻急着爆发出来,少女羞红了脸一声不吭。她不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回头。 第46章 得到了平昌,对此玄飒像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哪怕是立刻死了也值得了。但是为了他和平昌的以后,他必须步步为营,扫清一切阻碍他的人。 这一晚,无疑是美妙而惊险的一晚。 太子禁足后,与平昌幽会时越发的小心翼翼,凡造口舌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宫人们见到他无不瑟瑟发抖,比之当年的王后心狠手辣更甚。 一直到第二年,没等到东窗事发,却传来海国与危楼国结盟的消息,修罗海海皇亲自来危楼国求取平昌公主。 时值危楼国国王病重,太子登基众忘所归。玄飒本来策划好了一切,只等带着平昌逃离出宫,计划只能暂时搁置。 这一年,平昌公主刚好18岁。 在国王的诏书下,在满朝文武的劝诫下,玄飒只得屈服。 就在平昌公主嫁到海国的前一夜,玄飒与平昌二人双双跳水殉情,玄飒得救,平昌溺死。平昌公主的死对玄飒打击不小,没过多久玄飒便自尽了。 危楼国史书是这样记载的:太子携年幼公主玩水,公主失足溺水,太子救之,无果,公主薨。太子伤怀,病逝于国内。 只说寥寥数笔,引发后人无数遐想。不管如何议论,斯人已逝,死人是没有知觉的。 我一觉醒来,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司命府上。方才经历的一切好似一场梦,却又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哪个平昌公主相貌和我长的一模一样,她开心我便开心,她难受我便难受,她痛苦我便痛苦。她就是我,我就是她。 时间的沙漏一点一滴流逝,司命推开门,笑道:“此番历劫还算顺利吧?” 我点了点头,心中兀自怅然。人间一世,让我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司命继续道:“离国国灭,天界重整,人间秩序,危楼国在原离国地界掘地而起,建立了一个新的国家。你可还记得一个人?” “谁?” “齐玄渺。” 我揉了揉额头,齐玄渺不就是之前离国的国君吗? “齐玄渺为了救你,死后执念太过,元灵化成了怨气久久不能消散,本仙感应到此事之后,决定度化他的元灵,以求人界和顺。遂让他在凡间历劫一趟,了却前生孽债。” “确有此事,我还未亲口感谢他舍命相救。怪我没及时将他安葬。” 司命星君摇头,道:“我通过他的元神,窥探了齐玄渺的记忆。你与他的纠葛并不但是从这一次历劫开始。” 我百思不得其解,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他与我有什么联系。 “看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司命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我只感觉到大脑涨的不行,不一会儿便昏睡的不省人事了。 “你好好回忆吧。” 迷迷糊糊中听见回忆两个字,脑海里的画面逐渐清晰了起来。 第030章 哪时候天下大乱,各国领主都意图称霸天下。战争的鲜血浸染每一寸土地,婆娑国是仅存的净土。这里的人们善良淳朴,信仰佛法。传说婆娑国有圣女只树,从十四岁起,就被族人供奉在一座古老古城的山洞中,时间在洞里不起任何作用。 圣女守护着婆娑国的秘密千年,不老不死。 离国少年齐玄渺被族人驱逐,一路被追杀逃难流落到婆娑国古城,古城千百年的谜团从此开始解开。 千年前,婆娑国上至国王,下至国民受西方释迦牟尼佛弟子须菩提度化,短短七日便悟道成佛。国人亲切的称他为菩提佛。 哪时候只树还是先圣女身边的一名小花童,不过十二岁,终日浇花除草,倒是清闲自在。 菩提佛来的第二天,只树见举国上下都在修习佛法,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那一日,须菩提正在宣扬佛法:“凡出家人,须断妄念,杜绝俗事,一心向佛。” 只树盘坐在先圣女旁边,听完讲坛上之人的话,随即发问道:“如果世间所有人都证得佛法成了佛,最那后一批成佛的人,要去哪里化缘” 须菩提点头微笑,寻声望去,目光落在只树的身上。掐指一算,声音庄严慈祥道。 “从今以后,你便作为新一任圣女积累善缘,负责诸弟子的饮食。” 婆娑国很小,不过三千多人,表面上,所有人都在恭维只树,赞扬他是佛祖派来结善缘度化婆娑国国人的。但大家心里都知道,只树是被佛祖抛弃的弟子。只树在菩提佛的讲坛下质疑佛法,惹得佛祖恼怒。 婆娑国的所有人都深信不疑,除了只树以外,七日后,他们都会入涅盘,从而进入佛道。而只树,这个佛祖的背叛者,在七日后会堕入地狱。 只树在这七天里,每日睡了不到一小时,便不断地给国人准备饭食。到了第七日,只树再也坚持不住了,晕了过去。当她再次醒来,她便躺在一个山洞里。而婆娑国此时已成为一个空城,三千国人早已不知去向。 这个山洞在独孤园最偏僻处,是婆娑国禁地,几年前她曾偷偷的来过,但前脚还未踏进去,后脚便被先圣女抓了个现行,罚她三天不许吃饭只许喝水。后来只树年龄渐长,对禁地也不那么感兴趣了。 那时,《佛经》才传入婆娑国不到一年,菩提佛便远道而来,教化婆娑国国人证得佛道。 只树无聊的想着,这一想,竟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千年。 第47章 远古婆娑国国王曾在血月之夜,得到了一块大陨铁。秘密藏在了独孤园中的山洞里。传闻说时间在藏有陨铁的洞里不起任何作用。 须菩提原是中原秦国的一位术士,奉秦王之命,上穷碧落下黄泉寻找长生不老药。须菩提善观星象,观测到了陨铁的下落后,与婆娑国长老勾结,想得到哪块陨铁,获得长生不老的秘密。 三千族人在渡南赡部海时,遇到巨浪,全部葬身鱼腹。 圣女拼死救下只树,用圣女印封住了独孤园,命令她誓死守护独孤园。 后来祗树才恍然大悟,世间哪有永恒的长寿,所有一切不过是能量的守恒罢了。她的长寿,不过是用自己一生的自由作为交换。 而齐玄渺其实是是离国的大公子,因为母亲垂老,想求长生不老术为病危的母后延长寿命。 齐玄渺不忍母亲滥杀无辜,希望求得长生不老药。 天蒙蒙亮,古城中城墙坍塌,四处死一般的沉寂。突然几个人闯入了古城中,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古城转角处,几个高大的黑衣人追着一个少年人在荒凉的街道上奔跑。少年人身上血迹斑斑,虽然早已体力不支,仍拖着沉重的腿没命的奔跑。 “有没有人!救命!救命!” 少年的声音嘶哑,疲惫中带着急促。可是,这废墟一般的古城,始终不见一个人影。 少年为了摆脱身后追上来的人,没命的奔跑。不知跑了多久,眼前突然一座荒芜的园子,园子往前不到十米就是悬崖。少年慌不择路,硬着头皮闯进了园子。园门倾颓,本来一步可以跨过去,可是少年怎么也踏不进去。少年一连撞了几次,险些头都撞破了,正当他快要晕厥之时,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光,之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等他再醒过来,就躺在了一个洞里。 一个背影清丽的姑娘托着腮伏在石桌上。石桌上燃着一盏灯,灯影闪烁忽明忽暗。洞内出奇的寂静。 “何人?是姑娘救了在下?” 少年吃力的支起身体,眼睛有些好奇。抱拳刚要说出感谢之类的话,只见少女立即转过身来,一把抓住少年还未收起的手,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呀!你醒了!你是男人对不对?我可是第一次见到男人!” 看着少女天真的表情,少年正色,坐直了身体介绍道:“在下齐玄渺,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少女摇了摇头,忙摆手道:“不不不,不用谢我。我叫只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男人唉!” 少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齐玄渺,脸上挂着兴奋的表情。说话的时候,特意强调了“男人”这几个字,天知道这一千五百年来她有多苦闷。 圣女姑姑临死前让她以佛的名义发过毒誓,永远不能离开独孤园半步。否则死后堕入地狱,生生世世饱受轮回之苦。既不能出去,自然也没有人进来过,这几千年来,她就这么一个人孤独的过着。独孤园里花开花落,园中建筑早已破败,她有时候整日整日的都待在山洞里睡觉。独孤园外残垣断壁,杳无人迹,到现在终于见到了个人。 齐玄渺也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名叫“只树”的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声音有些稚嫩。 齐玄渺将信将疑,仔细打量了一番少女,道:“丫头,你说你在这里千百年可你才不过十三四岁模样。” 只树努了努嘴,齐玄渺顺着她的方向看到了洞壁上密密麻麻的大小相同的圆圈。先圣女姑姑从小教授她观星推演之术,她最大的乐趣就是观测朔望月,一年有十二个朔望月,每过十二个朔望月,她就在石壁上刻画一个圆圈,每个圆圈代表一年,石壁上现在有一千五百个标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说到这里,只树突然想到先圣女姑姑的话,誓死守护独孤园。如今独孤园里竟然来了个外人,这可不是教她违背誓言吗? 只树心里嘀咕,咦,可真是奇了怪了,先圣女姑姑明明在园子外头加了圣女印,为何这个人还能进入院子来早间她在园子里打水,发现齐玄渺晕倒在井边,她一千五百年来第一次见到人,她太高兴了,所以想都没想便将齐玄渺捡了回去。 不过转念一想,都这么多年了,先圣女姑姑的圣女印没准早就失效了呢!圣女印失效了,她就自由了啊! 少女一会儿紧皱眉头,一会欢天喜天,齐玄渺拉了拉只树的衣袖:“你可是有什么心事,或许说出来我可以帮你。” 只树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我怎么会有心事。” 这天风和日丽,只树将园子里的野花野草重新修剪排列了一番,园子里原先的破败萧条已然被掩盖住了。 只树在修剪花草的时候,齐玄渺好奇的问道:“你平时都不整理你的园子吗?” 只树摇头:“整理的再好看就我一个人看有什么意思,再好看的园子无人欣赏怎么成。” 只树言语中带着些许落寞孤寂,这样的消极的话,让人很难想象是从一位十三四岁模样的女孩子口中说出的。 只树捻起一朵花放在鼻尖下轻嗅,接着道:“要是永远没有人来,我就永远不会修饰这个园子。” 齐玄渺看在只树救了他的份上,嘴上跟着附和,心里却不赞同只树的话。一朵花就算是没有人来观赏,也需要绽放光芒。 就这样过了三日,齐玄渺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准备离开古城。 第48章 只树有些伤感,自己等了一千多年,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人,才过了几天就要走了。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应该救他,让他半死半活的躺在床上,永远陪着自己该多好。但要是真让齐玄渺这样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变得半死不活,只树还是于心不忍的。 只树将齐玄渺送出独孤园,独自一人回到了闭塞的洞里,躺在床上睡起觉来。她以前一不开心就会睡觉。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在睡梦中,只树齐玄渺又回来了。 “丫头,快起来,着火了!着火了!” 只树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就算在梦里他还是讨厌齐玄渺,他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听到齐玄渺的声音,只树就不想理他。 突然一只手伸到了自己腰下,只树觉得痒痒的,就这样,他被一直有力的手抱了起来。这才慢慢睁开眼睛醒过来,真的是齐玄渺!只树有些兴奋,他回来了!他果然还是舍不得她的! 只树的手很自然的环住齐玄渺的脖子,在齐玄渺的耳边开心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陪我的!” 只树从十三岁的时候就一直待在洞里,从未接触过其它男子,当她还是先圣女姑姑的小花童时,她平日所接触的也多是一些花花草草,婆娑国圣女住的地方任何男子是不得进入的。所以她完全不懂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禁忌。 齐玄渺的耳朵不知怎地,突然又红又热。只树摸了摸齐玄渺的额头,问道:“喂,男人,你发烧了” 齐玄渺是只树一千多年来见到的第一个男人,她总是忽略了齐玄渺的名字,直接称呼了他的性别。 齐玄渺皱了皱眉头:“蛮夷小丫头,外面着火了!我还要抱着你,能不热吗?” 一听到着火了,只树赶紧从齐玄渺的怀抱中跳了下来。大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救火啊。” 说着便要冲出去。齐玄渺拉住了只树。 “别去,火势太大了,我们快离开这里。” 这时,洞外传来了粗鲁的男人的声音。 “那小子肯定在里面,烧死他回去了也好交差。” “对!烧死他!” 只树虽然不经世事,但也听得出来,外面的人想要烧死的是齐玄渺。 齐玄渺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只树不要出声。 只树撇了撇嘴,轻声道:“跟我来!” 只树在这里生活了一千多年,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她知道这个洞还有一个隐秘的后门。 正在这时,几个人冲进了洞里,齐玄渺拔出佩剑,将只树护在身后,与几个歹人斗在了一起,火势越来越大,眼看就要烧进洞了,齐玄渺必须速战速决。齐玄渺一分神,就有一人横剑向只树心口处刺了过来。齐玄渺身子一倾,替只树挡住剑,歹人的剑刺到了齐玄渺的右肩。殷红的血液从齐玄渺雪白的衣服渗出来。 只树惊呼:“呀!你受伤了!” 而几位歹徒已经倒地毙命,他们的脖颈处都有细微的创伤。 只树与齐玄渺的一些纠葛,大概三章的样子,提前说一下,不喜欢可以跳过,不太影响后面阅读~ 祝愉快~ 第031章 独孤园被毁之后,只树便跟着齐玄渺一起下山了。 下山后,天已经黑了,二人饿了一天,齐玄渺找了间客栈,吩咐小二准备好酒菜。 等菜的时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齐玄渺眼里闪烁着喜悦:“丫头,你可真的愿意随我回跋提国。” 只树点头,她早就想出来看看了。她一直希望独孤园有一天不在了,自己就可以出来了。只是她要遵守自己的誓言,如今园子被别人毁了,她没有地方去了,誓言自然不算数。虽然是这样想的,但她心里还是有点虚。不过那誓言是死了之后的事情了。她不是一个真正的佛教徒,只觉得生前哪管身后事。 只树道:“都是你惹上了坏人。我的园子是在你进来之后毁的,我现在没有地方可去了。你要负责。” 齐玄渺喝了口茶,脸色恢复了平静,漫不经心的答道:“你说是我毁的就是我毁的吧。我负责就是了。” 听到齐玄渺要对自己的错误负责,只树这才松了一口气。好了,现在自己总算可以有地方去了。 吃饭的时候,齐玄渺突然问了只树的身世,问她可有亲人。 只树鄙视的看着齐玄渺:“你想想,一千多年了,就算有亲人也早死了。何况我是先圣女姑姑捡来的女孩儿。” 齐玄渺嗯了一声,满不在乎的继续吃饭。 由于天色晚的缘故,客栈里除了一个算账的掌柜和一个小二,再也见不到其他人。 掌柜和店小二是只树下山后见到的第二第三个人。只树又仔细看了看齐玄渺。嘴里发出“啧啧啧”赞叹之音。齐玄渺剑眉星目,轮廓分明,长的很是俊美。 齐玄渺见她眼睛直勾勾的瞧着自己,觉得很不自在。 “我脸上可是有东西” 齐玄渺说着便用手摸了摸嘴角。 只树摇了摇头,指了指店小二和掌柜两人然后道:“同样都是男人,为何我只觉得你的脸越瞧越顺眼。” 齐玄渺听完,刚要吞下去的一口饭噎在喉咙里,憋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只树赶紧给齐玄渺倒了口茶,解释道:“我是在夸你,夸你!别紧张。我又不是说你坏话。” 第49章 傻子都听得出来这么明显的夸赞! 齐玄渺喝完只树倒的茶后,便上楼休息去了。 半夜,只树怕齐玄渺偷偷的丢下他,她偷偷撬开了齐玄渺房间的门闸,摸黑进去了。 已经后半夜了,只树想这个男人应该睡着了。谁知道只树刚一进门,黑暗中一道寒光闪过,她便感到脖颈有一处冰凉事物。哪是一把剑,在多一分便要割破她的喉咙。 “谁” 夜里漆黑一片,只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 只树举起双手,顾不得解释:“我!只树!” 齐玄渺的剑仍然冷冷地架在她的脖子上。 “三更半夜,你来做什么” 只树总不能说自己是来监督他的,怕她丢下自己跑了。于是灵机一动,道:“我想跟你一起睡觉!” 在山洞里,只有一张大石床,他们都是睡分两头睡在大石床上的。 “满口胡言!” 齐玄渺虽然语言严厉,但话未出口便先放下了剑。 只树这才松了一口气。摸黑便要爬上齐玄渺的床。齐玄渺赶紧制止住。 “喂,你干什么,这是我的床!” “我们睡一张床。” “你没听说过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不亲,没听过。” “反正在洞里我们一直睡同一张床的。我就要和你一起睡觉。” 只树像小孩子一样不讲道理,齐玄渺没有办法,只好趴在桌子上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只树感觉睡得很好。但委屈了齐玄渺,只树睡觉爱踢被子,还爱说梦话,齐玄渺不是给她盖被子,就是被她的呓语声吵醒。 一路跋山涉水,大约过了三四天,齐玄渺带着只树来到了跋提国。这些天二人一直在赶路,除了晚上在客栈借宿以外,白天都是骑马走的小路,所以只树一直没有机会逛集市。她记得自己上次逛集市还是一千五百年前和先圣女一起逛的集市呢。唉,可惜姑姑已经不在了。 这一天白天,只树终于向齐玄渺提出要去逛集市,没想到这块木头居然点头答应了。 在集市上,只树发现了一个很好吃的小玩意儿—冰糖葫芦,她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酸酸甜甜的,颜色鲜艳靓丽。 “太好吃了!男人,你也来吃一颗吧!” 只树将一串冰糖葫芦递到齐玄渺面前,腮帮子鼓囊囊的,嘴角沾着红色的糖汁,说话含糊不清的。 齐玄渺皱了皱眉,面色依旧冷冷的,道:“不吃。我有名字。” “我知道你有名字。男人。” 齐玄渺吸了一口气,无奈道:“吃完了赶紧走。” 只树把糖葫芦递到齐玄渺嘴边,心想着如此美味怎么可以一个人吃,好东西要大家分享嘛。 突然从只树身后跳出来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抢走了只树递给齐玄渺的糖葫芦。 “他不吃我吃。小美人送的东西,岂有不吃之理。” 华服男子说着便咬下一颗糖葫芦吃了起来。 活了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有人叫她小美人。 只树上下打量着华服男子,俊美中带着几分轻佻,是不同于齐玄渺的另一种俊美。这个男子倒也看的很顺眼。 华服男子一颗糖葫芦还未吃完,齐玄渺便抢了去。 天知道,这个万年冰山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抢糖葫芦! 华服男子道:“多日不见,大哥不仅变了性子,还带回来一位小美人。” 说到小美人的时候,华服男子眼睛飘到了只树身上。 “在下齐宣,这是我大哥齐玄渺。敢问姑娘芳名” 只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是兄弟。只树也自我介绍道:“我叫只树。” 而另一边一个低沉的声音同时响起:“只树。” 齐宣笑道:“我问只树姑娘,可没问你。” 齐玄渺语气带着些冷意:“我先认识她的。” 齐宣继续与只树说话。 “小美人,江湖险恶,你看着街上热闹万分,实则无聊至极。宣哥哥带你隐居山林好不好” 宣哥哥只树怎么着也活了一千多年,说她是她祖宗也不为过。一提到隐居二字,只树就头疼。她已经在独孤园一个人待了一千多年了,是万万不会再回去的。当下抓紧齐玄渺的衣袖,生怕齐玄渺丢下他,把她甩给了齐宣。 只树躲到齐玄渺身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要隐居你自己去。” 真可怕啊。要是有人跟她一样,在一个地方一待就是一千多年,估计这一辈子都不想隐居吧。 这时,齐玄渺接到一封信。看完信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临走前把只树交给了齐宣。 只树有些不开心,以为齐玄渺要抛弃她。拉着齐玄渺的衣角不让他走。 齐玄渺皱了皱眉,抬手摸了摸只树的头。低声道:“听话。等我办完事就来找你。” 从何时起,这个少女已经对他产生了深深的依赖感。 齐宣轻摇一把折扇,笑道:“大哥何时变得这般婆婆妈妈的。喂!小美人,我可比这个人有趣多了。快过来,宣哥哥带你去买漂亮衣裳。” 齐玄渺走后,齐宣带着只树去了买了时下最流行的纱裙,又让老板娘给她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抹了些脂粉后,只树的原本清丽的容貌更加艳丽,也掩盖了一些稚嫩。从店里出来时,有那么一瞬,齐宣觉得自己只树的美貌晃到了他的眼睛。只树的美,是脱离凡尘俗世之外纯净之美,多一分则媚俗,少一分则寡淡买完衣服后,齐宣又带着只树去看折子戏,冗长的戏文停下来,只树只记得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50章 可是,究竟什么是情呢? 齐宣自称阅女无数,这些女子各种各样的,环肥燕瘦,但她们都不曾在齐宣心中留下过一丝痕迹。可只树的纯净之美,即使是多年以后,他都时常回忆起这个名叫只树的女子。不得不说,齐宣对这个女子有说不出的好感。 自从离开独孤园之后,只树发现自己明显的长高了。而且其它地方也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 几天以后齐玄渺再见到只树时,愣了一愣,第一眼竟没有认出来她。 她好像越来越漂亮了。 几日不见,齐玄渺倒是清减了不少。只树看得出来,他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男人,几天不见,你看看你都瘦了。” 只树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疼之情。齐玄渺倒有些不自在了。突然他开口道: “只树,其实我是离国的太子。” 只树满不在乎的道:“我就知道你身份不简单。” 齐玄渺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母后病重,宫中政务繁忙,我……” 他这是要抛弃她吗?不行。她不想离开他。当即接口道:“我跟你一起进宫!” 齐玄渺面露喜色,可是眼睛里透着难以察觉的担忧。 “你若愿意随我进宫帮我,那自然是好的。” 只树见他同意了,也道:“只要你不丢下我,去哪里都是好的。” 齐玄渺道:“既然我将你从独孤园带出来,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 可是即使是王,也无法操控命运的手。他又能真的对她负责吗 第032章 当天晚上,齐宣过来看望只树。得知只树要进宫,几乎愤怒的跳了起来。一向温文尔雅的齐二公子头一回发脾气,而且还是对自己的兄长。 “生死有命,为人子顺应天命尽孝道,大哥你为何看不开呢。” 记得当年邻国突然挑起战争,他才五岁,被父王献给邻国做人质,她的母亲担心他,请求跟着他一起去了邻国。哪一年大雪封山,前方断了消息。敌国不给吃食,是母后割肉将他养活的。 每当他违反母亲的意愿时,母后就会提当年割肉之事,齐玄渺总觉得自己愧对母亲。母后的这份恩情,年久日深,对于他来说,更多的已经成为一种负担。有时候,他宁愿自己当年饿死,或者母亲和他的肉。 “你根本不懂!!!” “只树是无辜的。你应当征求只树的意见” “只树,你可愿意随他进宫” 齐宣转过话锋,问只树道。 不料只树似乎看不出来其中厉害。只是天真的点头:“我愿意。” “你会后悔的。只树。” 齐宣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树什么也不懂,让她吃点苦头,也许她就知道其中厉害了。 跋提国的皇宫可真是气派呀。比一千多年前的婆娑国王宫要气派的多,只树在一位婢子的引导下,来到了齐玄渺给她安排的住处凫水园。 一转眼之前的衣服又穿不了了,齐玄渺又派人给她送来了几套新衣服。也许是离开了独孤园的缘故,只树现在的模样相对十三岁时的模样有了变化,好像一下子就增长了好几岁。 宫里的人对只树倒也是毕恭毕敬,齐玄渺继太子之位不久,宫中只有几位侧妃,还未立后。陛下外出一趟便带了个姑娘进来,还是个天姿国色的姑娘,三天两头派人送一些稀奇好玩的玩意儿到凫水园。宫里的奴才们背地里猜测这位叫只树的姑娘将来一定要做皇后的。于是少不了奉承。只树的日子倒也过的滋润。不过她与齐玄渺见面的日子到少了很多,这中间齐宣过来看望了她几次,又给她带了几本民间流行的画本。供她闲的时候解解闷。 转眼过了半月有余。太后突然病重,皇上召集天下名医为太后诊治。 王后寝宫内。齐玄渺侍奉在母亲的床前。 “玄儿,听说你已经为母后请来了圣女。为何不让她来见本宫。” “孩儿……这就宣她进来。” 齐玄渺语气有些犹豫,但还是对身边的太监吩咐了几句,太监去了凫水园。 凫水园里,只树正在踢毽子,这是齐宣昨天派人送来的。只树踢的正开心,就听到有太监过来宣她去为太后诊治。 只树略通岐黄之术,她从小便跟着先圣女姑姑以血炼药,所以她的血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药草。婆娑国《草药经》中记载,婆娑国圣女世代以血炼药,药即是血,血即是药。圣女之鲜血入药,可祛百病,延年益寿。 而这本《草药经》随着婆娑国灭亡后,便不知去向。 只树觉得,太后既然是齐玄渺的母后,自己救治太后也是理所当然的。 太后躺在踏上,脸色苍白,高贵中透露着许多疲惫。虽年逾五十,但脸上不见丝毫皱纹。只树先前也听到宫中婢子私下的议论,太后为了永葆青春,每日饮用处子之血,稍有不如意便杀人。 不过说来奇怪,太后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只树为太后搭脉,太后梦中呓语:“血,本宫要血!” 只树皱了皱眉头,但随即恢复了平静。 其实昨晚,齐玄渺来到凫水园找过只树,他要她救他的母亲。哪是带着命令的口吻,与前几日见自己的时候完全不同。 《草药经》缺失了一页,那是婆娑国的医书,只有一本残卷流传于世。辗转千年,自婆娑国灭,相传此经记载着婆娑国至高的医学。现今此书藏在离国藏经阁里。草药经记载着祛除百病延年益寿的方法。其中一味药引是人鱼心。 第51章 婆娑国圣女的鲜血可以使人延年益寿,祛除百病。辅之人鱼心可以使人长生。 后来只树稀里胡涂的成了离国的公主,离国国君一纸令下,促成了海国与离国的结盟——送公主去海国和亲。 后来的事情可想而知。 不知何时我幽幽转醒,手撑着脑袋慢慢的回忆着前尘往事。 我之前历劫遭遇的是情劫,却因为人心险恶,卷入了鲛人族与人族的权谋漩涡中。 初次见到陨天的时候,是在齐国的寝宫,陨天当时正在和离国国君商议着什么事情。哪时候,我的心一直扑在齐玄渺身上,丝毫没有注意这个怪异的少年。 好不容易忘记的事情,为何现在又要一一记起?司命星君这个神仙做的也忒不厚道。 我至今仍能记起,冰凉的修罗海海水彻骨的寒冷,独守空房的寂寥,分娩时的痛苦,被鲸澜骗到差点葬身鱼腹…… 圆子是我们的孩子。 陨天啊陨天,当时你在干嘛呢? 你早就认出了我对不对? 你愧疚吗?当时为什么不好好护着我?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吗? 第033章 “司命,可追查到苍穹之力的下落了?” “启禀天君,苍穹之力行迹不定,感应微弱,小仙通过玉虚镜才能感应到苍穹之力的存在,却始终得不到具体方位。再者苍穹之力曾消失了一千年,就连玉虚镜也感应不出,近来玉虚镜异动频频,是苍穹之力重现于世的征兆。至于苍穹之力到底落于何处,小仙尚不敢妄断。” 天君一言不发,显然是对司命的回答不满意。 司命只好继续说下去:“此事恐怕与蛇人族幺女有关。蛇人族幺女曾下凡历劫,一千年未归,她消失的时间刚好与苍穹之力消隐的时间吻合。因此小仙猜测,苍穹之力或许就在她的身上。” 自神魔大战以来,天界一直在追寻苍穹之力的下落。天君曾怀疑过苍穹之力不是在魔界在魔族人手中,便是在精灵一族手中,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故意挑起魔界与精灵族的战争,表面上是为了打压下界游神散仙的势力,最终目的不过是夺得苍穹之力。苍穹之力显然不在魔族,不然炎绯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当年集婴撞掉的那块补天石并不是普通的补天石,而是在上古时期由女娲元灵所幻化成的补天之石,这块石头里面封印着娲皇的神力,也就是苍穹之力。以苍穹之力铸剑,苍穹之剑的主人便可所向披靡,一统六界。 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中,集婴好巧不巧偏偏撞掉了这一块补天之石,由此可见魔界的狼子野心。 天君沉默了一会,说道:“下去吧,让太子殿下来见我。” “小仙遵命。” 司命知道天君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不知天君会如何去做,自己与琼夜多年交情,该不该告诉她此事呢? 五色山 自上次历劫以后,勾起了我许多不愉快的回忆,终日无精打采,躲在蛇洞里一睡就是好几天。对外说自己是冬眠,现下凡间的确是冬天,但神山上一年四季如春,是没有冬天之说的。阿爹阿娘他们以为我是去了人间历劫一趟,适应了人间的四季更替,回到神山上习惯还没改过来。 一只灰不溜秋的耗子精在我耳边聒噪道:“夭夭!起床啦,族长让你出去一趟。” 我装模作样吐了吐蛇信子:“没看到我睡得正香的么?再叫我吃了你!” 小耗子精后退了一步;“姑奶奶哎,哪有睁着眼睛睡觉的?今天有贵客要来,点名了要蛇人族幺女前去迎接……” 我打断了他:“就是天君老子过来我也不为所动。” “哈哈哈,夭二姑娘好大的口气啊。” 门口传来一阵男子爽朗的笑声,我眯着眼睛看去,只见一位白衣华服的男子立在蛇洞门口。一看脸便知是天界的太子流光。上次我们曾在司命府上见过的,所以仍有印象。 我疑惑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这便是女子的闺房啦?”流光往蛇洞里探了探脑脑袋,看着洞里的几张石凳石椅,以及石床上摊着的一条大蛇,皱了皱眉头,“夭二姑娘果然不同于一般女子。” 我吐出猩红的蛇信子,说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正主已经来了,小耗子的任务也完成的差不多了,吓得一溜烟跑了。 流光慢悠悠道:“上次在司命府有幸见到姑娘,自那以后,时刻难以忘怀。来拜访姑娘之前,曾请月老算过姻缘,月老断言,本殿与姑娘有命定之缘。” “屁放完了,赶紧走。”我头一歪,继续摊在床上。 流光也并不恼,只静静地站在蛇洞门口,继续道:“我知道你还在为司命探知你记忆的事情发恼,所以今天来向你赔罪来了。” 他话说的诚恳,好歹他也是个太子,在一个蛇精面前低声下气地赔罪,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脸面也消受不起。只好显出原形走出了蛇洞。 “别以为我肯出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只不想让阿爹阿娘脸上难堪。” 我甩了甩袖子一边走一边抱怨,天界之人除了向来看不起蛇人族,神魔大战时借走了族中仅剩的一块补天之石后,便再也没有搭理过蛇人族。如今居然派了太子前来拜访蛇人族,不知又是什么用意。 阿爹阿娘洞里堆满了许多贺礼,从外表来看很是华丽,想必是流光所赠。 第52章 “夭夭啊,你来了。”阿娘拉住我的手,脸上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阿爹说:“太子殿下有什么事情就问夭二她自己,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她。” 我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流光突然开口道:“夭二姑娘,君父有意为你我二人指婚……” 我呛了一口:“咳咳咳……什……什么?” 早前阿娘就把蛇人族有待嫁女夭二的事情告知到了四海八荒,求亲者众却唯独没有天界之人。多年已过,这时却来求劳什子亲。不来则已,一来还是天界的太子。四海八荒谁人不知,天君家的规矩是最严格的:嫁到天界的太子妃必须愿意为天族做任何事情。 常言说道,要多大荣誉就要做出多大的牺牲。谁人天界的太子妃难做,历代天妃十个有八个没有好下场,只有死后名声一大堆。 阿娘顺了顺我的后背:“夭二你放心,你不想去天界,阿爹阿娘不会逼你。” “阿娘容我再多考虑几天吧。” 我抬头看了一眼流光,他的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却是一派平静。我不禁有些怜悯他,怜悯他什么呢?怜悯他不爱我,却要遵从天君的命令娶我。 我脑子里很乱,想到了历劫时在离国发生的一切,以及后来到了海国,甚至与陨天生下了圆子。爱情是什么呢?齐玄渺爱我,又为什么会亲手把送到海国?陨天爱我,为什么要任由鲸澜折磨我,他自己却视而不见?而流光不爱我,却愿意娶我。什么情呀爱呀的,大家在做出选择时,往往都第一时间考虑自己的利益。 就在流光回到天界的第二天,陨天得知天界向神山求亲后,急急忙忙带着圆子从修罗海飞过来找我。阿爹阿娘并没有利用结界为难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夭二,你真的要决定嫁给天界太子吗?” 这让我很恼火,他应该是先问我:夭夭最近过得怎么样?让我好好看看你? 似乎是看出来我面色不悦他便放圆子下来讨好我。 圆子很配合地小跑过来,亲切地喊我“娘亲”。一个劲儿往我身上蹭。 “夭夭,对不起,最近修罗海出了一些事情,母后又病了……所以,没能经常来看你。” 陨天所说的确是事实,外界传言海皇陨天登基之路极其残忍,弑父杀弟,穷凶恶极,人神共愤。翼之泽领主熎姬被陨天气到卧床不起。 以下是我从神山八卦山民们口中听到的:海皇陨天的母亲熎姬是天选之领主,身份显赫,雍容华贵,年轻时满怀期待嫁给心慕已久的丈夫,结果丈夫却爱上了人族女子,那个人族女子据说是早已灭国的离国先代女帝萧芷。心高气傲的熎姬嫁给先海皇云澹之后,为了报复丈夫,偷偷与云澹的族亲来往,生下了陨天。陨天成年后,无意间发现父亲当时正在调查母亲是否背叛了自己。欺瞒海皇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加之先海皇云澹并不喜欢长子陨天,陨天在母后熎姬亲的支持下,联合母族族人,偷偷勾结人族,打破海国律法,设计陷害先海皇云澹。人族的目的很明显,为了长生烛,以及源源不断的鲛人奴隶。 由此可见,鲛人族与人族的渊源并不是从离国祗树公主出嫁到海国才开始的,而是在几万年前,女帝时代便有来往了。 听说先海皇与人族女子还育有一子,海皇死后,那个孩子一直流落在人间。多年来,始终下落不明,人们猜测是陨天对其同父异母的胞弟下了毒手。 传言究竟是传言,有几分可信谁也不知。 我摇摇头,把圆子抱到怀里,微笑道:“好啦,没事啦。” 自从知道圆子其实是我的儿子后,我便不知道如何面对圆子。自知我没有尽好一个母亲的职责,这么多年过去了,实在是对圆子有很大的亏欠。 阿爹阿娘想让我与陨天单独说话,便齐齐过来抱走了圆子。 陨天上前靠近一步,又问道:“你相信我吗?夭夭?” “海皇殿下,我相不相信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愿意跟我回到海国吗?” 陨天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我用力挣脱开了。 “再次回到海国?再死一次么?” 陨天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你都记起来了。” 良久,他声音低沉道:“对不起,是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我不该瞒你,我只是告诉你之后,你会恨我,会讨厌我。” “你骗我就不怕我恨你吗?” “夭夭,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这样让我害怕。当初我娶人族公主的时候,海国大部分族人都反对,我只能冷落你。后来你走了,我很后悔,我一直都在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已经忘了过去,我想这样也好,以前的一切你忘了就忘了吧。夭夭,我绝不是有心要骗你的。” “你凭什么认为我现在会嫁一个如今身败名裂的修罗海海皇殿下?” 我明明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但说出口的话却变了,变得像刀子一样刻薄。 “本是海国的一桩丑事,你愿意听故事吗?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愿闻其详。” 第034章 “想必你早已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当年我父皇与离国女帝萧芷的确有过一段风月。离国女帝接近我父皇是想借助海国的力量一统大荒,我哪个傻父皇对离国女帝却是一心一意,死心塌地,他求娶我母亲只不过是因为迫于族人的压力。我母亲向来要强,对父皇又爱又恨,即便父皇有负于她,她也只是在语言上中伤父皇,从未做过对不起父皇的事情。后来女帝萧芷病逝,父王明知自己被人利用,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到人族,让他们把自己炼成长生烛,永远守护在女帝萧芷的陵寝中。这是家丑,除了母亲和我,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当年女帝萧芷离世后,父皇匆匆传位,我根基尚未稳固,族中多有异动,我对付他们的手段的确残忍了点,不然现在死的恐怕就是我了。谣言大概是由此而起吧。” 第53章 我不禁问道:“哪个孩子呢?先海皇与人族女子的孩子呢?你杀了他吗?” “蓝起月,他对我构不成威胁。” 在陨天登基时,海国曾传过这样一句歌谣:月将生,日将明,日月同天。 哪个孩子正是出生在月圆之夜。 我若真要杀他,会留他到现在吗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在这个位置上,是多么的孤独。 “信我,还是相信外界传言,全凭你自己。” 即使他不解释,我也不会将他与弑父杀亲的大魔头联系在一起。 “那你会娶我吗?陨天。” 他喜出望外地看着我:“夭二,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他抱起我转了几个圈儿,看得出来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琼夜姑姑把我的身世告诉了我,当年集婴撞掉了一块补天之石,那块灵石不知落到了何处,神魔两界找遍了四海八荒也没找到。原来这块补天石落地时隐去了灵力,落到了蛇洞门口,后来有一天居然幻化成了一个女婴。蛇人族族长夫妇好心收养了我。天界要娶我,正是因为这个。 想拿我做备用补天石,想得美。 就在我拒绝天界求亲的第三天,海国内部发生叛乱,以扞卫海国血脉正统为由对海皇发起了攻击。然而叛乱很快被孤蒙大将军平息了下去。 当我悬着的一颗心刚放下去的时候,忽然传来天界要出兵海国的消息,理由是海国有不臣之心。 难道是因为我吗?真够霸道的啊。 天界放出出兵海国的消息,不仅是警告,更是一个信号。五色山必须交出蛇人族幺女夭二,不然下场如斯。 我想向琼夜姑姑寻求帮助,希望她可以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琼夜姑姑去了修罗海还没回来,我一个人在神山上乱走,碰到了正在吃果子的宋妩姑姑,她笑着给我递了两个果子,我摇头说吃不下。 宋妩姑姑早已猜到了我的烦闷,说道:“去做你自己认为自己该做的事情吧。很多事情不一定都能寻求到答案。上古时代,不周天塌,许多上神都找不到补天之法,只有娲皇敢于不断地尝试,独创了炼石补天之法。” “夭夭,咱们精灵族可以不老不死,而人族就没有这么幸运,他们的生命不过百年,若在做每一次尝试之前都如你这般苦恼,便什么也活不到。人类尚且知道,生命在于尝试,来世间一趟,万般皆体验过才不枉为人。我们精灵族类寿命虽长,勇气却不如人类足够。你与娲皇渊源很深,想做什么就去走吧,娲皇会保佑你的的。” 可是我要怎么做呢?违背天界吗?连带着自己的族人和无辜的海国子民陷入泥沼之中。 我想和陨天生活在一起,我不想去天界。我要为了自己而活。太苍白无力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正义啊,只有弱者和强者,胜利者才有话语权。 “宋妩姑姑,你去告诉我阿爹阿娘我答应天界的求亲。” “你这孩子!气死我了!姑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让你委曲求全的!” “这正是我想做的事情。天界太子流光身份尊贵,为人谦和有礼,我嫁给他实属高攀,难得人家屈尊降贵肯娶我。” 宋妩姑姑气的直跺脚:“迂腐!” 回到自己的蛇洞,我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半天,又起身写了一封绝别书给陨天,大意是你我缘分已尽,我们此次一刀两断吧,日后也不要多做纠缠。我走以后,你照顾好自己和圆子。勿念。 既然打算分别,还是正式一点比较好。虽然心里有些伤心。 不料这封信寄出去好几天一直没有回信,我想陨天大概对我很失望,所以懒得回我。嗯,不回就不回吧。但是他不回我信,这让我感觉到他一点也不在乎我,心里竟然有些无名的愤怒。但一切已经没有了意义。 【修罗海】 熎姬的精神时好时坏,经常动不动就乱砸东西,乱杀侍女。除了陨天,谁也控制不住他。或者说,熎姬面对儿子陨天的时候才会稍微清醒。 “母后,父皇已经死了,长生烛只是一个残忍的传说,你为什么还执迷不悟呢?” “陨天,快来看,你父亲的元神就在这根白烛之中。” 熎姬朝陨天招了招手,用法术点燃了烛火,一抹不同于烛火的幽绿光芒围绕着烛火快速地旋转移动,奇怪中透着一丝诡异。父皇的元神应该是纯净明澈的,这怎么会是父皇的元神呢?难道是女帝萧芷的吗?不可能!这明显不是凡人的元神,那又会是谁的呢? 面对着这根白烛,陨天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母后,不能再留着这根白烛了。” “住手!不许抢他,他是你父皇!” 陨天刚要伸手去夺,熎姬紧紧抱住怀中的白烛,闪了个身,烛火遇风动熄灭了。然而就在熎姬与陨天目光交错的时候,她的精神再次崩溃。 “云澹!是你吗?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知道哪个贱女人是在利用你了吧?回来就别走了,好不好?” 熎姬握住陨天的手,嘴里含糊不清不停地念叨着。儿子肖父,陨天的眉眼与先海皇云澹的确有几分相似,熎姬在精神恍惚之际把陨天认成了云澹也在情理之中。 见到母后这般模样,陨天摇了摇头,他今日才知,母后对父皇痴情已毒。哪个男人根本不配为人夫为人父。他的母亲深爱着他父亲,他的父亲又爱另一个女人爱的连命都不要。 第54章 “母后,您看仔细些,我是陨天。好啦好啦,这根烛我不要了,您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熎姬很听话地躺下了。陨天替母后盖好被子,又瞧了一眼母亲怀里的白烛,心底的不安再次出现。不过转念一想,一根白烛而已,许是自己多虑了。 熎姬睡觉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声音反复地提醒她:把长生烛里的元神炼成真身,我就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把长生烛里的元神炼成真身,我就能永远陪在你身边。 云澹,我可以吗?你愿意做我的傀儡吗? 【魔界】 这些日子以来,西京已经能零零碎碎记起一些一些事情了。他记起自己是魔界大将军集婴的后人,他是要回来复仇的,为集婴复仇,为自己的族人复仇,以及夺回属于他们族人的荣耀。然而就在刚才,西京的脑袋再次疼了起来,像是被灼烧一般的疼痛。记忆再次颠覆。他不想去回忆,但是又不得不回忆。他能控制住弑神之刃却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袋。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自从下了离山以后,他的记忆总是混乱的。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有时他的脑袋告诉他,他自己就是集婴大将军!这太可怕了! 不!我是西京,集婴已经死了,他死了几万年了!!! 我已经替你们复仇了,老魔君已经死了,我成了魔界的魔君,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折磨我?为什么?! 啊!啊!啊! 面对西京的反复无常,鲸澜请遍了大夫,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病人,一个没有元神的人,却存在记忆。即便是在魔界,最卑微的魔鬼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抹元神。而这位魔族的魔君,实在是太诡异了,魔医们用法术探寻了西京身体的每一处,连元神的影子都没有发现。他不是人,不是神,不是魔鬼妖怪,那他是什么呢? “他是傀儡。” 似乎有人能读懂魔医们心里的猜测,门外轻飘飘地传进来一句话,他是傀儡。 “谁?” 鲸澜闻声警惕地回过头。究竟是谁能轻易地进入魔界而不被察觉到? “巫祝。” 随着哪个声音闯进门的是一个全身黑衣的老者,哪个离国的巫祝,从了望台上一跃而下殉国的巫祝大人。所有离国人都知道巫祝跟普通人不一样。哪个从女帝时代就活着的离国先知,怎么会是一般人呢? 但人族中知道离国还有一位神通广大的巫祝的人都已经死了,他们随着覆灭的离国消散在了人世。 鲸澜手中的剑已经抵在了巫祝的脖子上:“死老头子,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我杀了你?” “他是傀儡人,西京。”巫祝再次重复了一遍,“你应该杀了他们。” 巫祝指了指鲸澜身后的魔医道:“他们知道的太多了,必须死。” “你就不怕我先杀了你吗?” “别废话了,我此次来,是来看看我的傀儡人怎么样了。” 巫祝的脖子从鲸澜的刀刃上穿过,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径直走向西京。而他的脖子上却一点伤口也没有。鲸澜一度怀疑自己是看花了眼。 第035章 “我的小傀儡人,好久不见啊。” 巫祝伸出枯黄的右手放到西京的头上,不一会儿,西京就安静了下来,一头倒在了床上,脸上的痛苦也在一点一点的松弛。 “你对他做了什么?” 鲸澜解决完几个魔医后,剑刃再次抵上巫祝的后背,巫祝并不理会她的问话。手在被自己称为傀儡人的身上探来探去。 “不好好在离山守陵,跑到魔界来做什么,让你风光几天也好,等找回了长生烛,以后啊可得乖乖地听我的话。” 巫祝转过头来,对鲸澜说道:“必须找到长生烛才能救他,不然他永远只能保持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长生烛在你母亲熎姬哪儿,你去找她比我去更合适。” 听到熎姬这两个字,鲸澜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对着巫祝的后背狠狠削了一剑,虽然她早就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她其实是熎姬的私生女,但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对她说。鲸澜不由得气急败坏。 然而即便是鲸澜使用了用尽力气也伤不了巫祝分毫,这个黑衣老者的存在就像空气一般,但又是看得见摸得着真真切切存在的。 鲸澜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话,乖乖去找长生烛。” 黑衣老者幽幽开口:“你必须去,不然活不了。” 哪双枯黄干瘦的手再次指了指西京,鲸澜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何必同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计较。为了西京能够活下去,她必须尽快找到长生烛。 哪个女人,怎么会是她的亲生母亲呢?她受够了从小在熎姬身边讨好她,尤其是当别人在背后议论她是熎姬的私生女的时候。哪有母亲如熎姬这般,动不动就对自己的孩子摆脸色,从来不会真心的夸赞一句,她只会逼她没日没夜的修习术法,稍不如意就狠狠责罚她,好叫她不丢了翼之泽大领主的脸面! 那他的父亲是谁呢?她恨他的父亲,把连同对熎姬的恨也一起加在了哪个从未谋面的父亲身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死是活。 巫祝用袖子里的利刃剖开了西京的胸膛,伸手在他的胸膛内部东抓一下,西抓一下,自言自语道:“身体快腐烂了,你记起了什么呢?一个傀儡是不该有记忆的,还有,你对那个叫做鲸澜的女人很不一般啊。你有很强的模仿能力,不愧是我的傀儡,连感情也模仿的很像,把那个女人骗的团团转,哈哈哈……” 第55章 诺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个枯瘦的老者和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年轻男人,尖刻的笑声围绕着房梁久久散不出去。 这边鲸澜独自一人来到翼之泽,发现熎姬并不在翼之泽,暗中打听才知道熎姬病了,被海皇殿下接到了修罗海。 哈哈,病了真好,这样就不用担心打不过熎姬了。 听说天界放出消息不日就要攻打修罗海,修罗海的军事戒备比往日要森严许多。这可有些棘手。 “谁!站住!海国重地,岂能由你乱闯。” 正当鲸澜要偷偷绕过守卫士兵时,身后一个鲛人士兵突然拦住了鲸澜。这时,七八个鲛人士兵快速从四面八方围住了鲸澜。 “让我进去,我找我哥哥!” “你哥哥是何人?” “我哥哥是海皇殿下。” 摊上他这么一个堕入魔族的妹妹,陨天一定比吃了苍蝇还恶心吧。哈哈。 “放肆。海皇殿下岂是你能编造的!给我拿下!” 鲸澜突然撒气了泼,扯开嗓子喊道:“陨天哥哥,你忘了我吗?我是鲸澜啊!你的士兵要抓我!你不管管他们吗?” 当士兵们推着鲸澜要往水牢走时,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命令道:“放她进来。” 是海皇的声音! “遵命,海皇殿下!” 鲸澜见到陨天,很熟络的挽住陨天的手臂。 “哥哥,多年未见,可曾想过我啊?” 陨天甩开了鲸澜的手:“你来做什么?” 见陨天并不反感自己称他为哥哥,鲸澜继续得寸进尺道:“我来看母后啊。对了哥哥,母后的病好些了没?” 鲸澜一口一个母后喊得极为亲热,陨天面无的表情的将鲸澜带到熎姬的住处。熎姬的精神状况一天不如一天,连海国最神通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不管鲸澜此番前来的目的如何,都得让鲸澜见一见母后熎姬。 临到门口的时候,陨天突然开口道:“你便在这里好好陪着母后吧,先安心住下,过段时日再走。” 鲸澜自知陨天是要她在这里陪着病恹恹的熎姬,她是知道陨天的脾性的,他让她陪着熎姬,就不会让她逃。一如当年她算计了那个人族公主祗树,陨天曾提着剑要杀了她给祗树陪葬。若不是熎姬相互,她恐怕早死在了陨天的剑下。 鲸澜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妇人,这个女人这些年瘦了不少啊。鲸澜对她恨意有些减退,但一想到往日种种又有种隐隐说不出的厌恶感。 熎姬缓缓睁开眼睛:“水……喝水……” 鲸澜从茶杯里倒出以杯水,递了过去,熎姬颤抖着把水杯送到嘴巴,只喝了一小口,其余全洒到了衣服上。 “你也有今天啊…。。啧啧啧。” 熎姬缓缓吐出几个字:“鲸……澜,你来啦?” “对,我来了,我来看你笑话来了,哈哈哈。” 熎姬闭上眼睛,默不作声。 “喂!老不死的,别睡,我问你,长生烛在哪里?快给我?” 一听到“长生烛”这三个字,熎姬忽然紧张起来,一把从床上坐起。 “云澹……我的云澹,你去哪里了,快回来!” 熎姬赤着脚在房间里跑来跑去,鲸澜看清楚熎姬怀里抱着的正是长生烛。鲸澜上前,欲要夺来长生烛,却被熎姬一把推开。 “不!谁也不许,谁也不许抢我的云澹!滚!都给我滚!” 熎姬刚刚那一推,大概用了六七成的法术,鲸澜受不过,险些吐出血来。 好你个毒妇,你无情在先,休怪我不讲情面! 鲸澜欲要抢夺长生烛,然而熎姬的法术是通过长生烛传过来的,不知道熎姬练了什么邪术。完全不是翼之泽的法术。在法力的催促之下,熎姬怀里的长生烛突然变成一个半大孩子的模样,熎姬慈爱的抚摸着婴儿的头颅,嘴里欣喜的念道:“我的云澹,我的傀儡,终于,终于成了!” 那孩子的眼睛完全不似寻常婴儿的眼睛那般纯澈明净,相反的是,透着邪恶和诡异,鲸澜被婴儿的眼睛盯的心里发毛。 孩子哭得时候,熎姬就用刀在自己的身上放血给他喝,熎姬撩起衣袖时,鲸澜看到她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这诡异的一切都被鲸澜看在眼里,她心里不禁纳闷,修罗海什么时候变得比魔界还要诡异了? “喂!熎姬,你什么时候生了个孩子啦?” 鲸澜对熎姬直呼其名,熎姬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并不理会她。等婴儿喝饱了血,熎姬继续说道:“云澹啊云澹……快快长大,等你吹箫给我听。” 不知何时,熎姬手中横出一支玉笛来,在婴儿的眼睛周围晃来晃去。 哪个云澹不就是先海皇吗?真看不出来熎姬对他用情如此之深,即使是发了疯,也将这个名字挂在嘴边。既然熎姬这么喜爱先海皇,那么她鲸澜又是怎么来的?她的父亲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背叛先海皇,找另外一个男人生下了她? 婴儿闭上眼睛平静地睡去,慢慢的,又重新化成了一直白烛。熎姬见状,将白烛立于桌面,很熟练地点燃白烛,白烛燃烧之际,一抹幽绿的光芒从火焰上升起,围绕在火焰周围急切地转着圈儿。鲸澜认得,那抹幽绿色光芒其实是一抹元神。究竟是何人的元神被封印在了此处呢? 熎姬闭目,手掌笼罩在白烛上方,全神贯注地往白烛的身体里输送法力。 第56章 鲸澜不解,熎姬这是在干嘛?刚才一定是她看花了眼,哪个婴儿呢?白烛也能成精吗?熎姬究竟是着了什么魔了? 鲸澜被熎姬震伤了内脏,不得不闭目打坐给自己疗伤。入了定之后,时间过得很快。到了日中时分,侍女前来送饭,见到眼前这诡异的一幕,连碗带人摔了个噼里啪啦。 一个浑身透着诡异的婴儿趴在一个女人的伤痕累累的手腕上吸着鲜血。 啊!救命啊! 侍女尖叫着跑了出去,海皇陨天闻声赶来,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关于在熎姬房间里出现过一个诡异的吸血婴儿的传言是真的,这一次他居然亲自见到了。 陨天强忍着恶心用法力震开了趴在熎姬身上的婴儿,哪个婴儿往床边咕噜咕噜滚了一下,突然停住变成了一根白烛。 “果然是你在作怪。” 这根白烛肯定有什么名堂。无根无灵,不得修炼,怎么能幻化成人?究竟是什么邪恶的术法能让白烛修成人形? 躺在床榻上的熎姬早已失去了知觉,陨天给她输入了一些灵力,又让侍女喂她上等的参药喝下。鲸澜此时疗伤也疗的差不多了,而陨天却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鲸澜打趣道:“哥哥,你猜咱们会不会又多一个弟弟啊?” “闭嘴!没事的话赶紧滚回魔界!” 陨天很不喜欢鲸澜开口说话,因为,她太不会说话了! “哥哥你就不怕我再魔界过得不好吗?” “你过的好与不好都是你自找的!” 第036章 鲸澜迟迟没有带着长生烛回到魔界,巫祝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女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西京的肉体已经开始慢慢腐烂,浑身散发出奇怪的味道。他安静地躺在床榻上,如同死去很久的尸体一样。 巫祝从西京身上掐了一块腐肉,用手指捻了捻,黑色的腐肉变成了白色的灰尘。 “小傀儡,你放心,哪怕你烂成了一滩水,只要找到长生烛,我就能让你活过来。到时候可得乖乖地回离山守墓,别再生出什么歪心思了。守墓人最重要的是安守本分,烛在人在,烛毁人毁,还要我同你讲多少遍?啊?还要我同你讲多少遍?到底还要我同你讲多少遍?” 说到最后,巫祝的表情尽乎狰狞,枯瘦的手又从西京的身体上撕下一块腐肉来。 “住手!” 黑色影子从四面八方悄无声息地爬到巫祝身旁,紧紧地缠绕在巫祝身体上。老者原本是蹲下蜷曲的身体不由得绷直,干枯的面容露出一抹诡异的嘲讽。 “暗灵,杀不了我的” 从虚掩的房门出转过来一位紫金蟒袍的男子,正是被西京关押在地牢里的炎绯。 “杀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不,炎绯,试试看,我想死一回。” “哈哈哈,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死在我的手上?” 炎绯大笑,暗灵缠在巫祝身上缠的更紧了。炎绯只想只想折磨他,却并不想杀他。 看到床上腐败的尸体,西京皱了皱眉头,真是麻烦啊,许久不见,居然把自己弄成这样子。炎绯给西京输了充足的灵力,以此减缓尸体腐烂的速度。 巫祝摇头道:“你这样是救不了他的,除非找到长生烛。” “长生烛?那不过是骗骗人族的东西罢了。” 愚蠢的人类才贪求长生,对于魔族人来说,长生是他们最为不屑的一件事情。 “那可不一定。小傀儡的元神就封锁在长生烛里,只要白烛里的元神不灭,我就能再造一个他。” 不知何时,暗灵已经悄悄退去。 “再造一个?” 炎绯盯着床上的人,目光复杂,原来你是以这样的方式存活着的。 “不错,再造一个,新的傀儡会忘记一切,从幼年到成年,他的使命只有一个,那便是乖乖地待在离山上守护长生烛。” “如果他不呢?” 巫祝指了指床上的尸体:“他就会一直这样下去。” 良久,他又补充道:“而我的使命,就是在旧傀儡要死的时候,制造出新的傀儡。” 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他又制造出了多少个傀儡呢?为什么那些傀儡都不安分守己,总是无缘无故的自寻短见,还好他有极大的耐心,每次都能及时制造出新的傀儡。 如果说守陵是傀儡人的使命,那么负责制造傀儡人就是他的使命。他们共同的使命是守护长生烛,他们都是烛太师。 “那便去一趟海国吧。你同我一起去,带上他。” 他自然指的是躺在床上的西京。 炎绯大可只身一人去海国找长生烛,但他放心不下西京,更不愿意西京与巫祝待在一起。方才巫祝对待西京这般粗鲁,他可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的。 巫祝不情不愿道:“我虽有不死之身,但并不会术法,你带着我只会拖累你……” 炎绯不理会巫祝的话,巫祝话未说完,转眼间三人便来到了修罗海海域。 炎绯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海国的防守果然比上一次他来的时候更严格了呢。 暗灵在海域中央卷起一圈巨大的漩涡,盘旋在水底的巨兽齐齐浮在了水面,对着盘旋在半空的侵略者张开血盆大口。 除了魔族以外,巫祝从来没有出过离国境内。有一瞬间,巫祝曾想过,自己若是掉进海面上这些巨兽的肚子里,会不会死去呢?若到时他没死成,天天活在这个怪东西的肚子里,那可不得憋坏他。 第57章 巫祝正想得入迷,突然被一双手用力一拽,待他反映过来时,三人已经到了修罗海海底, 门口把手的鲛人士兵早已不知去向,一位绿衣少女从密密麻麻的珊瑚丛中往外急奔,看样子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你……你们怎么来了,婴儿,婴儿变成了先海皇殿下,先海皇又复活啦!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那女子正是鲸澜。 炎绯开口道:“长生烛找到了?” 对于炎绯能从地牢里出来,鲸澜并不好奇,那地牢本来就是他们魔族人自己修建的,他能有办法出来,也并不稀奇。 鲸澜惊恐未定,断断续续道:“长生烛……长生烛已经,已经变成人了!” 好像那个由长生烛变成的人此刻就出现她眼前一样。 以前炎绯还是魔界魔君的时候,他就不喜欢在魔界养女人。因为女人总喜欢一惊一乍的,真没出息! 【海皇殿内】 陨天惊讶的看着与母后手牵手的“父皇”,实在是太像了,像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父皇再次复活了一样。陨天很清楚,那不是他的父皇,他的父皇早已死去很多年了。那样诡异的眼神,绝不可能是父皇。 熎姬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亲手养成的傀儡云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几度哽咽。 “回来啦,云澹,你终于回来啦?我好想你啊,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啊。”熎姬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脸,“云澹,我是不是老了?你看看你,你还和当年一样,英俊潇洒啊,半点不曾老去,你不会嫌弃我吧?” 然而那个傀儡人嘴里只会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尽管外表酷似先海皇,面部表情却极为僵硬。傀儡人的眼睛突然看向熎姬的手臂,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目光诡异中带着贪婪。 熎姬撩开一截袖子,主动将手臂送到傀儡人嘴边:“云澹,饿了么?” 傀儡人面对主动送上的美味佳肴,毫不客气地一口咬下去,锋利的牙齿在熎姬伤痕累累的胳膊上咬出一条很深的伤口,两天嘴唇嘬动着…… 他必须阻止母后! “够了!母后,必须杀了他!” 这个傀儡人浑身透着不祥之感,若是再放任他生长下去,指不定会酿出什么祸端来。 傀儡似乎感受到了杀气,嘎吱嘎吱地抬起正在熎姬手臂上吸血的头颅,漆黑的眼睛木木地望着陨天,同手同脚地走到熎姬的身后,蹲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陨天,你要干什么?他是你的父皇!” 熎姬咬着苍白的嘴唇,脸上愤怒的表情似乎是在警告陨天别动她的傀儡人。 “母后,你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父皇,他是个怪物,不能留着他!” 陨天话音刚落,在遥远的修罗海深处传来几声低低的呼啸,连整座海皇殿都为之震动。大团大团的鱼群在海底聚集,往传来巨响声的地方齐齐游去。 那是龙神的怒吼。 海底龙神醒过来啦!海底龙神醒过来啦!海底龙神醒过来啦! 转眼间,龙神苏醒的消息传遍了大海的每一个角落。 上万年前,在神魔大战中,海国龙神为了正义,甘愿作为天国太子的坐骑,与天国士兵一起征战魔界,但凡参战之人都会记得龙神的风姿。在战争接近尾声的时候,天国太子遇险,龙神以命相救,最后身负重伤。几万年来,龙神一直沉睡在修罗海万里之外的寒冰深渊之中。 真龙逢乱必出,海底龙神上一次现身还是几万年前神魔大战的时候。龙神今天突然苏醒,这让陨天对傀儡人的印象更差了。 “母后,这是不祥之物,让我杀了他!” 不管母后再如何阻挠,他都不能放过哪个傀儡人。 熎姬将傀儡人护在身后,傀儡人很识相的显出原形,落到了熎姬袖子里。 “云澹乖,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由于方才失血的缘故,熎姬的手臂尚不能用力。她不正面回击陨天,围绕着海皇殿东躲西藏。陨天怕伤着母后,也不敢动真格。 这时殿外一个鲛人士兵匆忙跑来:“海皇殿下,不好了,天族……天族士兵打过来了!” “下去,按原计划部兵!” 士兵走后,陨天望着空无一人的海皇殿皱了皱眉头。 熎姬早已带着白烛不知所踪。 门外炎绯一行人还未进入海皇殿,便与天界的士兵迎面撞了个正着。 炎绯望了一眼趴在自己背后的西京,“今天还真是出门不利啊,你要醒了要打算怎么谢我?” 此时,一抹黛色身影从众人面前飞速闪过。 鲸澜一眼就认出来了是熎姬,脱口而出道:“熎姬,长生烛!” 炎绯一动,暗灵齐出,黑压压的影子向那抹黛色身影追去。天界士兵以为海国勾结了魔族,找来了魔族助阵,于是分了一拨士兵留在殿外对付炎绯等人。 然而炎绯等人却认为是海国事先发现了他们的行动,特向天界搬来天兵对付他们,出手自是下了杀手。 熎姬失血过多,脚步凝滞,很快就被暗灵拖住,黑色的暗灵爬上熎姬的周身,将她死死缠住。许是感受到了禁锢和压迫,袖子里的白烛也开始躁动。 与其说是躁动,不如说是兴奋!那么多黑色的强大的力量正包裹着自己,白烛感到更饥渴了,他的身体像是一个无底洞,他渴望吞噬更多的力量。他像是一个长期没吃饱饭的饿汉,灵力就是他赖以生存的粮食。 第58章 原本嚣张的暗灵开始一点一点的溃散,黑色的小家伙们像是被吸附住,灵气正在被吞噬殆尽。 炎绯看出熎姬负伤,所以只放了一成的暗灵过去追赶熎姬。暗灵是炎绯身体的一部分,他能感受到暗灵所感受的东西。放出去追赶熎姬的哪一部分暗灵所传递他的恐惧感是前所未有的。 第037章 究竟是什么东西,力量如此之大?熎姬绝不可能拥有这样的力量。难道是白烛吗?炎绯的心中不禁生出疑惑。 炎绯明显感觉到围绕在熎姬周身的暗灵在一点一点地枯竭,若是使用法术强行将暗灵召唤回来,恐怕他自身也会遭到反噬。左右不过一小部分暗灵罢了,弃就弃了吧。 巫祝对于长生烛有着天生的感知能力,当他伸手去夺熎姬藏在身上的长生烛时,却被一个锋利的东西咬破了手掌。他处于本能往回一缩手,手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身体里的血液全都往手掌处游动。很快,他本就枯瘦的手臂变得更加干枯,表皮下盘根交错的青筋越发的突出吓人。 巫祝大笑,面部表情有种说不出的兴奋,但在旁人看来,他的表情显得非常狰狞。 藏在熎姬衣服里的东西依旧没有松口,似乎是要把暗灵和巫祝一起吸的干干净净。 暗灵的势力变得越来越弱,熎姬此时可以自行用法术解决掉围困在她周身的暗灵。她害怕陨天再追赶过来,一掌打飞了身边的巫祝,而白烛并没有就此松口,反而借力从熎姬的袖子里飞出,黏在了巫祝的手掌上。 然而巫祝的生命力顽强异常,他身体里的血液已经被吸干,身体干枯的如同连在一起的朽木,但他仍然精神矍铄。他紧紧的把长生烛攒在手里,下意识向西京跑去。 让傀儡人复活。 让傀儡人复活。 让傀儡人复活。 这句话像是早就在他脑海里烙印好的一样,连巫祝自己都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他只知道他的使命就是在傀儡人要死的时候将傀儡人的生命延续下去。 那根白烛像是黏在了他的手掌上,巫祝念了一串咒语,白烛的烛芯忽然燃烧了起来。哪具腐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竟然动弹了一下,巫祝的干瘪的嘴唇一开一合,继续念着咒语。 白烛被巫祝抢走,熎姬惊慌失措的叫喊:“云澹!云澹!别抢走我的云澹!” 女人像发了疯一般扑向巫祝,掌风险些带灭了白烛,幸好炎绯及时替巫祝挡住了她。 围绕在白烛火焰的四周那团幽绿色的东西不疾不徐的旋转着,西京的身体像蛇一样往外一层一层地蜕皮,身上残缺的腐肉也正在一点一点的剥落。 鲸澜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一眨眼的功夫,西京的肉身又恢复到了完好的模样,只剩下胸膛肚腹部的裂口在慢慢等待愈合。 然而,围绕在白烛四周的幽绿色火焰此刻却停止了旋转,白烛上一秒还贴在巫祝的手上燃烧,下一秒却“咚”的一声钻进了西京尚未愈合的肚子里。 巫祝“啊”的一声,显然是没有料到白烛自己会动。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料到。 陨天刚从炎绯手上救回熎姬,却在抬眼间看到了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 白烛钻进西京的肚子里,西京肚子上的伤口愈合的更快了。 鲸澜关切的问道:“西京,你感觉怎么样了?” 正当鲸澜迈出脚步要向前叫醒西京的时候,却被炎绯拦住了:“碍手碍脚的女人,你若敢再向前一步我就砍了你的腿。” 鲸澜哼了一声,不服气的往后退了一步。论法术,她远在炎绯之下。炎绯手段之狠辣,她是亲眼见过的,此刻若是逞强,她根本就讨不到多大的好处。所以她只得识趣地闭上嘴巴。 海皇殿殿外一片混乱,天族士兵源源不断地向殿外的人发起进攻,炎绯在西京的周身画了一个结界,结界外有暗灵在守护着结界不让任何人靠近。 西京像是做了很长的一段梦,脑子里的意识也逐渐恢复。幽绿色的元灵在自己的体内游走,他感到自己前所未有的健全。记忆如潮水一般冲向他的大脑,,那些一直以来总在折磨自己的记忆,其实也不过如此嘛。 西京是远古魔界大将军集婴的后代,当年集婴在神魔大战中立下奇功,魔君害怕集婴功高震主,遂找了个理由将集婴和他的族人一起驱逐出了魔界。身负重伤的集婴投靠了人族,并许以人族长生烛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本就是一场骗局,集婴借助长生烛养自己的元神,妄图重整旗鼓,他日再临魔界。他的后人们都是烛太师,烛太师唯一的使命就是守护长生烛。至于为什么要守护,连西京自己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自己的元神是被封印在长生烛里面了。之所以烛太师要把元神封印在里面,是为了利用这个元神造出下一任烛太师。为了防止守陵人突然死去,烛太师就此中断,所以每一个守陵人都要主动献出身体里的元神。而另一个烛太师,也就是他的兄长巫祝,一直肩负着制造守陵人的使命。 这一切的意义何在,是集婴为了保护自己的后代吗?聪明绝顶的集婴不可能不知道,这不是一个最佳的办法。那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西京在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的同时,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当年魔君欲对集婴一族赶尽杀绝,集婴有所察觉,带着族人和部下叛逃出魔族。在逃亡途中,集婴为了让自己脱身,不惜留下三万族人断后。尽管最后他们父子三人逃到了人族境内,那三万族人全部战死,无一幸免。 第59章 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他与兄长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呢? 【天宫】 天族人不守信用,在我应允愿意嫁给天族太子后,依然发兵海国。我气的恨不得手撕了天君老儿和他的宝贝儿子流光。 阿爹阿娘不同意我飞上九重天给海国讨回公道,只有宋妩姑姑夸我有几分娲皇的热血风范。琼夜姑姑说服了阿爹阿娘,阿爹阿娘性子虽然倔,却愿意听琼夜姑姑的话。 琼夜姑姑为了让我快去快回,还把自己的筋斗云借了我。 踏上筋斗云,我感到自己脚底生风,心里底气也足了许多。筋斗云嗖嗖嗖地带我飞到了九重天,无论何时到天界,这里总是一派庄重祥和的模样。 南天门守着两个木头似的士兵,见有人闯入,两根长矛交叉在进门的地方。 “我要面见天君。” “来着何人?” “五色山蛇人族幺女,夭二。” “天君料到仙姑会来,特命我二人在此迎候仙姑。” 在守门将领的带路下,很快我在大殿中见到了天君老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要不是因为我,海族也不会与天族交恶。于情于理,我都得来天界。 “拜见天君。” 为了不丢五色山的脸,我强忍着肚子里的怒火,该给天君行的礼数一样不落。天君的精神很好,见到我时,脸上笑意更深了。 “本座知道你是来替海国求情的,本座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不愧是九重天上的天君,一通蛮不讲理的霸道之词也能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原来人家一早就设好了圈套等着我往里跳呢。不就是当一块备用补天石吗,我答应就是了。 “只要天君答应我从海国撤兵,保海国平安,从此再不动海国分毫,我便应允。” “不愧是蛇人族娲皇之后,爽快。来人,传本座的命令,撤兵海国。” 如果这就是命,我认了。 安排部下撤兵之后,天君从宝座上起身,对我招了招手,笑道:“你随我来。” 他像亲切的长辈一样与我并肩而行,时不时询问我一些五色山的趣闻。若不是知道他阴险在先,恐怕我也要被他这副和蔼的模样骗了。 穿过弯弯绕绕的光明小道,天君的脚步突然停住:“这里是铸剑的地方,进去看看吧。” 一座高楼拔地而起,门口牌匾上写着三个赫然大字:兵械库。我环顾四周,皆有重兵把守于此。 从门口进去,便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墙壁四周被炼兵炉里燃烧的熊熊火光映照,入眼通红。 兵械库正中央有一口很大的冶炼池,几十个铸剑师围在冶炼池周围一动不动,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此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五万年前,发生了神魔大战,那时候还没有你。集婴撞掉了一块补天之石,本座派人找了几万年都不曾找到这块补天石的下落。”天君打量了一眼我,继续道:“那块石头与其它的补天石不同,它是由女娲元灵所幻化而成。这块石头被称为苍穹之石,苍穹之石凝聚了娲皇的最高修为——苍穹之力。当年娲皇在感知自己将于不久后寂灭,便取出元灵,把毕生修为注入元灵内,炼成补天石后,又从天幕上取出一块补天石,将由自己元灵幻化而成的补天石填补了上去。蛇人族为了纪念娲皇,便将废弃的那块补天石带回了五色山。” 我冷笑道:“那块废弃的补天石最后还是被老天君借了去。” 天幕残缺,补天石落地后不翼而飞,不得已之下,老天君只好舔着脸来五色山向蛇人族借走了那块原本废弃的补天石。 “是啊,所有的东西都应该回到他本来的位置上”天君颇有感慨,“娲皇寂灭很久后,魔界大将军集婴还是把原来哪块天撞塌了,原有的补天石归于原位,由娲皇灵力所化之石却不见踪影。” “所以你找到了我。” 天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并没有多大用。” 第038章 若在从前,我肯定忍受不了别人这样踩低自己。我早已不是那个喜形于色的夭二,琼夜姑姑在我上九重天之前告诉过我:“死是最容易办到的事情,最难不过‘忍’字。” “娲皇为了防止贪心之徒利用苍穹之石为祸苍生,曾对苍穹之石下了诅咒,因此即便是有人得到了这块石头,也无法释放出苍穹之力。” 难道我灵力低位的原因竟是因为这个?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继续道:“蛇人族隐瞒四海八荒,将你藏的天衣无缝,不过因为你是女娲的遗物罢了。当你幻化成人形的那一刻起,他们便以为你是娲皇再世,妄想将你培养成另一个娲皇,带领蛇人族飞升成神。却终究破不了娲皇的诅咒,你只是一个天资平平的散仙。琼夜自以为是,以为封印了你体内的神之印记你就可以和普通精灵族类一样,就没有人可以找到你了。哈哈哈,可笑啊。” “卑鄙!”他们天族人还真是脸皮厚,老天君借完石头不还,他儿子更胜于他老子,改行做强盗了,直接用抢的。还有没有天理了? “哈哈哈,小朋友说话真有意思。你本就是神族后裔,若是琼夜不封印你体内的神之印记,你现在也是个受人尊敬的上神了。你生来神胎,不用修行也有无尽的力量。蛇人族这一支与娲皇在外形上虽相似,也不过是精灵鬼魅之流罢了,只有娲皇才是真正的神族。你幻化成女婴,蛇人族举全族之力将你抚养成人,你以为他们是真心待你的吗?不!他们只是想利用你,借你的身份和力量来改变蛇人族卑微的地位。” 第60章 不可能,绝不可能,如果阿爹阿娘和琼夜姑姑他们要利用我,何必留我到现在?在我还未化成人形之前他们就应该有打算了。 “那天君你呢?你是想替我解开封印,利用我体内的苍穹之力吗?” “除非真的娲皇再世,没有人配使用苍穹之力。琼夜没有告诉你吗?以苍穹之石铸剑,苍穹之剑的主人可一统六界,天下无敌。也对,我许了神山蛇人族全族的仙阶,他们才不告诉你这些。” “别以为你是天帝就可以信口开河,我不会相信你的,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阿爹阿娘他们绝对不会利用我的!” “事已至此,本座同你讲这些,只是希望你看清局势,海国生死皆在你一念之内。”语毕,他指了指铸剑的冶炼池,“苍穹之石,跳下去,你就能成为四海八荒最优秀的苍穹之剑。本座会带着你征伐四方,让六界所有族类都臣服于我!” 我不是苍穹之石,我是蛇人族夭二!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若是殉剑,会换来海国的和平吗?我的族人再也不会因为地位低下而遭受仙族的歧视了吗? 正在这时,一位天族将士气喘吁吁地上前禀报道:“启禀天君,不好了,死了,讨伐海国的战士们死了,全部战死了!太可怕了!” 我的思绪在这位天族将士的恐慌中被拉回了现实,天族将士战死,那么说,陨天目前没事了。如此一来,天族与海族的仇恨不就结的更深了吗?天君还会放过海族吗?以我对陨天的了解,这不像是陨天的行事风格。 即使是听到自己派去的天族将士战死的消息,天君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大起伏,这个人,无论何时,都保持着天君的庄重。 “没规矩的东西,本座要你好好说话。” “启禀天君,本来是按您的吩咐,给海国一个下马威。不料海皇勾结了魔族,魔族的魔君也来了。哪个魔君好像发了疯,见人就杀,不光是我们的将士,就连鲛人族的战士也死伤无数。” 那将士在说起“魔君”两个字的时候,脸上露出明显的惊骇之情。从穿着来看,这个将士在军中应该有一定的地位。何至于一提到魔君就这般的惊慌失措? 天君开口问道:“魔君?哪一个魔君?” 魔界的魔君总是换来换去,他都记不清谁是谁了。 “西京。他好像比以前更强了!他身上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天君冷笑道:“不错不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就是我养的废物!” “请相信我,天君,那个人身上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天君把说话的将领一掌击倒在地:“废物。滚。” 天君发怒,那将领不敢再开口,只得拖着腿从地上爬起,出了兵械库的门。 那直肠子将领前脚刚出门,兵械库外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未进门,声音却先传了进来:“启禀天居,蛇人族与海族带兵……已经打到了南天门了!” 天君听完这番话,看了一眼我,道:“以下犯上,杀。” “遵命。” 天君话音刚落,几个人将我拦在兵械库内,天君一人急匆匆的出去了。 区区蛇人族和海族,天君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话说西京醒来后,身体很快就愈合到了以前的样子。他感觉自己的体内好像住着另一个灵魂,这个灵魂拥有极为可怕的力量,他的思想经常不受自己的控制,明明自己身体里所承载的力量已经够强大了,当他渴望更多的力量。或者说,并不是他自己渴望力量,而是他身体里住着的某个东西需要吸取他人的灵力才得以存活。 重生后的西京杀了很多的人,杀人的时候,他自己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是在杀人,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仿佛他身体还里住着另一个人,西京自己才是被控制的那个人。 西京隐隐觉得,自己的记忆全部源于那根白烛。当自己还是烛太师的时候,记忆一片空白,然而当熎姬闯入离山女帝的陵寝并且熄灭长生烛时,隐藏在长生烛里面的东西变弱,烛太师的记忆是从那时候起开始重迭错乱,从而得知自己的身世。 鲸澜,哪个绿衣女孩已经死了,她是被西京亲手杀死的。在西京醒过来时,鲸澜跑来拉他的手,当鲸澜的手刚与西京的手发生触碰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西京的身体里喷涌而出,将鲸澜的手牢牢吸住,鲸澜不可置信地望着西京,然而再想抽开手已经晚了,她只能任由身体内的灵力一点一点的溃散,很快,她的身体软了下来,一头栽倒在西京的胸膛上,她很想问问西京为什么,但那句“为什么”还是卡在了喉咙里。 这个女孩陪伴了自己这么久,虽然脾气任性了点,但总体来说对他却是很好的。她将他带离离山,来到魔族。现在,她就这样离自己而去了。胸膛的某个地方开始隐隐作痛,可是他无法阻止身体里的凶手伤害她。西京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身体里的恶魔借他的手想杀谁就可以杀谁,然而他只能眼睁睁的服从,什么都做不了。 他的兄长巫祝似乎是被抹去了从前的记忆,自从看到他醒来,就变得比以前更疯癫了。 “哈哈哈哈,我的傀儡人醒了?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不是应该先变成小孩子的吗?小孩子多好啊,可爱,又听话,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小傀儡!小傀儡!你还我的小傀儡!去死吧你,西京!” 第61章 巫祝冲到西京的面前,想要杀死西京,重新造一个傀儡人,但当他一靠近西京,就会被某种力量牢牢吸附住,他身体里的血液,早在抢长生烛的时候被吸得一干二净了。巫祝身上的血肉像是以某种奇怪的方式蒸发了一般,只剩下干瘪的皮囊包裹着身体骨架,被风一吹,随时都有要倒塌的可能。说的再形象一点,他像一具行走的活骷髅! 大批天兵天将聚集在南天门外,敌人若是再往前一步,他们便要遵从天君的命令杀无赦。 陨天已经错过了一次夭二,他不想再错第二次。生又何妨,死又何惧。他若是真的战死在了九重天上,那便让息越大长老接回父皇与人族女子生下的另一个孩子--蓝起月。 这边琼夜的心情异常复杂,夭二上九重天离不开她的支持。这个一向公正不阿的司夜女仙自私了一回,在与树敌天界和牺牲夭二之间,很明显她选择了后者。牺牲一个人的性命换区整个无色山蛇人族的性命,这是最顾全大局的做法,旁人可以骂她冷血,却无法苛责她。换做是别人,未尝不会做出的同样的选择。 可是,她后悔了。 是她看着夭二长大的。蛇洞门口原本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吸收天地精华之后居然幻化成了人形女婴,还是长着一条蛇的尾巴。直到她发现了婴儿身上被封印的神之印记,才明白过来,这孩子来历不简单。苍穹之力一旦释放天界与五色山必定交恶。这些年来,她一直在暗中将族人度化成仙,为的是有一天,一旦天族与蛇人族反目成仇,这些已经成仙的族人能得以幸存下来。说来可笑,同样是蛇人,他们这一脉却不似娲皇族,生来神胎,法力无边。想修仙成神,必须苦苦修炼,才有位列仙班的机会。 一想到自己把夭二那孩子推到了死路,她怎么也过不去心上的那道槛。当她带领五色山族人来到九重天向天君讨说法时,正好遇到了海皇陨天所带领的鲛人族士兵。这使她不由得钦佩这个海族的王者,无疑,这是一个有情有义有血性的男人。 反叛精神并不是每一个族类都会有的。 像他们这样的精灵族类,得以不老不死,想要好好活着远比寿命短暂的人类要简单的多。可是哪样又有什么意义呢?每一天都是前一天的重复,实在是无聊透顶。怪不得许多精灵族类为了寻找刺激,主动堕入魔族。当然,每个人的立场不同,选择也会多种多样。 第039章 天族人多势众,势力强劲。海族与蛇人族的战士加起来远不是天族士兵的对手,即便如此,陨天与琼夜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与天族一战,哪怕明知会输,也只求无愧于自己的内心。 在天君眼里,挑战他的人无疑是在以卵击石,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天一夜之后,天族士兵俘虏了两名为首的敌军将领——陨天和琼夜。 原定于三日后,在诛仙台处决二人,但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天君不得不改变了想法。惩罚由处决变成了审判。 即使是跪着,陨天也是堂堂正正地跪着,让人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卑微乞怜。就在前几天,他还藐视天规,带兵入南天门与天君抗衡。他身上所散发出的凛然正气,俨然不是一个犯罪者该有的。 “海皇陨天,你可知罪?”高高在上的天君抬了抬眼,若不是眼下碰到了棘手的问题,这个人早就该死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陨天高扬起头颅,目光直视天君。 “你不怕死,难道你就不顾自己的母后熎姬?” 两名天兵天将压着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与陨天并排跪着,女人不服管教,好几次差点站起身来,却被两旁的天兵天将压了下去。 “此事与我母后并无关系,天君英明,想必不会迁怒于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天君哈哈大笑:“看得出来海皇是个孝子,海皇难道不知你的母后炼制傀儡烛一事?如今傀儡烛失控,灾难降临海国,蔓延四海八荒。好一个与你母后并无关系啊。” 陨天亲眼看见白烛钻进了西京的肚子里,以及西京身上那愈合的快的可怕的伤口。难道西京杀人如麻是因为收到了白烛的控制? 哪个白烛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啊。他的父皇生前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死后也更不会有。 除非,有人在长生烛炼成之后一直控制着长生烛。究竟会是谁呢?陨天忽然想到白烛燃烧时,围绕着火焰旋转的幽绿色元灵,但那一抹元灵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高深之处。 “长生烛不过是愚蠢人类编造的传说罢了,况且我母后法术有限,绝不可能炼制出此等高深诡异的东西。” “一切皆因你的母后而起,作为他的孩儿,你必须为你的母后承担过错。本座不要你的命,本座只要你将功折罪。” “天君难道忘了我前来的目的?我是来要人的。” 天君冷笑了一声,沉默了一会儿,身边的侍女立刻会意,拍了个巴掌,大殿外,七八个铸剑师沉沉地抬着一把剑,放到陨天面前便各自退下了。 天君满意的说道:“以苍穹之力铸剑,苍穹之剑的主人可一统六界。横在你面前的那把正是苍穹之剑。” 整个长剑散发出清冷的光芒,长剑刀刃很锋利,剑柄上刻有一圈云纹,云纹中间特意镶嵌了一块温润的宝石。看着眼前的长剑,陨天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心里莫名的悲伤起来。 第62章 陨天不禁质问天君道:“我要的人呢?” 天君淡淡回答道:“蛇人族夭二本就是由苍穹之石幻化而成,天地灵气养育了她,她就要有所回报,所以,她必须殉剑。” 苍穹之石的传说竟然是真的?不可能,那他的夭二呢?不可能!然而当他想到在南天门见到琼夜时,琼夜脸上那种悲哀的表情是骗不了人的。这更加证实了他的想法, “卑鄙!” 陨天拳头紧握,俊美的脸上表情近乎狰狞,额头上青筋暴起。 卑鄙! “怪不得哪个小朋友这么喜欢你,你们连话都说的一样。”天君慢条斯理的说道,“海皇殿下不要着急,本座还没说完,小朋友殉剑前曾赌咒,只认你一人做主人。当她殉剑之后,我哪位多事的司命星君还偷偷为她集了几丝魂魄。海族鲛人最擅长鲛绡织魄……” 陨天不假思索道:“我答应你!” 天帝没有把他逼得太紧,要知道,得饶人姑且饶人,凡事留一丝余地。 为了夭二能够活过来,为了弥补母后的过错他必须一个人抗下所有。哪怕是死。 天君展眉一笑:“那本座便封你为我天界的战神,。” 一语毕,天君略为惋惜的看了一眼横在大殿之下的苍穹之剑,哪个小朋友还真是倔强啊,一如当年娲皇赌咒封印苍穹之力一样。苍穹之剑铸成之后,放眼整座天宫,竟无一人能驱使这把剑。倒像是辛辛苦苦为他人作嫁衣裳。饶是如此,天君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放了夭二的族人。我便受封。” “那是自然。小朋友既已殉剑,本座自是要宽恕她的族人。” 陨天皱了皱眉,他讨厌“殉剑”这两个字。 陨天拿起横在地上的剑,从剑柄上传到他手心的力量是亲所未有的庞大。一想到夭二被困在这把剑里,他的心里就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天君难道就不怕我用这把剑杀光九重天上所有的神仙,给我的夭二陪葬吗?” 天君未答话,倒是天界的太子流光接话道:“海皇殿下请三思,若天界灭亡,六界便会缺少约束,到时秩序紊乱,鬼怪妖孽横行,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果您的心上人还活着,相信她见到你因为她一人而大开杀戒,她定会伤心失望的。” 陨天握在手中的剑抖动了一下,似乎表示赞同。 “那便不要再提‘殉剑’两个字,否则,修怪我不客气。” 陨天抱着剑大步走出了紫微大殿。 夭二,我一定会杀了傀儡人,你等我回来。 “陨天!”疯疯癫癫的熎姬突然清醒了过来。 陨天回过头,道:“母后?你照顾好自己。” “我会修补好夭二的魂魄,母后等着你回来。” 陨天点头,转身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织鲛绡,帮那个丫头找回魂魄,这是她唯一能为陨天做的了。 她的确深爱着着云澹,她的心中的确有执念,但绝不可能因为执念做出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情来。一开始她只想要那根白烛可以长久的陪伴自己,就像是云澹在陪着自己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她与白烛待在一起时间越久,她的神智就越不清醒,那根白烛或许早就不是云澹了,而是被别的什么东西侵占了,连带着熎姬自己,也受到了白烛的控制。 还有她的女儿鲸澜,也已经死了。在熎姬怀有鲸澜的时候,她因云澹与人族女子相爱而怄气,她不希望日后鲸澜带着海国公主的身份与其他国家政治联姻,重蹈她的覆辙,便带着鲸澜回到了翼之泽独自生活…… 一切从好像都变了,变得不按照原有的方向发展了。 鲸澜的死,作为母亲,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经过这一遭,熎姬也看开了不少。 传说鲛人擅纺织,他们织的绡是四海八荒最华美的东西。鲛绡织魄,是鲛人族最古老的秘术,并不同于普通的纺织之术。鲛绡织魄需要极大的耐心,以上乘鲛绡为底,魂魄为线,辅以法术,日夜不眠悉心纺织七七四十九天,方能结魄。 云澹化烛之后,熎姬曾潜修鲛绡织魄之术,但因云澹求生欲望不强,皆以失败而告终。 可见,鲛绡织魄并不是对所以人都适用的。有些人一心求死,不管你如何费力去拉他,终究是图牢。有些人求生,就算你不主动伸出手去,他也会主动向你伸出求救之手。 那个丫头的求生欲望是怎样的呢?无论如何,为了陨天,为了尽一个做母亲的职责,她还是愿意试一试。 熎姬从司命那里要回了夭二仅存的几缕魂魄带回了海国,便开始了漫长的修魂补魄之路。 琼夜回到无色山,终日闷闷不乐。即使夭二活了过来,她也无法原谅自己做过的错事。 第040章 炎绯一直在暗中追寻西京的足迹,显然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重活一次的西京,可怕到连他也不看不明白了。凡是有生命的东西,只要一碰到西京,就必死无疑。从什么时候起,西京竟变得如此强大。强大到连他也不敢轻易靠近。那根白烛绝不可能是普通的白烛。 “炎绯!不要再跟着我,我会杀了你的!” 西京的意识此刻是清醒的,他不想再杀人了,虽然作为一个魔族人,杀人就像吃饭一样那么简单,但他已经厌倦了。他厌倦哪种被人控制的感觉。 第63章 “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呢?” 炎绯仍然不死心,他认为,只要从西京的肚子里取出白烛,西京就会平安无事。 听说苍穹之石现世了,已被天族找到,经由天界最顶级的铸剑师之手,炼制成了苍穹之剑。他必须赶在天族之前解救西京。 面对炎绯的关心,西京的面部表情变得异常狰狞,寄居在身里的白烛又开始控制他了。 “快走!” 西京嘴上催促着炎绯远离自己,而身体却不受控制,正在快速地靠近炎绯。 炎绯轻描淡写道:“哥哥,如果不能救你,我愿意死在你的手下。” “我是集婴,哈哈哈,等了几万年了,终于回来了。” 西京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而声音却是从肚子里传出来的,那根本就不是属于西京自己的声音! 炎绯眼看着西京的手伸向自己的脖子,再晚一秒种,自己的就要死在西京的手里了。可是不知何处冒出的一把剑将西京格挡住,让他不能靠近自己分毫。然而那把剑只在自己的眼前闪动了一下,很快就回到了剑主人手上。 “集婴?哈哈,不管你是谁,今天都得死在我的剑下!” 是陨天!那把剑看起来普普通通,除了剑柄上的石头,并无什么特殊之处,然而那把剑所散发出的强大力量却不容小觑,连带着使剑之人在几天时间内力量大增。 炎绯后退了几步,道:“不许伤害西京!” 陨天并不理会他,转身长剑直指向西京的喉咙。陨天的剑刺的快,对手的的伸手同样迅捷,只稍微一侧身,苍穹之剑刺了个空,长剑像赌气一般齐着敌人的脖子横削了过去。然而西京在第二次闪躲时,脚下微滞了一下,脖子便被长剑划出很长一条血痕。让人奇怪的是,这个伤口竟没有流出一滴鲜血。 苍穹之剑觉得自己遭受到了戏弄,又顺着西京的胸口处刺去,一连几次都没尝到鲜血的滋味。 陨天宠溺的看着这把剑,温声道:“夭夭,你又调皮了。” 自从得了苍穹之剑,陨天对这把剑可谓是百依百顺,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单独剑准备一副碗筷。 “苍穹之剑?传说中的苍穹之剑?啊……苍穹之剑!” 声音依旧是从西京的肚子里传出来的。 是腹语吗?绝不可能是人族走街串巷的江湖骗子的伎俩。 炎绯看着西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心疼,却不敢贸然靠近。 一棵婆娑树的顶端传来尖锐的声音:“白烛……白烛要出来了哈哈哈,我的傀儡人只属于我!” 是巫祝的声音,这具老骷髅不知待在树上多久了。 没有人理会他疯疯癫癫的声音,但经他这么一提醒,众人才注意到,西京身上的的伤口在一点一点的裂开,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他身上静脉断裂的声音。 咔嚓……咔嚓……咔嚓 西京微笑着,面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突起,这还是他恢复记忆之后头一次感觉到了疼痛,痛的滋味并不怎么样。 此时,他可以很确定,困在长生烛里的元神有一个是他的。他此时可以感受到疼痛就是因为找回了元神。 那么另一个会是谁的呢?由海国王储制成的烛被称为王烛,身体为烛蜡,元神做烛芯。曾经作为烛太师的他,对长生烛的制造方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所以里面的另一个元神绝不可能海国先海皇云澹的元神,因为烛芯就是他的元神。另一个元神是被困在长生烛里的吗?不,它更像是养在白烛里面的。那么谁会把自己的元神养在王烛里面呢? 西京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住在长生烛里的另一个元神是集婴的。 可是知道这些,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啊,毕竟那个东西正在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身体里往外钻。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钻心的疼痛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怎样缓解疼痛,而是想到了任性刁蛮的绿衣少女鲸澜。她的魂魄现在在哪里呢?鲸澜临死时一定是恨他的吧。 “嘿嘿嘿,出来啦,出来啦!我的白烛,别跑,不要伤害我的白烛……” 巫祝诡异的叫声离得越来越近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从树上落到了地面,架着两只柴火棍似的双腿扑向西京的肚子。 苍穹之剑出窍,本是要将西京连同他肚子里的白烛斩成两断的。可是突然冒出来的巫祝挡住了长剑的去向,长剑又重新飞回陨天的手里。 “滚开。”炎绯放出暗灵困住了巫祝的脚步,他认为只要哥哥脱离了长生烛的控制,就可以重新恢复正常。 当苍穹之剑再次出窍时,白烛“咕噜”一声,从西京的肚子里钻了出来。白烛与空气接触后,立刻幻化成了人形, 陨天皱了皱眉,这一次总算不像他父皇的模样。 集婴周身透露出无比诡异的黑气,这才是真正的魔之气息。 那个昔日的大魔头,又回来了吗? “集婴!”炎绯脱口而出。白烛幻化成的人形正是集婴的模样,炎绯在很小的时候曾见过集婴的模样。 与此同时,被暗灵困住的巫祝止住了挂在脸上的笑容,嘴中念念有词:“老头子,白烛变成了老头子…。。喂喂喂,傀儡人,快醒醒啊,我给你讲个笑话好不好?王朝换了一代又一代,山中的四季换了又换,快看看吧,咱们哥俩守护的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老头子,丑陋无比的老头子,哈哈哈哈哈哈……” 第64章 那笑声诡异中透着戏谑的滑稽,让人只觉得刺耳的很。 谁也没有注意他疯疯癫癫的话。 白烛从西京的身体里钻出来后,西京的身体才开始往外淌血。他的身体已经痛到了极限,感受不到痛了。外界的声音像风一样灌进他的耳朵,他的意识一片混沌。 嗅到鲜血的气息,集婴很是兴奋,几万年了,他再次回来了! 多亏了熎姬哪个女人,是她帮助了他重生。此时他已经长出了新的肉体,长生烛的烛芯已经完完全全地被他吞噬消化掉了。他再也不需要依靠血液得以存活了。 “集婴,救救西京吧。”既然集婴复活,那么西京,集婴一定会救他的吧。 “哈哈哈,元神已经回到了他的体内,长生烛造就了他,便不能再养他。”集婴指了指陨天,对着炎绯道:“除非,你杀了他,用这位海皇殿下的身体炼制成新的王之烛,把西京的元神养在里面,这样的话,西京就有救了。” 长生烛对于人族来说,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集婴借助长生烛养自己的元神妄图有一天能再临魔界,他的后人都是烛太师,唯一的使命就是守护着长生烛,也就是守护集婴的魂魄。烛太师之所以要把元神封在长生烛内,是为了用这个元神造出下一个烛太师。这些守陵人的元神只有一个,每一个烛太师傀儡皆由同一个元神所创造,目的是为了防止守陵人突然死去,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元神。可以说,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集婴的魂魄。然而集婴生性多疑,并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后人,只把守陵一事和制造新一任烛太师傀儡一事植入自己仅存的两位后代的记忆里。就连集婴自己也没有料到,长生烛竟会阴差阳错落到熎姬手里。若不是得熎姬的帮助,恐怕他的魂魄还得等上几万年才能恢复如初。 为了救西京,杀一个鲛人又算得了什么呢?炎绯知道陨天手中的苍穹之剑威力无穷,可是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甘心呢。尽管炎绯心知肚明,集婴是想借助他之手试探苍穹之剑的威力。 不过转念之间,炎绯已经放出全部暗灵对付陨天。 “喂,老头子,我不想活了,求求你让我死吧。”巫祝有气无力的不断呻|吟着。 然而集婴并不理会巫祝的请求,全神贯注地盯着陨天手中的苍穹之剑。 “苍穹之石哈哈哈,当年天君老儿自己想得到苍穹之石,所以利用我的撞缺了苍穹,也怪我鬼迷心窍贪图魔君之位便答应了他。谁知这老孙子不守信用,背后撺掇老魔君将我赶出魔界,还杀我全族。这口气我集婴如何能咽的下?哈哈哈,我能有今天,全拜天族人所赐!” 集婴生动形象的讲出了这段不为人知的陈年故事,说到激动处,咬牙切齿。他一心求重生,不仅是为了报仇,他还有更大的野心,就是称霸四海八荒! 暗灵齐出,将陨天围在中心,方才还是白天,在一瞬之间,周围已然变成了黑夜。 苍穹之剑明显感觉到周围涌动着的杀气。剑在陨天手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暗灵也感受到苍穹之剑强大的剑气,一时不敢靠的太近。好不容易有一束光透了进来,却很快又被新的暗灵堵住, 炎绯为了置陨天于死地,竟使出了绝杀,暗灵阵! 陨天知道,自己必须速战速决,暗灵是不知疲倦的死灵,如果不能迅速解决掉这些暗灵,自己则会被密密麻麻的暗灵拖累致死。 第041章 苍穹之剑的剑柄流光溢彩,面对暗灵扑面而来的杀气,苍穹之剑的力量反而更强大了。长剑在陨天手里转着圈儿,暗灵不敢直接撞到剑上,只能钻着空隙偷袭剑的主人,然而那把剑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疯狂的护着主人,不容暗灵伤害主人分毫。不一会儿,暗灵就被苍穹之剑豁了一个口子,暗灵阵法溃散。 炎绯调动了身体里的所有灵力支配暗灵,但到了最后,还是支撑不住了。在他油尽灯枯之前,想最后一次发动暗灵,却未能得偿所愿。鲜血从喉咙里涌出,嘴巴里甜腥味让他有些飘飘然。 他已经尽力了。他的眼睛一直望着西京所在的方向,直到倒地的哪一刻。 集婴对着剑柄上的石头冷笑道:“老朋友,又见面了?” 集婴清楚的记得,这就是他从苍穹上撞下来的石头。 那把剑像是听得懂话一般,围着陨天转了个圈。陨天能读懂这把剑的意思,温柔笑道:“你是说待会儿打的他落花流水?” 那把剑在地上点了点头。 “如此那便让我好好领教一番苍穹之剑的威力。” 在集婴开口的剎那,身后的树林中刮起了狂风,鸟儿在林中四处逃窜,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天幕风云暗涌,大地失色,江河湖海全部倒流。在遥远的修罗海冰川深处,传来龙神的咆哮声。 集婴召唤出了沉睡在地底的兽族人,当集婴还是魔族大将军的时候,便是靠着这一支兽族勇士替魔界开疆辟土。只有集婴,这个拥有一半兽族血统的魔族人才能才能召唤并驱使兽族人。 参天的大树从根部开始折断,横七竖八的应声倒地,养育绿色植物的泥土被翻出来,野兽一般的怪物,从地底最深处探出头来,他们的身体上爬满五颜六色的毒虫,模样丑陋可怖,让人作呕。 陨天心疼地看了一眼长剑:“杀他们怕脏了你。” 第65章 长剑摇了摇头,一把挑三拣四的剑可不是什么好剑。 “怎么办,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常见像听懂了他的话似的,跳起来拍打了一下陨天的屁股。 为了不让剑继续胡闹,陨天只好紧紧握住剑柄,而长剑也很乖巧的任由他握着。 越来越多的兽人从地底里冒出头来,再过一会儿,就连落脚的方也没有了。 “海皇殿下,你去对付集婴,这里交给我们。” 是琼夜的声音。他与孤蒙一起来协助陨天,和他们俩一同来的还有宋妩、白泽和鹿灵。 “多谢!” 有了他们的帮助,这下陨天对付集婴的时候就不用分心了。 鹿灵对着陨天手里的苍穹之剑嘟囔了一声:“没出息的东西,还真被人炼成一把剑了。” 鹿灵虽然对夭二有些偏见,但总归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自己的朋友如今落到这种地步,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作为夭二的坐骑,虽然夭二经常与自己斗嘴,但夭二如今只剩下几缕魂魄,白泽的心里同样是自责的。 大地的泥土不断的被地底的东西搅拌翻出,众人这才发现兽人杀不净,死不绝。凭他们几个的力量,还不能完完全全的控制住兽人,就算是神仙,也有体力耗尽的时候。必须请求援兵。 兽人一茬一茬像韭菜一样,割了又长出来,他们比之最凶猛的猛兽还要凶猛百倍千倍不止。他们早就厌倦了在地底深处长久的沉睡,从地底里爬出来的兽人,到处横冲直撞,见到活物就往嘴里塞。即使是在人间猎奇类的话本上,白泽都未见过这般恶心的令人作呕的兽类。白泽想不明白,同样作为兽类,为什么自己就要比他们干净漂亮的多? “喂,鹿灵,为什么同样是兽类,咱俩的气质就比他们好很多。” 面对兽人源源不断的进攻,鹿灵接二连三的使出鹿灵斩,那还有力气同白泽瞎贫。 “住嘴!” “好吧好吧,你不喜欢我说话,我就不说了。” 白泽非常识趣的闭上了嘴巴,鹿灵肯和他一起来这里,就已经让白泽够意外的了,他可不想再次惹怒了鹿灵,鹿灵一气之下又跑回了西海。 那边陨天与集婴难舍难分地打斗在了一起,长剑所过之处,集婴都很巧妙的避开了锋芒。 天色变得越来越暗沉,乌云聚顶,天雷滚滚,大雨夹杂着黄沙,从九天出直直落下,砸在众人的身上,好不狼狈。 白泽呸了一声:“天君这龟孙子,咱们帮他打架,他自己缩在天宫里做乌龟,还让雷公电母打雷下雨是几个意思?” 他们的衣服衣服受到雨水泥沙的浸染,全部失去了本来都颜色,变得又黄又脏。 琼夜看着密密麻麻的兽族人,以及不凑巧从天幕上落下来的大雨,心中不免有些焦急。她对孤蒙说道:“孤蒙大将军,这样下去不行。你去天界找天君借些天兵来。天君若是不肯借,那我们也犯不着替他送死。” “好,我这就去。” 孤蒙领兵多年,最擅长分析战势,每次出征他都能根据敌方人数的多少,敌方的作战能力等等这些因素推断出己方的胜率。 从一开始面对黑压压的兽族人时,他就觉得以少胜多,毫无胜算,只是碍于在琼夜面前的面子,没有说出口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从来不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却每每在琼夜面前总是死要面子。 天君在玉虚镜里将下界发生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眼前的烂摊子本来就该由天族收拾,然而天君还在为损失了苍穹之剑而惋惜,直到孤蒙前来请求天君增援救兵的时候,他才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点了一万天兵给孤蒙。而率领天兵作战的领头人却不是孤蒙,是天族的太子流光。 天族的士兵由天族人带,这是谁都争不了的。 有了天兵的援助,众人才觉得轻松了许多。兽人的嚣张气焰很快就被压了下来。 然而集婴的力量比五万年前更强大了,毕竟当他还是傀儡烛的时候,吸收了太多强大的灵力,此时正好得到了发挥。 然而苍穹之剑也不是吃素的,当年神魔大战的时候,本来魔族处于绝对的优势,但老天君那个老狐狸以魔君之位引诱他撞掉了苍穹之石,由于苍穹之石的力量太过强大,他险而负伤,这才让天族人扭转了局势。 集婴与苍穹之石硬碰硬时,集婴会受伤,苍穹之时却不会。所以即使集婴强大如斯,苍穹之剑也并不畏惧集婴。可是让陨天天没有想到的是,集婴似乎有刀枪不入的本领,苍穹之剑可以将它碎尸万段,但是很快,他又可以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苍穹之剑虽能压制他,却不能置他于死地。 这究竟是怎样的怪物啊。 苍穹之剑的耐心似乎已经消耗完了,再次围绕在陨天身边转起了圈儿来。 陨天读懂了苍穹之剑想法。 “什么?同归于尽?不可以,我决不允许你这样做!” 正是因为苍穹之石,夭二的魂魄才能一点一点的聚集起来,要是就连这把剑也失去了,夭二便再也回不来了。 听了陨天的话,苍穹之剑像小孩子置气一般,每当陨天伸手要握住剑柄的时候,苍穹之剑便淘气似的闪开了。 白泽见到如此情形,嘟囔道:“连把剑都看不住,算什么男人。” 第66章 苍穹之剑仿佛听懂了白泽的话,长剑穿过一连串的兽人,剑身对着白泽的屁股狠狠地拍了一下,转而又飞回了陨天的手上。 白泽被长剑打了屁股,心里头却不恼,反而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就像昔日的夭二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一样。 为了这场战争尽快胜利,为了夭二早日归来,白泽更加卖力的杀敌。 手握苍穹之剑的陨天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之情。苍穹之剑根本就杀不死集婴,或者说集婴已经炼成了不死之身。此时便是把集婴捉到天界,扔下诛仙台,他也能完完整整的活着。 如果杀不死集婴,那么就只能另想办法:压他,封印他。 狡猾的天君又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大雨渐渐停歇,天雷继续涌动着,陨天利用苍穹之剑往集婴身上引燃了雷火,大火越烧越烈,集婴的皮肤上开始渗出一滴滴烛泪。 他父皇云澹化烛后被集婴同化了本体,或者说云澹的元神早已被集婴吞噬,所以长生烛的本体就是集婴,可以说现在站在陨天面前的集婴就是长生烛。 同样都是海族的王者,父皇化烛,那么他也可以做到。 化烛与集婴同归于尽,陨天脑海里闪过这有一个念头。 他之所以犹豫了一下,是因为害怕夭二醒过来后,找不到他,他怕她难过,他怕她伤心。 无疑,天君给他出了一道选择题。不是他与长生烛集婴同归于尽,就是苍穹之剑永远封印集婴。 平白无故被封为天界的战神,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夭二,再见了。 炼烛是个骗局,人鱼化烛确有其事。鲛人族重情,鲛人愿意为自己认定的另一半牺牲一切,甚至是生命。他的父皇云澹就是这样一个例子,他深爱着人族女子,在哪位人族女子百年之后,他甘愿献出生命化为白烛,生生世世陪伴在女帝的陵寝之中。 从来就没有什么炼烛之法,左右不过“心甘情愿”四字。 以前他一直认为是父皇傻,居然心甘情愿为了一个人族女子而放弃王位,放弃生命,只为了化作白烛陪伴在一个女人身边。多么愚蠢,多么可笑啊! 罢了,罢了,很多事情总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让他为她也迷一回吧。 第42章 第 42 章 陨天聚精会神地使出了鲛人族最古老的术法:化烛,这是每一个鲛人从一出生就熟记于心的术法。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苍穹之剑不安的左右摇摆起来,陨天闭上眼睛一遍又一遍地念着盘旋在脑海里的古老咒语。 苍穹之剑感应能力很强,它可以感受到主人生命迹象的存在。 然而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替他杀掉往陨天身上进攻的兽人,以及集婴发疯似的进攻。这也是陨天通过意念传递给他的命令。作为一把绝世好剑,必须无条件的服从自己的主人,连苍穹之剑也不例外。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一身黑衣束发的海国之王终究化成了一根白烛。 琼夜等人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一根白烛撞向另一根白烛,二者在天雷之火不断地劈打下,燃烧并融化在了一起,看不出是谁吞噬了谁。 苍穹之剑冲破天幕,直指九天,发出凄厉的剑啸声,连带着九重天阙上的宫殿也微微震动了一下。 让人惊骇的是,时间竟然有一片刻的静止。 不多时,长剑倒地,苍穹之剑成了第一把倒在战场上的剑。 没有人敢靠近这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大火一直烧了七天七夜才熄灭。集婴大势已去,兽人这才重新退到了地底。 放眼大荒,山河满目疮痍,神的宿命尚且如此,那么人呢?琼夜生出一种惆怅凄凉之感。 冷雨从天而降,试图平复大地的创伤。大地上会再次长出新的生命,新的植物,崭新的一切。那么,心中的伤口什么时候可以愈合呢? 琼夜捡回了长剑,陨天之后,无人能支配苍穹之剑。长剑离开了主人,生气全无。 海皇为了天族战死之后,鲛人族大长老依照海皇生前的吩咐,开始寻找先海皇与人族女子生下的另一个孩子——蓝起月。可那个孩子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上穷碧落下黄泉,大长老息越都不曾发现过他的踪迹。这也让鲛人族的其他几位长老急得直跺脚,海国不可一日无君。海皇战死之后,天君嘴上表示惋惜,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的举动。海国九长老多次向天界求借玉虚镜,都被天界委婉拒绝了。 承孤蒙的情,琼夜得以在海国陪着熎姬日夜守候夭二的魂魄归来。 孤蒙一直爱慕着琼夜,终于,他对她表白了,他说喜欢她的眼睛,清澈明朗,英勇无畏,一往直前。然而琼夜无法接受海国九长老孤蒙此刻不合时宜的表白。因为琼夜认为自己犯了错误,不配得到孤蒙的爱情。 琼夜、白泽、鹿灵、熎姬等人都在等着夭二于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魂魄回归,只有夭二活过来,他们心里的负罪感才会减少几分。 但是,未能如愿。 因为世上最完美的鲛绡,织不出不归人的魂魄。 琼夜无意间发现,苍穹之剑不翼而飞了。 【结局】 我成了剑灵,栖身于六界最锋利的一把剑。 我的剑主人是海国的王者,我们才相处不过几日,他便战死了。天君派人将燃烧成一摊蜡状的物体埋于地下,非常高调地在人界建了一座天界战神墓。春去秋来,墓地四周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我每日都要守着这块墓地,陪着沉睡在墓地下的主人。白天,我在人间四处游荡,到了夜晚再回到这片墓地,给我的主人讲一讲白日的见闻。人间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啊,听茶馆里的说书人讲故事可比自己看话本要有趣的多呢。对了,今天是人间元宵节,我去看了花灯,还偷偷混进了食肆,汤圆又软又白,热乎乎的,食客们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唉,可惜我只能看着。 第67章 主人,你看,天上月亮升起来了,星星一闪一闪的。如果你还在的话,会带我去天上摘星星吗?我不管,我要最亮的那一颗。 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漆黑的影子迎着满月的光辉正在走向这片寂静的墓地。离得近些,我才看清迎面走过来的是一位身着墨蓝色衣衫的少年人,头发和衣服湿漉漉的,滴着水。月光照耀着他的大半边脸颊,他的眼睛是黑蓝色的,和你有几分相似。少年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字,便头也不回的走向黑夜的深处去了。 我很想追上去,但我没有。哪个少年和你很像,却不是你。 白天在人间玩儿累了,主人,你要乖乖的哦。有事的话,记得托梦给我。 晚上的时候,我果然做了一个梦。陨天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服,迎着月色朝我走过来,温和笑道:“夭夭,我回来了。” “咦,真的是你吗?” 他伸手宠溺地刮了一下我的鼻梁:“傻瓜,是我。” 如果是梦,那就让我沉醉在梦里吧。 “我与集婴同归于尽后,本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是父皇残存在长生烛里的最后一缕元神保住了我的魂魄。夭夭等着我,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回来与你永远在一起了。到时候,许你一场盛大的婚礼。” “陨天……陨天,不要走!” 我从梦中惊醒,剑身沾满了不知是露水还是泪水。天上孤月杳然,地上一片寂静。 一缕萤火围绕在剑柄周围久久不肯散去,我隐约能感应到萤火所散发出来的微弱灵力。不由得欣喜若狂,陨天,是你的魂魄回来了吗? 我掘地三尺,很快就挖出了埋藏在墓地里的半截白烛,带着哪缕萤火回了海国。 琼夜姑姑他们还在等着鲛绡能够织出我的魂魄,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幻化成灵体,这样我就可以守着陨天回来了。 醒来时,我将梦中的情景告诉了众人,他们以为我是太思念陨天了,所以才说出了这许多胡话来。当我拿出半截白烛在他们面前点燃时,他们才相信了我的话。 集婴吞噬了云澹的元神,却没有完全吞噬云澹保存在长生烛之中的意志。在陨天即将要灰飞烟灭的时候,长剑直指苍天,苍穹之力爆发,时间静止,云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替陨天保住了最后一缕魂魄。长生烛恰好有护魂的作用。 为了更快修得灵体,陨天的魂魄落入轮回在凡界历劫。司命为了弥补心中对我的愧疚,非常主动地要替陨天拟写命格,一百零八个劫难完,长生烛灭,陨天就能回来了。于是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司命府监督司命写折子,司命写完一个折子必须交给我过目一番,我点头才算可行。 “司命,来看看,这一段的是什么意思?我的陨天怎么会爱上别的女子,并且还……还云雨了一番,嗯?过来!” “哎呦,我的姑奶奶哎,这已经是第一百零七个折子了!命格里的人每一世皆孑然一身,孤独中老,不近女色,不娶妻,不生子,实在是违背了人之本性啊!本仙绝不能坐视不管!就让本仙写一出我最拿手的闺房情趣之乐罢!” “哦?既然司命仙君想写闺房情趣之乐的话,尽管去写好了。琼夜姑姑可是到现在还恼着呢…。。” “清心寡欲,方能有助修为,本仙何尝不知此理啊。你姑姑已经够恨我了,可不准你再添乱了。你在这司命府,本仙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你若还不替我在姑姑面前多美言几句,我会伤心死的……” 每每我拿琼夜姑姑威胁司命仙君,他便做出这一副要死不活的嘴脸,倒好像我欺负了他一样。 我继续揶揄他道:“可是琼夜姑姑好像喜欢海国的九长老孤蒙啊,又不喜欢你。” 司命星君故作高深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小孩子懂什么。”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时间虽快,可是等待却很漫长。不过左右还是等到了陨天回来。 嗯,不说了,夫君喊我试嫁衣去了。 解释一下,蓝起月是陨天的同父胞弟。这个角色会在作者的另一本纯爱小说《雾锁诡海》里与大家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