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强制爱也可以啊(NPH)》 第一章全身都被插满了(高h,3p注意) 明月高挂,清辉洒满林间。 临水城一小客栈内,一女四男,空气逼仄暧昧。 女子浑身赤裸,正被一人抱在怀中肏动着,双腿大开,小穴艰难地吞吐着那根不符合她尺寸的肉棒,丰润的双乳随着身下人的节奏,一上一下的跳动。 四周都是淫靡的气味,不断发出“噗呲、噗呲”的肏穴响声。 虞年背靠在宋亓一怀中,只觉意识朦胧模糊,好像一切感官都变得迟钝起来,唯有被插满的穴承受着层层迭涨的快感。 “嗯啊.....不...唔...不行...” 已经一天一夜了,再这样被肏下去,真的会坏掉的啊... “姐姐怎能说不行”,胸前正嘬吮着她乳肉的谢确抬眸,吐出他被吸得裹满汁液的奶尖,挑唇笑道, ”不是姐姐自己贪心,每根都想要的吗?” 谢确满意地看着自己在虞年丰乳上留下的斑斑红印,又亲吻两下亮晶晶的乳尖。随后站立在榻上褪下亵裤,覆着虞年的小手,握在自己早已硬起的根茎上缓缓撸动起来。 身下宋亓一还在不断攻袭着细窄的宫口,一次次的狠狠拔出、捅进,在两人交合处捣出了一片白沫。虞年那处湿滑紧窒,里面似有无数温暖小嘴在吮吸。 宫芯早已被撞得酸软,被强制破开的小口像一张小嘴,不断吮吸着他的马眼。宋亓一按着虞年的细腰,蚀骨一般的快感几乎要让他疯魔! 他贴在虞年唇边,厮磨着她湿润的唇瓣,将她唇角边被他干出的津液一一舔尽,声音有些喑哑, “年年好会吸啊...” 听着耳边那露骨的话语,虞年小脸更红了,怎么也没想到这种话居然是从宋亓一口中说出。 她双眸朦胧微张,小脸娇俏地瞪了宋亓一一眼,坏心的缩紧了小穴。 “....嘶” 肉穴里本来就紧,此刻她一夹,霎那间宋亓一只觉得快感一股脑的冲了上来,被箍紧的肉棒几乎寸步难行。他紧咬牙根,磨蹭着嫩穴里的软肉,又发狠肏了进去! “呃啊——” 早已软烂的宫口被瞬间撞开,竟是生生嵌了半个龟头进去! 插进去的一瞬间,宋亓一感受到那不同于小穴里的窒息般的紧致,不禁呼吸一滞。 虞年呻吟着喊疼,小穴缩的更紧了,宋亓一也不好受。 他额角蒙着细汗,想要抽出。可那处的媚肉竟是层层倒长,每拔出来一点他都能感受到蹭过龟头时的极致快感。宋亓一闷哼一声,只感觉浑身血液都在沸腾,肉棒又大了一圈,本来已经肏软的小穴又被塞满,边缘都被撑得透白。 宋亓一只得停下身下动作,额角挂汗,一手握在虞年细嫩的腰间,一手去揉捏她胸前挺立的红珠。 “年年...放松” 白嫩的乳儿被肆意揉捏成各种形状,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按,立挺的红缨便深陷在乳肉当中,他不断摁撵着,一指慢悠悠地压着乳尖画圈、盘绕。 他贴在她的耳侧,不断舔舐,吮吸,虞年只觉得思维都在四处飘散,耳边鼓涨得只剩白噪,所有快感都在大脑集中。 “嗯啊.....”她一声娇媚的呻吟,好似小猫抓过一般挠过房中四个男人们的心尖儿。 一旁的谢确听得红了眼。 虞年小手软糯,撸动间他已是爽得神魂都在颤动,可此刻看人儿在宋亓一怀中香汗淋漓,他已是不满足于此。 谢确从虞年手中抽出硬得发疼的性物,用手自己握着,将那根灼热抵在了她唇边。 “姐姐,帮我舔舔”声音听起来万分委屈,好不可怜。 虞年朦胧的眸子微睁,眼前是少年青筋盘绕的恶龙,鼻尖充斥他的气息。谢确很爱干净,自从开了荤之后更是每天都要清洗几遍,生怕虞年嫌脏不让他肏穴,肉棒倒是并不难闻,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气。 虞年伸出粉嫩小舌,轻轻舔弄着他龙首的细眼。她张嘴,含住了冠首,香舌挑动着边棱下的内沿,而后复又裹住整颗头部不断吸吮。 谢确感受着下体的温柔包裹,肉棒弹动一下绷得更紧,没忍住溢出一声闷哼。 身下宋亓一蹙眉,不满虞年被分走了注意,手握在她腰间,挺动着劲腰又狠肏了起来! 虞年顿时被插的淫水四溅,身下不断传来啪啪啪的响声,臀肉被来回顶弄。正欲逃离,却被宋亓一大手一把按在腰间,狠狠将她串在了阴茎之上! “啊啊啊——不要了!......宋一一...” 谢确嘲讽似得瞥宋亓一一眼,也不管不顾,一手放在虞年脑后,强迫着她将他的性物整个儿吞下。细腰窄臀慢慢挺动,享受着她小嘴里的温暖湿润。 虞年小嘴里被塞满,身下还不断被迫吞吐着巨龙,宋亓一的粗长硬棒正插在穴里,在肚腹中疯狂深捣。 三人欢畅于这场性爱之中,空气里都是交合的气味。 房内淫靡声不断,小穴似是被宋亓一凿通,他大开大合的抽插着,每次都是整根抽出又凶狠地顶至深处,不断迭加的快感蒙了双眼,身体内的愉悦好似堆积到了极致! 唇鄂间谢确还在不断向更深处挺动,柔韧而坚硬的冠首顶在她喉咙深处,呼吸都变得困难。 虞年小手挣扎着拍打在谢确腰腹,他却不肯拔出,只看见唇边还露出一截茎身没能插入,便一心想让她整根吞下。 “姐姐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于是一手抓着她的头发,顶进逼仄的喉咙,在温暖湿滑的小嘴里肆意操弄。 “嗯啊....姐姐”谢确眯着眸子,一副爽快享受的样子。 可肉棒卡在喉间,虞年所有的呻吟都被迫堵住,感觉快要窒息了! 空气渐渐变得稀薄,喉口和小穴都在同时收紧,谢确和宋亓一同时感觉到了这股致命般的紧致。 谢确眼神一凛,心感不妙,立马将茎身拔出。肉茎粘连着她口中被倒弄出的涎水,拉出一道银丝。 喘着粗气,他盯着虞年还在微张的小嘴,方才差点就被这么吸射了! 几乎同时,虞年靠在宋亓一怀中,脑中的快感在不断迅速迭加,她闭着双眸挺直了腰脊,大脑似是有白光闪过,被肏到了高潮。 “啊啊啊——” 肉穴无意识缩紧、跳动,喷涌而出的淫水浇溉在了冠首。爽感自下体传至脊髓,宋亓一腰间一紧,抵着她的臀,汩汩白浊射进了最深处。 “年年...” 宋亓一将头垂放在她肩上,已经半软的性物还放在温暖的穴里,不愿拔出。 怀中人儿双眸微眯,眼角还挂着丝丝湿润,所有思绪好像都已经飘到了云边。她躺在宋亓一怀中,细细喘着热气,一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 第二章年年,我看不见(高h,6p注意) 她不动,宋亓一也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旁边始终坐在桌边的应琢微不可见地拧了拧眉,大手一捞,一把将虞年抱至自己怀中。 怀里的柔软香甜渐渐远离,塞在穴内的肉棒被迫拔出,小穴被肏的狠了,竟一时无法闭合,一汩汩精液混杂着她的淫水从里面流出,淌在了宋亓一的腿间。 宋亓一看着,眼眸更暗了。 另一边,应琢半身赤裸,身披外袍,将玉软花柔的人儿拥入在怀里。如玉脂般的肌肤因高潮而透着艳粉,香汗淋淋,额发都被打湿些许,正丝丝缕缕凌乱贴在颊侧。 “师尊...”虞年将头靠在应琢紧实的胸膛上,说话都有气无力。 怀中人儿仿佛被抽了骨架似得,只酥软地靠着,若不是他手在背后扶着,估计已经瘫软成烂泥了。 应琢给虞年掐了个净尘诀,除去她身上斑斑点点的淫靡水液。身上干净了,只是那一片片被揉捏出的青红紫色实在看着碍眼。 应琢轻“嗯”一声表示回答,一手将她放在床榻,一手细细抚摸着她的秀发,似是在安慰。 虞年鼻子一酸,泪珠都快掉出来了。 呜呜...果然还是她的师尊对她最好了! 下一刻,应琢便提起她一条白嫩纤细的腿,露出早已被干得的红肿的小穴,将肉棒抵在穴口,冠首挑弄几下花蕊的红樱,待里面汁水淋漓便又肏了进去。 应琢对虞年这朝三暮四的性子不满,刚才又被迫看了一场春宫图,现下已是忍无可忍,挺着劲臀便整根插入,直直深捣那被宋亓一肏得大开的宫口! “嗯啊——” “虞儿顽劣,还需多教导一些为好” 满口冠冕堂皇,现在不还是正压着自己的小徒儿肏穴! 虞年一条腿被放在应琢肩上,卵蛋拍打在臀间,发出清脆的“啪啪”响声,一旁谢确还在揉捏着她的乳肉蠢蠢欲动。 她歪头想要躲避,余光却瞥见了一直坐在桌边的裴行易。 他眼上蒙着白色绸条,只安安静静坐在桌边品茶,身旁淫靡声四起,他却充耳不闻,好似全都听不见,一副世家公子闲坐茶楼的样子。 可虞年清楚看见了他胯下高高的鼓涨。 “行易...”她声音微不可闻 应琢将她两条腿夹至腰间,正狠狠肏干着,淫水拍打的声音盖过了一切,只能听见她不时溢出的呻吟。 可她没看见,在她叫出名字的那一刻,裴行易耳尖微动,端起的茶杯掩住了他上扬的嘴角。 “行易...啊嗯..过来...”虞年看他一人坐在桌边实在可怜,心中不禁有些酸涩。 这一声不仅裴行易听见了,正压在她身上的应琢也听得清清楚楚。 “年年,我看不见”裴行易放下茶杯,语气淡淡,但虞年却怎么都能感受到那股凄凉。 虞年正想起身,却被应琢一把按下,穴内的恶龙凶狠地插进她软烂的子宫! “啊啊啊——” 一时间肏的太深,虞年抬头时居然看见自己小腹已经隆起了一个弧度,正随着应琢的抽插不断凸起。 “嗯啊...师尊...不、要坏了...” “....年年?”裴行易歪头,似是有些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 虞年不知道,可屋里的男人都清楚,裴行易虽然眼盲,但也因此神识远超常人,可以说方圆百里的风吹草动,只要他愿意,都能洞悉于心。 谢确看他装得起劲的样子,不懈地嗤笑一声,眼神都懒得分给他半分,只顾着撸动自己的肉棒往虞年乳肉上戳。 虞年觉得裴行易被晾在一边实在可怜,便挣扎着想起身将应琢那物拔出来。 后者眼神一冷,手掌间灵力运转,天璇神诀被运转到了极致,劲风凝聚成型,竟直直朝着裴行易袭去! 要承下合体期修士一招,普通人轻则当场毙命,重则灰飞烟灭,就连裴行易也可能丢掉半条性命! “不要!”虞年着急了,起身就想推开应琢。 却听那边传来一阵闷响,灵力还未能碰至裴行易,就似是碰到了屏障一般,在空气中化解四散,而后他桌上放的天阶法器也随之破裂。宋亓一闻声瞥了一眼,裴行易一早便拿出那法器放置桌上,怕是一直在防着他们这一招吧。想必应琢也是知道,所以才在虞年面前就出了手。 “看来扶摇仙尊对在下很是不满啊...”裴行易嗤笑一声,歪头看向床边。 “师尊!”裴行易虽无事,但虞年还是气急了。 她人还在这儿应琢居然就敢出手! 虞年嘤哼着起身,白嫩的穴里还插着应琢的硬物,小手就推在他胸脯上,一副抗拒的样子。 应琢皱眉,抿直了唇,肉棒深捣至顶,一手按在虞年脑后便吻了上去! 他撬开她的唇齿,侵入舌关,不管不顾地勾着她的滑嫩小舌,二人唇瓣厮磨,涎水交合。 好像一切空气都被掠夺了,一呼一吸全是应琢身上的竹香,他挺动着腰身,将虞年抱在怀中,茎身在小穴内缓缓地肏动。知晓虞年的软肉在哪里,他便不断在那处细磨、深捣,一股股透明粘稠的春水流出,在二人身下黏连。 “嗯啊...师尊...” 虞年贪恋着这舒适的快意,但心里还挂念着裴行易,便又轻轻推了推他。 应琢眼眸一暗,将她双手搭在他脖颈处,抱着虞年便站起了身。下身还紧插在穴内,嘴上不住地追着虞年的唇瓣咬。 随着他走动,肉棒也在上下抽插,淫乱的汁液自二人腿间流下,洇湿了床边的地毯。 裴行易听见应琢走至他身前停下,他二人交合处就在他眼前半臂之处,正不断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 应琢放开虞年的唇,抱紧怀里温香软玉,冷冷看向桌边的人 “不是看不见吗?那便让你听得清楚些” 应琢身型修美,肌肉线条平滑清晰,此刻正两手按压在她臀瓣,肉棒在穴内肆意驰骋。 虞年双腿无力,只能松松夹在他两边腰侧,嫩穴已经完全被大肉棒干软,身上唯一的着力点就是下体猛烈抽插的凶兽,好似被生生串在了上面一般! 他身下动作不停,粗壮的肉冠深深顶入她的子宫,穴里的嫩肉都随着应琢的肏干得红肿外翻,一波波快感漫出,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啊啊啊——唔嗯...师尊...” 浪叫声娇绵骚耳,房内几人更加蠢蠢欲动,挺着硬到发疼的肉棒就向她走来。 裴行易听得额角发胀,终于忍不住,放下手中茶杯站起了身。 他微凉的手抚在虞年背脊,一寸寸向上,像是在细摸什么上好的绸缎。 “年年要我吗”裴行易贴在虞年耳边,声音温润,似狐媚一般蛊惑。 虞年在应琢怀中上下起伏,脑中朦胧模糊,仿佛什么都看不清,甚至无法思考,对裴行易说的话也只是入了耳,却无法处理信息。 但她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裴行易轻笑一声,温唇轻轻吻过她的面颌似是奖励一般。 他衣衫未褪,只不疾不徐地松开腰带,从亵裤中掏出了那等待已久、青筋虬结的性物。 他伸手摸向虞年的臀肉,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她柔嫩如花苞一般的菊穴边,一圈一圈的盘绕。 听见床边三人正走过来的脚步声,裴行易将那炽热抵在了入口处,只轻轻道一句 “年年,我要进来了...” 就着虞年泛滥的春水,裴行易寸寸顶入... 虞年前后穴都被插满了,她呻吟尖叫被迫承受着快感。看向一旁,还有两人正如同嗷嗷待哺的饿狼。 另一侧,外出办事回来的晏九安直接推门而入,插好房门插销后便二话不说褪去了衣裤。那性物居然早已硬挺,粗长粉白的茎身处盘绕着根根青筋,随着虞年看过来的目光又跳动两下,似是迫不及待了一般! “小虞儿可要小声些啊,院子里都能听见你的浪叫呢” 虞年崩溃! 她心想,事情到底是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为什么强制爱也可以的啊! 第三章四方管理局 虞年只是四方管理局强制爱组的一名小员工,卷生卷死打工人罢了。 四方管理局,与天地共生,同万物共息,为维护四方稳定而诞生。 天地创始之初,便存在着四方世界,一方天地气灵等死物,二方灵气稀薄凡尘界,三方奇闻怪谈修道界,四方则是一片虚芜之地。 而这四方世界实则都源自上界的“小说”。 随着上界作者们落笔、发布,有人去阅读,这一小世界就已形成。而小说中的男女主,实际为气运之子,则是每个世界的核心,他们担任历史的主要走向和后续发展等。若气运之子消失或难当大任,轻则一方世界崩塌,重则牵连至其他世界。 因此,四方管理局的主要任务则是派出局内各灵体,也就是所谓的“穿越者”,前往每一方小世界担任不同角色,以确保故事剧情的正确发展。只要主线大纲完成,世界气运则得以保存,“穿越者”离开也不会造成世界崩塌。 在上界创造“小说”的万年历史当中,管理局规模不断扩大。伴随着一次次任务失败、一个个世界的崩塌,四方局也从中吸取经验—— 划分大世界四方,小世界无数,部门上千,各部门负责不同人设,承担不同任务,术业有专攻,确保世界发展不偏移。 而虞年所在的强制爱组其实算是个很特别的部门,没有固定人设,一切都靠大纲随机应变,胎穿还是魂穿都随缘,对任务对象不答应也不拒绝,最后收集满情欲值和爱欲值、达成强制爱目标就算完成任务。 自有记忆起,她便在管理局内工作。十年如一日的穿越,兢兢业业地攻略着小世界里每个任务对象,带着她的系统小一走遍四方。日子倒也不算枯燥,小说男主们各个是人才,鸡吧又大、说话又好听,虞年也算是乐在其中。 但自那日起,平静的日子仿佛成了一面被打破的镜子,一切都开始骤然破碎。 四方管理局很少召开会议,因为各部门之间并不相通,就算出现问题也会内部解决。 但那一天,红色警报骤然响起,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组类齐聚在四方广场中央,各个出口都拥堵得水泄不通,广场上人头攒动。 所有穿越者们齐聚一堂,远看就如流动的浪潮,正三五成群地低声交谈。 一片嘈杂声中,虞年站在白莲花组的嘉明身旁,二人正兴致勃勃地说着一会儿散会一起约桌麻将,还可以让四爱组的小飒顺手给她们带份烧烤。计划得很是美好,虞年甚至心想今晚一定给嘉明好好露一手,省得嘉明老调侃她麻将打得还不如系统小一。 周围摩肩接踵,忽地,广场中央蓝光闪烁几下,原本繁杂的谈话声骤停。 突然出现在半空中的屏幕,从有到无只用了几息时间,不时的闪烁证明信号还在接入。 它呈蓝色半透明状,长约百米,高至云端,一眼望不见尽头。屏幕中央是纯实的宝石蓝色,越靠近边缘则颜色越淡,直至边际那块屏幕几乎颜色不可见。 众人围拢着,有人踮起脚尖,有人昂着头,面上多有好奇神色,只等待那边传来信息。 丝丝缕缕色彩开始蔓延,屏幕快速闪动—— 眨眼间,画面中赫然出现了一方圆桌。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纵然一跃,轻巧地跳上了桌。 小猫眼睛是独特而深邃的蓝色,毛发光滑柔软,如同细腻的绸缎隐隐发着金光。它坐立在桌子上,挺直了胸脯,一副傲娇姿态,身后尾巴灵活而蓬松,来回晃动间,就像一把微微抖动的扇子。而后便开始口吐人言—— “这次召大家前来,是因为管理局内部发生了紧急事件”,她声音娇俏,倒与外形相符,只是言语之间透露出的威严气势让众人都噤了声。四爪踩在桌面上踱步走着,尾巴还高高翘在身后,“有一方小世界,男主人设崩塌,原本安排过去的女主还没开始执行任务就被毒死,导致后续剧情都无法顺利进行” 屏幕中的声音还在继续,虞年却听见一旁的嘉明冷吸一口凉气,脸色很是难看。 虞年疑惑地瞅她,不敢发出声,于是只能唇齿张合用口型问道,“是你?” 嘉明眼神闪躲,双手绞在身前,不好意思地匆匆点了点头。 嘶...这就是公开通报批评的尴尬吧。 可什么又叫做“人设崩塌”,这得偏到什么地步才能让男主一剂毒药给女主送上西天啊... 正想多问问嘉明,屏幕那边却又传来了声音。 “这方小世界比较特殊,气运之子共有三名,因此也导致崩塌的后果不可预料”她顿了顿,沉吟道,“管理局也经过了反复推演,但目前,派出的所有组别均已任务失败” 听到这虞年大概明白了。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原女主还没正式出场就已经惨死,因此男女主的原定剧情也就如同废纸一张,自动消失了。但又因为故事需要有女主才能进行下去,所以便派出别的组类去推动主线剧情,但因类别不同,穿越者自身携带的限制也不同,各组必须完成自身任务才能在最后顺利传回管理局。 就比如嘉明需要保持白莲花人设不ooc,四爱组的小飒还得演菊花残满地伤才行。 虞年抬眸看向远处屏幕,心中已有了猜测。 “因此管理局召开紧急会议,需要挑选一人前往这方小世界,担任女主完成故事主线大纲”,小猫停下脚步,眸子微眯看向众人,“有人自荐吗?” 话音如落在地上的巨石,广场上顿时一片鸦雀无声,甚至连大气儿都不敢喘。 开玩笑!这事甚至来之前就已经传开了,听说那男主一个个跟变态似得,上午还笑着说很高兴认识你,下午就嫌你话多一剑捅穿,过去的各个惨死,死状都能凑一本《四方尸体大全》了。 这变态数量乘三不说,重演了上千遍都还是个死局,谁嫌自己皮糙肉厚想大老远跑过去死一遭啊! 似是早已料想到这样的结果,屏幕中猫也没等太久,便道,“既然这样,还没参加过这个任务的小组,请自觉把手举起来”。 虞年心道不好,但一想她是强制爱组的啊,平时完成任务都靠小说作者安排的剧情走,这种事再怎么说也不应该落在她头上,于是便颤颤巍巍地举起了小手。 一片寂静声中,站在圆桌上的小猫看着下面举起的两只手,陷入了沉默。 下方,虞年低低把头埋在胸前,只盼着能无限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四周好像安静的有些过分,而且总觉得,众人目光好像都在向她这里聚集... 她僵硬地缓缓直起脖子,似是齿轮年久失修的机器人一般卡顿。却发现诺大的广场上,除了她,居然只有一人举起了手! 而那位大哥,是他妈bl组的啊!!! 屏幕上黄白相间的小猫可以说直接无视了另一边,直直盯着虞年,分明没有表情,却仿佛能看见她皱起的眉头。 管理局内部是不想让虞年去的,所以才始终没有找她。一是因为男主性格缺失,本来任务就难以完成,如果还要加上强制爱的目标,会变得更加困难,其次则是...... 许久,广场上就这么僵持着,小猫也不再说话,好像在沉思。 直到虞年觉得手都举酸了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了柔柔的声音,似是无奈。 “那么虞年,这次任务就交给强制爱小组了” “希望你顺利回归” 突然加上的一句话似有深意。 但虞年没空去探究,她只是在想 ——这不是让她去白送吗! 第四章失败的任务(上) 修真界,玄宇大陆,建木林中。 夜色寒凉,有风拂过。 虞年抱膝坐在坟堆上,眼神呆滞,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她在一棵树下被埋了。 而周围是一片树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一丛丛建木树高耸入云,枝叶交缠相错似是一片墨绿色的穹顶,只有丝丝月光偷偷从缝隙中跑进来。 现在应当是初春,分明是暖风笼罩阳春将至的时节,虞年却觉得一股冷气顺着脊柱直往上冲。 雨后湿润青草气息盘绕在鼻尖,可一呼一吸都非常晦涩,像是卡在脖颈般难受。 被她扔在一旁泥洼中的玉佩还在闪着白光,正极力想引起她的注意。 一双杏眼聚不了光,甚至因为刚才在土下被埋太久,好不容易才把自己挖出来,眼框都绕了一圈湿润。 虞年望天无言。 不是说好的攻略变态吗! 谁能告诉她,一不小心穿回攻略过的世界该怎么办啊!!! ———— 虞年自认为是一个勤勤恳恳的好员工。 强制爱小组创建历史很短,但近百年来不知为何,这种以强制爱为故事主线的世界渐渐多了起来,但为了丰厚的奖金和假期,虞年只能加班加点、牺牲假期,硬着头皮上。 其实强制爱任务很容易完成,只要男主人设不偏,她也乖乖跟着剧情走,一切基本上都是信手拈来的事。因此虞年本应是一个业绩100%的金牌员工,丰厚的奖金唾手可得,悠闲的假期正在朝她招手,她甚至能看见白莲花组的嘉明正笑着叫她一起打麻将... 但她偏偏就失败了那一次。 虞年现在想起宋亓一这个人还是恨得牙痒! 胎穿,青梅竹马,虞年及笄第二天他便上门提亲,但因灵根太差,无法踏入仙途而被拒婚。后奋发图强,又因身为男主承担大气运机遇不断,顺利和虞年进入同一个宗门。两人日日形影相伴,人人都道一句郎才女姿佳偶天成,一切都在按照故事大纲顺利进行。 那年虞年方至20岁,炮灰男二按照原剧情出现,随后就开始了长达数年的三人行好朋友手拉手之旅。 原本的故事走向,应是谦谦君子多年爱而不得,又因第三者插足而心生不满,日渐为爱疯魔,最后在又双叒叕一次三人外出时彻底变态,随后就是众望所归的强制爱加NTR。男女主二人一路相爱相杀,却在最后末世来临时携手抗敌,虞年顺理成章挺身而出,身死道消遁回管理局,水到渠成的完成任务。 剧情虽然土,但不耽误它看着爽啊! 可事情不知从何时开始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自进入映月宗后,宋亓一同幼时一样喜欢黏在虞年身边,日常送温暖,一三五问候年年可还安好,二四六送药送吃的送法器。旁人下山都是秘境、黑市、拍卖行,而他宋亓一则是,灵石、簪饰、淀粉肠,都是虞年的喜爱之物。 只要两人在一起,宋亓一始终唇角衔着一丝笑意,目光如影随形。 她的系统“小一”就曾经调侃过—— 如果爱意能实体化,宋亓一脑袋上都要冒粉泡了。 人人皆知,宋亓一心悦虞年。 可就算炮灰男二无数次贴向虞年,他始终视若无睹,仿若那人只是个背景板,丝毫不在意。他也再不提成亲的事一句,甚至连一点暗示都没有,要不是向小一询问好几遍确认爱欲值满了,她甚至怀疑宋亓一是在跟她耍朋友。 虞年在那个世界和他耗了二十年,宋亓一的爱欲值也在100稳定了二十年,可情欲值却始终为0。 这小子在强制爱黄文里跟她玩纯爱。 对虞年来说,那个冰冷的0不仅代表着他从未对自己有过肉欲的想法,也代表着渐渐远去的奖金。于是她误入汤池、衣衫半落,宋亓一面红耳赤、落荒而逃;她欲擒故纵,不小心掉出乾坤袋中的小黄书,宋亓一红着脸,磕磕绊绊劝告她不要看这种东西;两人秘境遇险将同床而眠,宋亓一把外衫给她后,站在山洞外守了一晚的夜..... 就这样,又是十年过去。 虞年忍无可忍,趁外出同游时在饭菜里下了春药。 生怕宋亓一这温吞的性子不肯强迫她,她连自己都没放过,在二人饭菜里都放了足量的春药。 那日,空气黏着间宋亓一贴在她耳边的呼吸烫人,宽阔的身形笼罩在她上方,温润的唇在她的身上一处处落下,每一次传来的酥麻都似电流一般淌过全身。宋亓一褪下她的亵裤,下面光洁白皙,粉嫩的唇瓣正遮蔽着里面隐秘的地方,小穴随着她的喘息一缩一张,忽而吐出的淫水似乎是在邀请。宋亓一呼吸一滞,眼尾都红了,像是渴极了一般,感觉喉头更加干涩,于是修长的手缓缓向身下人儿探去。 但一切就在她一声“不要”后瞬间熄火,宋亓一触电般缩回手,声音喑哑, “.....年年,我不碰你” “......” 虞年咬牙切齿,第一次讨厌起了宋亓一。 又不能回应,分明中了春药还只能口是心非地说着不,不然任何主动都会被判定为任务失败。 他爹的,真恨自己是强制爱组的,回去就转到gb组! 而后宋亓一额角挂着汗给她重新穿上了衣服,虞年看他穿衣服的手都在颤抖,知道他忍得辛苦,毕竟那可是她亲自去九鼎阁买的强效春药。 立刻用传送法器将虞年送回映月宗后,宋亓一就匆匆离去,要不是将她抱起时虞年清清楚楚感觉到了屁股下那根隔人的东西,她真会以为宋亓一不举。 那晚,虞年凄凄惨惨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呻吟了大半宿。 因为觉得这次势在必得,连解药都没买,全身酥麻难耐,一身的细汗湿了半张床榻,甚至许久难以起身。于是只能心里骂着宋亓一,哭着解了衣服想自己解决。哼唧到了半夜情欲也没能消失半分,反而愈演愈烈。思维模糊间,虞年甚至想冲去宋亓一房里直接把他办了。 直至亥时,她那不知何时出了关的师尊突然破门而入,虞年双眼朦胧什么都看不清,只能从灵力波动间感觉到,他老人家似乎是生气了。 应琢不看她,沉着脸一言不发上前把脉、诊病、喂药,走前还大手一挥给她盖上了被子。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不过几息时间人就已经关门离开。房间空空荡荡仿佛从没有人来过一样,只是床边停留的竹香直至次日清晨才散去。 第五章失败的任务(下) 许是物极必反,自那夜之后,宋亓一开始格外注意与虞年的身体接触,活像个死守忠贞的小媳妇。而应琢也声称闭关,几次求见都被避之门外。 又是五年过去。 炮灰男二多次公开表示想同虞年结为道侣,宋亓一就站在一旁,神情不温不火没有丝毫变化,似是没听到般,只专注看着虞年一人。 但虞年已深觉无趣,自认任务失败,打算离开。 传书暗门安排好后事,她随便找了块木板刻字作碑。想自己就这么走了,这具待了40年的身体也便无人看护,若是被人盗去做些奇怪的事就不好了,于是便在碑上刻了句自认为能震慑住盗墓贼子的话。 想着就算借用了那位的大名,应当也不会被发现吧... 给自己寻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用初入宗门时师尊随手扔给她的剑挖了个坑,一座坟就大致完成。只待她躺进去,就可让小一将她传回四方局。 临走的前一晚,许是还不死心,虞年又去寻了宋亓一。 月色苍凉,虞年坐在玉清峰那棵歪脖子树上,吃着宋亓一今日下山买来的灯芯糕,一腿曲起,一腿垂落,悠悠地晃着,自由又随性。 树下,宋亓一盘坐宁神,靛蓝色的长袍领口都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滚边,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银冠。银冠上的白玉晶莹润泽,更加衬托出他黑亮如同绸缎一般的长发。 虞年吃糕的嘴没停,随意提起一般, “宋一一,你说我答应路明如何?” 宋亓一闻言睫毛轻颤,睁开眼,看见虞年垂下的脚在眼前随意晃着,带动上面的裙裾翻来覆去,扰人静心。 “.....那便答应”似是觉得不够,他又补上一句,“只要你开心”。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马上燃起虞年心中怒火,她一把扔下手中没吃完的糕点,灵力运转,从树上一跃而下,翻身稳稳落在宋亓一面前。 她上前,弯腰一把捏住宋亓一的脸,“你就不怕我真与他结为道侣?” 虞年气急了,语气恶狠狠地,话语间都窜着小火苗。 40年了,在这小世界陪宋亓一演了整整40年,她就想知道,眼前这人难不成真是木头桩子一个?! 宋亓一也抬眸盯着她,眼底笑意分明,似拢了温和的月泽,光华流转。 “你笑什么?!” 虞年手上的力不禁又大了些,他被迫抬高了头,眼底笑意更胜,星星点点在迅速聚集。 他眼神直直望向虞年,不闪不避—— “我知你不会” 那晚,清风吹过,两人的长发在飞扬飘旋间缠绕在一起,宋亓一身上的气息直扑鼻尖,他专注的样子映在她的瞳底。 刹那间,虞年突然明白了,宋亓一永远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 40年时光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场猫捉老鼠般的游戏,他自认二人心意相通,虞年终有一天会向他迈出那最后一步。 但她不会,甚至不想和他继续耗下去了。 ———— 次日,扶摇仙尊门下唯一亲传弟子虞年在下山历练时失去行迹,魂灯骤灭,一时间在宗门内掀起不小的风波。 先是仙尊应琢为寻人不管不顾强行破关而出,导致经脉逆流,修为停滞。但他当晚便又回了宗门,此后声称闭关,显少出太初峰。 众人再见他时,竟发现他原本的一头墨发居然全白了。 据传,有负责洒扫的弟子曾见那晚仙尊回来时怀抱一把破剑,整个人跟被抽了魂似的,向其问安一点反应都没有,匆匆回了太初峰。 后是众人第一次见温润如玉的宋亓一发了疯。 虞年魂灯熄灭之时宋亓一正与好友在山下百味斋,笑说他不小心惹人生气了,想买些糕点回去赔罪。 于是专门请了百味斋的师傅回宗做糕,说是年年觉得新鲜的更甜些,因此次日才得以回宗。 得知虞年身死的消息,宋亓一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非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她只是生气了不愿见他。 宋亓一提着明月剑欲下山寻人。 山下找不到便去明州城,明州城没有就临水城,若是寻遍四十八城都找不到,他就出苗中关前往妖界,妖界不行还有魔界。年年此刻肯定还在哪里等着他,偷笑他蠢,就如同小时二人一同玩捉迷藏那样... 不听同门劝阻,宋亓一第一次伤了人,剑锋淌下的滴滴鲜血却不如他红着眼眶的流下的泪珠吓人。 阻拦不成,掌门只好叹息着让弟子们放人。 宋亓一下山寻人,一寻就是数十年。 每次回宗都失魂落魄满身创痕,如今已不成人形。 这一闹剧本应就此结束,但在虞年失踪的第三十五年,却听闻刚回宗不久的宋亓一竟似不要命般,在太初峰与扶摇仙尊打起来了。 原因居然是因为一把破剑! 后来弟子们才知,那原是虞年师姐的本命剑,是扶摇仙尊在师姐失踪当晚于建木林中找到,与此同时找到的,还有她的坟冢。 有同虞年关系好的弟子得知后,结队前去祭拜,却发现那坟冢四周干干净净。 整整三十五年过去,遮天蔽日的建木树树叶没能落在上面一片,插在上面的木碑也并未受风雨侵蚀,无尘污垢。只是奇怪,木板四周都完好无缺,但上面刻的字却看不清了。 而宋亓一清醒后得知此事,竟不顾那日打斗留下的伤,半夜御剑去了建木林,亲手挖开了虞年的坟。 扶摇仙尊应是爱徒心切,发现虞年坟冢被破开,居然也不顾合体期与金丹期的差距,一招将宋亓一打成了重伤。后者差点当场金丹破裂,最后晕死过去的宋亓一是被几位同门抬回去的。 仙尊独自留下,修好了坟冢,将木碑端正放置其上,又亲手将刚才打斗落下的树叶一一扫去。 应琢看着碑上已经模糊的字迹,不禁伸手抚了上去,好像已做过千万遍一般。 木碑手感粗糙,摸上去还有些扎手,他将两指放于那刻印之上细细感受,辨明着刻字上每一条熟悉的笔画走向。三十余载时光有如白驹过隙,上面的字迹几乎难以辨认。但他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应琢乃我大哥,没事别刨我坟” 应琢半蹲在坟前,月白的睫毛轻颤,轻笑出了声。 第六章扶摇仙尊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又是十数余载时光匆匆而过。 如今,建木林中,那墓已被人破开,木碑仍在,却歪歪斜斜插在一旁土堆之中。 而那个所有人都以为身死多年的虞年,正赫然坐于自己的坟冢之上! 思绪如同飘零的落叶,随风飘荡,渐渐回归。 虞年脑中仍有些混乱。 一旁泥洼中的玉佩破开满身污泥,还在闪着光芒。 那是当年应琢赠予她,是扶摇仙尊亲传弟子的象征。 方才她好不容易才把自己从土中掘出来,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腰间这抉玉佩。 只有半个巴掌大小,通体温润,佩的顶部穿孔系黄丝线,细看那丝线上还有流光闪动。白玉在一片漆黑下显得格外耀目,上面的翠竹节刻花与玉面上的一抹绿浑然天成,像是生生从上面长出来的一般。玉佩左角上有个小小磕痕,背面是光滑温润的玉面,仔细一摸还能感受到一道细小的裂痕。 福至心灵般,她试着将有些晦涩的灵力灌了一股进去。 刹那间,玉佩却似是活了一般,它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欢快地闪了两下莹蓝色的光昭示自己的存在! 光芒从玉面里透出的那一刻,早已被深埋的记忆似洪水般涌进虞年脑中,那时在映月宗的生活在眼前一幕幕划过,四十年时光仿佛只是一朝一夕。 震惊之余,几乎是下意识地,她脱手就将玉佩扔了出去! 看着荧光大盛的玉佩,虞年知道,她完了。 似是在印证她的想法般,不过半柱香时间,林中一阵微风拂过,四周嘈杂声骤停,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白噪,寂静到给人一种时间停滞了的错觉。 周遭传来一阵浓郁的灵力波动,带起厉风席卷密林,枝叶蹭撞地簌簌作响,地上的小石子都被震得瑟瑟发抖。 建木林中月光朦胧,那枚玉佩成了唯一的光源。 一抹白色的身影突然浮现,仿佛自虚无中踏来,飘渺而不真实。 来人身着一袭白衣,宛如雪中的仙子,清冷而孤傲。他手持一柄长剑,攻势迅猛如闪电般极速,携着层层剑气,划破天幕。他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预兆,直接朝虞年刺去! 虞年心中一惊,但因境界压制,在肃杀的剑气之下她甚至连手指都不能挪动半分,只能注视着那人的剑锋,眼看它逐渐逼近。 怎么久别重逢一言不发先捅人啊! “师尊!” , 虞年急道。 清脆的声音宛如一响钟鸣,骤然在应琢耳边响起,他瞳孔骤然一缩,眼神里闪过难以掩饰的惊诧之色。 就在剑锋即将触及她的那一刻,应琢仓皇停下手中动作。剑光如龙,千钧一发之际他收回剑气,剑尖在虞年脸侧轻轻一啄,宛如嬉戏的燕子轻触水面,只堪堪削下她颈边一缕碎发。 衣袖在她眼前略过,虞年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淡淡竹香。 停在距她一臂之遥处,他轻颤的手中握持一把银纹剑,因剑气收的猝然,虎口处已被震裂,断线的血色玉珠沿着伤口滑落,盘绕着剑身,一滴滴落在草地上。 虞年心有余悸,胸腔里似是有只脱跳的动兔,不断撞击着心口。 差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被应琢捅个对穿了! 她紧抱双臂,下意识向后挪了几寸。 不远处,应琢望着面前的人,清冷的眸光幽深似潭。 感应到虞年玉佩灵力涌动的一瞬间,原以为是有不长眼的盗了那物,便匆匆提了剑运诀而来。 但他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虞年本人竟会出现在这里! 可已经逝去几十年的人又怎会突然自己掘土而出。 应琢眼眸一暗,他知晓,这世上多有邪修妄图勘破起死回生之术,当年宋亓一便是因此而入了心魔。 然,这世上从未有人能真正令死者复生。 可偏偏如今,她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不是傀儡,他神识探出了虞年清晰分明的气息吐纳。亦或是—— ...夺舍? 月光倾斜在他身上,素白的衣衫襟摆上绣着银色的流动花纹,身后一缕缕白发随风而动。应琢站在阴影之中,只垂眸看着坐在坟上的虞年,纤长的睫毛垂下,看不太清楚他的神情。 许久,他就这么站在远处,不退不进,直直看着虞年不言语。 被他盯得心底发毛,虞年强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师尊怎么来啦” 应琢闻言眼睫一颤,眼神下意识转向一旁,虞年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那枚被她扔掉的玉佩。 只一眼,他便转回视线,又看向她,“你呢,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他语气清冷,听不出喜怒,似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问候。 虞年虽身为扶摇仙尊亲传弟子,但当时她一心扑在宋亓一身上,自认与应琢并没有多少接触,当年他收她为徒也不过一时兴起罢了。应琢平日不爱言语,一张谪仙般的脸庞却似覆了层薄霜,虞年从未见过见过他面上出现什么大的情绪波动。二人在一起时最常做的事,便是在太初峰那棵杏树下修习心法,应琢不欲靠她太近,总是端坐于石桌对面,若非她不时主动请他释疑,他能一天都不开口说话,活像那法云寺里修闭口禅的小沙弥。 要说二人最亲密的时候,还是虞年给宋亓一下春药那晚... 摸不准他的脾性,也不知至今距她死遁过去了多少年,更不知应琢是否早已发现这座坟,虞年不敢答。 她不答,应琢也不催她,只是不时轻敲在剑柄上的食指在表明他的耐心即将耗尽。 建木林中密不透风,沉重的空气仿佛要凝成固体,将二人侵蚀。 脑中似是有不断变得更加急促的鼓点,虞年心中愈发紧张不安。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她这位师尊虽然话少,但心中思虑颇多,挽起剑来那是一刻都不会多犹豫。 依往常的情况,小一接入还需两三天时间。如果现在自己没能给眼前人一个合理的交代,估计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合体期的应琢打得身魂具泯。 也不是不能就这么死回去,但她是真怕疼啊! 怪也只能怪自己方才手贱,碰了那块玉佩。 思量片刻,虞年起身,僵硬的四肢使她身形有些踉跄,手撑在坟土上许久才站直了身。 应琢冷眼看她迈着僵直的步伐向他走来,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甚至还下意识后撤了半步。 虞年见状有些心塞。 就算自己真是诈尸了,也不至于这样避自己的弟子如鬼神吧,他一位修真界大佬,还怕虞年这筑基期的小菜鸡能把他怎么着一样。 心里是一阵无语,面上还得演着。 “弟子、当年下山遇险,被人一路追杀逃至此处,身受重伤,万般无奈之下只得用了龟息之法,身藏这坟冢之中...” 虞年两手放在身前,手指卷着脏污的衣袖似是有些局促。 应琢眼神直白,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番,“身受重伤?” 虞年余光瞥见他握剑的手又紧了紧。 “是,当时那群人歹毒,弟子内伤严重来不及赶回映月宗,只得在这建木林中暂避。” 闻言,应琢身形微动,这倒是解释的通了,当年虞年死得蹊跷,他寻到这坟冢之时,发现她气息和心跳全无,但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双眸紧闭似只是睡着了一般,。 况且若真是被人所害,她又怎会未卜先知,自己给自己刻碑。 可龟息之法为何会导致魂魄离体,魂灯熄灭,甚至沉睡五十年之久。应琢心中有疑,这些问题自虞年身死便每日如蚊蝇盘绕般,日日在脑中反复浮现,聚不起,散不开。 直至此时此刻,他也没能想通。 第七章“师徒相恋乃是乱伦” 烟云薄雾沉浮,林间,夜晚在玉佩的光芒下半明半暗。 应琢长身玉立,手持灵剑,眸底有些复杂。 他不知该拿眼前人怎么办了。 虞年一双杏眼含水还在望着他,可他心底仍有太多疑惑没有解开。 若是夺舍,自己现在出手,难免会伤了她这具肉身,倘若这夺舍之人想拼死两败俱伤,他便是最后连个尸体都留不住了。 说来也是可笑,宋亓一与他,一个整日可以同虞年说话却始终不敢迈出那一步,一个想迈出那一步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二人却在虞年死后,为这一具尸体争了五十余年。 应琢不得不承认,当年他在坟冢周围设下结界,一是为防止虞年尸身腐烂,二则是因为...憎恶宋亓一。 憎恶他可以光明正大靠她那么近,憎恶他如此自大仿佛虞年注定属于他,更憎恶他发现自己私藏虞年尸身后说出的那句—— “师徒相恋乃是乱伦,扶摇仙尊可真令宋某人不耻” 宋亓一嘲讽的笑仿佛就在此刻又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应琢脸色阴沉,衣袖下双拳紧握,手中灵剑都在剧烈颤动。 虞年见状心中大惊! 这怎么前一刻还好好的,转眼间突然就生气了,她方才也没说错什么啊... “师尊?”虞年语气里都透露着小心翼翼,生怕剑锋下一秒就出现在她脖子上。 应琢眼眸一闪,双唇紧抿,看向眼前的人。 他知自己的心思永远见不了光,一旦世人知晓,只怕他身为仙尊无人敢多置喙,那唾骂声却只会落在虞年一人身上。 世人迂腐,可他又能如何,只能如同偷油老鼠般,藏着一具尸身视若珍宝三十余载。 他曾无数次想过,倘若能重来一次,便是断了这师徒情谊,他也要同宋亓一争上一争,也好过一声不吭日日看他二人相伴。 只是如今还不能确定这身体里是否就是虞年的魂魄,不能贸然行事。若真是夺舍,他非要将这人打得魂飞魄散才好! 还需寻个时机,搜魂。 虞年不知应琢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他眼中眸光深暗,觉得自己脖子愈发凉了。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眼中的防备之色被应琢看了个彻底。 后者长睫轻轻一颤,紧握的拳松了松,突然道,“既无事,便随吾回太初峰”。 虞年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却听他轻飘飘穿来这么一句,她想摇头,但无奈武力值不够啊! 本想乖乖待在建木林中等小一接她回家,但那玉佩却意外唤来了应琢,搞得她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去吧,自己突然诈尸,应琢心中怀疑难消,怕是一刀就给她砍了。回去吧—— 想到回宗可能还要碰见姓宋那个冤大头,顿时就感觉更加不爽了! 当年自己任务失败,四方管理局虽不欲追究她的责任,移交上级去处理残局,但她的奖金也确确实实是因为宋亓一泡汤了。 如今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不如便先随他回宗,没准不用看见宋亓一,小一就先到了呢。 这么一想心下也就轻快几分,她眼眸一闪,还是扬起了笑“...是” 应琢淡淡瞥她一眼,也不多说什么,将视线又转向虞年身后的坟冢。 两指并起,衣袂翻飞灵力涌动,应琢手腕轻抬,身后坟冢上的木碑拔地而起,再向后一挥,那碑便被推进了她怀中。 “自己拿着” “......” 说话间迈着大步转头就走,头都没回,装什么酷哥... 而且莫名让她拿块破碑走是几个意思? 虞年默默咬牙,看见应琢已经走远,只得抱紧怀里的木板,小跑两步正欲跟上去,脚下却突然踩到个什么硬块,低头一看—— 是那枚被她扔掉的亲传弟子玉佩。 细腻的玉面如今沾满了泥灰,上面雕刻的竹纹已然看不太清,被她一脚踩到土洼里,光芒更加浑浊。想了想,虞年还是将其捡起,拿衣袖仔细擦干净后又重新别在腰间。挂至身侧的一瞬间,玉佩敛了光芒。 夜凉如水,建木林被墨一样的浓黑笼罩的密不透风,叫人不辨东西。 应琢走在前面,神识探到虞年在身后弯腰捡了个什么东西,但在玉佩光芒消失的那一刹那,他仍是身形一顿。思绪在心中反复盘旋,有如一团缠死的乱麻。 他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刹那间,虎口间伤口处便血流如注。 真是夺舍吗?若...不是呢... 他眼睫低垂,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似是在劝说自己。 无论如何,还需找个机会探查才好,平白无故燃起的念想,总会在希望被扑灭时有如剜心一般的疼痛。 第八章小应琢立起来啦 低垂的云从天空缓缓掠过,凉风吹动纷乱的树影,簌簌声响中,虫吟声起伏不定,犹如细雨般绵绵不绝。 树林中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在前行。 应琢手提剑柄,步伐不紧不慢,闲庭漫步仿若在后花园散步一般。而身后的虞年怀里抱着木碑,正努力跟着他的步子,但目光却时不时瞥向身旁的人。 已经走了大半宿了,虞年看着天边微熹的白光,只觉自己两条腿像面条。 “师尊,真不能坐玲珑舟回去吗?” “吾方才说过,玲珑舟已坏。” 虞年上前两步拦在应琢身前,抬起因劳累而有些苍白的小脸看向他, “那传送符箓呢” “没带” 她狐疑,“一张都没带?” 甚至没有思考,他张口便道,“嗯,一张都没带” 虞年偏不信这个邪,甚至觉得应琢在耍她。 “那御剑呢?师尊先御剑回去,弟子可等在此处。”,说着,虞年下意识看向应琢手中的剑。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则惊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这不是她那把破剑吗! 当初拜入太初峰时,她缠着对方想要一把本命剑,想应琢身为合体期大佬一定有不少稀世宝物。谁知这家伙抠得不是一般,随手将她宗门大比时用的铁剑扔给了她,说能者不靠外物胜人。 她12岁入宗,距这铁剑被锻造至今少说也有八十余载,剑身已生满了铁锈,别说御剑了,捅人都嫌锋钝。 见虞年正盯着他手中的剑发愣,应琢眼眸一闪,下意识把剑往身后藏了藏。 “修行者,自应强健体质。你这般体弱,甚至都比不得有些凡人。” 虞年心梗! 唇齿一张一合说得轻松,他怎么不去埋土里五十年试试。 她心中的小铲已经举起,想马上给应琢安排一场丧葬一条龙服务。 虞年深吸一口气,又道,“可是师尊,既有法宝不就应当善用吗,不然年年都有修士挤破头前往秘境又是为何?” “秘境中自有机遇,可若单靠法宝,求仙一路必无法长远。”声音清冽,稳重而又温润,好像真的在教导她。 不、不不,这应当还是在忽悠她,怎么听都是在敷衍。 “那师尊——” 应琢眉头一皱,似是烦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人加快了步子向前迈去。 虞年看着前面人有些仓促的身影,心中道奇。 往常任何时候,只要有关修行的事情,应琢对她都是有问必答,还从没有过被缠得不耐烦的时候。 应琢此人平日里冷冷清清,一心全扑在了修行之事上,上一任掌门给他取名如此,便是觉得玉不琢不成器,想以此敦促他戒骄戒躁,踏实修道,也因此为映月宗增添了修道狂魔扶摇仙尊一枚。应琢的一生可以说是开了挂,12岁入宗,20岁筑基,半百岁就已踏入金丹,若不是他并非男主,没有大气运加身,虞年甚至怀疑他现在都已经飞升了。 以前二人在太初峰石桌前一坐就能是一整日,怎的现在突然嫌她烦了。 虞年紧跟着应琢,想再开口说些什么,一时没注意脚下的路。 突然脚下一绊,踢到了一块凸起的“草堆”,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前倾去! “砰——!”一声,膝盖重重撞在地上,痛得她眼前一黑。 “啊......嘶!” 虞年双手撑地,刚欲起身—— 突然衣领一紧,鼻尖厚重的泥土气息便越来越远。 应琢揪着她的后领,生生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扫视她一眼,见本就蒙了土的衣服如今又盖了层脏泥,头倒是没撞着,只是脸上更脏了,手脚都没骨折脱臼,也没蹭破皮。 看这具肉体没什么损伤,应琢眉心一松,放开了提在她衣领后的手。 “啊别——” 不是她还没站稳啊! 本就酸软的腿在此刻失了全部力气,虞年双腿一软,下意识伸手向眼前人抓去。但一时间又实在稳不住身形,慌不择路间,她便伸手抓向应琢的衣服想借点力。 于是“噗通”一声,虞年跪在了应琢面前,两只小手紧抓在他腰侧,鼻尖却不小心蹭过身前人的下体。 “!!!” “你——!” 随着应琢闷哼一声,虞年的脸腾的就红了。 一片寂静中,她已经想好这次木碑上刻什么了。 现在该起身吗,站起来之后、应琢不会用那把破剑,一剑捅死她吧。 也不是不能就这么死了,但是这样能算工伤吗... 虞年小手颤颤巍巍抓在他腰间的衣带上,抬眸,声音细小如蚊鸣,“师尊....” 天边微光乍破,应琢垂眸看向跪坐在他胯下的小徒弟。 少女一头长发凌乱散落,粉绣襦裙,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衣襟微散,向下看去一片酥乳若隐若现。凝脂般的雪肤透出薄薄胭脂色,浓秀眼睫下一双水眸无辜而又乖巧,正巴巴望着他,如樱似得小嘴还在不断喃喃着“我错了”。 说不出的动人,感觉捏一把就能掐出水来,让人心生顽劣之念。 应琢眼眸一暗,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倒流,呼吸骤然一紧! 随后虞年便看见,她眼前那处似是慢镜头般,渐渐大了起来。 小应琢隔着衣物,戳在了虞年的脸上。 “.....” “.....” 虞年震惊,立马松开抓在他腰侧的手表示她什么都没做! 这、这总不能怪她吧。 他老人家不会脸皮薄,直接杀了她灭口吧! 虞年胡思乱想间,应琢眉头紧蹙,已又伸手去揪她后衣领。 指尖才触碰到她后衣布料,不料,不远处突然传来东西挪动的簌簌声。 几乎是同时,虞年和应琢转头看去—— 方才那堆绊倒她的“罪魁祸首”居然动了起来! 草堆剧烈颤动几下,只见一团灰褐色的东西从中缓缓凸起,一片片枯叶随着那物的坐起而渐渐掉落。 原来那树叶堆下埋了个人! 他瘫坐在地上,呲着牙一手抚额,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方才是晕死过去了。一身麻布衣破破烂烂,身上也有不少剑伤,鲜血从口子里流出来,染湿了一片衣衫。脸庞轮廓分明,带着丝丝稚气,只是一道从额头划到鬓边的伤口看起来有些吓人。 他身受重伤,但看身形,应当还是个总角之年的孩子。 一双眼眸干净明亮,纯真透彻,此时正有些迷茫的看向不远处的二人—— 女人一席嫩粉襦裙,衣衫染了好几处脏污,衣襟微敞,头上发髻乱糟糟的,鬓角处散下缕缕碎发,正跪在一男人那处,手还扶着对方的腰。 而那男人...一只手正放在她的后脑勺上... 三人对视。 虞年:“....” 应琢:“....” 谢确:“....” 只见那少年纤长的睫毛一颤,眼底划过一抹不自然,诡异的嫣红从脖颈一直蔓延到了耳尖。 他闭起眸子,又慢慢躺了回去。 ———— 虞年:小确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应琢(脱裤子):就是你想的那样 虞年:... 第九章小小谢确 明州城内,悦来轩一楼大堂,车马盈门。 位于角落的一小方桌上堆放着六七盘菜,桌边坐着一白发男子容貌俊逸,旁边女子衣衫凌乱怀里抱块木板,对面还坐个少年似是饿死鬼投胎。 虞年一手肘头,看眼前少年捧着一碗素面吃得正欢。 已经下肚了三碗,原本凹下的胃部都已经涨起一个弧度,但谢确还是没有要停的意思。碗里还冒着腾腾热气,他一手握筷,不断挑起面送进嘴里,待吃得只剩清汤,便举起碗咕咚咕咚一口全部喝下。 虞年这副身体其实早已辟谷,但看对面人吃这么香,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滋啦——”面前传来瓷碗划过桌面的响声。一旁应琢瞟她一眼,冷着脸把谢确另一碗还没吃的面推到了她面前。 虞年咧嘴一笑,还是接过了碗。 自她说要带谢确一起走后,应琢就开始沉着一张脸,好像她欠了对方什么一样,本就面无表情的 一张脸此刻更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可应琢与这少年无冤无仇,虞年想不明白应他为何就如此不喜谢确。 许久没见,倒是越来越看不懂她这位师尊了。 虞年抱着面碗,眼神不时瞥向对面的谢确,看他吃得急,笑道,“慢点吃,这一桌都是你的,不够姐姐再给你点” 谢确闻言有些臊得脸红,耳尖都透着嫣红,把头往胸前一埋,“谢谢小虞姐姐...” 呀,果然还是听话的小孩子最可爱啊! 她笑得灿烂,伸手摸了摸谢确的头,却没注意到一旁应琢脸色更臭了。 虞年看着眼前耳尖飞红的少年,必须承认,她对他很感兴趣。 不为别的,只是当初听见少年说自己叫谢确时,虞年吓了一跳—— 谢确,本应是她此次任务的目标男主之一。 只是这次意外回到以前攻略过的世界,而眼前的少年也说他今年才过14岁,重名一事怎么想应该也只是个巧合。 谢确说自己从临水城一座村子里来,想去城中求仙道。富贵人家的孩子都10岁左右测灵根,直至12岁才能进宗门,谢确如今已有14岁,却连自己的灵根资质如何都不知,只是抱着一颗想要逆天改命的心,独自一人前往临水城。但不幸路遇劫匪,身上盘缠全被劫光不说,那群歹徒竟还想夺他性命,这才一路逃亡到了明州城附近。 路上因为长时间饥饿劳累,便不慎在那林中昏了过去。说起来,还是虞年一脚把他踢醒的... 可能是名字相同的原因,虞年心中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似不停有声音在催促着她,要去接近谢确,要带他走。当时又看他实在可怜,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便央着应琢将他带上。 应琢便是从那时起再也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 只是重名一事实在蹊跷,但小一现在也还没来,故事大纲她也只是了解了个大概,对于三个攻略目标更只是知道名字罢了。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决定先将他带在身边,待小一来了再问个清楚也不迟。 虞年思维早已放空,眼神却迟迟固定在谢确身上没能移开,回过神时,却见应琢正拧眉看着她,眸光深暗。 就连谢确都感受到了她那股炙热的目光。 他迟疑地放下还未吃完的面碗,小心翼翼瞥了应琢一眼,看后者脸色阴沉,不禁心中一跳。 “小...小虞姐姐...” “....啊?”虞年回神,却见少年满脸通红“怎么了?” 谢确瞅了一眼应琢,有些局促,垂着头不敢再吭声。小虞姐姐和他解释了,说她和应大哥不是那种关系,那都是误会。 可是...姐姐看自己的时候,应大哥表情好吓人啊... 谢确有些脏污的小手放在桌下,绞了又绞,最后还是怕应琢不成,把面碗往前一推,不敢再吃了。 虞年看着他轻手轻脚的模样,眼里柔光一闪,更加心疼起了谢确。 “长身体的年纪就该多吃点”,她招呼来小二又点了两盘硬菜,把碗重新放他面前道,“你应哥哥只是不爱说话,其实他人很好的,今天这一桌菜都是他请的呢” 应琢闻言皱眉,薄唇轻启正欲开口,却又听虞年吩咐着,“再来一盏针叶茶,要煮不要泡”。 店小二点头哈腰着笑说“马上来”。这一桌就三人,那女人和少年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几人刚走进来时他还以为是来逃荒的呢。只是看那男人气度不凡、从头到脚一身天阶法器,想来也不能穷到哪去,这才没拦着他们进来。不成想那小少年是真能吃,小小一个人能顶几人饭量。 此刻他倒是心中庆幸,没将人拦了门外去,脚下生风一般就煮茶去了。 片刻,应琢面前便放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一股股白雾自茶杯中盘绕着向上飘去,清冽茶香自他鼻尖划过。 她还记得他喜欢喝煮茶。 半晌,应琢只看着那杯茶没有动作,他神情淡然,眸底一片风平浪静,偶尔掠过一缕微妙的幽光,也是一闪而逝,令人难以察觉。心中似乎有思绪在动摇,高高垒砌的墙壁也在寸寸龟裂。 这一路下来,虞年的一举一动与往常无异不似作假,她认识那枚玉佩,知晓自己手中拿的是她的本命剑,竟也仍记得他的喜好。 可若、不是夺舍...若她真的只是在坟中龟息了五十年,昨日才醒来呢? 应琢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睫微微一颤。 提起回宗时她没有片刻犹豫便答应了,是迫不及待想回去见那人吗? 他闭了闭眼,试图驱散脑海里的那些烦乱思绪。 再抬眸—— 却发现虞年又在看谢确! 第十章师尊老矣尚能饭否? 还看、居然还在看! 这小子乳臭未干,到底是有什么地方特殊,能一而再、再而三吸引她的目光。他知道谢确是来城中求取仙道的,但他一眼便看出,谢确不过是个五灵根,没有宗门会收这样的废物。 所以虞年为什么这么关注他? 他眉头紧拧,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是应琢烦躁时的习惯性动作。 【...你又在看他】 【是认识?】 她脑中传来应琢的声音,人就坐在他旁边也不肯直接说话,偏要传音。虞年瞥他一眼,又看向谢确,缓缓摇了摇头。 她同面前的少年的确不熟。 【那又是为何?】 【你今日总在看他】 【是他身上有何特殊之处?】 一连三句,语气悠悠,不急不徐,但怎的都能听出他刨根问底的态度。 虞年心中有些疑惑。 素日里不见他对自己有多关心,知道自己徒弟诈尸后爱答不理,硬拉着她在树林里走了一夜,遇到谢确之后更是直接开始无视他二人,现在又开始关心他们是什么关系。 但既然是自己提出要将谢确带在身边的,她也不能不答,于是便随意敷衍道 【并无任何特殊之处,只是发现谢确脸上虽有脏污,但实则长得还算清秀罢了】 话毕,应琢那边便传来了良久的沉默。 他转眸看向谢确,眼里的情绪幽深难辨,几瞬也没作任何反应。 久到虞年以为他终于能放下这件事了,脑中却又传来了声音。 【...虞年,他才14岁】 话语轻飘飘的,不冷不淡,但把她吓得不轻。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对谢确起了那种心思吧! 修真界常有修士夺处子作炉鼎,以双修之道求取增进修为的捷径,但她对谢确可绝对没有这种想法! 方才在树林里就不小心发生了那种事,现在又被他抓住自己盯着谢确一个小孩看,应琢该不会以为自己门下收了个变态吧! 虞年刚想解释,脑中却又响起了应琢的声音。 【这少年与宋亓一外貌并无相似】 【吾以为,你喜欢的是宋亓一那种】 宗门上下皆知宋亓一对虞年有意,后者虽未明确给过答复,但也从未拒绝,映月宗之人只当这二人是早已心意相通,不过是虞年心中羞怯,并未直言罢了。 可虞年却听不得这话。 当初为了完成任务她才同宋亓一耗了那么久,甚至最后死遁时她心中竟还有一丝畅快,只道终于不用再和这人有任何瓜葛。可没想到,如今意外穿回来,还要听应琢主动提及此人。 那股憋闷的气又涌了上来,原本想说的话全都生生咽了下去,只回到 【弟子不喜欢宋亓一,还请师尊往后莫要再提此人。】 话音刚落,虞年明显感觉到旁边人愣住了。 应琢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滞。 呼吸戛然而止,心中似有电流划过,原本始终覆在虞年身上的神识也在这一瞬四散而去,如何都聚不起来。 脑中只不断回荡着那句“弟子不喜欢宋亓一”。 一句他从未奢望过的话,出现的如此突然而清晰,让他竟一时不知该做出些什么反应。 他甚至不知眼前这幅躯壳里是否就是虞年的魂魄,但仅是这句话自她口中说出,一种陌生的愉悦感便迅速铺满全身。 微颤的手指渐渐蜷缩,紧握成拳,许久才又僵硬地放开,转而握住了面前的茶杯。 正欲拿起面前茶杯小尝一口,嘴角刚才挂起的弧度却随着虞年下一句话僵住。 【而且宋亓一如今也已年近百岁了吧,比起那种期颐老者,弟子宁愿喜欢谢确这种】 应琢握茶杯的手一紧,她清澈的声音又响起。 【年轻多好啊,身强力壮的,不过多等几年罢了】 【......】 【宋亓一那种百岁老人,怕是走两步都腿颤,还是好好在洞府里颐养天年吧!】 【......】 【况且...】 话没说完,突然身旁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应琢手里的茶杯碎成了三瓣,是被他捏爆的。 虞年和谢确一惊,同时转头看向应琢。后者垂着眸子,紧抿的唇瓣苍白如纸,浑身散发阴冷气息,五指一握,原本的瓷片瞬间化为了白色糜粉,从他指缝中滑落。 他沉默不言,似是无意,视线淡淡扫过谢确,随后直接无视两人的目光,黑着一张脸起身上楼回了客房。 虞年蹙眉望着他渐远的身影,脑中白光一闪,似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不禁冷嘶一声。 许久不见她竟是忘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应琢如今怎么也得有两三百岁了吧... ———— (应琢:微笑) (虞年:挖坟,刻碑,再见) 第十一章谢确的小心思 是夜,虞年与谢确在明洲城西坊集市闲游。 当时在三人进了明洲城后,还是应琢主动提出的要修整一晚,便选在悦来轩要了三间厢房。只是应琢自下午饭时回房后,便再没有出来。虞年前去敲门也没有任何回应,想着现在天幕已黑,怕不是应琢正在调息凝神,于是便也没有再去叨扰。 回房后,虞年先洗了把脸,擦净脏污,又给自己盘了个双丫髻,便拉着谢确出了门。 集市中,她步子轻快,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般的看来看去,不时望到新奇的玩意儿,还小跑两步上前拿起细看。 虞年不知距她死遁过去了多久,只觉这明洲城变化真大,看什么都觉得有趣。 谢确从小都长在深山,也并未逛过城中集市。周围人潮拥挤,他有些不安,便紧紧跟在虞年身后。有时前面人走得太快,谢确跟不上,少年个子也不算高,在人群中就只能看见她头顶两团小发髻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前面,虞年停在了一个小摊处,似是看见了什么,正盈盈笑着向他招手,“小确快过来!” 谢确抿了抿唇,抱紧怀中几袋虞年方才给他买的糕点和衣物,挤着缝隙向她走去。 “看看,有你喜欢的吗?”才站至虞年身侧,便听见她清脆的声音传来。 谢确垂眸看去,摊上铺一片红布,上方摆的都是些荷包状的小布袋,各形各样的五花八门,乍看似是那种普通的腰间挂袋,但仔细一瞧,上面竟有隐隐约约流光闪动。 “小确不是想修道吗?这便是乾坤袋,看上去小小一只,里面空间却大,平常修士们都会备上几个。” 一旁摊主也道,“是啊,这乾坤袋乃是修士的必备品,有人甚至一买好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摊主是个身形略显臃肿的中年男子,看虞年停在摊位前有要买的意思,说话都乐呵呵的。他拿起一个上面绣有小虎头的布袋,举到谢确面前,“我看这枚就很适合这位小公子,虎虎生威嘛,这般年纪的都喜欢这款。” 谢确瞥一眼那乾坤袋,上面绣工倒是精致,老虎的毛色都是用金线勾勒,眼睛是嵌的黑色宝石,层次分明,看起来栩栩如生。 可谢确不想要。 虞年带他逛了大半条街,自己什么都没买,还借着让他帮忙尝尝咸淡的名义给他买了好多吃的,如今更是要连他日后做修士的东西都买了。 这怎么可以! 小虞姐姐本就于他有恩,他还本想日后待自己进了宗门,要好好修炼、挣更多的灵石报答姐姐,怎么能因自己让她一再破费。 他转眸看向虞年,摇着头,“小虞姐姐,我不——” “我也觉得这枚不适合小确呢”,自是知道少年不想让她多花钱,可虞年其实倒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她身上的灵石都是应琢今晨给的。 想来应琢那么有钱,应当也不会在意吧。 谢确话还没说完就被虞年打断,只见她伸手拿起另一个鹅黄绣金边的乾坤袋,放在谢确身上比了比,“果然还是这个更好看,绣的图案也与你更加相像嘛!”,声音甜柔而温软,仿佛充满了喜意。 谢确低头看去—— 布袋不大,淡黄流纹底色,袋口处用的绳结有金线镶嵌,整体看上去淡雅而又不失格调。 而上面绣的,是一只小白兔。 这白兔的绣工极巧,丝丝缕缕绣线交迭竟是浑然一体,看上去毛发茸茸柔软如雪,一耳垂落,一耳立起,眼睛以红玉珠做点缀,光华流转,鼻尖小小一黑点在中间突起,看起来万分灵动。 谢确不懂,看向虞年的眸子里充满了疑惑,“姐姐,我为何会与这兔子相似?” 虞年闻言笑道,“因为小确同这白兔一样,耳朵都是粉红色的啊” 谢确原本迷茫的神情突然愣住了。 他慌忙低下头,莫名感觉有些局促,感觉沸腾的血液从心脏直冲头顶,脸颊骛地红了起来,连带着耳尖也开始发烫。 “姐姐,我...”谢确低头看着自己鞋尖,两只脚在地上磨磨蹭蹭,甚至不好意思得想逃。 虞年也不笑他,只转头看向摊主说要买手上这个,掏了灵石后也不管他要还是不要,便将那乾坤袋系在他腰间。 随后便像是没看见他的拘谨一般,又拉着谢确逛了许久。 谢确看看前方的两团小发髻,又看看自己腰间挂的小白兔,心中仿佛爬上了一股暖意,思绪难言。 ———— 庭院深深,月辉漫漫。 二人在集市中逛了许久,最后看实在没什么新鲜东西可买,便回了悦来轩后院亭榭中坐着休息。 方石桌上摆放着虞年今夜买来的各种小吃,谢确偏说自己吃不下,央着她同他一起吃。虞年也不多客气,便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细品着送入口中。 虞年一直偏好甜口,当初在映月宗时就经常下山专门去买些糕点吃,此刻尝到着熟悉的清甜味道,吃得眸子都弯了起来,里面坠着星星点点都写着满意,活像两个小月牙。 对面谢确端坐,说是要虞年同他一起吃,但自坐下后他却一口没动,只垂眸看向自己腰间的布袋,不时再抬头看看虞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院子里月光昏暗,亭榭四角挂起灯笼,朦朦胧胧照亮这一方天地。 面前,微暖的光晕映在虞年的脸上,更衬得她的血肤细腻如瓷。一双弯成月牙状的眸子似春水潋滟,唇若点樱,眉如墨画,说不出的柔媚细腻。 谢确不得不承认,虞年是他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 他从小生长在村子里,村里女娃不多,多有溺死,甚至不少胎死腹中。唯一与他熟稔些的也就是隔壁的刘翠。可刘翠根本不爱打扮,每天只拿把小木剑挥来砍去,说自己以后也要和城里那些仙人一样,大侠般威风凛凛。有时装起劲了,两人还得打上一架,要不是刘翠前年嫁人了,谢确都没怎么意识到她原来是个女生。 他是第一次,见到小虞姐姐这样的人。 一言一行都如此灵动,双眸看向你时好像眼中都只有你一人,相处时似是细水流入田间,又如寒冬的暖阳,让他不禁贪恋。 第十二章谢确爱贴贴 外面天幕已黑,月影如钩,如缟素一般的光华洋洋洒洒落在院中石瓦上。 谢确望着虞年,不知不觉就出了神。 直到他放在桌面上的手背突然传来一阵温凉—— 虞年见眼前的少年正看着自己发楞,也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索性将嘴中糕点两口吞下,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掏出当年随身带的伤药,剜了一指,便涂在谢确受伤的手背上。 她也是,因为少年换了衣服又清洗了血迹,竟光顾着带他玩闹了,都忘了他身上深深浅浅几道剑伤。 伤口不算长,但是很深,翻起的皮肉边还隐隐发青,看样子有些恶化,因此一直没能结痂。她不知谢确是怎么忍的,竟一路都没喊过一句疼。就是此刻给他抹药,谢确也只是微微皱眉,尖牙咬着泛白的唇边,一声不吭。 她对谢确总是有一些心疼在的,见状心下更加不忍,手上动作愈发轻了起来,“这是我从九鼎阁买来的伤药,很好用,但是记得抹完后一个时辰内不要碰水,不然药效就散了。” 虞年语气温柔,声音淡淡,在谢确的心底却如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荡起阵阵涟漪。 小虞姐姐的手软软糯糯,抚过时好像羽毛一般,细细密密的痒感好像深入血液,全身上下都能感受到那种难言的酥麻。 谢确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只觉得心跳的厉害,他把头埋在埋在胸前,声音闷闷道,“谢谢小虞姐姐...” 他听见虞年轻轻笑了一声,如风铃一般清脆。 “谢什么,姐姐照顾小确是应该的嘛” 还不待谢确再说些什么,对面虞年已经站起了身,她两步在他身前站定,遮住了谢确眼前唯一一点烛光。 虞年一手拿药,一手抬起谢确的下巴,凑近,细细给他涂抹着额头上的伤口。 微热的手指一下下在他额头上划过,原本痛痒的剑伤仿佛在一瞬间全都感觉不到了,谢确知道虞年是在给他上药,但他又有些抗拒这样的想法,更希望这是在抚摸。 她的脸距他只有一掌之遥,虞年弯腰在他身前,纤长的睫毛低垂,烛光倾斜在她脸上,谢确甚至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的绒毛。 他的小虞姐姐,是真的很好看... 这样近的距离,虞年身上的阵阵体香好像就盘绕在他鼻尖。谢确享受着被虞年的气息包裹,缓缓闭上了眼睛。姐姐身上的味道,好像阳光。像是每年初春时,在太阳下晾晒过的被子裹在身上的感觉,好温暖,不想离开。 谢确知道虞年二人是修士,看应琢衣着贵气,还有他身上不时涌动的醇厚灵力,这种人物,放在整个玄宇大陆应当也是鼎鼎有名的,只是二人好似不欲透露自己的身份,谢确便也没有多问。 可是如今他们二人也只是顺路将他带上,说不定明天一早就要分道扬镳。就算往后自己有望踏入仙途,他也不确定虞年是否就和他同一个宗门。 玄宇大陆中光修真界就有四十八城,更别提还有妖界和魔界,离开明州城后,可能真的会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谢确心中竟涌上一股酸涩之感,可又马上一闪而逝,抓不住,说不清。 他睁眼,有些干裂的唇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嚅嗫半天还是有些犹豫。 万一姐姐不想说呢?现在的自己于她而言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虞年正好涂完药,给药瓶塞上木塞放在桌上,就看见他这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小确?” 少年抬眼看向她,雪白的面庞涌出了丝丝红意,弱弱道,“小虞姐姐...我、我能问你是哪个宗门的吗?” 第一次这么直白表达自己的想法,谢确心里都在打鼓,生怕被拒绝。 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声音低还小,那烧红的耳朵,真真与那小白兔一模一样。 虞年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和应琢都知道谢确是来求道的,可扶摇仙尊都没开口,在他身边的虞年也就不敢多说些什么。但虞年对谢确还是有些偏爱的,想着谢确进映月宗的话她也放心,日后进了宗门也好对他多多照拂,就算最后还要死遁,大不了就把谢确托给应琢。有那位大佬在,他怎么也不能受了欺负。 于是便照实回答道,“姐姐我呀,是映月宗的” 玄宇大陆有大宗门万千,小宗门无数,在排名前十的宗门中,映月宗也算是赫赫有名,更别提在这小小的明州城附近了。虞年当时靠着身为女主的天资和气运,轻轻松松进入内门,如今谈起来也感觉颇为骄傲。 “映月宗...” 小少年喃喃着,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仿佛是在心中刻下的烙印一般,他想要去追随虞年的步伐,想要再努力一些,就算前路坎坷险阻遍布,他也想要... 和小虞姐姐并肩站在一起。 少年正畅想着日后和虞年在宗门的生活,突然感受到一只软嫩的手覆在了他的额顶,轻柔地抚摸着。 “姐姐会在映月宗等你,所以小确可要努力呀!” “...嗯” 思绪被打断,谢确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头顶那只手上面,温温柔柔的,姐姐总喜欢这样摸他。 小虞姐姐摸他的样子,好像他以前撸家门前那只大黄狗,但他就是好喜欢...好喜欢。谢确耳边鼓涨,四周朦胧的好像只剩白噪声,浑身血液都在随着头顶的抚摸而雀跃、跳动。 他下意识伸出手,有些粗糙的小手覆在虞年手上,似是摸头还不够一般,又将脸贴了上去。有些消瘦的小脸贴在虞年手心里,不断微微蹭动着,好像这样就能汲取她身上的全部温暖,“姐姐...”,他声音喃喃,似是在寻求关注的小兽一般。 虞年手心传来少年脸颊有些冰冷的温度,表情渐渐变得僵硬。 虽知道谢确如今不过才14岁,但虞年总觉得二人现在这姿态未免太过亲密了些。况且这个年纪在 修真界也并不算小,眼前少年虽是瘦弱,但站起来时却也只比她矮半个头,怎么也不是那种真正的孩童。 这般姿态,属实有些不妥。 她指尖微动,想要将手抽回,却被他一只小手按在脸上不愿松开。 虞年见状眉心一跳。 “...小确,该回房了” 虞年语气有些僵硬,但谢确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只是靠着她的手心就能感到愉悦。 “小确,你先松开”说着,她便用力将手往后拿。 感受到热源的渐渐远离,谢确不肯,但又不敢强迫了虞年,于是自己伸着脖子就把脸往前凑,“姐姐...”,唇齿开合间,不小心触碰到虞年的手心,感觉起来就好像是谢确亲了她一下一样。 “!!!” 虞年眉头一皱,瞬间将手抽出。 刹那间,谢确似突然惊醒般,眼神不安地看向虞年,却见后者眼里的柔意早已消失不见,只剩眸色幽深。 谢确脑子里刷的一片成了空白! “姐姐,我不是——” “现在时辰不早”匆忙打断他的话,她似是不愿再多提,“我先走了,小确你早些休息” 虞年扯了个僵硬的笑,话毕也不等回答,便脚步慌乱地匆匆离去。 谢确看见她走时在裙侧蹭了蹭掌心,少年不知在想什么,眸光一闪。 第十三章看到姐姐的小穴了 厢房里。 空气氤氲缭绕,缕缕白色雾气自浴桶中散出,柔和而清新的香气布满了这不大的空间。 木桶中,女子玉体赤裸,曲致多姿的轮廓若隐若现,绸缎似的墨发披散,宛如一朵绽放的花朵般清丽可人。 虞年仰躺在水中,享受着温热水流包裹全身,鸦羽般的长睫低垂,她看向自己被谢确不小心吻过的掌心,情绪有些复杂。 她知谢确年纪不大,可能是少了些男女之防,但虞年有“职业病”,作为一个以攻略为生的穿越者,对于这种事情总是格外敏感。 谢确遇险后碰到他二人被救,依赖她一些也是无可厚非,只是... 虞年闭了闭眼,试图将那些繁杂思绪全部抹开。 少年的单纯她是看在眼里的,说话小心翼翼,没讲几句还会羞得脸红,心绪都挂在脸上藏也不会藏。 许是自己想多了。 想起方才谢确有些慌张的模样,她水眸里闪过一丝纠结。怕是谢确都没想通,她为何就突然翻脸走人了。心中关于谢确名字这件事还有很多疑问没有解开,日后还需将他带在身边,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生分了他去。还是明天早些起,去集市多给他买些好吃的罢。小孩子嘛,应当是哄哄就好了... 这样想着,那原本压在心口的石头好像又轻了些。 虞年躺在浴桶之中,温热的水流包裹着她的全身,赶了一整晚的路,白日里也没怎么休息。此刻终于放松了下来,才觉得一丝丝困倦之意袭了上来。 脑袋里好像有个陀螺在慢慢停下,眼前渐渐只有白雾,四周都变得模糊不清... 另一边厢。 谢确独自一人在亭中坐了许久。 此刻夜色已深,月光被浓雾吞噬,亭台中的烛光随着风动忽明忽暗,只漏出点点光晕。 谢确坐在一片昏暗中,只觉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掐紧一般,难受到慌张不安。 他想去找虞年,道歉或者说什么都好,只希望她不要就这样不理自己。 但思来想去半天也没能起身。 姐姐分明是不想见他才走的那么匆忙,他若是追过去只怕更会被厌烦,他为什么就—— “啊....”小少年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内心有些焦躁,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难以安定。 他双手抱头肘在桌上,眼神里尽是无措,一双眸子空洞,盯着桌上虞年给他买的吃的,半天聚不了焦。 ——直到看见了那瓶她不小心落下的那瓶药膏。 “!!!” 似乎是头一次脑中思绪如此清晰,没有丝毫犹豫,谢确唰的站起了身! 椅子在地上划过带着“滋啦——”的刺耳响声,他拿起药瓶就上楼跑向虞年的厢房。 若是以还药为借口,就可以见姐姐一面了吧,他想。 ———— “小虞姐姐” 少年的声音低而轻柔,细看敲门的手还带着几丝不确定。谢确站在房门口,攥紧了手里的药瓶,等门内传来回应。 过了好几息,房内还是一片寂静。可门缝中又隐隐有烛光透出,想来虞年应该是还没入寝。 “咚咚——”,又是两下敲门声响起。 等了许久,依旧没有人应。 谢确捏着瓶身的指尖都有些泛白,他不知道虞年是否不想见他,但又不愿意就这么离去。 在门口踌躇片刻,来回踱步,门内透出的光线映在谢确身上,忽明忽暗。他几度迈步想要离开,却又紧抿着唇立在原地。 不行,总归是得去解释清楚的。 谢确又重新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手掌放至门板上,几乎没用多大力气,只听“吱呀——”一声,房内的光源便争先恐后地映在了走廊。 门敞开的一瞬间,一股淡淡的花香便扑鼻而来,外间烛火还亮着,不远处的屏风后正有白雾一缕缕盘旋着往空中钻去。 谢确脚步一顿。 “...小虞姐姐?” “姐姐你在吗” 等了半晌,里间也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他不是修士,用神识便能探出里间是否有人,此刻看虞年不在房中,烛火却亮着,便下意识转眸看向了屏风那处。 白玉屏前一道又一道的纱帘相交迭错,里面有阵阵香气飘出。他又轻喊了几声还是没人答应,看上去不似是有人的样子。 少年有些迟疑,想他还是不该进来的,脚下却似是不听使唤了一般,缓缓朝里间走去。 不知为何,谢确心中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踩在地板上的一步步都像是“咚咚”砸在了他心脏上。 缓缓绕过屏风,眼前的一幕骤然映在了谢确眼底! 他呼吸骤停。 他看见了虞年,不着寸缕。 睡着的少女把头随意垂在一边,身上一丝不挂,赤裸着被浴桶中的水拥在其中。肌肤光滑似雪, 细窄的腰身看上去不盈一握,一对丰乳正半露在水面上。被水浸湿的长发不时在凝落几滴水珠,滑向她粉嫩的奶尖。 谢确知道自己该走,可视线却像是被定住一般,怎么都挪不开。 他看见了虞年的腿间,那处光洁无毛,花苞间有一线凹陷,殷红色若隐若现。幽谷上方,一颗红润的小珠正藏于其中。夹住小穴的双股看起来极为细腻,好像只要掐住就能留下一片指印... 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不断抓挠着他的心脏,胸腔中的悸动越来越明显,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喉口蹦出来了! 谢确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眸底还映着虞年赤裸的肉体,他却不敢再看,转头逃也似的向门外跑去。 仓皇的脚步声落在木地板上“咚咚”作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隔壁,应琢正盘坐于榻上宁神,听见虞年房中传来的响动,缓缓睁开了眸子。 第十四章搜魂 应琢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小徒弟的呢?他自己也记不太清了。 许是在她刚拜入太初峰,手提破剑、满脸泥污跑过来要他给她报仇时;许是在每日清晨醒来,都能看见她“孝敬”自己的糕点时;许是在整日与她坐在银杏树下论道时。 许是在宗门大比时,就一眼入了心。 他人都避他应琢如寒霜,唯这小徒弟却冲他盈盈笑着,十年如一日,从不恼自己的少言淡漠。总是夸夸其谈着自己下山的游历、分享着四十八城的新奇事物。每次应琢出关时,都能看见虞年在远处迎着,跑上前来堆一些五花八门、让人听不懂的辞藻开始拍马屁—— “几月不见,师尊修为又精进了,真是上帝为您打开了一扇窗,又为您踹开了一扇门啊!” “...” “只要师尊在,到哪都是实力派!” “...” “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师尊就这么厉害?” “...” “抽烟只抽黄鹤楼,扶摇仙尊就是牛” “...” 应琢听不懂,但他知道,虞年这是又缺钱了。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还挺受用的。 起初只当她是个随手收的小徒弟,连本命剑都懒得为她挑。后来便当她为座下唯一弟子,真传灵石法器都随她拿去吧。再后来,就连心都交出去了。 但他二人是师徒,就算他有意,也只能自己藏着掖着,又怎能同宋亓一那样光明正大地宣之于口。 直到那一夜,辛辛苦苦垒砌多年的心防彻底崩塌。 他刚出关,却不见虞年在洞府门口等他,心下闪过失落时,他还想怕不是又同宋亓一下山游玩去了。 直至回到院中,听见了她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有如小猫吟叫,她克制压抑,却一下下清晰挠在应琢的心尖。 黑夜黯淡无光,太初峰上只有他二人,四周皆是一片寂然,唯有虞年的淫叫声清晰响在应琢耳边。他就站在院中那棵银杏树下,秋日里老树挂不住枝叶,树叶随着微风片片飞舞而落,渐渐堆了半地金黄。 那夜,应琢就站在院中。 脚下迈不开步子离开,却也无法就这样推门进去。直至听她声音渐微,怕是会有损伤经脉的风险,这才决心要去看看。 甫一踏入房门,淫靡的春水气息便争先恐后涌入鼻腔。榻上,她香汗淋漓,浑身皮肤都似蜜桃般透着粉嫩,白色银条衫早已散落,松松垮垮罩在身上,雪白肌肤露了大半,一只乳儿从大敞的衣襟中跳出,乳尖嫣红挺立,一副任君采撷模样。身下更是亵裤半褪,小手夹于两股之中,不用细看都知她在做什么。 自那之后应琢便避她不见,原因无他,仅是听见她的声音,那夜的一幕幕便反复出现在眼前,他终究还是对自己的小徒弟起了那种龌龊心思。 这一躲便是五年,再次相见,却是在建木林中找到了她的坟冢。 如今,应琢立在虞年房中,又一次见到了赤身裸体的她,小徒弟窝在浴桶中睡得香甜,连有人进门都并未发觉。 水已变得温凉,应琢两步上前将虞年从水中捞出。少女墨发上传来阵阵馨香,身上的水珠染湿了他胸前大片衣衫。软玉在怀,即使没起那种心思,还是感觉热血汹涌直往下体冲去,抵在了虞年股间。 应琢垂眸,心中升起了些许自厌。 手掐净尘诀为二人干燥身体,将虞年抱至榻上,又为她盖严了被子。就着房内微弱烛光,他凝视着少女的清秀眉目,眼底情绪复杂,隐藏已久的爱意几欲从眸底溢出。 带着薄茧的指尖轻轻抚上熟悉的眉眼,只觉不见她这五十余载有如白驹过隙,却又感觉太长...太长。 虞年梦见自己回了四方管理局。 她顺利完成这次的变态任务,所有穿越者都迎在广场上为她夹道欢迎。远处小一和小二正举着横幅,写“世界男主臣服在虞年脚下!”。众人为她欢呼雀跃,彩虹屁一波接一波的来,好友们将她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一派欢庆场景! 管理局派发任务的小猫四爪踏着步伐向她走来,蒲扇似的毛绒尾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道,“此次你圆满完成任务,大功当奖!” 虞年一喜,呲个大牙笑得跟花似得,半蹲在小猫面前期待,奖励什么?加薪?长假? “就奖你——”话还没说完,虞年只觉脸上传来细细麻麻的痒意,却见那小猫莫名将长长的尾巴从她脸上扫过。 虞年:??? “就奖你——”未毕,尾巴高高翘起,又是轻轻一扫。 虞年:??!! 不是到底奖什么啊,话说一半总拿尾巴挠人是什么毛病! “就奖你——” “...” “...我要加薪...”坐在榻上的应琢突然听见虞年嘟嘟囔囔来了这么一句,正欲探究,却见她长睫轻颤,秀眉微蹙,缓缓睁开了睡意朦胧的眸子。 虞年望向身前的应琢,淡雅如雾的月光下,他肌肤细如美瓷,面如冠玉,双唇淡薄,只坐在塌边看着她不言不语。 说实在的,虞年倒是没有被吓到,睁眼就看见个大美人的感觉倒也还不错,就是有种一觉醒来回到解放前的感觉。 应琢看她醒来,指尖微动,她侧眸,便看见应琢正放于自己脸侧的大手。 很好,罪魁祸首找到了。 她杏眼微睁看着,几乎没几息时间便反映了过来。心中微微一叹,直道她师尊果然没那么好忽悠。死了多少年的人突然诈尸,放她自己身上她也不会相信,怕不是应琢早就怀疑她被夺舍,刻意在明州城停留一夜估计也是为此,早就盘算着要搜她的魂了。 虞年无奈,伸出手,轻握应琢的手掌移至自己额顶,方道,“师尊,探吧” 修真界的搜魂其实极为简单,灵力自颅顶灌入,细入四脉五经,再连体内魂魄以探,说白了就是测躯壳和魂魄的匹配度。虞年这一世是胎穿,匹配度方面她是丝毫不虚,而且更为神奇的地方在于,穿来的这位原女主本名也叫虞年,且长相竟与她本体无二。她还为此多次询问过小一,对方也嘟嘟囔囔说不出个一二,只道应当都是巧合。 不想这“巧合”却也方便了她如今行事,若是应琢搜魂后能消除疑虑,让他一探也无妨。 第十五章吾方才说过玲珑舟已坏 gb8 4. co m 应琢的手自被虞年拉起时就有些僵硬,他眸光一闪,眼睫低垂,望着她神色莫辨。 原来她早就知道自己的意图。 他指尖蜷缩几欲想要放弃,可心底探究之心不灭,只放在那里半天不动作。她不闪不避,分明就是 还要探吗?还需再去怀疑吗? “师尊,探吧”,虞年闭起双眸,又重复一遍,语气柔柔,听起来全然不怕的样子。 闻言他眼睫轻颤,紧抿薄唇,胸腔里的跳动几乎要呼之欲出! 是她,又何须再探。 就算时光会逝去,躯壳会变,但感觉不会,她的魂魄总能牵引着自己的心魂,只是自己不敢去信罢了。 感受到额顶渐远的热源,虞年缓缓睁开双眼,却见应琢正直直望着她。 暗淡烛光下,应琢喉结滚动两下,放在身侧的手渐渐蜷起。他眉眼修长,玉面无瑕,长睫下眸光轻颤,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 “虞儿”,那声音轻轻颤动,如同一片嫩叶在晨露中摇曳,带着难以察觉的隐忍,仿佛惊涛骇浪早已在他心中流过。 应琢从未想过可以再见到虞年,却在昨夜看见她坐于自己的坟冢之上。看后续章节就到:po1 8 inf o.co m 他也从未奢望过虞年真的会醒来,可她仅仅只是活着,就能燃动自己所有的思绪和希望。 前往明州城的一路中,希望无数次燃起,也次次都被他无情掐灭。 他已不愿再升起那些无妄的念头,虞年已经身死,自己便藏着那些许贪念过完余生也好。应琢当年强行破关而出,修为停滞,已是不可能再飞升的人,他只求最后能与她葬在一起,仅此而已。 可结果早已分明,只是他始终不敢去信。 虞年只是长睡了五十年。 那些无数次想吐出却又压在心口的话,想向她迈近却又犹豫了的步伐,如今分明呼之欲出但他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修道至今近三百载,他是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虞年也在望着他,因为她也是方才发现,她的师尊不知何时白了发。应琢20岁筑基,按理说此生容貌都会停留在那个阶段,二人最后一次相见时,应琢还是一头墨发如瀑,怎的如今却都变成了月白色。 应琢心神晃动间,却见虞年起身抓住了他胸前的碎发,低头细细看着。垂眸,只能看见她的头顶,少女的气息就萦绕在他鼻尖,愈发浓烈。他身形僵硬,刚软下的阳物竟又有了要抬头了动作! 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虞年抬眸望向他道,“师尊的头发怎的变白了?” 不待他回答便又道,“是因为上年纪了吗?” 虞年没等来回话,等来的是应琢瞬间沉下的眼眸,和他分明的骨节在她额头上的轻敲。 “啊——”她故作夸张地捂住头,抬眸看向应琢。 清冷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虞年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圆睁着,嘴唇微张,一副惊讶的模样,原本秀雅绝俗的容貌在此刻显得有些娇憨。 她的模样倒刻在应琢眼底,他眸光一闪,这一幕突然让他回想起了虞年初入宗门时的模样。 年方12,靠惊人的天资在内门大比中脱颖而出。旁人比拼都是刀刀冲着致命的地方去,不顾往后同门情谊非要见血为止。唯有她,手握利剑,却不欲伤人。翻飞的剑风一道道都划向对手的衣袖、裙摆,还不时冲对方挑衅着“给你来个坎肩儿你小子就配条超短裙吧啧,别以为年纪小我就不敢削了啊!”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台下人不懂她话中不时蹦出的词是什么意思,只见她一席鹅黄襦裙随风而动,眼尾上挑笑得张扬。 其他擂台都是腥风血雨,甚至有重伤者。但虞年这里,一个个对手下来时面红耳赤,扯着残破的衣服落荒而逃。 看台下鸦雀无声,一众弟子长老竟不知是该夸她武艺高超,还是应骂她卑鄙无耻。 一片寂静中,风动的声音都清晰可见,也正是此时,众人听见台下的扶摇仙尊像是忍不住了般,忽地敛鄂笑出了声。 霎时间,台下更安静了。 其后便是虞年在内门大比中夺得前三,长老们却避她不及,说这丫头顽劣,自己年岁已长,实在教服不了她。但她又确实是个万里挑一的好苗子,不可能就因为性格原因,让她泯没在内门众弟子当中。于是一众人将应琢这唯一的“年轻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 说白了都是觉得应琢那一笑应该是相中这丫头了。 可他本无意收徒,但长老们左一句“为宗门着想”,右一句“来日他飞升也需有人继承衣钵”。头昏脑涨间虞年就这样被硬塞给了他,做了他门下第一个、也是唯一的弟子。 当年虞年跪在映月宗大殿之中,得知自己将拜入太初峰时,便是这样一副惊讶神情。 而此刻,应琢看着她,又一次轻笑出了声。 仿佛今日与往昔不过是眨眼之间,一幕幕都在重迭,岁月晃晃而过,却在他二人身上留不下丝毫印记。 “吾带你回家” 轻轻一句话,却仿若踏破了那久久等待的半百载时光,才悠悠然走至她的面前。 还不待虞年说些什么,应琢大手已抚上她的额顶,一股股醇厚灵力自上而下灌入,有如流入田间的细水,仿佛身上所有细胞和毛孔都浸泡在了温水之中。 虞年觉得自己眼皮愈发沉重了起来,坐起的身形都有些摇晃。 应琢将她揽入怀中,轻靠在自己肩上。朦胧间,虞年看见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船,通体木色,看起来再普通不过,但里面的雕刻却极为细致,一间一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船身上还隐隐有灵力涌动。 笑死,是那个“坏了”的玲珑舟。 这家伙,果然忽悠了她一路啊 虞年思绪沉沉,心中骂了应琢好几番,才终于沉沉睡去。 第十六章前夫哥宋亓一 映月宗,位于小小明州城附近,本是一名不见经传小宗门,却在百年前突然于宗内出现一位渡劫期修者,力压群雄,靠实力跃然成为玄宇大陆排得上名号的大宗。此后更是人才辈出,天灵地宝尽现,在短短几十年时间内便挤入“十大宗门榜”,众人皆是啧啧称奇,直道映月宗内怕不是出现了什么大机遇。 距明州城约一日的路程处,坐落有两山,两山高至千米,层峦迭嶂相连。每年春时,冰雪融化,自有溪水缠绵于谷中流过,夜间,明月高挂,如玉盘般嵌于两山之间,其下,便是赫然矗立的宗门,映月宗也是因此得名。 此刻,天光大亮,当值正午十分,映月宗太初峰前,有一男子正单膝跪地,手握明月剑,身姿挺直,眼神坚定直望太初峰小院,一腔一调不卑不亢: “弟子宋亓一,请扶摇仙尊赐教!” 他身着白色披风,靛蓝长袍,剑眉冷眸,带着一股让人不欲亲近的冷意,薄唇有些许苍白,细看他如玉的面孔上还落着深深浅浅几道剑伤。 这一幕似是极为平常,负责洒扫太初峰的弟子也只是淡淡抬眸瞥他一眼,手下的活不停,心里却骂着这疯子又来了。 “弟子宋亓一,请扶摇仙尊赐教!” 又是一声喝起,可太初峰院内寂静如水,依旧没人应答。 似是没人出来他就要耗死在这里一般,洒扫弟子垂头默默翻了个白眼。 宋亓一早疯了,映月宗上下的人都知道。那位曾经温文儒雅的少年,随着虞年的身死也一起消失了。 可令众人不解的是,虞年师姐分明是意外死于建木林中,他宋亓一不想办法去找凶手,却耗着扶摇仙尊数十载,几乎日日都要来,每次都手提明月剑,一副不死不休的姿态。而仙尊也是,就跟陪他练剑似得,只要看见这人持着破剑就跟他打。 可仙尊一个合体期,他宋亓一金丹期又怎么打得过,偏他次次跟拼了命般,虽说仙尊手下留情不欲取他性命,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都是扶摇仙尊“无意”划伤的。 这如今,上次的伤还没好,现在又来了。 当真是疯魔了。 宋亓一声声铿锵有力,还在朝院内喊着,那弟子却视若无睹,默默从乾坤袋里掏出两团棉花塞进耳朵里。 这疯子估计又要在这跪一整天了。 虞年这一觉睡得很沉,应琢的灵力跟安眠药似的,恍惚间她就没了知觉。 睡梦间感觉身体飘飘浮浮,似是浸泡在泉水中一般,四周皆是一片黑暗,却意外感觉很是安心。 虞年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只觉身体很是困倦,本想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番,谁料耳边却总传来一阵有一阵的噪音。 那人似是不把她吵醒就不罢休,每次被他的喊声惊醒,她紧闭的眼睫轻颤,不久浅眠又欲睡过去之间,只听那人的声音却又在耳边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又一声的喝起,虞年终于被他吵醒了。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捂住耳朵,把头深深埋进被窝里,想以此求个安静。可那声音却如灵力穿透,直直往她耳膜里冲! 听不清他喊的什么,字字句句传到耳朵里闷闷的,但确实吵的人心烦。 真是造孽啊,想睡个觉怎么就这么难! 虞年唰的坐起了身,双眼还睡意惺忪,随手拿起了一旁床头挂着的烛台,怒气冲冲地就往门外走去。 今天就算是用烛台,也一定要捅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人。 一打开房门,便看见了那棵坠满金黄的银杏树,虞年这才反应过来应琢这是把她送回太初峰了。 她正欲上前两步细看,余光却瞥见了小院门口正跪着一个男人。 那人一头墨发光泽如绸缎,分明是初春时节还身着外袍,看上去外形有些消瘦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再一细看,虞年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这不就是宋亓一吗! 当初和他耗了四十年,如今这面目她就是隔着几百米也能一眼认出,可没想到能于他见的这么突然,突然到一点预警都没有,她手里甚至还拿着个烛台! 虞年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后退两步,手中拳头紧握,转身就要走。 而那人显然也一眼看见了她,但也只是身形一僵,在远处痴痴望着。可现在见她要离开,竟是手中明月剑也不要了,脚下灵力运转直直冲她而来! 虞年还没跑两步,只觉肩上一紧,回眸,见宋亓一双目迷茫失神,大手紧握着她的肩头不愿放开。 “年年...”那声音嘶哑,几乎不可闻。 虞年有些烦躁,她死都死过一遍了,宋亓一怎么还不愿意放过她。而且小一怎么就临时掉链子,再不来她怕是要被宋亓一抓死在这了! 旧人相见,谁记得多谁是小丑。 虞年挣扎几下,见实在摆脱不开,转身正欲同他搬出那一套“龟息理论”,宋亓一却先开了口。 “年年...你近日为何不来见我,是恼了我吗?”,他声音轻颤,眸光里水泽盈盈,眼尾透红,似是风中的野草般摇摇欲坠。 虞年:??? 她什么时候和他见过了,宋亓一怕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吧! 虞年被他搞懵了,也不欲再跟这脑子不清醒的人多说什么,只是攥紧了手中的烛台,又想往后退两步。 宋亓一见她这般举动,却似是受了刺激一般,上前两步直接将她拥入怀中! 院中银杏树随着风动黄叶阵阵飘落,二人细发被风吹起,又一次盘绕着纠缠在了一起。 宋亓一紧拥着她,怕被推开却也不敢太用力,怀抱着虞年的双臂都在颤动,仿佛稍稍使劲怀中人就会立马消失不见。 虽然被他抱着,但虞年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面前人的体温似是比这室外还要冷上许多。头靠在他胸膛上,皮肉之隔的心跳声仿佛就在她耳边砰砰作响。 也不知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怎的如今如此消瘦,分明该是柔软的胸部如今靠着也感觉硌人。 宋亓一缱绻意味明显,可眼底却毫无笑意,尽是心慌意乱的恐惧。 “年年,不要走” “我知道错了” “求求你,不要走” 那声音低哑,如同一根细线在风中颤动,带着无限的绝望和脆弱,不断在虞年耳边喃喃着。 —————— (私设:修士的等级体系分为练气、筑基、金丹、化神、合体、大乘、渡劫七层,其中再细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 第十七章第一次的吻 心跳仿佛都失了节奏,虞年有些慌乱。 宋亓一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她记忆中的宋亓一,就像一股在喧嚣中不断流淌的清泉,言谈举止间的温和似是刻印出来的一般,始终包容而自持。可如今,他形容枯槁,面色憔悴,凹陷的双眼里满布血丝,再也不见往日神采。 这...总不该和自己死遁有关吧... 她紧抿薄唇,抬手拍了拍宋亓一的背,声音柔柔,“宋亓一,你先放开我。” 谁知就这轻飘飘的触碰,都让眼前人身形剧烈颤抖,像是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一般,而虞年却成了他唯一的支柱,拥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宋亓一思绪很乱,自虞年死后,他总能看见她的身影,在远处向自己眉眼弯弯笑着。 但幻影又怎能抓的住。 起初,他也只是在远处望着,能再见到年年已是心满意足。后来,便是每每想起她时浑身都在刺痛,无形扼在他喉口的手仿佛越来越紧,思念的情绪一旦涌上就如洪水猛兽,从她离开后与日俱增。他试过伸手去抓,可总走不到她身边,那身影就如云烟一般散去。 这是第一次,宋亓一终于抓住了他的年年。 原来只要是她,就算是幻影也可以如此温暖。 宋亓一垂眸,虞年的气息就萦绕在鼻尖,甚至能感受到她柔软之下的心跳。他自嘲一笑,自己当真是疯魔了。 疯了也好。 虞年只听见头顶传来他低低的轻笑,随后就是冰凉的指尖抬起了她的下颌,没有任何预兆,面前人突然俯身压下了一个吻! 宋亓一唇瓣有些干裂,他只细细吻着眼前的柔软,缠绕在她唇间不断浅啄轻尝,相交的唇齿在这一瞬间变得炽热。贴在虞年脸侧的指腹在摩挲着,仿佛在感受着不同于自己的温热。 这吻来的突然,霎时间虞年的大脑一片空白! 清浅的呼吸不断从眼前传来,宋亓一眼眸愈发深暗,喉结一动,伸出舌尖便想要撬开她的齿关。 如阳光一般的金黄树叶阵阵飞舞散落,暧昧的气氛仿佛在无限盘绕,几乎要将二人融为一体。 一片寂静中,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凌厉的破风声! 小院门口,应琢一手拿着方才去百味斋买的糕点,刚欲踏入,便看见了这缠绵的二人,眼底的笑意渐渐褪去。 不是说无意于宋亓一吗? 为何要哄骗他。 曾经不见这二人如何亲密,如今这般,又是在给谁看。 应琢眸底晦暗不明,却是冷得瘆人。 苟延残喘五十余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周身浑厚灵力涌动,似乎下一刻都要凝聚成型,他唤出本命剑,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银芒,划破长空,直逼二人而来! 宋亓一闻声竟是不闪不避,也不顾怀里的挣扎,反而更拥紧了这份柔软,交缠着虞年加深了这个吻。 虞年心中大惊,她不知道应琢这是怎么了,但看这架势是要死人的啊! 被他封住了唇,只能不断发出“呜呜”声,她伸手推搡着他的肩膀,可这人的身躯仿佛铜墙铁壁,怎么捶打都没有任何反应,一副要一起死的姿态。耳边,应琢周身带动的风声越来越近,虞年心急,便仓皇之下狠咬了他一口! 尖牙划破宋亓一的唇瓣,一股铁锈味顿时弥漫在二人唇齿之间。 清晰的痛感似乎拉回了他的一丝神志。 霎时间,宋亓一僵住了,他瞳孔微缩,唇角洇着丝丝血迹,身形颤抖看向怀里的人,猩红的眼底尽是不可思议一般的癫狂之色。 幻影,怎会伤人? 他眼神震颤,抓着她肩膀的手紧了又紧,力气大到骨节都在泛白。 虞年还来不及多想他这是什么情况,便听见宋亓一痛苦地闷哼一声,耳边传来了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胸前突然泼洒而来一阵温热,脑中嗡嗡作响,她垂眸,看见应琢的本命剑狠狠穿透了宋亓一的胸腹,只停在她身前一拳之处。剑尖刺穿之处不断有血汩汩流出,溅湿了她大片衣裙。 远处,明月剑发出阵阵嗡鸣声,似是感受到主人的危险,径直向应琢袭去。后者双眸一冷,二话不说抽出剑锋,双手掐诀,体内真气疯狂涌动,只听琅琅一声,明月剑竟是连身都没能近就在空中生生断成了两截! 虞年只感觉自己心尖都在打颤,怎么一回映月宗感觉大家都疯了啊! 明月剑,之所以取名如此,是因为它是映月宗的传世之剑啊! 宋亓一曾经身为男主,不仅仅是给自己锻出了单灵根,且是万里无一的金灵根,进宗门后当即就被宗主收入门下,且赐他明月剑以助。他之所以能有如此优待,是因为剧情安排,大结局时宋亓一需要用这把剑打怪。 可如今,怎能就这样...断了? 虞年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照理说男主光环无限,明月剑断只能说明一件事—— 宋亓一,已不再是这方世界的气运之子了。 还不待虞年多想,脑中却突然传来阵阵熟悉的电流划过的声音,仿若自远方传送而来,忽远忽近。 虞年身形一震,激动到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是小一!是家人啊! 她终于能死回去了! 眼前宋亓一还在死死盯着她,双手紧握着她的肩头,眼底迷茫和不可置信的惊诧情绪在疯狂交织。而一旁,应琢周身灵力运转,眼眸里暗流涌动,似乎下一秒就会再刺出一剑。 “放开她”,应琢声音冷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暴戾。 前一刻还晴空万里的天,如今却变得灰蒙蒙,低压的云夹着迷蒙的雨色,将小院里的气氛挤得更加逼仄,天边的黑影,也认不出是山还是云,低低的天幕覆满了整座太初峰。 宋亓一闻声像是机械一般卡顿,僵硬着缓缓转头看向应琢,声线颤抖“她,你看得见?”,似是强弩之弓,绷紧的弦下一刻就要断裂。 应琢这才反应过来宋亓一状态不对,他眼眸一闪,眉头蹙了起来。 “放开她,吾不想再说一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应琢再次抬起手中的剑,直指宋亓一的喉口。 这一句默认,宛如一道霹雳在宋亓一脑中炸开,一切理智瞬时间支离破碎! 他如玉般的面庞霎时间变得更加苍白,怔怔地转头看向虞年,眼神一动不动透着不可置信的疑惑,薄唇浸着鲜血还在隐隐颤动着。 虞年干笑两声,她知道,这是躲不过了。 宋亓一眼前,少女一头乌发左右挽起两个发髻,露出白玉般小巧的耳垂,身上只穿一件鹅黄里衫,一双黑白分明的杏子眼自带灵气,魅人中又多了一抹清纯。 他想起当初自己为了追上虞年的步伐,苦修两年,踏遍四洲险境才终于重洗灵根,进入了映月宗。那天虞年也是一头双髻,鹅黄衣衫轻薄娇俏,就在宗门口迎着他。 她当时唇角如月牙一般弯弯翘起,脆生生的语气里充满了笑意,吐出的一字一句仿佛都在与现在重迭,却又不那么一样: “好久不见啊,宋一一” “好久不见啊,宋亓一” ———— 宋(song)亓一 不好意思开玩笑 宋亓(qi二声)一 小小补偿:宋亓一if线(h) (前夫哥重生之再爱老婆亿遍) ———— 明州城一客栈内。 床榻幕帘摇曳,淫靡气息四溢。 “年年...” 宋亓一看着身下的少女,玲珑曲线,衣衫尽褪,白脂玉一般的皮肤在昏黄的烛火下看上去格外魅人,赤裸裸的肉体透着令人心神恍惚的艳粉,胸乳细嫩丰润,衬得那本就纤细的腰枝看起来更加不盈一握。 虞年的花户上没有一根毛发,粉嘟嘟的穴夹在两条腿里,股间淫水流的到处都是,洇湿了大片锦榻。 宋亓一中了春药,脑中思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眼前诱人一幕直让他觉得喉头愈发干涩起来。 “不...”,那声音娇媚,像是猫儿一样的轻哼,阵阵抓挠在他心尖。 为何要说不? 他其实是看见了的,是虞年亲手在他二人饭菜中下了药。 从前他想不通,为何年年要诱他起欲,却又抗拒与他交好。为此他错过了多少,甚至后来只能和那四人抢这一份宠爱。 年年心里有他,但不够,他想要的,是只有他宋亓一一人。 眼前小穴一张一合还在流着水,虞年口中津液都在控制不住地溢出,眼尾泛着红,好不可怜。 她还在无力的轻摇着头,宋亓一却已揉弄起了她挺立的乳尖。修长的两指夹弄着乳头,不时拉扯,揉搓按压,那跳兔在他掌中被挤得变形,留下一道道红印。 乳肉红肿,他转而开始俯身舔舐,吮吸得两个小乳头都亮晶晶的,似是红色的小宝石。灼热的气息拍打在他耳畔,虞年还在不断嘤咛,嘴上说着不要,却是连推搡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反复用舌尖钩挑着身下人的敏感,唇齿咬吸舔着。 “嗯....啊....”,快感阵阵传来,虞年浑身战栗,双腿不断加紧,穴里又咕嘟吐出一泡春水。 淫靡味直冲鼻腔,宋亓一眼眸愈发深暗。嘴里还衔着乳肉,他抬眸看向虞年。她双眸朦胧,樱唇微张,眉头微拧,似是抗拒,又似是舒爽过了头。 身下欲念愈发难以压制,藏在衣物下的性物随着耳边一声声嘤咛愈发胀痛! 宋亓一耐不住了,起身褪下身上唯一穿着的亵裤,一手触向她的臀肉,执起胯下恶龙便抵在了汁水淋漓的穴口。 他已是忍了太久,又何止是今日,更是过去几十载与她在一起的日日夜夜。 既都给他下了春药,自己又何须再忍再假装自持。 重来一次,他现在,只想好好操弄眼前人一番! 虞年药性上头,身下已经欲火焚烧,眼前迷茫模糊,只是本能的记得自己还要完成任务,不断地摇着头,却恍然间感觉到了触在嫩肉上的灼热肉根。 “宋一一、不....呃啊——” 宋亓一握住自己的肉棍,竟是二话不说直接顶入了她紧穴口! 他眼眸一暗,呼吸沉沉,只是进了半个龟头,居然感觉半条命都要被她的紧窄吸去了! 宋亓一喘着粗气,努力适应着腰间传来的酥麻,浅浅在湿滑的穴口抽插了起来。 他一手转而钳住她的腰,一手游移在她滑嫩的大腿间,舒适得肉棒更加胀痛。 茎身上青筋盘虬,时而从嫣红处吐出的圆润顶端沾满了她的淫水,巨大阳物不断磨蹭着,虞年神魂颠倒,耳边传来阵阵嗡鸣,本就蜜桃般的皮肤变得更加粉嫩。 湿滑的嫩肉不断紧绞着突然闯进的异物,她失神轻叫着,口中还呢喃着不要,穴里的小嘴却还在不断亲吻着冠首。 宋亓一再难自持,额角冒出了细汗,他垂眸,紧咬牙根伸出两指掰开穴缝,腰胯一挺,硕大的阳物便又深入几寸,缓慢却又万分坚定地向前继续推动。 宋亓一人看起来瘦弱,那处却是天赋异禀,粗硕而又硬挺的肉棒在穴里寸寸顶入,甬道虽湿滑,但仍传来阵阵胀痛。 “嗯啊...哈...” “宋一一,不...呃啊..不要了” 宋亓一呼吸急促,只抬眸看她一眼,身下动作不停,直直破开穴肉,碰到了那层脆弱的薄膜。 他身形一顿,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宽大的身形渐渐压下,两手撑在虞年耳侧,眼神里竟是透出一股激动亢奋。 宋亓一俯身,湿滑的唇舌吮吸着虞年的耳廓,灼热的呼吸沉沉。 “我看见你下药了,年年” 他眼底映着虞年面上惊诧而又有些痛苦的神色,却仍不管不顾,狠狠插了进去! “呃啊啊啊——!” 粗壮的茎身整根插入,毫不迟疑地打开了少女紧致的嫩穴。 番外:宋亓一if线(h) 湿润紧窒的甬道被破开,痛感和春药带来的酥麻感迭加,穴肉不断收缩着,每一处嫩肉都似是小嘴一般吮吸着肉棒。 茎身每推进一点都被穴肉紧紧咬住不放,想要喷射的感觉阵阵涌上大脑。 “年年...放松” 宋亓一闷哼一声,缓慢地抽出、插进。垂眸,肉棒才进入一半,茎身上还染着淡淡血迹,正渐渐被她的淫靡液体冲得淡色。 他紧咬牙根,强忍着想要射出的快感,伸手抚上虞年的脸,为她擦去了眼角的泪珠。低头在她脸侧轻啄舔舐,一边亲吻一边安慰,“很快就好了” 虞年一手抵在他赤裸的胸膛,掌心温度烫人,血肉之隔下,他心跳快到失了节奏。她两条腿无力地大开着,花穴中还能看见那硕大的阳物正在缓慢推进。 “好痛....呃啊....不行了...嗯....” 宋亓一抚平她紧蹙的眉头,知道她疼,可如今箭在弦上,他又怎可能就这样轻易算了。 一边轻轻揉弄着身下的乳肉,一边低声哄着,渐渐地,耳边哽咽声小了,方才战栗紧缩的穴道也开始变得软绵水滑。 看娇弱的人儿稍有适应,他便微微一挺腰,不似刚刚那样寸步难行。宋亓一叹出一口浊气,开始摆胯提臀,在嫩穴里抽插起来。 春药为二人带来浇头一般的快感,虞年只感觉身下撕裂感渐渐变淡,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涌上脑中的淫靡,肉穴还在缓缓吞吐着肉棒,时而吐出的淫水尽数淋在了龟头上。 宋亓一起身,两手抬起虞年的膝弯,挺腰享受着穴里的嫩滑吮吸,看着二人交合处的进进出出,低笑一声,声线低哑而缠绵,“年年好乖...” 小穴紧致而软嫩,插进时紧紧包裹着茎身,抽出时又吸着挽留,宋亓一爽得头皮都在发麻,身下不知不觉便加快了速度。 “唔啊......宋一一......” 虞年所有思绪都集中在了下身,大脑一片空白飘在了云端,双股间已被流出的春水浸湿,卵蛋拍打在上面不断发出黏腻的啪啪声,丰润的臀肉被顶的震颤,越来越快! 欢愉冲击着宋亓一的四肢百骸,花穴里的水被他越捣越多,抽送的愈发娴熟爽利。 胯下的插顶一下比一下更深,他看着身下,虞年模样愈发娇媚迷乱,丰硕的双乳都被顶得来回跳动,她身上蒙着香汗,看上去如玉脂般水嫩光滑,轻轻摇着头,嘴里还在不断说着不要。 怎能不要? 小穴都要被他肏透了,怎么还能说着不要? 宋亓一眯了眯眼,胯下更加用力。 他一手扯起虞年嫩滑的小腿搭在肩上,一手握住她的腰肢,便挺着劲腰开始狠狠操干! “呃啊——不、求你——啊啊!” 身下人儿双腿大开,淫乱春图尽数被他收进眼底。小穴里的插弄大开大合,每次都是整根拔出又整根肏入,直直插到嫩穴的最深处,龟头顶上那脆弱的花心,不断拍打撞击! 床帏摇曳,靡味四溢,榻上不断传来“噗嗤噗嗤”的操干声,混杂着虞年阵阵求饶淫声,宋亓一看着二人交合的下体,眸底神色愈发深暗。 他不断快速狠狠深捣,又拔出后撤,龟头不断撞向软嫩的宫口,可还是有小半茎身没能进去。 虞年的花穴又紧又小,如今也才是初经人事,花心还紧闭着受不住抽插。 宋亓一眸光一闪,忽然想起那个如梦似幻的梦境,只觉自己还是操的太轻,不然她又怎会日日缠绵于他人榻下。 想要狠狠顶弄她,想要把骚穴肏成自己的形状。 他将虞年两腿压向胸口,露出那被侵犯的私处。小穴有些红肿,正艰难吞吐着硕根,花口处血迹已被冲淡,丝丝点点混着捣弄出的白沫,糊在了二人交合的性器上。 宋亓一俯下身,肉棒用力一顶,又插进了一截。 “嗯啊....好涨....哈.....” 虞年双眸朦胧,口中不断发出嘤咛,撑起身便想往后挪去。 宋亓一大手拖着她的臀部一拉,刚刚露出的茎身顿时又被吃了进去,他也不再忍耐,手中揉捏着臀肉就冲刺起来! “啊啊啊.....不....不行了!” 虞年被这忽然间更加激烈的操干弄得惊叫起来,但她浑身酥麻无力,吐出口的声音却是又媚又勾人,淫叫声悦耳,宋亓一抽插间却觉得棒身愈发胀痛。 他无法自制地一下下狠顶在最深处,不断袭向宫口,细密的肏穴声响起,坚韧的冠首撞击着花心越来越松软。 操干如狂风暴雨般,两人的性器疯狂摩擦撞击! “不行了......求求你......真的不行了.....要.....嗯啊....” 宋亓一被小穴吸的脊背发麻,肏得愈发猛烈,耳边不断骚乱着虞年的淫叫声,只觉像羽毛轻轻扫过耳畔,快感如浇头一般快速集中! 淫靡的交合声不断响起,穴内被捣得淫水四溅,星星点点如泼墨一般洇暗了四周被榻,房内淫乱气息愈发浓重。 花心被捣弄得酥麻,又酸又胀。虞年也不知是痛的还是舒适的,哽咽着又哭出声来,那声音犹如幼猫,娇媚又动人,让人心生怜意,却也让人更想将她好好压在身下,狠狠顶肏一番。 快感在不停息的抽插下堆积到了极致,虞年几乎要控制不住身下的酸意,她哭着求饶,断线似的泪珠顺着眼角滑到耳侧,双眼红红的,看起来真似是只被欺负狠了的小兔子。 娇小的身体在宋亓一大力顶撞下不断摇摆,粗大的性器快速在股间出没,发出“噗呲噗呲”的水声。 “真的....不行.....嗯哈.....不要了......啊啊啊——” 快感来的极致猛烈,有如冲塌城墙的洪水一般涌过,随着宋亓一的又一次猛插,虞年脑中似是断了线一般,被推向了高潮! 小穴内突然开始极致收缩,虞年泄得一塌糊涂,浑身止不住颤抖,双腿大开,仿佛被抽了骨髓般失了全部力气。 她轻声嘤咛着,小嘴微张,湿滑的舌尖露出,身下紧穴还在不断缩合,无法自制地吞吐着男人还插在里面的茎身。 宋亓一停身,垂眸,烛光自他身后投来,显得男人身形愈发宽阔,他伸舌舔了舔红润的薄唇,长睫敛住了一双温润的眸子,此时竟看上去有些邪气。 他看着身下的少女,双手握住她一对白嫩奶子开始玩弄。轻轻揉捏着红肿挺立的奶尖,似是奖励一般,带着薄茧的指尖刺激着抚过乳头,他声音低哑,犹如地府走出的鬼魅一般道, “年年好棒” “不过还不够啊” 要将她锁在这榻上,要日日肏弄她这销魂窟。 要将二人,融为一体。 (宋亓一if线完) —————— 前夫哥的if不会写很bt,毕竟他现在还没发疯 第十八章小一回归 青灰色的天穹昏暗,乌云蔽日,笼罩了整座太初峰,不过片刻便飘起春雨霏霏。 毛毛细雨廉纤,不紧不慢,不疏不密,抽丝一般落降。 宋亓一胸腔处的猩红混杂着雨水,将玉白的外袍都氤氲成片片嫣红色,鼻尖浓稠的潮湿气息渐渐取代了腥气。 他看着虞年几乎错不开眼,胸腔剧烈起伏,呼吸都变得困难,薄唇轻颤道,“你为何——” 话未毕,虞年却霎时神色骤变,一把推开他! 力气不大,但却让宋亓一身形踉跄,眸光破碎,面容都透着刺骨的痛楚。 他望着面前人,那面庞如此熟悉,一字一句音调都仿若从前,只是眼中,再也没有了他宋亓一。 虞年根本没在看他,反而转头向一旁的应琢道,“师尊,我还有事,先回房了”,她只拧眉瞥他一眼,便转身匆匆回了自己的小屋。 没有一句解释,更没有丝毫留恋。 雨滴淅淅沥沥,耳边都是簌簌风声,但那轻轻的关门声却能清晰传进他的耳朵,更似是在他心头的一拳重锤! 身后应琢迈起步伐,不急不缓,玉靴踏在小水洼中荡出阵阵涟漪。甚至不愿多施舍那怔愣的人一个眼神,只持着手中本命剑随虞年向寝居走去。 宋亓一双眼空洞,望着虞年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任何反应,似是死物一般,被钉在了原地。 雨丝越来越密,如泼墨般浸湿了他全身衣衫,可他不离去,甚至没有灵力护体,一呼一吸都淹没在磅礴的雨水之中。 擦肩而过时,应琢脚步微停,回眸看他一眼,视线似是无意划过他唇角的咬痕,眉目中阴沉更甚。只见他手中利刃银芒一闪,却并未再袭去,瞳底淡淡没有任何温度,似是在极力克制,握着剑柄的指节都泛着白。 宋亓一只听耳中响起了应琢的传音,他只撂下那一句话,便收起本命剑,转身大步离去。 “砰——!”一声闷响,房门再次紧闭,室内透出的最后一点光火也被小院里阴郁的天气吞噬殆尽。 小院中的身影,承载着厚重如枷锁的雨水,孤寂而颓然。 【你又输了】 那传音声淡淡,仿佛又在脑中荡起。 似是在说二人平日的刀剑相搏,似又不是。 ———— 另一边厢。 虞年听见脑中愈发清晰的电流声,便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先仓皇甩开那二人,回房等小一顺利接入。 甫一关上房门,熟悉的稚声便立刻响起,声音时远时近、断断续续,如机械般卡顿,不时还伴随着刺耳的嗡鸣。 但在虞年听来这简直就是悦耳的天籁! 【年.....年——】 【小一?小一你能听见吗?】,语气中都透着万分焦急。 已经被困在这两三天了,她生怕多待几天自己诈尸的事就会在映月宗传开。应琢愿意相信是一回事,但她也清楚宗内并非人人都会接受她那套说辞。 倘若被心怀鬼胎之人知晓,身死事小,若是被人以为自己身怀能让人起死回生的法宝,后果不可预料。 脑海中的声音时断时续,虞年都能听出小一的急迫,对方怕不是在管理局要把键盘都敲碎了。 她心里倒也觉得奇怪,往日小一传入从来不需要这么长时间,更不会因信号阻断而导致声音不清,这次倒是用了许久,虞年才清楚地接受到了信息。 【年年!我来了,你还好吗!】 一句话让虞年激动到差点拍桌而起! 【现在倒还算安全——】 还不等小一回答,她便又急道。 【但不是说好的攻略变态吗!传错世界了啊笨蛋!】 本以为会换来对方的惊讶和歉意,然后赶快送她回四方管理局,却不想她话音一落,对面传来了良久的沉默。 【....小一?】 【这...没、没传错...】 小一吞吞吐吐,一改往常的跳脱灵动,说话也含糊不清。 虞年脑中好像有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每个字她都能听懂,但怎么连在一起她就搞不明白了呢... 什么叫没传错?这分明是她攻略失败的世界啊! 【年年,那个....这次的攻略目标,就在这方世界】 虞年:!!! 她双目圆睁,嘴唇微张,呆坐在圆凳上,耳边小一还在不断解释。 原来当年她任务失败后,四方管理局接手了这方小世界。管理局内也一直监控着她的任务流程,对从头到尾整整四十年,进行推算研究。 最后得出结论,宋亓一性子太软,根本当无法担当强制爱文男主。 但一方小世界的形成不可更改,剧情既已发生,便是白纸黑字,已经书写的历史没有再回头的可能。于是四方管理局决定—— 换人。 宋亓一从小家庭美满、父母双全,那新男主便经生坎坷、双亲早亡。他亲朋环绕、青梅相伴,那新男主便世人弃之、薄情寡义。如此,男主足够狠厉果断,应当可以顺利推动剧情了。 管理局内部共在这方世界里,挑选出三名合适人选。像是怕剂量不够猛一般,也不再细挑,干脆三名都承为男主,这样实力乘三,可以更好应对末世结局。 但因原女主虞年早已身死,不应当再出现,于是便选择用魂穿的方式换了其他人。 想象很美好,悲惨的身世、百死一生的经历、早亡的爹妈,但唯独忘了给男主们一个健全的人格。 于是原本应救世的气运之子,成了手握利剑的恶魔,走剧情遇见女主却嫌她碍事,一剂毒药给人送上了西天。这三位可以说是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 男女主感情线作废,主线剧情也无法推进。 这在穿越者间传来传去的烫手山芋,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虞年手里。 而明日,主线剧情即将开启,男女主也会发生第一次正式交集。 虞年左手是三个变态男主,右手是强制爱任务,感觉自己不止会脖子疼,可能屁股会更疼... 第十九章畜生当杀 应琢一踏入房门,就见虞年急着迎了上来。 正要拿出上午去百味斋买的糕点,眼底的暖意还未升起,却听她道,“师尊,谢确呢?” 虞年是真的很急! 刚刚听小一解释她才意识到,原来那意外捡到的14岁少年,居然真就是这方世界的男主! 只是按照主线剧情来讲,他二人相遇当是在三年之后,不想却提前见了面。 但若是能现在就把谢确带在身边,就能避免后面悲剧的触发点,说不定谢确就不会失常,她也能更好完成任务。 然而还没来得及庆幸,下一刻,心底那一点点希望就被应琢无情掐灭。 “走了”,声音没什么温度,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虞年呼吸一滞,忙道,“走了?他去哪了?什么时候走的?” 相比于虞年的心急如焚,应琢反而平静的过分。 闻言,他掀起月白的长睫看了她半晌,又垂眸,却是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个满盈盈的纸袋,清香瞬间溢出,直勾虞年鼻尖。 他手拿食袋,不疾不徐地迈步到木桌前坐下。 屋外雨越下越大,室内算不上亮堂,昏黄烛光飘逸迷离,应琢的侧脸在掩映之下显得有些冷,脸部半明半暗,看不出丝毫情绪。 “过来,吃些罢” “你不是最喜欢百味斋的糕吗?” 他面色沉静如水,语气轻柔,一手慢条斯理地将裹在油纸里的小吃一一拿出放在桌上。 但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虞年快步走到他身旁坐下,身体微倾,秀眉紧蹙,“师尊,谢确他——” “你很在意他?” 虞年一哽。 这....也不能说是在意,只是谢确的确对她来说很重要,毕竟是跟她小命挂钩的啊! 面前应琢正静静凝视着她,长睫投下一片阴影,眸底深邃。 虞年知道她对一个才认识一天的少年这么关心,确实有点反常,于是半晌才嚅嗫道,“就是看他可怜,想着带在身边也能更放心些...” 应琢闻言眼眸微沉。 他可怜? 那夜他是听见了谢确的脚步声才前往虞年房中查看,却不想正看见她一丝不挂睡在了浴桶中。谢确怕不是也看见了,才会发出那般惊慌失措的声响。 小徒弟心思单纯以为收了只狗,却不想是只会咬人的畜生。 烧在心尖的火仿佛又再度燃起,应琢脸色更加低沉。他强压怒火,从桌上拿起一块莲酥,伸手缓缓抵在了虞年唇边,轻声道,“他昨夜自己走的” “说是偶遇好友打算前去投靠,便不与我们同行了” 虞年心底疑惑,谢确哪来的好友? 她记得少年跟她说过,就是因为唯一的亲人在年前病逝,谢确无依无靠,这才离开村子去城中求道。 还不待虞年探究,突然,小一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年年,既定的剧情是无法改变的......】 【就算谢确留在你身边,该发生的事还是无法避免】 虞年何尝又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心存一些侥幸罢了,她也不想那般单纯的谢确只因剧情安排,就要被迫去遭受苦难。 【我明白】 她叹出一口浊气,许久才垂眸看向应琢还放在她嘴边的莲酥。 看她迟疑,但还是小口叼过糕点,颊边鼓动着一下一下嚼了起来,应琢神情这才缓了半分。 他垂眸,撵了撵指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虞年唇边的温度。 畜生,自然是当杀了。 一时春雨急,飞雨沥沥,拍打在青瓦上发出清脆响声。 云雾袅袅,几乎迷蒙了整座小院。 宋亓一还站在院中。 往日虞年虽整日于宋亓一相伴,但几十年以来,她始终没有接受、却也不拒绝对方,这一点应琢知晓。因此在听到她亲口说出无意于宋亓一后,这才决定将人接回太初峰。 如若不然,便是带着她去游山玩水,此生再也不做这师徒也好。 但想起二人方才的亲密,想起那人唇边的咬痕,他开始不确定了。 如果他二人当真.....自己又该如何? 心里仿佛溢上一股酸痛,无法自抑,为什么总要给他希望,却又全部碾碎.... “师尊,你能帮我把这丹药拿给宋亓一吗?”,虞年嘴里还嚼着吃的,腮边鼓得像只小仓鼠,一边从自己乾坤袋里拿出瓷瓶,一边嘟嘟囔囔说着。 “不要说是我送的,让他回去好好疗伤” 她也是方才神识一探,才发现宋亓一居然还站在外面! 应琢那一剑虽然不致死,但怎么说也会落下些伤,他如今就立在外面,虞年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你...喜欢他?”,对面人眸光微颤,看了她许久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虞年心梗! 怎么又是这句! 她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师尊莫名捅了人家一剑,她这才想着让应琢去送药算是赔礼道歉的吧! “还请师尊先告诉我,为何要无故伤人?” “练剑”,应琢直视她答道,“平日闲来,宋亓一总会找吾请教剑法” 虞年一把将瓷瓶放在桌上,碰撞时发出清脆一声响,“练剑哪会致人重伤?” 而且她看得清清楚楚,那一剑分明就是冲着心脏去的,这偏了几寸才没致命。 应琢长睫轻颤,“吾、没看清” 虞年:.... 行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还有什么可问的。 “弟子不喜欢宋亓一” “师尊莫要再问,再问也是不喜欢”,她语气闷闷,答得有些不情不愿,真真是对应琢总执着于这个问题有些厌烦。 闻言,应琢眸光一闪,手指不自觉蜷了起来,捏的手里纸袋都啪啪作响,“那你方才为何——” “那是....!” 虞年一急,语气脆生生的,身体都不自觉坐直了几分,可要让她亲口说出是宋亓一强迫她的,她却又张不开嘴。 窗棂缝隙中吹进的冷风打在烛火上,火光摇曳,虞年白皙的脖颈上泛起了红,欲言又止,如樱似的小嘴微张又紧抿,唇角还粘着些许糕点残渣。 看着眼前人这副神色,想起她吞下的后半句话,如拨云见雾般,恍然间应琢明白了。 原来那咬痕是这么来的... 如释重负的同时,却也嫌自己方才那一剑太轻了。 就算是杀了,又能如何? 应琢薄唇轻抿,又抬眸看向虞年,小徒弟眉头微蹙,精致小巧的脸蛋写满了纠结,羽睫微敛,含着水光的杏眼灿如春华。 他不知心悦一个人该是什么样的。 应琢眉心微动,目光久久在她身上流连。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触到她唇角的糕屑,一边手捧着小脸,一边用拇指轻轻擦拭着。 他嘴角噙着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 但大抵,就是这样的吧。 ———— Tips: 1.师尊不算是清冷温柔人设,就是一位修炼狂魔,话少但想的多,自己想通了说捅人就捅人 2.另外剧透一下,为什么要隔五十年才穿回来,是因为有位男主需要些时间长出一条尾巴 3.三个男主是要换马甲同时攻略的,火葬场不是前夫哥一个,是全员送去火化 第二十章刘翠 次日清晨,天光大亮,雨雾皆已散去。 银织飞鸢行于空中,速度之快,几息之间就不见踪影。 飞鸢上一男一女正结伴而行。 女子头戴月华银簪,一身淡雾绿青蝉翼纱裙,青丝如瀑,长发飘然。她身形纤细,肤色白皙仿佛吹弹可破,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莲,美的不可方物。 一旁男子身形壮硕高大,肤色深如古铜,身着骑装半披兽皮,相貌俊美,英气勃勃。 如果不是他长了张嘴,虞年真会夸他一句帅气。 “鱼鱼、鱼鱼.....你已经一刻钟没看我了...” “是我今天这身衣服不好看吗?” “鱼鱼.....鱼——” “别吵,我在思考” 虞年站在飞鸢一侧,瞥他一眼,右手肘头,左手上去就按在了他嘴上! “唔唔!唔唔唔...”,嘴被堵上,他也不挣扎,只是睁着双卡姿兰大眼还在嚷嚷。 太吵了,真的太吵了。 虞年以为自己算是个话多的,但每次遇到这人都只能甘拜下风。 她真的不想承认,但眼前这位,就是原作里的炮灰男二—— 路明。 当初就是他死缠烂打虞年十几载,每次见到她扯着大嗓门就开始喊,天天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今晨自己偷偷摸摸从映月宗出来,不想下山就遇见了路明! 当即对方吓得是法器符箓一股脑全掏出来了,就差抽出背后赤斧抵在她脖子上问她到底是谁。 虞年见躲不过,便跟他搬出那一套龟息理论,他也不问多,傻哼哼的全盘接收。 听虞年说要下山游历,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她一个人走,说是怕她再出意外,粘了她一路不说,竟然一路跟到了山下。 她无法,也怕事情闹大,毕竟自己是偷跑下山的,便带着这行走的喇叭一起了。 一旁路明还在嘟嘟囔囔,蠕动的唇瓣不断蹭过她的手心,惹得虞年直发痒。 虞年眉心一跳,柔柔道,“路明,你渴吗?” 路明眨眨眼,说了一上午,他还真有点口渴。 近两米的魁梧男人迟疑地点了点头,傻气都快从头顶冒出来了。 虞年闭了闭眼,突然觉得自己当年任务失败也不能全怪宋亓一,起码眼前这人就该为她逝去的奖金付一半责任。 小手从路明脸上拿开,转而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个玉瓶,瓶身透白,隐约有青纹浮现,上面还刻着浮雕。 虞年盈盈笑着,“来,灵泉水,喝点吧!” 路明自是对她无比信任,对方说什么便是什么,呲着大牙,道了句谢就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虞年“诶”一声伸手想要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 只见他上一刻还在意犹未尽地舔着唇角,下一刻就已经开始双眼涣散,身形摇晃。路明一手抚额,努力集中注意力,却只看见眼前虞年像是会分身一样,从一个,变成了两个、三个..... “砰——!”一声巨响,那庞大身影就这么倒在了虞年脚边。 她看了看地上失去意识的路明,无语的同时还升起一丝欣慰。 干了一瓶迷药,怎么也能让他睡个一两天了... ———— 银织飞鸢乃低阶法器,据传是百年前一位大能用灵气织出,通体银蓝,放在手中不过蜂鸟大小,注入灵力后却能长至数米,承载数十人也是不在话下,快至日行千里。虽是比不上应琢手上那个玲珑舟,但让她前往姑苏城也是绰绰有余了。 姑苏城,为修真界四十八城之一,也是此次虞年任务的目的地。 没了一旁路明的骚扰,虞年终于可以好好看看小一给的剧情。 一切主线剧情都是在为灭世结局做铺垫,而此次姑苏城事件,便是开端。 说是临水城有一市井小民,家境贫苦,却是连生五女一子。可家里早已金尽裘敝,哪养的起这么多口子人! 于是夫妇二人商量着,五个女儿长得倒都是如花似玉,只可惜年龄太小,最大的也不过才十二。两口子起了歪心思,便将自己亲生女儿,都卖去了给人做通房、成了童养媳。那长相官家看不上的,便随手捣给了花楼,这才有银钱保住了家里唯一的“根”。 可女子被贱卖,寄于他人榻下,只会是死路一条。 三年后,五女惨死四个,哪个不是浑身遍体鳞伤、体无完肤,可夫妻俩连看都未看,坟冢都未立,就跟那对方说随便葬一处得了吧,若是不行便扔那荒郊野外去! 唯一存活下的大女儿,还是因年长些,身体还算健康,这才在买下她的“滕府”中活过三年,去年被纳为妾室。 那女孩,名为刘翠。 只是虽年过十五,却也实在年幼,但滕家人不管,只急着让她生下个一儿半女,算是为刚过世的老爷子冲喜。 这一晃半年过去却还不见她肚子有任何反应,刘家人急了。 也不管刘翠是否年幼足以孕育,不管她在府里被折磨三年身体还能否撑住,只听闻城外百里处有一座“桃花村”,多有世人前往求子、求姻缘,百试百灵,便火急火燎将人送了去。 不过月余人便回来了,竟真真是怀上了! 只是那肚腹看起来不似刚怀上,却似是四五个月一般大。 但滕府的人不在乎。 本以为这神迹至少能给他们府里添个一儿半女,然而,不想才不过半个月,刘翠有天却在房里意外昏倒,从此神志模糊,不似人般,总说胡话,行为举止怪异。 滕府的人也算是找了几个大夫,都对这病状啧啧称奇,却是束手无措,最后还是有个小道士路过门前说这是中了邪啊,滕家人避之不及,遣了几个下人便把刘翠送回了刘家。 可刘家人不要,说是怕被晦气冲撞。 于是现在的刘翠,正被安置在南城边境一废弃木屋内,城里人大多知晓此事,虽是可怜她,但也确实拿她这怪病没法子,多有人怕自己也被邪气缠身是连那屋都不敢靠近。 其实,对普通人而言,邪气确实致命,但对修士而言却是小事一桩。不过是施法剔除,也就是一刻钟的事情,修道界有不少邪修,这也是各大宗门早就在百年前就探出的法子,为的就是避免弟子们被邪修迫害。 但刘翠的昏倒,看似只是千万人中的一件小事,实则却是整个灭世事件的苗头。 而虞年此次前往,则是要去推动主线剧情的。 可男主之一也会出现在这段剧情当中,虽然男女主感情线已经消失,按理说她只需要专心推主线就可以了。 奈何她是强制爱组的,三项限制在身。 这个骨头就算再硬,她牙崩了也得啃下来! ———— (炮灰他只是炮灰,要有人喜欢这个人设可以考虑写个if线,只要你不嫌路明和虞年在一起吵就行....) 路明:为了鱼鱼我可以闭嘴 虞年:我觉得你不行 宋亓一、应琢、谢确等:我也觉得 第二十一章新男主出场 天边红日西坠,鎏金赤紫交错,几道金光穿透薄云,泼洒在姑苏城上方。 姑苏城离映月宗不算近,若是凡人乘马车前往,怎么也得月余。但他二人驾着飞鸢,只用了半天时间,终是在天黑前赶到。 南城一小巷内,虞年收起那巴掌大小的法器,又从乾坤袋深处找到一根乌黑的骨鞭,双手结印衣抉翻飞,那长鞭就似是被赋了魂般,如一条蜿蜒爬行的黝黑蟒蛇,缓缓游向一旁还昏在地上的路明。 鞭子在男人身上缠绕,一圈圈盘结,最后又一收紧,虞年这才伸手握起顶端的柄樽。 路明现在还昏迷着,她也不好意思就把人这么抛下,于是只能用这种方式先带在身边了。 此处便是姑苏城南郊,刘翠暂居的木屋就在这条废弃巷子里。 小巷古朴而破旧,颓垣废井,道路两旁长满青苔,不少攀上了坑洼的石墙,这环境让人鼻腔里都溢着一股污浊的潮湿气息。 夕阳的余晖笼罩在不蔽风雨的茅屋之上,四周一片寂静,连风动的声音都清晰可见,已至傍晚却还不见炊烟,想来是早已无人居住,荒废已久。 虞年蹙了蹙眉,迈步踏在石板路上,拽了拽捆着路明的长鞭,鞋履次次落下都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清晰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小巷中悠悠荡起。 不远处一间破旧木屋中,一男子正端坐于小方桌之前,身披鸦青色薄袍,鬓发乌黑如漆,气质清贵。虽隔了近百米,但那声响仍清楚传进他耳中。 男子耳尖微动,歪头微微侧向声源一边。 候在一旁侍茶的小厮只见自家公子拧了眉头,脸色愈发难看。 “茶凉了,倒了重沏罢” 小厮闻言点头道是,上前拿起还有些温热的茶壶,心中却是在想—— 这不是他刚沏好的嘛.... 另一边,不过几十步距离,虞年便走到了那门槛之前。 她知道,如今这屋中应该只有刘翠一人,而女子此刻还在昏迷之中,按剧情来讲,那变态男主此刻应当就在这屋内。 啧,怎么临场还有点怂了呢... 虞年抿着唇,伸出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半晌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打算要去敲门。 不想,还没待她触及那木板,抬起的手还停在半空,房门“吱吖——”一声,已从里打开。 门后,是一个少年。 不是很高,看起来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瞅他衣着,应当是个小厮。 “请问你是...”,虞年打量着眼前的人,疑惑道。 小一的提示并未弹出,眼前这人显然不是男主,滕府的人也不会这么好心给刘翠送来个下人,那这人是谁? “小人初墨”,少年鞠了一礼,看向她咧嘴笑着,露出标准八颗牙齿,“姑娘叫我小墨就行”。 初墨看这女子身着不凡,周身隐约有灵气涌动,想来应当不是个凡人。他余光早就瞥见来人手里拽个昏死过去的男人,但公子让他莫要多问,只将人请进来便可。 他微微后退至门侧,弓腰做了个请的手势,“姑娘先请进吧,我家公子知道姑娘要来,专门备了茶邀您一起品鉴呢!” 听起来倒是挺善意的,只是虞年清楚她有多少同事惨死在这里。 她其实也实在想不通,男主就算心里再扭曲,也不至于来一个杀一个,何况女主出现在这里还是为帮他而来的。 【年年,快进去吧】 【人们不是都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 【长痛不如短痛】 【...】 【早死早超生嘛...】 【...】 小一还在脑中滔滔不绝,虞年甚至不知道这话是在鼓励她还是想怎样。 男女主感情线早已消失,系统便只会按时让她去完成主线任务,不会为她提供有关男主的信息,虞年对这三位的了解可以说只停留在知道名字。 她看了看系统面板上“主线剧情”一栏还显示为零的进度条,咬了咬牙。 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个,麻烦你帮我安置好”,虞年将手中的柄樽递向初墨,拜托他先将路明拖到别的屋去。 至少别她死了还要拉个垫背的... 那小厮笑着接过鞭子,也不多问,拉着鞭绳就往一旁柴房走去。这小院不大,一览无余,除了那正中的主屋倒是也只剩个柴房了。 虞年看这小厮也是个修士,拖起个人来倒是毫不费力,便放心朝前面的主屋走去。 甫一推开房门,一股淡淡的兰花香便溢了出来,混杂着茶香清冽香气淳滑高扬,萦绕在她鼻尖。 这气味倒是让人心静。 随着她抬腿迈入,那端坐在室内的男子也侧头朝她“看”来。 小一的提示音也终于在此刻响起,虞年抬眸,却是被吓了一跳! 不为别的,就是这男主长得未免也太吓人了些! 屋内并未点灯,他微扬的侧脸有些冷硬,本就如瓷般的皮肤,在一片昏暗下显得更加苍白如纸,几乎白到透明,若是细看,还能看见薄皮下的红青色血管,密密麻麻爬满了一张脸。他五官立体,但未免过于消瘦,颊边都深深凹陷,唇色泛着极为不健康的青灰。只是他身姿挺拔,倒是看不出丝毫颓废病态,反而显得清雅。 虞年虽然心中一惊,但也不敢吭声,不动声色走到他对面坐下。 脚步声渐近,椅子的拖动声在他身旁响起,男人侧头耳尖一动。 “在下裴行易,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姑娘?”,对面人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薄唇轻启,先开了口。 虞年抬眸看向他,却发现他长长羽睫之下的双瞳,皆是灰白色,双眼无神,说话间视线也只是定在她这一处罢了。 他,看不见。 “姓虞,单字一个年” 话间虞年正看着他,却见说出自己名字后,裴行易嘴角的弧度更甚。 那笑意轻柔,唇角浅浅扬起,如和煦春风,又如江南缠绵的烟雨,漾起一片春华。 虞年不懂,一个名字有什么好笑的? 心底疑惑,她唤小一打开系统面板。因二人已经相遇,裴行易那一栏已经解锁,原本的一片漆黑上已经显示出了数值: 【情欲值:0】 【爱欲值:5】 【强制爱任务:未完成】 虞年小嘴微张,惊讶地看着那清晰又明晃晃的数值。 怎么才见面,裴行易就已经有了5点的爱欲值?! 往常确实也出现过这种情况,那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是个颜狗,见色起意罢了。 可裴行易,是个盲的啊... 第二十二章除邪气 虞年抬眼看向裴行易的同时,对方也开了口。 “虞姑娘”,他温和一笑,声音清润如水波般柔雅,“南城偏僻,姑娘可是为刘翠而来?” 这姑苏城南城边境几乎都已荒弃,已是数年不见有人居住,近来刘翠的事在城中百姓间传开,倒也有几人为此前来南城,不过都是无功而返。 裴行易想,她应当也是为这件事而来。 果不其然,虞年点了点头,似是突然想起他看不见,又道了句“是”。 “我本在姑苏城附近游历,无意间听闻此事,想这姑娘实在可怜,便来看看能不能帮些忙。”,解释完自己的目的,虞年反问,“不知公子在此处是...” 还不待裴行易答,小厮安置好路明后回来,推门而入时正好听见这句话,他笑着向二人走来,“我家公子是走方医,在城中得知此事,也是专门为刘翠而来的!” “原来如此”,说着,虞年转头看向了里间。 这小屋一贫如洗,他二人坐的地方离床榻不过几步远,没有屏风阻隔,竟是连床帏都无,她一眼便看见了正沉睡在榻上的刘翠。 床上没有被褥,只是在木板上铺了几层破布,女子面色发青,双眼深陷,露出的四肢瘦弱如柴,往下看去,那高隆的孕肚令人怵目惊心。 按时间来算,刘翠怀有身孕至今应当也才两三个月,可那肚腹却鼓涨似塞了三四个皮球,仿若下一秒就会皮爆而开! 她身上只穿一件薄薄里衣,隔着几米,虞年甚至能瞅见她肚皮下似有东西在缓缓游移,正带动着衣布一动一动。 虞年眉头紧皱,这当真是邪气入体? 凡人入邪,应当是神志不清,时醒时疯,久而久之血肉、经脉都被邪气侵蚀,人会日渐消瘦,最后被抽得只剩一副皮囊。 刘翠这种情况,她从未见过。 “我去看看”,她撂下一句话遂已起身,没有要同身后二人商量的意思。 她心中直觉,事情有些不对。 虞年三两步走至床榻一侧,弯下身,两指放于刘翠颈侧,那里还有跳动,只是已经非常微弱,时有时无,几乎不可感。 一股莹白灵力自她指尖溢出,又随着二人肌肤相接处探入刘翠体内,刘翠不是修士,如今又实在体弱,虞年能感觉到灵力在经脉中推进的每一分都相当困难。 随着灵力深入,她施法也愈发困难,就如同在泥潭中跋涉一般,灵气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虞年放在她脖子上的指尖都开始轻颤,她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刘翠承受不住便会爆体而亡。 一盏茶时间过去,几乎没什么进展,进行的异常困难。 那边裴行易似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也不说话,只是嘴角带笑,悠悠抿着茶水,坐在一旁等着。 许久,虞年也知这样下去不行,就怕她还没能顺利引出邪气,刘翠就已经先承受不住体内两股气息相撞,气断人亡了。 她敛眉拿开了手,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叹出一口浊气。 初墨只见虞年收了手,却又开始在乾坤袋里翻找什么东西,几息间掏出个珍珠大小、白玉似的小丸子。她面上紧张一松,二话不说就把那小丸塞进了刘翠嘴里,又一指按压在她脖颈,逼迫刘翠咽了下去。 他转眸,刚想问自家公子那是个什么东西,却意外瞥见裴行易的笑僵在了脸上。 初墨不解,但也不敢多问,只能继续朝虞年看去。 虞年刚给刘翠吃的,是定息丸,便是为凡人专门炼制,凝练气息的一种丹药。这东西倒是好炼制,只是原料价格颇高,很少有修士会专门为一个凡人去炼这种丹药。 也是当初宋亓一比她晚修道两年,虞年为帮他更顺利洗清灵根,这才在身上多备了几个,常给他送去一些。 不想现在正好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虞年再次将灵力探出,有了定息丸在体内起效,这次刘翠气息稳了不少,灵气如细雨般灌入她的经脉,所过之处虽然晦涩但顺利不少。 几息时间灵气便将她体内邪气缠绕包裹,又一一将其从经脉、骨血中拔出。 大团乌黑浓气随着虞年莹白的灵气,从刘翠的口鼻中外溢,那雾气腥臭,溢出时伴随着尸臭腐烂般的气味,飘散在床榻上方。 气味太过刺鼻,虞年皱着眉头,一手还在除邪,一手用衣袖捂住了鼻子。她回眸想提醒身后二人,却看见初墨已被那飘过去的黑气臭到面部扭曲,而裴行易似是闻不到一般,面色淡然,还在品着面前茶水。 虞年心想果然男主就是男主,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装呢。 她看这两人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便凝起灵气,随手扔了个结界过去。 裴行易一愣,灰白的眸子抬起,声音清冽,“多谢”。 虞年看他一眼,也不再多管,专心转头继续医治刘翠。 不过片刻,刘翠体内邪气拔除殆尽,高隆的肚腹也随着邪气逸散渐渐扁了下去。整个小屋几乎都被黑气笼罩,但邪气在这空中却是停留不久,就开始一一散去。 虞年收手,抬袖闻到自己衣衫上沾的腥臭味,眉头更紧了。 若不是她必须与刘翠肌肤接触才能将灵气引入体内,她说什么也要给自己也搞个结界,如今她和刘翠狼狈不堪,桌边那俩人倒是一副悠闲姿态,半点黑气不沾。 虞年心里正抱怨着,脑中突然响起叮的一声。 系统提示来了。 【主线剧情一:为刘翠驱邪(已完成)】 【目前主线完成度:5%】 看见系统面板上的数值,虞年面色一松,心中大喜。 这也不是那么难嘛! 她顿时喜笑颜开,一手为她和刘翠掐了个净尘诀,又上前探了探刘翠的脉搏和鼻息。确认她没事后,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个兔绒外袍盖在她身上。 如今虽是初春,但这破茅屋也挡不住风雨,潮湿阴暗,虞年乾坤袋里也没带被褥,只能先这样让她暖和些了。 屋中黑气已经散去大半,虞年便转身朝裴行易二人走去,顺手就收回了放在他们身上的结界。 随着结界消失,一缕清澈的兰花香开始从裴行易身上溢出,干净却又带点苦涩,像是能破开一切尘烟,悠悠然荡在鼻尖。 虞年刚顺利完成一项任务,此刻心情甚好,闻着裴行易身上那股清香,不自觉便向他坐近了些。 裴行易听见虞年在他身边落座,也不多说什么,将手中空茶杯向前一推,笑着侧头,“虞姑娘当真是厉害” 初墨时刻候在桌旁,看见裴行易没了茶水,也无需对方吩咐,上前就为他斟茶。他倒是也没忘了虞年,拿起桌上一个倒扣的瓷杯,持起水壶,细流如丝,清香茶水缓缓注入,冒出缕缕热气。 “姑娘辛苦”,裴行易自然地接过茶杯,推到虞年面前。 “喝些茶水罢” 虞年弯起的眸子顿时凝固住了。 面前茶水清冽,几抹嫩绿叶就飘荡在上面,醇厚香气直勾人鼻尖。 应当是好喝的,可虞年看着,只能想起这茶送走了她多少同事。 她抿了抿唇。 怎么绕了一圈,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呢... 第二十三章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南城小巷幽静,屋内更是一片静谧,只有风儿拂过树叶的声音时不时传进昏暗的室内。 虞年看着眼前的茶水,沉默良久。 这水...真的能喝吗? 记得走前,虞年还专门去找过白莲花组的嘉明“取经”,毕竟她是第一个穿过来尝试完成主线任务的人。 嘉明还专门嘱咐过她,少说话、少看,尤其不要喝裴行易递来的茶水。 可如今这杯子就摆在她面前,她却只能感受到自己心尖的颤动,不知该怎么反应。 鼻尖清冽香气还在不停引诱,虞年是真的有些口渴,但她觉得,就算有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这茶还是不能喝。 “不了”,她嘴角强行扯起一个弧度,抬眼看向裴行易,“多谢裴公子好意,只是我现在还不渴”。 说着食指轻轻将那瓷杯向前一推,碰都不想碰到一般。 虞年觉得裴行易这性子不像是会为难人的,便也放心这么做了,毕竟她不喝,这人也不能强迫她不是。 她正想着,脑中却响起了系统提示。 【裴行易爱欲值-1】 虞年:.... 眼前人还在温和笑着,灰白的眸子微弯,唇角牵起,悠然清浅。面上什么都不显,心里却是已经想杀她一遍了。 这裴行易,原来是个黑心的啊! 虞年眼中闪过一道纠结,裴行易一共给了她5点爱欲值,如今虽扣去1点,但也还是正数,怎么也够保下她一条小命。 于是她闭口不言,依旧没有要接过茶杯的意思。 又是“叮——”一声响起。 【裴行易爱欲值-1】 虞年闻声看向他,却发现这人还在笑着。 “虞姑娘为何总是看我”,裴行易突然歪头道,修长的手指抚了抚自己的面颊,“可是我这张脸吓到姑娘了?” 原来他也知道自己长得吓人。 虞年摇了摇头,“不是”,说着,她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指尖轻颤拿过了茶杯,“只是突然又觉得有些渴了” 【裴行易爱欲值-1】 虞年:... 所以他到底几个意思,自己到底是喝还是不喝。 “但这茶水还是有些烫,我待会再喝吧” 【裴行易爱欲值-1】 虞年:... 【裴行易爱欲值-1】 虞年看着爱欲值后面大大的0,感觉自己都要被气笑了。 好啊好啊,她现在算是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死的了。 这是变态吗? 这分明是神经病吧! 从她坐下不到一炷香时间,裴行易笑着已经想杀她五遍了! 现在所有爱欲值都已清零,怕不是自己再动一下这人就要上来给她抹脖了吧。 虞年甚至想就这么死回去算了,她蹙眉拿起茶杯,嘱咐小一关闭痛觉,正打算一饮而尽—— 突然,伴随着“嘭——”一声巨响,房门被人大力破开,本就残破的木门此刻更是七零八碎躺在地上! 尘土木屑扬起一片,三人同时被这巨响吸引,转头看去。 是路明。 这大傻子身强体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睁眼发现虞年不见了,便火急火燎找了过来。 迷药后劲还没过,路明身形都有些踉跄,他一手撑着破门框,目光在屋内扫视,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那的虞年。 路明迷蒙的眼神骛地一亮,扶着额,歪歪斜斜向她走来。 “吓死我了,鱼鱼” “我还以为你又不见了” “鱼鱼你别老扔下我啊,吓得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呢...” 路明身形高大,此刻正半蹲在她身侧,张嘴就开始连环输出。他显然还是有些晕,此刻说话都黏黏糊糊的,活像喝大了一般。 “这...抱歉啊”,虞年也有些不好意,本来只是想让他小睡一会,谁知道路明直接喝了一整瓶迷药,也亏他身体好,才醒的这么快。 路明闻声冲她傻笑着,他也不是在乎道歉不道歉那些东西,只是想听虞年说句以后去哪都把他带上就好。 有些话他说不出口,觉得臊得慌,但他其实...也很想鱼鱼。 能再见到她,真好。 路明瞅着虞年,却见她手中正拿着一杯茶。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正好,睡了快一整天,他也有些渴了。 虞年只见眼前傻大个盯了会自己手中的杯子,本来她就握得不紧,路明却是二话不说就拿了过去,一边说着“谢谢鱼鱼”,一边仰头喉结上下一动,一饮而尽。 这次虞年连说“诶”的机会都没有。 路明本就有些困倦,喝了那茶水后神志愈发不清晰,他摇了摇头,但抵不过那扑面而来的昏天黑地。 “嘭——!”又是一声巨响,路明栽倒在地,再一次失去意识。 空了的茶杯摔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碎了一地。 见状,虞年瞳孔微缩,大惊失色,感觉胸腔里心跳都已经停滞,却是一点声也不敢发出。 对面裴行易显然听得一清二楚,但他面色无异,甚至笑得更加灿烂,唇角的弧度都显得有些诡异。倒是他身旁的初墨吓了一跳,抿着唇不敢吭声。 虞年眼神放在裴行易身上,不动声色,微颤着指尖探向倒在她身侧的路明。随着灵气股股涌入,虞年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只是昏倒了,茶杯里放的是迷药。 她瞥一眼路明,神色复杂,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该带他出来,短短一天被下药两次,还好不致命,她都不知道该说路明是幸运还是倒霉。 虞年回眸,发现裴行易还在“看”着她,唇角虽是挂起,但灰白眼眸里却洇着一丝阴沉,他不开口,不动作,估计就是在等虞年的反应,若是有异—— 杀。 好像有丝丝凉气直冲虞年脑门,脑中阵阵鼓涨仿佛每一息都在催命,眼前人分明还是笑得温和,她却觉得格外渗人。 感觉这把要完啊... 裴行易只听见虞年起了身,木椅划过地面,她蹲在了路明面前,气息有些不稳,发出的声音都在轻颤,但语气还是脆生生的。 “呀,路明你怎么又睡地上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地上凉,再困也不能就躺在这啊” 虞年几乎掏出了全部演技,压着心底的颤抖在装。 她话毕,明显感觉身后的人愣住了,半晌没有动作、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半蹲在地上,每分每秒都好漫长,空气仿佛凝固住了一般,虞年动都不敢动一下。 四周一片寂静,好像崩了一根无形的弦,少有不慎就会全部崩裂。 许久,系统提示突然弹出—— 【裴行易爱欲值+1】 第二十四章发疯前兆 是夜。 残风乍起,冷月当空,姑苏城城内华灯璀璨,南城边境却仿若被黑暗吞噬,一片寂然。 白日里,虞年和裴行易心照不宣,前者知道被下药了却不敢吭声,后者清楚对方是在演戏也不戳破,这二人后来聊天时,连初墨都能感觉到气氛的尴尬。 虞年是想走的,但刘翠的事还未探查清楚,甚至处处透着古怪。 譬如她腹中那游移的东西是什么。 譬如裴行易身为修士,还是个医者,不可能不知道定息丸的存在,若他真有意救治刘翠,又怎会只是干坐在那里等着。 对方给她下药,却不致命,虞年觉得,事情远比系统给出的剧情要复杂。 裴行易可能,不想让刘翠被救。 但这事情又有如乱麻一般缠绕,男主应当推动剧情发展,出现在南城也应是为了发现灭世苗头,从而阻止后续事件。 如今他怎会逆着剧情而行? 虞年有意留下继续探查,却不敢再待在裴行易身边了,只能拖着还在昏睡的路明,去隔壁找了个废弃屋子暂且休息一晚。 房舍屋瓦上洒落一层如霜似雪的月光,屋内只点一根蜡,堪堪照亮这小四方。少女坐在桌前,手持笔墨,面前放的是传信符箓。这符箓一般都是成对的,另一张她放在了太初峰,只要她下笔,应琢那边马上就可以收到消息。 可虞年很纠结。 她是偷跑下山的,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她与应琢现在还是有些尴尬在的。 想起那一天,应琢莫名与宋亓一起了争执,前者来她房中送了些糕点后便离去了。 当夜,虞年早早歇下,但因为次日要开始执行任务的事情,虽阖着眼,但心中思虑过多,一直没能睡着。 也是那时,她听见自己的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那人不欲吵醒她,脚步放的很轻,一步步走至她的床榻边,虞年本想睁眼看看,却意外闻见了那股淡淡的竹香。 是应琢。 他坐在榻边半晌没有动作,但虞年闭着眼都能感觉到他那股炽热的目光。 她不懂,这位师尊大半夜一声不响来她房中是要做什么,难不成还是担心她被夺舍了? 直到他冰凉的指腹突然按压在自己的唇瓣上,徘徊、摩挲,一下下轻扫,似是正在思考,正在纠结。 应琢的指尖好像没有温度,带着薄薄的茧,碾在她唇上时惹得虞年直发痒,她没忍住,颤了颤眼睫。 与此同时,虞年感觉到身前人呼吸一滞,手上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时间好似很漫长,又好似很短暂,虞年在床上装睡,应琢在床边看着她,半晌没有动作。 二人思绪都很乱。 突然间,唇上的冰凉开始远离,就在虞年以为他要走了的时候,却嗅到愈发浓重的竹香,感受到他正在俯身靠近! 直到应琢温热的呼吸几乎要拍打在她脸上,虞年这才匆匆把头侧向一边,装作是睡觉不安稳的样子。 应琢的唇瓣,被她躲过,堪堪划过她的面庞。 她的师尊,是想吻她。 后来便是虞年为了躲他和宋亓一,次日起了个大早,只给应琢留了封书信放在桌上,信里只说她想独自下山游历几天,让应琢不要担心,说她到了地方会按时给应琢去信。 但虞年白天被裴行易吓了个魂飞魄散,也是到晚上安定下来时,才想起这么一桩事。 小院里一片沉寂,只有窗棂中透出微弱的灯火,朦胧而温柔。 眼前的传信符箓上还是一片空白,她定坐了许久也没能写下去一个字,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头。 与应琢相处也有近四十载,她把对方当长辈、当钱袋子、当需要拍马屁的顶头上司,唯独没有起过那种心思。何况相处那么久,虞年也从未看出应琢对自己有什么师徒以外的情谊,多数时候,这人连话都懒得跟她多说。 难不成,又是她误会了? 虞年看着眼前的符箓,咬了咬唇,小脸上写满了纠结。 算了,既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便不写了,等自己处理完事情再回去跟他讲清楚也不迟。 想着,虞年收起了笔墨,将白底黄纹的符箓拿起,烤在烛火上,火光在纸张上跳跃、窜动,不过片刻便将其烧成了灰烬。 另一边,太初峰上。 一抹白色身影正呆坐在虞年房中,他眉眼修长舒朗,双唇紧抿成线,月白长发披散似是谪仙。 应琢已在此坐了一整天,没有在修炼,只是看着桌上她留下的书信和符箓,眼眸深暗,神色莫辨。 还是太冲动了,这是他一整日唯一的想法。 虞年身上虽戴着亲传弟子玉佩,但无灵力灌入,应琢也无法知晓她的去处。于是坐在桌边等了一日,只待小徒弟传信,他也好安心一些。 但好像但凡是他的希望,总会被无情泯灭。 此刻,他眼睁睁看着,虞年给他留下的唯一念想,在眼前化为一片灰烬。 符箓莫名自动燃起了火光,赤红色映在应琢眼底,却并不显得温暖,反而让他双眸愈发阴沉。 第二十五章嫂嫂 太初峰上发生的一切,虞年并不知晓。 烧尽符箓后,她确认榻上路明无碍,只是一天被下了两次迷药,睡得有些昏沉。 以防他再出意外,虞年在床榻周围设下结界,隐了路明的身形,这才出房门打算去刘翠屋中再次探查。 屋外弦月如钩,繁星万点,银白月光披散,夜的静谧在四处弥散。 两个小院不过一墙之隔,虞年怕惊扰隔壁裴行易,不打算再走正门,于是便灵力运转、脚尖轻点,衣衫翩跹而动,眨眼间便已翻墙而过。 虞年落地时怕发出声响,用灵气托在脚下,轻踩在荒草地上时,只发出簌簌一般的风动声,如若蚊蝇,马上被周遭环境声吞噬。 可虞年并未注意到,就在她方才走出的房屋上,赫然立着一个男子。他阖着双眼,身着玄色外袍,手持近两米的长棍,棍棒通体黝黑,呈节状,不过两指粗细,看似骨制但打磨得异常光滑,不 但没有与墨色的天融为一体,反而比这遮天蔽日的夜更黑。 那既是他的盲杖,也是他的本命法器。 裴行易耳尖微动,雾白的双眸微启,嘴角笑意愈发明显。 ———— 虞年轻手轻脚踏入刘翠房中,白天这房门被路明破开,此刻倒是方便了她,连推门都不用了。 屋内没有烛火,白日的黑气已经尽数散去,腥气是一点闻不出来,倒是裴行易身上的兰花香还停留在空中。 她不欲让其他人知晓,便没有点灯,径直朝躺在榻上的刘翠走去。 女子还在沉睡,没有醒来的迹象,白日里看她瘦骨嶙峋,气息微弱,如今邪气泄出,呼吸倒是稳了不少,只是面色仍旧苍白,紧闭的眼睫时而轻颤,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生为女子,难道是过错吗,为何要遭受此等对待。 虞年眼中划过一抹心疼,从乾坤袋中掏出几枚补气丹,送到她口中,又将她扶起喂了些灵泉水,看她睡得沉些,这才伸出手开始探查。 她坐在床边,右手放至刘翠小腹,二人之间只隔一层薄薄的衣衫,掌心之下是她过于瘦弱的肚腹,这一摸便知里面根本没有胎儿,所谓怀孕不过是一团邪气。 还不待她引入灵气,却发现掌心之下,刘翠的皮肉开始蠕动,那细薄的皮肤之下似乎有东西,被虞年的出现所惊扰,正混乱地在皮下游离。 虞年试着探入一缕蚕丝般细小的灵力,从刘翠的肚腹处进入,将那东西紧紧缠绕,捉住了一只! 只有成人指尖大小,似是蠕虫一般,没有口鼻却长有纤长的触角,那触角细如游丝,长短可控,正深深扒在刘翠的经脉、血管中不肯松开。 这东西不大,但数量却异常之多,随着其中一只被她捉住,其它似乎耐不住般开始躁动,在刘翠体内疯狂窜动,甚至不少爬至她的脸上,在皮下鼓动时,带动刘翠表情愈发扭曲! 虞年见状也不敢轻举妄动,立马将灵气收回,眉头紧了又紧。 这东西,是蛊虫。 她正想着,突然,脑中叮一声响起,再次发布了主线任务。 【虞年在探查后发现此事处处透着诡异,忽然想起,刘翠便是在前往桃花村后才出现的异常,于是便半夜前去与裴行易商讨,对方也觉得此事另有蹊跷,二人决定连夜一同赶往桃花村探查。】 【主线剧情二:明日之前到达桃花村(未完成)】 【目前主线完成度:5%】 虞年看着系统面板上出现的最新剧情陷入了沉思。 桃花村,近年来以求子、求姻缘而闻名四十八城,刘翠也是在被滕府的人送去那里后才有的“身孕”。原剧情这样安排,一是为了推动主线,其次则是丰富男女主之间的交集。 可虞年现在看着这剧情却觉得头疼。 不说她敢不敢跟裴行易同行,就算她主动去问,感觉对方也根本不会跟她走啊! 床上刘翠还在昏迷,系统既然给出提示,那么能去除她体内蛊虫的解药应当就在桃花村,所以不论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刘翠,虞年都必须走一趟。 她抚了抚额,感觉头更疼了,只希望裴行易那1点爱欲值能维持久一点,起码先让她把主线剧情走完。 虞年正发愁着,心里想着怎么能去找他开口,还能保住小命,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回眸,正好看见初墨手里端着一碟馒头向屋里走来。 来人也看见了她,心底倒是没有多少惊讶,脚步一顿便跨过门槛走进。 “虞姑娘”,初墨一手端着碟子,一边朝她点了点头示意,算是问好。他显然不是为虞年而来的,反而走向了一旁的木桌,拿起了上面裴行易用的那套茶具。 虞年看着初墨问道,“裴公子还醒着?”。 “是,公子说是饿了,吩咐我拿些饭菜和茶水”,初墨一边收拾着桌上茶具,不抬头答着。 裴行易是修士,且修为在她之上,应该早已辟谷,又怎么会饿? 虞年看了看他端的一碟子馒头,没有一点配菜和油水,干瘪瘪的,还有些发黄,看起来就一点味道都没有,说不定还是馊的。 “他就吃这些?” 初墨闻声一顿,手中动作停下,抬眸看向虞年,嘴角挂着一抹起到好处的笑,“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公子,品不出味道” “品不出味道?”,虞年歪着头,又重复了一便他的话,满脸不解。 “对”,初墨看着虞年,直言,“公子他五感失了四感,看不见、闻不见,不知痛感,也尝不出食味。” 虞年眼眸一闪,忽地想起白天裴行易在黑气下不闪不避的样子,原来他不是在硬装,是真的闻不到啊... 心中忽地好像有些五味杂陈,她知晓这世上多有苦难之人,可若这种劫难只是为顺从剧情安排,他们若本不该遭受这些,这真的对吗? 虞年抿了抿唇,从乾坤袋中拿出昨天应琢给她买的糕点,起身走向初墨,“给我吧,我给他送去” 初墨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怕虞年毒害了裴行易,反而是觉得虞姑娘是个好人,不敢让她再靠近裴行易,毕竟自家公子白日里还想给虞姑娘下药来着... 看他踌躇的样子,虞年笑了笑,“没事的,我有分寸,总不能害了他不是?” 虞年语气清脆,笑起来又如同能驱散乌云的阳光,是个万分温柔的人。初墨其实也想让裴行易多和其他人往来,而不是现在这般整日形单影只,多的是人被他的外貌吓跑,就算有意与他交好的,最后却只发现,裴行易是外热内冷,常年挂着的微笑背后是一颗怎么捂也捂不热的心。 但如果,是虞姑娘这样的人,应当可以的吧。 初墨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就已经把手中的碟子和茶具都给了对面的人,虞年笑着接过,又挑了几块糕点放在馒头上,这才端着东西走出了房门。 初墨看着虞年的背影,突然觉得要是他家公子能长个脑子,开点窍,能跟虞姑娘在一起,倒也是挺好的。 想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 那一边。 虞年主动想给裴行易送饭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同情,多半还是为了完成任务。 她仔细看了看任务面板,上面写的是“在明日之前到达桃花村”,倒是没有明确一定要带裴行易,这是个可以钻的空子,但就算会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虞年还是想去试试。 说不定呢,说不定这人就突然长良心了呢。 可当虞年踏出房门的一刻,突然发现,裴行易这人可能根本不知道良心是什么,他可能连心都没有。 眼前,裴行易一手持着长棍,另一手正拽着昏死的路明,就站在小院中。 夜风吹起他如瀑似的墨发,肤色苍白到透明,他嘴角挂着笑意,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了。 虞年端着碟子的手轻颤,差点就没拿稳! 这细微的动静却逃不过对面人的耳朵,他耳尖一动,笑得更加灿烂。手中盲杖在地上轻轻点了两 下,像是敲打在虞年的心脏处,笑道,“虞姑娘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虞年眼睫微颤,喉头一动,“有,你还饿吗?” 对面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这有些糕点,你吃吗?” 裴行易此刻真是又气又想笑,那种想嘲讽虞年的意味都溢在了他轻颤的指尖上。 几十年不见,她还是老样子。 到处散播没用的善良,装作看不见身边的恶意,步步后退只换来别人的得寸进尺。 他听见虞年正朝他一步步走来,那步子踌躇犹豫,却又无比坚定,直到在他面前停下。他神识探到她手中托着的糕点,似与小时无异,总能大老远就感受到那股子清甜。 可如今,他闻不到。 虞年只见眼前人分明勾着唇角,可一双无神的眸子里却尽是哀痛,他手中长棍一提、一落,重重点在地上,虞年手中的食物便在刹那间全部化为粉糜。 裴行易笑了。 他突然想起以前宋亓一外出游玩后,总会带回来一些这样的糕点,似炫耀般,总要给他两块。 那人风光霁月,从小都优渥从容,唯独见他一次失魂落魄,还是被虞年拒婚那一天。 若非如此,他现在不还得称眼前人一句—— 嫂嫂。 ———— (各位可以猜猜裴行易的盲杖是拿什么做的,要开始变态了,系好安全带咱们起飞!) 还有女主只是心善,不会随意就喜欢一个人的,同情男人死得快哈! 第二十六章桃花村 桃花村,位于姑苏城外百里之处,多有世人前往求子、求姻缘,闻名于修真界四十八城。 村庄内有村民数百,屋舍成片,延绵在村内白河两岸。碎石铺就的甬道从村头穿到村尾,竹篱密密,茅屋重重,参天野树迎门,曲水溪桥映户。 虽取名如此,但村内并无一株桃树,而是其先辈们取“桃花仙境”一说,赐予这小小村庄的美好祝福。 此刻,天色昏暗,村口处正站着一名女子,双眸似水,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白衫点翠,清风抚动下微微飘动。 虞年终是在子时之前赶到了桃花村,但如今就只剩她一人。 时间回到几个时辰之前。 裴行易不知为何,没有对她出手,甚至还愿意放过路明。但他提出,二人不得再回到姑苏南城,还强行带走了刘翠。 虞年也曾试着邀他一起前往桃花村。 对方嘴角轻扬,仿若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眸底冷冽透着嘲讽。 “我为何要同你一起” 见他这幅样子,虞年知道他是肯定不会跟自己一起走了。甚至这人带走刘翠,就是想告诉她,即使去了桃花村,找到解药也救不了她,毕竟人还在他那里。 这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虞年心里早就把裴行易骂烂了,但任务实在紧急,甚至只剩几个时辰。她也无法,只能先带着昏迷的路明,把他安置在了姑苏城一客栈内,想先独自前往桃花村,找到解药后再去寻裴行易和刘翠。 不知后面是否会更加凶险,虞年不敢再把路明带在身边,于是给他在客栈放了留音石,专门嘱咐莫要再来找她,让他醒后速回映月宗,不要逗留。 怕裴行易再找过来,她还把身上防御法器一股脑掏了出来,全丢给了路明,就当是他为自己喝了那杯迷药的补偿了。 做完这一切,虞年这才匆匆拿出银织飞鸢,连夜赶到了桃花村。 此刻,她站在村口处,倒是不着急进去,反而细细打量起这村子来。 村口处并无什么大门,只是插有一成人高的石碑,上刻“桃花村”字样,村庄四周有竹篱密密围起,高至几十丈,中间有一处较为稀疏,枝叶交错,堪堪搭起一个月门一样的轮廓,看不太清里面的情况。 奇怪的是,站在外面,竟听不见村里传出一丝声响。 现在虽是午夜,照理说村里都是凡人,应当都已夜寝,但村里总该会有牲畜,有白河流水,有风拂过密林,总该会有些动静的。 可她站在村外,却什么也听不到。 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好像双耳都被蒙住了一般,四周安静到耳膜里都响起嗡鸣。 虞年眉头紧锁,虽心中有疑,但如今也没有时间让她再去犹豫,于是便迈起步子,从那小门处走入。 甫一踏入村内,虞年脚下一顿,神色骤变! 原来这竹篱下掩着阵法! 自她踏入那一刻,顿时感觉体内灵力似是被抽空了一般,这遮天蔽日的竹林竟隔绝了外界所有灵气! 再回头,却已不见那入口处,唯有黑夜中密密麻麻的枝叶,像是盘绕的藤蔓一般,包裹住了整座村庄。 没有出去的路。 虞年瞳孔微缩,心中大骇。她现在相当于与凡人无异,没有灵力,连乾坤袋都打不开,更别说给别 人传信,怕是自己想离开都困难。 怪不得裴行易不愿同她一道,估计他早就清楚这村中的情况。 突然,脑中适时弹出的系统提示打乱了她的思绪: 【主线剧情二:明日之前到达桃花村(已完成)】 【目前主线完成度:5%】 虞年立在原地,定睛看着系统面板。她虽然完成了剧情,但进度还停留在5%,所以仅仅只是进来仍是不够,还需她继续深入村庄去找更多线索。 她抬眸,如今村落已经尽数展现在眼前,脚下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碎石小道,道路两旁一座座小院毗邻相连,大多都是青瓦石屋,中间夹杂不少黄土墙和秫秸障围绕的茅草小房一看便是新盖的,旁边还有一条浑白色的河流汩汩而过。 此刻虽已至深夜,但还有不少户人家亮起烛火,星星点点笼着这桃花村。 而耳边,是若有若无的阵阵欢愉淫叫。 那声音乱耳,混杂着啪啪的性器相撞,和不时的男人嘶吼声,在空荡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 虞年如今没有灵力,分辨不出那声音传自哪一户,只知时远时近,不似是一个人,更似是从许多房中传出。 被迫听着这动静,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脸颊烧了起来。 这哪是桃花村? 这分明更像是个黄片拍摄现场。 夜里有这些动静也总是正常,可虞年从没见过,半个村子的人都大半夜不睡觉在这—— 突然,她不远处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微胖的老妇人从门后走出。 她似乎早就注意到虞年的出现,发现她一直站在那许久不挪身,这才开门走来。 朦胧的月光下,老人头发花白,常年劳作下肤色晒得青铜,腰背微弓,身形富态。她步伐有些蹒跚,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 老妇人在她面前站定,蜡面人一般脸上带不动什么表情,但还是朝她慈祥笑着。 “姑娘,你也是来求姻缘的吗?” ———— 另一边厢,太初峰上。 应琢知道虞年在躲他。 因此在看到符箓被烧烬后,心中愈发钝痛,只整日呆坐在虞年房中,如一具枯骨。 他好像知道自己是错的,可又不知到底错在哪里。 自虞年再次出现,他脑中再也装不下其他东西,整日磋磨自己,想的都是要怎么和她开口。 本以为二人还有很多时间,可他却看见了她与宋亓一吻在一处。 说是无意,说是被迫,但心中妒火急着燃上来,他终是耐不住,就冲动了那么一次。 自己的确是报了试探的心思,可她却匆匆避开,甚至次日不告而别,至今连一封书信都不愿寄于他。 难道是想以此,断了他的念头吗? 应琢平生所有的悔念,好像都给了虞年。 他知道虞年不会再回来,但还是就这么守了空房一整天,燃着最后一丝寄希。 直到深夜,路明急如星火般闯入。 那人呼吸急促,额角溢满了细汗,说话断断续续,看样子是万分焦急赶来。 路明递给他一个留音石,里面是她熟悉而清澈的声音,一旁,路明还在不断焦急踱步,嘴里念叨着,“鱼鱼”、“被下药”、“姑苏城”。 说得不清不楚,但他大概明白了事情经过。 路明只知道虞年是要去姑苏城医治一个妇人,但他记得自己破入那房门时,瞟到里面床上确实躺着一名女子,但她肚腹扁平,一看便不像有身孕,而那时房中还飘着股股黑雾。 所有思绪好像珠线一般串联起来,腥臭的黑雾,听起来似是邪气。 应琢想起,几个月前确实听说滕府的人在姑苏南城扔下了一个妇人,都说那人是中了邪,也有修士前去查看,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当时这事便如云烟一般飘过。 现在想来,虞年也应是意外得知此事才前去探查,那她在留音石中说的“这件事有异,我还要去找找其他线索”,应当就是指那妇人怀孕的源头—— 桃花村。 第二十七章心悦他、她 此刻正是晌午,阳光煦暖,微风拂过白河荡起阵阵波澜,河边草丛中虫鸣声时隐时现,不少妇人带着孩童正在一旁捶洗衣物,一副祥和景象。 一女子身着淡绿衣衫,一头乌发随意挽起,随意坐在小圆凳上,手中握着把瓜子,杏眼眯成了两道月牙,容光灿烂,笑得明媚。 她一边跟周围妇人聊天,嘴里还一边不停嗑着瓜子,听到好笑的事时,眸子就深深弯起,咯咯笑着身子都在颤动。 应琢连夜御剑赶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怕她出意外,不想这小徒弟倒玩得挺开心。 应琢知道她此刻或许不想见到自己,但他已寻来了这处,怎能只看他一眼就走。于是还是抬脚一步步向她走去。 长靴踏在河边湿润的草地上,声音不算大,但还是被虞年捕捉,侧眸看来。 二人目光交错,周遭妇人们还在闲聊交谈,可应琢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他看见了虞年脸上神色在霎时间凝固,甚至一时之间无比僵硬。 她是真的,厌了他。 应琢身形一顿,几乎几欲转身就走,但终究是担心她的安危,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动作。他在进入桃花村前便发现了竹林之下深埋的阵法,进来后也发现自己灵力空虚,但虞年还在这,他怎么能走? 千帆思绪却被虞年突然弯起的眼眸打破。 日影融融,他看见虞年起身步伐轻盈向他走来,最后在他身旁站定,小徒弟一笑如春风拂冬雪,声音柔软甜胧向身后那些人说道—— “这位,就是阿琢,是我的心悦之人。” 后来应琢才知道,他那日不是因脑中一片空白而僵住,却是因那一刻无以言语的喜悦而明白,他对虞年的情早已太深,深到就算知道此刻只是在骗他,心神还是会因她而震颤。 如此,骗他一生也无妨。 ———— 虞年看到应琢的一瞬间,是真的魂都要吓出来,她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那远在太初峰的师尊,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若是平常,她肯定会二话不说跑去抱这位合体期大佬的大腿,恩怨尴尬什么的先放一边,保命要紧。可如今这桃花村里下了禁制,任何修士都无法施展灵力,她今早找了几个时辰都没找到出口在哪。 现在应琢来了,算不上帮忙,倒是增添了一份凶险,毕竟桃花村人多势众,就是打起来了他们也只有两个人。 虞年恍然间想起昨夜那老妇人问她是不是来求姻缘的,她当时只能应付着说是,谎称自己那心悦之人还在路上,心想这样能拖几天是几天,等她找到解药便走,也无人会纠结于此事。 却不想应琢竟找来了。 虽然有些尴尬,但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只要应琢不露馅,这次任务应该能更快完成一些。 虞年心中是这么想的,却不料旁边人此刻突然开口了。 他薄唇轻启,似是还有些恍惚,发出那一个字都极为缓慢,“吾——” 应琢只吐出一个字,虞年却突然上前一步挎上了他的臂弯。他月白眼睫微颤,垂眸看向二人身体相接处,虞年似乎有意展示与他的亲密,一对丰乳都蹭在胳膊上,应琢鼻尖是少女的清甜,隔着衣物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的形状。 耳边,虞年还在小声提醒着他,“是我、我!” 他眸光一闪,声音轻柔而低哑,“嗯,我知道” 随着他一句话落下,虞年原本紧绷的身体一下就放松起来,应琢这是愿意陪她演了。 她转头低声对应琢道了声谢,看远处村民们还一脸八卦地望着他二人,便拉着应琢走了过去。 二人在河边搬了板凳坐下,虞年顺手递给他一把瓜子,坐在他旁边又嗑了起来。 应琢大手掌心朝上,上面放着零零星星几颗黄褐色的小粒儿,他正垂着眼睫看着,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一旁婆子们看这一对郎才女貌甚是相配,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挪着椅子就坐了过来,几人看虞年嘴里正忙,也不打扰她,便把旁边的应琢团团围住。 应琢身形宽大,此刻憋屈地坐在孩童用的小木凳上,手里还端着几颗瓜子,那一身天阶法器此刻都成了没有流光的破布,散在地上,又无意被几个跑来跑去的小孩踩了几脚,扶摇仙尊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可怜。 妇人们包围在应琢身旁,都无视了他有如寒霜的气质,七言八语地问着他二人是怎么相遇的,知不知道虞年心悦他,对人家姑娘什么心思,最后竟然问到了二人打算什么时候成婚。 这些应琢怎么知道,还成婚,他能到这里还是自己找来的。 虞年正在一边快乐地嗑瓜子看戏,却见应琢谪仙一般的脸上开始出现一丝裂痕。 她心道一句不好。 周围婆子们吵吵嚷嚷,应琢只垂眸看着自己手上的瓜子,头都没抬一下。但虞年与应琢相处近四十载,他的脾气她也算是摸了个透,对方越沉默,越危险。 这表情,放平常,怕不是已经拔剑了。 想着,虞年把手里吃的尽数倒在了应琢掌心,拍了拍手上碎屑,朝周围人笑道,“阿琢他不爱说话,你们还不如问我呢!” 闻言,村民们纷纷又转头朝虞年看去。 于是应琢就在旁边听了一场“美救英雄”的初见戏码。 说什么他有个恶毒的后爸,把他赶出家门还逼他吃了毒苹果,然后虞年英勇现身,过五关斩六将,最后一吻救醒了他。 应琢听到“吻”字时眼睫轻颤几下,若能是真的,倒也不错。 见周围人听得起劲,虞年更加滔滔不绝,把故事编的天花乱坠。 安徒生童话谁没看过?她就这样一个个搬出来讲,硬控村民们一下午。 一旁应琢也就安静坐那听着,他的手后来则成了虞年放瓜子的碟子,讲累了就拿两颗吃几口。 柔嫩的指尖不断触碰在他的掌心,更像是羽毛一般轻轻扫过心尖。 应琢只专注看着她,看着她眼眸弯弯,听她声音灵动,那冬日寒霜似的面孔,也渐渐染上了一抹笑意。 第二十八章原来你是这样的桃花村 是夜。 月影遍地,竹叶婆娑,夜风轻拂而过,修竹随风摇曳。 此刻已到亥时,果不其然,桃花村内适时又响起了那男女交合的淫声。 虞年与应琢面对面在房里坐着,万分尴尬。 她坐在木桌前,不敢抬头看对面人,只能红着脖颈,假装很忙一样垂头抠手,弓着腰,头都快埋到桌子下面去了。 真的救命啊! 她现在真的有一种带老板来了情趣酒店的无力感啊! 虞年下午讲得欢脱,倒是忘了晚上还有这茬子事,村里人默认他俩是一对,便没想给应琢安排住所,直接让他歇在了虞年昨夜暂住的小屋里。 村里屋子都不大,属于一眼就能望到头,走几步就到了顶,桌子都只有一张,更不可能放两张床榻。 他二人如今都是凡人,不仅需进食,更需安宿。不久前村民们送来了晚饭,但虞年心中有疑不敢吃,刘翠就是在来了桃花村之后身体才出现的问题,所以一切都要万分小心。 她倒是心中思虑颇多,唯独忘了这夜间淫交的盛况。 本想晚上同应琢商量一下二人轮流守夜,不想两人坐下不久,耳边的声音就阵阵传来,起初能听出是远处一户,后来则一发不可收拾,到如今已是充斥着整座村庄。 她抬起眼帘,偷偷看向应琢,却不想二人视线正好相撞。 对面人薄唇紧抿,转眸看向面前的饭菜,“这饭里,有春药”,他声音淡淡,似是双耳不闻,丝毫不被周遭影响。 虞年闻言瞥向那飘香的四菜一汤,好像有些思绪开始渐渐明朗起来。 怪不得...原来你是这样的桃花村啊! 都说来这里求子、求姻缘百试百灵,那可不是吗,若是在同行二人日常食物中下了春药,没有灵气大家都是肉体凡胎,甚至还找不到村子出口,这不就如瓮中捉鳖,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了吗! 突然,系统又“叮”一声弹出面板,正一笔一划书写新的剧情: 【虞年看着面前的饭菜,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所谓百试百灵不过都源自药物催情,可刘翠体内蛊种又源自哪里,桃花村还有更大的秘密正在等她探寻。】 【主线剧情三:五天内为刘翠找到解药(未完成)】 【目前主线完成度:6%】 弄清了传闻的来源,也只推动了1点的剧情进度,虞年蹙眉,看来这村里不仅仅是给人下药这么简单,刘翠体内的邪气,还有皮下被植入的蛊种,都是待解的问题。 还是得明日继续前去探查才是。 “师尊,你可觉得这村内有何异样”,虞年看向应琢,她白日里倒是在村里转了一圈,除了那些茅草屋被上了锁她进不去,其他地方倒真没看出什么特殊之处。 “嗯,那草屋里应该有些东西”,应琢指尖在桌面轻敲几下,又道,“还有那条白河”。 虞年点了点头,心中赞同,她倒也从未见过浑白色的河流,看不见来源,更望不见尽头。可她进村前还专门查看过四周,并未见有河水流过,那白河仿若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那师尊——” “叫阿琢”,应琢轻敲的手指一停,抬眸向她看来。 虞年樱唇轻启,正欲说又无外人在,何必再那般唤他。 也就是此时,她听见了屋外突然传过东西挪过的沙沙声,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有人在窗外! 虞年回眸,正好与应琢视线相撞,几十载的相处,让他们片刻便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屋外人弓着腰身,半蹲在窗前,侧耳贴在墙头。只听里面女子打了个哈欠,声音悠悠慵懒道, “阿琢,我困了,咱们早些歇息吧”。 随她一句话,屋内火光骤灭。 那边厢男子才轻轻应了声,“嗯”。 随后便是二人走向塌边,床榻随着人躺下发出“咯吱”的声响,被褥翻滚,而后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屋外那人掀眼往窗户处看了一眼,眉目中的冷厉一闪而过,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虞年二人 窗棂上刻了一笔,悄然无声。 ———— 次日。 天边微细的白,渐渐洒满了整座桃花村,东方地平线泛起一丝丝粉红色的光亮,小心翼翼浸润着天幕。 虞年与应琢二人站在窗前,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那道刻痕。 前夜住进来后还专门绕着房子查看了边边角角,她确认这痕迹是昨晚之后出现的。 此刻她眉头微蹙,小脸泛着苍白几乎没有血色,眼下还泛着乌青,活像青天白日里爬出来的小鬼。 一旁应琢抿唇淡淡瞥她一眼,没有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昨夜二人为哄骗那人睡下,虽是同床共枕,但其实中间隔了似有八丈远,唯一一床的被子,还被他们竖着堆起放在了两人中间。 虞年不想碰到他,应琢是不敢碰到她。 昨晚那淫叫声一直持续到后半夜,吵到睡不着不说,还一阵盖过一阵,应琢不想听,却又无法只能捱着。 他听见一旁虞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也没能睡着,最后甚至试着要把头塞进被褥里。应琢蹙眉听着身旁的动静,伸臂将她拽出,两手覆在她耳上,想以此为她隔去些噪音。 当时应琢看见,小徒弟轻眨两下眼睫看着他,一双杏眼里写满了委屈,因为太久没睡觉,眼底都泛着红丝。 是了,她比自己早来一天,看她神情桃花村也应是早已有这种情况,虞年以凡人之躯,已是整整两夜未阖眼了。 一夜过去的极不安稳,二人都整夜未眠。 此刻,虞年站在窗前,已是疲惫不堪,眼皮像是灌了铅,一眨眼马上就会黏住,自穿到修真界之后,虞年是真的从未有此刻这么累过。 她有些精神不济,神志都有些恍惚,但因为还要探查村内情况,还要完成任务,她现在算是空吊着一副躯体在硬撑。 应琢看虞年晃晃悠悠快要倒下,立马上前两步,大手一捞,将人揽入自己怀中。 他衣抉一动,虞年已经被一团温热所包裹,鼻腔里都是他身上的竹香,耳侧,是他皮肉之隔下清晰可闻的心跳。 似是突然被凉水兜头,虞年瞬间清醒! 直起身一把将他推开,用力过大自己甚至踉跄两步,神色中满是尴尬。 怀中的柔软一触即离,应琢只觉得她一推却似利刃插入胸腔,痛到半晌都忘了呼吸。 只这一瞬,她就已经拒绝了他千万遍。 到底为何,是他就不可以? 许久,应琢垂着眸子不敢看虞年,生怕看见对方眼中的厌恶,他喉头一动,好像十分晦涩一般道,“刻下痕迹的人,应当是个修士” 果不其然,虞年注意力立马被转移。 她转头看向那道刻痕,歪头疑惑道,“修士?” “嗯,凡人做不到这般流利,也刻不了这么深”,他一手抚着床上刻痕,一边分析道,“但这人修为不高,不然昨夜也不会被我们发现”。 虞年虽不清楚她这师尊到底报了些什么心思,但身为扶摇仙尊他的话还是可信的,更何况,应琢根本没有骗她的必要。 可这村内根本没有灵气,又怎会有修士? 难不成,那人身上带了什么能留住修为的法器? 虞年心中疑惑,想这人可能会是推动剧情的一个突破点,若是能将这人找出,说不定就能连枝带叶,将这村中秘密一起拔出。 这样想着,虞年便带着目的性与应琢在村中闲逛了一整天。 从村头到村尾,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却只得到应琢一句,“这阵法的阵眼应当不在村内”。 他二人也想寻个时机,去查查那些草屋,却不想今日再去,那门口竟是守了不少村民,说着里面是他桃花村的密宝,外人是不得靠近的。 见状,虞年也不敢再暴露自己的意图,只能带着应琢又回到了那白河边上,妇人和孩童们,仍在那里捶打着洗净的衣物。 应琢和虞年假意坐在一旁与他们聊天,实则是在观察旁边的河水。 她的师尊又主动当起了盛瓜子的托盘,有时看虞年不吃,还主动伸手喂两颗,动作愈发熟练。 可一天下来,探查都没什么进展,倒是听了不少村民夸他们这一对是郎情妾意、天造之和。有个婆子甚至连成婚的日子都为他俩算好了,说是月中最合适,更符他二人八字,那阵子成婚二人便会长长久久、生死相依。 又是一天过去。 当夜回屋时,虞年因为找不到线索,晚上还要被迫听春歌,一副失望迷茫模样。她转头一瞥,旁边应琢倒是看起来精神抖擞,嘴角还挂着一丝莫名的笑意。 这人该不是太久没睡,把脑子熬傻了吧.... 第二十九章冒犯了,师尊 又是一个夜晚,虞年已经近叁天无寝无食,此刻脑中就像绷着一根线,稍有不慎就会断裂。 应琢还是端坐在对面,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身上的清冷气质似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一般,怎么也盖不住。 此刻天幕已黑,村里交合声再次响起,充斥在耳鼓之中,虞年几欲崩溃! “今天白日里,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应琢适时扔出的炸弹,可以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虞年泄气一般软趴在桌上,身上力气仿佛被尽数抽空,叁天来肚子里只有那些瓜子,而对面应琢却是不吃不喝就这么陪她熬了过来,虽说他体力强健,但身为凡人这样下去也撑不了多久吧。 这分明是死局啊... 他二人被困在这村里,找不到出口,睡不了觉也吃不了饭,难不成就这样一直干耗下去吗? 她看着眼前的饭菜,知道这是绝对不能吃的,毕竟应琢能嗅出的里面就有春药,若是还掺有其他,别说完成任务了,小命都难保。 虞年昏昏沉沉,感觉都快要适应那耳边的淫乱声了,她阖着眼喃喃道,“阿琢,你说该怎么办啊”。 如此唤了应琢两天,她竟也是习惯了。 应琢听着,眼眸里染了一丝笑意,“将计就计”。 “如今他们看得紧,不过是因为觉得你我二人有异常,需消除疑心,才有机会去做下一步” 烛火下,虞年小脸苍白到透明,看起来是真的已经耗空了所有气力,再这样下去,也撑不了几天 就会昏死过去。 应琢眼中染上一抹心疼,想伸手去抚她,却被她侧脸避开。 又是这样。 曾经,他以为自己和虞年之间只差一步,原来,是天堑。 他的手停在半空之中,渐渐蜷起,显得分外僵硬。 虞年不看他,甚至方才只是下意识躲开,心思都没往他那转。如今她满脑子在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完成任务,去哪才能为刘翠找到解药。 且不说自己还能枯耗几天,刘翠现在还在裴行易手中,她每在桃花村多待的一天都是在为对方增添一份风险。主线任务要求在五天内找到解药,这说明能救她性命的时限也就在这五天,现下已经是第叁夜,她真的没有时间了。 虞年再次看向桌上的饭菜。 吃是肯定不能吃的,风险太大。 但若是...让他们以为自己吃了呢? 白日里婆子们总有意无意问她饭菜味道如何,但都被她含糊了过去,想来他们也都清楚里面放了不干净的东西。 甚至他们今日回房之时,发现窗上竟又多了一道刻痕! 难不成...那痕迹是在记录他二人的食入? 他们如此在意这饭菜,显然里面不仅仅是下了春药,恐怕,刘翠体内的蛊虫也源于其中。 在虞年想到这一点的同时,系统似是在印证她的想法般,又再次弹出: 【目前主线完成度:7%】 果然被她猜中了! 只是这事倒是十分棘手,又不能真吃,还得让村民们以为他二人中了蛊虫,因此可控。 虞年再次看向眼前已经放凉的四菜一汤。 若是他们吃了,便会中了春药,村里那夜夜传来的淫叫声也源自于此,每晚都有人在房前偷听墙角,应是想以此判断他们有没有吃饭,确认他二人是否入蛊。 那就装作,是中了春药?如此,他们也会顺理成章以为二人也中了蛊虫。 应琢只看见虞年盯着饭菜发呆,许久没有回神,对方才的避闪没有解释,似是无视了他。 突然间,只见她骛地坐起,一手抓向饭菜! 应琢还以为小徒弟是饿昏了头,正要阻止,却瞧她抓着一把米饭就塞进了二人榻下。随后她如法炮制,又跑了叁次趟,每次都捧着一把饭,二话不说就扔进了床底。 “你这是...”,他不解,终是出了声。 “得让他们、以为我们中了春药”,虞年两手抓着清炒白菜塞进床底,一边气喘吁吁答着,如今她 体力透支又毫无补充,当真是虚到没有一丝力气。 她一边走去桌边又要拿饭,应琢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伸出的手腕! 抬眸,只见对方唇齿开合,用口型说着,“有人”。 虞年身形一震。 她知晓这是最好的机会,何时演都不如在他们眼前演。只要对方能够确信他们吃了东西,那白日里便不会看得那么严,窗口那刻痕也不会如催命一般日日出现。 她抬眸看向应琢,眼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应琢注视着她,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找不出理由拒绝,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亲眼看着眼前少女挣脱了他的手,樱唇微张,嘴里呢喃着好热,伸手解了自己衣襟上两颗扣。 昏暗烛火下,莹白润透的肌肤露出,仿佛泛着光泽,精致小巧的下巴微扬,纤眉朱唇,带着一丝魅人般惊心动魄的美。 虞年俯身,粉嫩的唇嘟起吹灭了蜡烛。 一片漆黑之下,应琢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依稀感受到身前人儿的轮廓。 突然,他腰间一紧—— 是虞年正扯住了他的腰带,拉他向塌边走去。 应琢似是没了魂儿,思绪全都紧紧缠绕在一起,耳边的淫乱叫声仿佛都已消失不见,他只能听见身前小徒弟的假意轻喘。 脚下漂浮,随着她上了榻,虞年两手搭在他肩上,她缓缓躺下,拉着他步步靠近。 软玉在怀,应琢一时思绪都断了拍。 直到虞年伸手欲扯开他的腰带。 应琢神色一凛,拽住了她的手腕,是在阻止。 只是演戏,又何须做到这一步? 虞年看着眼前人,手被他按住,心里有些着急! 真做与假做的声音到底是不同,隔着衣衫发出声响与真的肉体相撞那能一样吗? 更何况外面那人还是个修士,虽然应琢说他大概只是练气,但炼气期修士神识少则也能探出十数米,虽不像应琢那样能辨析风吹草动,但物品挪动的轮廓他却是能分辨出来。 像小说话本里写的那样,男女主半夜摇床想糊弄其他人,在这修真界里根本走不通啊! 在一片黑暗中,应琢月白的身影显得格外明显,他覆在她身上,手中还紧捞着自己的腰带不肯放手。 怎么这映月宗的一个个都这副德行,命都要没了还在死守贞操! 虞年心急,小手轻轻伸进应琢衣袖,轻而缓地在他胳膊上写下一笔一划—— “假”。 这不仅是在告诉他,隔着衣物二人行径会显得太假,也是在告诉他,二人只需演一场戏,都是假的罢了。 虞年望着应琢,随着她一字落下,身上人眼睫轻颤,长睫盖住了他眼底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虞年才终于感觉握着自己手腕的力松了松。 屋外还有人在偷听,她也不多废话,一手解开应琢束在腰间的长带,转而覆在他眼上,遮住了他 全部视线,随后又叁下五除二祛除自己的,如此这般也给自己系上。 他二人毕竟还是师徒,危情之下演一场戏倒是可以理解,但还是莫要看对方身子了吧。 虞年此刻忽然想起她给宋亓一下药那晚,应琢便见过赤身裸体的她。后来在明州城客栈中,自己不小心在浴桶中睡着,却是身着里衫在榻上醒来,想来应当也是应琢做的。 她长叹一口气。 都是孽啊... 黑夜吞噬了应琢全部的视线,布条遮在眼上,眼前只有一片茫然的漆黑。如今他是凡人,感官再也不似从前那般灵敏,可他清晰听见了虞年的叹息声。 她应当,是不愿的吧... 若非自己主动寻来,虞年直到现在,应当都是不愿见他的。 应琢思绪纷乱,鼻尖溢着的都是少女的清甜,她有意不想让二人触碰,因此此刻虽俯身在她上方,实则还留有空隙,是根本没有碰到。 他听见虞年微微抬身,小手轻抚在他的背上还在向下划去,她贴在自己耳侧,温热呼吸喷洒,“冒犯了,师尊”。 第三十章肉棒磨穴(微h) 此时正值夜半,桃花村里淫声四起,近半数人家都在那春药催情下淫靡交合,礼义廉耻皆已统统抛去脑后。 这一边小屋内,灯火皆已熄灭,室内只能听见女子的假意轻吟,和不时的肉体轻拍声。 榻上,他二人褪去了亵裤,却还半着衣衫,虞年将两人衣摆盖在赤裸相接之处,算是最后一层遮羞布。 她双腿微张,应琢正跪在其中,腰胯上下耸动,远观与交媾不二。 他俯身实则也只是虚压着她,灼热的体温正将她包裹,应琢不时难耐轻喘,热气一下下拍打在她脸侧。 身下,腿间隐秘私处无可回避地贴在一起,温度烫人的棒身贴在肉穴上方,应琢背部发僵,只能不去听、不去想,机械一般挺动腰身,在小穴上磨着肉棒。 可日思夜想之人就在身下,正随着他的顶弄而阵阵娇喘,应琢怎么可能真的大脑空空、做个圣人? 眼前一片漆黑,因此虞年的娇喘、卵蛋拍打在小穴上的啪啪声,显得分外明显。 好似真的在肏干自己的小徒弟一般。 应琢身形有些僵硬,每次挺动下体都分外艰难。虞年肉穴光洁白皙,每次戳弄都能感觉到她的嫩滑蹭过棒身,爽感顺着脊髓直冲他大脑。 少女馨香就在怀中,随着他不时顶弄,丰乳透过轻薄衣料还在不断晃动,时而蹭到那柔软的触感时,只觉又软又弹,下体又胀到更痛几分! “嗯啊.....好烫....” 这一声不似方才那般假意媚人,更似是不小心溢出的低声呻吟,每一个字都挠在他的心尖。他敛着心神,不愿再去想,俯身把头埋到虞年颈侧,只细细品味她的气息。 小徒弟娇妩,只是这么假意做着,就已经几乎要让他疯魔。 应琢紧抿着唇,额角溢出了细汗,虞年说一定要弄出声响,他只得颇重地顶胯,不断把卵蛋拍打在她的逼口。小徒弟似是也被磨出了感觉,小穴里有淫水吐出,顺着她的股缝流向了床榻,湿润的穴口在拍打下,显得声音愈发清脆。 逼仄的室内,只有虞年不时溢出的娇吟,和性器相撞时而黏腻、时而清脆的淫靡声。 应琢下身仍在不停挺动,茎身是在肉穴上方摩擦,可腰身又有些不受控制,顶弄中龟头总会无意划过穴缝,戳向阴珠。 “嗯啊.....唔.....”,虞年被大肉棒烫着逼穴,小红珠不时被他碾压、刺激,听着耳侧男人低沉的轻喘,酥麻感无法自制,穴里咕咚吐出了一泡淫水。 应琢也感受到卵蛋之下的愈发黏腻,温热春水粘上他的肉根,又随着来回抽插的姿势蹭上了茎身,原本还有些晦涩的磨蹭,如今竟是愈发爽利! 他腰身带着劲肉,一次次顶弄在虞年的穴口处,摩擦着一片湿润娇嫩,淫靡水腻声阵阵传出。 月白长睫在布带下不安地轻颤,应琢紧抿着唇,甚至不敢溢出一丝声响。 太爽了。 好像真的是在肏弄她。 他不敢触碰虞年,只能两手撑在她身侧,愈发动情地耸动着腰身,在小徒弟穴上磨着肉棒,无法自制地越来越快! 虞年被他顶弄地上下颠簸,一双玉乳来回跳动,柔韧的茎身表皮在她穴上重擦,一下比一下狠厉,痒、麻、痛感一股脑全部涌了上来,她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淫喘,“唔啊.....太、太重了....”。 可应琢似是听不到般,所有专注都放在了身下耐不住的肉棒上,他双眼被遮住,抬眸仍是一片漆黑,只能听着虞年咬唇在他身下哼唧。 心跳似乎都要炸裂,喉头愈发干涩,不自觉间,应琢已提臀又贴近了些。 龟头次次划过会阴,摩擦着穴口、尿道,蹭动着她柔嫩的花蒂。虞年忌惮着屋外人不敢吭声,总之也是没进去,只得咬着唇受着他的肏动。 应琢挺动腰身,开始操磨她的穴缝,翁蠕的穴口汁水淋漓,像小嘴一般在吮吸,茎身被穴缝包裹,他操得越快,吮吸便愈发清晰! 酥爽之感传至四肢百骸,应琢脑中一片空白,他不自觉俯下身,将头深埋在她颈处,耳边是虞年愈发清晰的淫叫,身下性器相拍的迷乱声。 当真是淫靡,师徒二人仿佛确在此刻交媾。 心神恍惚之间,忽然听见身下人儿一声惊叫,“呃啊——师尊!” 回神才发现,冠首正被嫩肉包裹,他顶弄之间,竟无意插了半个龟头进去! 媚肉娇颤,艰难吞吃着硕根顶端,虞年又惊又痛,穴口都被肉棒撑圆,有些痛苦地不断紧缩。 应琢身形一僵,穴内湿软紧致,他一动不动都能感受到那股致命的酥麻! 他软玉在怀,如今真插进了小穴,他却不觉多少快意,反而忍得浑身都发疼。 不能插进去,虞年如今还是他的徒弟。 她...还没有接受他。 想着,应琢提臀想抽出肉棒,可穴里却吸得紧,每动一下仿佛都在挽留,应琢只觉腰间发麻,几乎快要射出,不敢再动。 可下一刻,虞年推搡在她胸前的小手,和吐出的两个字,却如凉水一般兜头而下。 “师尊....不行、拔出来....”,那声音细弱蚊蝇,却被他捕捉了个清楚。 他自是清楚,可为何,这话从她口中说出,竟是能让自己万分痛楚。 应琢声音有些喑哑,眼上系起的布带遮住了他全部痛苦神色,“能不能、不做师徒...” 一句话吐出,身下人却是突然僵住。 他腰间动作一顿,滚烫肉棒顶端还插在她穴里,淫靡汁水从二人交合处流出,早就糊满了他的肉棒。 虞年感觉到脸侧的热源正在渐渐远离,应琢两手撑在他耳侧,起了身。 可她双眼被遮住,并未看见,她的师尊,伸手解了布带,正一瞬不转的注视着自己。 应琢突然想看看她,想看看她现在到底是何神情。 时光好像变得很漫长,等待她回答的一分一秒都像是抽干了空气一般,让应琢感到窒息。 身下人儿衣襟半开,在他不断顶弄之下乳肉都露出大半,殷红挺立的乳尖欲出不出,还藏在薄料之下。 小徒弟双腿微张,虚夹在他腰侧,方才肉棒磨了小穴许久,已是有些情动。月光朦胧,照出她颊边泛着嫩粉透亮,耳侧是羞赧红云,芙蓉面,诱人心。 可她抿着唇,眉头紧皱,再也不愿吭声。 应琢看着她,心好像从未有如此这般被刺痛过。 他总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可却次次被她逃避而过,如今她虽闭口不言,但应琢清楚,这是不能。 好像一切思绪都在此刻变得分外清晰,她会与宋亓一相吻,会在乎谢确,会与路明下山同游,却唯独对他一人的情意逃避至今。 他应琢看似是与虞年最亲近之人,却也是最遥远之人。 她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一丝机会。 第三十一章不做师徒(h) 后来的多年里,那一夜总是反复出现在应琢脑中。 可他仍不明白,究竟为何,那一天、那一瞬,就这样违背了她的意愿,说是危机之下的无可奈何,说是假戏一场,他却真的入了自己的徒弟。 许是当时妒火中烧,毫无理智。 许是爱极了看她因自己而动情。 许是知道,此刻他将藏匿几十载的心意掏出却无果,往后—— 应琢于虞年,只会是令她烦心的魂,是忧人的债。 银辉漫,素纱摇,写满荒唐言。 察觉到应琢沉默良久、而后突然开始顶入的那一刻,虞年惊着抗拒挣扎,却抵不过他轻轻松松一手将自己手腕并起,拾起一旁散落的锦带,便将她双手绑在了榻边的木栏上。 “师尊——!”,虞年慌乱地唤他,却得不到一丝回应,反而身下的破开感愈发明显! “呃啊......师尊.......不.......” 少女双眸被蒙住,颤着声调娇啼,只因怕屋外人发现异样,直至此刻都没敢放声阻拦,声音细小娇软,惊惧之下,挪动着身子臀肉都在发抖。 突然身下一凉,衣摆竟被掀开,此刻二人交合处再无遮拦! 应琢眸光深谙,面上神色难辨,骨节分明的手按压在她臀部,用力到指缝处都溢出细嫩白肉,留下道道殷红指印。 他没有言语,只垂头抵着胯,眼看着虞年的嫩穴已经吞吃进了整个龟头,小嘴被肉棒撑得边缘都透白,随着她不时痛得轻吟,甬道里也一张一缩,吸紧了他的肉棒,似要将他的命也吮出来一般! “师尊......嗯啊.....不行....出去....”,虞年双手被他绑住,扭动着身子想逃,却被他摁着屁股,死死固定在了床上,她摇头抗拒,换来的,只是身上人一言不发地寸寸顶入。 肉棒裹着淫水,破过紧窒,磨着穴里的媚肉,又被吞吃了不少进去,直到龟头触碰到了阻碍,顶在那处膜上。 硕物只插了一小截进去,身下人儿还在扭动着腰身,穴口拥箍,既像是在吸搐挽留、又像要把入侵物挤出去。应琢咬着牙根,灼热血液翻涌,手里揉捏着她丰润的臀肉,胯下阳物还在跃跃欲试,被她吃得生疼。 “师唔——!”,话未毕,身上人却突然俯身,压下的吻将她的话全部堵在口中! 应琢的唇有些冰凉,他厮磨着唇下的柔软,无视她的抗拒,不断追着舔舐、吮吸,身下还在摆腰磨着穴肉,眼中透出的尽是情动。 披散的长发落在虞年颈间,钻进衣里,弄得她又刺又痒,鸦羽般的长睫在布条下轻颤,眼前一片漆黑,她看不见对方,只能听见耳边越来越浓的喘息。 应琢撬不开她紧咬的齿关,只能生疏地舔弄她的唇瓣,唇齿相交间,他呼吸灼热,声音喑哑—— “往后,不做师徒...” 随着一句话,劲腰发力,龟头也开始往甬道里挺送,在虞年挣扎着惊声呼痛中,冠首破开了那层膜,一气顶至深底,直捣花心! 第三十二章只想狠狠操她 heiye shu ku.c o “唔啊啊——”,身下突然传来撕裂感,虞年终是忍不住尖叫出了声! 鲜红的花唇被陡然分成了两半,硕物深捣在其中,大半都被吞吃在穴里,紧致得应琢头皮都在发麻。 “虞儿”,他轻啄着虞年的小脸,一边低声唤着她,痴狂的爱意仿佛终于有了宣泄口,一字一句都浸泡得沉重。 应琢那物本就粗壮,此刻心爱之人在怀,胸口都盈满了爱欲,肉棒更是鼓胀几分。巨物已经顶到了头,塞满了肉穴,可茎身竟还没能完全进去! 小徒弟的肉穴生得跟她人一样娇小,现在吃得很是费劲,甬道被异物突然侵犯还在不断紧缩,媚肉层层收紧,只是放在里面就已经让应琢万分难耐。更多免费好文尽在:xu nh ua n li.co m “嗯啊好痛求求你、拔出去” 虞年疼得抽气,泪珠不受控制地簌簌往下掉,几乎洇湿了眼上的锦带。她还在不断挣扎,只是双手被应琢捆住,无食无眠叁天也实在体力耗尽,奋力挪动着腰身也只是让穴里吃得更紧罢了。 “虞儿,别动” 应琢闷哼一声,呼吸有些急促,看着虞年痛苦的模样知道她疼,可如今箭在弦上,小徒弟的身都被他破了,怎么可能就这样作罢! 透着月光,他起身看向两人赤裸的身下。 只见她柔嫩白皙的腿心正紧贴在自己胯下,小穴光洁无毛,里面倒是殷红粉嫩,被自己春水润得光泽娇柔,大半肉棒正插在那娇嫩处,穴口被撑圆还在随着她颤动的哭声缩合,看起来是实在塞不下了。 怎么能生得这般紧小。 应琢强忍想要射出的欲望,紧抿薄唇提臀抽出一截,茎身被淫水裹得晶亮,上面还粘着丝丝血迹,随着他一点点拔出就糊在二人交合处。 看他缓缓拔出,身下人儿又开始挪着身子想逃。 性器还插在她穴里,还想逃去哪。 他眼眸一暗,伸手抓向虞年腿根拽向自己,挺腰就又是一记深顶! “啊啊啊——” “师尊、好痛求你” 虞年眼泪不住往下流,抽噎着低吟,听起来凄美又可怜。 “虞儿乖” 耳边娇啼声哀婉,似是能软入人心,可应琢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她走,身下肉根被她吸得胀痛,已是万分难耐,他也不想再等,捉着她脱力的两条双腿,摆腰便开始抽插! “呃啊不、不” 巨大的肉棒破开紧窄嫩穴,应琢知道她初经人事也实在是疼,不敢真用了力,只能就这甬道里的湿润磨磋着肉棒、轻捣浅出,虽肏在穴里,但仍有大半茎身还留在外面。 虞年躺在踏上,无力地随着他肏动的节奏上下颠簸,叫出的求饶声、低吟声都被他操得破碎,一对发育极好的奶子也在不断晃动,大片嫩白乳肉都露在外面,被应琢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动弹不得,又被肉棒捅了个透,只能双腿大开被迫受着男人的肏干,几乎像是被串在了那恶龙上一般,身下不断发出肉体相撞的闷响。 “师尊嗯啊停下来啊啊” 应琢抿唇听着她的抗拒,肉棒还在穴里抽插却不觉多少爽意,甚至眉头愈发紧蹙。 为何还要叫他师尊。 师徒乱伦为天下人所不耻,本以为虞年是在意这一点,才问她能否不做师徒,甚至强迫于她。 他不在乎,更不想要这个徒弟。 为何、还要叫他师尊! 虞年甚至不知又触碰到了应琢哪根脆弱的神经,只感受到他下身抽送越来越快,似是发了狠般,从开始的浅捣,到现在每次都要尽根拔出、再次次狠厉顶入! 应琢跪在她大开的腿间,抓着她两股的手指都用力到泛白,胯下一次比一次更深地向里顶,看着小穴因他的肏弄而淫水四溅,听着他二人性器赤裸相撞而不断发出的淫艳羞耻声,酥麻感顺着脊髓往上冲,一浪高过一浪! 那细嫩湿滑的甬道每每被他插顶,都更加紧缩,他咬着牙抽腰拔出,却又被层层媚肉吮吸挽留。说着不要还在抗拒,穴里的淫水却止不住的流,他竟不知,何时教出这么个会骗人的小徒弟来。 “嗯哈啊啊啊师、尊不——” 那两个字似是极为刺耳,只是听到就能让胸腔里闷痛,应琢耳边充斥着少女不断的呻吟挣扎,身下卵蛋拍打在她臀肉上“啪啪”作响,可她还在不停抗拒尖叫着。 被他肏到话都说不全,还在叫着师尊。 应琢眼底浸满了冷厉,似是入了魔、发了狠,脑子里所有思绪好像都在此刻都凝在了一起—— 操透她,操到她叫不出师尊。 第三十三章“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操你的”(h) 月色清浅,人影迷离,姑苏城百里之外的僻郊寂静如水。 仅是竹篱之隔,夜半的桃花村终于掀开神秘的面纱,什么世间束缚、道礼血亲统统被深埋,只闻糜声阵阵,溢满整座村庄。 而百户人家中,唯那一屋淫声斥耳,分外明显。 榻上,男人粗大阳物不断捣弄着身下人儿的蜜穴,性器相撞发出“呲呲”水声。 应琢一手提着虞年细嫩小腿,一手粗暴扯下她最后一层碍事的心衣,胯下肉棒紧插在她穴里还在不停顶入,坚韧冠首次次狠厉撞向花心,宫口都被他肏得软烂! 耳边淫声四起,应琢却充耳不闻,只能听见身下人的娇吟,伴随着一句句破碎的“师尊”。 他挺腰猛插,还在垂眸看着她。 小徒弟娇容潮红,衣襟大开,鹅黄的小肚兜被撕烂凄凄惨惨扔在一旁,一对丰乳明晃晃露出,白嫩细滑,正随着他的肏干上下跳动。乳尖殷红挺立,分明他碰都还没碰就已被激得硬起,一副任君采撷模样。 下面穴里收得紧,还在不断努力含咬着自己的性物,每每顶入都有淫水喷薄而出,都快湿了他的胯腹。 当真是水做的娇人。 “嗯哈....师尊....真的不行了....啊.....求你....” “叫阿琢” 应琢此刻声音沙哑到不行,一字一句都透着毫不掩饰的欲。他蹙着眉,提起虞年软若无骨的小腿搭在肩上,被侵犯的小穴顿时大敞,花唇被磨得鲜红,正艰难吞吐着巨物。 穴里流出的的淫液被他捣弄成白沫,混杂着浅浅的粉红血迹,糊满了二人性器相接处。 “叫阿琢” 又是重复的话语,他压着虞年被迫抬高的腿,俯下身,肉棒用力一顶捣在花心,几乎全入! “呃啊啊啊——” “嗯啊....太、太深了.....嗯....好胀....” 虞年眉头皱起,喘着气,被绑在床边的双手不断奋力挣扎,还在抗拒摇头,但应琢早已不管不顾,就着这个姿势开始抽插。 她肉穴大敞,应琢便入得更深。随着性器不断凿进,大龟头用力撞向花心、尽半抽出后又猛然插进,壶口处都快要被他肏出个小口,似是软嫩小嘴般,不断亲吻着他的冠首。 应琢眼眸愈发深暗,每次抽插酥麻快感都直直顺着腰间爬上,只能强忍着不让自己射出,爽感阵阵涌入大脑,他劲腰挺动,狂风暴雨般捣弄着肉棒操干! “师..尊......啊啊......嗯.....不行.....唔啊——” 虞年被激烈的肏动激得惊叫,那声音有如小猫,清脆又勾人。说的是不,但在应琢耳中却成了催情剂,抽插间淫水四溅,几乎要湿了身下整张床榻,肉棒肏得越来越快,在湿滑软嫩的甬道内愈发畅快爽利! 耳边充斥着她不堪猛烈插入的淫叫,应琢舔了舔自己有些干涸的唇瓣,一手解开了覆在虞年眼上的布带,一手抓着她的臀肉,又抬高了几分。 “师尊....” 虞年眸光迷离,杏眼含水,一半是因为穴里的胀痛,一半是被他操出的眼泪。 随着视线逐渐清晰,她睁眼便看见自己赤裸在外的乳肉,一条腿被压在身前,屁股被高高抬起,腰身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而应琢正跪立在她腿心挺动着肉棒,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夜色朦胧,应琢的月白长发披散,本应如谪仙一般的人却在此刻衣衫大敞,身上劲肉裸露大半,下体不着一物,胯间那硕物正深捣在她穴里。 “睁眼看着,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操你的” 下一刻,他压着虞年的臀肉,跪在她腿间就猛烈冲刺起来! “嗯呀.......啊啊啊——” 室内充斥着娇啼声、不断“啪啪”作响的肏穴声,应琢挺动着腰身,发疯般一下下捣到最深处,龟头用力撞向宫口,再磨向穴口,如此反复百来下,竟是肏的虞年连话都说不出,只能不断在他身下咿咿呀呀地淫叫。 “师尊.....嗯......不行了....好酸.....啊啊....要尿了啊啊....” 虞年浑身脱力,软若无骨,此刻便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他摆弄成各种姿势操弄,小穴里肉棒还在狠狠抽插,捣弄得她全身酥麻,又酸又胀。 应琢闻言不管不顾,甚至眼底泛起了猩红。 尿了好啊,他倒要看看,哪有师傅能把自己徒弟操尿的! 两人性器疯狂摩擦撞击,卵蛋不断拍打在臀肉上,原本的白嫩细腻都被撞得发红。 快感和酥麻感阵阵堆积,仿佛一层层推向虞年的大脑,全身都在发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嘴里更是不断地求饶。 娇小的身体在男人大力撞击下前后摇摆,穴肉被迫吞吃着抽插的肉棒,棒身上青筋盘绕在细嫩的小穴里捣着媚肉。 虞年只能眼看着应琢的性器在自己穴里进进出出,难以自制流出的淫水都被捣成浓稠白沫,还在随着应琢的顶入涂满了他的茎身。 “啊、不行......不行了.....啊啊.....真的受不了了啊啊啊啊——” 快感终于随着应琢的又一记深捣迸发而出,来得极为猛烈而迅速,只觉穴里龟头狠顶在花心,便被他推向了高潮! 应琢肏动间,突觉甬道骤然紧缩,一股温润液体自穴内喷薄而出,吐出的蜜液大股浇灌在他龟头之上,腥甜气息几乎溢满鼻尖,床榻都被湿了半张。霎时间,小穴绞得更紧,媚肉蠕动着更似是在嗦含肉棒,强烈收缩一阵胜过一阵! 肉棒被她箍得生疼,应琢难耐闷哼一声,终是停下了身子。 抬眸,便看见虞年腰身在止不住地颤抖,小脸泛着氤氲潮红,樱唇微张,被干得涎水都从唇角溢出。身下小穴红肿,两片花唇外翻,一看便是糟了蹂躏,穴里还在不断吮吸着他的性器。 第三十四章肏穴揉奶(h) 虞年泄了满床。 小穴不受控制般吐着蜜液,痉挛蜷缩着咬紧了应琢的硕根。她大脑一片空白,腰不住颤抖,四肢都似被灌了铅一般沉重。 被肏弄得双眸迷离,小嘴一张一合,连声都发不出。 肉穴绞得太紧,应琢此刻更是进退两难,快感从腰间直冲头皮! 他紧咬着牙根抽腰,肉棒拔出时竟还发出“啵”的一声,顿时,湿滑的甬道再无阻拦,淅淅沥沥又流出一滩淫靡液体。 花穴已被操得红肿,二人胯下都粘满虞年的淫水,抽出的阳物都被润得晶亮,滑腻无比。 应琢垂眸看着,眼底一暗再暗。 虞年神志恍惚间,只见他突然俯下身,伸手解了她手腕上的束缚。还不待做出反应,就感觉腰间揽过一只大手,没有二话,将她托起就拥入怀中。 她被迫跨坐在应琢腰间,一双饱满的乳儿就贴在那人胸膛上,一冷一热,激得虞年又是一抖! “虞儿...” 应琢弓着腰身,把头深埋在虞年颈侧,不断蹭动着汲取她的香甜,大手揽在她细腰上磨磋,身下肉棒正贴在穴口,顶弄着红珠。 怀中人儿肌肤滑嫩无比,抱在怀中只觉柔弱无骨,抚着她时仿佛身心都沉溺其中。 他垂头在她脖颈落下一个又一个细细麻麻的吻,每次贴近虞年的肌肤,唇瓣好像都被染上了些温度。 一路轻啄,触碰着她的柔软直到唇边,可还不待他吻下,虞年又已侧头避开。 应琢心中突然涌上一阵刺痛,吐出几个字都万分艰难。 “为何....是我便不行....” 虞年神志恍惚,但双眸微启间好像看见了他眼尾有些泛红。 一句话落下,应琢也没想等来她的回答。 忽然,他腾空抬起虞年圆润的臀瓣,身躯后撤,再猛力向自己胯下性器一按,又一次肏进了穴里! “呃啊啊啊——” 红肿不堪的小穴被再次插满,直顶花心,虞年痛叫出声,她两手紧抓应琢大敞的衣衫,轻吟着“不行了”,可身下人已经挺动着腰身开始操干。 黏腻的肏穴声“啪啪”作响,肉刃无情贯穿血嫩的蜜穴,泛滥的春水让每次抽插都愈发顺畅。 虞年无力地跪坐在应琢身上,随他顶弄的节奏上下颠簸,两人交合部位紧紧贴合,不时还能看见粗壮的茎身正从穴口进进出出。 “......啊.....嗯呀.....真的不行了......要坏了.....” 她本以为应琢自知无趣就能放过自己,不成想如今又被他按着插了进来,穴里酥麻胀痛感疯狂交织,虞年泄了一次,现下真是一丝反抗力气都没有了。 抵不过身下人发狠一般的肏动,她终是服了软。 “阿琢.....哈嗯.....阿琢.....不行....啊唔——” 淫叫声都被吞进了肚里,应琢突然扳过她的下巴,吻上了那娇嫩的唇瓣。 仅是两个字,为何要让他等这么久... 他知道虞年此刻说出不过是为了求饶,但心中不愿承认、不愿探究,更不愿戳破。 说出的话会骗人,被操的穴不会。 唇齿相碰,应琢的舌头生涩地挑逗着虞年的唇舌,不断勾回、舔弄,汲取她小嘴里的香甜津液。 身下,肉棒还捣在穴里,一下比一下更深、更快,愈发猛烈地挺腰抽送! 他吻得动情,一手揽在虞年腰间,一手已划向她身前,揉弄起了丰盈鼓涨的奶子。 小徒弟人生得娇小,腰肢纤细如柳,一对乳儿倒是发育得极好,他一手覆上竟都不能完全握起,捏在手中更觉细滑柔嫩,越来越爱不释手。 怀中人儿被封住口舌,穴里还承受着肉棒狂风暴雨般地抽插,喉间溢出些许呻吟、和“噗呲噗呲”的肏穴声盈满整间小屋。 应琢呼吸愈发灼热,松开她的唇瓣,月白长睫微垂,看着小徒弟被串在自己的性器上,穴里不断吞吐着自己的肉棒,因他的肏弄而全身透粉醺红,小嘴微张不断溢出娇啼,甜腻无比。 原来他的虞儿还能更美。 好像浑身血液都在逆流,他托住虞年虚晃的娇躯还在挺腰猛进,一手圈住白皙丰乳,躬身就送入了口中。 “嗯哈......啊啊.......不......” 湿滑舌尖不断划过硬挺的乳尖,男人灼热呼吸尽数喷洒在乳肉上,口舌唇齿不断吮吸,吸得啧啧作响。他揉捏着乳肉,肿胀的乳粒被时而吐出、时而舔入,上面透着殷红还裹满了唾液,晶亮似红宝石一般。 虞年娇脸微仰,身躯还在不断随着身下挺动而颠簸,一只奶子被人含在嘴里,发出的淫声更不知是抗拒还是在迎合。 “嗯呀.......啊啊——” 肉棒抽插大开大合,次次攻向花心,不过百来下,虞年赤裸的娇躯又开始轻颤,小穴痉挛紧绞着硕物,轻吟着又泄了身。 应琢只觉酥麻感从腰间窜到了头顶,他咬牙腰胯一记深挺,龟头直撞向花心,肉穴还在死命嗦含着他的性物,快感似洪水猛兽一般在瞬间堆积到了极致! 两人胯下紧贴,他紧压虞年的臀肉,腰眼酥麻地射出了汩汩白浊。 精液自马眼处喷薄而出,全射在了小穴最深处,又浓又多,烫得虞年又是一声轻叫。还不待她起身拔出,却感觉穴内半软的阳物又硬了起来。 “虞儿乖....” 应琢抱着虞年侧躺在榻上,提起她一条腿,就着二人的精水,又开始挺腰肏干。 月光笼罩的小屋内不断发出咕叽咕叽的操穴声。 榻上,少女穴里被硕物塞满,可抽插间捣出的浓白精液,仍是从穴口溢出,又被不断顶入的肉棒捣成白沫,糊在二人性器交合处。 第三十五章现身 次日。 阳光煦暖,透过窗棂轻撒在青石瓦上,纱帘外一片朦胧。 床榻之上,绣花被褥被铺在身下,应琢身披细腻绸缎长衫,眉目如画,轻轻环抱着依偎在怀中的人儿。 虞年双眸紧闭,正睡得香甜。 昨夜他似是失了神志,强压着虞年肏干到了寅时,小徒弟声音喊到嘶哑,原本扁平的肚子都被精水灌到鼓涨,颤抖着娇躯泄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浑身脱力,竟被活活操昏了过去。 身下床榻湿了大半张,汗水、精液、淫水混杂,睡不得人。他只能将棉被垫在二人身下,拿衣物盖在身上,以防害了凉意。 此刻虞年浑身赤裸,小脸白皙柔嫩,在斑驳光影下仿佛弥漫着淡淡的光泽,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在枕边,如瀑布般泻下,和一旁霜白长发交织。 应琢垂眸看着怀里的人,眉目缱绻,宛如秋水长流,搭在她肩头的手还在不停轻抚着掌下的细腻肌肤。 虞儿醒来后怕是会厌恶自己,可事情已经做下,断没有再回头的余地。 就算是会被打骂也好,说他无耻也罢,只愿她不要再弃了自己。 他拥着怀里的温暖,紧了又紧。 胯下性器还在紧密相连,肉棒插在穴里一整夜都不曾拔出,射在深处的精液都被堵住,不时动身抽插还会溢出点点淫靡白浊。 应琢知道修者难以有孕,但只是想着她肚腹中都是自己的东西,好似二人融为一体,胸腔仿佛都被盈满。 穴里还插着异物,但虞年几夜未眠,此刻仍然睡得昏沉,呼吸清浅,微启的唇似花瓣般娇嫩欲滴。 应琢喉结一滚,又落下一吻。 唇齿相交,舔弄着滑嫩小舌,不断尝舐她嘴里的甜液。 微光透过窗棂洒满素帐,屋子里充斥着腥甜的淫靡气息。 突然,屋外传来“笃笃”两下敲门声。 此时已快到正午,外头还不时传来闲谈声,想是村民们一上午都不见他二人出门,现下又来送饭了。 应琢眉头微拧,轻吻一下怀中人儿小脸,这才抽腰拔出在穴里捣了一夜的肉棍。 蜜穴被操得红肿,性物抽出后穴口还在微张,竟是一时合不拢,浊物顺着湿滑甬道淅淅沥沥流了出来,这下唯一能睡的被褥也被洇湿。 怕小徒弟不舒服,应琢把自己的外袍垫在她身下,又将人抱在怀中仔细穿好了层层衣衫,只是最里面的小肚兜已被扯烂,是再要不得了。 鹅黄肚兜锦带处被撕烂,上面绣的小荷花被扯得变形,正凄凉躺在地上。应琢看了几瞬,心想毕竟是她的贴身之物,也不能就这么丢在这,便顺手捡起,揣进了袖袋里。 日后他倒是可以去学学女红,补好心衣,她说不定能少些气。 虞年一觉睡得迷迷糊糊,只记得昨夜不知第几次高潮后,突然脑中断了弦一般,浑身力都被抽干,顷刻间眼前只剩一片漆黑。 再醒来,便模糊地看见房门那处投进来缕缕白光,应琢正站在门口,和外面的人说着什么。 意识仿佛还在沉沉的梦中徘徊,周围一切都似蒙了雾,什么也看不清,连耳边传来的都是阵阵嗡鸣声。 思绪混杂间,应琢已关上房门,走到床前。 “再睡会罢” 说着,大手已经抚了上来,虞年想躲,却连侧头的力气都使不出。 脑中昏沉如灌了铅,只能感觉到骨节分明的手指带茧,一下下在她脸庞抚摸,痒得她眼睫发颤。 应琢眉目间的缱绻爱意清晰映在虞年眼底,此刻她终于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师尊,早就疯了... 浑身酸痛有如被捶打过一般,她思绪杂乱,可现在已经没空再去深究。 屋外天光大亮,已经到了第四天,主线推不下去,刘翠的解药也没找到,和她这师尊的事也只能先放在一边。 打又打不过,看来往后只能躲着了.... 应琢看虞年两手撑床,软着身子就想起身,连忙上前伸手把人揽在了怀里。 “......刚才门口是谁?”,一句话说出声音细小无比,似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喉口干涩无比,虞年不适地清了清嗓,转眸就瞪了他一眼。 “往常不曾见过,应当就是那修士”,应琢拥着满怀柔软,似看不见她的不满,眼底还多了几分笑意。 “那人身上多有疑点” “脚步要比常人更轻盈,迈步时衣摆带有劲风,腰带间鼓胀看形状应是个匕首,不只是个村民那么简单。” 想起方才,男人说是来送饭的,手里却空无一物,还张口就要进屋看看。榻上小徒弟还睡着,他便将人拦在门外,没让进来。 虞年软靠在他怀中,垂眸分析着耳边话语,脑中有思绪闪过。 若真如应琢所言,那人不过是个练气期修士的话,她倒有个法子,说不定可以一试.... ———— 两叁章内和师尊说拜拜,回去找前夫哥咯 第三十六章变局 iyu zhai wu.xy z 正午时分,暖阳穿透竹林间的缝隙,映得村中石板路斑驳陆离。 小路上,白色身影高大修长,正背着少女,两手托在她膝弯,脚下步子从容不迫。 方才二人出门之时应琢便想抱着她走,可虞年不肯,偏要自己走,他只能揽着人儿的腰防止摔着。 小徒弟如今身体虚弱,小手一路都撑在他胳膊上,他本应该高兴于二人的亲密—— 应琢垂眸看了看自己衣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臂,青一块紫一块,一片片青红指印分外明显。 都是她掐的。 没走几步虞年就会“无意”踩他一脚,抓在他小臂上的手指紧拧,她嘴里还老嘟囔着“对不起”、“没站稳”。 可应琢哪能不知她是故意而为。 虞年平日里总弯着眸子,对谁都是笑脸相迎,就算气急了也不会放狠话,最多不过是无视作罢。 他这次是真把人惹毛了。更多好书都在:jil ehai. co m 应琢自知理亏,只抿唇看了看被她撵得污黑的鞋面,没有多言,两手一伸就把挣扎着的人背了起来。 既不让抱,背着也总行罢。 如今人在他身后倒是安分了不少,她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就是不碰他,不时瞟过来的飞刀眼应琢不转头都能感受到。 还能怎么办,只能慢慢哄。 只要别弃他而去,怎样都好。 感受到背上人儿又嫌弃得身子后倾,不想和他靠太近,应琢抓在她膝弯的手又紧了紧。 “当心别摔了” 一言落下,许久也没等来回答。 应琢刚想转头看她,突然,背后娇躯一震,夹在他腰侧的腿一动,又踢他一脚。 “人来了” 她现在喉咙不适,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吐出的短短三个字都能听出声音里的沙哑。 应琢听着,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深觉自己做得太过,于是大手一边磨磋着她膝弯是在安抚,一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小路前方,一男一女,长相清秀、穿着朴素,二人姿态亲密,正向他们迎面走来。 他抬眸打量几眼,不得不说两人身形确实与他和虞年相似。只是这样做,到底还是有几分风险 “确定没人跟着吗?”,身后又传来她微弱的声音。 “嗯” 他仅一个字,就让虞年放心不少。 村里人应当是以为他二人碰了那饭菜,已经中蛊,现下便放松了警惕。只要没人盯着,事情就好做多了。 她抬腿就又是一脚,这是在催促的意思。 应琢垂眸瞥了眼自己的白衫,一片片黑色脏污全是被她踢出来的,他倒是不恼,只是愈发觉得,虞年这次是真生自己气了。 没有再多言,他托紧了手里的膝弯就继续向前走去。 那边厢,对面女子看见这一对,面上挂笑,快走两步就迎了上来。 “虞姑娘,你这是” 孟琴心眼神暧昧,不断在虞年和应琢之间穿梭,意味再明显不过。 她就住在这二人隔壁,往日见到时,只觉他们关系亲密,言谈举止间倒是十分自然,但不似一对鸳鸯爱侣,更像是多年好友。 孟琴心知道虞年是来求姻缘的,但这两人总不欲和其他人多透露自己的信息,与她也不过只有几面之缘罢了,她也就不好多问。 直到昨夜听见隔壁传来的阵阵淫靡声。 孟琴心也是个修士,第一次入口时便发现了那饭菜有异,但几番纠结之下,还是求子之心占了上峰,不过是些春药罢了,总之就当是助兴。 不想这春药也助了虞年和应琢二人。 此刻虞年小脸虚白,几乎是挂在男人背上,估摸着下地都费劲。昨夜听见那动静的时候她都啧啧咂舌,搞这么激烈,不知次日还能不能下的来床。 方才在远处看见这两人,一边是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更多的,还是八卦。 只是她一句问候的话落下却没了回应。许久,对面两人都闭口不言,一声都不吭。 虞年是嗓子酸痛,不能说话,而应琢则是不爱说话。 对这种闲谈他只觉无趣,平时都是小徒弟在应付,如今,她不开口,两人就像是都哑巴了一般,对面一句话抛来,一点儿回响都没有。 空气中仿佛弥漫着尴尬,孟琴心脸上笑意都有些挂不住,还想着是不是自己唐突,莫不是让对方感觉不适了。 突然间,只见对面虞年腿一抬,绣鞋就踹在了男人有些发黑的衣衫上。 那位叫阿琢的公子眉目间闪过一丝无奈,绷着唇,半晌终于蹦出了一个字—— “嗯” 虞年: 她果然不该对这人抱有什么期望。 于是乎,虞年只能自己哑着嗓子,不时答对方两句。孟琴心听她这声音也就明白了个大概,便没有问更多,只是眉眼之间笑意更甚,面上飞红,说得愈发激动。站在她一旁的道侣都要看不下去,蹙眉轻推了她一下。 毕竟是刚认识,说那么多做什么。 况且这二人的关系怕是不简单,他昨夜分明听见那女子一句句喊的都是“师尊”,若真如他所想 这般有违人伦之事,也就只能在桃花村内说说,放在外面,只尽会遭人唾骂。 男人思绪沉沉之间,不知孟琴心和对方都聊了些什么,只是两个小姑娘看上去说得投缘,你一言我一语,最后还约着晚上四人一起小酌一杯,到时再谈。 他唇瓣微启,终究还是没有阻止。 ————— 是夜。 明月悬挂天际,星辰点点如细碎珍珠散落在空中。几声蝉鸣断续地响起,微风轻拂,在白河上方漾起一片片微光,摇曳生姿。 虞年房中,孟琴心二人坐在桌旁,正摆好了小酒和瓜子,等着他们归来。 方才几人还在屋中聊得正欢,突然那两人却说是有点小事,匆匆离开时还嘱咐他们不要走动,自己去去便回。 小屋里烛光亮起,透过窗棂,只能堪堪瞧见两道人影。 另一边厢。 虞年算好了位置,就藏身于小屋附近的竹林之中。 应琢说这事风险太大,他一人去便可,但这次为了诱那修者靠近,牵扯两个无辜的人进来,她说什么也放心不下,便悄悄藏于此处以防万一。 此刻已将近夜半,桃花村内又适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淫歌,四周声音杂乱,是为迷惑,可还远远不够。 炼气期的修者,虽武力不高,但神识少说也能探出十数米,附近只要有风吹草动都能立马辨析,他们的体力、行速、敏捷度都远超常人。 但同时,虞年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修者周身可能会有灵力。 如此一来,桃花村内没有灵气一事,即能助了他,也能成为杀他的一把利刃。 只要有灵力存在,在村内原本无用的阵法便可以得到激活。 正午出门前,他二人便在小屋周围埋下了层层杀阵,且为以防万一,最重要的阵眼还未置下,阵法未成则更不容易被发现。 应琢此刻已等在那处,只待那修者踏入,结果便可辨明。 唯一一点问题在于,虞年根本不知那人今夜还是否会出现,只是在赌,且机会也只有一次,无论如何,必须一击致命! 虞年站在十米开外,隐了身形,紧盯小屋四周,只待那人出现。她如今身形略显消瘦,月光拂照下小脸更显苍白,原本如樱似的唇瓣几乎没了血色,全身紧绷,似一阵风吹过就会倒下般。 许久,屋外也不曾出现任何人影。夜风呼啸,她头脑愈发胀痛,身形摇摆不定,犹如秋风中的残荷,摇摇欲坠。 就在她双腿虚软,快要倒下的一瞬间,突然,腰间伸来一个细长竹节状的东西,堪堪抵住她倾斜的身形! 虞年:!!! “虞姑娘可是在找这人?” 清润声音骤然在身后响起,带着那熟悉的笑意,悠悠飘进她耳中。 第三十七章叫给我听 裴行易昨夜就到了桃花村。 当初放虞年和路明走后,他也带着刘翠离开了姑苏城,但却越想越觉不对。 自己怎么就留了她一命。 就因幼时那一点施舍?还是因知晓她就算去了桃花村也必会无功而返? 裴行易必须承认,那时他有意将茶中断肠散换成迷药,是心想放她一马,曾经欠的那些小恩小惠也便算清了。 但无论如何,对方现在已经开始插手此事,他不该赌的。 刘翠必须死,虞年也是。 于是昨天夜里,他便又回到了这桃花村。 本想过来直接将人杀了就算了事,谁知却意外听见了一出师徒乱伦的戏码。 裴行易深觉有趣。 倒是不知他那兄长知晓又会是个什么反应。 自他被逐出宋家之后,两人便再没见过,现下送他份大礼,也算还了小时候那些“恩情”。 留音石将一夜荒唐记录得清清楚楚,可他却没能送出去。 裴行易五感失了四感,因此神识和听力都格外灵敏。夜里桃花村的淫乱盛况他早就清楚,可昨夜,他一人立在屋后竹林之中,感受着自己胯下鼓胀,良久也没能迈开步子。 裴行易是不解。 本以为胯下那物不过是个摆设,那时却硬到发疼。本以为自己早已是个死物,却在听见她淫叫时清晰感受到了胸腔下的疯狂。 屋内女子娇啼半夜,混杂着她淫水被捣弄的声音,好似小猫般一下下在抓挠,裴行易只觉一向清晰的听辨能力都变得模糊,持着骨杖的手越来越紧,全身血液好似开始沸腾! 他已是许久,不曾这般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如此,便又没能杀了虞年,反而不知不觉在屋外听了一夜春歌。 此刻,夜幕低垂。 竹林之中,微风徐来,竹叶沙沙作响,二人的影子随着竹影摇曳,若隐若现,与周遭风月共存。 裴行易一袭玄衣立于幽静之地。他身姿挺拔如松,雾白眸子淡漠如水,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 而他脚边,正是虞年等待已久的那名修士,只是人此刻瘫倒在地,不知死活。 裴行易的面容虽有些不堪入目,但笑起来却略显清俊,本应是浑身气质润雅万分的人,说出的话却不那么动听。 “我可将这人交予你,不知姑娘能否也帮我一个小忙?” 他一手持着骨杖抵在虞年腰间,眸子微弯,薄唇轻启—— “还请虞姑娘,叫给我听” 虞年原本防备的神情霎时间全部僵住,小嘴微张,瞳孔惊诧晃动。好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啊?” 她看见对方眉头微蹙,一闪而逝。 裴行易微微歪头,握着骨杖的手紧了又紧。 字是对了,但总还是缺些什么。 他手持盲杖轻轻推下虞年的身子,不咸不淡地开腔,“麻烦姑娘多叫几声” 虞年神色复杂,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心想他莫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她嗓子酸痛,可如今要找的人在对方手里,应琢也不知去向,腰间还被法器抵着,只能先顺着他来了。 于是虞年抿了抿唇,哑着嗓子,一声声“啊、啊”地干叫着,毫无感情,更似那秋日里半死不活的寒鸦。 她不知裴行易是怎么想的,只看见了对方愈发紧蹙的眉头和青筋凸起的额角。 夜半的桃花村杂音四起,裴行易听力本就灵敏更是不喜此地,如今再加上耳边这近在咫尺的噪音,好似耳膜都要被刺穿了一般! “行了,别叫了!”,还没几声就突然被他打断,难得听见他声音里带了几丝烦躁。 裴行易眉头紧蹙,一双眸子迷蒙,他“盯着”虞年,半晌没有动作。 忽然,抵在腰间的骨杖一松,他后撤半步,手持盲杖将地上那昏死的修士一推,道,“人你拿去罢” 虞年顿时呼出口长气,甚至不想探究,嘴上说着“多谢”就想上前查看。 这村里诡事颇多,她是一刻也不想再多耗下去,只要能探明这修士身上灵力的来源,今夜应当就能找到解药,离开桃花村。 她方才便发现了,裴行易身上修为仍在,这人一定以前就来过这里才能如此轻车熟路,他甚至知道自己此刻等在这的目的,只怕事情远比她想的要复杂。 现下虽有了些进展,可还有一点问题,裴行易怕是不会让她救刘翠。 主线任务只是让找到解药,可虞年总觉得,那女子才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她半蹲下身子,一边在那修士身上翻找可疑物件,一边试探道,“劳烦裴公子,稍后还需带我去见见刘翠” “你想救她?” 清润声音自头顶响起,虞年答得自然,“是,那是一条人命” 她听见裴行易迈着步子,盲杖一下下点在草地上,正向她走来。 衣袂蹭动,裴行易在虞年面前蹲下,一手支着盲杖,一手触上了那修士的肚腹。 虞年蹙眉看向他,却见眼前,这人姿态闲散,嘴角漾着一个浅浅的弧度。 “可以” 他答应得如此干脆爽快,竟叫虞年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本还以为费一番口舌的,现下看来倒是不必了。 “算我欠公子一个人情” 跟裴行易的交集她是躲不过的,往后还要靠攻略这人才能回四方管理局,欠他一笔倒也不算什么。 虞年正松了口气,却听他又道,“虞姑娘可知,你想救一人性命,又要付出些什么” 说着,裴行易左手放在修士腹部,两指并起,还在不断下按,似要生生刺穿一般。 “你什么意思?” 眼前,男人虽笑着可却不及眼底,他眸子弯起更似携着一丝嘲讽。 不祥的预感自心底升起,脑中好像有愈发急促的鼓点,虞年伸手就想要去阻止却已然来不及。 只见裴行易两指似刃,灵力转动直接破开那修士的衣衫、皮肉,鲜血涌出片刻竟伴着层层黑烟! 他半个手掌几乎都掏进那人的血肉之中,再拿出时,苍白皮肤已被鲜血染红,血珠顺着他指尖、掌心一路流到袖口,玄色衣衫洇得愈发幽深。 而他两指间,正勾着一只蛊虫,外形与虞年在刘翠体内探到那只极为相似。 也正是此时,系统面板突然弹出—— 【主线剧情叁:五天内为刘翠找到解药(已完成)】 【目前主线完成度:10%】 虞年查看面板的同时,竟意外瞥见,裴行易的情欲值后面不知何时变成了1。 她神色复杂瞧面前的人一眼,心道当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眼前的修士怕是早已丧命,被人生掏肚腹也没任何反应,半点气息都感受不到。而另一边,裴行易已经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将那蛊虫扔了进去。 “虞姑娘,人我会救” “但姑娘还需知道,善心不止会救人,还会害人...” 轻飘飘一句话落下,没有丝毫温度,他话里话外不是在教她,更似一个看客。 看这世间万物有生就会伴着死,笑她一腔善意不过茫茫然总会被人踏在土里,人命轻贱,她又何曾可知? 桃花村中一阵清风拂过,是结束,也是开始。 突然间,狂风怒号,扫过密林,万木哗然! 林中之竹,如海浪翻腾,枝叶交错,疾声如泣。大风挟带尘埃与落叶,犹如战鼓隆隆,气势汹汹。高竹摇摆不定,树梢低吟,宛若千军万马过隙。 一丛丛绿竹,高耸入云,分明没有星火,却在刹那间凭空燃起黑烟,不过几息时间便如枯树般失了生机,风拂过就已层层崩裂,落在地上化为粉糜。 也恰在此时,忽闻桃花村内传来一声凄凉之极的哀嚎,宛如孤魂野鬼的哭泣,撕心裂肺。那声音在空旷的夜空中回荡,犹如断绝了所有寄希的绝唱。 原本的淫靡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四起的痛苦悲鸣。 虞年看见,无数人从门户中慌不择路地奔出。男儿急走,女子惊呼,小儿跌跌撞撞,皆在这一刻骚然大动。 人们身上都燃着缕缕浓密黑烟,似在侵蚀血肉,前一刻还在慌忙逃窜的人,却在下一刻身形僵滞,血肤枯荣渐渐萎缩,直至只剩一具白骨留在原地。 裴行易早已不见身影,村内草屋莫名起了大火,片片赤红色如血盆大口正在吞噬整座村庄,窜动的鲜红色映在虞年眼底,又化为颗颗透明泪珠从眼角滑落。 烈火之下,桃花村内亮如白日,层层云雾拨开,此刻,她终于看清了,那条在村民们口中清澈见底的白河下,不曾见鱼,却是无数腐烂已久的残断尸骨。 虞年身形踉跄,扶在泥地上许久才撑起身子,瞳孔晃动眉目间满是无措。 原来那蛊虫,是解药,是母蛊,也是阵眼。 桃花村内人皆已中蛊,母蛊被取,众人体内子蛊再无压制,躁动着开始侵蚀血肉,人,是再也活不成了。 怪不得....怪不得任务只要求她找到解药,而非救了刘翠.... 阵眼消失,阵法自散。随着桃花村阵法被破,四周灵气排山倒海般涌入,灵力一股股推挤着回到体内,虞年却不觉轻松,反而感觉身子沉重到连站起都要耗尽所有气力。 耳边不断充斥着村民们临死前的惨叫,她双眼呆滞无神,踉跄着身形转头看向村口。 那一边,月白身影长身玉立。 映月宗众人不知何时来了这小小桃花村,长老弟子数十人,正将他层层包围。 应琢背对村口,手持长剑,剑身如水波般流转着寒光,狂风呼啸而过卷起他霜白长发,衣袂飘扬。 他神情冷峻,目光淡淡扫过周围众人,语气坚定沉稳—— “吾再说一遍” “她不是” 第三十八章辨明 双峰夹峙之间,云霞生处,映月宗。 今日恰逢一年一度的宗门大比。 此刻天边微熹,晨光初破,红日渐洒在天际,映月宗广场内却早已被人群塞满。 广场铺以云石,洁白如玉,四周环绕着仙树,每当微风吹过,树叶轻摇发出银铃般的脆响,空气中的灵气都浓郁到可依稀见其形。 凡尘界下至十二、上至古稀,无数人挤破脑袋想踏入修道一途,纷纷在月前去信,能得到答复的不过半数,最后通过筛选进入宗门的更是少之又少。 十数艇能载千人的云帆正悬于流云之上,宗门大开,人群攒动间,不断有云帆停靠、离开,还在接送新的来客。 弟子们仍在艰苦维持秩序,不过半个时辰初测就要开始,但各长老、仙尊皆未出面,场面一度混乱无比。 而另一边,玉华殿内。 虞年跪在大殿中央,应琢提剑立在一旁,不远处,宋亓一早已闻讯赶来,还在陪她跪着。 而众人等候已久的长老、尊者们,此刻却正坐于上方玉台之上。 在场所有人,无一不是神情严肃,各个眉目紧蹙,还在向中间的少女施压。 虞年抬眸看了看四周,心中仍是抑不住地泛起一阵无语。 昨夜她是被长老们押回映月宗的。 原是那日太初峰的那位洒扫弟子,不经意间瞥见她诈尸,几番思来想去之后还是上报给了掌门。她人虽不在宗内,这几日内整个宗门却因她的事而翻了天。 只因那小弟子当时的原话是: “弟子亲眼所见.....虞师姐她死而复生,出现在太初峰上时,双眼迷蒙模糊,手.....手上还拿了个烛台” 虞年:..... 她倒是忘了还有这茬子事! 自己当时睡得正沉却被宋亓一反复吵醒,她大脑思绪还缠成一团,顺手抄了个烛台想捅人来着.... 不想如今,那烛台却成了众人口中“招魂”的法器。 这映月宗之人皆以为扶摇仙尊思徒心切,便施法“借魂还尸”,是以都把她当成不知哪来的孤魂野鬼对待了。 几个时辰的反复盘问和搜魂,直至现在天光大亮,四周仍是无一人信她真只是龟息了五十年。 现在的情况虞年早已料想到,反倒是一旁宋亓一的反应让她有些意外。 这人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她刚进玉华殿,宋亓一后脚便到。 他从进来起就一言不发跪在一旁,双膝着地,背如松立,对四周声音仿佛充耳不闻,甚至搜魂确认无误后他面上仍是毫无波澜,似是一早就知道结果。 他没在看她,可虞年每次回眸,都恰巧能和他刚抬起的视线撞上,宋亓一眼神温润如水,总是对她轻柔一笑。 虞年也会扯着嘴角回应,但心中却忍不住腹诽。 这家伙的神识一直放在她身上。 此刻也快临近宗门大比,外面杂音四起,一听就知道是没人镇场主持,弟子们已经是急得手忙脚乱。 可偏偏这群人非要在她身上探个究竟。 大殿内已是沉寂许久,众人都一言不发,只神情严肃紧盯虞年一人不放,不时有脾气暴躁的坐不住想要出手,也被应琢淡淡一眼给瞥了回去。 门外弟子又开始送讯通传,大比在即,不可再耽搁。 上方灵台仙尊坐得随意,一手搭膝,一手肘头,瞧着面上也有些疲倦。 活了几百年他倒也是没见过,死了几十载的人竟还能再活过来,可事实如今偏就摆在他们眼前,这事上哪说不得令人啧啧称奇。 他看一眼还立在那的应琢,语气多少带些不耐,“扶摇,你若无事便先去罢,大比也不可无人主持。虞年此事....待吾等查清,人自会给你送回太初峰。” 洋洋洒洒说这一堆,也就是为把这大佛请走他们才好行事,可话落地却只得到两个字。 “不必” 应琢神情冷淡,立态孤傲,视线都懒得朝那边放一放,手中本命剑自在桃花村时唤出便再没有收回,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维护虞年的态度。 四周长老们当真是头痛万分,盘问个弟子本不算什么,偏偏应琢就立在那,话说重了不行,问得多了也不行,有时急了想站起个身都能看见他剑芒闪上一闪。 师傅在这也就算了,那边掌门亲传弟子也在陪跪,他虽一言不发,但谁又不知宋亓一心悦虞年? 这要么就叁个人一起完好无损送出去,要么就撕破脸,几人一起围了应琢,还得欺负那边两个小辈。 若传出去,他们这老脸要还是不要? 气氛僵持间,屋外已有灵鸣声响起,钟声回荡,悠扬宏亮,声震九霄映月宗上下。 是在告知,距大比开始只剩一刻钟时间。 玉华殿内,琉璃瓦顶,碧玉砌地,光华四溢,本应是祥和之景,殿内气氛却有些凝滞。 虞年看见台上几个长老相视一眼,面上神情皆有些复杂,虽未有言语,但应当是在传音了。 她已跪了将近半夜,如今虽灵力归体倒是不觉疲倦,只是心中思绪杂乱,眼眸低垂,脸色也说不上好。 等待间,虞年突然闻见一股淡淡竹香,清冷而悠远绵长,悄无声息地渗入心脾,久久不散。 她抬眸看向应琢,二人视线正好相撞。 【我在】 传音自脑中响起,虞年淡淡瞥他一眼,面上挂起一个礼貌的笑,没有再回应。 而另一边,不过片刻,那厢大长老先一步开了口。 “也罢,此事便到此为止” “不论虞年当初是否龟息,如今搜魂结果已明,既是我映月宗弟子,便再无探查之需” 他一句话说的是虞年,眼神却看向了应琢,这是在给他一个明确答复。可后者眉眼间透露着淡漠与疏离,只看他一眼,连话都未回,径直走向虞年想扶人起身。 身后宋亓一见状,一言不发,他看着眼前二人,目光如深潭,面上神色难辨。 “只是吾仍有一事不解” 虞年一手撑在应琢小臂上,还未站起,就听见上面又传来了声音,“你既是才醒不过数日,为何不好好待在太初峰修养,却匆匆赶去了那姑苏城?” 一句话落下,虞年却感觉到应琢突然身子紧绷,无比僵硬。 应琢一直以为,虞年是为躲自己才谎称要下山游历。 那晚他确是欲踏出一步,却换来次日对方的匆匆离去,其后更是不知所踪。若不是路明情急无路,寻来了他这里,到如今,虞年怕是还不愿见自己。 应琢怕听见答案。 他看向虞年,却发现对方眼神不闪不躲,理着衣袖答得自然,“弟子在山下听闻姑苏城诡事,心有疑虑,便一路寻去了那桃花村” 一句话轻飘飘落下,虞年没有看见,身后宋亓一却在此刻也转眸看向了她。 应琢和宋亓面上不显,却各怀心思,耳边,少女清澈声音还在继续。 “可弟子不知,为何众位长老能寻去那处?” 自映月宗一众人出现在桃花村时虞年便觉得蹊跷。 按理说,自己一界小小筑基期修士,就算是被夺舍,也不至于让宗门大能都倾巢出动,即使应琢也在,那等他二人回了太初峰后再做定论也不迟,何必要急着连夜赶去? 更何况,当时桃花村内死伤大半,大火燃直深夜,应是裴行易将母蛊种入了刘翠体内,众人体内的子蛊才稍有平息。那时她不愿离去,眼前这群人却声称此事会由宗内接手,让她莫要再多心。 这桃花村的事,要管也是姑苏城的宗门来管,又哪轮得到映月宗插手? 她心有狐疑,但如今尚未到时机,不能当众去问,若这些人有所隐瞒,她再去深究也问不出个结果。 果不其然,一句问出却并无人认真回答,反而是随意抛出一句,敷衍了事。 “凡是映月宗弟子,所到之处,吾等必会知晓” 虞年看见应琢眉头微蹙,便知这又是个幌子。 她遵礼恭敬一鞠,“谢大长老解惑,弟子明白” 第三十九章无常 庭前花谢了,行云散后,物是人非。 几个时辰之前。 这边厢虞年还在玉华殿与众长老纠缠,山下,一个小小身影踉跄着步子,终于来到了映月宗大门前。 夜色如墨,寂静无声,月光稀薄,照不透这片深邃的孤寂。 微风徐徐,吹过空旷的林间,带起几片落叶,沙沙作响。 少年的脚步声在静谧的空气中显得尤为突兀。 谢确行走之际,步履不稳,犹如醉汉摇摇欲坠,左摇右晃,每一步都显得艰难重重,每一次落足都带着无力的颤抖,难以寻得支点。 胸口处的剑伤还在不断向外渗着猩红,他一手捂在伤口处却是徒劳,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涌出,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止也止不住。 虞年给他的伤药早已用尽,若非如此,他怕是撑不了这一路。 那晚,应琢欲取他性命,对方要杀他,更是要折磨他。那把生锈的铁剑缓缓破开皮肉、刺穿胸膛,钻心的疼痛如胸口的血流一般涌来,直到最后疼到昏死过去。 他侥幸逃过一命,本不该再来找虞年。 可谢确就是想知道,是不是真如应琢所说,姐姐不想见他,姐姐让他......滚。 从明州城前往映月宗其实用不了几日,但谢确伤势过重,一路养伤一路歇息,这才在今夜赶到。 玉瓦金檐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跳动的灵力衍化成一层层无形的波纹,透过冷冽的夜风,轻拂过他湿润的额头。 银光皎洁的月色下,谢确抬头望向幽暗中隐约可见的宗门轮廓。 他并非修士,进不去宗门,只能求着看守大门的弟子让他进去见虞年一面。 只一面,一面就好,他好想见她。 那弟子手持灵剑,姿态端得高傲,语气中都透着不可违抗。 “今日宗门大比,没有邀信,外人不得擅入。” 他又瞥谢确一眼。 况且,眼前这少年不过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如此急迫想见虞师姐,却又讲不出个由来,怕不是看师姐善良好说话,想来走后门的吧... 孤月拂照下,谢确脸色苍白如纸,伤口处的疼痛阵阵传来,还在咬牙坚持。 少年唇角微颤,语气中带了一丝恳求,“不...我是真的找姐姐有话要说,我——” “姐姐?”,闻言那弟子面上带了一丝嘲讽。 “虞师姐是什么人,凭你也能张口闭口就叫姐姐?” 他眼神不屑地上下打量面前这少年一眼,一身衣裳破布褴褛,脚下的鞋都不知去了哪里,浑身都看起来似个乞儿,唯一值钱点儿的也就他腰间那枚乾坤袋了。 见状,他嗤笑一声。 这几日自己本就因宋亓一烦得不行,这才申请从太初峰洒扫转到宗门口做个看守。 本想看个门总能清闲许多,也能躲了宋亓一那个疯子,不想又恰逢宗门大比,忙得焦头烂额,这小子现在来也算是撞枪口上了。 看眼前这少年好欺负,他嘴下可是毫不留情。 “我看你也别想了,虞师姐可是扶摇仙尊门下唯一亲传弟子,外人来见都得先去信再等上几日”,那弟子嫌弃地瞅他一眼,又继续道,“来路不明的人可就更别想了” 谢确从不知虞年二人的来路,只知她在映月宗,他也从未想过可能会被拦在门外,一路上,满心都是见到人后要好好道歉,脑中的话反复措了无数遍,如今却是一句都用不上。 对面人看少年嚅嗫着唇瓣,眼眸低垂,半天也没吐出一个字来,人却就站在这里不愿走,一副不让他进便不罢休的姿态。 莫不是真想就这么傻站一夜吧?还是说他想站到自己同意他进宗门为止? 心念至此,那看门弟子面上多了丝不耐。 “这样吧,我也是看你着实可怜,便给你指一条明路” “今日宗内有大比,载人的云帆皆已借出,凡人是上不去映月宗的” 映月宗坐落于两山之间,高至千米,几乎嵌于云端,修士进出都得御剑,他这话倒是也没说错。 谢确只见眼前的人用剑尖儿指了指不远处的石阶。 “但这阶梯可直通映月宗内门,你若有心,便自己走着上去吧” 石阶乃映月宗初立时所建,也是当时掌门为让弟子们强健体魄,一块块搬来的青石,铺就了这么一条小路。 如今近千年过去,宗内掌门都换了数任,曾经的规定也早已被废除,阶上斑驳陆离,石面磨损,石板裂缝中,苔藓斑斑,已是荒废许久。 那弟子如此说,不过是想让眼前这少年知难而退罢了。 毕竟这石阶盘绕着直通云霄,少说也有上万层,修士走下来都累到腿软,更何况他一个普通少年? 可却不想,面前人望着那阶梯,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眼底尽是决意。 “好” 谢确没有再多言,捂紧胸口伤处,赤裸的双脚一步步踏过杂草,向石阶上走去。 足下落处是苔藓和碎石,胸口流下的血顺着指尖滴滴落在台阶上,夜色中,谢确脚步声渐远,只余他孤影错落于斑驳的青石板路上... 映月宗大门前,那弟子望着少年渐远的身影,面上都有些挂不住。 一个个都想见虞年,一个个却都是疯的。 另一个,可不就是玉清峰上那位嘛... 他突然就想起自己无奈做大门看守的原因。 那时他还在太初峰上负责洒扫,宋亓一照常提剑来找扶摇仙尊。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日,可那日,他竟亲眼看见虞年师姐从房门中走出!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眼花,还想再去探究,可当时仙尊恰巧赶到,他匆匆瞥了一眼便没再敢看。 宗内人皆以为他是因惊吓,所以才将虞师姐诈尸一事上报,实则,是被宋亓一给逼的。 那日宋亓一被扶摇仙尊重伤,最后硬是站在雨中昏死了过去,还是他把人送回去的。可不想,这人醒来后居然马上又去了太初峰! 那时仙尊和师姐皆已下山游历,不知所踪,宋亓一看不见人影,便缠上了自己。 一字一句问的都是那日他是不是也看见了虞年,反复向他确认当时究竟是不是幻觉。 可他确实也看见了,便答着说是,不想那人却更疯了。 自那以后,宋亓一每日都守在太初峰上,次次见面都要问他有没有看见虞年,知不知道她去了哪,得不到答案后,则又重新开始问那日的虞年是不是他的幻觉。 自己回答是也不对,回答不是也不对。 每天被问得要疯,可偏偏这人不依不饶,得到答案后也不甘心还要反复再问。 他躲着宋亓一还来不及,于是便申请换个地方值守。 可还未等他清闲半日,这疯子竟又寻来了! 自己眼看着宋亓一疯了五十年,当时却难得见他神志清醒一次,他面如温玉,身穿一袭灌篮锦衣,黑发如瀑一丝不苟地束于脑后,一枚青玉簪将其固定。 平日里身上、脸上的道道剑伤皆已不见,想必是终于肯花心思医好祛疤了,只是那嘴角处还烂着一块,不似刀剑所伤,更像是被咬的。 “你去将虞年一事....上报掌门” 当时宋亓一突然吐出这样一句话。 话间,自己不时瞥向他嘴角看,或是被对方发觉了。但宋亓一还以为自己是在瞧他今日的穿着打扮,那人抿唇温和一笑,道,“这件,年年喜欢” ————— 另一边厢。 此时,距宋亓一让那洒扫弟子通告虞年身死之事已过去整整一日。 叁人同长老们纠缠半夜,终是在宗门大比前出了玉华殿。 几人身影出现在殿外长廊之上,宋亓一跟在虞年身后,眼神放在前方女子身上,再无转移。 长廊曲折延展,廊柱雕栏,画栋飞檐。 两旁垂柳依依,绿荫如盖。 虞年一袭细织轻罗,裙摆随风轻拂,如水中芙蓉,脚下步子轻快。 宋亓一跟着,突见前面少女脚步一停。 她回眸,盯他片刻,还是从乾坤袋中掏出一瓶伤药递给了对方。 “拿去,记得把伤治好” 方才她便看见了,宋亓一嘴角处还有个小血口,应是那日咬他那一下还未痊愈。 修士的自愈能力远超常人,这么个小伤过了几日应当早好了,可虞年不想深究,只想着他面上挂着个痕迹总不算好,还是莫让人看见了吧。 她见宋亓一唇角一弯,眉目间似拢了光华,伸手接过了玉瓶。 “嗯,好...” 虞年也不多言,看对方收下,便回头继续管自己脚下的路,一旁应琢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但虞年更懒得理他。 前面两人还在迈步走着,身后,宋亓一垂眸看向了手中的玉瓶。 他一手不断在细腻瓶面上磨磋,一手抚上了自己久久未愈的唇角。 此刻那处已结了痂,以修士体质,这点小伤又何须用药,不过半日便能完好如初。 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压在唇瓣上,用力到指节都在泛白。 指尖还在不断下压,已是不知第多少次了,他又生生破开了那层薄痂,霎时间,血流如注... ———— (众所周知,宋家以茶艺闻名。还有前夫哥让人去找掌门,就是因为他实在找不到自己老婆了,只能想办法让别人去找) 第四十章宗门大比(上) 映月宗大比上。 朝阳初升,碧空如洗,微风不燥,和煦轻拂。 十数座擂台由阵法而起,或立于广场之上,或轻盈悬于流云半空,四周皆有弟子看守。防御大阵在擂台周围形成道道光圈,流光闪烁,远处瞧去,似是一个个漂浮空中的琉璃球一般。 广场周围绕有看台,一层层由低至高都是今晨临时搭建,看台前方错落着摆放有十数个矮几,则是各长老、尊者的席位。 此刻,应琢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正端坐其中。 前方擂台上刀光剑影,眼前案上的煮茶还飘着热气,茶烟袅袅,缠绵上升,然而他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此处,如霜长睫低垂,眉目冷清,只剩心绪缭乱。 后方不远处,宋亓一与虞年的坐席被安排在了一处。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虞年死而复生,龟息五十年的事几乎已经传遍映月宗上下。 本是宗门大比的日子,人们的目光却不在擂台上,反而全都不时飘向他二人那处,一双双视线灼热,即使只是压着心里的好奇下意识望去,也吸引了大半人群的注意力。 只见那边,宋亓一背影清瘦如竹,一身素衫似映着春晖,湛蓝长袍如清霜笼在周身,眸子里溢满了温情,犹如春风万里拂过。 他嘴角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手上还在拆着油纸,将里面的小酥点拿出,递给旁边的女子,看她塞进嘴里吃下,便又缓缓拿出一颗,放在她手上。 而一旁的虞年—— 虞年在想裴行易。 如今主线任务尚未发布,她本是去想找那人,探探桃花村的情况,看望一下刘翠,说不定顺便还能刷波好感。 可谁知应琢和宋亓一竟跟了她一路! 就是因为想甩开这两个人,她才在映月宗里漫无目的闲逛了一圈又一圈,可身后两个人便如自己的影子一般,一左一右,一白一蓝,两人之间隔了八丈远,却仍是跟得死紧。 应琢一路上都一言不发,但显然是不会放她独自一人走的意思。 而那边宋亓一似是看出她的目的,也不直接挑破,只问她一句,“年年可想去看看大比?” 当时虞年是想,去看宗门大比也好,反正到时候趁人多,她正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闪人溜走。 谁知映月宗这群人倒是有“眼色”,看自己是同宋亓一一道来的,便二话不说把他二人安排在了一起。 此刻,擂台上拼得火热,却分不去身旁人丝毫视线,反而手中投食的动作愈发流利。 虞年味同嚼蜡,其实早已尝不出味道,只是机械般的不断往嘴里塞着,每嚼一口,思绪便飘远一分。 “年年....” 看着一旁少女两腮鼓鼓,双眼分明望着台上却不聚焦,宋亓一笑得无奈。 “既不想吃,便不吃了罢”,说着,他伸手拿回了虞年手中那颗还没来得及吃的糕,又放回了油纸里。 手心一空,虞年这才回过神来,她嚼着嘴里的酥转眸看向宋亓一。 他眸色温润如玉,嘴角永远带着淡淡笑意,言谈举止得体而大方,如世间皎月。 刹那间,虞年好似又回到了曾经,又再一次见到了当时的宋亓一。 好像那日在太初峰时的相见,不过都是自己的错觉。 可更令虞年疑惑的是,自己死而复生,起初连应琢都怀疑她被夺舍,眼前这人,怎就能毫无戒备,全盘接收? 还是说,只要是披着这张皮,里面的魂魄是谁他都无所谓? 虞年眉头微蹙,目光含疑,只看着他,想问出的话酝酿半天,却欲言又止。 而眼前,宋亓一也便任着她看,任她皱眉打量,任她眼底狐疑。 他眉目温润柔和,清风拂过,云淡参差的额发在俊秀眉间轻荡,褐色瞳底中,只映着她一人。 是她,他又怎会认错。 幼时初见,只觉隔壁虞家小女倒是生得聪明灵慧。 再次相见,便是自己正坐在房中研书,眼看着她一袭嫩粉襦裙翻过两家之间的墙头。 少时出游,他想游船风雅,她却想去农家地里偷果子,二人不欢而散。当天夜里,船只停靠岸侧,他独自一人早已觉得无趣,正想离开,却见一小丫头扎着双丫髻,一身襦裙脏污,怀里抱着些许果子,正挑帘弯着眸子向他走来.... 总有人问他,为何不去再找虞年提亲。 二人青梅竹马,形影相伴,应当是水到渠成的事。 外人只能看见那一步,可对宋亓一而言,却仍是长路漫漫。 他不仅是想要两情相悦,更是因曾经那一次被拒而明白,他要更努力,一直努力,才能配得上年年,配得上她的一句—— “好啊” ————— (前夫哥就是一个自傲又自卑的人,纠结四十年,老婆没了) 第四十一章宗门大比(中) 虞年瞧着宋亓一,目光却渐渐被他嘴角处的伤口所吸引。 这咬痕怎么还在? 现在周围人视线几乎都聚焦在他们这,宋亓一嘴角挂着个口子总会引人无端猜测。 她对上眼前人的视线,意会地指了指自己的唇角,道,“给你的药,你没用吗?” 只见宋亓一一怔,摇了摇头,手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唇瓣。 手指纤长如玉,分明在唇角处滑过,却又摸向了他处,他神色有些迷茫,好像是在找她口中的那处伤痕。 “不是那儿” “不对....” “....也不是这儿” 虞年眼看着他的指尖每次都堪堪划过那处血口,鲜红印记明明就摆在那,平日里挽剑还无比灵活的手,今日却尽显笨拙,就是摸不到地方。 她蹙眉看着,心下也越来越急,“算了,药给我,我来吧” 手掌刚伸出去,那玉瓶就放了上来。 宋亓一嘴角带笑,清澈眸底漾着层层水波,随着对方柔嫩手指触在自己的唇瓣,鸦羽般的长睫也轻轻一颤。 他垂眸,少女正坐在自己身旁,微仰着头,剜着瓶中药膏细细涂抹。 温润的触感不断在他唇上蹭动,鼻尖跳跃着她诱人的香气,仿佛随着清风在空气中飘荡,如此熟悉而温暖。 宋亓一忍不住弓了腰身,又靠近一些。 在太初峰那日,他就已无比确信,眼前这人就是虞年,因为也只有幻影,才能如此像她。 至于长老们纠结许久的夺舍一事,他从未怀疑过。 是不是龟息又怎样,就算是无故死而复生又如何,只要是她,其它事他不愿去探究。 眼前,少女小脸白皙透粉,容颜娇艳,双瞳如潭中碧水,清澈透亮。 总之世事流转,她还是回到了自己身边。 虞年只顾盯着对方的唇角,还在细细涂着膏药,头顶上的视线都快要化为实质,可她抬头看都不看一眼。 那目光烫人,她当然知道宋亓一正看着自己,可比起直面相对的尴尬,她更愿意装作不知,一个躲字诀为上。 虞年被盯得发毛,一手在他唇边抹着膏药,又倾身靠近了些,手上动作也急着越来越潦草。 四周喧哗之声充斥耳际,台上刀剑相碰,台下有人闲聊交谈,有叫好声此起彼伏,还有灵鸣钟声不断响起,交杂一片。 喧嚣声中,突然,前方不远处台上传来一道喝声—— “虞年师姐!” 声音震耳传来,周围看台都听得一清二楚,霎时间,所有视线都向她这边转来! 众人只见,此刻虞年和宋亓一二人姿态无比亲密,两人几乎都要贴在一起,少女的手抚着对面人的唇瓣,而那边宋亓一只垂眸看着她,眼底尽是宠溺。 虞年也在此刻闻声抬眸看去,却不巧,正好撞上前方应琢转过来的视线。 周围人都一脸看戏模样,唯有他,此刻面色阴沉得可怕。 应琢眉间紧拧,瞳孔如幽静的湖水,转眸看向宋亓一时,眼底暗流涌动,竟是浮现出一抹杀意。 放在桌上的手已经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矮几上的茶水都因他周身灵力波动而颤抖着泼洒出杯沿。 虞年冷嘶一声。 分明只是上个药,但现在这活像捉奸现场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虞年望着应琢,被他骇人眼神盯得心尖都发颤,手上动作便不禁顿了下来。身旁宋亓一见状,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原来是他。 隔着一众人群,宋亓一直直对上那边的视线,不闪不避。 【弟子不知,原来小辈之间的打情骂俏,还能引得仙尊如此侧目】 一句传音撂下,那边却再也没有传来回应。 虞年不知这二人对视之间又交流了些什么,却隐约感觉气氛有些剑拔弩张,而前方,应琢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凝聚成形。 “啪——” 一声脆响,他矮几上的茶杯终是不堪威压,碎成了几瓣。 已经放凉的茶水四溢,滩湿了一整张桌面。 虞年感觉有些不妙。 她正欲开口,台上那人却见自己久久被众人忽视,终是忍不住又喝出一声。 “请虞年师姐赐教!” 擂台上,那修士身材魁梧,肩宽背阔,身着玄衣,手中铁剑隐隐闪着锋芒,他也随着众人视线正看向虞年,眉目间锐利而坚定。 这男子看上去已至中年,应是筑基的晚,实际年龄便不知了,只是看他周身灵力涌动,修为应当是在虞年之上。 映月宗内的大比向来没有修为限制,只要灵根足够优秀,基本都能拿到宗内邀信。广场上的数个擂台便是按照不同能力层次划分,各修者统一使用宗内的铁剑进行武试,优胜者则可进入内门。 虞年看向那男人,眉头蹙了蹙。 方才她心思一直没往台上放,自然也摸不清他的底,可看对方这架势,她大概也能明白这人心中所想。 不外乎是从哪拿了小道消息,知道这宗内扶摇仙尊亲传弟子龟息五十年,这几日才醒来。而几十载过去,曾经相识的那些弟子们都已经到了金丹甚至化神期,唯有她,身为亲传弟子却仍是筑基的修为。 眼前这人,估计是仗着自己修为本就在她之上,心想胜了她,也就证明自己的能力在亲传弟子之上,倒也是条捷径。 虞年猜想的没错,而周围众人显然也看出那修士的目的,各个望向台上的视线有鄙夷,也有做看戏状,无数双眼睛盯着这二人,片刻不转地等待着虞年的反应。 若是扶摇仙尊亲传弟子连个外门参赛者都比不过,又岂不是丢人事一桩? 她若是输了,怕是内门不少人都要蠢蠢欲动,毕竟是个人都馋她亲传弟子的名号。 众人本以为虞年会迟疑许久,却不想那边话音一落,只见她眉眼弯弯,展颜一笑。 “好啊” 第四十二章宗门大比(下)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视线一齐汇聚于一处。 虞年伸手拿过一旁宋亓一手中装满糕点的油纸,只道一句,“这个,借我一用” 少女衣袂翩翩,脚尖在地上一点,仿佛身披流云,如同一片轻羽般从看台轻盈飞到了擂台上。 四周目光如炬,她一手托着一纸酥点,眉眼明艳,盈盈笑意在唇角若隐若现,一身浅绿色锦绣衣裙还在随着清风荡起,婉丽飘逸。 “那便来吧” 语气悠悠,听不出半分惧意。 开玩笑,她为何要怕? 虞年这一世身为女主,不仅有大气运加身,体内的单灵根更是万里挑一,若只是能力稍强那么一点,各长老又怎会逼着应琢将她收入门下。 裴行易那样的变态她打不过也就算了,眼前这人倒当真是拿她当软柿子捏。 娇俏身影一出现在擂台上,可以说是立刻便吸引了台下大半的注意力。 死而复生本就是奇事一件,弟子们都是压着心里的好奇不敢往她那处看,生怕冒犯,如今人就站在广场之上,那一层层目光便得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皆向台上投去。 又是一声灵鸣钟声响起。 对面修士手持长剑,甚至不屑于向虞年行个礼,只见他剑芒一闪,出手迅速,脚下腾空而起,灵力运转间直逼她命门而来! 长剑如龙,能穿云裂石,众人却看见虞年仍是站在原地,不急不缓从油纸中拿出一块糕,手腕一翻,那糕点便如弹丸一般射出,周身带着劲风直中眼前剑锋! 分明只是个吃食,碰上利刃的瞬间却硬如铁石,只听清脆一声,剑尖被打偏了几寸,堪堪从虞年脸侧划过。 那修士听见对面女子笑了。 “偏了几寸,再来!” 她弯着清澈透亮的眸子,声音清脆。 对面男人一剑刺空,本有些惊讶的神情却在少女话音一落的瞬间,染上了些许愠色。 他已年过百岁,已至金丹期的修为,一招失利也就罢了,还当众被一个筑基的小丫头挑衅,这传出去他脸又要往哪放! 看台上,众人只见那修士的剑势愈发来势汹汹如暴雨骤临,交错纵横,分明次次都是冲着重伤对方而去,却又剑剑刺偏。 而虞年,便如那泥鳅一般,剑锋永远贴不到她身上,反而一个恍神间,对方就长剑挽了个空,而她早已脚下运诀溜到了别处。 拿糕点拼铁剑也就罢了,她一身行云诀练得炉火纯青,一边躲着身,一边小嘴里也没停过。 “啧....又偏啦!” “.....” “还是不行,再来!” “.....” “.....你怎么总就差这几寸啊!” “.....” 台下雅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看着眼前这一幕,半晌也没人能吐出来一个字。 亦如她初入宗门那年。 转眼间,台上已是过了十几招,男人一拳紧握,剑光在白日下闪得刺眼,手中长剑不断挥出,可对面少女却总是能灵活躲过,反手还射出一枚糕点打向他的膝弯。 虞年闪躲间,却是发觉对方杀意渐浓,他被挡依然上前,招招狠厉,攻势如疾风骤雨而至! 其实虞年也是无奈,才只能拿着吃食来应付如今的场面。她的剑生了锈现下还在应琢手里,而那边宋亓一的本命剑却是直接在那日断成两截。 此刻,她垂眸看手中糕点也不剩几块,干脆也不想和眼前这人继续耗下去。 长剑再次横于身前,她眸光微动,一颗弹丸再次射出精准打向对方手腕,男人的手脱力的一瞬间,她正打算趁机一脚踹下,余光却瞥见对面人袖口处有暗芒闪动。 虞年顿时瞳孔一缩! 居然又搞偷袭这套! 几乎是刹那间,虞年矮身,宋亓一飞身而至,应琢灵力运转几步上前。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这二人突然间神色大变,匆匆赶去台上。 其后便只听一声闷响,扶摇仙尊先一步踏至擂台,他衣袖一挥屏障骤起,防御光墙流光闪动,将虞年护在其中。 随着声音发出,人们这才看见那枚堪堪打在结界之上的袖箭! 暗器没能伤着人,反而被弹在了地上,纯铁打成,粗如小指。众人看向地上,眼神却不禁被袖箭一旁的东西所吸引。 似是一块锦布,就落在虞年脚边。 这东西,好像是刚才从扶摇仙尊袖子里掉出来的吧.... 虞年也注意到了自己眼前那片布。 此刻那修士看情况不妙,早已抱着剑窜下了擂台,台上,应琢站在她身边不远处,宋亓一也才匆匆而至。 地上,锦布鹅黄,上面绣有暗纹,大半刺绣花纹都被折起遮住,看不太清,但依形状来说,应该绣的是个荷叶... 这花纹,一般都只会出现在女子的随身物件上吧... 应琢袖袋里怎会放个这种东西? 她带着心中疑惑,便弓了身想再细看。 这不看则已,一看虞年差点就当众爆出粗口! 这不是她的小肚兜吗!!! 第四十三章打打更健康 xyush uw u8 . co m 虞年大脑宕机了。 小嘴微张,神情僵滞,甚至大半晌都没能缓过神来。 那日她醒来时就发现自己身上已着衣物,可最里面的心衣却不见了,但当时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她再多去计较。 不想这东西却是被应琢拿去。 如今,肚兜小小一片,就落在自己脚边。 她应该捡起来吗 这要是拿到手里,大庭广众,难不成还要把自己的肚兜,再递给应琢吗 思及此处,虞年抬眸看向应琢,却见对方此刻眉头蹙起,紧抿着唇。更多免费好文尽在:xyu z haiw u.o ne 而一旁,宋亓一正盯着地上那物件,长睫下敛盖出一片阴影,眼底情绪让人看不真切。 空气仿佛陷入了凝滞。 忽一事发,四周原本聚焦在虞年身上的注意力,也全都转到了地上那锦布之上。 台下众人围坐,窃窃私语,声音低而不明。 人们低头细语,议论纷纷,更有人伸长了脖子想要细看,不外乎都是在探究那仙尊袖里掉出的究竟是个什么物件。 突然间,一人声音稍高,脱口而出—— “这不是女子的心衣吗?” 此言一出,顿时如石投湖,激起一阵涟漪。原本低沉的谈话声戛然而止,一时间,所有目光齐聚台上! 刹那间,虞年的心跳仿佛都停了几瞬! 她猛地抬头望向应琢,眼神示意他快把东西拿走,急得小脸上都带了几分乞求。 为何,她总是想与自己撇清关系 应琢立于斑驳的日光之下,白发胜雪随着微风漾起,身姿挺秀高欣,飘逸出尘,他看着地上的锦布,眉头微蹙。 他知道,虞年是在害怕,怕二人不伦之事被世人知晓。 可心中好像有思绪一直在攀爬,如同沉睡的火种被悄然点燃,蠢蠢欲动。 半晌,应琢抬眸再次对上虞年的视线之时,只剩神情淡淡,眸底幽深似潭。 【就算让他们知晓,又能如何】 传音自脑中响起,更像是一记重锤般击打在虞年心头。 他怎么能 这一刻她愈发看不懂自己的师尊,此事一发,对他二人只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师傅袖袋里藏着徒弟的小衣,这说出去岂不荒唐! 思绪在脑中疯狂转动,可还不待她反应,却见另一旁,宋亓一竟脚下抬步,上前欲将地上那物捡起! 虞年一惊! 千钧一发之际,她心中一急,先一步弯腰,忙着将自己的肚兜捡起攥在了手里! 绢丝触感柔软细腻,到了她手里却如那烫手山芋一般,每一缕细丝金线都变得格外扎手。 不行,这要拿自己手里,不就相当于是承认这是自己的物件了吗?! 虞年双拳紧握,肚兜都被她捏得褶皱。 她一咬牙,看向了左边的应琢,“师尊,你、你东西掉了” 那语气踌躇,声音低微,每一个字都在颤抖,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二字,更是模糊得细若蚊鸣。 眼前伸过来的小手紧握成拳,肚兜被她揉成一团攥在其中,只能从指缝中看见一小片鹅黄布料。 应琢长睫一颤,薄唇紧抿,只站在那里,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他反而转眸看向了虞年身后的宋亓一。 一瞬间,二人目光相撞,对立而视。 宋亓一肌肤如玉,鼻梁直挺,唇色绯然,丝绸般的黑发用玉簪束起,温润得如沐春风。 然而,此刻他的眼底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愤怒,微微泛起涟漪。 尽管他努力压抑着情绪,但眼底的怒意却无法掩饰,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霾,仿佛是藏在静谧湖水下的一丝暗流在不断涌动。 旁人或许会疑惑,但宋亓一心中无比清楚,那是虞年的物件。 不为其他,只因他知晓这目空一切的扶摇仙尊,私底下又对自己的徒弟抱着些什么样的龌龊心思。 可却不想他竟卑劣至此,竟连女子的心衣都要私藏。 两人立于擂台之上,目光如炬,却字字未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氛围,虽无声响,却有着剑拔弩张的紧张感,似乎连风都停止了呼吸。 四周有灵鸣声响起,有弟子仍在匆忙维持秩序,却似乎都退为这一幕的背景,显得格外寂静。 忽而,广场上传来一阵铺天盖地般的灵力涌动! 台下众人甚至没看清是谁先出的手,再定神时,却发现宋亓一竟当众与扶摇仙尊打了起来! 明月剑已毁,宋亓一便随手从台下招来一柄为宗门大比准备的铁剑,而另一边厢,应琢也并未唤出本命剑,反而只用一把钝锈长剑草草应付。 那便是虞年的本命剑,也是过往几十载以来,宋亓一日日前往太初峰的原因。 长剑出鞘,寒光斑驳。 随着第一声剑鸣,两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猛冲而出,剑锋相接之处,火花四溅,响声震天。一人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力透千钧;另一人剑法圆润,宛如流水,剑尖点处皆是迅疾如风。 刹那间,剑影如织如潮,铮铮铁鸣之声不绝于耳! 台上二人互不相让,打得有来有往,而虞年,她早就在看见应琢神情微变时,收起自己的小肚兜溜下了擂台。 那边,攻守之间,剑影交错,剑尖轻触发出清脆的金石声,震得防御大阵上流光都泛起层层波澜。 宋亓一提剑猛进,剑尖直指对方胸口,速度快若闪电,然而应琢身形一晃,轻巧地避开,反手一剑,剑尖轻点对方肩膀,留下一抹浅浅痕迹。 过去几十载中,这二人的日常“练剑”,可以说是宗门上下人尽皆知,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打起来到也不算是一桩稀奇事。 现下人们视线都在那缠斗的两人身上,虞年正打算趁机偷偷闪人,却突然,被恰巧坐在一旁的灵台仙尊揪住了领子。 这灵台仙尊少说也有四五百岁,可平日里端得却是一副放荡不羁。 一张面容停留在二十来岁,他毫无形象地一腿曲起斜坐在凳上,一手拽着虞年,悠悠开口道,“虞年,这台上一个是你师傅,一个是你爱侣,你不去管管?” 怎么就又爱侣了?! 而且这二人比剑,又与她何干? “男人嘛,打打更健康” 虞年隐约看见了对方嘴角的抽动。 她下意识看向台上,二人步法灵动,剑势犹如电光火石般闪烁,可宋亓一金丹的修为又哪能打得过应琢,而后者也如猫捉老鼠般,一把锈剑都耍得出神入化。 总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这大庭广众,应琢也不能真伤了宋亓一吧 虞年正如此想着,却突见应琢月白长睫下,眸中划过一抹暗色。 不好。 几乎是同一时间,排山倒海般的灵力自他周身涌出,防御大阵如鼓涨的气球在霎时间破碎,应琢手腕一转,凌厉剑气直指宋亓一喉口,虞年慌忙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枚昆仑球,抛向了台上! 昆仑球落在宋亓一脚边,防御屏障骤时崩裂而出,宛如巨石筑成,厚实坚固,布满流光符文,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剑气凛冽,如寒冬之刃,肃杀之意弥漫。 “啪——!” 一响清脆的破碎声,流光屏障表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天阶法器的防御在其面前宛如纸糊的一般脆弱,被剑气贯穿,化为碎片,散落一地。 应琢一剑被堪堪挡下,他霜白长发还在随着灵力涌动而荡起,转眸看向了台下。 那边,虞年还在蹙眉看着他。 应琢竟想当众杀人。 对方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方才那眼神里分明是起了杀意,若不是有昆仑珠挡下,宋亓一现在怕不是已经被他一剑封喉。 应琢立于擂台,白发如银丝般披散在肩上,衣袂飘飘,如云卷云舒。他瞥了眼地上已然碎的昆仑珠,心中缱转百回,眸光微动。 握着剑柄的手越来越紧,云淡风轻的面容上染了几分冷意,语气都阴沉得可怕。 “去将刚才那人找出” 一句话是对旁边的弟子所说,所指便是在宗门大比上偷用暗器之人。 他转眸看向虞年又道,“你,随吾过来” 应琢手提锈剑,也不再多言语,独自一人迈步走在前方,后面,虞年咬着唇瓣,犹豫半晌后还是匆匆跟上。 宋亓一刚欲紧随的步伐却被少女一句话拦下。 “你先回玉清峰” 下方,灵台仙尊懒懒斜靠在座椅上,目光在这叁人之间流转,似是有思绪渐渐清明,眼底笑意渐浓 第四十四章想要灌满她(h) 太初峰。 幽窗藏玉,烛曜明珠,床幔垂素素。 锦榻上,少女靠坐在男人怀中,玉体赤裸,婀娜柔情。 虞年两腿被应琢抓住,强迫大开,腿间,粗壮的肉棒还在搅弄着淫水,在嫩穴里狠狠深捣。 一对浑圆乳儿上布满了青红指印,不断随着身下人的顶弄而跳动。 “........哈啊........师尊......嗯......不.....” 乌鸦鸦的青丝轻垂在肩端,一张娇脸上都是泪痕,小穴被操干着,虞年吐出一句话都断断续续。 她两手握在应琢手臂上,试图起身挣脱,却只能换来一次又一次的深顶! 应琢身形宽大,将人儿紧紧箍在怀中,两手紧握在她大腿处掰开,看着自己胯下恶龙直往她穴里入。 总说着不行,喷出的水不还是湿了一整张榻。 猩红肉棒在湿嫩甬道里尽根抽出,又猛地撞向花心,紧闭的宫口都要被他肏的软烂,微开的小口更是欲拒还迎,咬着龟头吮吸。 屋内“噗呲噗呲”肏穴响声从未停歇。 应琢一手摸向二人胯下交合处,硕物不断深插进穴里,抽出时还裹满她的淫水,带着薄茧的手感受着自己不断被她吞入,指尖都被春水打湿。 怀中人儿不断娇啼,浑身若粉若玉,蜜穴都要被操透,可应琢觉得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急于想证明些什么。 本以为有桃花村一夜后,他终是可以摆脱这层师徒关系,光明正大说出自己的情意。 可直到宋亓一出现。 宗门大比上这二人的亲密,又何止于今日,更是从前的每一天,每一刻,甚至可能日后... 应琢害怕了。 可分明此刻入着虞年的人,是他。 身下又是一记发狠般的深顶,半个龟头都要肏进宫口里! “呃啊啊——” 穴里又酸又胀,虞年尖叫着想逃,不过刚挣扎着起身,却被男人顺势一把推倒,摔趴在了床上! 塞在蜜穴里的硕物被迫抽出,始终被堵在甬道中的精液也在此刻泄出,顺着紧小穴口,流向了她腿间。 娇人此刻浑身虚软,跪趴在榻上,唯有那圆润细嫩的臀还高高抬起,小穴殷红还张着被操开的小口,糊满他方才射入的白浊,就在他眼前。 应琢瞳底深暗,胯间恶龙硬挺,一边揉捏着滑嫩的臀肉,修长手指抹过流出的浊物,又细细塞回了小穴里。 “啊嗯——” 手指冰凉,还在不断浅捣进穴里,抠挖着嫩肉,将二人浊物搅在了一起。 “虞儿为何总不听话” “喂你的,都要乖乖吃进去...” 流出的浓稠白液又被尽数塞回了花穴,硕物滚烫再次抵在她的股间,猩红冠首蹭弄着身下人儿的花缝、阴蒂,柔嫩的触感让应琢腰间都不禁酥麻起来。 应琢舒适地眯了眯眼,一手握在茎身根部,对准穴口又猛插进去! “呃啊啊——” “师尊......师尊......我错了.....不.....” 虞年无力地摇着头,跪趴在男人身前,淫叫声中都带了些哭腔。 身后应琢不管不顾,还在摆腰抽动,小穴里被灌满了精液和淫水,肉棒捣弄间只觉更加酸胀,不断还有浊物正从二人交合处溢出。 少女呜咽声细弱,娇躯艰难挣扎,窒息的快慰和胀感交织,四肢百骸都要被这种疯魔感侵蚀! 恶龙在穴里插得爽利,每一次都大开大合,卵蛋拍打在二人股间,四溢的液体被捣弄得愈发黏腻,耳边“呲呲”水声充斥。 应琢一手扶在小徒弟圆润臀上,细腰窄臀还在不断挺动,他垂眸看着自己的阳物被她不断吃进吐出,感受着胯下被穴里紧嗦的极致快感,无法自制,身下肏动越来越快,一下比一下狠厉! 从后面插入便捣得更深,大肉棒几乎尽根操进了穴里,胯下拍打声不停,原本白皙的臀肉都被撞得粉嫩。 蜜穴紧小,快感层层累积,应琢全身都被蚀骨的酸麻感笼罩,喉间溢出一声声难耐的轻喘。 “嗯啊.....不.....呜啊.....不要了......” 虞年已经泄身数次,实在受不了身后人发疯一般的操干,她挣扎着两手撑在榻上,支起身子,无力地向前爬去。 可穴里肉棒还没吐出多少,身后又是一记猛入,细腰被人抓住又拖了回去! “啪——” 一声脆响,应琢胯下巨物还在浅磨着穴肉,一手扇打在身下白嫩臀上,臀肉颤着绽出道道红印。 “嗯啊!”,不算轻的一巴掌让虞年痛叫出声,那哭声细细,带着娇婉而压抑的惧。 第四十五章宫交(h) “别动...” 淫靡水声还在二人交合处传来,应琢声音携了几分哑意,呼吸都有些紊乱。 眼前,玲珑曲线,丰盈白皙的屁股被迫高高抬起,只能看见那根硬长的肉棒深入浅出,捣出的精水几乎糊满她的双股。 应琢两手抚在娇人臀上,挺腰肏着嫩穴,粗长性器在蜜穴里横冲直撞,茎身摩擦着层层媚肉,次次顶插到最深处,微开的宫口都快要被撞烂! 虞年被他一巴掌打疼,也不敢再逃,两手堪堪支在床上,肚腹被应琢射出的浊物灌满,性物每一次顶入都将水液逼向更深处,捣进花壶,酸、麻、胀意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重重刺激兜头而至! “唔嗯....” 嘤咛只吐出半句,又被她紧咬唇瓣生生咽了回去,少女眼尾泛红,是无声的抗拒。 一声声轻吟细碎,压抑而克制,似是那被紧紧捂住的小兽。 “叫出来” 应琢肏弄着穴,眉头微蹙,身下娇躯被撞得摇摇欲坠,拍打间黏腻水声不停,却听不见她刻意压制的娇吟。 “啪!” 又是一巴掌扇得冷漠,如玉般的肌肤上霎时间蕴出几道嫣红,指痕浅浅,似晨露凝滴红莲。 霎时间痛感自身下传来,虞年浑身一颤,吃着肉棒的甬道不由得缩得更紧! 原本就紧小的穴此刻更是绞得人窒息,想要射出的欲望一浪高过一浪,汹涌到了骨子里! 滑嫩的内壁紧箍阻挠,应琢抑不住地闷哼出声,腰间沉了几分力,一颠一撞地操着宫口。 “我说,叫出来” 身下抽插不停,硕物刮蹭穴肉次次顶向最深处,胀意和快意都泼头而至,刺激得她四肢都在轻颤。 可虞年唇瓣都咬得泛白,不愿再给出丝毫反应。 她总想让应琢自觉无趣,让他知难而退。 “...虞儿又不听话了” 突然,身后肏动慢了下来,他一句话吐出带着骇人的暗意。 应琢眼底微沉,两手紧握人儿细腰,胯间突然一记发狠顶入,猩红肉刃无情破开层层紧箍,软烂的宫口顿时被撞开,直肏了整个龟头进去! “嗯啊啊——” 虞年终是忍不住痛叫出声,那粗长的性器竟尽根肏进了穴里,筋韧龟头顶进宫口当中,还在不断抽插撵磨! “师尊......嗯呀.......师尊.......好痛......啊啊......” 应琢长睫低垂,似是充耳不闻,他整根阳物都被肉穴吃进,胯间紧贴着小徒弟细嫩臀肉,紧密相连。 身下娇躯还在狂乱轻颤,吟声阵阵传来,应琢却手腕一转,从一旁凌乱散落的衣衫中招来一枚昆仑球。 “.....师尊.....我错了.....嗯啊......” 他一言不发,抓着她的肩扳起身子,将那婴儿拳头大一般的球塞进了她口中! “嗯唔——” 昆仑球表面粗糙带有浮雕花纹,压着虞年的舌根,正好抵在嘴中,粉嫩樱唇被撑圆,竟是一时卡在鄂间无法吐出! 应琢一手揉弄着她一对玉乳,指尖轻扯细撵着白嫩上的挺立红珠,胯下深顶在花心里不愿拔出,他垂眸,看着那小脸上染了情欲的粉嫩,可一双杏眼里泛着泪痕,溢满惊惧。 “虞儿可喜欢?” 应琢唇瓣冰凉,在她颈侧、肩边划过,说是亲吻,倒更像是啃咬。 肉棒肏弄着宫口,肉体相撞不断发出闷响,耳边,只能听见虞年朦胧的失神吟哭。 怀中人儿温热婬腻,深捣的冠首不断在宫口捣弄,堵塞的精液和淫水,随着肉棒抽动被阵阵灌进了花壶当中。 嫣红龟头狠插在小口中被疯狂吮吸,插进抽出间仿佛处处都在挽留,龟头被小穴舔得爽极,操干时好像魂都要被她吸了去! 应琢呼吸愈发沉重,快感层层累积,下体的肏动也愈发爽利,尽是销魂。 甜腻娇吟自虞年口中发出,她想叫疼,可层层刺激和快感袭来,早已盖过那一开始宫口被撞开的痛感,滚烫的肉棒磨着媚肉,由不得穴里的淫水汩汩流出,仿佛四肢百骸都被酥麻感侵蚀,几乎要失了神志! 那昆仑球堵在口中,她想叫叫不出,每一声吟叫都成了嘤咛,又被身后人操得破碎。 舌根被压住,涎水几乎无法自制地从嘴角溢出,身后男人玩弄着她一对奶子,硕大龟头插捣在宫口里不断肏着媚肉,颈侧留下片片吻痕,流出的津水又被他一一舔去。 好痒....好酸.... 看着虞年双眼渐渐迷蒙,颊边绯红阵阵,淫叫声愈发腻耳,应琢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是舒服?” 肉体拍打声阵阵,床帐轻摇,少女被男人拥在怀中,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滚烫龟头插在花心当中撵磨,痛意早已消失不见,只剩那令人发疯一般的酸胀感自穴内深处传来。 好像是从未有过的快感,层层迭加,在肉棒又一次深捣时终于在瞬间爆发! 忽地,应琢只觉怀中娇躯开始剧烈颤抖,穴内甬道和宫口都在霎时间缩到了极致,几乎紧咬着他的性器寸步难行,一泼腥甜淫液忽地自穴内喷出,尽数淋在他龟头之上! 小穴一张一合,可与此同时,溺孔处有却透明液体流出,淅淅沥沥,洇湿了床榻。 应琢将脱力的人儿抱在怀中,看着榻上那一片暗色,有些怔愣。 小徒弟被他肏到失禁了。 第四十六章h+一小段剧情 好像浑身血液都在逆流。 肉棒在穴内被嗦得狠,缩合着吮吸,冠首还插在宫口里被死死锁住,里面的媚肉蠕动着裹了上来。 应琢咬牙又是一记深挺,腰眼酥麻兜头而至,马眼处的精液似是被她吸出来的一般,汩汩浓精尽数灌进了花壶当中! “唔嗯——” 虞年被他射在深处的白液烫得浑身一抖,下意识挣扎着又向前爬去,似是被串在那恶龙上一般,肉棒从穴内抽出,玉体似是软若无骨,软趴趴倒在了床上。 她双眸失神,浑身还在止不住地抽搐,腿间精液、淫水一股股吐出,混杂着下体的尿液,腥甜气息溢满室内。 应琢瞳底漆黑,暗芒闪过,几不可察。 他伸手从虞年小嘴里抠出那昆仑球,天阶法器裹满水液,被随意抛在一旁,他却看也不多看一眼。 应琢的怒气不过都自宗门大比而起。 天阶法器又哪能遍地都是,而虞年身上那枚,还是他给的。 却被她用来护了宋亓一。 修长手指细细磨磋着人儿的唇瓣,划过的每一寸都柔软至极。 “唔嗯....” 虞年浑身酥醉,大脑只剩茫茫空白,下体白液还在汩汩流出,眼角的泪、口中的津水都已不受控制,小穴里的快慰直传到全身。 堵塞物被取出,呻吟声细弱,应琢长睫敛下,将沾了涎水的食指插进了她的嘴里。 小徒弟似是被肏到失了神志,含着手指便细细舔着,如猫儿一般,温热小舌裹着口中那物不放,一身粉嫩透着澎湃的情欲。 “虞儿终于学乖了....” 应琢一手抚着身下人儿的娇脸,一手还在她口中捣弄着涎水,缓缓插动。 或是被口球塞得久了,舔到什么都会乖乖吃进去。 被撑圆的花径一时合不拢,开着小口一缩一合,残留着激烈高潮后的余韵,虞年双眸似是被蒙了雾,眼前一切都看不真切,脑中的弦都在此刻全盘崩裂。 她许是将口中那物当做了甜糕,身下双股还在不住轻颤,嘴里却汁水连连,吃得细密。 若一早如此便好了... 应琢长睫一颤,俯身将虞年抱在怀中,压下了一个吻。 唇齿相交,湿滑舌头不断交缠、吮吸,她口中涎水更似甜液,香甜无比。 娇软在怀,虞年浑身脱力,此刻也不再反抗,浑身都透着婬欲的粉,身前两团浑圆被捏出了指印,挺立的乳尖蹭在应琢胸膛上格外烫人,霎时间,欲火更盛。 刚才泄出的肉棒此刻又挺立了起来,顶弄着红肿的穴口,缓缓磨动.... 太初峰上,淫靡水声阵阵,肉体相拍声至深夜都未曾停歇... ———— 另一边厢。 夜深人静,寥寥无声,犹如一池清水无波,寂寥得仿佛连虫鸣都避讳而不出。 宗门大比早已结束,此刻正值夜半,灵台仙尊一袭流金玄衣,方从外门归来,玉靴踏在杂草上,一步步声响都显得格外明显。 “啧....” 看着指尖黑气环绕,一缕缕都自皮下氤氲而出,他眉头紧锁,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要不说宗里那些老不死的都糊涂呢... 不过一个小小桃花村还非要他亲自跑一趟。 这东西染上了想祛掉又是麻烦.... 灵台仙尊不耐烦地皱着眉,心中有些许焦躁,正欲迈步往内门走去,一阵微风拂过,鼻尖处嗅到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是血,新鲜的血。 深夜黯淡无光,星星点点的光芒渐渐消失在黑夜的苍穹中。 少年的身影苍白而孤寂。 谢确腹部流血不止,身躯已是满布鲜红,他的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两手扒在台阶上,还在一步步向上爬去。 姐姐就在映月宗... 他想和姐姐说句对不起.... 身后拖出一道道血痕,双手颤抖着,指尖都被粗糙石面磨烂,染满了鲜红的血迹,每一次动作都让他浑身剧痛,可他仍死死地抓着石阶,丝毫不愿放弃。 血液不停地流淌,痛楚伴随着每一个动作,但少年却用双手死撑着身体,仿佛在挣扎着寻找一丝生机。 只剩一阶.....最后一阶...... 他好想,去见虞年。 “凡人?” “还是个五灵根?” 突然,头顶传来男人戏谑的声音。 谢确抬眸,却见那人一袭玄衣,正挑眉看着他,眼底尽是趣意。 古树摇曳,阴风萧萧,唯有月华如水,孤寂地洒落在青石板上。 玉靴踏过草地,在他身前停下,最后那一层台阶上,投下了男人蹲下身的影子。 “来,跟吾说说,你是怎么爬上来的?” 汗水几乎湿了少年整张苍白小脸,长睫上的水珠凝起,又颗颗滑落。 谢确一双眼眸漆黑只盯着对方,抿唇不语。 他看见,眼前之人弯着眸子勾起唇角,而那人脸侧,是泼洒一般的点点暗红血迹。 第四十七章只因我知她不喜 漫漫长夜之中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笼罩整座映月宗。 天空渐渐变得阴沉,云层密布,雨势渐大,轰鸣声震耳欲聋,窗外水流湍急,倾泻而下,溅起阵阵水花。 一切痕迹都被冲刷。 夜渐深,雨渐停,直到第二天早晨,天空放晴,朝阳初升,晨曦如水,太初峰上薄雾缭绕,宛如素纱。 虞年一夜未眠。 她静躺在应琢怀中,轻阖着眼只是假寐,身边人呼吸清幽,揽持她腰间的手整晚不曾松脱,紧拥在怀中。 直至阳光洒入帐幕,床榻上二人散落的衣衫间,应琢随身携带的那枚玉佩忽地闪烁几下,似有传信在召唤。 他一手在虞年腰间慢慢磨磋,犹豫许久,半晌才终于离去。 随着房门轻合,榻上人儿长睫微颤,缓缓睁开了眸子。 虞年脸上还泛着情事过后的红晕,青丝随意铺洒在枕边,鼻尖处处都是淫靡气息。 她蹙着眉,望着紧闭的房门,脑中思绪渐浓。 身上青红指印还未散去,起身时浑身都在酸痛,虞年一手掐了个净尘诀,眼前,系统早已面板展开,宛如幽深的湖水波光倒映。 谢确的信息栏不知何时突然解锁,一串串数字如寒冰般刺入她的眼帘—— 【情欲值:5】 【爱欲值:-20】 【强制爱任务:未完成】 昨夜模糊间她好像听见脑中传来数次系统提示音,一声比一声急促,不断响起的声音几乎盖住了耳边一切声响。 就算是主线任务发布,也不应响得这么频繁,况且,即使她一时没看见,小一也会出来提醒她,又怎会发出这催命一般的动静。 斑驳晨光下,虞年坐在榻上表情凝固,看着面板,瞳孔中惊诧和不解交织,眉头越拧越紧。 谢确的信息面板怎么会突然间解锁? 且不说那5点情欲值是哪来的,她倒是第一次见到爱欲值还能变成负数! 可她与谢确相处不过短短几日,又怎会惹得一个少年就这样记恨上了自己? 难不成,还是因那晚自己的离去而起了嫌隙... 虞年不解,呆坐在床上,许久也没能想出个由来,她烦躁地揉着额角,却瞥见系统面板另一边,主线任务已然再次发布。 待看清上面的字,心中本就缠成一团的乱麻,更是在此刻打成了死结! 【....小一,你确定这任务没发错吗?】 强制爱组之所以是个小组,只因组内不止虞年一人,她身为穿越者,而四方管理局那边还有负责后台剧情调动、数据调查的数名组员,而小一,则是负责与虞年的通信,防止突发事件。 【没错啊年年,剧本上就是这么写的】 稚声自脑中传来,得到肯定的回答,虞年心中却不觉轻松,反而伸手捞衣服的动作一顿。 系统面板上一字一句都写得清清楚楚—— 【主线剧情二:前往映月宗禁地(未完成)】 【目前主线完成度:10%】 ———— 玉清峰之上,景致幽深,时光仿佛在此凝固。 窗外微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鸟语悠扬,渐行渐远,恍若一梦。 室内,宋亓静坐于案旁,已是良久未动。他身形如石,长睫低垂,双手搁于膝上,湛蓝锦衣垂地,尘埃沾染,却换不来他多看一眼。 轻风徘徊,四壁无声。 玉清峰上的一草一木、桌椅摆件都同五十年前如出一辙,他总是不舍得动这些物件,任何变化都会让他忆起虞年的死。 五十年对修士而言,不过是漫长人生中的一瞬。 于宋亓一而言,却是日日煎熬和无尽的痛苦。 他想同虞年一起长眠,可应琢却在坟冢四周设下结界,偏他一人不得靠近。每日前往太初峰不过为此,人人道他疯了,可那是他最后的执念。 宋亓一不曾想过虞年还能回来,招魂复生一类痴念早在这几十年间被磨得干干净净。 可那日,他却又一次见到了虞年。 活生生的她。 好像是曾经在梦中才会出现,是从来抓不住也无法靠近的幻影,熟悉又陌生。 宋亓一不懂,死人怎会复生,思绪像是在脑中打成了死结,直至在太初峰上失血过多昏死过去。 再醒来,却是又不见她。 太初峰上那洒扫弟子避他,可自己抑制不住想要个答案,心中在疯狂叫嚣,嘶吼着逼他不成人样,倒当真成了人人口中的那个疯子。 直到他再寻去,却再也看不见任何人影的时候,才仿佛大梦初醒。 那时嘴角的咬痕是真的,是一次次长好又一次次被他亲手破开,痛感微小,但只有这样才能寻得一点真实感。 只要知道那日太初峰的相见不是自己的幻觉,便足矣。 但当时虞年消失的突然,宋亓一也怕,怕对方是因自己的失态而被吓到,是在躲他。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让人将虞年死而复生一事上报,总好过他一人漫无目的地去寻。 于是他一早换了衣衫,消了身上的疤痕,只因他知道,年年喜欢的他,应当是什么模样。 如何想她,如何在意,接触时心底的狂乱有几分,全部都被按捺压抑。 人人都可以觉得他是个疯子,虞年不行。 他不能再吓到她。 此刻,宋亓一身形颓然,失神地伸手触摸唇角,指尖轻触处有一丝微微的凹陷,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和迷惑,怔怔地望着指尖,唇角的伤痕已然愈合,不见一丝痕迹。 “年年...” 看不见她,伤痕也被愈合,心中的恐慌如同无边的黑夜,摇摇欲坠,随时有可能被吞噬。 好怕...好怕这只是一场梦.... 心头恐慌如同被困在密闭的牢笼中,四面墙壁向内逼近,空气变得稀薄,让人感到窒息和无法逃脱。 宋亓一长睫敛下,搁在膝上的手攥着衣衫,越来越紧,锦布都皱成一团。 要去找她。 他身形微动却又马上被理智压下。 不能逼她,不能跟太紧... 室内静谧,烛火燃了整晚,蜡液全部干涸凝固在了桌面,日光透过窗棂悠悠照进,却无法驱散那隐隐的幽暗。 宋亓一内心挣扎间几欲起身,也正是此时,忽然间门口处传来响动,来人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吱吖——” 房门被推开,似有轻风拂过,门轴微微作响。 一缕微弱的阳光顺着门缝缓缓渗入,洒在室内的木质地板上,泛起斑驳的光影,将室内的阴暗一一驱散。 屋外阳光刺眼,宋亓一转头看去时只能半眯起眸子,只看见一片白光中有人影,衣袂飘动,正踏入门槛。 “宋一一!” 少女的声音清脆如玉,仿佛是流淌在山涧溪流中的清泉,轻盈而悦耳。 第四十八章跑路 “宋一一!” 曾经幼时叫惯了的名字,在此刻脱口而出。 结界自房屋四周而起,虞年忙着走进屋内,几乎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就急道,“宗里禁地的事,你知道多少?” 若不是系统发了任务,她甚至不知映月宗内还有禁地?! 可若想进去,必不能光明正大去问那群长老,找其他弟子又怕会走漏消息,反而得不偿失。 左思右想半天,虞年突然想起了宋亓一。 这人身为掌门亲传弟子,说不定能知道些信息。 窗外朝阳炽炽,透过窗棂,微弱的光线映照在宋亓温润的脸庞上,他注视着少女在一旁坐下,攥着衣衫的手一紧,眸光微动,许久才松了下来。 虞年坐在桌旁,身体微倾,等得焦急。 倒不是急着做任务,而是急着想避开应琢啊! 对方现下是有事被唤去了,待他回了太初峰两人又得日日相对,再想独自去禁地完成任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自是也可以去问应琢,说不定那人身为仙尊能更清楚禁地的事。 可虞年不想见他。 自回宗后她就有意无意地避着对方,但不想大庭广众之下,应琢却意图逼迫自己挑破这层关系。 眼看着应琢一步步疯下去,心底焦躁再也按捺不住,现在主线任务发布,她正好可以借机赶紧跑路。 俗话说得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那就跑嘛.... 一身青红印记都没来得及消,初春时节不算冷,虞年却在脖子上系了丝帛,只为盖住颈侧星星点点的吻痕。 宋亓一只看她片刻,垂下了眸子,搁在膝上的手又渐渐蜷起。 “年年为何想知道禁地的事?” 她莫名死而复生,醒后不久却又匆匆下了山,这都不重要,但本以为把她寻回了映月宗,二人还可来日方长,不想没回来几天,虞年现在却又一脸急色,开始问宗内禁地之事。 宋亓一是真的有些好奇。 心中些许思绪在盘绕,说不清。 自虞年复生后,似乎有些事情变了。 她的重心,好像再也没有放在自己身上过。 一句话问出,半晌却也没等来回答,他抬眸,只见对方秀眉紧蹙,唇边轻启却欲言又止。 “这、我.....” 虞年一怔,根本没想到对方会去深究这个问题,脑中转了几遍的谎话一句也没能说出来。相处四十年,她知道,宋亓一太过聪明,是系统任务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可任何谎在此刻说出来都漏洞百出。 诈尸一事对方不去探究已经是奇迹了,现在又清早急着来问宗内秘事,这不是上赶着让他起疑吗! 还不都是被应琢给逼的.... 眉间拧成了一团,心中谎话绕了一圈又一圈,薄唇刚启,宋亓一却在此刻开了口。 “禁地之事,我确实知道一点” “也可以都告诉年年” 他抬眼看向虞年,语气淡淡,“但若年年想去,还需与我同行” 宋亓一知道,虞年会来找自己,而非去问就在太初峰上的应琢已经是一种选择。 可这一步,他不想退。 不想再失去她的行踪,不想整日惶惶不安,更不想一次又一次与她错过。 面前,虞年眉头蹙起,纠结的情绪几乎就摆在脸上,一分一秒的时间仿佛都格外漫长,宋亓一神色未变,藏在桌下的手却越握越紧,苍白的皮肤上渐渐青筋凸起。 会不会太过,是不是他的要求太过分了,反而逼着她去找应琢.... 沉默几乎是有形的,压迫着每一个角落,仿佛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就在他心中恐慌快要压不住的那一刻,却突然听见对面妥协的声音传来。 “好” 第四十九章坠崖 悬崖边,云雾缭绕,苍松挺立。 绝崖千仞,险峻如削,四周山峰耸立,岩石嶙峋,深不见底,只能隐约听见有潺潺河水流过。 虞年站在崖边,耳边风声呼啸,再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此处便是映月宗内的迟暮崖,她从前倒是听说有这么一个地方,却从未来过,不想禁地入口竟会是在这里。 不远处,宋亓一单膝跪地,墨发如瀑随风飞舞,一手触在粗糙地面,眉头微皱,似乎在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什么。 虞年视线不时朝他那处瞟去,几欲开口,却又生生按捺住,只能紧抿着唇,来回急急地走动,像站在烧红的铁板上似的。 不能催他。 宋亓一只知禁地入口的位置,但具体进入的法子还需慢慢去找,起码是已经有了突破口,不能急于一时。 峭壁陡峭,直上直下,如同一把利刃悬挂在天际,往下望去,只见云雾弥漫,深不见底宛若地狱深渊。 如果没猜错,映月宗禁地应该就在这崖底。 筑基期修士的神识少说也能探出半百米,可她站在此处,神识却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阻拦,白雾下方的情况根本无法辨明。 思及此处,虞年瞥了眼一旁地上的小石子。 既然不能贸然下去,不如就先拿它探探路? 指尖轻点,莹白灵力纤细如发丝,引起一颗圆润的石头悬于指尖,她手腕再轻轻一抖,那石子便如脱弦之箭,划破长空,向深渊投去。 风声中,似听得石子破空之势,可还未飞得更远,却蓦然悬停在了半空! 崖底好像有东西在不断拉拽,石头化为一道流光垂直坠了下去,消失在白雾之中。 “这是....” 虞年还没来得及反应,瞬间,一股强大无比的吸力自崖底涌出,拉扯着尚未收回的灵力,连带着她的身形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斜! 而另一旁,宋亓一还在想法子破阵,身为掌门弟子他能接触到的秘籍点书自是要比常人多,眼前这阵法虽然繁杂,不过也渐渐让他看出些门窍。 不过是普通的防御六合阵与混天阵的结合,但凡对阵法有所钻研,破解并非难事,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不解之处在于,禁地这种地方按说也不是人人都能进,又怎会只布下个这么简单的阵法..... 指尖如玉,碾过地上颗颗细沙。 突然间,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找到了。 宋亓一调动灵力,不过在地上轻轻划过无形的一笔,却如同触动了某个机关,地面下的符文瞬间亮起,错落有致地排列在地面上,闪烁不定。 心下松了口气,刚转身,却见那边虞年身形摇晃,右手前伸似是被无形的东西扯住一般,无法控制地一步步被拉去崖边。 虞年试图运聚体内的灵力,手指都在微微发颤,但好像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在拉扯,突然,脚下的石砾松动,她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倾去,整个人都被拖拽向无底深渊! “年年!” 宋亓一瞳孔骤缩,向来温润如水的面容出现了裂痕,心脏几乎要蹦裂到破碎,灵力运转飞身至崖边,却只见虞年的身影被白雾吞噬,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好像是日日夜夜的被按捺下的不安,是无数次都想要摆脱的梦魇,都在此刻如同泄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至,宋亓一恐慌到脸色苍白如纸,没有片刻思索,只剩本能反应便能随她纵身跃下... 悬崖之上,一阵微风轻拂而过,荒凉山谷低吟,草叶轻摆,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连时间都在这里慢了脚步。 被启动的防御阵法闪着光芒,每一次闪烁都似乎在抽取着四周的灵气,随着光芒的每一次跳动,周围的空气都随之颤抖,树叶轻轻摇曳,崖边雾气愈发浓郁几乎要凝聚成固体,缕缕白烟顺着四周峭壁氤氲而上,迷蒙了整座迟暮崖。 符文光点渐渐被白雾笼罩,如同夜空中最后的星光逐渐被晨曦吞噬,最终几乎与周遭融为一体。 远处瞧去,只见白色烟雾犹如苍穹,其中符文流光四溢,自地面飘散至空中,仿若流萤飞舞。 至此,禁地入口再次开启,困仙千年的虚迷幻境随着二人的坠入,泛起层层涟漪。 第五十章晏九安 周围的世界似乎放慢了速度。 四周狂风呼啸,迎面扑来,土石的崩裂声阵阵,衣裾翻卷,周围的景色变成了模糊的流影,山峰、天空和树木交织在一起,旋转着。 虞年周身淡淡光芒环绕,试图运聚体内的灵力,减缓下落的速度,可她筑基的修为相较于那股力量显得格外渺小,周身灵力光芒闪烁得微弱。 空气急速地从她耳边掠过,带着尖锐的呼啸声,仿佛天地间的一切声音都在这一刻放大。 总不该死得这么难看吧... 从千丈悬崖落下,就算是修士也得被拍成一滩烂泥,可耳边风声簌簌,下坠速度丝毫不减,虞年正要嘱咐小一关闭痛觉,忽然,她身体一震,猛然撞入一片茂密的树冠中! 枝叶刮蹭声簌簌,勾着衣衫、划过脸侧。模糊间,虞年感觉好像碰到了树上一团硬物,那东西被她撞下,被迫和自己一同坠向更下层的枝桠。 “噗通——” 一声闷响传来,虞年摔趴在软绵绵的草地上,马上身旁又是一声轻响,有东西随之一起掉在了地上。 “啊嘶....” 触碰地面的瞬间,脑中系统提示音也适时响起,可虞年屈膝蜷缩着,分不出心神去看一眼。她摔在地面上倒不觉得痛,反而是被刚才树上那物撞到腹部,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像是要把她肋骨撞断一般! 一张小脸痛到扭曲,周围草叶“沙沙”作响,她胳膊撑地,翻身蜷腰坐起,两手捂着被撞狠的肚子,缓了许久,才抬眼看向掉在她身旁的罪魁祸首—— 只是下意识一眼,虞年却愣住了。 这是个......灵兽? 未免也长得太抽象了些.... 小小一只窝在草地上,一身绯红毛发稀疏毫无光泽,乱糟糟打着结,那身上像斑秃一样,不少地方都露出了下面的皮肤,身后尾巴更是光秃秃的只剩皮肉,正蜷成一团缩在身侧。 要不是头上还有耳朵耸拉在两侧,她甚至怀疑这是个什么灵怪... 四周青山层峦迭嶂环抱,野花星星点点,花香与湿润的泥土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空气中,苍松翠柏间,隐隐约约传来潺潺的水声。那一团东西虚弱地趴在地上,轻风带动树叶,飞舞着飘落在身上,可它双眸紧阖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虞年依坐在翠绿草地之上,身旁野花烂漫,鼻腔里溢满清澈的芳香,她揉了揉自己还有些泛疼的肚子,只瞧它几眼,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且不说自己究竟是被什么东西拽下来的,就她从千丈高的地方坠落却毫发无伤,这崖底郁郁葱葱灵气充沛,却不见丝毫活物,眼前这莫名出现的小兽,怎么看也觉得诡异。 周围群山环绕,晨曦透过层层山峦,映下光影斑驳,虞年坐在树下,打开系统面板,“主线任务二”后显示“已完成”状态,可进度条却停在了10%。 如果不是系统出错,此处确是禁地无异,主线剧情却没有被推动,难不成,还是她忽略了什么细节.... 这山谷之间峭壁耸立,古木参天,草地铺展洒漫,野花点缀其中,一眼望不到尽头。耳畔水流声阵阵,但许是距离太远,看不到声音的源头。 话说她坠崖之前模糊听见了宋亓一的声音,可现在这山谷中只她一人,再不见任何人影。 只希望这家伙别蠢到跟她一起跳下来吧.... 树下,少女盘腿而坐,眼神还在四周打量,却并未看见,一旁小兽眼皮微动,狭长的眸子缓缓睁开,金色瞳底中倒影着一旁的身影。 它眸底深暗,掠过一丝微妙的幽光,一闪而逝,难以察觉。 突然,身旁传来一声微弱的嘤咛,像是极力压制的痛苦,虞年轻揉肚腹的手一顿,转眸,只见身旁的灵兽紧紧缩成了一团,双眸紧阖,弱小的身躯还在微微颤抖,鼻腔里不断溢出的哼声都像是极力在哀痛鸣叫。 虞年蹙着眉,试图挪开视线,心里一边想着不能多管闲事,又觉得它受伤总也有自己的责任,不能置之不理,几番纠结,只听那声音愈发微弱无力,好像能揪住人心脏一般酸痛。 努力装作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可耳畔痛苦声阵阵传来,又引得她目光不时朝身旁瞟去。 许久,虞年轻叹一声,似是终于妥协了一般,伸手将小兽抱进了怀中。 “怎么这么轻啊.....” 这家伙看起来好歹也有成人小臂长短,抱起来时却轻若羽毛,也是那一身杂乱的毛盖住了下面枯瘦的身体,她一手抓去,甚至能清晰摸到几乎要凸出皮下的骨头。 山谷幽静,怀中小兽身形纤小,身躯还在不停地颤抖,细微的呼吸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楚楚可怜。 虞年一边安抚,手掌下隐藏着涌动的灵力,准备渗进它体内一探。 然而,就在指尖灵力涌进它颅顶的刹那间,四周的空气骤然紧绷,仿佛被强大的力量撕扯,周围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像是被拉进了一道扭曲的隧道之中! 周遭古木挺拔向天,如同墨水中泼洒的笔触,变得流动不定,天穹融成了一片混沌,云绡席卷,仿佛能够吞噬一切光明。 一股强大的力量波动自虚空中荡漾开来,山谷间诡异莫测,枝条扭曲,叶片翻卷,几乎辨不出原型,转瞬之间,四周景致如同被打破又再次重组一般,天地间仿佛被旋风掠过,万物形态全非! 突如其来的巨变吓得虞年愕然失色,抱着小兽的手紧了又紧,浑身灵力散乱几难重新凝聚,后脑像棉花裹的鼓槌在打布蒙的鼓,模糊得沉重。 为什么突然..... 恰在此时,脑中系统提示音又再次响起—— 【晏九安】 【情欲值:0】 【爱欲值:0】 【强制爱任务:未完成】 第五十一章虚迷幻境 虞年懵了一瞬。 刹那间,心中的迷雾仿佛被突如其来的光芒刺破。 原来在树上被她撞飞的东西,是男主啊! 她惊愕地低头看去,却发现怀中已经空空如也,那只原本蜷缩发抖的小兽仿佛化为风中的尘埃,消散地无声无息。 周遭的空间如断了线的珠帘,片刻间狂乱无序,一切都在眼前瞬息万变,无法捕捉。 虞年怔立于原地,双手还保持着怀抱的姿势,却只剩一片空寂。她想要动身,可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按压在了原地,瞳底惊惧而迷茫,眼前的景象像是一场梦魇,每一次眨眼,视野中的山河、林木都以不同的形态快速重组,宛如墨水被水洗去后重新勾画。 景色如同快速转动的画卷,渐渐凝固,却又在瞬息间变换无穷。 一时间,她置身于瑰丽的仙界,目光所及之处,天际似被点染,淡雅的浅紫透着晨曦的宁静,云端渐变的金辉轻抚大地,如同挥洒的流金,震人心神。 山峦迭翠,层峦迭嶂,远山如黛,氤氲间隐约可见。山巅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犹如仙界的镜子,映出天地间的清澈与圣洁。山间溪流潺潺,自高崖之上倾泻而下,化作千丝万缕的细流,犹如玉带飘飘,萦绕在青翠的林间,溅起珠帘般的雾气,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水汽。 潺潺流水旁,一位小少年孤寂地坐于清幽的池塘边,一袭白衣如云雾般轻柔,随风轻扬。他外表与常人无异,可身后,九条如血绯红的狐尾翘起,随风轻轻摇曳,每一条都似被最绚烂的晚霞染过,煞是惹眼。 他面容带着几分天真的委屈,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池塘中的水面。池塘的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漂浮着几朵莲花,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轻轻拍打着岸边,发出细微的哗哗声。 少年哭到哽咽的声音传来—— “可我就想去凡间....” 虞年只听到这模糊的一句,眼前的仙界忽然瓦解,如同被风卷走的水彩画,模糊而又迅速地消散在虚空之中。 环绕的空间继续在眼前疯狂变幻,仿佛身处一个无尽的幻境。耳边悠扬的仙乐逐渐变成了孩童在巷尾追逐嬉戏声,眼前是一片平凡的村庄,农田里农人正弯腰劳作,牛车悠悠行走在乡间的小道上,炊烟袅袅升起,人间烟火扑面而来,少年藏起了自己的尾巴,融入其中。 然而,这幻景仅维持了几个呼吸的时间,突然间,一切光彩迅速褪去,温馨的村庄景象被剧烈地拉扯,迅速溶解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为何骗我?” 少年的质问声像是自深渊传来,分明撕心裂肺,却又在几息之间如云雾一般渐渐散去...... 黑暗不见尽头,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虞年甚至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 耳边突然传来细微的滴答声,如同时间流逝的脚步,也如同血液一滴滴坠落地面的回响。 黑暗中,那断断续续的滴答声愈发清晰,眼前,微弱的光芒逐渐亮起,随着视野逐渐稳定,虞年瞳孔骤缩,好像浑身血液都变得刺骨冰凉—— 宏伟的大殿内,高高的梁柱刻着龙飞凤舞的图腾,烛光摇曳生辉,却无法驱散笼罩在大殿的那股浓重血腥味。 少年衣衫破烂,浑身被鲜血染红,更被粗大的铁链紧紧锁住。 铁链从四面八方伸出,勒在他的脖颈,将他固定在大殿中央的石柱上,仿佛他是一只待宰的牲畜。 原本华丽绯红的九尾,如今残破不全只剩七尾,尾巴的断口,不是自然脱落,而是似乎被人为锐利之物所切断,血肉模糊的断口处徐徐渗出鲜血,几乎映满她全部视线! 几道身影朦胧,出现在大殿之内,各个看上去仙风道骨,他们就站在少年面前交谈,虞年听不清具体内容,只依稀听到了几个字眼。 “吃了啊”、“没用”、“再放些血试试”.... 虽然模糊,但她依旧辨出,其中一道声音,来自灵台仙尊。 少年脸色苍白如纸,金色瞳孔仿佛成了一滩死水,铁链冷冽无情,深深嵌入他的皮肤,身旁众人还在说着他们是怎么斩断他的尾巴,当作仙药吞吃入腹,可他面无表情,仿佛周遭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再痛....也都感受不到了啊.... “晏九安.....” 虞年突然想起在禁地时遇到的那只小兽,瘦到皮包骨,毛发稀疏,几乎是苟延残喘,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突然,一种强力的压迫感袭来,周遭景象再度骤变! 殿内人影如烟雾般散去,只剩残尸遍地,几乎拼不出一具完整尸体,鲜血快要汇聚成溪,喷洒了整座殿堂,铁锈味浓郁到让人发呕。 而那曾经的少年,一袭红衣微敞,斜坐在大殿最高处的宝座上,他脸侧血迹未干,眼神无情中透着些许玩味,手中提着一颗鲜血淋漓的人头,那人瞪大了眼睛,仍保持着死前极为惊恐的模样。 那是....大长老。 可这人她分明昨日才见过,咄咄逼人地在玉华殿里审问了她半宿,又怎会.... 虞年想起刚才瞬息万变的景象,想起自己在触碰了小狐狸头颅后才发生的异样,脑中好像有思绪渐渐连成了线。 原来是虚迷幻境。 传说中,虚迷幻境乃是万载以前一位名为渊离的大能所布,据说其人曾于诸天与九幽之间游历,沐浴星辰之光,踏过黄泉之水,由此得灵感,构建了这一奇幻之境。虚迷幻境被划分为五重,充斥着人心中最隐秘、最复杂的情愫—— 喜、怒、哀、欲、执念。 每一层景象皆源于行者心中的记忆之海,其中既有往昔的欢笑,也有未曾言说的伤痛,每一幕都是记忆中最真切的回响,被幻境的力量放大、扭曲,直至行者难以分辨真假。对于那些心思不坚,易被情绪所动的人而言,幻境之中的一切仿佛都是真实的,往往无法识破这层幻影,被自己的记忆所困,陷入无尽的循环之中。 而其中最难的莫过于最后一层—— 执念。 在无边的黑暗中无声无息,无光无影,勘破幻境不难,难的是让自己放下对往昔之执着与未来的渴望。 虚迷幻境,虽然只是引人魂魄入内,但却能真实啃食人的血肉,困在其中的修者虽肉体仍在,但神魂将永远流连于这无尽的幻影之中,最终化为幻境的一部分,其外的肉体也将被吞噬。 而虞年刚才所见,便是晏九安曾经的记忆,也是将他困在此处的四重幻境,眼前这里,便是第五重,是他心中永远无法摆脱的执念。 虞年知道,晏九安是故意引自己入阵,可他究竟被困在这里多久,又重历了多少次幻境,四周血腥味浓厚,好像堵塞住所有空气,心脏被紧紧捏住,一呼一吸都变得格外沉重。 大殿内荒凉而孤寂,漆黑阴影笼罩一切,几缕微弱的烛光闪烁,摇曳着,映照出斑驳的墙壁上干涸的血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交织着腐朽与死亡的味道。 上方,晏九安斜倚着坐姿,一身袍子宽大几乎遮不住什么风光,长发随意披于肩上,几缕散乱地垂落在前胸,他一手支在颚下,一手搭在膝上提着人头,丢垃圾一般,那人头脱手而出,从高台上咕噜噜滚下,正好落在虞年脚边。 他肤如玉色,发似秋日枫叶般赤红,睫羽之下,狭长眸中瞳若琉璃,唇似红霞,一张俊美容颜绝世倾城,几乎雌雄难辨。 晏九安神色懒散,眯着眸子居高临下睨向虞年,唇线微微上挑,勾起了一个弧度。 “过来” 第五十二章只是个炉鼎 j iza i 4.c om 鼻腔里除了铁锈味几乎嗅不到其他任何气息。 晏九安一袭暗红衣衫斜靠在椅子上,几乎要和周遭的腥红融为一体。 “过来” 那声音懒懒,却犹如淬了毒一般透着冰冷,在诺大的殿堂内回荡。 一种毛刺感迅速窜上虞年的脊背,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踢到一旁双眼圆睁的人头,吓得她又是一抖。 瞳底映着少女的一脸防备,上方如玉的面庞却笑意更深。 虞年只见他手指轻勾,瞬间,排山倒海般的灵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身子不受控制,几乎是被推挤着拉到了他面前! 周身灵力迸发的刹那间,虞年的心脏几乎要跳到炸裂! 这种修为气势,根本不是普通修士所有,就连应琢那种能在四十八城横行的合体期大佬亦不可及。虚迷幻境之内,映射尽是真实之景,不生幻象,故能混淆真假。 此刻虞年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身为狐妖,根本不可能长有九尾——更多免费好文尽在:jiz a i5.c om 九尾狐,应当称作为仙。 狐妖一族实际生来只有一尾,而后每长出的新尾都需拿千年功德和修为来换,千年时光翩然而逝,直至修出八尾便需化作人形,自断一尾以应凡人之愿,才能化骨为仙。 这是传说,更是一个悖论。 因此修真界中,最多也只能见到八尾狐妖,狐族也因此而渐趋没落。 可虞年刚才分明从他记忆中看见,少时的晏九安便长有九尾,那他 他生来,便是仙。 大殿内光线昏暗,寥寥几缕阳光透过窗棱斜射进来,在青石地板上投下了斑驳的影子。空旷的殿堂内回音绵延,每一步声、每一次衣摆摩挲的声响都异常清晰。 晏九安斜靠在椅上,衣衫大敞,下身亵裤松松垮垮挂着,除此之外,不着一物,虞年被灵力拉扯向前,就瘫坐在他脚边。 胸腔之下的心跳好像无法遏制,她眼前,拖在地上的红袍上染色斑驳不均,红色液体流溢,暗红浅粉色块凝固在了布料上。 那不是染料,是血。 腥风环绕在鼻尖,血味浓烈如浓墨未干,座椅脚下还堆着几具被撕扯下的残肢,虞年脸色煞白,胃里的酸水一股股涌上喉头,她努力抑制,身子都压抑到轻颤。 突然,头顶处传来一声轻笑。 “你怕我?” 似是好奇,似是她小心翼翼的姿态更让他体会到了一丝愉悦,他单手支着脸侧,饶有兴趣地看着虞年。 “因为被骗而憎恶我?” “还是觉得我像个牲畜,觉得恶心?” 被困在这禁地里近千年,除了幻影,晏九安还是第一次见到会在他面前抖成这样的人。 他是仙,不是妖,可那又如何,不过只能让这群恶心的修士从自己身上看到了利,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干他的血,对待彘犬一般斩断他一尾,只为寻得成仙的捷径。 他不知虞年为何来此,大抵也不过是那些丧心病狂的腌臜事,但被囚千年,她的出现,倒是给了自己一丝转机 晏九安没想等来对方的回答,他只看见虞年始终瘫坐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略显娇小的身躯不时颤抖,像是风雨中的花儿般摇摇欲坠。 “你——” 忽然,感觉自己衣衫被微微扯动,垂眸只见少女手指轻颤,细细擦抹着他散落在地上的衣摆,可她指尖一划,又有晶莹水液从她脸庞划过,滴落在那一片猩红上,融成了一片。 “我带你出去” 传来的声音哽咽,却清晰响在耳畔,晏九安蹙起了眉,伸手捏住她的脸,却看见她一张面庞上早已布满了泪痕。 虞年起初是惊怕的。 直至他一道道声音传来,句句疑问都像是利刃刺在她耳中。 身旁一具具尸体,所有似是被发疯撕扯的残肢全是假的,唯有她亲眼所见的记忆和眼前的晏九安,是真实的。 被虐待,又被困在这幻境之中,最后一层的执念变成了永久的死循环,是他永远也破不开的枷锁。 他越恨,越想逃脱,反而会被这四方天地困得越久。 可他又从未真正伤害过任何人。 一双杏眼泛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悄无声息落下,却好像烫进了晏九安心底。 他眉头紧蹙,心中好像有什么情绪在翻涌,几乎要破土而出,可想要探究时又化作一片虚无,消散得迅速。 为什么看见她哭,胸腔里会传来钝痛 几乎是一种下意识,熟悉而陌生的感觉。 不想,看她落泪 想吻她。 思及此处,脑中都像有电流窜过,晏九安一怔,脸上笑意慢慢消失,身形仿佛被凝固住一般!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人,无耻而低贱,他用了近千年时间学会这个道理,诱虞年入幻境也不过是为了采她做个炉鼎,养好精气才能出这禁地。 只是个人类罢了只是个炉鼎。 心绪如同波澜起伏的江水,无法平静,晏九安垂下眸子,纤长浓黑的眼睫轻颤,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她只是个炉鼎。 好像是在自我劝说,许久,再抬眸,他狭长的凤眼中金瞳深沉若幽渊,嫣红唇角已挂起了笑意,宛若天成的妖娆与残酷。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