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养成日记(1v1,sc,姐狗)》 日记一:在家门口被流浪小狗碰瓷。 天空黑沉沉的,不知聚了多少乌云,地上也有左旋右突的雨珠。 空气又冷又湿,光这样在外走着,就想把身体缩团成球,才可勉强抵挡外界的刺骨冷意。 曹弥在大门口收起折迭伞,伞面无意收集的雨,顺着伞布边缘滴滴答答下起局部阵雨。 雨珠滴落地面,变成细碎水花溅到脚边。 她不禁皱眉。 真是见鬼,潮气居然能侵入最里层的保暖内衣,把身体也裹挟上黏腻潮湿的恶心感。 曹弥讨厌雨天。 她住的地方不大,一户破老小,最是耐不得潮,存不住暖。 心里这样想着,瞥见伞面上还积着水,曹弥又握伞甩了甩,这才伸手摁下电梯开关。 叮—— 电梯门很快开了。 她就站在电梯角落,一手拎着伞,另一只手抽空解锁手机,浏览工作群里的消息。 这工作不得闲,偶尔晚上也会被叫去加班,因此需要时刻关注群里弹出的新消息。 突然电梯叮的一声停住不动,闭合在一起的电梯门向两侧分开。 曹弥抬眼一看,是八层到了。 她出了电梯,前面的地湿湿滑滑,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还好今天穿了运动鞋。防滑底,不至于像踩高跷似的难以下脚。 余光瞥见黑乎乎的一团,曹弥下意识看去,发现缩在角落的不明生物。 她:? 曹弥刚下班,身上还穿着职业装,脸上也没怎么涂脂抹粉,单纯用口红提了气色。 高马尾在脑后轻轻摇晃,整个人看起来干练又利落。 看不清是什么动物,便于辨认的边界被模糊,融在漆黑的空间里。 曹弥开口:“狗?” 声音清清冷冷的,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没带太多人情味儿。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环境里格外响亮,甚至带有回音,叫那团东西突然抖了一下。 簌簌—— 连续的声响从角落发出,那东西开始制造出更为嘈杂的噪音。 曹弥又往前走了两步,她也是不怕的,脸色平静,只心底存有疑惑。 她家所处楼层不低,对门邻里不养宠物,平日也根本没有猫猫狗狗光临到访。 是哪家住户走时没锁好门,叫自家宠物跑出来了? 不过曹弥对养宠物没什么兴趣。 她自己一个人努力工作也才勉强混个温饱,在脱贫路上艰难挣扎,没有闲钱陶冶情操去养动物。 阳台摆着的几盆绿植,是这个家仅存的绿色活物,也是公司团建时曹弥抽到的礼物。 她本想把这几个烫手山芋送出去,却没想到同事也抽到好几盆。没有人要,曹弥只能把它们带回家,丢到阳台自生自灭。 她这个主人不称职,每天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偶尔想起来才给它们浇个水。 这些绿植到今天都还没死,只能说是生命力顽强。 那团不明生物察觉有人靠近,抬脸看向对方,刷—— 这次声响大,走廊顶端的声控灯被激活,嗤地一下亮了起来。 曹弥这才看清,原来那不是狗,而是个人。 衣服破破烂烂,遮不住尚且少年的纤细身体。 裸露在外的皮肤被冻得发红,因为实在太冷,整个人缩在一起颤颤抖着。 他抬起的这张脸也是脏兮兮的,像在泥地里打了几圈滚。脸颊上甚至还有明显的结痂红痕,黑的灰的晕在一起。 很脏。 只有头发下的那对眼睛,是明亮的。 不是狗。 曹弥嘴唇微抿,心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她无法控制地走近对方,停在离少年几步远的地方,垂眸端详少年的容貌。 还是真的很像狗。 一只没有主人要,无家可归的,被欺负到遍体鳞伤的可怜小狗。 小脏狗夹着尾巴低低呜咽,走过很多地方,想要找一个新主人给它撑腰。 曹弥盯着他那双比灯还亮的眼睛,将眉头蹙得更深。 他是人,不能养。 曹弥不打算再管,她把雨伞扔给对方,起身时在兜里摸到钥匙,打算开门回家。 结果躲在角落一直不动的少年,突然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服。 脏兮兮的手,把她的衣服也弄脏了。 湛蓝衣摆上,飘动着小狗扑腾踩出的一圈梅花印。 曹弥动作一顿,有些疑惑侧头看向对方:“怎么了?” 少年还没完全度过青春期,声音也是细细小小的。 他说:“求你——” 努力吐了两个字,却怎么也没有接下去的话,通红的手被攥成了拳头。 曹弥:? “需要我帮你报警么?”她好心建议道。 少年摇了摇头,抿着唇要曹弥伸出双手,而后把头拱到她手心。 先弥上的是冷冷水汽,然后再是少年被雨打湿,结成一绺一绺的发。 头皮温度浅浅的,只有全部压到掌心,才能感知发下一星半点的热。 肌肤相触,热意很快传散开来。 掌心变烫了。 少年眼睫颤抖着,在曹弥手下轻轻汪了一声,像只不足月的小奶狗,奶呼呼从喉咙里呼了一声。 曹弥:…… 更像狗了。 果然是能骗人的眼睛,又大又水汪汪。 即使知道对方是人,曹弥还是可耻的动摇了一下。 对方还在毛遂自荐当她的宠物,想用糖衣炮弹打倒工薪阶级的苦命人。 他说:“带我回家吧,姐姐。” 他又说:“主人,我很好养活的。” “不要。” 曹弥赶紧把手抽出来,坚决抵制诱惑。 掌心被对方的头发蹭过,还留有酥酥麻麻的触感。 曹弥不打算养宠物,她妈说曹弥你就是个懒鬼,手都不肯伸一下。以后能把自己照顾好,你妈我就感天谢地烧香拜佛了。 她只是纯粹懒得浪费时间罢了。 曹弥会做饭,但她一个人在家很少开火,全靠外卖养活她的胃。 一个人独居,或者两个人同居,曹弥想也不想肯定选第一个。 她已经习惯孤独了。 曹弥指纹解锁手机,打算叫警察把少年带走。 之后就不关她的事了。 不要去想,也不要去管。 她又不是什么大善人,自己都自身难保,做什么还要慈悲心肠接济别人。 嘟嘟—— 还没等电话接通,曹弥耳边传来啪的一声。 她的手机掉到地上,成为一文不值,四分五裂的尸体碎片。 原本快要接通的电话,现在再也不可能打通。 少年手足无措看着曹弥,嗫喏着开口:“不、不要。” 眼里蕴上一层水意,他咬住曹弥僵在半空的手指,像小狗一样吸着鼻子,努力记住曹弥身上淡淡的味道。 软嫩湿红的舌头,讨好般舔着女人的指尖。 他身上很冷,但是口腔却烫得厉害。舌尖上的唾液,随着舔舐动作也涂抹上曹弥白皙的指尖。 “姐姐。” 介于少年和青年的声音,让曹弥没有在瞬间反应过来。 是在向她撒娇么? 所以才这么粘粘糊糊,叼着她的手指怎么也不肯松嘴。 不痛,反而很痒。 曹弥微微蜷起手指,被牙齿咬住轻轻来回摩挲,让她头皮都泛起古怪的愉悦感。 痛意刚刚窜起,又被对方讨好的舔舐动作压下。 是狗。 她看着眼前这条可怜兮兮的小脏狗扑到她身上,爪子牢牢扒着她,嘴里带着哭腔。 他说:“不要丢掉我——不要把我交给别人——” “我很乖,能照顾好主人。” 说完然后又凑到她耳边,低低汪了一声,像是给刚才的话盖了个章一样。 日记二:这是条惯会装可怜的狡猾狗。 日记二:尝试养狗 曹弥以前见过狗。 老家村子那有很多人养狗看门。 土狗长得不怎么好看,身体棕黄、牙齿锋利,见到陌生人就是彻夜不止的大声狂吠。 天还没亮就汪汪地叫,吵得她妈眼睛还没睁开,就应和狗叫扯嗓子好一顿骂。 母狗很会生崽,怀上了,一窝能下个七八只。 刚出生的小狗鲜红鲜红的,毛也没有,只有滑溜溜的一层皮。 狗妈妈产后用舌头舔掉幼崽身上的湿漉胎膜,接着拱拱狗头,让崽子趴到它腹部吸奶。 喂狗也就是把桌上的剩菜剩饭倒狗盆里搅和搅和。 家里来客人了,狗盆里会带着几根啃光肉的猪骨鸡骨。这也是难得的奢侈,平日盆里就只有饭拌菜的一些残渣。 很少有老死的狗,主人看狗快死了,就把养了几年的狗宰了,用香喷喷的狗肉祭奠五脏庙。 或者是在晚上被踩过点的狗贩药麻抓住,偷摸卖给爱吃狗肉的客人。 都不是什么很好归宿,像电视上出现的那种软萌可爱,狗毛又软又白的狗,曹弥没遇见过。 直到她逛街路过一间宠物店,才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见那么漂亮的猫和狗。 被主人养得油光水滑的猫,见有人来也不怕生,从椅子上跳下来,迈着傲娇矜持的步伐一点点靠近生人。 “好可爱!” 其他几个同事聚在一起笑着讨论。 她们恨不得伸手去rua这只雪白的猫团子,但隔着一扇玻璃窗,只好撅嘴发出嘬嘬嘬的招猫逗狗声。 “猫猫快到这边来——” “怎么会这么可爱呀——” 小猫好像听到她们讨论的话,站定不动了,猫耳往后掀,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警惕注视眼前。 翘起的尾巴像湖边炸开的芦苇,在身后一晃一晃。 然后整只猫趴下,雪白毛发散开,几乎快变成一摊液体。 像是灼热夏天接近融化的香甜雪糕。 “曹弥,你不想养它们吗?” 同事转头,见对方不像她们那么激动,开口问了一声。 “很可爱呐——” 曹弥盯着玻璃后的猫,然后摇头说:“不了。” 那只猫被养得很好,干净又漂亮,现在被隔着玻璃窗摇晃的手指逗的不行,傻模傻样歪着头。 猫爪印在玻璃窗上,粉粉嫩嫩的肉垫,像初春枝头绽开的一朵桃花。 她一个人起身,拍了拍没什么灰的衣服,在一旁看她的同事们继续热火朝天讨论。 她们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把这只芳心纵火犯抱回家抚养。 曹弥等了很久,她们都舍不得起身。 但即便最后再怎么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她们也还是离开了这间宠物店,没有像之前说的那样买下它。 满心满眼都是你,会跳到主人身上撒娇的宠物,曹弥不想拥有。 她养不起宠物,也养不好宠物,不只是单纯喂粮铲屎就算打卡完成每日任务。 曹弥冷静衡量过自己,发现她根本没有足够精力去照顾出现在生命里的其他生物。 是能带着它坚持每天出门逛街,还是能控制自己不把脾气发泄在对方身上? 如果怎么都教不会宠物解决生理问题该怎么办? 曹弥无法创造出一个百分百的优良生活条件,所以干脆不要领养解决源头矛盾。 善心大发的人类,在路边定时喂养流浪猫狗,得到他人赞赏肯定。 但如果喂养的人自此消失,聚集在此的猫猫狗狗,又将成为扰乱环境、袭击人类的祸患。 他们在自我满足后收回善意,丝毫没有考虑其他。 但不是拍拍屁股走了,就能把一切抛之脑后。它们将他视为主人,那他就要承担同等责任。 不是释放善意,其他人就该感恩戴德。 所谓人类,不过是以温柔着称的刽子手罢了。 ... “你不是狗,是人——希望精神没出什么问题。” 曹弥想把手指抽出来,可少年口腔分泌出大量唾液,顺着咬合缝隙不断滴到她手上。 有点多,一只手根本接不住。 掌心就这么点大,积得差不多了,又顺着指缝往下滴。 楼道的声控灯只亮了一会儿就熄了,视野再度变黑变暗,只有触感更为敏锐。 指尖碰到的口腔里也是温热一团,湿答答的,随意搅一搅都能造出唧唧响声。 指腹压在对方舌苔上,有些色情。 对方听完曹弥的话,喘息加重,固执咬在她的指节上不肯松开。 然后颤抖着抬起手,抓住曹弥纤细的手腕。 好不容易把手指吐出来,唇与指间还牵着银线,其他几根手指又被一一含过去。 因为一下捅得太深,抵到喉咙口,对方整个人一僵,却也没想着抽出,就这样舔着她的手指。 手指末端的球形关节,难免压到柔软异常的殷红唇瓣。 热气呼到曹弥手上,因为不舒服,对方整个人都在抖。 她冷冷低头道:“快松开。” 身上粘得难受,手机也碎了,只想先进屋洗个热水澡。 “松开。” “去找别人。” “我不会养你。” “你要吐别吐我身上。” “……” 曹弥想,再像也不能养。 不能养,也不可以养。 既然从一开始就觉得照顾不好,那就干脆不要建立缘分,成为他的主人。 “你不觉得难受吗?” 但她实在应付不了这种主动扑腾在她身上的狗。 曹弥属于色厉内荏的类型,只会口头放狠话,还不如她妈能用扫帚驱狗。 一甩扫帚,再大喝一声,能把狗撵走三里地远。 被顺着杆子往上爬,曹弥无可奈何,身体挂件怎么都摘不下来,她有什么办法? 所以她开口道:“仅限今晚。” 独居人的狗窝,不会欢迎其他来客。 所以她又立马补充了句:“明天,就给我离开。” 适应了黑暗,眼睛能看到更多细节。 曹弥看到对方就这样含着她的手指笑了起来,乱糟糟的黑发上似乎长出了一对狗耳朵,精神抖擞竖在发间。 得寸进尺,嚣张至极,一点也没有开始那股可怜兮兮样。 曹弥:…… 糟糕,她被诈骗了。 这是条惯会装可怜的狡猾狗。 曹弥房子不大,一室一厅一卫,陈设勉强算是乱中有序。 鞋柜码放着她的几双鞋,正对门的客厅小茶几上放着几袋小零食,还有一包纸巾。 零食可能放过期了,曹弥每天回家扑到沙发上,嘴都懒得动。 “先去洗澡,然后再吃饭。” 曹弥把粘着她的人形挂件带去浴室,示意般拧开热水,让喷出的凉水冲刷她的手指。 “这边开是热水,等一下就热了。” 曹弥住的这间老破小,楼层高水压低,管道运输热水也要好一会儿。 水在浴缸里放着,曹弥指着铁架上的一排洗漱用品道: “粉色瓶子是洗澡的,紫色的是洗头的,旁边是护发素。” “洗面奶在下面,没拖鞋给你穿——那双我的,你不许穿。” “浴巾等下给你放门口。” 少年乖乖点头,曹弥见该嘱咐的都说过了,打开取暖用的浴霸准备离开。 “姐姐。” 曹弥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少年,对方像是恳求般注视着她。 “姐姐不能——不能帮我洗吗?” 浴霸一开果然暖了很多,至少不像在门口那样冷的发颤。喷出的水也变得烫热,水雾往上升腾,朦胧了整间浴室。 耳边传来又软又糯的声音,夹杂着少年的稚嫩天真,更别提对方满怀信任的眼神,简直是青涩诱惑的最好催化。 曹弥:“……” 她不为所动,只有满怀铜臭香味的金钱,才能把顽强的社畜击倒。 而面前这具还不能称之为是男人的身体,让她连避嫌都懒得。 “你又不是真的狗。” 曹弥眨了眨眼,驱散漫上眼前的水雾。 对方听完耷拉着看不见的狗耳朵,模样看起来很乖,推销时也说自己很乖。 但其实一点都不乖,不听她的话,是条喜欢骗人的小坏狗。 经历社会磨练的曹弥,现在已经百毒不侵,心冷得能去大润发连续杀十年鱼。 男色误不了她。 因此她啪的一声关上门,隔绝那道能骗人的视线,冷声道: “你有手有脚,自己洗。” 日记三:该死的,她还不如点外卖。 日记三:该死的,她还不如点外卖。 曹弥记得她有新的浴巾毛巾,但不知给放哪了,弯腰在柜里到处翻找。 不大的木柜底层全被纸箱填满,装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许久没有整理房间的后果,就是在寻找时会变成地毯式的全面搜索。 途中很多东西遗忘又被翻出,先是变成给她的惊喜,再演变为重复多次的惊吓。 万恶的网络购物,多件起买更加优惠划算,一点也不考虑孤身在外漂泊打拼的苦命人。 曹弥一人住,嫌货比三家太麻烦,看直播一买就是大份量的家庭分享装。 反正东西也不会坏,干脆囤着慢慢用。 然后装箱子里囤着囤着,慢慢遗忘了它的存在。 曹弥低头抽出一个纸箱,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一箱纸巾。 她:…… 前几天以为纸没了,赶紧趿着拖鞋跑去楼下超市买了一提抽纸。 结果现在就翻出一箱。 曹弥想,要让她妈知道,肯定又要点她脑袋说她败家。 曹弥把纸箱推到身后,再从柜里掏出另外一个箱子,里面装着她上次整理时随手扔的小东西。 什么商家赠送的手机支架,粘性极差的挂钩,外加几个钥匙扣。 还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小玩意儿,就是没有她想要的浴巾。 很好:) 买回家的商品都保持着这么一个贱属性,就算没塞到犄角旮旯里,也是能凭空消失,让人再也找不到。 等什么时候放弃不想找了,隔天又会贱溜溜出现在眼前。 算了,干脆让他在浴霸下烘干得了。 曹弥这样冷酷想着,把找浴巾的任务pass掉。 然后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挂在衣柜最里层的一套毛绒睡衣拿了出来,放到亮着灯的浴室门前。 她想对方身形纤细,骨架看起来也不大,应该勉勉强强能套上。 浴室里传出哗哗水声,小脏狗在努力刷掉外面脏脏的一层皮。 曹弥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她这人很冷,极少能提起兴趣和热情。 收留对方一晚,已经很够了。 她来到厨房,看看有什么家当被她放在冰箱的冷藏仓。 果然不愧是单身独居人的家,上仓装满了瓶装罐装的各种饮料,姹紫嫣红像道七色彩虹。 甚至下意识伸手,想拿放在最外侧的一罐冰镇可乐。 曹弥:...... 她瞅了一眼冰箱,还是收回蠢蠢欲动的右手。 冷藏室里唯二的菜,一是被挤到角落边边的盒装鸡蛋,二是被曹弥随手插在柜门上的一袋香肠。 像是给灶王爷的可怜贡品,又插着几根上柱用的红香。 喝的比吃的多,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曹弥叹了口气,兴致缺缺地关闭上层冰箱门。 蔬菜是亮眼点缀,可以不吃,但不允许没有。 有一根也好啊。 曹弥不死心蹲下身,打开冰箱冷冻层。 这里更不得了,全是各种饺子汤圆类的速冻食品。塑料袋里结的冰霜,就像大雪纷飞时,冰天雪地的白。 曹弥:不好意思。 这搞得她想去阳台,把那几盆绿植薅来当配菜煮了吃。 生活逼得她不得不妥协,曹弥退而求其次,煮了锅泡面,顺手下几个饺子当配菜。 饭菜可以难吃,但种类花样一定要多。 出锅前再倒一点油盐酱醋,搅和搅和,差不多就成了。 因为面里放了饺子,所以汤不是那么清澈透明,带着些许淀粉勾芡过的粘稠感。 曹弥刚打算盛面,就看到少年从卧室走出来。 介于少年和青年间的年纪,让对方的脸部棱角没有特别锐利。 小了几号的睡衣穿在他身上,手脚那短了一截,露出瘦削纤弱的手臂和小腿。 因为刚洗了澡,头发也不知道吹干,从发梢往下还在滴着水。 水珠开开心心坐上头发做的滑梯,一下就滑到了底,跌落到肩膀处的毛绒衣服上。 曹弥眼角一跳,此刻她好像被他妈附体,放下手中筷子厉声喝道:“为什么不吹头发?” 是难得的显现怒气的声调。 不等少年回答,她视线往下,注意到对方赤裸的踩在地板上的脚,瞳孔一缩。 脚趾被热水泡得粉粉的,不安分扭在一处,衬得脚背上的骨头格外显眼。 曹弥感觉自己眼角都要呲得离开眼眶,难受到抽得生疼。 她终于明白她妈为什么一直看她不顺眼,回家也不是客人,而是敌人,恨不得棍棒伺候把她逐出家门。 她现在也没办法控制自己。 已经在都市经历摸爬滚打的曹弥,心里莫名燃着怒火,她抑制不住脱口而出: “为什么鞋也不穿?” “姐姐。”少年没料到曹弥会这么说,他被骂到一怔,低头用牙咬住唇,一脸委委屈屈样,“对不起,是我没能找到吹风机。” 曹弥额角突突的疼,她像她妈一样伸手揉着太阳穴,想要减缓额角的疼痛。 听到少年回复,忍不住开口道:“就在水槽下面的抽屉里——看不到也不会去找吗?头发不吹干以后头疼病犯我可不……呃——” 她说的十分流畅,快要说完才回过神,嘴唇张着还没有闭上。 曹弥对自己的这番说教感到十分的羞耻和尴尬。 她抬眼往上看了看对方湿漉的发,不慎撞到泅着水雾的通红眼眶,又赶紧掩耳盗铃把视线往下瞥。 就连空气里,都充斥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凝滞感。 曹弥抬手抚上额头,想摸摸看自己是不是着凉发烧了。 真是疯了,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无关紧要的人,干嘛要去在意。 而且她自己有时也贪省事懒得吹头,头发半干就躺床上睡了。不穿鞋在房间走,也是常有的事…… 都是半斤八两,说不得对方。 莫非是迟来的母爱泛滥? 曹弥把手往里摁了摁,掌心温度正常,只在做饭时脸被热气烫得温度有一点点高。 她吐出一口气,把手撤下,转眼看向少年:“是我没和你说清楚——算了,不重要。” “先吃饭。” 少年懂事地坐在餐椅上,安安静静的,那乖乖巧巧的坐姿,再配上他白软可爱的脸,显得十分惹人怜惜。 像是最听主人话的宠物,眼睛一眨也不眨,一直盯着曹弥。 曹弥往左他就往左看,去右眼睛也跟着向右,无形柔软的狗尾巴在身后摇晃。 看到曹弥端着碗出来,更是扬起笑容迎接对方。激动,却也还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矜持。 “姐姐!” 一般人看到这副场景,大概心都要软到化了,恨不得把对方抱在怀里,彰显她们泛滥怜惜的女性爱欲。 只可惜少年今天遇到的是心如止水,老僧入定般的曹弥。 隐晦的勾引起不了任何作用,媚眼也只能抛给瞎子看。 曹弥垂眸扫了眼少年还在滴水的头发,把汤碗重重放到他面前,开口道: “闭嘴,专心吃饭。” 曹弥做的是家常汤面,盖在最上方的荷包蛋金灿灿的,一圈焦糖色的边。 蛋液在中央缓缓流动,被薄薄的蛋皮遮挡。 大概摸清了曹弥是什么性格,也不敢再在太岁头上动土,少年安安静静等着,嘴里也不再说姐姐为什么不亲自来喂我这种混账话。 他拿过曹弥递来的筷子,开始吃了起来。 像小狗一样先捧着碗,从嘴里呼一口气用来吹散表面热度,再赶紧喝上一口热气腾腾的热汤暖胃。 发觉味道不错后,他眼睛都亮了几分。 亮亮的,像有星星刻在他眼底。 煎蛋被咬破,缺了一个带着牙印的半圆的口。金黄的蛋液从里面淌出,缓缓沉浮,最后聚到汤的最上方。 面条被夹起时,难免蹭上蛋液,像裹了一层滑腻香甜的料汁,入口也变得美味可口。 曹弥见对方大快朵颐,不一会儿碗就见了底,疑惑问到:“好吃?” 少年眨巴着眼,十分真诚地点头:“嗯嗯。” 为了作证自己的话,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口,腮帮子都撑得鼓鼓的。 很白,很可爱,像街边卖的大白馒头,暄软有弹性。 说的话也变得模模糊糊,听不太真切。 “姐姐煮的面很好吃。” “嗯。” 曹弥犹犹豫豫夹起自己碗里的一根面条,尝试着往嘴里送。 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天赋异禀,一两个月不做饭,厨艺不仅没倒退,甚至猪突猛进变成大厨神。 被少年注视着,曹弥突然也有了信心。 她带着些许激动的心情,仔细咀嚼着嘴里的食物,用味蕾全方面去感受。 曹弥:…… 乱撞的小鹿突然死了。 她又不死心喝了口汤,黏黏糊糊的口感,说不上好吃和难吃。 该死的,多么熟悉的味道,多么熟悉的口感,离难吃只差一步之遥。 她还不如点外卖。 曹弥开始想念冰箱里放着的一排可乐,想念中午公司食堂做的水煮肉片。 公司其他人不喜欢在食堂吃饭,认为那难吃的堪比猪食。但他们不知道曹弥自己做的饭,连被嫌弃得要死的工作餐都不如。 会做饭和做的好吃,是两种概念。 曹弥自己生火做饭,能做到不让她饿死,更多的,那就是强求了。 她勉强把面条咽了下去,颇为难言地看向眼前的少年。 猪食也觉得好吃…… 曹弥从现在开始,不再相信从少年嘴里说出来的任何话了。 都是假的,他也太会骗人了。 太危险了,曹弥想。 她分明再清楚不过自己的厨艺水平,却被对方虚伪夸张的称赞欺骗,飘飘然抱有期待。 然后虚假的美梦泡沫被戳破,泡沫渣子溅了她一身。 ——这是多么痛的领悟。 ……. 比较慢热,没想到三章了才写了这么一点。 qaq 日记四:他的梦里第一次没有伤痛。 日记四:他的梦里第一次没有伤痛。 嗡嗡—— 白皙手指插入半湿发间,缭绕出丝丝缕缕的黑,又被上方热风吹得东倒西歪。 曹弥握着电吹风,给少年吹干了头发。 电吹风声音很大,盖过她手机上播放的视频声音。 “好了。” 曹弥关上开关,把电吹风放回抽屉。 见少年还用值得被小学老师点名表扬的端正坐姿坐在椅子上,曹弥言简意赅开口道: “伸手。” 虽然手机被摔得四分五裂,但所幸电话卡没受到什么损伤,备用机插上卡一样能用。 其他倒是还好,就是软件登陆的时候太麻烦,需要各种验证。 叮—— 手机振动,提示收到一条短信。 叮叮—— 又是一条。 叮叮叮—— 曹弥手心被震得发麻。 她实在不喜欢屏幕上方一直弹出的短信验证码。 家里没怎么更换过药箱,找到的碘伏半干不硬。 曹弥打开外卖软件,药店一瓶碘伏才卖五块,根本凑不够配送最低价。 她又拼拼凑凑买了些创可贴和药膏,终于达到起送价。 还没来得及下单,黄色袋鼠屁股底下的信息条提醒她,只要再满三元,就能再减两元。 曹弥:…… 她用仅存不多的脑细胞,在满是硝烟的数学战场里激烈厮杀。 曹弥凑单凑到头昏脑胀,身心俱疲,最终圆满完成任务。她颤抖着手指点击下单,从口中深深呼出一口气。 曹·大冤种·弥累觉不爱,在心里狠狠诅咒这帮心机深沉,想方设法从消费者这里搜刮民脂民膏的黑心奸商。 她用镊子夹出一块海绵球,让对方抬起胳膊以便涂药。 睡衣不够长,在少年身上显得颇为空荡。 手腕纤细到曹弥能一只手环住。袖子撸上去,露出的胳膊也是细细一根。 骨头连着皮,没多少肉,看起来丝毫没有震慑力。 像是被剪掉指甲的小笨狗,只能象征性在坏人身上挠几下。 爪子挠人一点也不疼,皮都刮不破,整条狗呆呆笨笨的,被欺负狠了也不会反抗。 曹弥手就钳在他的手肘处,防止涂药时他挣扎得太过厉害。 只是轻轻握在上面,就在对方身上留下清晰可怖的几道指印。 碘酒刚涂上去,火辣惊人的痛感就从伤口窜到大脑。 江玟不自觉抖了一下身体,口中嘶了一声。 看到江玟是这种反应,曹弥抬头问他:“痛?” 一贯冷言冷语的女人,涂在唇上鲜艳张扬的口红消失不见。裸露在外的唇色是偏白的粉,像饱满的蜜桃色泽。 只需轻轻一摁,就能从唇瓣上压出香甜诱人的美味桃浆。 耳后几撮长发偷溜出橡皮圈的束缚,垂到肩膀,让她在利落中多了几分慵懒感,没有初见时那么不近人情。 “痛。” “忍着。” 曹弥嘴上不耐烦这么说着,涂药的动作却还是放轻放缓了很多。 棉签蘸着药膏,细细涂抹上狰狞渗血的狭长伤口。 伤口被乳白色的药膏覆盖,灼热痛觉变成微微刺痛,渗进源源不绝的清凉感。 曹弥把江玟这只胳膊的伤处都抹上药膏,才松开他的手,示意对方换另一只。 江玟鼻腔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不好闻,他之前很不喜欢。 现在却逐渐适应了这种刺激性气味。 握住他胳膊的手软软的,柔嫩掌心贴着他的皮肤。 “姐姐。” 江玟打破寂静,抬头看着耐心给他上药的曹弥。 对方不算是什么特别好看的样貌,比一般人稍微好些,却比不过电视里的那些明星。 更别论曹弥由内而外散发的冷,那种游离社会外的疏离感,让其他人在注意到她的长相前,先注意到其他别的东西。 曹弥没说话,眼睛往下看,正好与对方对视。 江玟睫毛又浓又密,像两把黑色的刷子,轻轻一刷,就能刷走他眼底的阴霾。 剩下的地方窗明几净。 “谢谢。” 江玟不好意思对曹弥抿唇一笑。 曹弥说:“不客气。” 她这才看清,对方笑的时候脸上会有酒窝出现。 只有离得很近才能看出来,有些小的两个窝,嵌在难得有些肉的两颊。 像湖面微微漾起的两个漩,不注意很容易被人忽略。 客厅沙发不够长,现在天气还冷,曹弥只好把刚晒过的被子搬了出来。 卧室里开了空调,热乎乎的。 “是给我准备的吗?” 少年看到曹弥把被子摊好,好奇地想左摸摸右摸摸。 但见曹弥在看他,江玟硬生生忍下好奇心,躺进去说了声姐姐晚安,就乖巧闭眼酝酿睡意。 江玟:“zZZZZ——” 曹弥:? 不确定再看一眼,江玟:“zZZZZ——” 曹弥:?! 这才真正吃惊地打量起对方。 江玟睡觉时缩成一团,把鼻子以下埋进被子里,睫毛在半空轻轻颤抖。 灯光投射的光栅阴影,也跟着他的呼吸不断变化。 吹干后柔软顺滑的细发,像海藻乖顺地贴在他的侧脸上,显得露在外的半张脸格外精致。 曹弥有些嫉妒,倒不是嫉妒少年难掩俊美的青涩面容,而是嫉妒对方沾枕即睡的超强能力。 心里冒着酸泡泡的曹弥,嫉妒不已:真是好早就睡了。 真睡了? 不会是装的吧? 不会吧不会吧,这个世界上不会真有人一闭眼就能睡着吧?! 好嫉妒,好想夺走他的超能力。 曹弥:“.......” 她赶紧制止自己心中的负面情绪,面无表情在床上翻了个身,不让自己再往下想。 她要想开点,人生在世不容易,总不能时时刻刻都贴在地上阴暗爬行。 曹弥刷着手机,却没有丝毫睡意,整个人异常清醒。 从右侧躺换成左侧躺,翘左腿变成翘右腿,甚至换了个位置把头靠在枕头上,还是越刷越清醒。 炯炯有神盯着手机的曹弥:…… 没救了,现在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大脑,她已经到了不刷手机,脑子会更清醒的癌症晚期。 还是让她安乐死吧。 曹弥的社畜之魂在熊熊燃烧,白天没空玩手机的罪,到了晚上都会补回来。 零点之前,她是绝不可能睡着的。 玩到深夜,曹弥打了个哈欠,眼角上都是泪。 灯已经熄了,她抑制不住困意,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不一会儿,轻轻的呼吸声响起。 但曹弥不知道,就在她闭眼睡着的时候,床下她一直以为的,闭眼安睡的少年,却突然睁开了眼。 黑夜中,他这双眼睛亮的像狼。 江玟埋在被子里嗅了嗅,已经没有消毒水难闻的气味了,现在鼻子里充斥的,全都是太阳的味道。 很香。 又很暖。 他悄悄把头探出来,雏鸟般叽叽喳喳叫着,寻找着它的监护人。 “姐姐?” “……” “姐姐。” “……” 江珉一连串叫了好几声,都没见曹弥被吵醒。 他悄悄掀开被子,站起来走到曹弥旁边。 然后蹲趴在床边,固执地看向睡着的曹弥,随着时间流逝,差点僵硬成一座雕塑。 喜欢。 好喜欢。 江玟想,没有其他人那样不怀好意的淫邪目光,曹弥的坦坦荡荡,到了一种十分可怕的地步。 让他洗澡,给他做饭,即使讨厌他打破原有的生活步调,也没像她所说的那样,马上把他赶出去。 是主人。 是他的主人。 是他找了好久,才终于认可的主人! 为了不让自己被抛弃,江玟悄悄跑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因为怕被发现,他先摸黑用水盆接的水,然后再一点点往自己身上淋。 冰冷刺骨的水,沿胸口往下蜿蜒,刹那间就轻易吸走他身上的温暖。 江玟被冻得直打哆嗦,牙齿咯哒咯哒碰撞咬合在一起。 嘴唇又一次变成惨白,他没有停下,机械性把盆里的水往自己身上淋。 冷、好冷。 因为眷恋不久前得到的温暖,所以好不容易才习惯的寒冷,变得更加让他难以承受。 滴滴答答的冷水,像下午无情的暴雨,残酷地冲刷着少年纤细柔美的身体。 直到身体上下没有一丝血色,江玟才停下自虐性的举动,用冷到僵硬的手指摸了摸额头。 冷到极致,触感也变得迟钝,像碰到一面坚硬的冰墙。 更多的感觉就没有了,传不到他的脑子里。 江玟缓缓眨了眨眼,努力勾出一抹欣喜的微笑。 不过因为脸冻僵了,冷到发疼,努力笑的时候会很痛。 他赤裸着身体,等身上的水液自然风干,才轻手轻脚地,重新套上曹弥给的睡衣。 江玟看了眼床下给自己搭的被窝,又看了眼床上曹弥睡着的被褥,目露纠结,最后选择悄悄上了床。 没有打扰到主人,也没做其他什么事,只是静静缩在床尾,把曹弥的脚挪到他的肚子上。 嘘,不过是一条忠诚的狗,在用他温热的腹部给主人暖脚罢了。 曹弥的脚常年冰冷,刚放到江珉肚子上,就让对方冷得打了个寒噤。 少年倔强地缩成一团,为了不打扰曹弥,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 要是前一秒吸气声重了些,下一秒就会特意放轻。 这点冷算不上什么。 江玟想,他很快就会习惯的。 他不敢去抓曹弥的脚揉,身为宠物,主人不允许他做的事,江玟不可以去做。 睡梦中的曹弥,感受到脚下有张温暖适宜的软垫,无意识把脚往对方肚皮上压了压。 脚底完全贴上江玟腹部,脚趾也摁在他身上,江玟控制不住呻吟了一声。 “唔。” 短促从齿间划过的声音,比起完全无知无觉的宠物,多了点男性的喑哑性感。 因为常年吃不饱饭,江玟远没有同龄人显得高挑强壮。 身上肌肉也没有,看起来很瘦,很弱小。 完全不是一条能保护主人的狗。 “主人。” 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主人。” 你也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主人。” 不要赶我走,我会很乖,会很懂事的。 他低低念叨着,在黑夜里一声迭着一声,怎么也不肯停下。 江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得不到曹弥的喜欢,他很笨,没有其他狗那么聪明会撒娇。 他只能力所能及地,努力让曹弥不要那么讨厌自己。 如果他真是狗的话,曹弥肯定会喜欢他,把他抱起来,然后冲他笑的吧? 他想和曹弥在一起,作为曹弥的狗也没关系。 晚安,主人。 蜷在曹弥床尾,江玟第一次这么放松地沉沉睡去。 睡着前他想到,要是主人明天能喜欢他,让他留下来,那该多好啊。 江玟今晚做了个梦,他的梦里第一次没有伤痛,天上阳光灿烂,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梦里没有伤痛,天上阳光灿烂,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地上也长满了花,满地都是用煎蛋做的,开得香喷喷的花。 日记五:是名娇弱又麻烦的豌豆王子。 日记五:是名娇弱又麻烦的豌豆王子。 曹弥其实很少梦见她妈。 都快不记得她妈长什么样了。 她妈叫徐凤娟,这名字普普通通,在中国一抓就是一大把。 典型农村彪悍妇女,行事风风火火,嗓门能比人更先到家。 她爸每次都说她妈真牛逼,吵架声音世界第一响,不吵架声音村里第一响。 曹弥她爸读了几年书,说话慢条斯理,一点也不像是个农民。 但是农村吵架不需要讲究逻辑,声音谁大谁就占理,再甩手一哭一嚎,阎王来了也要退避三舍。 她爸明显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每次吵架都吵不过。 争到面红脖子粗,梗着脖子嘴硬说好男不和女斗,然后就被她妈从嘴里喷出的唾沫星子沾了满脸。 徐女士浸淫此道数十年,日复一日虚心锻炼,骂遍村里无敌手。 所以没人吵架能吵得过她妈。 再怎么洪亮的声音,等她妈一开口,就显得像蚊子一样嗡嗡小。 蚊子嘛,她妈随手一巴掌就能拍死它。 徐女士一扯嗓子,声音能传到二里地。夸张到趴田里休息的土狗都会下意识打一激灵,狼狈夹着尾巴起身,给她妈的声音让道。 曹弥突然梦到她小时候睡觉时的场景。 她脚冷,怎么都捂不热,钻被窝往她妈身上一贴,对方就扯着嗓子嚎: “杀千刀的,你这脚怎么这么冷!” 她妈一边叫着,一边拍向曹弥那明显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脚。 脚被迫离开贴着的这具身体。 曹弥不说话,莫名其妙又抬脚往她妈身上一贴。对方被冷得一激灵,在被子下抖了三抖。 “拿远点!拿远点!”她妈恨不得把曹弥踹下床,在被子中间隔出一道互不侵犯的三八线。 “要死嘞,小小年纪湿气那么重——”她妈伸手推了推曹弥,“你泡个脚再上床。” 曹弥她妈推了好几下,见没推动后气得一拍床板,说要找什么方法给曹弥身体去去湿气。 “泡过了。”曹弥全当听不见,闭上眼不理她妈的话,整个人躺进被子里。 眼前一片黑,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却不知道她妈在她睡着后,手往下伸,揉搓着她冰冰冷冷的的脚。 “下次再让我捂暖,直接把你这脚砍了。”青春不在的肥胖中年妇女,口中恶狠狠说着,手里动作却不停,“真是欠你的!” 掌心原本的热度,带着摩擦产生的热意,让曹弥脚逐渐热了起来。 见捂热了,不冰了,曹弥她妈才把手抽出来,为自己享不了福的悲惨命运长吁短叹。 “我就是生来命苦,才会给你们姓曹的一家当保姆。” 第二天曹弥醒来,有时会发现她脚就贴在她妈的肚子上。 肥肥软软的肚皮,像贴在温暖的棉花上一样舒服,叫她舍不得收回。 趁对方还没醒,曹弥又贴了一会儿,才慢慢把自己的脚收回去,起床洗漱准备去学校。 梦里那人的脸始终都模糊不清,只有发出的声音是曹弥特别熟悉的。 那是属于对方的象征凭证,曹弥忘不掉。 铃铃铃—— 备用机的死亡闹铃响起,曹弥感觉自己心都停了好几秒。 她眼睛睁不开,手先伸到床头柜,摸到手机把闹铃摁掉,把脸重新埋回被子里。 到即将真正起床的这段时间为止,是极其的珍贵又短暂,多躺一秒都是赚。 第二个闹铃很快接着响起,曹弥用被子裹住身体,像蛆一样缓缓蠕动,杀心渐起。 她直接在床上化身为英勇起义的革命先烈,推翻压在人民身上的三座大山。她要被压迫的苦逼农民工,捅死万恶的资本主义剥削者。 曹弥回光返照动弹一下,接着又破罐子破摔锤了一下床,在脑子里想着她入职的这家垃圾公司什么时候倒闭—— 这破公司真是一秒都不想再待了! 闹钟又响了几次,曹弥逐渐清醒,发觉到脚下热热软软的一团,又试探着往下踩。 稍一用力很快就陷了进去,周围暖烘烘的,像是有火炉直接贴在脚底。 她:? 什么东西。 曹弥直挺挺从床上弹起来,瞌睡虫顿时跑了个干净,终于发现可怜兮兮缩在角落,满脸通红快要烧傻的少年。 江玟整个人呈现一种快要羽化升仙的病态感,睡衣没有遮住肚子,被子也没盖,就这样蜷在床尾睡了一个晚上。 衣领那露出一小截伶仃苍白的锁骨,但脸颊却是格外的红。皱起的眉毛,都快能捋下来打个死结。 因为病痛,更衬得他有种琉璃般的脆弱美感。 分明身体温度高得可怕,却在曹弥醒来前一动不动,尽职尽责维持着睡前那个姿势。 直到对方起了床,他才终于表露出自己的难受,从嘴里不断溢出低低小小的呜咽。像可怜的小狗一样在人心底轻轻挠着,却又因为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努力想要咬住嘴唇,吞下口中那些呜咽。 曹弥麻了,一瞬间忘记该如何反应。 毕竟作为一名独居孤寡的单身青年,她着实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床上会躺着一位豌豆王子。 根本不用温度计测量佐证,光看江玟的脸,就知道他已经发起了高烧。 而且烧的时间还不短。 难怪她脚那么暖和。 曹弥思绪难免游移了一瞬,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在心里操了一声。 她好像摊上事儿了,还摊上大事儿了! 曹弥赶紧换上衣服,又从衣柜里扒拉出一件长款的黑色羽绒服给江玟穿上。 少年闭眼沉沉睡着,头发贴在脸上,额角流出细细汗珠。整个人像是女孩子小时候最喜欢玩的芭比娃娃,漂亮又精致,瘫在床上任由她摆弄。 曹弥本想送江玟去大医院,突然又想到自己没有他的身份证,不能在医院实名挂号。 好像也不能冒名顶替。 曹弥:…… 真是麻烦。 她想还好没去,不然被当成虐待未成年人的可疑人选,有嘴也解释不清。 曹弥啧了一声,心想可别给对方烧成傻子。 到时候再赖上她。 街头卫生院离她住的地方不远,曹弥能带少年去那看病。 本以为少年瘦不拉几,细胳膊细腿没几两肉,曹弥想公主抱抬起对方,结果根本没抱动。 自己还差点趴在少年身上摔个狗吃屎。 曹弥:…… 豌豆王子还挺重的。 她怀疑地看了眼江玟纤细孱弱的身体,又看了看自己这双不那么滑嫩娇贵的手,老老实实选择背对方出门。 曹弥像头老黄牛,吭哧吭哧背着江玟。 她咬着牙,额头冒着汗,身后少年从嘴里喷出的灼热吐息,大半都洒在她脖子上。 还好这栋楼有电梯,不然背下八楼,曹弥直接选择放弃,把这个麻烦精从阳台上丢出去,完成物理意义上的真实超度。 昨天下了暴雨,今天虽然放晴,但地上还有很多深浅不一的水洼。 曹弥扭扭晃晃背着江玟,路都走不稳,跟幼童似的,走路都能踩进水坑里。 好烦,好累。 曹弥喘着气想,干脆直接把这个麻烦精扔到大马路上自生自灭得了。 要是在她腰间套个犁,曹弥直接都能把地耕了。这每一脚踩下去,能直接踏出足够播种深的坑。 她发挥自己在工作时的顽强斗志,在心里把背上碰瓷她的豌豆王子骂了一路。 走累了骂,走慢了骂,甚至快到卫生院了,更是在心里骂到起飞。 曹弥越骂越有力气,越骂走得越稳,最后总算是背着对方来到卫生院。 这种神奇的精神胜利法,只对他们这种苦逼社畜才有效果。 街道的卫生院逼仄狭小,墙皮都脱落不少,一看就知道建的年头比曹弥的岁数还久。 大早上来问诊的人不多,输液室里还有几名通宵吊瓶的,披着起了毛的小毯子躺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曹弥提着吊瓶挂到铁架最上方的挂钩上,看到细管里药水在流,又帮江玟把羽绒衣拉到顶,整个人裹成一颗粽子,才瘫到旁边的椅子上眼神涣散。 折腾半天,总算是挂上了水。 她好累,身体好酸。 只能活动手指的曹弥,打开手机想看看今日步数,她今天的运动量肯定能抵过平时一周。 然后曹弥就看到自己忘记退出,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让她心碎不已的付款后的界面。 她面无表情倒吸一口冷气,再抬头瞅了眼铁架上挂着三瓶尚未拆封的药水。 好贵,她想着。 这年头穷人不敢生病,也生不起病,进医院一次不掏个百八十,肯定出不去。 这里也没有医保能刷,她好不容易攒的钱,插着小翅膀硬生生从她眼前飞走了。 曹弥翻开通讯录,去和她的周扒皮上司请假。 电话很快接了,对方问她请假原因。 曹弥:…… 她很想说自己在学习雷锋做好事,带着老弱病残就诊挂瓶,但那解释起来太麻烦,她也不可能把这只麻烦精丢在这去上班。 所以曹弥沉吟片刻后,突然开口道:“我的狗病了。” 上司:? 曹弥面不改色继续撒着谎,在电话这头说:“现在要带我的狗去看病。” 上司:?! 曹弥语重心长道:“领导您也养狗,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 剥削工薪阶级的领导人虽然抠门,但还没惨绝人寰到灭绝人性的地步,他家里也养着几条狗,所以曹弥顺利地请到了一天假期。 只不过这算是事假,所以三月的全勤,也插着翅膀从曹弥面前飞走了。 曹弥:qaq 此刻,她的心是真的好痛! 曹弥在椅子上又累又困,强撑着眼皮保持清醒。 本来按照她正常的作息,预留了起码半小时在公交车上的睡眠时间。 曹弥睡得晚,起的早,现在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打着瞌睡。眼皮被强力胶黏住固定,过一会儿又痛苦的被她自己分开。 不能睡,现在还不可以睡。 她干脆坐端正,手撑着脸看药瓶里的点滴往下流。 一滴。 两滴。 规律滴落的药水,变得枯燥又乏累,曹弥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数羊一样数着吊瓶里的透明液体,掉下去了多少滴。 第一瓶里的液体总算快滴完了,曹弥起身找护士换上新的一瓶。 ... 江玟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实在太美好了,好的他不想再清醒过来。 但是热度消退,梦境也跟着一同崩塌,他不得不睁开了眼。 江玟怕美丽的梦不会在现实延续,怕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主人,会像他想的那样抛弃他。 他害怕到整颗心都在发抖。 但上天好像听到了他的虔诚祈祷,幸运之神罕见地降临在他身边,愿意选择来眷顾他。 一睁眼,就看到在旁边打盹的曹弥。 对方没有察觉到他醒来,歪着脑袋,因为走得匆忙,头发都没有梳好,随便披在身后。 分明视野中还有其他人的存在,甚至有人在不远处大声喧哗,还有人在外放视频,但江玟看不到他们。 也听不见那些吵闹声。 还是梦吗? 江玟不确定的往身上看去,发现自己被全方面包裹着。 羽绒服很厚很暖,拉链也被拉到了顶,结成一个无比温暖的茧。 因为是曹弥的衣服,所以现在他身上也都是对方的味道。 真好。 江玟在嘴角抿出一个笑来,因为戴着帽子,只露出上半张脸。 他的笑容都被衣服挡住,显得傻不拉几、土里土气。 只有那双弯起的眼睛,向外表露出他的欣喜。 手背上划过一道凉意,微凉的药水持续注入他的身体。 本来该害怕的,本来该尖叫的,可他现在居然一点也不怕了。 像是山间溪水从他身边静静流过,他弯着腰,把手没入溪中。 淙淙溪水流过他的指间,太阳就挂在他的正上方。 他又怎么会冷呢? 日记六:她莫名其妙多了个弟弟。 日记六:她莫名其妙多了个弟弟。 曹弥打了会儿瞌睡,在椅子上睡得脖颈发酸,赶紧清醒过来调整坐姿。 她抬起脖子转了一圈,顺带看了眼吊瓶,发现里面还在滴药,才把目光落到江玟身上。 裹成厚茧的江玟,在茧里窸窸窣窣蠕动,还把睡出红印的脸正对着她:“姐姐早安。” 声音带着未成年的青涩稚嫩,又因为感冒,多了些成年男性的沙哑性感。 一张脸红扑扑,头发乱糟糟,都被帽子盖住。 昨晚好不容易清洗干净,柔顺变膨的头发,又被重新盖了个严实。 有些漏网之鱼钻出帽檐,比主人要精神抖擞,杵在半空耀武扬威。江玟嘴角还粘着一缕漆黑纤细的发,说话时,细细的发尾都快被他咬进嘴里。 但如果把这张漂亮的脸遮住,他就和其他过来看病的小老头没什么区别。 曹弥问:“醒了?” 躺在椅子上的小老头艰难点了个头,眼睛却一直盯着她,像被她豢养的狗,里面亮晶晶的。 曹弥打开手机看了下外卖配送,发现骑手离目的地已经很近,开口道:“给你点了碗粥,等下稍微吃点。” 电话很快响了起来,曹弥接通电话出去,回来时手里拎了个外卖袋子。 她总共点了两碗白粥,把江玟那碗推到他桌子面前,自己端着盒呼哧呼哧吃了起来。 即使吹了又吹,入口还是烫得惊人。 白粥在曹弥嘴里跳着踢踏舞,步伐又沉重又无序,隔了几秒,才表演结束滚入喉咙。 很烫,但饿了一上午的胃,终于有所填补。 因为凑单,曹弥还买了水煮蛋,拿出一个放在掌心,抵在桌面上滚了一圈。呲啦,蛋壳表面裂出细缝,很容易就被剥出。 江玟在旁边看了会儿,心脏雀跃地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直跳。 瞟一眼,又等不住再悄悄瞟一眼,像有猫在他身上挠,怎么都坐不安稳。 会喂他吗? 用勺子吹一吹,再低声劝他张嘴吃一点。 江玟:///v/// 然后他就看到鸡蛋露出了光滑诱人的蛋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声谢谢,那枚他肖想已久的鸡蛋,就被曹弥张嘴咬了一口。 发现有点干,她还低头喝了一口粥润润喉。 江玟:…… 他失望地垂下眼,嘴巴抿起来,不知为何心里郁郁难言。 曹弥见江玟一直盯着她手里的鸡蛋,利落地把外卖袋里的另一枚鸡蛋掏出来,放在江玟的粥碗边。 “一人一个,不用不好意思。” 江玟用错计谋,忘记曹弥是多么的郎心似铁。 男色当前亦能面不改色,因此他刚才脑子里幻想的那些甜甜蜜蜜的喂食画面,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 但、但如果现在说自己身体没力气,勺子也握不住,姐姐会不会信他? 江玟扭扭捏捏想着,是不是有点太装了? 好好一个少年在椅子上扭成蛆,他小心翼翼往四周打量,看到躺在他另一边的大爷,一手插针另一只手使得飞快,往嘴里塞着饭。 那是一口接着一口,根本不带停的。 江玟:…… 好、好顽强。 江玟想,他年纪轻轻一小伙,总不至于比不过暮暮老矣的大爷。 江玟转而安慰自己,姐姐不喜欢废柴弱鸡,他要多吃饭努力长大,以后成为能养家糊口的好男人。 因此他努力挺直身板坐端正,咬着牙抖着手,用没打针的那只手握住勺子,慢慢往自己嘴里塞着烫热的粥。 江玟:O.o 他的手其实很稳,确实自己一个人就能做到……真是可恶! 挂完四瓶吊瓶需要的时间不短,一个上午全耗在这儿,曹弥无聊刷着手机,刚巧碰见对门也来打针的邻居大妈。 曹弥:…… 这该死的运气! 她社恐雷达狂震,脑子里拉起警报,刚想躲起来,就被眼尖的邻居大妈发现。 对门的邻居大妈穿得潮,外面套着件花色皮袄,足蹬长0到膝盖位置的黑靴。头发烫成红色波浪,脸上刷了好几层白漆,那嘴衬得像血似的艳红。 曹弥觉得邻居大妈是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比她妈都要厉害,徐女士至少嘴上不饶人,她不听就没事。但邻居大妈一张嘴说个三天三夜都不带停。 没反应她自己一人就能聊得起劲,有反应更是激动个不行,脸上堆着笑,拉着人问东问西,恨不得把对方的一切都扒得干干净净。 对方看到曹弥,径直走了过来,先扯着嗓子问候一下:“小曹啊,原来你今天也在卫生院啊——” 曹弥整个身子僵住,背脊莫名发凉,她乖巧地小鸡啄米:“好巧好巧。” “哎哟——好难得遇见你的嘞,小曹你最近工作怎么样啊,没有工作到很晚吧,日常双休能保障不——对了,你在公司有没有遇见什么看对眼的男的?” 曹弥只回答了前半句:“目前工作还好,但……” 不等她说完,邻居大妈打算了她想说的话:“你那工作可真忙,我好久都没遇着你——瘦了,这张脸气色没之前好,可别把自己累坏了。是不是晚上都开始加班了?哎哟你这么忙的话,都没有时间出去玩,之后可怎么找老公哟。” 即使每个话题都与恋爱无关,邻居大妈也能凭借她强大的聊天能力,将那些话题都转移到恋爱结婚上。 曹弥垂死挣扎,开口道:“……其实我最近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邻居大妈假装没听到,继续嘴里嘚啵嘚啵,砸出一连串让曹弥头晕脑胀的问题。 曹弥:…… 她放弃了垂死挣扎,乖乖把话语权交给对方,不再自不量力想着抢回。 :),算了,您自个儿说得开心就好,我没意见。 曹弥被邻居大妈拉着聊了好一会儿,她的心很累,感觉从身到心都被邻居大妈拖出去强奸了一遍。 对方嘴里突突突跟机关枪一样冲曹弥开炮,这种十分粗暴的蹂躏过程,都快把曹弥变成一具破败不堪的布娃娃。 她眼中为数不多的光消失,魂也飘在天上,然后转机出现,一道男声插了进来,打断邻居大妈滔滔不绝的话: “姐姐,瓶里药没了。” 是江玟,曹弥舒了口气,灵魂归位后当机立断道:“我现在就去找护士。” 她匆匆离去,恍若身后有什么洪水野兽追着她。 曹弥在心里感谢江玟的救助,但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她没有办法,只能留对方一人面对这龙潭虎穴。 曹弥在心里祈祷道,安心去吧。 来年忌日,定会给你上一柱最好最贵的头香。 邻居大妈本来被打断了,一句话梗在喉头不上不下,她咔咔转了头,看到在椅子上躺着的江玟,白白净净长得帅气,眼里八卦的火光当即就在熊熊燃烧! 她笑着坐在曹弥位置上,自来熟说道:“哎哟你是小曹的弟弟吧?” “我是小曹隔壁的邻居,之前都没见过你哈哈。” “小伙子长的真帅,现在几岁在哪上学啊,快和大妈说一说,在学校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啊?” 邻居大妈:“balabalablabala——” 无方面的大规模杀伤,江玟眼睛都要被绕成蚊香眼了。 江玟:QAQ 果然是非凡的战斗火力,姐姐什么时候回来,他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 曹弥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不得不回来时,小步小步往里挪着,而后就惊恐发现邻居大妈和江玟之间异常和谐的交流氛围。 曹弥:? 邻居大妈握着少年的手,叹了一口气,差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你姐姐这几年一人在外漂泊打拼,很不容易的。” 江玟真诚点了点头,开口回道:“我知道姐姐很不容易,以后会好好照顾姐姐的。” 不是,你俩在说些什么? 曹弥愣在原地,嘴巴甚至因为吃惊微微张开。江玟和邻居大妈聊天的声音,还呼啸着往她耳朵里灌。 邻居大妈握着江玟的手说了半天,这才施舍般转头看了一眼曹弥,而后对着少年语重心长道:“不过大妈也不偏心——要是以后你姐对你不好,你来大妈这串门,大妈家里房间多得是,吃饭也就多添一双筷子,不碍事。保准能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手拉着江玟的手不肯松开,那副模样,就像是母鸡张开翅膀,要把乖巧懂事的少年纳入她的羽翼之下。 江玟也不否认,顺着杆子往上爬,在嘴边抿出一个笑,乖乖巧巧说着:“谢谢姨。” 曹弥:?! 她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弟弟,并且对方心机深沉,早早打入敌人内部,她对抗不了少年请来的援军。 邻居大妈松了江玟的手,对曹弥说:“小曹啊——你这弟弟可乖的嘞,以后多带他过来玩啊。” 曹弥想要否认:“不是——” 这世界为什么会魔幻成这副模样?每个字她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她居然就听不懂了。 邻居大妈瞪了曹弥一眼,一拉老脸喝道:“不是什么不是,这么乖的男娃,千里迢迢过来找你,你个做姐姐的还不好好待他?!” “有你这么当姐的么?” 这么点时间,她就已经和江玟同仇敌忾,各种帮着第一次见面的少年说话。 曹弥:…… 这个世界好迷幻,她这个正常人,居然格格不入了。 她恨恨咽下哑巴亏:“好的好的,他挂好了,我先带他回家了。” 江玟挂完点滴,苍白瘦削的手背上,居然有三个针眼。 给江玟打针的是个见习护士,年纪轻轻,给人打针心里慌得很。前两针没扎准,第三针才戳到少年静脉上。 针眼像痣一样鲜红色情,在他手背的正中央,刚抽出针,还在往外滴着几滴血珠。 细细小小的血珠,还来不及蜿蜒,就被涂有酒精的棉花摁住伤口。 “走了。”曹弥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江玟,开口道。 江玟没有立刻起身,贴着绷带的手握在一起,有些痛,但让他足以忍受。 他把手指绞成一团,垂着眼不敢看她:“我真的能跟姐姐一起回家吗?” 操,曹弥没忍住,又在心里大声操了一遍。 鸡皮疙瘩都要起一地,她实在不知道还有哪个字,能够符合自己心里的古怪感受。 演。 特么的还在演。 曹弥已经给江玟打上了心机绿茶的深沉标签,对方表面跟个林黛玉似的虚弱无力,实际惯使阴枪,叫她不得不防。 她磨了磨牙,沉声道:“我付了三天的药钱,你说呢?” “好、弟、弟。” 江玟笨拙地打算起身,他穿了太多,里三层外三层,起来的时候像只笨笨胖胖的黑色企鹅。 跟在曹弥身后,走路时身体一晃一晃,就更像了。 真好,江玟想着。 即使他视野里只能看到曹弥的背影,那个已经占满他所有视线的人,看起来再怎么嫌弃他,也还是放慢了脚步,让他好好跟上。 江玟亦步亦趋跟着对方,不敢离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但他知道,他每走一步,就离那个温暖的家越来越近。 日记七:比起弟弟,她还是想要一条乖乖听主 日记七:比起弟弟,她还是想要一条乖乖听主人话的狗。 曹弥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正方形的抱枕郁郁想着,真是糟透了。 今天她不仅钱没挣到,甚至还花出去好些,收入直接赤字。 抱着枕头的手紧了紧,曹弥又接着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中间,深深叹了一口气。 因为对方还生着病,她就只能勉为其难把床给让出来。 莫名其妙被这块狗皮膏药黏上,怎么都甩不掉。 曹弥啧了一声,想到就凭江玟那副弱不经风的体格,连她都能一拳撂倒……之后又怎么能出去工作赚钱还给她? 果真不愧是豌豆王子,娇娇弱弱等着别人照顾。 不知从何而来的怨气,在曹弥心底滋生。 她只觉得一阵烦躁。 电视里放着当下最热门的偶像剧,曹弥一点也看不进去。她突然抬起脸,把怀里的枕头放到腿间,对着枕头握拳锤了几下。 砰—— 捶死你个没用的废物菜鸡。 砰—— 打死你个只进不出的吞金兽。 比起之前主动对外界的隔阂漠视,现在她脸上的表情要生动活泼许多。 曹弥恨恨咬着牙,因为心里生着闷气,两颊也难得浮现出显眼红晕。 长发自然垂落到肩,没有像工作时那样,扎成不易招惹亲近的高挑马尾。拳头打进棉花里的绵软触感,让她勉勉强强发泄着心中的躁郁。 养个快成年的男生? 想想都觉得头疼欲裂,麻烦死了。 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可以让江玟住进来。但曹弥其实一点儿也不想有人横插一脚,硬生生挤进独属于她的平凡日常中。 对着枕头又锤了几拳,曹弥无聊到泄了气,瘫倒在沙发上。 头就枕在沙发最旁边的扶手上,枕头被她挤在身体和沙发之间,曹弥想,其实那些都是借口。 她其实讨厌的是自己,怎么都学不会狠下心来拒绝别人。 已经让他住了一晚,然后不过是卖惨扮可怜叫了她几声姐姐,就真的又让对方进门了。 平白无故当了回冤大头,只求付出不求回报——她曹弥哪里是这样的人? 曹弥面无表情盯着天花板,在心里吐槽道。年纪轻轻却不干正事,净想着出卖色相以色侍人……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畸形的生活方式。 不会是被骗到牛郎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逃出来的吧? 曹弥瞥了一眼闭着的卧室门,江玟在里面睡着。 医生还给他开了点药,曹弥遵循医嘱,盯着对方吃了药,不过药物的副作用是嗜睡易困。 喝药时倒没出什么乱子,江玟弯起上半身,乖乖伸手接过杯子。 嘴巴贴近冒着热气的杯口,脸上的细小绒毛,也被袅袅雾气扑上一层水雾。 “喝。”曹弥说。 她盯着少年一口一口喝完了药,对方嘴唇开开合合,殷红唇瓣被水湿润,像是滚着露珠的娇艳欲滴的花。 漂亮又懵懂的青涩男生,一举一动都是对成熟女性无声无息的诱惑。 “喝完了,姐姐。” 江玟把杯子还给曹弥,重新缩回床上,还乖乖盖好了被子。 曹弥没有说话,拿着空了的杯子打算出去,就在她打算关门去客厅待着的时候,听见身后的少年突然打破寂静,自我介绍道: “姐姐,我叫江玟。” “玟指美玉的意思。” 曹弥手指下意识摩挲着杯壁,那处还是温热的,指腹贴在上面,被摁出一个微微凹陷。 她似想到什么,手指弯曲颤抖,带动悬挂在指间的杯子左右晃荡。 在阖上门前,曹弥垂眸道:“还是不要叫我姐姐了。” “我不是你姐姐,我也没有弟弟。” 曹弥关上门,在门外静静站了好一会儿。 身体变得僵硬,关节处也粘合在一块,难以运转扭动。 她没养过弟弟,也没养过一条属于自己的狗。 可如果一定要选的话,比起弟弟,她还是更愿意去养一条乖乖听主人话的狗。 她不需要什么弟弟,也不需要那种过分亲密的羁绊关系。 ——即使在小时候,曹弥其实原本是能有一个弟弟的。 ... 曹弥她妈雷厉风行,是村子里出了名的不好惹,但因为没生出儿子,经常被村里各种人冷嘲暗讽。 在农村么,这世道就这样,生儿子是女人最最顶天的一件大事。就连村里最邋遢的一户人家,也能在聊天时捂着嘴笑,说曹家那儿媳妇的肚子可真是不争气,这么多年,就生了个女娃。 就是就是,也有不少妇人点头应和。她们围在一起说到尽兴,脸上皆带着满足的笑,见天色不早,当家的要收工回来了,才鸟雀纷飞回到自家开始做饭。 曹弥她妈有仇报仇,从不隔夜。 知道那些人在背后说她坏话,当即就把切菜的刀往案板上一拍,饭也不做了,手上解着围裙,嘴里骂骂咧咧,恨不得闪现到那户人家的家里干架。 被点着的炮仗,威力大的惊人。 徐凤娟两手往肥腰上这么一插,对着眼前破破烂烂的木屋,气沉丹田,而后河东狮吼。 农村里的人,哪有像大城市那样儒雅温和的,什么脏就开口骂什么,怎么骂的爽利,也就怎么来。 曹弥她妈一口气骂了好几句,又响又清楚,嘴里吐出的字都不带重复的。 “你这贱娘皮,自己男人管不好,反到我这儿出气来了?” “老娘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前,有种的,你就给我出来!” 徐凤娟爽爽快快骂了一通,这事儿越闹越大,周围人也越聚越多。不少人端着碗站在旁边,把这场闹剧当作无比开胃的下饭菜,互相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那屋男主人总算出来了,他嫌丢面,刚打了自己爱嚼舌根的媳妇儿一顿,还来不及对徐凤娟赔个笑脸,就见对方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说自己是有多么命苦,多么不容易。 徐凤娟把控道德制高点,不费吹灰之力就赢了这场战役,雄赳赳气昂昂回家,手里还捏着男主人为赔罪塞给她的道歉礼。 “哎……你这脾气。”曹弥她爸摇头叹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徐凤娟就两眼一瞪,眼珠外凸,活像要吃了自己丈夫似的。 她大声嚷嚷道:“你什么你,你算个鸡巴配说话!都是你没用,连自己老婆都护不好。他们要骑我头上拉屎撒尿,我忍不下的。你说,今儿我要不去,你能替我报仇不?” 曹弥她爸哽住了会儿:“咱都好好说话,他们肯定能——” “呸!”徐凤娟一听这话,翻了个白眼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冷笑道,“你曹亮也他妈是个废物,读的那几年书,不晓得冲到哪个臭水沟里头去了。” “连护着你家女人都不会,你还会什么啊?” 越说越委屈,在外头还没怎么流眼泪,反而回自己家里,眼泪直接涌了出来。 “你说,我徐凤娟凭什么要被他们看不起?” “我生不出儿子,是我的问题吗?啊?!” 曹弥她爸赶紧把问题揽到自己身上,“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快别哭了,在孩子面前像什么样呢。” 曹弥她爸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也不是想责怪自己妻子,只是觉得她这暴脾气该收收,打算好言好语劝上几句。 可一见女人掉眼泪,就啥也说不出了。 他这几年书读的还是很有用的,至少不像某些愚昧无知的村民,把问题都怪在看起来生不出金蛋的女人身上。 女孩儿的性染色体是XX,男孩儿的性染色体是XY,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出在男人这儿。 徐凤娟见曹弥作业不写,扭头抬眼看她,原本丈夫怎么劝,都止不住的眼泪顿时收了,她抹了把脸,扯着嗓子喊道: “你个女娃看什么看,管那么多做什么?给你妈我好好念书——以后有出息了,去城里当个老师,叫那些天天犯红眼病的人羡慕死!” 曹弥学习成绩很好,在班里排第一,学校老师也夸她聪明。 就是人太内向,不怎么爱笑,也不怎么会开口说话叫人。 徐凤娟为此伤脑筋,曹弥随了她爸,为人处世是一点也不通透,技能全点在读书学习上了。 这以后可怎么办? “死丫头,叫人嘞——”每次家里来上客人,曹弥头也不抬看着书,徐凤娟恨不得指甲掐进曹弥肉里拧上一圈。 “没事没事。”亲戚摇了摇手,乐呵呵笑着,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听说你女儿这次又考了第一名,真不错,一看就知道以后能有大出息。” “哎哟哎哟——还好的。”徐凤娟嘴角都高高扬起来,又被她自己努力压住,抽筋似的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蹦。 “娃儿全靠自学,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书也看不懂,不能教她什么。”徐凤娟腰板挺得贼拉直,努力不表现出特别得瑟。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徐凤娟说什么,也不让曹弥晚上把脚翘她肚子上。 ——她怀孕了。 这个家突然热闹了起来,一批又一批的人进来又出去,向曹家俩夫妻道喜。 年长妇人隔着单薄的衣服摸了摸,惊喜叹道:“你这肚子尖,这胎保准是男娃。” “男娃好——男娃娃好啊——”喜气染上每一个进来的人的脸,他们七嘴八舌恭贺道,“以后等肚子里的男娃长大了,就能当家做主喽。你们俩夫妻啊,也可以去享清福咯。” 他们注意到曹弥,故意伸手拍了拍,问她:“曹弥啊,你妈怀孕了,你是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曹弥想了想,回到:“妹妹。” 屋里突然涌现出的快活气氛,渲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哈哈大笑,告诉曹弥要说弟弟,你妈肚子里怀着的,是个弟弟才好嘞。 那是曹弥第一次接触弟弟两个字,但她不喜欢,甚至下意识有些反感。 她看着书想,如果可以,她其实更想要有个妹妹。 ——但所有人都希望她有个弟弟。 曹弥什么都懂,但因为年纪还小,她其实又什么都不懂。 她等着她爸回家,让对方和她到屋外的树下,问他:“爸,如果要弟弟,当初为什么还要生我?” “我出生后把我掐死,让妈再生个男孩,不是更好么?” 她爸震惊失语地看着曹弥,而后叹了口气,蹲下身和曹弥对视。 知了在树上吱吱叫着,不远处池塘里还有青蛙呱呱的应和声。晚上的风,也透着些许凉意。 曹亮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妈特偏心?” 曹弥摇了摇头,她爸接着揉了揉她的头,温声对她说:“但其实你妈也是爱你的,你不知道,当初是她坚持要把你生下来的——” “你奶奶知道你是个女孩后,偷摸着要把你丢出去,我那时还在外,是你妈拖着刚生产完的身体,走了很多的路,才把你捡回来。” 她爸对曹弥说,即使知道你是个女孩,即使知道在农村这个吃人的环境,你妈也还是愿意生下了你。 他絮絮叨叨讲了好一会儿,怕妻子在家久等,拍了拍曹弥的肩膀,站起身来,牵着女儿的手打算回家。 “今天爸和你说的这些话,是我俩之间的秘密。”曹亮捏了捏女儿的手,对方手心软软的,“秘密知道吗?不能和其他人讲的。” 见曹弥点了点头,还是像平时那样,曹亮笑着说:“走咯——咱们回家咯。” 徐凤娟月份越来越大,肚子像是揣了一个一直吹气膨胀的弹性球,做活也变得吃力艰难。 她艰难站着炒菜,见曹弥时不时捏着笔往她这看,把锅敲得砰砰响,嘴里骂道: “小兔崽子看什么看!快给我认真写作业去——你这细胳膊细腿能帮我什么?你妈我还没到躺在床上,非要等你照顾的时候,别想着在读书的时候给老娘偷懒。” 说完后又剜了曹弥一眼,接着道:“你的任务,就是给我好好读书,以后别像你妈一样,在村里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懂吗?” 然后有一天,曹弥放学回来见家里没人,冷冷清清的,灶台上也没做着饭。 她想了想,放下书包,像她妈一样从米桶里舀出两勺倒进锅里,再掺了水打算煮粥。 火柴放的地方有些高,曹弥伸手拿的时候,不小心把袖子蹭脏了。 黑乎乎的烟灰印,让她有些心虚,怎么拍却都拍不干净。 她干脆放弃,把袖子挽起来,后面劈好的柴放进炉里,又带了一捆干草,点燃火柴丢了进去。 火很快烧旺了起来,跳跃的橙红火光,被缩在黑色的闸门之后。 锅里咕嘟咕嘟煮着粥,趁这段时间,她跑去洗了四个鸡蛋,一同放在锅里。 放的时候曹弥想,她一个,她妈一个,她爸一个……那个快要出生的弟弟,也给他一个好了。 曹弥坐在灶台后的木头长凳上,就是树桩被潦草砍了几下,削去皮。 她拿着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放膝盖上写着。从孔隙里漏出的火光,像是要烧到她的脸。 粥煮好了,曹弥用锅盖盖在上面,避免温度流失。 她真的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爸爸妈妈回来,所有作业都写完了,她肚子也饿了。 她百无聊赖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想着她那个可能出生的弟弟。 会是什么模样? 会和她作对惹她生气吗? 即使曹弥已经接受,也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她不习惯生活在突然间变成另一个模样。 但是曹弥永远也等不到了。 她再也等不到强势暴躁的妈妈,也等不到在妈妈面前总是唯唯诺诺的爸爸,以及让她分外纠结的,在妈妈肚子里的那个弟弟。 他们在最后一次去医院产检时意外出了车祸。 大巴车打滑翻了出去,车里所有人都死了—— 徐凤娟和曹亮,就死在离医院不远的那条大马路上。 ... 曹弥去看过她爸妈出事的地方,那天她没有去上学,一大早就背着包,里面装了点馒头和水,从家出发就往外走。 她家里又一次门庭若市,挤满了一群又一群赶过来的亲戚。 不同于之前,这些亲戚暴露出丑恶的嘴脸,贪婪想要霸占曹弥家的东西,每次来一趟,总是不空手要带着些什么回去。 “你爸妈出车祸——总是有赔偿金吧?”光着头的男人搓了搓手,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对着曹弥开口道,“这钱呢,伯伯可以替你保管,等你长大了再还给你。” “多少钱哎——啧啧啧,要是给你爸妈办丧事,里里外外都要花销哩。” 曹弥按照她妈曾经和她描述过的路线,一步一步靠近着目的地。 她看到从路上驶过的好几辆车,圆圆的轮胎转着,把尘土转飞出去。 她捂着手里的馒头,两只手把它遮的死死的,在灰尘消了以后,才又低头咬了一口。 冷了、硬了,并不好吃。 不知道走了多久,曹弥腿都走酸了,还是没有走到。 女孩发育的早,曹弥光长个子不长胸,这身穿着打扮也偏中性,头发剪的短短的,这一路倒也没什么人拦她。 她继续往前走着,终于快走到了,路边插着一个路牌。曹弥识了字,知道那写的是医院。 她走到了,但是地上痕迹都被处理干净了。 曹弥不知道她爸她妈死在哪。 可即使过了很久,也还是会有路过的人,停住脚步,摇头叹息着当年的那场惨剧。 “可真是太惨了——我和你说,就在那,当时车上一个人都没活下来。” “还有一个孕妇,据说快要临盆,她男人扑到她身上,结果两个人一起被钢片扎穿了。” 哦—— 声音灌到曹弥耳朵里,她眼珠往右转,看向来时的方向,这才知道,原来就在那里。 她刚才就从那里走过的。 但她认不出来。 一切痕迹都随时间消散了,当年那血都浸渍到柏油马路上,擦也擦不干净。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最深的那摊血渍所处的地方,早就变成两个四四方方的小黑盒子,把她的家人装在里面了。 ... 又来了。 过往纷至沓来的回忆,塞的曹弥脑子突突的疼。那些真的假的记忆碎片,不停用锋利边刃在曹弥脑内割出崭新的血痕。 不不不,不要去想,不可以去想。 明明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不是吗? 痛到极致时,连叫喊都是奢侈,曹弥从沙发上·爬起来,又因为手脚发软猛地摔到地上。 她强撑着站起身体,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翻出抽屉里的药,熟练倒出吞了进去。 曹弥捏着药瓶,瞳孔里都是虚幻的焦影,落不到实处。 是了。 曹弥想,她怎么能要弟弟呢? 她弯唇笑了一下,也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好笑。 她觉得比起养个弟弟,还是养狗好。 养的时候心狠一点,死的时候立马换一条新的,就不会太心痛了。 ——但是,她自己真的做得到吗? …… 想了好久还是把这段写了,设定上女主三观有问题,总是要给个原因的。 日记八(上):这样吵吵闹闹的,她居然真能 日记八:这样吵吵闹闹的,她居然真能适应生活下去。 躺在床上的豌豆王子,眼睫震颤着,睁开了他的一双眼睛。 他环顾四周,想要寻找到成功救下自己的善良女孩。 可这里没有优雅高贵的皇室公主,也没有踩着水晶鞋翩翩起舞的辛杜瑞拉。 他被囚困于这座高塔之上。 印入眼帘的,只有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简陋卧室陈设。 不远处窗帘被紧紧拉到一起,严丝合缝,钻不进太多阳光。 这间显得极为逼仄狭小的屋子,是得不到上天太多眷顾的,普通又平凡的曹弥的家。 究其一生,她也无法从丑小鸭蜕变为洁白优雅的天鹅。 曹弥骨子里流着咄咄逼人,从不肯吃半点亏的母亲徐凤娟的血,也淌着想要以和为贵,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父亲曹亮的血。 再怎么追根溯源,也只属于农村人的血与魂。 他们没在生前给曹弥留下太多东西,用惨烈死亡换来的赔偿款,也只叫对方成为他人眼中一块极为诱人的香饽饽。 徐凤娟和曹亮,来不及教导曹弥太多的经验道理,也来不及把世间所有的恶都向他们的女儿掰扯清楚。 家人是孩子走向现实的堡垒砖墙,他们用厚实墙壁阻隔外界的诸多诱惑。 曹弥在父母围成的圈里安然长大,等到可以出去闯荡的年纪,等到心里明悟善恶是非,站在墙边从内往外使劲,就能推倒砌在上面的片片砖瓦,去往车水马龙的世界。 他们会在适当时机放曹弥离去,不会让她像他们那样困于农村,一生都活在这片贫瘠偏僻的土地上。 但是在此之前,在曹弥还没长出用来飞翔的翅膀之前,他们亦会用浓厚爱意化为枷锁,守护好自己唯一的女儿。 他们见证了曹弥从牙牙学语,连身也不会翻的孱弱婴孩,成长为如今一心扑在书上,几乎读到走火入魔的呆板小姑娘,也自以为有漫长的后半辈子来见证她的成长。 他们自信不会在曹弥的未来中缺席,从未想过会有突如其来的道别,却不想未来并不都如人们所愿。 出事的那天清晨,他们像往常那样叫醒曹弥去上早课,叮嘱对方莫要在课上分心。 曹亮摸了摸曹弥的头,说城里好像有专门借书的地方,办张卡就能借好多书,下次再带她一起去。 徐凤娟则拍了下丈夫肩膀,大声说时间不早啦,你个死鬼尽跟女儿说废话。临出门却又转头看向曹弥,挺着肚子让对方在学校里面好好表现,又说要是和其他同学起了矛盾,抄起板凳往死里揍,自己别吃亏就是。 他们以为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暂时离别,因此只来得及用死当最后一课,教会曹弥何为现实,教导自己的女儿在一夜之间成长独立。 人心易变,他们生前所谓的那些个亲朋好友,一名接一名迈进残破不堪的曹家。 于口中虚伪地表示着关心,他们担忧曹弥日后的艰难处境,也担忧被她独吞浪费的赔偿金。 他们关心的也不是可怜的曹弥,而是曹弥背后所谓的巨款。 即使再怎么嫌弃这个拖油瓶,也要装作是好好亲戚的良善模样,耐着性子与她虚与委蛇。 实则左顾右盼目露精光,心里各方盘算,恨不得将屋里值钱的东西一口吞下。 一个小女孩罢了,给口吃的就能活,哪里用得着那么多钱? 没人真正关心曹弥,话总是不出三句又扯到钱。 曹弥早就看透了那些人的薄凉本性,也厌烦了日复一日的作戏,一天晚上从家里翻出火盆,把浸透了父母鲜血的那些买命钱,一张又一张丢到盆里烧成灰烬。 她分不明白该给多少,所幸一股脑全送了下去。 都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那些都是属于她爸妈的,没人可以从她这抢走。 曹弥骨子里,也展露出属于农村人的那份薄凉。 那些个叔叔阿姨、伯伯婶婶见了,当即脸色大变,口里叱骂着曹弥愚蠢,伸手往留有余温的火盆中掏去。 带有厚茧的皲裂大手翻来捣去,却怎么也翻找不出一张尚且完整的纸币,捉不住被烧成白灰的漫天纸钞。 “这些都是钱,都是钱呐!!!你个蠢东西,怎么把钱都给烧没了!”他们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哀悼着本该触手可及的钱币,恍若那是本属于他们的钱财,“曹家那女儿犯神经病了哦——把她爹娘的赔偿款都烧没了——全烧了,一张也没留下哇——” 曹弥冷眼看他们以手锤胸,涕泗横流悔不当初,这般模样,倒是比给她爸妈送葬那天要真情实感的多。 曹弥没什么远大的志向规划,公司住所两点一线,日日奔波劳碌却又得过且过。 增加银行卡里为数不多的存款余额,是曹弥现在坚持工作的最大动力。 窗外天色从湛蓝变为深黑,黑夜降临,上空缀有几颗偶尔闪烁的星辰。手机自带的电子日历跳页翻转,在日期最后一位上主动加一,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啦。 曹弥在心里稀稀拉拉给自己鼓起了掌,庆祝自己这一天活得不易,勉强算顺利地从昨日熬到今日。 普通人嘛,好好活着就行,也不用去在乎每一天是否活得有意义。 自己的行为能对社会造成多大贡献,都是那些吃饱了撑的,琢磨做点什么促进肠胃消化的万恶富人的事儿,不是曹弥的。 富人可以在亮闪闪的聚光灯下凹出漂亮的造型,也可以在娱乐场所尽情挥霍金钱,而贫穷又普通的曹弥每天该考虑的,是怎么与领导艰难斗法,在她的工作岗位上多浑水摸鱼一段时日。 ... 见江玟醒了,曹弥手指往锁屏键上一摁,关掉手机,转头对江玟道: “我不需要弟弟,你——不如直接来当我的狗。” 曹弥说话的声音异常冷漠,像投入石子的深渊湖泊,激不起丝毫波澜。 她想,要真心狠手辣把对方当做工具,当条随手逗弄玩乐的狗,就不能付出太多真心。 这颗心曾经破损过一次,她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伤处修修补补。 现在还呼呼往里灌着风,震得贴在伤处的胶带簌簌的响,曹弥想,不会再有人能走近她残破的心里了。 她很懒,没有太多精力用来照看对方,也习惯了冷,不想和陌生人互相取暖依偎在一块。 她注视着江玟,在极短时间内见证了江玟的神情变化,可早在等待对方的确切回复前,自己就在心里做好了万全准备。 先设想和打料到最坏结局,那么其他所有的回应,都不算是太坏了。 曹弥以为,江玟定会表现出被她言语羞辱后万分不甘的,扭曲愤恨的神色。 却没想到,对方竟连一丝羞耻和犹豫也无,十分自如就接受了身份的转变安排。 对方听完,眼睛噌的一亮,满口答应下来:“好的呢,主人!!!” 主人二字,被他说得铿锵有力,荡气回肠。曹弥莫名感到后悔,可话已出口,已是覆水难收。 曹弥不懂江玟脑里究竟是何等古怪的回路构造,能让他如此轻易就答应自己的无理要求。 在睡觉时曹弥把一些没用的记忆垃圾,自动丢进脑部的回收站里格式清除,所以忘记与江玟的初遇场景。 因为先说了一个狗字,他就真的像狗一样上来含住她的手指,甚至兴致勃勃凑到她耳边汪汪叫了两声。 分明就是一条不要脸,无下限的绿茶狗。 曹弥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对江玟来说算不得是什么惩罚和羞辱——把他当狗,分明是戳中江玟心底,对他红果果的奖赏。 还是最最大的特等奖。 日思夜盼,刚打瞌睡曹弥就把枕头递过来,这种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江玟简直要高兴到起飞。 他于脑内展开各种遐想,那张刚睡醒的白净脸蛋,此刻又诡异地红了起来。 “我很乖,很好养的。” 江玟傻笑着汪了一声,主人两个字被他含在嘴里,粘粘糊糊的,不像是什么正经称呼,反倒显得颇为色情,像在床上进行的某种情趣对话。 曹弥好不容易伪装出的冷漠表情彻底分崩离析,表情也变得一言难尽。 心里原本怒号翻滚着各种情绪,被江玟一打岔,只剩下无语居多。 她见江玟脸颊上猛然飞出两坨红晕,眼神也变得迷离,像刚出锅的芝士一样粘在她身上,几乎可以扯出几缕长长的细线。 江玟瞥了一眼曹弥,按捺下心头雀跃,扭扭捏捏开着口:“我真的能做主人的狗吗?被主人牵着狗绳出门的那种——” 曹弥:? 你脑子究竟是塞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脏东西? 顺着江玟的话一想,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自己可没有遛人的古怪癖好。 还没来得及发声制止,江玟因为联想还在继续输出,甚至越说越离谱: “那主人要不要把我锁起来?禁锢我的人生自由,想让我出来的时候才把我放出来——主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哦,就算用鞭子抽,江玟狗狗也绝不会向主人呼痛的!” 曹弥在心里呕了一下,划掉这个过于恶心巴拉的肉麻称呼。 江、玟、狗、狗,这四个字还不如狗东西这三个字让她呼吸顺畅,她是绝不会这么称呼他的。 江玟又在那哔哔哔,叫曹弥想忽视他都难。 “主人可以在这里给我放一间笼子,不用太大,要勉勉强强才能把整个人塞进去那种……啊啊啊——睡在那也太幸福了!!!之后我会不会都不想出去了?脖子这最好套上一根粗粗重重的狗链子,主人一扯,我就能感觉到——” “之后也不用再坐着吃饭了吧,要趴在主人脚边进食吗?”江玟捧着脸痴痴笑了起来,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软饭思想感到羞愧,“主人会给我准备什么样的饭菜呢?给我准备的狗碗,会不会是主人自己用过的,真是好期待啊——” 曹弥实在听不下去,恨不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期待个棒槌期待!!!快停下在红线边缘大鹏展翅的作死试探行为!!! 她总算琢磨过味儿来了,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三观不正的变态阴暗批,没想到自己是那个绝世大傻逼,傻不拉几真上套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她修为不够,和江玟这个千年老妖一比,简直算是根正苗红的五好少年。 曹弥想通后脸色扭曲,当即噔噔往后退了两步,对还在言语输出的江玟表示敬畏。 就、这也太不要脸了吧?!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曹弥阴暗面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就被更加不要脸的江玟淫荡面给彻底打败。 眼见江玟越说越过分,真要曹弥用对狗的行径来对待他,甚至自己脑补出成套方案,曹弥只好开口打断对方,咬牙切齿道: “你说的那些,只会让我监狱几年游。” 曹弥想,是谁的额角在突突地跳,又是谁的脑壳突然疼了起来? 是我吗?该不会真的是我自己吧? 江玟意犹未尽,啧了一声:“偷偷的也不行么?” 曹弥坚定拒绝:“不行!” “哦好——那我就亲亲主人,这可以吧?” 江玟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明媚灿烂,他掀开被子扑通跪趴在地上,想要低头亲吻曹弥的鞋,表示忠诚。 途中还抬眼问曹弥,需不需要把身上衣服都脱掉。 手上动作却是格外迅速,不等对方回复,贴身衣物眨眼间就掉到地上。 来不及反应的曹弥:。 有什么赤条条,白白的东西,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妄想迷了她的眼。 搞笑—— 不过是一具属于青春美少年的鲜美肉体,在她面前摆弄风骚罢了。 曹弥眨了眨眼,在脑子里冷静酝酿着头脑风暴,顺便感慨世风日下,如今这世道,像她一样遵纪守法的优良公民已经不多了。 然后她突然间反应过来:O.o?! 她赶紧弯腰制止江玟丧心病狂的脱衣举动,那里还剩下一小片遮羞布,曹弥将手死死摁在对方手上,大惊失色劝阻道:“不不不——你不要脱——不要脱完啊——啊啊啊——” 曹弥这辈子最大的情绪波动,都给了眼前的这名少年,她悲愤化身尖叫鸡阻止江玟: “你还在感冒——还在感冒知道吗?!上面不能脱——下面更不能脱——快给我把衣服穿好!!!” 江玟随即满脸失望地应了一声,慢慢吞吞捡起衣服穿了回去。 胳膊和袖筒的距离不到一厘米,他却故意把整个过程放得很慢,五秒并做一秒,半天才伸到一半。 定格似的慢动作,把江玟的不死心都写在了他的脑门上。 曹弥看不过眼,一把帮他把衣服套了回去,还用力扯了扯衣摆,完全盖住容易着凉的肚子。 她为刚才的鸡飞狗跳暗暗磨牙,敲了一下江玟的脑壳以示惩戒: “给我当狗的意思是——只需要偶尔像狗,给我提供情绪价值就好。” “不是让你真的像狗一样,笨蛋!” 虽然曹弥一开始想的不是这样,但为了捍卫自己的贞操,她必须要更改单方向的霸王条款,才能不让这条心机绿茶狗有机可乘,悄咪咪地爬上自己的床。 …… 稍微修改了一下,嘿嘿。 后面就会全是甜甜日常了,甜里夹肉,曹·黑化·弥直接被江·风骚·玟KO。 日记八(中):这样吵吵闹闹的,她居然真能 曹弥不爱买衣服,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 线上可供选择的类型太多,难免让她在纠结中突发选择困难症。 因为颜色、材质和图案的不同,款式类型相似的服装,能被细分成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别类。 譬如最简单的纯白T恤,光是领口,就有圆领、方领,和v领之类的区别。 无图案的纯T选项,被万恶商家故意放到最后。商品页面五花八门的搭配选项,让消费者挑得头昏脑胀。 好不容易结束战斗,把商品加入小黄车,却发现两件起买比单买一件要便宜不少。 曹弥不想为此献出自己的网页点击率,就像某站视频开头博主求的点赞投币收藏,能给,但总归是吝啬的。 如果不慎手滑点了赞,抠抠搜搜的曹弥会重新翻回那一页,回收自己刚才点的赞。 除非真的拍得很不错,她才不会磨磨唧唧贡献今日处女赞。 可比起线上,曹弥更不想线下购物。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曾被线下导购的花言巧语狠狠欺骗感情,并对此心有余悸。 店里的导购就像拔屌无情的海王渣男,广撒网猎艳。 曹弥左脚刚抬进屋,还没来得及看清店内的陈设装潢,就被热情无比的导购簇拥。 堪比野外辛勤采蜜的工蜂,扇动翅膀飞来飞去,同时取下架子上的衣服对着曹弥来回比划。 曹弥被一件又一件往怀里塞的衣服淹没,拒绝速度根本比不上对方高涨的服务态度。 她们闭着眼把从试衣间走出来的曹弥夸得天花乱坠,脱离现实基础,说衣服是怎么怎么合身,美女穿上后又是多么多么漂亮。 曹弥:。 还好她认识清醒,才没被导购口中的糖衣炮弹所击倒。 天花板上经过调试的特殊灯光,以及斜放在墙角的变瘦等身镜,都是施展高档骗术的辅助道具。 可惜当时初来乍到的曹弥,连砍价也不会。 翻到衣服标签虚假标注的两个零,又瞥了眼笑容满面的导购,哆哆嗦嗦在心中建设半天,张口却只砍掉标签后面的尾巴零头。 曹弥预感不妙:哦操。 对方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先是装模作样烦恼一番,再把确定交易的小锤一敲,衣服袋子递给曹弥,让对方以后多来这里转转。 曹·冤大头·弥捏着袋子,在心里说了声再见,以后再也不见。 她被这个市侩精明的社会伤透了心,结果去菜摊买菜,又被摊位上笑眯眯坐着的爷爷奶奶欺骗了纯真感情。 曹弥:…… 她好恨,完全就是一比一的骗术复制,老人家眼角皱纹笑成了褶,一口一个乖囡出来买菜,装菜动作却是不相符的雷厉风行。 好菜掺着烂菜,以正常价格一兜子卖给曹弥。 傻乎乎被宰的曹弥,接过塑料袋说了句谢谢,回到家蹲到地上,摘了好几分钟枯黄的烂菜叶。 还来不及安慰自己,就发现海鲜摊子那买的活虾也躺尸了好几条。 曹弥心梗不已,死去的基围虾沉在水底,虾眼外凸,无情嘲笑着她的天真。 曹弥很生气,一怒之下,真的怒了一下。 那又能怎么办呢? 曹弥左眼写着人傻,右眼写着好骗,无论怎样横竖都血亏。 她只能捧着冰可乐,对满地凄凉的烂菜叶深深叹了口气。 当今这个社会,只有不讲良心的王八蛋才能赚大钱。曹弥良心未泯,注定玩不过那群缺斤少两的无良惯犯。 曹弥其实也不想讲仁义道德,不成为那种全网通缉,十恶不赦的大坏比,当个不委屈自己的小坏比就好。 成为坏比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无良摊贩面前,揭露他们罄竹难书的累累罪行。 坏比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不会被人类虚假的鳄鱼眼泪打动乌漆麻黑的一颗心。 口腔里的可乐气泡,小朵小朵在喉咙里炸开。曹弥又喝了口可乐,打算为此不懈努力。 但还没实现夙愿,就惨遭失败的滑铁卢—— 咸鱼怒了一下,也只能翻个面继续被太阳暴晒。 这辈子都当不成坏比的曹弥,含泪跑去超市购买新鲜蔬菜。她为白纸黑字标明的昂贵菜价恨恨买单,明白超市才是适合她的最佳去处。 就算是当冤大头,她也要在清醒中,当那个清醒被宰的冤大头! ... 穷字当头,曹弥也只能忍着头疼点开商品图片,货比三家努力挑选。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来都来了。 简短四字,凝结了老祖宗千万年的智慧结晶。 这句话适用于任何场景,兵不刃血,叫人无法开口拒绝。 堪比西方口出必践的神秘言灵。 曹弥现在就处于来都来了的神秘阶段。 点都点进去了,顺带着浏览一遍这家店铺里的衣服款式,又怎么了? 她左滑右拉,对照尺码表翻阅着底下的评论区。 网购人喜欢先看差评,上千条评论内零星折迭的几条低分评论,逃不过曹弥的火眼金睛。 她把差评一个个翻找出来,点进去浏览完毕,再下滑退出,继续点击下一个。 可看得多了,曹弥也开始头疼起来。 头疼手也疼,手关节像是得了帕金森,在半空疯狂颤抖起来。同时还不忘揽住旁边舞伴的腰,让手机女士也跟着跳上一曲莫妮卡。 眼珠也快脱离眼眶,酸涩发胀的让她难受。 曹弥伸手揉了揉眼,又重新把头低下去。她看到右上角的T恤图案,从一枚小小的萝卜刺绣,变成了骨头形状的白色刺绣。 曹弥想象力严重贫瘠匮乏,只有图片和文字的抽象形容,让她完全无法理解。 不能化抽象为具象,也没有ps绝技,把模特图的脑袋抠下来p成江玟的。 视频里介绍的这么大是多大?四十多厘米的肩宽,究竟又有多宽? 曹弥脑袋里塞满了十万个为什么,面无表情放下手机,尝试着在空中比划。 拇指食指张开,各角度多方调整。 好不容易比出认为的尺寸,又怕不够精确,僵着脸左右扭头,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和她玩躲猫猫游戏的可恶卷尺。 所以线上有线上的好,线下有线下的好。 只不过对于不会砍价,纠结社恐的曹弥而言,都算不得什么最佳选项。 曹弥烦躁不已,手指杵在手机屏幕上方,抽风似的来回画圈。 到底是该给江玟买s码,还是m码? 买家秀里有评论说尺码偏大的,也有反驳说偏小的,不知道应该以谁为准。 看到店铺免费赠送的运费险,曹弥一咬牙一闭眼,干脆每个尺码各来一件。 她在纠结困难的选择下终于突出重围,衷心感激运费险的发明普及。 ... 曹弥为了避免选择困难症,特意在入职前筛选了部分公司企业。 春夏秋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将近四分之三的时间被要求穿着工装。 曹弥对此很满意,天凉了,就在工装外穿件薄外套。再冷些,就套上超厚又保暖的羽绒外套。 她宅到极致,休假时间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一天运动的最远距离,涵盖了从卧室到家门口的来回长度。 她化身神医,完美从源头根治疑难杂症。 ... 生机在曹弥体内一分一秒消失,她实在坚持不住,两眼发直,化作一具无法言语的僵硬雕塑。 落到腿上的手机,还停留在花花绿绿的商品详情页面。下方是大数据万恶的猜你喜欢,把更多类似款式的衣服都推送到手机app里。 曹弥在买家和卖家的斗争中壮烈死去,她挑不出,只好瘫在沙发上死不瞑目。 她突然思想升华,不再纠结陈芝麻烂谷子的那点破事。 心想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内耗队友。 一个合格的网络冲浪者,无时无刻不在发疯。 曹弥把小媳妇样的,在卧室里迭着衣服的江玟叫出来,手机强硬塞到对方手里,豪气万丈一挥手,化身成功包养小白脸的霸气女总裁。 “你自己买吧,五十以上,八十以下。” 光听那挥斥方遒的豪横语气,还以为是带上万字的大生意。 曹弥把难题抛给江玟,整个人顿时轻松不少。她甚至温柔拍了拍江玟的肩膀,让少年慢慢挑、好好挑。 “没事,你慢慢挑,不用着急。” 江玟爪子举在半空,他捧着手机眨了眨眼,乖巧抬脸回道:“好的,主人。” 身上穿着曹弥的旧睡衣,踏着对方新买的毛绒拖鞋,一副不爱拆家,需要主人夸奖的好狗狗模样。 因为脸过于精致,导致他穿什么都很契合。 只不过此时,少年显然不愿意换下身上的这套睡衣,说话语调被不情不愿地拉长。 “那这套衣服——” 不等江玟说完,曹弥赶紧打断对方,冷酷无情开口道: “新衣服到了就把这套衣服换掉。” 曹弥强调:“我的,肯定是要还给我。” 她实在怕江玟不知羞,当着她的面说些只有穿主人衣服才能睡着的混账话。 自从说要江玟当狗,对方适应地比她还快,睡觉前像给皇帝侍寝温床的小妃子,趴在床尾缩成一团。 洗完澡的曹弥从浴室出来后,被这一幕震惊到无语凝噎,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 “你这样像什么样?给我下去。” “你床在那。” 江玟从被子里弱弱探出头,含羞带怯看了曹弥一眼,眼睛里像有钩子,要往曹弥心里钩。 他学着电视剧里的柔弱心机美人,开口说道:“奴家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当主人的狗。” 殷红嘴唇一张一合,叫声骚的不行,异常荡漾。 “呜——汪——” 曹弥额角青筋跳了跳,觉得自己是个成熟女性,不能和傻子太计较。 于是她冷声问: “你今天一个人在家,在电视剧里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见江玟还沉浸在人设扮演中,汪出九曲十八弯,曹弥忍无可忍: “操!你给我好好说话。” 遇见江玟后,曹弥说脏话的频率直线飙升,整个人变得暴躁,对着领导也差点习惯性张口闭口操上一句。 曹弥:…… 好险,还好她反应过来咽了回去。 曹弥要感谢领导的不杀之恩,毕竟面对无节操的江玟,再也没有其他字能比操这个字,更符合此时的心境变化。 江玟不好意思地用被子隔住他那道眼波流转的勾人视线,嗫喏着开口:“宝莲灯。” 曹弥:?! 她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难以言喻,都快要裂开来,不明白为什么一部正经修仙剧,也能把人看得荡漾起来。 曹弥在心里下了结论—— 龌龊的人,真是看什么都觉得脏。 江玟口口声声说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举出宝莲灯里哮天犬和二郎神的例子,说狗和主人日日都要在一起。 曹弥应该关照他的情绪变化,不能让他当一条孤苦无依的狗,要陪他一起做游戏。 江玟哪是不懂? 他分明懂得不得了,无师自通掌握了网络杠精的成名绝学,吵着闹着博取曹弥的关注。 曹弥苦口婆心劝了半天,江玟才终于松口,穷图匕见。 像是让了天大的步,江玟说电视剧里的狗都有项圈,他也要有,还要是独一无二的特制项圈。 曹弥:…… 这种相互攀比的不良风气,究竟是从哪传来的? 在曹弥无意的纵容下,江玟已经学会蹬鼻子上脸,知道曹弥对他好,就忍不住更加得寸进尺。 “要——主人——” 曹弥色厉内荏道:“你给我下去睡!” 江玟委委屈屈说:“不要!” 曹弥气极反笑,顺手从床头扯了两截垃圾袋,把江玟从被坨里挖了出来。 热烘烘的被子,里面果然很暖。 她不会打领结,只好像小时候戴红领巾一样,给对方在脖子上胡乱系了一下。 曹弥说:“给,你的狗项圈。” 她还是没能真正把江玟踹下床,冷着脸弯腰捡起地上的被子,抱起来丢到床尾,让江玟睡前记得盖好,不要再冻感冒。 曹弥:“……” “算了,你爱睡哪就睡哪。” “谢谢主人,主人晚安。” 然后那天晚上,江玟捏着曹弥给他做的简易项圈,在床尾沉沉睡了过去。 睡着时,唇角还带着挥之不去的浅笑。 曹弥关灯前看到江玟的睡颜,毫不留情吐槽道:“真是蠢死了……傻狗。” 她小声骂了一句,熄灯后躺到温暖被窝里,脚下也是热乎乎一团。脚踝被人握住,脚底贴着江玟柔软的腹部,曹弥抿着唇,却没像之前一样反应激烈,非要把脚收回来。 ... 江玟握着手机,低头仔仔细细挑选起来。 过了十几分钟,曹弥觉得对方应该挑好了,正巧电视节目插入一段广告,她趁机转头问江玟:“挑好了吗?” 江玟摇头,浓密睫毛上下一碰,像蝴蝶扇动它的一双翅膀。 “还没有。” 曹弥哦了一声,也不催着江玟,心想衣服确实是难挑。 一集综艺看完,曹弥抱着方形抱枕,问向一旁半蹲的少年:“挑好了吗?” 江玟扭扭捏捏,嘴巴张张合合,最后回道:“还要一会儿。” 他捏着手指比划:“就再那么一会儿——” 曹弥又哦了一声,头转回去继续看着电视。 电视播放到精彩桥段,曹弥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听江玟说挑好了,顺手接过手机。 她瞥了一眼订单:“哦——我来付款——我先看看你选的——呃?!” 曹弥看到那几件呼呼漏风,连奶子都遮不住的奇异装束,眼角抽搐。一句话还未说完,就因为太过震惊而被强行吞回肚子里。 “这就是……你选的?” 分明曹弥关紧了窗户,却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阴风,冷得她骨子里泛起凉意。 男款情趣服,确实大多都在五十到八十的范围区间,不过昧着良心说那是布,就特么几根绳子,什么都挡不住。 对比价钱,曹弥觉得好生不值。 她还看到江玟在购物车里加了狗耳朵和狗尾巴,买就赠送皮鞭和手铐。 风好大,心好累。 曹弥在进行着自我检讨,心想自己真是错的离谱,怎么能让江玟自己来挑衣服。 这只狗每天只想着怎么爬她的床,一点礼义廉耻也不懂。 ——也不知道最后吃亏的会是谁。 在这种衣服脏了她的眼睛之前,曹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对方。 她拎着抱枕直接跳起,拼命追杀着面前不知羞耻的少年。 “主人——呜——不要光脚,要穿鞋——” “这能叫衣服?!啊,这能叫衣服?!” “我是让你买几件可以穿出去的衣服,不是让你买在床上卖弄风骚的情趣服——蠢狗!” 铁石心肠的曹弥,为了让江玟得到一生难忘的残酷惩罚,冷笑着把江玟精心挑了一晚上的男款情趣服都付了款。 然后不顾江玟小狗可怜兮兮的哭求,摁着对方的手,让他确认了所有商品的退款流程。 日记八(下):这样吵吵闹闹的,她居然真能 曹弥身为卑微打工人,穷且没钱。囊中羞涩的她,无法在公司周边租上房子。 市中心房价极为恐怖,连带着房屋出租的买卖交易,也以千为单位往上递增。 即便勤勤恳恳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市中心几平米的狭小厕所。 曹弥住的地方离公司很远,每天需要早起,乘坐公交通勤上班。 起不来,她是真起不来。 人形被窝中伸出一只手,曹弥精准摁掉闹钟。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长发,又迷迷蒙蒙把脸压回枕头里。 闹铃没响到最后一刻,她绝不起床。 曹弥眼睛被强力胶紧紧黏住,暖烘烘的被褥,镇压社畜想要起床的的所有起义行为。 一只脚稍稍探出边缘,又被冷到往里嗖的一缩。 好冷。 又好困。 曹弥呜呜咽咽往前蠕动,自暴自弃到恨不得在床上直接自戕。 把早就放在床头的衣服抓进被里,在身旁堆成一团,又闭上眼继续冬眠。 曹弥:zzzZZZ—— 她在脑子里发誓,对温暖的被子之神发誓,只要衣服变暖和,肯定会马上爬起来。 已经用完三天假期的曹弥,不得不面临残酷现实,前往公司被无情资本家剥削压迫。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三天小长假着实太美,曹弥天天睡到自然醒。 她现在就像那些周末通宵疯玩,周一要上早八的悲惨大学生,对堪比军事化管理的冷酷公司,有了十分强烈的抵触情绪。 曹弥做不到头天晚上早早歇息,养精蓄锐,而后第二天鱼龙打挺,瞬间从床上弹起。 她不可能在十二点前放下手机,就像她不可能经过学校门口,忍住嘴巴寂寞不买吃食一样。 曹弥读书时,学校门口的摊贩总会在黑不溜秋的油锅上面,插上几根被炸得金黄焦脆的淀粉肠。 油是真的黑,但肠也是真的香。 被父母耳提面命,勒令不能买垃圾食品的学生,惯是阳奉阴违。他们在放学后自发聚集,无需小摊贩们卖力吆喝,自动就在摊位前排成长龙。 曹弥破罐子破摔,想着这个破班不上也罢。等以后买彩票中个几千万,她直接让这群傻叉领导来当她的血汗牛马。 不等曹弥笑出声,转眼间又为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心梗。 曹弥只好苦中作乐,掰着手指计算另一个美丽假期何时到来。 越算越是心酸,她已经把这个月的假都挥霍的差不多。万恶的周扒皮上司,肯定不会让她近期再请假。 三天没去公司,工位上肯定攒了一堆亟待处理的文件。 曹弥:哦操! 她瞪着死鱼眼失去睡意,却还躺在床上充当咸鱼。 生活本就不易,随随便便什么东西,都能成为压垮社畜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玟做好早饭,见曹弥还赖在床上不肯起,只好先礼后兵。 “该起床了。” “主人,你该起床了。” 曹弥不听王八念经,还想着要往被里缩,江玟曲腿压住被子一角,利落一拽,就把失去斗志、眼里无光的咸鱼曹弥解救出来。 知道曹弥怕冷,江玟熟练用被子围成坚固堡垒,不忘顺手翻出对方藏在被子里的衣服。 握住衣服领口抖了抖,把毛衣抖直了,才像老妈子一样给曹弥套上毛衣。 靠得太近,曹弥鼻子都要贴到对方身上。 脸被高领毛衣遮住,只能口齿不清发表抗议:“我……自己……能穿。” “好好好,能穿能穿。” 江玟一边口头敷衍着,一边帮曹弥把毛衣领翻下来。 对方半打着瞌睡,一张脸不施粉黛,没有倾国倾城的惊人美貌,却格外令他心动。 “再不起床,就真没多少时间吃早饭了。” 江玟捏着衣服缝合线,认真又耐心地替曹弥整理着装。“左手抬起来。” 曹弥脑袋里的齿轮都生了锈,还没咬合开始转动。 她浑浑噩噩配合着江玟的话,乖乖抬起左手,让江玟把旋了四十五度的衣袖理好。 江玟像是夸奖一名蹒跚学步的懵懂婴孩,他扬唇夸道:“主人好乖,现在再把右手抬起来。” 曹弥眼睛还闭着,又配合着对方抬起右手。堆积在手肘附近的毛衣料,被江玟悉数拉直,袖口也被翻到适合手腕露出的位置。 江玟身上还留有做早餐时的香味,曹弥鼻子动了动,喃喃着说:“好香——” “今天我做了炒面。”知道曹弥还没反应过来,江玟给她穿好衣服,又叮嘱对方穿好毛绒拖鞋,最后推着直挺挺僵尸跳的曹弥走进浴室。 “早饭在桌上,洗完脸就能吃了。” 江玟替曹弥给牙杯灌了水,又把牙膏抹上牙刷。 这才把牙刷塞进对方手里,被迫站立的曹弥,机械性开始刷牙洗漱。 等曹弥清醒时,已然坐在餐桌上,捏着筷子大快朵颐。 饥肠辘辘的肠胃,也被填饱了大半。曹弥反应过来,两眼圆溜溜一瞪,吃惊盯着眼前的炒面。 她见鬼了?还是屋子里藏着的田螺姑娘显灵了? 在得知江玟就是那个田螺姑娘后,曹弥口中刹时涌上一股酸味,连带着嘴里喷香的炒面都不香了。 她用牙咬着筷子,恶狠狠来回磨了磨。 曹弥嫉妒,甚至快要嫉妒到变形。但有些钱就活该别人赚。 这年头外卖也不便宜,一顿就要二十多,为了省钱,曹弥甚至尝试过自己在家做饭。 在头天晚上切好菜,第二天一早爬起来做饭,还买了便当盒方便带去公司加热。 自己做饭费时费力,曹弥做饭又喜欢什么都放一点,娃娃菜切点,西兰花丢点,牛肉虾仁炒点倒里头,搅和搅和就是一锅健康餐。 但是营养健康不顶饱,亲自处理食材并且烹饪翻炒的曹弥,根本吃不下自己做的饭菜。 她吸油烟直接吸了半饱。 而且曹弥这双手有魔力,分明是按照食谱一步步来,却总做出生化武器,吃完肚子疼。 她无福消受自己的手艺,单纯煮个泡面卧个蛋,饭后也会疼到冷汗直冒。 曹弥不能存有侥幸心理,别人是十赌九输,她是一吃必疼。 不闹肚子的概率,大抵比彩票中奖还稀少。 中国人的肠胃太奇怪,被重油重盐的垃圾外卖千锤百炼,练成一副钢墙铁壁,却在健康营养的饭菜面前折戟沉沙、溃不成军。 她有一颗成为厨神的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 曹弥痛定思痛,在公司食堂吃得嘎嘎香,解决了一日三餐。她放弃自己带饭,不再不自量力想着自给自足。 而现在,曹弥胃里的酸泡泡,一个接一个往外冒个不停。 她不懂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会如此大,江玟才下厨不久,居然就掌握了如此高深的烹炒方式。 曹弥只会爆炒肉片和炖排骨汤,炖汤用的电饭煲,和她没有太多干系。炒肉片时,也经常把控不好火候,把肉片炒老。 曹弥想把江玟的下厨天赋转移到自己身上,成为新一代厨神,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她又恨恨地往嘴里塞了一口炒面,江玟坐在对面,贤妻良母地挑着碗里的鸡蛋肉丝,把它们全夹到曹弥碗里。 ... 曹弥掐着点进公司打卡,看到工位上积攒的一堆文件,有种本该如此的恍然隔世感。 她不该抱有幻想。 工作时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或者学习影分身之术,帮助自己完成工作。 刚上班时的氛围,总是欢快喜乐居多。 领导没来,周围同事八卦聊着天,谈论昨日发生的趣事。 除了曹弥。 她与悠闲氛围格格不入,整个人忙到飞起。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鼠标也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小曹啊,你今天怎么默不作声的。” 旁边有同事突然拍了一下曹弥的肩,挤眉弄眼促狭道:“小曹这几天背着我们,都偷偷干了些什么啊?” 曹弥:? 她一向不加入同事们的话题讨论,最多只充当内容倾听者,偶尔点头附和。 不明白同事为什么会提到她,曹弥打字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对方。她眼睛里满是疑惑,甚至松开鼠标指了指自己,开口问道: “你们是说——我?” 曹弥不解:“可这几天,我不是请假了?” “就是因为请假,才要你好好想想。”同事们异口同声,形成一堵无法让曹弥逃离的人墙,他们带着兴师问罪的质问语气,让曹弥自己好好想清楚。 甚至还有人把手放到曹弥脖子前,做出抹脖威胁的举动:“自首的话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她被同事们团团围住,感觉周围空气都稀薄好多。一连想了好几个回答,全被他们摇头否决。 曹弥在心中呐喊:赶紧杀了我,杀了我罢——捅这里,下手时利索点—— 她生性不爱笑,和这群阳光灿烂的e人格格不入,只想躲在阴暗角落发烂发臭。 曹弥被逼无奈,举起双手以示投降,她语调平稳,听起来没有丝毫起伏。 “还请各位青天大老爷开恩,让我曹某人死个明白。” 同事A首先揭开谜底,兴致勃勃问向曹弥:“小曹还藏着掖着呢?哦哟——我们都听领导说了,小曹你养狗了对吧?” “呃——我没——”曹弥脑子一瞬间短路,舌头也打了结,根本捋不直。 她想说自己没养狗,还没说完,就被热心同事B的友好肘击打到哽住闭麦。这群人已经叽叽喳喳,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曹弥这个边缘i人,根本插不上嘴。 曹弥:救、救命,谁能来救救她,帮她脱离无边苦海? 她做梦也没想到,前几天打电话时祸从口出,现在因为养狗问题,被一群爱狗人士围追堵截。 “没有什么没有,小曹你可真幽默。” “就是,养狗就不必背着我们了吧?曹弥你又不是偷偷摸摸在养男人——” “人都是这样口是心非的,俗话说不要就是要,不喜欢就是喜欢,小曹你这孩子真不诚实——” 曹弥再次选择闭嘴,背后冷汗直流。说多错多,她不说就不会出错。 今天不知为何,在同事面前显得格外心虚,不仅腰板挺不直,话也说不响亮了。 “那小曹啊,你那狗在哪买的?是我们上次一起去过的那家宠物店吗?” “还是新开的那家?” 曹弥不习惯身边围着那么多人,她坐在人墙中央,艰难动唇回应: “我……是在……路上……捡的。” 面色苍白,气若游丝,曹·社恐·弥,即将不久于人世。 “哇。” “哇!” 只听蛙声一片,冬天还没结束,本该在池塘里冬眠的青蛙却一只只醒来,跳到曹弥耳边咕呱咕呱叫了起来。 有同事感慨不已:“没想到曹弥你这么有爱心——” 曹弥:? 她又听到同事问她家里养的是什么类型的狗,手机里有没有存的照片,曹弥累觉不爱,艰难转动脑筋敷衍。 “手机?昨天不小心给摔坏了,现在用的备用机,像素太低。” “柯基还是吉娃娃?呃,可能是柯基?小小一只——大概这么大?” 看到同事们充满质疑的眼神,曹弥合拢的两手抖了抖,硬着头皮又往外扩了一圈。 “不对不对,是比这个要再大一些?” 没想到人类的好奇心一旦被激发,就变得无穷无尽,他们得不出结论,又非要刨根问底。 话锋一转,突然一拍手,笑着对曹弥道:“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小曹家看看吧?” 其余同事附和着:“是说,去看看不就知道小曹养的是什么狗了?” 曹弥脑内警报突然响了起来,她像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瞳孔因为震惊放大不少,疯狂摇头拒绝三连: “不不不,你们从这过去太麻烦。” “我家的狗还没长大,小小一只……它胆子小、怕生的很。” 同事遗憾放弃了原本打算:“这样啊,那确实是没办法。” “哎,本来还想看看你家的小狗——” 曹弥那该死的善心作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舌头,把下次一定的口头支票允诺了出去。 曹弥结结巴巴道:“等后面——呃、我是说,等它以后不那么怕人了,你们可以过来?” 余音刚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想要收回已经晚了。 曹弥只能惊恐看着同事脸上,那犹如佛光普照般的庄严慈祥的神情,在她的凝视下愈发灿烂,愈发真挚动人。 不、不不不——听她解释,不要露出一副什么都懂,什么都可以自己脑补的表情—— 曹弥很慌,抓住对方的手刚想解释,就被黑心领导抓去充当壮丁。 曹弥:) 哦操,她平等诅咒着每一个领导阶级的人。 以一个善意谎言为代价,曹弥今日成功守护了同事脸上的灿烂笑靥。 真是可喜可贺。 ... 曹弥被黑心资本家吸干了血,此刻形同枯槁,目光呆滞。 工作完成后,她颤巍巍起身,化悲愤为动力,脚下生风,只想离开这个伤心地。 只左脚还没迈出去,曹弥又被领导叫住,她两眼一黑,呼吸不畅。 被迫转身面对趁她病、要她命的领导,曹弥只求对方割肉的刀子锋利一些,别叫她感知太多苦楚。 大腹便便的领导,坐在真皮转椅上骄矜抬着头,翻转手机屏幕对准她。对方开了口,话里习惯带着官腔,他说: “小曹啊——” “这是我养的狗,你来品鉴品鉴,怎样?” “领导您养的狗——当然——呃?!” 曹弥瞅了一眼,就被那几条胖的像猪似的的狗给狠狠辣了眼睛,哆哆嗦嗦伸出拇指哥,昧着良心把这几条狗狠狠夸上一轮。 曹弥努力催眠自己,领导的狗就是她的狗,领导的喜好就是她的喜好。身为领导下属的曹弥,把领导马屁拍到极致。 她已经没脸去见她的同事们。 曹弥心如死灰,心想自己好脏,跳进社会这个乌漆麻黑的大染缸,黑的洗都洗不干净。 领导被曹弥哄得龙心大悦,大手一挥,送她两袋国外进口狗粮。 “小曹啊,你不是也养狗——这两袋拿回去,够你家狗吃个几天的。” “我家狗的一点小零嘴,不值几个钱。” 曹弥吭哧吭哧扛着狗粮,心想一袋就半个人高,对方得吃多久才能吃完? 她:。 不对,江玟不是真的狗—— 糟糕,她开始被周围人潜移默化,认为江玟真是她的狗了。 ... 江玟脖子上还套着曹弥给他做的简易垃圾袋项圈,他坐在沙发上等着曹弥回来,见门把手咔啦一响,眼睛忽然亮起。 “主人!” 江玟:? 他的主人呢? 江玟热情迎接主人回家,却没看到曹弥的人,只看到两大袋巨型宠物粮成了精,簌簌在往里面挪。 曹弥细胳膊细腿,身体都快被狗粮淹没,形状抽象的很。像两坨牢牢并在一起的袋子,从袋口处向下长出一双细细的腿。 江玟:O.o?! 他赶紧跑上前,把袋子从曹弥肩膀上撤了下去。 两袋狗粮,将门后空间堵个严严实实。还没来得及等他说话,江玟就见到曹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清晰明显的苦恼神色。 对方抓了抓头发,语调颤抖,不知该拿这两大袋宠物粮怎么办。 “江玟,这个——到底该怎么办啊?” 曹弥指挥江玟,把两大袋狗粮都搬去杂物间,敲掉对方蠢蠢欲动的狗爪,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还没来得及庆幸,隔天就看到江玟碗里,堆得满满的狗粮饼干。 曹弥:?! 是她变得不正常,还是江玟又给她没事找事? 见曹弥看过来,江玟矜持一笑,用筷子夹起一块骨头形状的狗粮送进嘴里,努力吃得文雅可人。 狗粮有点硬,江玟嘎嘣嘎嘣用牙咬着,连带着他日夜练习的完美笑容,都变得扭曲瘆人。 “不必说话,主人的爱,我都懂得。” 曹弥:? 她不明白江玟突然懂了什么,但她不可能真让对方一个人吃。 因此曹弥啧了一声,从江玟碗里拨出一部分的狗粮饼干。见对方不肯给,真像狗一样抱着碗护食,不耐烦敲了敲自己的碗,冷声道:“分我点。” 多么强势,又多么冷硬,江玟不敢违抗曹弥命令,瘪着嘴又在碗里倒了点。 骨头形状的小饼干,在曹弥碗底堆成一个小尖尖。 曹弥看着褐色的狗粮饼干,倒不需要做太多心理建设。这年头有钱人家的狗,都比穷人要吃的好。 她把狗粮饼干放到嘴里,外壳偏硬,可能是给狗磨牙用的,咬的时候需要用力。里面有酸酸甜甜的酸奶冻干块夹心,带着浓郁奶味,味道特别好。 曹弥:!!! 真的好、好好吃!!! 曹弥惊讶不已,这个狗饼干,居然比他们两个人做的饭都要好吃。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一分价钱一分货,不愧是她死也买不起的国外进口狗粮。 嘎嘣嘎嘣、吧唧吧唧。 他们把碗里狗粮当做小零食,那是越吃越上头,越吃越开胃,一会儿功夫就炫完了碗里的分量。曹弥下意识舔了舔唇,只觉得意犹未尽。除了牙咬得有点痛,就再也没有其他缺点。 曹弥已经不想吃饭了,她试探性看了一眼江玟,开口问道:“我们两个……再来一碗?” 江玟重重点头,用亮闪闪的眼睛一直盯着曹弥:“再来一碗!” 曹弥amp;江玟:嘎嘣嘎嘣、吧唧吧唧—— 感谢善良的领导,让他们今晚能品尝到如此美味。 …… 总算是改好了,因为写的太长导致后继无力,可恶,我要努力给他们两个人搞甜甜! if支线:如果收留当晚,江玟小狗成功爬床( 略显宽松的睡袍,遮掩少年还未完全成熟的白皙躯体。偏向女性化的服饰,有效削减性别带来的攻击性。 江玟被曹弥捡回家的当天晚上,就以怨报德,迫不及待爬上恩人的床。 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他,是一只轻易就被曹弥驯服的狗。 高挺精致的鼻梁中央,留有一道正在渗血的鲜红伤痕。红月烙印在他眼底,细小血珠从皮肤表面沁出,一路蜿蜒,抵达殷红唇瓣。 “主人、主人。” 江玟垂首低喃,将身份放到最低。 他在请求曹弥宠幸,恳求对方摸摸他、亲亲他,从指缝中施舍些许垂怜,继而同他共赴极乐。 他快要被周遭不停窜升的灼热火焰焚烧致死。 在沙漠中长途跋涉,好不容易遇见绿洲的旅行者,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江玟快被逼疯,口中愈发明显的铁锈气味,比不过心头积聚的恐慌焦躁。 他想插入曹弥体内,用身下这根为性而生的器官,狠狠钉死在这具馨香柔软的身躯之上。 可他又怕自己的僭越举动惹怒曹弥,被对方毫不留情赶出门外,重新成为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败犬。 因此不管再怎么渴望,江玟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拔去爪牙,退化成毫无威胁的弱小幼犬,重复着声声呜咽。 “曹弥……主人……” 即使下一回咽入的是满口血沫,也只以为是喉咙干到极致。本能从口中分泌更多唾液,减缓撕裂喉咙的干渴。 “主人,求你帮帮我,快帮帮我——” 江玟抓住曹弥主动伸到眼前的手,呼吸愈发急促。他将嘴唇印在对方手背,说话时,犬牙抵住曹弥藏在皮肤下的跳动青筋。 刺痛极其轻微,还来不及皱眉,就被细细密密的亲吻化解。 “我是主人的狗——是只属于你的狗——” 原本是不带情色意味的轻吻,从手指根部的球形关节一路往上,烙印在她僵在半空的指尖。 指腹被柔软唇瓣触碰,又被湿润温暖的口腔包裹,用舌头来回摩挲。 这样有些过了,曹弥想。 她原本只想检验自己是否真对男人没兴趣,才默许少年今晚靠近,做出超乎常理的亲昵行径。 虽然不反感,却也没觉得太过激动。 曹弥性别女,觉得自己爱好可能也为女。毕竟比起肌肉满满的成熟男性,在网上冲浪时,她更喜欢胸大腰细的美女主播。 曹弥兴致缺缺盯着江玟,听他口口声声喊着主人。 这双充满情欲的猩红眼眸,激不起她心底的欲望。 直到某个角度下,看到对方散落至耳垂的发,遮住那大半张雌雄莫辨的脸,曹弥才真正向江玟伸出援手。 这条可怜兮兮的狗,终于咬住主人故意丢出的骨头了。 曹弥手刚伸过去,闯进江玟的视野范围,就被对方立马握住。 动作很快,捏得也很紧,似乎生怕她跑掉。 没人会放弃这场得之不易的恩赐。 江玟缓缓抬头,怕一切只是脑内的美梦幻想,他开口验证真伪,尽可能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过于狰狞可怖。 在火山底部翻涌沸腾的岩浆,只需一根引线就能喷薄而出,毁天灭地。 江玟问:“主人?主人!哈——是真的吗?!像我这样没用的狗,也可以吃掉主人吗?” 恩将仇报的狗,贪婪到要把他的主人连同骨头一起嚼碎,尽数吞吃入腹。 江玟屏住呼吸,见曹弥没有反驳,也没有厌弃,这才放下顾虑。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由衷露出一抹颤抖到极致的笑。 嘴角扬起的弧度,像一柄弯曲锋利的镰刀,快要刺破江玟脸颊下的肉。 曹弥看到对方张开嘴,迫不及待含住她的手指,像品尝着什么美味珍馐,津津有味吃着。 “真像狗一样。” 刚闭上眼,就察觉到面部隐约升起的烫意。指腹堆积的湿润水意,让曹弥头皮发麻,腿间变得湿润。 ——她来感觉了。 江玟还在尽心尽力侍奉着他的主人,舔舐动作从温柔变得凶狠。 舌头从并起的缝隙舔过,舌尖绕过指节中央,柔情缠绕着塞入口中的两根手指。 但曹弥好像又不给他了,必须要伸长脖子,才能勉强追上曹弥故意抽离的手。 “不、不要——呜——主人——汪、汪——” 曹弥指尖像是用糖做的,甜丝丝,让江玟怎么都不肯放开。 口腔中上演着一场格外焦灼的拉锯战,他脑内混乱无比,不知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才让曹弥收回对他的嘉奖。 但肯定是他造成的问题,必须要向主人认错才行。 江玟说话声音带着哭腔,语调也是委委屈屈的,眼睛里蒙上的一层雾气,化为实质的晶亮液体。 “对不起、主人——呜汪——对不起——” “原谅狗狗——主人——求你原谅我——” 因为不知自己错在哪,就只能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 耳边抽抽噎噎的哭喊声,让曹弥女穴猛地抽动一下。 甬道不再干涩,内裤被淫水打湿,湿漉漉黏在阴唇表面。 腿根变得酸软,两片藏在腿间的蚌肉,活物似的不住翕动。 身为成年女人的曹弥,偶尔有需要,也会用手抚慰自己。 虽然没有实际性的插入行为,光用手和道具,也能切切实实到达高潮。 曹弥垂眼看着江玟,即使对方脸上的表情,像是下一刻就能咬断她的手指,但实际上,她轻易就能从江玟口中抽出手指。 很轻松,那些连血带骨的设想,仅短暂存于她的脑海中。 曹弥用沾着江玟口水的手指,摸上对方的脸,见对方清醒过来,惴惴不安看着她,这才开口道: “好乖,原谅你。” 即使在夸奖对方,她的瞳孔依旧森冷漆黑。 只浮现红意的两颊,外加变得沉重的吐息,暴露她并不像表面那般平静。 不等江玟回话,她突然收回手,抬起一只脚踩在江玟胯间。 她的狗果然硬了,即使有睡衣阻挡,也还是能感觉出那根东西的形状。 很硬,一直在她脚底勃勃跳动,不断传递着惊人热意。 她自己也更湿了。 从穴口源源不断流出水液。 曹弥觉得自己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离经叛道得很。 她可以接受和男人做爱,但好像,需要由她主导才行。 “唔嗯。” 性器被踩踏产生的快感,让江玟身体僵硬,嘴唇张开,溢出性感喑哑的呻吟。 这只见到主人就爱发情的狗,内裤也不穿。 勃起的粉红鸡巴,赤裸裸顶在睡袍上。马眼吐出的腥臭腺液,不断被涂抹在和鸡巴亲密接触的毛绒布料上。 曹弥又用力往下踩了踩,动作随意率性,却又带了些有恃无恐。 “狗鸡巴真是越来越硬了……为什么就是踩不软呢?嗯?” “主人。” 是带着苦闷的诉求,江玟滚动喉结,被踩的又痛又爽,却是不敢闪躲。 他把腿敞开,任由曹弥欺负着他。牙齿咬住嘴唇,睫毛不停颤抖,活像一名要被凌辱的姑娘家。 痛意实在太过短暂,龟头戳到曹弥脚底的肉,就只剩下触电般的酸爽。 从脊椎往上攀爬的电流,让江玟意识也不太清醒了,小幅度耸动下身,把柱身也往曹弥脚底磨。 曹弥随意踩了几下,就把脚往上抬,架在江玟肩上,露出腿间泅着湿痕的轻薄布料。 布料鼓起的部分,藏有可以被肉棒插入的处穴。 内裤上的情动气味,由点及面扩散空中。 江玟胯部被她踩得乱糟糟的,布料都堆迭在一块,像是一把封锁肉剑的外鞘。 曹弥想,江玟是她的狗。 是属于她的,随意被自己支配和命令的狗。 所以无论对他做什么事,都是可以的。 恶意从心底滋生,曹弥从上而下俯视着江玟,用手指勾住内裤一侧,往另一侧拉去。 她开口道:“乖狗狗,那就先帮主人舔一舔吧。” …….. 搞点if线,炖点肉吃吃。 发现黄色也不会写,萎了qaq if支线:舔逼,舌头插穴(H) 粉嫩又湿漉的桃源,就这样展现在江玟面前。 两片阴唇紧紧闭合,像是恪尽职守的护卫,把守在曲径通幽的洞穴面前。 被挤到凸起的肥美蚌肉,从缝隙往外流出潺潺淫水。 剥开内裤时,难免触碰到敏感阴阜。 曹弥指尖从上方撩拨似的轻轻划过,将积攒汇聚的腥甜水露一并带走。 女穴兀地一颤,粉白指尖上粘黏的点点淫液,随之嵌入侧方层迭的干燥布料。 还不等曹弥指节勒出白痕,女穴寂寞难耐地开始抽动,这只得到主人许可的狗,已然伸出了他那带有唾液的舌头,对着阴阜从下往上就是狠狠一刮! 舌头极速舔弄阴唇,比欢愉更快而至的,是曹弥下意识并拢双腿的动作。 “唔哈。” 曹弥绷紧脚趾,头皮发麻,不自觉从口中溢出一道呻吟。 她往里并起了腿,想要禁锢江玟正在她身下作乱的头颅,开口要让对方停下: “等——哈——你等——呃啊!!!” 曹弥向后仰起了头,眼眸被迷雾遮挡,陷入从未有过的情欲之中。 即使她的腿下一秒瞬间夹住了江玟的头,也夹不住对方在阴阜上故意捣乱的舌。 乱了、一切都乱了。 曹弥呼吸愈发急促,她用牙咬着唇,却只能让对方更加兴奋。 “主人——啧啾——主人——” 天花板中央悬挂着的吊灯,在她眼底印上了闪亮白光。 曹弥听不清江玟在说什么,只能听到耳边连续不断的嗡鸣声中,带有明显涩情的泽泽水声。 他、在舔她。 这只犯上作乱,觊觎着主人身体的恶犬,不等主人把话说完,就用舌头对着花穴一通翻搅,做出更为过分的举动。 作为要让主人喜欢的好狗狗,江玟不能违背主人说出的话。 但他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所以他干脆在主人下令前,就让对方率先闭上嘴。沉沦情欲的曹弥,只能颤抖着身体,迎接即将到来的高潮。 猩红舌尖再次触碰到娇嫩多汁的桃源乡,不同于之前小心翼翼的轻柔试探,这次是狂风骤雨般的拍打舔弄! 他先是从上往下舔过曹弥的阴唇肉缝,把沾有露水的肉色花瓣舔得东倒西歪,在骤雨摧折中不能自己。 刚舔到最下方,江玟又控制着舌头猛然转换方向,从下往上开始舔。 喜欢、好喜欢。 口腔里的腥甜味道,根本没有贴在逼唇上的舌头味道浓郁。 江玟的脸埋在曹弥腿根处,像狗一样伸长舌头,把好不容易搜刮到的淫水重新涂抹在曹弥阴穴上。 好甜、好好吃。 江玟想把曹弥穴里流出的骚水都吸进嘴里,又贪心地不肯放过眼前柔软又多汁的阴阜,只好一直用舌头翻来覆去地舔。 女穴在盛放中凋零,仅剩的两瓣肉唇,轻易就能被舌头分离。 滚烫炽热的舌头,快把曹弥身体烫出明显伤口。 相接处汁水融化,曹弥小腹抽动着,感受腿间头颅的小幅度耸动。 肉与肉的真实接触,比用玩具自慰时要强烈很多。 不再有自己操控,所以根本不知道对方下一次要舔哪里。 是阴唇?还是阴蒂? 她不知道。 因此女穴上的每一处骚肉,都会在这时做好被舌头舔过的准备。 脚碰不到地,像漂浮在水面上的无根浮萍,最终也只能被湍急的漩涡席卷吞噬。 舌尖滴落的温热体液,被舌头细细涂在阴唇嫩肉上。 是独占,是标记,作为沙漏瓶中用以记时的细沙,一点一滴堆积着惊人快感。 曹弥小口呼着气,女穴都要被江玟舔麻。 她眼底水意更浓,将眼前光源折射出长长光影。 不能动、一点也不能动。 她只能保持着原始姿势,任由江玟在她身下舔着,脑内炸开一簇又一簇绚烂多彩的烟花。 舌头抵上勃勃跳动的阴蒂,察觉到种子破土而出、发芽生长后,江玟呼吸一滞。 恍若神迹来临,江玟屏着呼吸,用牙咬住这颗颤颤发抖的殷红蕊粒。 还来不及啮合啃咬,就被甬道喷出的淋漓淫水打湿了脸。 想操、想操进主人的身体里。 肉缝上堆积的透明水液,被瑟缩翕动的逼肉吸回。还不等穴口吸入多少,没被鸡巴插入过的紧窄孔洞,又半嫌弃似的往外吐出淫水。 肉粉色的鱼嘴,就泡在这摊湿热水液中,一个又一个的细小水泡,在水膜和空气相接处突然炸开。 江玟红着眼,把舌头往曹弥穴里重重一顶。 曹弥的腿和脚背绷成一条线,穴口最外层的肉褶,轻易就往两侧分离。原本闭合的门扉,也被情欲这把钥匙插入打开。 “哈——唔呃——” 女穴初次迎客,被江玟的舌头扩展成圆洞。 舌身紧紧贴在翕动不已的阴唇内侧,前半截殷红舌尖,已然完全没入曹弥生涩稚嫩的甬道中。 ………… 太难写了【抱头痛哭】 黄色真的太难搞了。 if支线:舌奸,撤离前吸逼高潮(H) 是狗。 也没有比江玟更坏的狗了。 江玟这条坏狗,趁着主人来不及反应,突然把舌头顶入穴口。 噗叽一下,就破开了周围圈圈缠绕的紧致穴肉。 “唔、唔嗯!” 曹弥用手撑着床板,被江玟逼出了几道鼻音。 穴口在侵入中逐渐扩大,成为契合这根肉舌的剑鞘。女穴抽抽地跳,身体酸胀又难受。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腔壁上敏感又害羞的层层肉褶,还来不及感知危险靠近,就被猩红舌尖侵犯到往里倾倒。 江玟的舌头、进来了。 曹弥眼底漫上了泪,一下晃动着掉出几滴。 从眼底跳出的透亮星星,一颗又一颗碎落在她的脸上。 在完全消失前,成为拖着尾巴的绚烂流星,划出最后一道优美弧线。 敏感嫩肉还有些僵和硬,下一刻,就被江玟硬生生撬入的舌头故意拨弄拍打。 噗啾噗啾的水声响起,舌头在甬道内肆意穿梭,往仍旧瑟缩颤抖的穴肉上顶撞。 肉粒凸起也在下一刻被趁机碾平。 舌头顶得用力些,就顶出湿漉肉壁上不符合常理的情色凹陷。 身体被舔到频频颤抖,融化成一摊湿热软肉。 女逼不再纯洁青涩,沾染了对方的唾液气味,被催化得更为红艳。 曹弥从口中发出代表欢愉又难以忍受的泣音。 不近人情的冰冷伪装,被体内燃起的炽热火焰融化干净。 “够——呃——真的够了——” 好不容易把话连成一句,却不是那么强势的命令语气,带着弱者的讨饶哀求。 “主人——啧啾——喜欢主人——” 江玟舔逼时还不忘表达爱意,鼻子顶到殷红肉蒂,喉结不断滚动,咽下喷进嘴里的腥甜淫水。 舌头更努力地往里顶,在淫靡翻搅声中一遍又一遍诉说着他的欢喜。 喜欢、最喜欢主人了。 江玟身下鸡巴硬到爆炸,都要被憋成性欲浓厚的青紫色。马眼涨缩着溢出腥臭前精,茎身四周可怖的青筋凸显。 鸡巴恨不得隔空射出精液,全都射进主人肚子里,让曹弥怀上他的小狗崽。 脸被侧方的腿夹到变形,江玟却不管自身汹涌的情欲浪涛,执着伸长舌头舔着曹弥的穴。 对方也好像舍不得他,离不开他,逼肉紧紧吸裹住舌头,穴眼抽搐着,涌出怎么都吸不尽的琼浆玉露。 舌头进进出出,顶着各个敏感点故意碾压。被完全舔开的逼肉,穴绽肉开,穴口两侧肥嘟嘟的小阴唇,都快被江玟吃进嘴里。 很香、也很软,江玟怎么都吃不腻。 下半张脸湿答答的,全蹭的是逼里淫水。 江玟舔得往我,舌头都要被夹麻。好不容易拓宽插软的肉道,预料到舌头想要撤离,再度叛逆绞紧。 原本被他舔到乖巧服帖的湿红穴肉,也成为撤离时的重重阻碍。 “唔呃——” 曹弥小腹猛的一弹,把下身完全送到江玟嘴前。 快感堆积到极点,女穴又被对方故意拨弄吮吸。江玟嘴唇贴在逼穴以外,用嘴就把雌穴盖了个严严实实。 自他口中喷出的热气,尽数喷到颤抖外翻的娇嫩穴口。若非穴眼还被舌头堵着,这口热气,定能把穴口淫水也吹入逼里,吹得穴肉痉挛,粘稠淫汁不住粘黏肉瘤褶皱。 曹弥快要被舌头舔喷,她颤抖着伸出手,推拒着江玟的头。 手心全是热汗,不料对方汗湿头发里也都是汗。她只好勉强抓着江玟的头,开口道:“够、呃——够了哈——” 江玟却在舌头完全退出逼口时,含住流水抽搐的女穴,用力往里一吸! “唔嗯嗯——” 曹弥分明睁着眼,却又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 耳边似有雷鸣,轰隆、轰隆,每一道响亮雷声,都让她僵硬绷紧的身体轻微颤抖。 最外圈穴肉被吸到外翻,原本堵在甬道内的液体,也被江玟吸到嘴里。 少年迅速咽下,又张开嘴耐心等待,不过片刻,嘴里逼肉濒死般抽搐。江玟轻而易举,就接住了曹弥高潮时喷出的大股淫水。 咕咚、咕咚。 不管喝了多少,也还是口干舌燥得很。江玟拼命吞咽,喉结上下鼓动。 嘴巴张到最大,用以包裹住汁水淋漓的整朵肉花。只是不管再怎么贴合,总有漏网之鱼从唇角溢出。 被磨到红得过分的唇角,拉出一条粘稠的线,随少年的吞咽动作逐渐拉长。 尾端晃晃荡荡,快要断裂掉落地面。 “喜欢、好喜欢。” 歪斜扭曲的肥厚阴唇,像是曹弥的另一张唇,主动凑上前与他深吻。 他们在接吻中交换唾液,打上彼此印记,美好得让江玟舍不得松嘴。 但在咽下最后一口淫水后,江玟还是松开了嘴,解除对雌穴的禁锢。 啵的一声有些响亮,撤离时牵出了好几缕细丝,又被江玟一一拉断,卷着舌头舔回口中。 曹弥腿还是白的,无力瘫倒在两侧,女穴却在颤颤抖着,红肿得有些过分。 穴眼暂时无法恢复原样,露出手指大小的孔洞。 在离开前,江玟恋恋不舍,又在面前软烂如泥的红艳穴口上亲了一记。 都是他的,是他的主人,也将会是他的爱人。 if支线:女上位,故意用女穴蹭腹报复处男小 曹弥身体高潮还未结束,大腿筋抽动跳着。 汗涔涔的双腿从肩头滑落,又被江玟手疾眼快握住。他掌心也都是汗,抓不住滑腻腿肉,只好把指尖都嵌入软肉中。 江玟做完坏事,把眼前红艳可口的肉穴舔喷一回,才愿意从她的腿间往上钻。 像是被曹弥生育而出的狗,脸上淫水未干,头发汗湿贴着皮肤。在她穴里肆意翻搅、兴风作浪的舌头,终于被江玟缩回口腔,他咂咂嘴,回味舌尖上最后的腥甜。 “主人、主人。” 嘴里是甜津津的香,身下鸡巴硬得发烫,江玟又伪装成没有威胁性的娇弱模样。 他抬起头,好叫曹弥看清自己的脸。说话时嘴巴张合,那条红得过分的舌头,从唇齿间一闪而过。 没有解开睡袍、敞开布料,江玟惯会使些心机手段。 他像女生一样捏住衣摆,缓缓往上提起。睫毛频频颤着,在曹弥看过来时眼神躲闪,咬着红肿的唇,耳尖羞红一片。 “给主人、给主人检查。” 像是仪式开幕时,往上升起的厚重红帘。 江玟眼眸含着潋滟水色,乌黑瞳孔反射着亮闪的光。 粗硬肉物剐蹭过粗糙的层迭布料,在痛爽中更加笔挺。茎身忽然一抖,将更多黏液涂在睡袍内侧。 江玟哼了一声,带着鼻音。 他提起的动作很慢,才刚到膝盖以上的位置。可就是这种半露不露的矫揉造作,才最勾曹弥的眼。 她直勾勾盯着江玟衣摆和腿缝的位置,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身体,突然又起了强烈欲望。 “好啊,我来检查。” 布料终于卷到胯骨,和曹弥身下截然相反的男性器官,显露出它的狰狞面容。 龟头黏着一摊偏白液体,马眼泛着红,但因为是没被使用过的肉粉色,居然在狰狞中多了一些可爱。 江玟心里揣了只不停蹬腿跳的兔子,见曹弥没有出声,抿着唇固执地与曹弥对视。 眼底有着委屈,说话声音也不响,但还是重复强调着:“干净、我很干净的。” 贞洁是男人的最好嫁妆,江玟得要让曹弥知道,他不脏、身体很干净。 他有好好爱惜自己,不是什么沾有病菌的脏狗。 然后,这只“恪守贞洁”的狗,总算得到了主人给他的最好奖励。 曹弥把委委屈屈的江玟反向压倒,坐在江玟腹部,屁股抵着干净的处男鸡巴,报仇似的用女穴在江玟身上蹭着。 江玟身体很烫,曹弥刚坐上去,雌穴就被烫得猛然一缩。阴唇抽搐着,从大开的穴口流出潺潺汁水,被她故意涂蹭到对方皮肤上。 粘腻色情的水声,让曹弥兴奋不已,她加大幅度,两手撑在他的腹部,前后左右无规则磨着。 咕叽——咕叽—— 是她要把他变得乱糟糟的,不是在性爱中被男人掌控。 “唔嗯。”抑制不住的喘息,从曹弥唇中溢出。 床榻轻轻摇着,江玟原本固定在胯骨的睡袍,也在蹭动中被翻卷到胸口位置。 他睁着眼睛,一眨也不眨看着曹弥,鸡巴硬得可怕。但比情欲更先到来的,是愿意被曹弥掌控的臣服欲望。 他给自己戴上名为曹弥的镣铐,由着对方动作。曹弥从上往下俯视着她的狗,停下磨穴的动作,开口问他:“喜欢吗?” 坐上来才发现,江玟没有表面上那么好欺负。他比她要高,力气也比她要大。 即使身体还是少年模样,该发育的地方却都已经发育成熟。 “喜欢——呃——主人——” 江玟哭喘着呻吟,迫切回应着曹弥的话。一直梦寐以求的地方,终于被曹弥触碰。 他实在憋得太久,鸡巴都要涨成青紫色,稍稍一刺激,柱身就抖着想射。 “喜、喜欢。” “唔啊——喜欢——最喜欢主人了——” 眼珠不停转着,嘴巴开开合合。说一遍不够,一连串喃喃了好多遍。 像是表示自己贞洁时那样,江玟心也恨不得剖出来,捧在掌心好让对方见证他的欢喜。 曹弥审视着身下濒临崩溃边缘的江玟,眯起眼睛。 对方很乖,又很危险。只要套着脖子的绳索一断,就会撕咬着扑上来,把她连骨带肉吞到肚子里。 “乖狗狗。” 曹弥在江玟脸上亲了一下,恶意用被她自己磨到靡艳的女穴,顶上江玟那满是腺液的鲜红龟头。 “呼、这样呢——是不是更喜欢了?” 湿漉漉的阴唇,分开裹住冠首,雌穴中央的殷红穴眼,轻轻吮吸着粗屌最上方的敏感点。 “唔嗯——狗鸡巴真硬呢,江玟。” 只要她想,或者江玟想,他们就能完全结合在一起。 …… 本人恶习来了,很慢、剧情慢搞黄也慢。 嘿嘿,但是感谢大家的评论呀,又有动力惹。 if支线:像是她用穴操哭了江玟(H/处男小狗 被曹弥称之为狗,用稍微带点羞辱性的词汇评价他的性器,江玟一点也不反感。 像是被主人顺着皮毛抚摸身体的恶犬,从喉咙里发出代表舒适的呼噜声。 分明是曹弥在对他的进行夸奖。 龟头陷入糯湿软肉,马眼溢出的点点前精,被翕动不已的穴肉吸走。 被磨蹭过的腹部,在烈火烧燎下由白变红。 江玟沉沉喘着气,意识接近昏聩。 太少了。 实在太少了。 只有龟头能得到那么一丁点的可怜抚慰,龟头以下的粗长茎身,插不进曹弥穴里,被憋成骇人的青紫。 囊袋沉沉缀在胯部,饱满圆润,蓄满了处男精液。柱身周围青筋缭绕,能在破开上方紧致穴肉的同时,剐蹭敏感多汁的层层肉褶。 只要能插入穴中挺动,肯定能在榨出无尽的淋漓汁水。 江玟费力撑着眼皮,在混沌意识中保持清醒,开口回答道:“喜欢。” 是带着颤抖、努力控制过,却又濒临崩溃的可怜腔调。 喜欢、喜欢主人。 所以无论曹弥想对他做些什么都可以,他会乖乖接受,不会拒绝。 在这基础上更过分更恶劣地折磨他也没关系,因为他是曹弥的狗,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主人。 他现在不像是狗了,更像一头被曹弥骑着的驴。 为了驱策他前进,故意面前钓着一根香喷喷的胡萝卜。 一次又一次尝试,却怎么都咬不住这根叫他眼馋的诱人萝卜。 他的鸡巴也是,望梅止渴,忍受着超乎寻常的寂寞与孤独。 甚至都称不上插入,只要曹弥稍稍提起腰,好不容易粘黏在一起的部位,就又会分开到天堑般遥远的距离。 江玟的精神和意识都被折磨到接近昏聩。 悬在头顶的危险闸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落下,给他一个痛快。 江玟冷静不下来。 身体的温控系统好像罢了工,即使接近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也感觉不到什么冷意。 他张开嘴,吐出的气都能直接凝结成雾。 腹部绷紧,身体控制不住触电般的细微颤抖。连带着腿间硬挺的粗屌,也抵在曹弥穴眼上,跟着不停抖动。 叽咕、叽咕。 是粘稠水液在穴口搅弄的声响。 被雌穴略微含住的头部,在摇晃中开拓着紧致软肉,撑圆了贪吃的殷红穴口。 酥麻的电流从交合着的性器传到尾椎,再沿脊骨攀爬,在脑子里炸开。 舒服。 他真的好舒服。 江玟攥着拳,身体直抖,从微张的嘴中吐出呻吟。 身下性器逐渐往上顶入,被外圈的紧致穴肉剐蹭屌皮,冠首猛然一跳,又因为抖动幅度过大,突然从本就不易插入结合的穴口外滑了过去。 肿胀到极点的阴茎头部,成了曹弥的最佳玩具。 粗屌顺着肉缝向前滑动。两片湿答答的阴唇,像是固定滑轨的栏杆,紧紧贴合肉棒,帮它正确前行,顶上最前方红肿凸起的肉蒂。 粘在龟头上的淫液,充当了有效润滑。 江玟鸡巴碾过敏感的阴蒂硬籽,把这团湿热骚肉瞬间压扁。像在擀面似的,柱身压着阴蒂,继续压薄压圆的动作过程,直至整根肉屌从曹弥腿间探出。 曹弥失了力,直接坐到江玟鸡巴上。 床突然嘎吱摇晃了下,她的臀肉撞上对方胯骨,白软臀肉在床面回弹时也压着江玟的粗硬性器。 不断抽搐流水的雌穴,正紧紧夹着鸡巴根部。 寂寞难忍的部位,总算是稍微填上了欲望,不再处于望梅止渴的阶段。 很热。 他越来越热了。 裙摆散开,遮住二人身下色情的淫靡画面,却挡不住房内盎然的满室春情,挡不住两人情欲涌动时的脸颊红晕。 “唔嗯。” 身下过于惊人的快感,使二人同时叫了出来。 不同于曹弥的惊愕短促,江玟叫声中带着哭腔,尾调拖得又长又骚,像被曹弥欺负狠了,少年眼眶红着,往外淌出泪来。 “唔、哈——呜——” 江玟没能等到鸡巴插进曹弥穴里,压抑到极点的性欲,突然在这个瞬间炸裂开来。 憋到紫红的可怜鸡巴,跳动着从张开的马眼中射出精液。这股射精时的惊人颤动,自然也顺着紧紧贴合的部位传递给了曹弥。 “唔嗯。”曹弥蹙眉叫了一声,她坐在江玟身上,用穴压着的处男鸡巴里面全是滚烫的精液。 理智告诉曹弥,江玟没有插进来。但压着的是阴茎根部,精液输送速度最快的部位,所以在江玟射精时,难免有种被他用精液操穴射穴的错觉。 很烫。 江玟这根火热跳动的性器,快要把她的女穴烫坏。 曹弥想要起身,又被江玟鸡巴里极速泵出的精液射到两腿酸软,腿根抽搐,只能维持原来骑乘的姿势,等待对方射完。 好多、这也太多了。 曹弥不知道江玟到底射了多少。 喷射到睡裙内侧的精液,似乎只占据了他射出的其中一部分。 裙摆边缘都溢出了江玟腥臭黏稠的处男精液,很浓,像胶水似的一股接着一股。 “主人——哈——主人——” 被欺负的人,哽咽到哭着流泪,就在曹弥眼皮底下,哭得似乎要喘不过气。 晶莹滑落的眼泪很多,在他脸上怎么都流不完。 下面却格外的硬,囊袋涨缩着,源源不断往外射出腥臭粘稠的处男精液。 少年看起来实在太好欺负了,含糊不清叫着她。 曹弥抿着唇看向江玟,身下雌穴抽搐到饥渴夹紧,对勉强裹住的一小截柱身又嘬又舔。 ——像是她在操他。 像是她用穴操哭了江玟,操到他鸡巴精液射个不停。 日记九:一个不那么隆重的欢迎仪式。 转眼就过去了一周,把江玟小狗领回家后,曹弥生活质量不减反增。 性别为男的海螺姑娘,帮曹弥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洗衣做饭,无所不能。 因为江玟会做饭,她下了班也不必再点那些昂贵又难吃的外卖。 点外卖也像拆盲盒,每次都在踩雷和爆雷之间徘徊。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从没有这样一家店,既有好吃的酸辣土豆丝,也有美味的小炒黄牛肉。 而且吃过太多次,每天下午光是点开外卖软件,浏览过分熟悉的页面,胃就已经处于半饱状态。 这个状态曹弥太熟悉,她像重新回到青涩无比的校园时光,饿到气若游丝、挨到饥肠辘辘。可一旦当她踏进食堂那扇门,直接就从饕餮胃缩成小鸟胃。 夹着菜半天送不进嘴,好不容易吃进去,却发现滋味苦中带涩。 正眼一瞧,这焉了吧唧的小青菜,分明是中午没卖完,下午又重新回锅翻炒的二次出口菜,还没吃它的人脸来得绿。 曹弥:。 每当这时,她就无比痛恨自己不属植物科,无法依靠光合作用自给自足。 如果江玟是以一个男人身份要进曹弥的家,曹弥肯定二话不说就把人轰出去。 可他要当她的狗。 这只狗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主人太过操心,甚至还会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饭。也会在她下班回家时跑到门口迎接她,伸手抱住她,然后软糯糯说上一句主人你回来了。 曹弥拒绝不了这样的江玟,她没有把他推开。 闭上眼睛嗯了一声,放任自己工作一天后的疲惫身体,贴在另一人身上。 她不再是冷冷清清一个人,不再是断了线,只能在空中漂泊的一只风筝。 心落回实处,跳动节奏快上几分,将这份雀跃泵入四肢五骸。 江玟身体充满生机活力,思想也还处于不会被困难打倒,老是异想天开的幼稚阶段。 可就是这样,名为江玟的这团火才能永不熄灭。 她买的沐浴露味道不是很香,要紧紧贴上去,才能闻到窜至鼻尖的淡雅香气。 曹弥踮起脚,伸手回抱对方,双手穿过白皙脖颈,在后方交迭环成一个圈。 “主人?”江玟疑惑问了一声,没有推开她,还贴心地放低身体。 曹弥想,好神奇,她现在有点开心。 数不清究竟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从那两个给予她生命的人离开以后,这个家,居然还会有人期待她回来。 “久等了。”曹弥把头贴在江玟肩上,开口轻轻回应道,“我回来了。” ... 养了江玟小狗后,曹弥的恩格尔系数也在以指数形式不断暴涨。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从外卖那省出的部分饭钱,又被曹弥重新花在吃上。 只不过是从正经的一日三餐,变成犒劳江玟和她的零食、宵夜还有下午茶。 曹弥心虚摸摸鼻子,心想这怪不得她,江玟看起来太瘦,细胳膊细腿的,就该再吃多点养养肉。 所以之前嘴馋舍不得买的,一人买了吃不完的,现在都有了借口通通运回家。 起源是一天下班后,她没有掐点赶公交。 跟着手机导航走了十分钟,曹弥鬼使神差进了一家甜品店。 很香,店里面包的浓郁香气,直往她鼻子里钻。 曹弥愣愣看了好一会儿,然后选了一个四寸的小蛋糕要店员打包。 蛋糕表面铺满了鲜红草莓,空隙被小而圆的蓝莓填补,四周也用草莓片围了一圈。 应该正好够他们两个人吃。 动物奶油的价格比植物奶油要高出一大截。 曹弥买了贵的那款,等回过神的时候,蛋糕已经被打包好,拎在手里了。 曹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从小到大,也没得到几次生日祝福。 她妈不喜欢这种形式主义,那时候蛋糕基本都用植物奶油做的,吃进嘴又硬又腻,让人反胃。 奶油花颜色是十分廉价的粉红,叶子在花下软软塌塌,一点也不支棱。 粉的花绿的叶,运用了只在棉袄上才有的大胆颜色。 插在蛋糕上面的蜡烛也很廉价。 徐女士精明一世糊涂一时,在曹弥生日那天买过后,之后就再也不买了。 吃蛋糕哪里用的上纸碟和刀叉? 曹弥让她妈帮她切,徐凤娟白眼一翻,戳着曹弥脑袋让她自己切,“是我过生日还是你过生日?这蛋糕你爱切不切,不切别吃。” 曹弥把自己那份怼进碗里,用长筷夹着吃。还没吃完,碗里又多出一份,她妈把她那份也给了她。 奶油做的花混在一起,像一盘打乱搅和的颜料,辨认不出原先形状。 徐凤娟说话声音很大,震得曹弥耳边嗡嗡响。 她说她不爱吃,这玩意难吃死了,还不如多炒几个菜。一通骂骂咧咧,嘴里吸着面条,说话吐词不清,又命令曹弥把碗里剩下的蛋糕都吃光。 奶油黏满碗壁,腻呼呼的很难清洗。 徐女士嘴真挑,似乎啥都不爱吃。刚炸出锅的鸡腿不爱吃,没有刺的鱼腹肉也不爱吃,就爱吃些不值钱的咸菜面条。 ... 曹弥拎着蛋糕站在家门口,还在给自己做充足的心理建设,找借口让自己进屋时腰板笔直。 却没想到眼前门咔一声开了。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毛都竖起,瞬间把手背了过去。蛋糕盒子藏在背后,整个人应激站直。 海螺姑娘在家做好了饭,左等右等,也没等到曹弥回来吃饭。 等到天黑,他有些焦急。明知曹弥是成年人,路上不会出什么意外……可,万一呢? 为什么还是没有电话? 江玟终是坐不住,脱下围裙打算出去找她。 开了门急匆匆跑出去,没想到在门口,就和要找的人撞了个满怀。 曹弥差点被江玟撞倒,还不忘紧紧抓着袋子。 不是一个,是两个。 曹弥有些心虚,买完蛋糕回来的路上,看到奶茶店活动买一送一。她没忍住,下单买了两杯。 但因为活动火爆,等了好久才把她点的那两杯做好。 公交也只剩下末班车。 她上车的时候,天都黑了。 曹弥怕受到江玟谴责目光的轰击,在回来路上,努力剖析心路历程进行自我检讨。 对不起,我本来也想做个好人——是奶茶这个小贱人,先勾引的我? 怎么想都觉得奇怪。 所以曹弥把藏在背后的蛋糕和奶茶塞给江玟,在对方握着袋子,还发愣的空档,用手搔了搔脸。 “对不起,我今天回来迟了。” 曹弥想,既然这个家现在变成了两个人,总是要举行欢迎仪式的。 一个不那么隆重的欢迎仪式。 她这才有了点羞涩模样,脸上火烧火燎,眼神游移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江玟。 红意漫上耳尖,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主人?” 今日傍晚瞧见的,晕染天际的绚丽晚霞,再一次显现在江玟眼前。 他见曹弥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加油,而后抬头认真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江玟,我似乎一直没对你说过——” 对方顿了顿,于唇角展露一抹笑意,发自内心真诚说: “谢谢你,还有、欢迎你。” …… 四月份会把前面修一修,然后重新开一次,争取掐点发送,多点人看。 后面就是甜甜、甜甜甜甜甜的碎片化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