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gl(纯百)》 死水 我的人生像一条幽暗漆黑的小路,不知何时就会一头栽进致命的沼泽里,再也爬不起来。 一天的课程终于结束,我艰难地站起来,努力活动着被坐僵的腰部,忍受着痛意,向校门外走去。 是该剪头发了,我用手捋着长度及胸的头发。 我在校门口徘徊着,有很多门市,顾客大多都是这边大学城的学生,很多洋气的名字:“only潮流烫染”、“my style”等等,看起来就很时尚,但与我完全没有关系。我从小就被妈妈教导说,女孩子整洁大方才好看,那些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于是我在这一排理发店里选了一个名字最朴素的:“宿夜理发”。 不可否认,虽然远远地看上去挺简陋的,但是当我走进去,发现店内灯光很明亮,镜子被擦得一尘不染,几乎能将我脸上最细小的毛孔照出来,店内员工不多,只有三个人。 其中一个人见我进来,招呼着说:“您好,是剪头发吗?” “是的。” “要稍等一会儿,你先在旁边坐一下吧。”她指了指旁边的皮质沙发。 我有些无聊,于是我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小程序斗地主。 我有时会在一局里把所有金豆都输光,然后第二天再领签到奖励,才能继续玩。 当时高考完,我妈说要带我去买手机,我兴奋于拥有人生中属于自己的第一部智能手机。 但是她说,买手机是为了每天在微信上给她传我每天的学习笔记,以及,每周三次,每次不少于半个小时的视频通话。 我当时对此并没有怨言,并且完全沉浸在了拥有自己的手机的喜悦中不可自拔。 在我打完了第三把斗地主的时候,店员朝我走过来:“先去洗头吧。” 我按着指示躺下来,店员先是调试了一会儿水温,随后,我感觉到让人舒适的热水洒在我的头皮上。 随后,十根手指在我头上揉搓着洗发露,轻轻地,柔柔地,让我短暂地放松了下来。 我一直都不知道,在躺下来,别人帮你洗头的时候,眼睛该往哪里看,应该闭起来吗,还是往上看,盯着天花板,又或者是…… 我想着,突然抬起了我的眼皮,和正在帮我洗头的店员四目相对了,顿时我觉得尴尬无比,局促地移开了目光。 那位店员的脸却在我脑海内浮现,她长得很清秀,有着一双浅棕色的瞳孔,在顶光的照射下,睫毛长长的阴影倒映在下眼睑,但让人不解的是,她的发型很朴素,简单的及肩锁骨发,在我的认知里,在理发店工作的人发型不都应该很时髦么? 她用吸水布简单地将我的头发包了起来,“坐那边。”她指着最靠近门口的椅子说。 她松开我的头发,任由我的头发往下滴水。 “要剪什么样的?”她问。 “剪短一点就行,到肩膀吧。”我飞快地将自己的需求说出来。 我从镜子里偷偷打量着她,又觉得这个简约的发型和她的气质很搭,无需多加修饰就能展露出天然的美感。 由于我要求的发型很简单,只需要剪短剪齐,能够扎成马尾就行。当我将要付款的时候,这位店员徐徐地走过来,问我可不可以加她的微信,下次再来可以给我优惠。 我不太会拒绝别人,扫了她的二维码,她的头像是一只卡通版的三花猫,微信名叫……宿夜…… 等等,这家理发店名字不就是叫宿夜么?一个想法在我脑海中想起,难道这个理发师不是店员,而是老板…… 顿时觉得自己有眼无珠,一阵尴尬感在我心中蔓延。 我走出理发店,看见微信发来两条信息。 一条是我妈发来的:瑶瑶,今天的笔记整理了吗?有空记得和妈妈视频。 消息显示十分钟前。 另一条是理发店老板发来的:你好,备注尹苏叶。 苏叶,宿夜……原来是这样吗。 出于礼貌,我认为很有必要把自己的名字也发过去。 我:你好,我叫纪瑶。 我暂时选择性地忽视了我妈的消息。 等到我回到宿舍,才给我妈拨了视频通话。 很快通话被接通,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瑶瑶,今天放学干嘛去了?我看你定位显示你出校了呀。” 她总是用伪善温柔的语气粉饰着她多余到变态的关心……什么时候她才能意识到她的女儿已经是一个十九岁的成年人了。 我忍着不适,尽量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但面无表情已然是我的极限。 “今天放学去剪头发了,头发太长了洗头不好干。”我耐心地解释道,一边调转过方向,给她看我剪短的头发。她见我仍是扎着朴素的马尾辫,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刚刚到宿舍,准备开始写笔记了。”我说。 “好好好,那妈妈不打扰你学习了,先挂了啊。” 然而我并没有立刻去学习。 我又打开了和尹苏叶的聊天框,看见她又发来一个很可爱的兔子,正在比一个超大的爱心。 我默默地保存了这个表情,然后又在表情包商城搜索了半天,找到了一套我认为合适的表情,五分钟后,我回复了她一个小狗举着爱心的表情包。 宿夜:你也喜欢这个小比格啊。 我有些疑惑:比格是什么? 宿夜:就是表情上这只狗啊,这个品种叫比格犬。 我好想钻到土里去,感觉自己好蠢啊,什么都不知道。 我又有些局促了,纠结了好久不知道怎么回复。想到今晚的笔记还没补完,但已经快要七点半了,截止期限是九点,我再不写就真来不及了。 事实上,我写笔记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潦草地写完了三页纸,赶紧拍照给我妈传了过去。 看到有新的未读消息,我迫不及待地点进去。 宿夜: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狗贱贱的,但是很可爱。 时间是半个小时前。 我回复道:对,好可爱。 我像个复读机,完全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微信好友数量少得可怜,但是比个位数好一点,我有十几个好友,但是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和我聊天,除了我妈每天的“问候”,我的微信通常是沉默得像是一摊死水,正如我的生活一样。 倒下 日子很平静,我将迎来大学中第一次期末考,考试日期越是将近,我的焦虑症状就越严重。 我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撕咬嘴唇上的死皮,撕的时候很痛,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就算血流不止我还是坚持要把那块突出的皮撕掉。 我还有转笔的习惯,从初中养成的,我一直都很想改掉这个毛病,当笔从我手上滑落时,发出的响声,总会阻断我的思路,但我似乎养成了某种肌肉记忆,可以迅速地捡起笔继续转。 以上的几种行为无一例外,每次我意识到在做了的时候,都想着,赶快停下......但是我的躯体似乎不听从我大脑的指令,总是按照自己设定的程序运转着。 在考试前一个星期,我就出现了一些躯体化症状,我手抖得像筛子,晚上睡觉心跳声大得吓人,崩溃到极致时我总是失去意识,常常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干涸了的血痕。 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我想再把头发剪短一点,我想了一下,剪到下巴吧。 我打开了微信,点进和尹苏叶的聊天框,聊天记录还是停留在很多天前。 我编辑了一条消息:今天下午有空吗?我觉得我的头发还是有些长,想剪一下。 过了两分钟。 宿夜:有空。 四点半来? 我:好的。 四点我准时从宿舍出发,四点二十五就到了店里,今天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尹苏叶坐在收银台后面,她似乎是在看电视,有些入迷,嘴唇紧紧地抿着,穿着素雅的白衬衫。前两颗扣子松散地解开,刚好露出了锁骨。真是奇怪,这么简单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她显然没有注意到我。 我走到她面前:“你好,剪头发。” 她抬头:“你来啦。” 我照例躺在那里让她为我洗头,我眼睛不自然地盯着天花板,突然一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从她这个角度看我会不会觉得我很丑。 和上次的全程沉默不同,她开始主动和我搭话。 她说:“你是这边哪所学校的呀?” “xx理工。” 她似乎有些惊讶,随后脸色又恢复了平静:“上这个学校的都好优秀的。”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没有,都是死学出来的。” 店里的气味很好闻,也许是茉莉白花的味道,让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她说:“要不要尝试一下短发,你长得很可爱,应该会很适合那样的。” 说着把手机翻出来,找了一个图片,举到我的面前,不可否认,确实很好看,但我从来没剪过短发,我妈说短发不好看,显得人没精神,她喜欢让我把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后脑勺。 我利落地拒绝了:“不用不用,剪到能扎起来的程度就可以了。” “好。” 她熟练地使用着剪刀,将我那些多余的发丝利落地剪去,黑乌乌的头发掉在地上,团成一团。 剪完后,头发被吹干。 “要不要帮你上护发精油?”她说,“不用钱,免费的。”又补充道。 我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她从一个小瓶子里挤出两泵透明液体,用手掌揉搓了几下。 带着温度的手抚过我的发丝,抚平我毛躁的发尾,留下白花味的清香,原来在店里弥散的就是这个味道。 从镜子里看,我头发散发着光泽,如果忽略我眼下青得发黑的黑眼圈的话,我也许还算得上好看。 “谢谢。”我心想,她真是个好人。 这天晚上我出奇地睡得很早。 香味镌刻进我的枕头里,伴我一夜好梦。 但好景不长,这个味道很快就消失了,三天后,我又陷入了痛苦的失眠,我僵硬地躺在床上,死死地闭着眼睛,在心里默数到了一千多只羊,还是睡不着,但是有人说我们数羊是没用的,应该数水饺,我早就试过了,和数羊一样没用。 还有三天就考试了,我却还在失眠,精力根本就跟不上,白天萎靡得不行,知识像竹篮里的水一样,只是短暂地从我脑子里滑过,然后又飞快地流失。 倒数第二天,我拿出了之前开的安眠药,就着冷水吞了两片,凌晨两点才有了一丝困意,晕眩感铺天盖地的袭来,我从枕头下面拿出消毒好的刀片,对着手腕割了下去,尖锐的痛感从皮肤上传来,顿时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然后拿出了医用绷带,紧紧地缠住伤口。 鲜血带着滚烫的温度渗出来,脉搏平静地鼓动着,紧接着,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我依稀记得,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分钟,我给尹苏叶发了一条信息。 一大早就被七点钟的闹铃吵醒,我看见手机上显示了两条未读消息。 我急不可待地划开屏幕,上面显示: :是我从厂里进的,你喜欢这个味道啊? :我这里还有好多,等你有空来拿吧。 我昨晚给她发的消息是:那个护发精油是什么牌子? 很诡异的心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问她。 我回复她:好,谢谢,我明天下午来拿可以吗? 然后关掉了手机,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向图书馆,明天就要考试了,我必须再把代码背一遍,巩固知识点。 中午吃饭时,我注意到她回复我了:有空,五点半来行吗? 底下还有一条信息,中间隔了二十分钟。 :晚上要一起吃个饭吗? :小猫期待.jpg 我大脑飞速的运转着,她要和我一起吃饭?嗯? 想了半天,我腐朽的大脑还是无法给出答案,被邀请一起吃饭,让我有一点受宠若惊。 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请我吃饭。 而我们仅仅是见过两面的陌生人,不会是什么诈骗陷阱吧,我思索着,但很快就排除了这个可能,人可是老板,开理发店的,怎么可能诱骗女大学生呢。 我攥着手机的手正在微微出汗,心跳不自主地加快着,我忐忑地打出了:好啊。 对面秒回了:好,那我们明天下午见。 说不期待是假的,我心里激动的要命,但我随后又担心了起来,我的衣服很少,且大多都还是我高中穿的,风格也是土土的,我打开了衣柜,扫视了一圈,唯一能入眼的就是一件白色的小花边衬衫,以及一条齐膝的黑色裙子。 那发型呢,要不要把头发散开,然后半扎一个丸子头?我在班上看到一个女生这样扎过,看起来很可爱。 尹苏叶会觉得我很土气吗? 她的气质很好,我站在她旁边一定会显得俗气。 夜晚,我复习到凌晨一点,然后怀揣着兴奋和不安睡着了。 第二天考试,我很早就起来了,由于焦虑,我六点半就坐在床上,一刻不停地看知识点。 我有些体力透支的感觉,不过没关系,考完试就好了,我强撑着眼皮,借着小夜灯微弱的灯光,我翻书动作很轻,生怕吵醒还在睡觉的舍友。 等到将要出发去考场的时候,我感到胃里一阵翻涌,连忙去了一趟厕所,却发现什么都拉不出来,肚子仍是剧痛。临到分发试卷时,腹痛才稍微缓解。 我看着空白的试卷,字符仿佛被拆成了一个个小块,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样子,我注意力无法集中,手心在不停的出汗,黏腻湿滑的手汗让我感到恶心。 怎么办…… 昨天看的知识点全都忘记了,我无助极了,一边悔恨自己看得时候没有用心,或者是昨天一直在想着要和尹苏叶一起吃晚饭的事情……我的人生要完蛋了,这次期末考不到年级前五十,我下个月生活费就没了。 我的心脏疯狂地跳着,似乎要突破我的胸骨冲出来,接着,非常不妙的预感,我有些喘不过气,我知道,我撑不下去了。 后来……大概,听我的辅导员说,我考着考着就晕倒了,把监考员吓得半死,赶紧打了120把半死不活的我拖到医院。 幸好,我被活着送到了医院,换做以前,我或许会觉得,老天奶,我怎么又活了。 但是这次我庆幸我还活着。 我从病床上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我僵硬地扭动脖子,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钝钝的痛感从前额蔓延。 我下意识地去口袋里摸手机,摸了个空。 随后听到:“考试途中晕厥,目前观察看来,她大概率是惊恐发作,并且精神压力很大,最好住院一段时间观察,还有,她家人最好来一趟。” “她醒了。” 感受到冰凉的液体在我的血管内流动,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医生问我,“没事的,我们就随便聊聊,不要紧张。” 我绞紧了衣服下摆,然后又松开,目光死死地盯着医生的脸,她看上去并不友善,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头发被束在蓝色的防护帽里,整个人透露着严肃的气息。 她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更大的一层原因是,她要联系我妈这件事,这让我感到恐慌。 “还好,我应该是最近睡少了,我回去补补觉就行。”我为自己的晕倒开脱着,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找我家长。 “你这种症状绝对不仅仅是缺少睡眠......”这位医生推了推眼镜脚,“跟我说说吧,是考试压力太大了吗?” 我沉默着,拙劣的借口被当场揭穿,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或许我直接联系你家长会更方便一些。” 我着急了。 “是有一点。”我说,“我太紧张了。” “平时也会有这种感觉吗?”她一边说,一边用笔在一沓纸上刷刷地写着,“这样的症状多久了?” 我的手指握紧了又松开。 “平时没有这么严重,从初中开始就有了。”我说,“我没什么大问题,可以出院了吗?” 医生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她的眉毛皱起来,表情严肃。 “你就这么对自己不负责吗?我去跟你的辅导员谈谈。”说完她叫上刚刚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辅导员,走出了我的病房。 我突然意识到,我考试的时候手机交到讲台上了,这时候也许还躺在那个教室里呢。 病房里的窗帘把外面与里面隔得密不透风,我无法得知现在是几点,我到底晕了多久? 我思索着,不久后浓厚的困意袭来,我再次昏沉地睡去。 草莓奶茶 我被困在这一个小小的,密不透风的病房里,失去了时间观念,等我再一次醒来时,我看见了我的妈妈。 身上的疲惫感已经消逝了大半,大脑也变得轻盈,但当我看见我的母亲的那一刻,我仍是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我是被她拍醒的,一睁眼便看见她憔悴的双眼,她的眼角布满了皱纹,两片薄薄的嘴唇随意地互相依偎着,她带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看起来自带威严。 她开口:“瑶瑶,我把你宿舍的复习资料带来了,还有你的手机。” 她走到我的床尾,用力把我的床板摇上来,然后把一堆资料摊在我的面前。 “在医院也要好好学习,这次考试成绩作废了,妈妈相信你,补考一定能考好的,对吧?”然后她走到我的床边,拍抚了几下我的肩膀,又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对了,我来的路上顺便看了一下你的手机,有个叫尹苏叶的给你发信息,说等了你好久了,她是谁呀?” 我有些愠恼,她总是这样,随随意意地就侵犯我的隐私,不,我从来就没有隐私,就好像我的一切都属于她一样,想拿就拿想看就看。 “学校门口的理发师。”即使极不情愿告诉她事实,但我还是说了,从小到大我没办法在她面前撒谎,她总是能一眼就识破谎言。 “你怎么会加她的微信?”她追问着。 我不想说话,于是就装死,这是我的惯用伎俩。 也许是看我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实在太惨,她竟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说:“和社会上的人少来往,太复杂,你还小,不适宜接触。” 我木讷地点头。 随后她用皲裂的手指摩挲着我的脸庞,我几乎可以闻到廉价护手霜和劣质粉笔混合的味道,她总是这样,对自己苛刻的要命,省吃俭用,却在我高中课外补习时一掷千金。 “瑶瑶,你听话点,妈妈和语文老师调了课过来的,不要让妈妈太累知道吗?”她贴着我的额头,“你们辅导员说建议你休学一年,我跟她说,我们瑶瑶不会有心理疾病的,我们家从小就听话上进,怎么会有病呢?” 空荡荡的胃里仿佛要涌出来些什么一样,我拼命地咽了一口口水,勉强止住了这股反胃感。 “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住院费我也已经缴了,妈妈马上要回去上班,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她前脚刚走,我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我的手机,看着日期,不禁有些怔愣,已经过去整整两天,尹苏叶的聊天框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消息已经变成已读,应该是被我妈提前查看过。 我点了进去。 16:32 :你几点下课呀? 17:58 :我在理发店等你 19:34 :我这边现在基本没客人了。 :你几点来? 21:46 :是不是临时有事了? :那我先回家了,下次再约吧。 我感到很愧疚,让她干干地在那里等了我那么久,我连忙编辑了一条信息,向她解释情况。 我:真的很对不起,我那天身体有点不舒服,然后被送到医院,现在才拿到手机。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发送完,我盯着手臂上的留置针发呆,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尹苏叶。 :没关系,没等多久。 :身体怎么了? 我不想告诉她我考试的时候太过于紧张所以晕倒了,这说起来让我觉得有些丢脸,于是我扯了个谎,我跟她说我早上忘记吃饭,低血糖晕倒进了医院。 :我能来看看你吗?我今天店里不是很忙。 我连忙告诉她我今明天下午就会出院,所以没必要再来看我,况且我现在身体感觉好多了。 然而她坚持要来,说是要慰问一下病人。 我实在无法拂了她的好意,但那个疑问仍然停留在我的心中,我去找她剪过两次头发,仅此而已,她却好似很在意我一样。 我无法想象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于是拖着无力的双腿,走到了卫生间的镜子面前。 宽大的条纹病服罩在我的身上,盖住了我瘦弱的四肢,我的脸色苍白极了,嘴唇也毫无血色,我用力舔了一下我的嘴唇,尝试让它滋润一些,又以指代梳捋了几下头发。 我一点也不想这副憔悴的模样被尹苏叶看见。 随后,我打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水浇在我的脸上,冰冷的水仿佛在提醒我不要做一些毫无意义的幻想。 做完这些,我又躺回了病床上,恢复着体力。 我的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很冷清,我拿开了堆在我床头的那些书,一看到它们我心里就堵得慌。 尹苏叶发来消息问我的病房在几楼,她到楼下了,我说:在四楼,病房号是410。 过了一会儿,我看见她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似乎在确认房间号,然后走了进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水墨画似的衬衫半扎在高腰裤里,墨色的头发被一根古典的木质簪子轻巧地挽起。 她像是一幅融洽的画作,眉毛被勾勒的细长得恰到好处,能看出,她还涂了裸色的口红。 “我给你带了奶茶和水果。”她晃了晃手上拎着的东西。 我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她。 原来生病了也能有奶茶喝吗? 我从小到大只喝过几次奶茶,还是偷偷喝的。 “怎么了?” 我回过神来:“没怎么,我只是有点太开心了。” 她轻轻地笑了:“下次不要不吃早饭就去上课,进医院一点也不好玩。” “嗯。”我点着头。“谢谢你来看我。” 她把奶茶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拆开吸管,然后用力地戳下去……呃……不仅没戳进去,吸管还被戳歪了。 她接过去,轻松地就打开了,然后递给我。 入口很甜,淡淡的奶味混合着酸酸的草莓果肉,我可以不假思索地说出:这是我这辈子喝过最好喝的东西。 “好喝吧,出的新品奶茶,我看评论都说好喝。” “好好喝。” 过了十分钟,我几乎把这杯奶茶喝的见底,我在纠结着要不要请她吃饭,上次把她鸽了,怪不好意思的,而且她还来医院探望我,说什么也得好好感谢她。 “那个,你后天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不知道怎么回事,气血有些上涌,我说完之后感觉脸涨涨的。 “好啊,这次可是你约我的,不许再不来了。”她轻笑着。 茉莉 我顺利地出院了。 第二天晚上,我穿着那天搭好的衣服,走进了理发店,尹苏叶正在给客人剪发,她轻快地和我打招呼。 “你来了啊,我剪完这个就好,你坐在那里等一会,好吗?” “好。” 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和雀跃,我坐的椅子有些高,双腿够不着地面,于是我欢快地晃着腿。 很快,她放下了剪刀,随手拿起一件外套,跟店员说道:“小锦,我出去吃个饭,你看会儿店。” “好嘞,老板,交给我啦。”那个叫小锦的女生从工作间里探出头来,带着大大的笑容。 我走在她的旁边,才注意到她比我高上一些,我紧张地捏着衣角,眼睛一直盯着地面。 “你要请我去哪里吃饭?” “去吃火锅吗?”我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但是我的舍友经常聚餐去吃,我猜那个应该还挺好吃的。 “可以。” 夏天的夜晚有些闷,我脸上微微出了点汗,经过了一座桥,湖上的风又将这些薄汗轻轻地吹走。 “你怎么一直低着头?地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没……没有……” 我抬起头,对上她一幅带着笑意的眼眸,“你看上去有点紧张。” “有一点……”我的心慌乱地跳动着,眼球也无措地转开,我假装看向湖上的风景。 绚烂夺目的灯光,闪烁的霓虹灯管铸就着一栋栋高大的楼宇,就在湖的对岸,坐落着复古而不失韵味的新式老街,路边行人像我们一样,慢慢地走着,我这才发现,南城的夜晚竟然这么美。 “你喜欢吃火锅吗?”她问。 “嗯……挺喜欢的。”其实我没吃过。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偶尔地搭上一句话。 很快就到了我事先找好的火锅店,也许是因为今天周末,店里坐着满满的人,几乎没有空位。 我们很幸运,正巧一桌人刚吃完出来,就轮到我们了。 我把菜单递给尹苏叶,因为我实在不太会点单,“你来点吧,我不知道吃什么,” 她顺从地接过去,飞快地点了几个菜,“你吃不吃辣?” “不吃。” “行,那就点一个番茄锅?” “好。” 点完单,她和我说要去调蘸料,我跟着她过去,看见很多调味料,我不知道怎么调才对,又担心自己出丑,于是就跟在尹苏叶的后面,她加一个,我就加一个。 最后被她发现,她笑着说:“你怎么偷学我的蘸料配方。” “我没有。”被发现了,但我仍在狡辩。 我梗着脖子,脸有些发烫。 “你就有,你和我的一模一样。”她举着她的碟子和我的靠在一起,极力想证明我是个抄袭者。 “好吧好吧,我学你的。” 她突然笑出声来,“哼,被我发现了吧。” 我们愉快地吃完了这顿饭,到最后我饱得撑在原地,不得不说,火锅确实好好吃啊,尹苏叶简直是古希腊掌控调酱料的神,我一定要把她的配方记下来,吃一辈子。 我去前台付款时,却被告知,我们这桌已经结过账了。 嗯?她什么时候结的账? 我转头问她:“不是说好我来请吗?你怎么把账结掉了?” “下次你来请好不好?”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所以下次我们还能一起吃饭,是这个意思吧? 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心里默默地放着烟花,我双手交握着,悄悄掐了一下虎口的软肉,好痛。 真好,这不是梦。 “好,那说好了,下次一定是我请。” 走出黏腻喧嚣的火锅店,外面的温度好似比来时低了一些,晚风吹在我的身上,将汗液带走,留下一片清凉。 回去的路上,行人少了很多,卖发光氢气球的人仍在叫卖着“二十五块一个,四十块两个”,这价格贵得令人发指,不就是气球吗? 走近了之后,仔细一看,每只透明的气球里都装着一朵鲜花,还挺好看的。 只是可惜了,这么美丽鲜艳的花却要被折断了茎叶,只剩光秃秃的一个花朵,被永远困在充满了氢气的屏障里,供人观赏。 “你喜欢这个气球吗?” 思绪被打断,我这才意识到我盯着这个气球发了大半天的呆。 “不太喜欢……” “好吧。” 我们又走到了来时的这座桥,这座桥很宽,在桥边逐渐发展成了夜市一条街,卖各种各样新奇的小玩意儿。 尹苏叶拉起我的小臂,朝我笑着说:“我知道有个东西你肯定会喜欢。” 我不禁好奇起来,便由着她拉我,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桥的尽头。 一个小小的,孤零零的摊子,摊主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她正专注于手上的工作。 “你好?这个怎么卖的?”尹苏叶蹲下身,礼貌地询问。 老人抬起头,“小的八块钱一串,大的十块钱。”带着些南城的口音。 “伸手。” 我伸过手去,她把手串的扣子解开,然后轻轻地扣到我的手腕上,她的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着我的肌肤,隐隐有些发凉。 几十朵散发着香气的茉莉花,簇拥着被串在一起,洁白而纯净,尾端还系着墨绿色的丝带。 “真好看。”我感叹着。 尹苏叶也笑了,我走到摊前,扫码付了十块钱过去,也买了一串送给尹苏叶,她戴上这个手串漂亮极了,素雅的茉莉花将她的皮肤映衬得愈加白嫩,手腕也细得盈盈一握。 空气中瞬间充满了花的气息,甜润而清香。 不远处看见有小情侣躲在角落尽情地拥吻,我下意识地看向尹苏叶,耳朵有点发烫。 却发现我们之间的距离比来时靠近了些,走路时手臂偶尔能互相碰到。 我心中泛出一丝难以名状的感觉。 我以前也不是没有交过朋友,没有哪一个会让我有这样的感觉。 我想接近她,想再多了解她一些,会好奇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期待她对我侧目,又担心自己太过狼狈的样子被她看见。 还有,她对每一个刚认识的人都这么好么? 我的心似乎像是一颗废弃了很久的煤油灯,久违地燃起了一丝微小的火苗。 我定了定心神,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尹苏叶却仍是波澜不惊地慢慢走着,我因为那些奇怪的想法而感到罪恶,手脚又变得有些局促起来。 走到学校门口,我与她挥手告别。 与这短暂的、美好的时光告别。 与她一起的时候仿佛能抛开一些令人烦躁的现实。 我回到宿舍,视死如归地拨通我妈的电话,向她解释:今晚宿舍聚会,所以会出校门这么久。 勉强将她糊弄了过去。 这晚,我睡得出奇地安稳,梦里有尹苏叶,还有茉莉花。 瑶瑶 过了那日,暑假就来了,我妈非要亲自开车来接我回去,她将我的床位收拾地一尘不染,连床垫都要带回家去。 她一边收拾一边说:“要知道收拾自己,你看看你宿舍,乱成什么样子了。” 我说:“这不是前几天在医院没空收拾嘛……” 她:“一天天尽知道给自己找借口。” ...... 我家就住在南城附近,开车来回不远。 暑假里,我妈会在家里开课后辅导班,给小升初的孩子提前讲课。客厅里摆着几张小课桌,几日后,来了四五个小孩子,脸上带着不符合他们年龄的老成。 当然,我在家也不能闲着,那些小孩在客厅里学,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学,除了复习上学期缺考的科目,还要提前预习下学期的课程。 我妈甚至用手机连上了蓝牙音响,准时播放闹铃,以示上下课的铃声。 在家的生活很平淡。 偶尔有一两个小孩,下课时间偷偷地将我的门打开一个缝隙,好奇地探出头,想看我在干什么,也只有在这时候,他们才展现出他们还是小孩的事实。 我突然回想起我小时候————小学时我妈就开始在暑假办这种补习班了,只不过那时候在我眼里这些小孩是比我大了两三岁的哥哥姐姐.。那时我总是在想,长大好难,要面对这么多繁重的课业。 ...... 我和尹苏叶在微信上的联系愈发频繁,她有一次跟我说她遇到一个奇怪的客人。 她说,有一个客人过来,说要烫卷,然后小锦就给她洗头,洗的好好的,小锦看她背着名牌包,美甲也特富贵,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就开始一顿忽悠她办卡。 谁知道到最后那个人实在受不了了,就给她来了一句:我真的没钱办卡,钱全用来包养老公的小三了。 小锦当时cpu就烧了,默默闭上嘴,该干啥干啥去了。 等那个客人走,她就喊了理发店所有人来说这件事。 尹苏叶跟她说,下次别轻易跟客人提办卡,这样人家会反感。 我听到这个故事,抱着手机在床上乐了半天。 我问她:这个小三是男的女的啊? 她说:应该是女的。 我又一阵唏嘘,这年头,女人都爱包养女人了。 她打趣我:要不要姐姐包养一下你? 还顺手发了一个调戏的表情包。 我在手机屏幕前涨红了脸,回她:你居然要包养纯情女大,你真坏。 每次聊完天,我都会习惯性的删除所有聊天记录,担心我妈哪一天突然翻我手机看到这些,那我就真死无全尸了。 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问她:你为什么要跟我做朋友? 她很快回复我:因为想包养你。 我知道她在跟我开玩笑。 后来她说,她们店里来了一个新人,正在从洗头这一步最简单的开始学起。 我有些疑惑,理发店招收员工的门槛这么低么? 然而,我们的聊天仅限于分享日常,对于彼此过去的经历,我们默契地闭口不谈。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怀揣在我心里的那颗不为人知的种子正在悄然的发芽,生长。 到了八月份,我越来越期待返校的日子,很想见一见尹苏叶,听一听她的声音。 好在我可以以补考为由提前返校,在八月二十一日那天,我妈将我送去学校,一直送到我的宿舍,然后把我的被子床单全都铺好。 她临走前说:“瑶瑶,要好好学习,考试加油,妈妈走了。” 我跟她挥手,她的背影兀地看起来有些佝偻,我心中不免一酸,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好像向来强硬坚定的妈妈,突然就软了下去,原来她也会累,也会变老。 我这才想到,过去的十几年,我被妈妈一个人拉扯到大是有多么不容易。在家里她是严厉的母亲,在学校是不苟言笑、受学生尊敬的数学老师。 她有一天在学校受了委屈,本来属于她的“优秀教师”被人走关系挤走了名额,她晚上仍是坚强地备课,给我做饭,检查我的功课,面上看不出一丝难过。 那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看见我妈房间里的灯仍然亮着,我隐隐约约听到了抽泣声, 那是极少见的,脆弱的母亲。 小小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酸的发胀。 第二天早上她的眼睛肿了,我低头喝着她煮的粥,沉默地吃完了早饭。 ......... 我和尹苏叶约好了22号一起吃饭,她定地方,我来付钱。 二十二日晚。 我穿着宽松的T恤,底下配了一个直筒牛仔裤,此时头发已经长到肩膀下面一点,我将它们自然地披散下来。 我走进她的店里,看见小锦正在给人吹头发,还有一个脸生的人,她留着一头半短不短的头发,长相有些英气,正在给顾客洗头,也许就是那个新来的人了。 小锦的一头长发被烫成小小的像羊毛一样的卷,更显得她俏皮活泼,她右边的眉毛还打了穿孔钉,看起来酷酷的,很有个性。 因见过几次小锦,她看见我就笑着说:“哈喽,找我们老板啊?” “对。” “她在工作间呢。”她大声喊了一声:“老板!那个妹妹找你!” 随后,尹苏叶从工作间里走出来,“瑶瑶,你来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像在挠我的心一样。 有点奇怪,她第一次这样喊我,在微信上聊天也没这样喊过。 我微笑地回招呼,“哈喽。” 要死,才说第一句话,就感觉自己蠢的要命…… “去吃西餐可以吗?” “可以。”听起来有点高档,不过没事,刚开学,生活费还是够的。 “那个店有点远,我今天把车开过来了,我们开车去。”说着她从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里拿出一串车钥匙。 她拉开了副驾驶的门,示意我坐进去,这辆车看起来不便宜,我心里再一次感叹,不愧是老板。 车里的味道很好闻,和她身上的香水味有些相似,我有些心猿意马。 “系安全带,怎么愣住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俯过身来,拉住了安全带,然后扣好。距离近到能闻到她肌肤上残留的沐浴露味。 我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刚刚在发呆,抱歉。” “脸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车里太热了。”她盯着我的脸,我的燥意更甚。 她说:“我开会儿空调。” 开了大概半个小时,到了目的地,这个街区离市中心比较远,周围是一群相似风格的建筑,被昏黄的路灯笼罩着。 “这是我一个顾客开的,之前来吃过几次,我觉得还不错。”她说。 我说:“你顾客真有钱。” 她笑了一下,“下车吧。” 店里环境很高级,是我以前从来没去过的那种,甚至还有专门的弹钢琴的人。我们被服务员带到一个小包间里,餐桌上摆着一个透明的花瓶,插着红到暧昧的玫瑰花,顶灯是暖洋洋的白,温和的光线洒在尹苏叶和我的的脸上。 我翻开了菜单,看了一眼价格,瞬间被吓得头皮一麻。 双人套餐:1788元。 我赶紧又往后翻了一页。 帕如索巴洛罗红葡萄酒:1588元。 戴福阿玛诺尼红葡萄酒2009:6888元。 我心又凉了大半,这价钱就算少算一位数我也付不起。 我心虚地把菜单推过去,“你来点吧,我不知道什么好吃。” “好。” 她拿起笔,勾画了几下,然后开口:“前菜我点了鹅肝面包,然后牛排五分熟,可以吗?”然后她顿了一下,“你可以吃海鲜的吧?” “可以,我海鲜不过敏的。” 尹苏叶又在菜单上圈了几下,然后按了服务铃,随后就有人来把菜单拿走。 “你怎么这么紧张?”她再次这样问我。 “有吗?”我讪讪地开口。 然而局促的表情和动作尽数将我暴露得一览无余,尽管餐厅里的空调开得很足,但我手上仍是出了不少的汗。 “怎么了?一见面就不说话,在微信上你没这么害羞的。”她说话的时候嘴角会自然地向上扬,以及肩头偶然滑落的细细的发丝。 我咽了口口水,心头有些燥热。 她的头发长长了些许,显得她更加成熟。 “我哪有害羞......”我嘟哝着。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她将落下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个餐厅刚开业的时候我就充了卡,给我朋友捧场,钱在里面不用也浪费了。” “啊...不是说好了我请吗...” “那也行,要是钱不够我就把你卖给餐厅抵债。” 我知道自己又被她逗了,低头去搓桌布。 她笑着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应该能抵不少钱。” 她怎么老是逗我玩呢,还说我漂亮......我感受着落在我脸上的灼热视线,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几次,我的脸再次发烫,我用手贴住滚烫的脸,企图降温。 没过多久,我们点的菜品全都上来了,我看着这些陌生的菜品和刀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动作,我笨拙地拿起叉子,叉起一整块......似乎是叫鹅肝的东西,嗯~口感不错。 我仔细地嚼着,她将她那边的牛排推过来,“我帮你切好了。” 她怎么这么贴心,她对每个一起吃饭的人都这么好吗? 我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叉起一块牛排,里面并没有完全烤熟,泛着淡淡的粉色,我有些犹豫不敢下口。 “别担心,这是原切牛排,里面是无菌的,这样吃正好,太熟了肉会老。”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向我仔细地解释着。 我吃了一块,入口有一股奶香,肉质鲜嫩。 “好吃诶。” “我没骗你吧。”她笑着把另一盘牛排拉到自己面前,然后慢慢地切。 我仔细观察着她的动作,她左手拿着叉子,右手拿着刀,用叉子按着牛排的一端,然后用刀顺着切开,动作优雅自如。 “我来帮你切吧。”我也想为她切牛排。 “好。” 我想着她刚刚的动作,顺利地将牛排切成了一个个小块,然后骄傲地推到她面前。 “谢谢,瑶瑶真聪明,一看就会。” “不用谢。”我说。 我心跳陡然加速,她用那种清冷的嗓音喊我小名的时候简直是犯规。 徐清妍 尹苏叶结好账,我们刚准备出去,迎面遇上了一个女人。 “哟,尹苏叶,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她说着,眼神却玩味地打量着我,我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怯怯地低下头。 “带朋友来吃饭。”她拉了拉我的衣袖,:“瑶瑶,这位是徐清妍,是餐厅的老板。” 我扯出了一抹笑容,以示友好。 “纪瑶,我最近认识的一个小同学。”她向徐清妍介绍我。 “你好啊,瑶瑶?”徐清妍笑着说。 她和尹苏叶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气质。如果说尹苏叶恬淡得像是一团白云,那徐清妍则是夕阳落下时的五彩云霞。 我不太适应别人刚认识就这么亲昵地叫我,我小声地回她:“你好。” 尹苏叶揽过我的肩,轻轻地拍了两下,“小孩有点认生。” “怎么样,菜还合胃口吗?”徐清妍问我。 “嗯。”我小幅度地点头。 “那就好。”徐清妍贴近过来,揉了揉我的发顶,“你好可爱啊,小朋友,下次姐姐请你吃饭好不好?” 浓艳香甜的香水味将我笼罩住,我尽量减小了呼吸的幅度。她不明目的的热情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求助地看向尹苏叶。 “别逗小孩玩了,她还在上学,哪有空搭理你。”尹苏叶调笑着,似乎是在帮我解围。 “行行行,不逗她了。对了,我刚开的酒吧今晚有乐队来驻唱,要不要去玩玩?”徐清妍说,“现在才八点多,这就回家,多无聊啊。” “遥遥,想去看看吗?”尹苏叶问我。 酒吧、乐队,这几个陌生的词汇出现在我面前,我心里隐隐有些好奇和期待,酒吧会是什么样的? “想去的。”我说。 随后徐清妍笑了,“那坐我车去吧?结束了让司机送你们回来。” 尹苏叶:“行。” 徐清妍自然地揽过尹苏叶的手臂,亲昵地靠在她耳边说话。直觉告诉我,她们俩的关系绝对非同一般,我跟在她们后面出去,直到看见徐清妍的车,车身通体是带着金属质感的白,我对车型了解很少,总之这辆车价值不菲。 她们站在一起真般配,甚至连身高都差不多。 我心里没有来头地酸了一下。 车里的空间很宽敞,我坐在最左边,右边坐着尹苏叶,我听着她们俩一路上聊着生意上的事,我大部分是听不懂的,于是全程保持着沉默。 我盯着窗外发呆,街边路灯被驰骋的车拉出一条条光影。 酒吧里餐厅不远,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下车后,一个闪着灯光的牌子高高挂着:“rainbow bar”,旁边还挂着许多小彩虹,看着还怪好看的。 “老板好!”门口的员工看见徐清妍都热情地不像样子。 不同于我想象中酒吧吵闹污浊的样子,这里异常的清爽,音乐也是轻轻柔柔的。 因为要等着看接下来的乐队演出,我们就坐在大厅里的一个卡座。 我惊奇地发现,在这里喝酒的全是女性,也难怪,没有男性,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徐老板,酒吧生意真不错啊。”尹苏叶端着一杯橘黄色的酒,时不时地抿几口。 “那可不,多亏了我找了各大平台的网红做营销,花了我不少钱呢。”她看了看腕表,“嗯……那个乐队大概还有十分钟来,咱先喝会儿。”说着就要和我们碰杯。 我也有一杯,只不过里面换成了橙色的芬达。 是吧,就是这么不公平,我还从来没尝过酒呢。 “有点无聊,玩骰子吗?”徐清妍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三个罐子,“瑶瑶应该还没玩过吧,来来来,我教你。” 随后她就开始给我灌输摇骰子规则,我听着有些晕乎,不过大致掌握了玩法。 “来吧。”我充满着信心。 “哟,这就学会了?输了可要罚酒的哦。”徐清妍警告性地说,“诶诶诶,尹苏叶你也来玩。” 第一局,我运气大爆发,摇到了三个“一”两个“二”。 我一口气直接喊到了“八个二”。 她们俩诧异地看着我,仿佛在质疑我不会玩,徐清妍首先破功:“我要开你。” “啊!怎么会这样,我明明一个二都没有。” 再一看,尹苏叶那里堆了密密麻麻的“二”。 “行,新手保护期是吧,我还不信了。”徐清妍说着就闷完了手头的那杯酒。 我们又接着玩了几局,我从未失手,徐清妍都快喝懵了,不过她好像酒量不错,脸上丝毫没有醉意。 “瑶瑶玩游戏真厉害。”尹苏叶摩挲了几下我的肩膀。 我的肩仿佛被烧红的铁块烙过,而不是她的手。 我的脸又悄悄地发烫,只能企盼她不要发现。 “不愧是新脑子,就要比咱这些旧的好用。”徐清妍打趣。 直到那个“乐队”来到酒吧,酒桌游戏才停下。 乐队有四个人,分别是主唱、吉他手、贝斯手、鼓手,她们看起来都好酷,酷到我自惭形秽的那种。尤其是主唱,穿着高腰的迷彩裤,上衣搭配短款T恤,刚好露出了她匀称的腰线。等等……鼓手有些脸熟,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她,但我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音乐是偏抒情的,鼓点一下一下地踩在我的心上,伴随着主唱温柔的嗓音,让我放松下来,沉浸到音乐里。 “我猜着你的心 要再一次确定 遥远的距离 都是因为太过聪明 …… 混乱的思绪 都是因为太想靠近你” 在昏暗的灯光里,我偷偷找寻着尹苏叶的双眼,她似乎感知到了我的目光,转头过来对上我的视线。 砰——砰——砰——我兀自地数着自己的心跳。 她笑了,眼睛被挤得微微的弯曲,像不满不缺的月亮。 我们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空气变得黏腻起来,我几乎可以闻到她刚刚喝下去的果味酒。 一曲结束。 我们便默契地收回目光。 “怎么样,我请的乐队,好听吧?”徐清妍说。 “好听。”我说。 “尹苏叶,问你呢,好听吗?” “好听,特别好听。”尹苏叶满脸无奈,“徐老板品味真的太好了。” “这个鼓手是不是有点眼熟啊?”我终于将内心的疑惑说出来。 “嗯……好像是我店里来的学徒。”尹苏叶仔细地看着台上的人,“是,她叫唐韵然。” “哇,她还会架子鼓,好酷啊。”我感叹着。 “还行吧,我也会弹吉他来着。”尹苏叶说。 天,这年头每个人是都得会个乐器的吗,感觉我自己成大土鳖了。 徐清妍噗的一声笑出来:“就你弹的那破吉他?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在旁边笑得停不下来,尹苏叶掐她胳膊。 “不许笑了。”她说。 我很好奇徐清妍怎么笑成这样:“你笑什么啊?” “我跟你说,她之前报名学了一个吉他班……”还没说完,她就被尹苏叶捂住嘴。 “徐清妍,我警告你,不许再说了。” 等待一个拥抱 尹苏叶语气听起来有些微微的恼意,但又不是真的和徐清妍生气,徐清妍也识趣地不说下去了。 我心里很想知道尹苏叶去学吉他,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徐清妍笑成这样?又觉得一直追问很不礼貌,于是我将到了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瑶瑶,你们学校多晚的门禁?”徐清妍问我。 “十一点。” “还能再玩半个小时,然后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好,谢谢......清妍姐。”我顿了一下,我对徐清妍有些改观,她并不是看上去的那样高调有架子,相处下来竟然觉得她人意外的有趣,便改口叫了清妍姐。 “走吧?尹苏叶你怎么办?自己打车?”徐清妍问她。 “我也跟她一起回学校,我要回一趟店里。” “哟,这么晚还惦记你那宝贝门市。”徐清妍有些阴阳怪气,“行行行,你们俩坐一辆车回去。” “嗯。”尹苏叶笑着说,“谢谢徐老板。” ...... 徐清妍的商务车空间很大,我和尹苏叶坐在最后一排,我小声地问她:“清妍姐和你是怎么认识的?”其实我想问,你们之间有过什么故事么? 尹苏叶思索了一会儿:“我之前跟你说过,她是我客户。” 客户与理发师之间的关系会这么好么? “哦。” “只不过,她之前帮过我很大的忙,清妍人其实很好的。”尹苏叶托着下巴,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再次克制住自己往下追问的欲望。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是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我按下接听键。 “喂,妈。” “嗯,我在外面。” “和一个朋友。” “真的是朋友……就是上次给我发微信那个。” “我们就出去吃个饭,马上就到学校。” “马上到了,我先挂了啊。” 我合上手机,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哦,原来我是‘给你发微信的那个’。连名字都不配拥有吗?”尹苏叶看着我的眼睛说。 “不是的……你不知道我妈……”我着急地想要解释。 却被她打断,“我开玩笑的。”然后又来摸我头顶。 “快到了,把东西收好准备下车吧。”她说。 “嗯。” 窗外的景色逐渐变成我所熟悉的,“张姐,辛苦你了。”尹苏叶下车后对司机说。 “没事没事,那我先走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她将车子掉头,紧接着消失在夜色中。 我和尹苏叶面对面站在一起,真正到了告别的时候了。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她说。 “嗯。”我站在原地不动。 我不知道下次再见到她是什么时候,我接下来有补考,最起码还得准备一个星期。 和她待在一起时,我紧张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等到真正要分别的时候又有很多很多话想和她说。 “你先走吧,我等你走远了再走。”我说。 “干嘛,我在等网约车,你先回去。” 风将她的头发吹乱,可她还是很美。 我心一软,她明明在酒吧就可以自己打车回去的…… 却还找借口说要回店里,骗子。 “那我陪你一起等。”说着,我和她并肩着一起站在马路边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 我心里好像在隐隐地期待着些什么。 今晚还能等到一个拥抱吗? 晚风从尹苏叶的方向吹过来,沾满了她的味道,我默默吸了吸鼻子。 “车到了,在马路对面,我走了。”她说,“你也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我仍是站在原地,她走到马路对面,打开车门时朝我这里看了一眼,又是和我挥手。 我也挥了挥手。 再见了星光,再见了黑夜,再见,我的月亮。 等到那辆车开远,逐渐在我的视线中成了一个小点,我才走进校门。 那天我整夜没睡,近乎疯狂地想着尹苏叶。 我在搜索栏输入:喜欢上同性怎么办? 觉得不太准确,又改成“喜欢上年长的同性会有结果吗?” 结果并不如人意。 有一篇高赞回答分享了自己的经历,说她自己就是喜欢上了比自己大十几岁的姐姐,表白之后就被她无情断联,最后连朋友都没做成。 我的心跳比之前任何一次失眠都要快。 而我这时又想到了我妈,要是被她发现我喜欢女人,估计要被她打断腿,终生断绝母女关系。 她会对我很失望吧,我不敢再接着想下去…… 我只好将这个秘密藏在最深的心底,尹苏叶不会发现,我妈也不会发现。这样我和尹苏叶还是可以继续做朋友,和我妈还能维持普通的母女关系。 就当今晚是一场迷离又幸福的美梦。 后来,我顺利通过了补考,投入到了新一学期的学习里,自从那晚,我有意地收敛自己,尽量克制自己心中满的快要溢出来的——稚嫩的爱慕,和尹苏叶保持着距离,只进行简短的交流,那些若有若无的打趣也消失在我们的对话里。 她似乎也很忙,可能是刚开学,来理发的学生比较多,通常只是早上互相说一句早安,再在晚上十点多,抱怨一句“今天真累”,最后再以“晚安”结尾。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过去,我依旧是过着我那不咸不淡的生活,只是,我晚上似乎不再失眠,焦虑也缓解了许多。 夏季的炎热消解了许多,下课时,带着秋天味道的风轻轻地吹在我的脸上,学校里的银杏树变得金黄,风一吹,叶子便尽数地散落下来,将无情的水泥地都铺成温柔的金色。 我少有地打开了手机,将这一幕景色拍下来。 很想让尹苏叶也看一看这几棵银杏。 我将我眼里的秋天投送到聊天框里,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真好看。 :这是你们学校的银杏吗? 我:是,我觉得很好看,想分享给你。 :我们小区也有几棵,等回去拍给你看。 我的分享欲被她很好地接住了,并且得到了正面的回馈。 尹苏叶为什么会这么好…… 拜托你了,可以只对我一个人这么好吗? 热红酒 那日在酒吧,徐清妍还加了我的微信,她有时候会给我发一些酒吧里的照片,问我想不想去她那里玩。 我都友好礼貌地拒绝了。 一是觉得有点耽误时间,二是,我和徐清妍并没有熟到那种地步,见面总有点尴尬。 白开水一样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十一月二十五日,此时已经到了冬季,连南城街边的梧桐树都掉光了叶子,孤零零地站在一起。 这里的冬天是湿冷的,冷风中仿佛藏着几千根细细密密的针,扎在我的脸上,刺骨的冷。 我哆嗦着拿出上课的书本,等待老师上课,却收到了一条信息。 徐清妍发来的。 她说,今晚酒吧有热红酒,还有尹苏叶。 她问我,你要来吗? 你想去吗?我在心里悄悄地问自己。 我喝了一口从食堂买来的热豆浆,打字回她:来吧,今晚正好没事。 她:好嘞,那晚上六点我让司机来接你。 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石子,溅起一圈圈涟漪,在我的心尖来回摇荡着。 我在五点五十走到了校门口,时间有些赶,书包还背在身后。我一眼就看见了那辆黑色的商务车,我打开车门,笑着和张姐打招呼:“张姐,晚上好。” 张姐长得很和煦,就连脸上的皱纹都被时间熨烫得服服帖帖,她温和地和我点头:“晚上好啊。” 她开车稳当,为人也有分寸。上次和尹苏叶一起坐在后排,张姐并没有和我们扯家常,只是默默地开着车。 原来已经三个月没有见面了啊。 很多时候,思念是不声不响的,我在银杏树叶里想她,在每天经过的石子路上想她。思念是不着痕迹的,当你反应过来,它就已经在那儿了。 我在来之前就给我妈发了信息,说我今天部门有聚会,所以大家一起出去吃饭。我撒谎时总是会有罪恶感,我仿佛是踏过了妈妈的灵魂与身体,才能获取我的自由和快乐。 酒吧门口多了些装饰,灯牌边框从白色变成了温暖的蓝色。 我进门先是看见尹苏叶,她好像早就到了,她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坐着,时不时地抬眼看一下对面的人。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但里面毛衣却是低领的,我暗暗想,这样不会着凉么? 尹苏叶朝我挥手,我小跑着走过去,把书包放到一边,“晚上好,苏叶姐......清妍姐。” 话一出口好像就变味了,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我,而且......苏叶姐这个称呼好生疏,我不喜欢这样叫她。 “瑶瑶晚上好啊。”徐清妍拍了拍她边上的位子,“坐这儿。” 我私心是想和尹苏叶坐一起,无奈先被徐清妍安排了座位。 对面的尹苏叶脸上仍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好久不见。”她说。 “好久不见。” 我和你好像有些生分了。 服务员给我们每个人都端来一杯热红酒,暗红色的酒液散发着馥郁的香气。 这是我第一次喝酒。 入口有些涩涩的,水果和香料在我口中碰撞。暖意从手上传到我的胃里,我眯了眯眼。 “瑶瑶,你只能喝一点点,这个酒度数也不低的。”尹苏叶说。 “嗯,我就喝一点点。”我说。 这桌除了她们俩,还有一些徐清妍的朋友。她们自然地聊着天,我有些插不上话,就在旁边默默地喝酒。不知不觉地,热意好像从胃里蹿到了我的脑袋里,感觉有些晕乎乎的。 “瑶瑶,你把这杯全喝掉了?”尹苏叶望着我那杯空掉的酒杯,神情诧异。 “嗯......我去上个厕所。”我刚想站起来,就两眼一黑,差点倒下去。 我被一双手箍住,坐回了位子上。一转头看见徐清妍的脸,我的意识已然有些飘忽,挣扎着想再起来,“没事,清妍姐,我去下厕所。” “我陪她一起去吧。”我朦胧地听见尹苏叶的声音。 “好,你看着点啊,她醉得有点厉害。”徐清妍说。 “知道了。” 我走的每一步像踩在软绵花上,走路压根不成直线,尹苏叶架住我的一侧臂窝,扶着我向卫生间走去。 和她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进,她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 真讨厌,又是这股茉莉花味…… 我头晕得厉害极了。 “到厕所了,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她说。 “嗯,谢谢。” 我打开厕所的门,口水在我口腔里快速地分泌着,最后,一股不可抗拒的反胃感涌出来。我将今天吃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我讨厌极了这种感觉。 吐出来的东西泛着酸味,我皱着眉头按了冲水按钮。 嘴里全是呕吐物的味道。 我浑身脱力,略过站在门口的尹苏叶,自顾自地去洗手池漱口。从镜子里看,双眼被刚才的呕吐刺激地发红流泪。 她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怎么了遥遥,是不是吐了?” 我转过头去:“嗯。” “我好难过啊。” 难受,委屈…… 混杂着这几个月以来沉积的情绪一同爆发,大滴大滴的泪水滚出来。我无措地擦着眼泪,逐渐控制不住我的抽噎声。 “瑶瑶,怎么了……”她看着我,“怎么突然哭成这样?” 不,是我太贪婪了,不仅贪恋你的温柔,还想独占你的爱意。 我思绪混乱着,又开始在心里埋怨她,为什么三个月都只是在微信上和我说话,不找我出去玩呢。 一定是觉得我特别没意思吧…… “为什么之后不找我出去玩了?”这话一问出口,我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极了,怎么,别人不叫你还要怪别人吗?要怪就怪自己太无趣。 尹苏叶吸了一口气,“我喊过你……但是你好像很忙。” 抱抱 尹苏叶拿出一块纸巾,擦着我的眼泪,这个纸巾还带香味,她说:“徐清妍喊你好几次,你都说没空......”语气有点委屈。 “第一次她喊你,你说你在图书馆学习,很忙,她那天发微信跟我说,瑶瑶学习好认真,周末都要泡在图书馆。”她抿了抿唇,继续说:“我就想,我不能总是喊你出来,耽误你学习时间。” 我哭着哭着,就好像形成了一种惯性,怎么也停不下来了,仍是抽噎着说不出话来。 “瑶瑶,你先别哭了。”面纸全被浸湿了,她又用手指去抹我的眼泪。 “嗯......我停不下来......”我鼻子一抽一抽的。 “后来,她应该又喊过你两次,一次是她过生日,喊大家一起去聚会,另一次是她新店开张,想找几个朋友一起庆祝。”她慢慢地说着,“我让她发信息问你去不去,你都说没有时间......” 我有些发懵,脑子仍是一团浆糊。 所以她不是不想喊我出去玩,而是每次她喊我,都被我拒绝了。 我的委屈突然就消失了。 好想抱抱她。 借着酒精的作用,我终于开口:“尹苏叶,可以抱抱我吗?” 我只想要一个拥抱。 “嗯。” 她把我揽进怀里,轻轻地一下一下拍打着我的背部,在我耳边安抚着,“抱一下就不哭了,好不好。” 似乎又有些越界了呢...... 不想管这么多了,我回抱住她,轻轻地蹭着她的脖子,眷恋地嗅她身上的味道。 当我在心里默数到第二百零七秒的时候,我们分开了。 迟来的,不短也不长的,属于我和她的——第一次拥抱。 我擦干了泪水,“我想回去了,头好涨。”我的头下一秒就要炸开了。 “好,我们出去和清妍先说一声。”她拉住我的小臂,往外走,“对了,你一个人进校门我不太放心,我能不能送你到宿舍门口?” 我说:“好像不行,门卫会拦。” 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 “那能不能和你们辅导员请个假,今晚先去我家里睡一晚?” 我们辅导员其实还挺好说话的,上次我一晕倒,把她吓得不轻。现在我提请假她肯定会同意。 只不过......要去尹苏叶家里睡,好像有点尴尬,我以前没怎么在别人家里过夜。 “应该可以。”我说。 “那行,你先发个信息给辅导员,我们现在就回去。” 她走到卡座,和徐清妍说:“瑶瑶身体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了。” “哦好好好,赶紧带她回去休息。”徐清妍说。 尹苏叶叫了网约车,我们都坐在后排。 我的眼皮不停地往下坠,意识间歇性地涣散着。 在一小会儿清醒的间隙里,我感觉自己仿佛躺在一张柔软的垫子上,周身被温暖的布料包围。 很踏实的感觉。 喜欢。 ...... “到家了,醒一醒。” 我被叫醒。发现我的头枕在尹苏叶的大腿上,身上还盖着她的大衣。 我无意识地哼了几声,感觉全身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好不容易下了车,却感觉腿一阵酸麻,我抱怨道:“我腿好麻。” “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她搀扶着我。 我被她领着进了电梯,然后她输入密码开门。她家里装修的风格也是清冷简约的,客厅的大灯被打开,色调却是暖黄色。我坐在沙发上,身体整个都陷进去。 “喝完酒之后不能洗澡,你先简单用毛巾擦一下,睡衣先将就一下穿我的,都是洗干净的。” “嗯。”我点头,“麻烦你了。” 我强撑着站起来,走到卫生间,她将一次性毛巾和睡衣从门外递给我,我快速地擦完了身体,换上了她的睡衣。 睡衣是棉质的,穿上很舒软。 满满的全是尹苏叶的味道。 “我擦好了。”我走出来。 “嗯,你睡次卧,那个房间。”她指了指,“去睡觉吧,晚安。” “晚安。” 被套是淡蓝色的。我埋进被子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只有闻到清爽的洗衣液味。 这意味着,她应该是独居的。 想到这里,我又安心了许多。 我实在困得不行,一躺到床上就沉沉地睡去。 我从来不知道,有一天睡在别人家也能这么容易入眠,一整夜都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我揉着眼睛起床,去看我的手机,已经是九点多了,还有几个未接来电,想都不用想,那是我妈打来的,我坐在床上,陷入了两难。 昨天跟她说出去聚餐,但是我整晚都没回学校,她一定看见我的位置了,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圆谎。 好烦,头好疼,不想再和她扯来扯去了,我丢掉手机,干脆不回她了。 不过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用去上学。 我推开门,看见家里已经空无一人,餐桌上好像留了一个纸条:我去店里了,给你煮了粥和鸡蛋,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吃,我中午就回来。 她的字不是很好看,有点歪歪扭扭的,不过能看出,字的主人已经是尽力想写得好看点了。 落款处画了一片小叶子。 我被可爱到了。 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甜蜜。 我听话地去热早饭。 很奇妙,她煮的粥是甜的,还有浓浓的奶味,甜味顺着我的味蕾一直蔓延到四肢。 昨天在酒吧里的那个拥抱一直在我脑海里重现。 我将粥和鸡蛋全都吃完,然后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吃完之后我把碗筷洗干净,摆回碗橱里。 才十点,她最起码还有两个小时才回来。 无聊......想她...... 我跑到阳台,朝下看,只有几棵常青树还是郁郁葱葱的,充满着活力,不似旁边孤零零的银杏树,只剩光秃秃的树杈了。 楼层应该不低,从上面看,小区里的行人都变成了一个个小蚂蚁,忙碌地走来走去。 我坐回了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开始打斗地主,打两局就看一下时间,想着她怎么还不回来。直到今天的金豆子全输完了,我又跑去厨房东看西看,厨房里的冰箱超大一个,她一个人住需要存放这么多东西吗? 又礼貌地“巡视”了一会儿,我又坐到沙发上,无聊极了,我开始玩微信跳一跳,死了十几次。 终于,我听到密码锁开了的声音,激动地放下手机,向门跑过去。 “你回来啦。”语调上扬。 她今天穿的是米白色大衣,气质温柔。我忍下想抱住她的冲动,站定在门口看她。 我像一只等待主人回来的小宠物,得不到她的抱抱,可怜兮兮地揣着手。 “嗯,头还疼吗?”她问我。 “还有点。” “我回来的时候买了止痛药,吃完午饭吃一颗。”她把手上的袋子放在门口鞋柜上,蹲下身去换鞋。 “嗯。” 房子里开了暖气,她随手把外套脱了挂在衣架撑子上。被修身毛衣包裹住的身体清晰可见,她腰身纤细,曲线流畅极了。 我为自己赤裸的目光而感到羞愧。 不要哭了 尹苏叶准备用冰箱里的材料,简单地做几个家常菜。 因为不好意思白吃她的,于是她做菜时我就在一旁打下手。 “瑶瑶,把番茄洗一下。” “好!” “洗一下这个青菜,记得把坏的叶子挑出去。” “好嘞。” 我只负责洗菜,但她不让我碰刀具,说是怕我把手指切了。 被剥了皮的番茄在锅里被熬成沙粉状,加入几勺水,浓郁的汤汁被稀释了一些,盖上锅盖,焖了十几分钟,提前化冻好的牛腩切成一个个小块,放进去煮。 油烟机嗡嗡地响着。 小小的厨房里充满了烟火气息。 简单却又充满了幸福感。 我天真地想,要是能一直和她过这样的生活就好了。 “我的围裙带子松开了,可以帮我系一下吗?我带着手套不好系。”她停顿在灶台前,手举在半空,求助地看着我。 “好。”我简单地清洗了一下手,拿毛巾擦干。拉住两边松开的带子,圈过她的腰身,轻轻地拉住,“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紧?” “嗯,正好。” 可耻地,罪恶地。 我心中又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 很想就这样从背后抱她。 我快速系了一个蝴蝶结在上面,然后逃离了她的身后,跑到一边去干活。 锅盖被掀开,随之而来的,充满香味的蒸汽弥散在厨房里。 尹苏叶舀了一小勺汤汁,吹了几下,然后抿了一小口,说道:“味道正好,你尝尝?” “好。” 她把汤勺递到我面前,我红着脸,抿过她刚刚尝汤的位置,努力忽略着间接接吻这个事实,我故意提高了一点音量:“嗯!汤好好喝!” 尹苏叶眉目带着笑意,问我:“我厨艺还不错吧?” “特别特别好。”我说,“一点都不带夸张的。” 她觉得我在哄她,于是又笑了起来。 随后她又炒了一碗青菜。 一菜一汤,足够我们两个人吃了,摆盘之后格外的让人有食欲。 “你一个人住吗?”我想确认我的猜测。 “对,我一直是一个人住。”她说,“怎么了?” “没事,我就问问。”我避开她的目光,低头继续吃饭。 她做的饭真的很好吃,我极少见地把一大碗饭全吃完了。 吃完全身都变热了,酸甜的番茄汤似乎将我的四肢都泡了一遍。 我抢着把碗筷洗了,然后把洗干净的碗碟摆进橱柜。 当我们吃饱喝足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我妈又给我打来了电话,看着锁屏上催命的来电显示,头又开始发晕,“我妈给我打电话了,我去接一下。” “好。” 我走到阳台上,打开窗户。 寒风无情地刮在我的脸上,将我拉回现实。 “妈,我没事,昨晚和朋友玩的有点晚,所以住她家里了。” 那边传来责怪,“你知不知道夜不归宿有多危险?新闻上那么多活生生的例子,你想死啊?就这么不学好?”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急躁。 “妈,我真的没事。” “你朋友是男的女的?”她又问。 “女的,你放心好了。”我几乎要失去耐心,“我还有事,先挂了。” “纪瑶,你现在真的是越来越不听话了......”她拔高了声音。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心不安地跳着,我又一次忤逆了我的母亲。我急匆匆地关上窗户,一不做二不休地删除了手机里的定位软件。 为什么我做什么事情都要向她报备呢?难道我不配有支配自己生活的权利吗? 我第一次萌生出逃离的想法。 我才不要一辈子被她栓住,活在她的控制下。 她让我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个好大学,才不让她丢脸,我听话了,我起早贪黑地学,即使自己天赋不如别人,我比别人多用几倍的时间去学,去拼命。 好了,现在考上大学了,还是在一直学,一直学。妈妈,我不是学习的机器,我也是人,我也会累。 我颓废地蹲在落地窗前,眼泪竟不知不觉地流满了我的脸颊。 “怎么回事?你妈妈骂你了吗?”清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哭得沉浸,并没有听到她走过来时的脚步声。 她只是站在我的身后,一下一下地顺着我的背,“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了吗?” 她礼貌地,一点一点地,引导我向她诉说。 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倔强地低着头,“我妈说我昨晚夜不归宿,不学好。” “你妈可能是担心你。”她说。 “不是的,她就是喜欢管着我,干什么都要管。”我的情绪一下子涌上来,“之前也是这样,和朋友出去玩,她都要问,是哪个朋友,男的女的,家住哪里。哪有人管这么多的,她就是控制狂。” “嗯,那确实有点太过分了,你已经成年了,应该有自己的空间。” 我哭得更凶了,原本的委屈仿佛变成了双倍。 “可不可以给我点面纸。”我鼻涕快要流出来了。 她递来面纸,我用力擤了擤鼻涕,“谢谢。” “站起来好不好,蹲在地上很累的。”她向我伸出一只手,让我借力站起来。 我无措地站着。 紧接着,就被她抱在怀里,熟悉的香味瞬间充斥我的鼻腔。 她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不要再哭了,小心明天眼睛肿。” 这样的安抚对于我来说很有效,我很快就止住了眼泪。 我贴在她的胸脯上,能听到她的心脏有力而鲜活地搏动着。 时间似乎都慢下来了,这个世界只剩下我和她。 “你怎么这么爱哭啊。”她说,“今天和昨天加起来都流多少眼泪了?” “我一激动就忍不住......”确实是这样,从小到大,我只要一激动就会哭成泪人。 抱了一会儿,她就要松开我。 “能不能再抱一会儿,我还有点难过。”我得寸进尺,近乎贪婪地享受着她的温柔。 “可以。”她说。 欲望(微H) “好了好了,我要去睡午觉了。”她松开我,“下午你乖乖呆家里,我晚上带你去夜市玩好不好?” 我满口答应,保证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哭。 尹苏叶好像有睡午觉的习惯,她去洗手间简单地漱口,然后回到主卧睡觉。我一开始是不困的,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玩手机打发时间,玩着玩着, 睡意突然就来了,毫无征兆地,我头一歪就倒在沙发上。 也许这两天情绪波动太大了,我的精神格外疲惫,即使在沙发上也能睡得很香。 我做了一个绮丽的梦,在梦里,我和尹苏叶赤裸着贴在一起,她轻轻地抚过我颤抖的肌肤,和我一同在快感里沉沉浮浮。 当我醒来时,我已经被挪到了次卧的床上,房间里一片漆黑,恍如隔世。 腿间有黏腻的不适感,我动了动腿,黏腻感更甚。 我曾经在某篇杂志上看到过相关科普,我清楚地知道这是什么。 梦中的场景在我脑海中回闪,赤裸的她,真实而又虚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我用力夹紧了双腿,企图缓解我的欲望。可是并不如我意,我的身体叫嚣着想要更多,我疯了一般地合拢我的双腿,夹紧被子。 我仅仅是凭借本能来获取快感。 在一片黑暗中,能清晰地听到我忍耐情潮而发出的喘息声。 不够.......还是不够...... 我干脆脱掉了睡衣,将它整个覆盖在我的脸上,我近乎贪婪地摄取衣服上残存的——她的味道。 我的乳尖在接触到冷空气的一瞬间就站立起来,我毫不留情地揉捏着我的乳肉,极力去想象这双手是尹苏叶的。 “嗯......”我的喉咙里泄出暧昧而陌生的声响。 就快要到了,只差一点....... 我用力地蹭过被角,只感觉全身被一股酥麻的电流通过,我颤栗地拱起身体,大脑在兴奋到顶峰后变成一片空白。 原来这就是那篇文章里说的性高潮。 我软软地躺在床上,身体有些疲惫,而后感觉愈发空虚低落起来,紧接着,羞耻感将我包围。 我又这样躺了十几分钟,突然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我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散落在旁边的睡衣穿起来,躺回被窝里假装自己还在睡觉。 过了几分钟,我的房门被敲响。 她敲了六次,没有回应,于是她轻轻打开了房门,我清楚地听见她的脚步声,并感受到她的目光,正看着我的脸。 她轻轻地推了推我:“瑶瑶,七点了,快起床。” 由于心虚,我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睁开眼睛看她,“嗯.......起了。”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我感觉到她好像用力了地吸了几下鼻子,是我身上的味道吗? 我的心跳快极了,也跟着用力地呼吸了两下......应该没什么味道吧。 她把洗好烘干的衣服递给我,然后带上房门出去。 她开车带我去水街,等真正到了的时候我还在疑问水街为什么没有水呢?她说只是名字叫水街,并不是真的有水。 我脑海中曾经想象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周围全是小摊贩,而我们可以坐着船随时停靠在岸边。 这条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我们一不留神就会被挤散,尹苏叶拉住我的手往前走。 牵住我的这只手温热柔软。 街的上空萦绕着白色蒸汽,空气飘满各种食物的味道,最有特征性的是烧烤味,但是她说这里的烧烤摊不太卫生,吃了容易拉肚子。 “你来这里上学这么久都没来过这条小吃街吗?”她转过头来问我。 “没有啊,我平常不会出来玩。” “那你周末都干什么?”她有些疑惑。 “在图书馆啊,或者在宿舍学习。”我如实相告。 “你也太刻苦了,但是周末还是得放松放松,不然太累了。”她拉住我走到一个小摊面前,对我说,“这个梅花糕很好吃。” “师傅,拿两个红豆的。” “好嘞,这锅要等五分钟。” 他先是浇上一层面糊,然后往一个个凹槽内加入不同口味的馅料,面糊的香味热气腾腾地往上冒,再封上一层面糊,最后在表面撒上许多小元宵,看着有食欲极了。 “我来南城的第一个星期就吃到了这个,我当时可没见识了,觉得这个简直是人间美味,就一下子买了五个回去,差点把我吃傻了。”尹苏叶偏了偏头,自嘲地笑了笑。 “诶?你老家不在南城吗?”我的关注点有点偏移。 她停顿了一会儿,“嗯.......不是,我老家离这里很远,我十六岁的时候自己来的南城。” 我有些震惊,十六岁不应该还在上高中吗,怎么会一个人来陌生的城市? “你为什么不用上高中?”我问。 “因为我.......”她刚要说话就被老板打断:“两个红豆味的好了,慢走。” “谢谢。”她接过梅花糕,道了声谢,然后分了一块给我,“尝尝看。” 我急切咬了一口,险些被烫坏舌头。 “小心烫!”她赶紧把我手上的梅花糕拉开,放到嘴边吹了吹,“现在可以了,吃吧。” 我总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在若有若无地缩短,大概就是从酒吧那个出格的拥抱开始。 入口是软软糯糯的汤圆,再往里咬一口就是甜滋滋的红豆馅。 “好吃!”我发出一声惊叹,随后她也跟着咬了一口。 ———————— 作者有话说: 已然变成美食番......好想吃梅花糕...... 心疼 我一边嚼着梅花糕,一边问她:“所以你为什么来南城啊?” “来赚钱啊”,她说:“我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太好,我妈生病了,我爸的工作也挣不到多少钱,赚的钱还要用来买药,我要是再去念高中岂不是要把我爸身体搞垮。” 尹苏叶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随后又调整回来,“我和我妈说,我不念书了,我要出去挣钱,我要去大城市,大城市机会多,总能赚到钱。” 我听着心里酸酸的,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 “所以我就来了南城啊。”她轻松一笑。 “然后呢?”我问。 你后来在南城顺利吗,一个人孤身在外面打拼总会吃苦的吧。 “然后,我看见一个理发店招学徒的,零经验也能去,我就去面试了,老板说我看起来还算灵光,我在那里实习了几个月,最后那家店突然就倒闭了,工资也只发了一半。” 她和我走到了江边,一口白气从她口中呼出。 我明白了,她是在叹气。 我们停在了原地,面朝江河。 “他们发给你多少钱?”我问。 “两千八百四十,是我那四个月的工资,我一拿到就给我爸打过去了两千,留了八百四十块我自己用。” 四个月才两千块,我不可置信,也许时代太久远了,也是,听我妈说那时候物价都低。 总之我对这方面没什么概念。 “好啦,不说这些了,都过去了。”她揉了揉眼睛。 我从未如此心疼一个人的过往,我知道她只是在轻描淡写以前的苦难。 我转过身去,轻轻地抱了抱她。 停留了几秒就松开了。 晚风将河水吹出了波纹,在黑夜中闪着层层迭迭的白色细鳞。 我的心也好像也被吹出褶皱了。 路灯晦暗不明,我却能看见她脸上薄如蝉翼的,飘忽的一抹粉红。 “回去吧,河边风有点大,再吹要感冒了。”她说。 “嗯,走吧。”我大胆地去触碰她的手指,她没有避开,于是我得寸进尺地握住了她的手指前端。 她的手有些凉了,幸好我刚刚一直揣在口袋里的手还是热的。 我用我的手掌包裹住她的,想把温暖传递给她。 我们牵着手,直到走到她的车边才松开。 “我送你回学校吗?”她坐在驾驶位上问我。 “嗯,我就请了一晚上的假,今晚要回去了。” 她踩住油门,车身在夜色中穿行,我想,要是回学校的路能堵车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和她多待一会儿。 可惜,上天不站在我这边,这条路出奇的通畅,以至于十几分钟就到了。 “我回去啦,拜拜。” “拜拜。” 我下车后,隔着车窗玻璃和她挥手,她见状要把玻璃摇下来,我赶紧阻止她摇回去,外面太冷了,车里好不容易才暖和起来。 她根本不听我的,直接打开了车门,手上还拿着一条围巾,她将围巾套上我的脖子,说:“我看你脖子露在外面,路上会冻着的,先戴我的围巾。” 接着,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我的耳朵全都裹上,整张脸只剩两只眼睛。 然后拍拍我的后背,“走吧。” “再见。”我说。 被围巾裹住的地方泛着热意,冷冽的风被阻隔在了围巾之外。 晚上我洗了一个滚烫的热水澡,躺进小小的床里。 我不着边际地乱想着,也许,她也对我有那么一些不寻常的情感呢? 十二月初,此时气温却也不再往下降了,只是保持着在零度上下浮动。 和我妈的关系却从那天开始变得更加僵硬,她一定知道我把定位系统关了,却也没来问我。而且,我和她已经整整一个多星期没有视频通话了。 她也不再催促我发学习笔记给她看,聊天记录停留在七天前。 好像一下子就放手了。 我很不适应这几天的日子,她不像以前那样管我了,我本该感到高兴的。但是我却又觉得心慌,她是要放弃我这个女儿了吗? 在我以为我的生活费也会被我妈停掉时,却准时收到了三千块的银行卡汇款。我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让她伤透了心。 那天她清瘦佝偻的背影不止一次地在我脑海浮现。 或许我该向她道歉...... 我决定主动把今天的笔记拍照发给我妈妈——这是我低头示弱的方法。 我坐在寝室里,听见舍友在激动地讨论即将到来的圣诞节,我对床的舍友说,要在圣诞节给她的恋人送一对情侣对戒。 另一个人说,要给我们宿舍每个人都准备一份圣诞礼物。我应该不被包含在内吧,我悲观地想。 但是在圣诞节这天收到礼物一定会很开心吧,我想。 我也想给尹苏叶送点什么,我暗暗地决定,周末要抽空去商场挑一挑礼物。 我希望她能开心。 我在心中盘算着,送什么好呢,项链?手链?她会喜欢这些吗? 此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是我妈给我打来的视频电话,我按了接通。 由于网络不稳定,画质比较模糊,但我仍然看出她脸色愈发的不好了。我又在心里自责,为什么要这么坏这么叛逆,让她变得疲惫不堪,我真是个坏女儿...... 我走到阳台,关上门,小声地开口,“妈。” “瑶瑶,妈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请了一个星期假。”她声音沙哑极了。 我心里焦急,之前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身体不舒服呢? “怎么了妈?哪里不舒服?” “一讲课就容易咳嗽,嗓子也哑的根本上不了课。” 我心情沉重,急切地问她,“去医院检查了吗?” “去查了,医生说是咽喉炎犯了,让我休息几天。”她的声音简直像坏掉的笛子一样粗哑,却听着尤为刺耳,“瑶瑶,这几天在学校要认真学习,不要再让妈妈操心了。” 我几乎要掉眼泪了,“妈,我有在好好学习,你好好休息,不要担心我。” “对了瑶瑶,你怎么把定位系统关了,妈妈看不到你的位置,心里总是发慌......”她语气缓慢。 铺天盖地的愧疚感向我袭来,“对不起,我当时态度不好,我马上就把软件下回来。”都是我害她担心了。 “那不打扰你学习,妈妈先挂了。” “嗯,拜拜。” 结束视频之后我就把软件下载回来了。 此前出现的逆反心理一下子被她击打得粉碎。 平安夜 朋友圈里有人在转发一串英文链接,叫decorate my tree,我点进去看了一下,好像是可以给别人送圣诞节祝福,只不过这些留言只能在圣诞节当天才能打开。 我看见我的舍友的小树上已经挂满了二十几个装饰。 我转发了这个链接,但是藏了一点私心。 设置了仅尹苏叶可见。 那个下午我都陷入一种莫名的焦虑当中,时不时地就要点开那个链接,看有没有她的留言。 我甚至在上课时,每隔十分钟都要点开一次。 她好像是被我的频繁查看感动了一样,终于在我第无数次点进去时,我的那棵光秃秃的小树上挂上了一只粉色的小袜子。 我克制住上扬的嘴角,点开那个小袜子,显示:“来自:Leaf”。 她果然会给我留言。 自从那天开始我就开始期待圣诞节,时间好像变慢了,每一节课都度过得无比煎熬,夜晚也变得漫长无比。 我每天翻着日历,一笔一笔划掉过完的日子,一看却发现还有整整三天。 万幸地,我等来了她和我一起过平安夜的邀约,我们定在二十四号下午见面。 平安夜这天,周围环境几乎没什么变化,寂寞冷清的宿舍,冰凉的洗脸水。但似乎有一团火苗在我心头胡乱窜着,让我既紧张又期待。 我其实还给理发店的每个人准备了礼物。 我背了一个小背包出去,里面装满了巧克力和糖果。 理发店门口已经挂上了“MerryChristmas”的字样,店里没有客人,她们应该都在休息间里,我敲了几下门,给我开门的是小锦。 她和我打了招呼。 “我给你准备了圣诞节礼物。”我放下包,拿出已经分装好的袋子。 “哇!居然还有礼物!”小锦脸上绽放出笑容——她笑起来简直就像一个发光的小太阳。 我把其中一袋递给她。 “嘿嘿,嘿,小妹妹送我礼物了。”她朝里面的人炫耀着,语气贱兮兮的。 我没记错的话,包含尹苏叶在内,一共有四个人。 “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 我声音有点小,里面的人好像没听见。 等她们从休息室走出来,我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 “听见没,她说我们每个人都有礼物。”那个头发又短又长的女生说。 为什么说又短又长呢,她上面的头发被剪短,下层却被留长,显得有些奇怪,但这样的发型安在她头上却又刚好。 还怪有个性的。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从脑中搜刮出来——她叫唐韵然,是那天酒吧的鼓手。 “切,反正她把第一个给了我。”小锦撇了撇嘴。 我其实跟她们交集不多,但和她们相处的时候感觉自己是被接纳的。 我把礼物分给她们。 但是尹苏叶不在,我进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目光去搜寻她的身影。 我忍不住询问:“你们老板呢?” “她出去买东西了,应该快回来了吧。”小锦说。 我在店里坐了一会儿,才看见尹苏叶提着一大塑料袋东西进来。 “我出去买了一点食材,今晚一起去我家里吃火锅?”她微喘着气,额上有一层细细的汗,像是一路跑过来的,然后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三四秒。 “好耶!”小锦欢呼。 “圣诞礼物。”我把最后一份礼物递给她。 她温热的指尖触碰到我的手指,激起我身体里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我又不争气地脸红了,却还要为自己找补,一定店里的空调开太热了。 她接过去,“谢谢瑶瑶。”然后扫了一眼别人手上相同的礼物,眼眸晦暗不清。 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意。 “我还买了点酒,但是瑶瑶不许喝。”尹苏叶把袋子里的酒挑出来摆在一边,“根本不会喝还喝那么多。”她嗔怪地看我一眼。 “我这次不会再喝了!”我说。 “今天店里也没生意,现在走吧?”尹苏叶说。 “太好了,又能提前下班了!”小锦感叹,“老板真好。” 加上我一共五个人,全都坐尹苏叶的车走,由于我们都很瘦,坐着也不是很挤。 而我莫名其妙地被推到副驾驶去了。 一路上小锦和唐韵然吵吵闹闹,但并不聒噪。 “南锦,你觉得我能不能挑染一撮荧光绿啊,这样在酒吧里蹦迪的时候头发会发光,特酷炫。”唐韵然说。 小锦发出尴尬的笑声,“呵呵呵呵......姐,要不还是别了吧,人以为你头发中毒了呢。” “你懂什么......” ...... 再次来到尹苏叶的家里,不过这次是清醒着来的。 餐桌不大不小,正好够五个人坐一圈。 我和尹苏叶在厨房一起准备食材,我洗菜,她切菜,配合地异常默契。 这时候小锦走过来,在旁边以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着我们,一边还发出“啧啧”声,“你们这气氛,怎么像同居了十几年的老妻妻一样。” 尹苏叶笑着骂她:“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在这边说我们闲话?” 小锦自觉理亏,便讪讪地坐回沙发和唐韵然扯东扯西去了。 尹苏叶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电磁炉,架上锅,插上电,然后我们一顿操作,冒着热气的火锅汤底就做成了。 果然,人多一起吃火锅就是气氛好,连我平常讨厌的茼蒿都变得不那么难吃了。 热腾腾的食物流到我的胃里,热意漫过心底。 小锦倒了一杯果酒,端起来,她此刻脸上已经有些淡淡的粉,“老板,我要敬你一杯,谢谢你当初收留我,还教我本事,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老板啊......”说着就将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 “没什么,这都是你自己的努力,而且你很聪明,要是一般人我才不教呢。”尹苏叶只是喝了杯子里的三分之一,然后只是端着杯子,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杯身。 我坐在尹苏叶旁边,她一直在帮我夹菜。 偶尔的对视都让我心跳加速。 喧闹的空气里弥散着我的爱意,任何眼神都会彻底将我出卖。 到最后,小锦已经醉得不成样子,嘴里还呢喃着,“老板,我要给你打一辈子工......” 尹苏叶哭笑不得,从冰箱里拿出几个包装精致的平安果,装在礼袋里让她们一人一个带回家,祝她们平安夜快乐。 唐韵然无奈极了,被南锦一直缠着发酒疯,她认命一般地任由南锦扒在她肩上哭。 随着唐韵然关上了大门,世界才恢复安静。 终于把她们送走了。 ———————— 作者有话说: 没忍住又写了点。 礼物 喧闹过后,客厅里变得异常地寂静,我留下来帮尹苏叶一起收拾残余。 “收拾得差不多了,也不早了,你打车回学校吗?”她挤了一泵洗手液,仔细地搓着手。 我立在厨房门口,说:“等一下再走,才九点半.......” “尹苏叶,我有个东西想给你。”我的右手插在口袋里,紧紧地握着那一小串,几乎要将它攥得发烫。 “嗯?什么?”她擦干手,朝我一步一步走过来。 不知怎么地,我变得紧张起来,“我......还买了一个礼物......给你。” 我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一个小小的蝴蝶吊坠躺在我的手心,在顶光的照射下闪着光泽。 “给我的吗?” “嗯。” “真好看,谢谢瑶瑶。”尹苏叶接过吊坠,用手指摩挲了两下,“这个看起来不便宜,买了多少钱?” “不贵的,就几百......”我慌乱地向她解释,“之前你请我吃过好几次饭,我都还没机会请回来,所以另外又给你买了礼物......” “哦,原来是这样啊。”她本来带着笑意的眼眸好像突然沉了下去。 “真的很漂亮......”她说,“瑶瑶,你帮我戴上吧?我自己不好扣。”然后把项链递给我。 “好。”我接过。 她脖颈处的肌肤像没有瑕疵的白瓷,让人不敢亵渎。 吊坠的链子细极了,我手还不自觉地出汗发抖,尝试了几次都没扣上。 “嗯......有点难扣。”我气息已然被打乱。 “没事,慢慢扣。” 尹苏叶离我近极了,说话时喷出的热息尽数打在我的耳廓上,我不禁颤抖了一下。 我捏着小小的链子,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也许是我的错觉,我几乎能感觉到她微微侧头时,湿热的嘴唇就贴在我的耳朵上。 一阵电流驶过我的四肢。 我的耳朵敏感至极,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很快就开始发烫了。 我把那些污秽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努力稳住手。 咔嗒。 终于扣上了。 我连忙退后两步,远离了她身边,腿不禁有些发软。 她将墨黑的头发从链子中捞出来。 “我戴着好看吗?”她整理好领子,露出吊坠,笑着问我。 “特别好看。”我说。 小巧精致的蝴蝶仿佛活过来了,在她心口翩翩起舞。果然没错,我在柜台看到这条项链的第一眼时,尹苏叶戴着这条吊坠的样子就已经跃入了我的脑海。 “真的很谢谢你,我第一次收到这么特别的礼物。”尹苏叶说。 “不用谢不用谢,你喜欢就好。”我极力想做些什么来打破这暧昧到过分的氛围,于是转过头去找我的背包,“那我回去啦?” “嗯,我帮你打车。” 她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礼袋,“圣诞节礼物,回去再拆。” 是和她们不一样的包装......看起来也更精致。 “谢谢。”我接过袋子。 “走吧,司机快要到楼下了。” 我和尹苏叶作了告别,等到上车时,我右侧耳朵还是烫得厉害,我用手指去冰了冰耳朵,但很快手指也被捂热了。 等车开远,我等不及地拆开了礼袋。 是一个手镯,泛着淡雅的金色,周身很朴素,我用手指摩挲了一圈,在内圈摸到一处不一样的质感,似乎是凹陷下去了。 好像是一串字母,灯光昏暗,无法识别是什么。 我打开手电筒。 May all your wishes can e true.——To Yao. 愿你所愿皆得。 我自觉热气上升,好像有一盆炭火在我心头烧得旺起来,要将我的灵魂和肉体一并烫伤。 这些字母像烧红了的烙印,刻在我的手腕上。 我在此刻认输,我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多么想将我的爱捧在她的面前,叫她尝一尝,哪怕是只看一眼。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哭。 我只知道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祝我的愿望都能成真。 二十五日的凌晨,我窝在小小的被窝里,先是掐着准点和尹苏叶发了圣诞祝福,紧接着打开了小树上的袜子。 “来自Leaf: 圣诞节快乐瑶瑶!你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宝宝,遇见你也许是我今年最幸运的一件事了。但是我发现你好像经常会不开心哦,以后这些不开心都可以和我说,也许我能帮上忙呢~最后,祝你天天开心,笑口常开!” 这些字句像是化成了一片片柔嫩的花瓣,在我酸软不堪的心里轻轻地安抚着。 我眼眶中再次盛满泪水。 这时候正巧收到了她的回复:圣诞节快乐!手镯还喜欢吗? 我:喜欢。 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尹苏叶:我就想对你好,你管我为什么啊。 我小声地吸着鼻子。 尹苏叶:那你不也对我很好吗?是为什么啊? 我愣了一下,然后输入:因为我觉得你是好人。 尹苏叶:那不就得了,我也觉得你是好人。 尹苏叶:好了,都凌晨了,快睡觉,晚安。 我:晚安,祝你好梦。 尹苏叶:好梦。 也希望你所愿皆得。 ——————————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写得我哈特软软,我们灵魂深处都渴望着被爱 初雪 由于这个学期的专业课不多,再加上我平时学得很认真,这个考试周并没有那么煎熬,我甚至会在同学全都在图书馆的时候,走到外面的咖啡店,坐下来静静地看一本书。 1月3日的下午,迎来了南城开年的第一场雪,细小的雪花悠悠扬扬地落下来,等触及到地面时就消失不见了。 我坐在咖啡店里,隔着一层玻璃看着外面,尹苏叶此时坐在我的对面。 因为店里很安静,我们担心打扰到别人,所以即使面对面坐着,我仍然和她发微信交流。 我:你觉得到明天雪会堆起来吗? 尹苏叶手上拿着一本《情书》,不疾不徐地翻页,眼眸垂低着。 她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手机,嘴角带着笑,手指在屏幕上飞跃了几下。 随后我就收到她的信息:会吧。 :你喜欢下雪吗? 我:喜欢。 她:看了好久书了,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我看了她一眼,然后默契地站起身,推开门走出去。 被冷风一吹,倦怠的身体仿佛也活过来了,此时雪花变得大了一点,落下得更猛烈了。 尹苏叶的头发上落了点晶莹的白色,像镶嵌着的钻石。 “好开心,我好喜欢下雪。”我在她旁边转了一圈,语调欢愉。 “是啊,南城一年才下一两次雪。”她说,“这么早就下雪,今年一定是个好年。” 她突然拉住我的手,神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我由着她握住我的手,疑惑地问她:“怎么了?” 我发现她的鼻尖都有些被冻红了,刚想和她说赶紧回店里吧。 她却只是轻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然后无声地拉着我走进一个无人的角落。 我心里有一种直觉,叫我心跳不自觉地加快着。 尹苏叶将我抵在墙上,与我十指交迭。 然后,她吻了我。 她的嘴唇触感软极了,一触而分。 “听说初雪好像很适合告白......”她小声地说着,“瑶瑶,我喜欢你。” 清晰的字句在我脑海中不断被放大,直到炸开。 胸腔中的心脏前所未有地,热烈地跳动着。 “你呢?你喜欢我吗?”她的热气呵在我的耳朵上,我整个人都要烧熟了。 我小声地回应她:“喜欢......” 接下来的话被她再次袭来的吻堵住,不似刚刚的轻轻啄吻,她用她温热的唇瓣,用力地蹭过我的嘴唇。 我感受到我的下唇正被她含着吮吸,随后,她的舌尖试探地撬开我的牙关,与我的舌头一同黏腻地纠缠起来。 我被吻得窒息,几乎要缺氧而死,她在这时松开了与我交握的手,转而捧住我的后脑勺。 我避无可避,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直到我发出了一声嘤咛,她才喘着气与我分开。 我像是溺水的人刚得到空气一般,大口喘着气,我看着她红润的嘴唇,不禁脸红了起来。 我问她:“你怎么这么会接吻?” 她说:“可能是天赋?我也不知道。” “哦。” “我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她自顾地说着。 “我也没有。” 那我们是彼此的初恋了。 我们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从阴暗处走出来,此时雪已经在周边的花坛里积了一小层。 我们若无其事地坐回了咖啡厅,没有人知道我们刚刚才在角落拥吻。 她把书和饮料挪到我旁边,她不再坐我的对面,而是坐到我的旁边。 热可可此时仍然冒着热气,我此时再没心思看书了。我拉着她的手细细地揉捏,在她柔软的掌心里一遍一遍地写着“喜欢”。 尹苏叶放下书,用另一只手打着字。 我松开她的手,去看信息,她发的是:回去吗? 我很小声地说:“走吧。” 我向辅导员请了假。 我坐上她的车,路上畅通无阻,很快就开到她的小区里。 刚一关上门她就热烈地抵着我亲吻,我开始尝试着回应她,主动探出舌尖去与她缠绕。 一直吻到我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我们才分开,一道细细的银丝从我们之间拉过,然后消失。 我们皆平复着呼吸。 我从来不知道,单单就是接吻也会这么漫长。 尹苏叶又亲了一下我的脸颊,“今晚想吃什么?” “想吃面条。” “好。” 她拆开一包挂面,分量正好够我们两个人吃。 从厨房的窗户往外看,外面已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而我们就待在这暖暖的一方天地里,围着热腾腾的锅炉。 尹苏叶在煮面时,我从后面圈过她的腰,眷恋地嗅着她脖颈处的气温。 “这样有点痒。”她笑着说。 “好吧,那我走了。” 有点失落。 “谁让你走了,我喜欢痒痒的。” 我又趴回去,像个粘人精一样黏在她背后,满足地嗅她身上的味道。 我们吃完了两碗青菜鸡蛋面,然后各自去洗漱洗澡。 可是她也没有提出要和我一起睡,我只好又回了次卧,把自己闷在被窝里。 我兴奋地睡不着,半夜起来上厕所时看见她的门缝里还透着一点光亮,我敲响她的房门。 “你也睡不着吗?”我问。 “嗯。”她翻了个身,“你别站在外面,小心感冒。” 我躺进她的被子里,温暖的温度瞬间包裹住我的身躯。 “我想跟你聊聊天。”我说。 “可以。”和白天不一样,这时候她的声音糯糯的,像是棉花糖。 告白(一)【尹苏叶视角】 我看上去光鲜亮丽,实际上却连高中学历都没有,挺可笑的吧,后来赚了点钱,就报复性地读书,但也改不了我骨子里没文化的事实。 一天有个女孩走到我店里,满脸都是书卷气,文文静静地,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一看就是大学生,清澈的像是一块透明的玻璃石。 她的头发也是细细柔柔的,就跟她人给我的感觉一样。 那天我故意把价往低了报,希望能让她觉得划算,下次兴许再能来呢。我厚着脸皮加上了她的微信,我知道了她的名字,纪瑶。 “瑶”是美玉的意思,我前几年在字典上读过。 真好,不像我的名字,是我爸当时去村里找识字的先生随便翻了两个字,就这么拼凑起来了,也没什么含义。 我在微信上跟她没话找话地硬掰扯,她回复有点慢,而且看起来傻傻的,好像不怎么在网上和人聊天的样子。我寻思着是不是太热情把她吓到了,于是就好几天没给她发信息。 那天中午,我清晰地记得,我在听南锦她们聊八卦,这时候我手机突然响了,是纪瑶说要再来剪头,我心里有些暗暗得意,自己耍的心眼成功了。 我连忙说有空。 等她再一次来到店里的时候,我开始和她套近乎——问她在哪里上学等等,诸如之类,一般我和顾客套近乎都是这样套的。 我没猜错,她上的是南城最好的一所985,我没参加过高考,但也听说过这所学校有多难考。 不可否认,我心中闪过了一丝羡慕,但很快就消失了。 她看起来闷闷的,嘴角总是平淡地往下挂着,不知道她是有什么样的烦恼呢? 我好想问问她,你为什么不开心呀? 下一秒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为什么要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小孩这么在意呢。 一天夜里,我做了噩梦。 梦到我的母亲躺在小小的病床上,全身都瘦得脱了相,连脸颊都凹陷下去,让我无端联想到尸体骨架,她的肚子被掏空,露出血淋淋的骨肉,一边抚摸着我的脸,嘴中不断说着,“叶子,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拖了你的后腿。”说着就拔光了身上的管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 我醒来时满脸都是泪水。 自我妈去世开始,我就经常做这样的噩梦。 我挣扎着去够手机,一看时间,凌晨四点,我看见纪瑶给我发了短信,问我护发精油是什么牌子。 我有些失笑,大晚上的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她没回,大概已经睡了吧。我也关掉手机,再次进入睡眠,一觉到天明,没再做梦。 我醒得很早,一边盯着锅里的面,一边注意着手机。我心里默默盘算着,也许这次她拿完护发精油之后,就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失落,我手上拿着筷子,不停地搅动着面,心思却飘到远方。 喊她一起吃饭吧,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能与她有一多点的关联。 我发出这条消息后,她没有立即回复我,好像在犹豫,或许会觉得我莫名其妙。我度过了漫长的五分钟,终于等来了她的“好啊”。 可是那天她却没来。 是临时不想来吗?还是发生了什么突发事件? 我几乎把所有的可能性在我脑海里预演了一遍,就差附上她的身,替她发条消息给我,解释今晚是因为有事才不能来的。 从店里回去时,天上已经挂满了星星,而我最终也没等到她。 一天。 两天。 杳无音讯。 我知道我和她再不会有交集了。 可是在那个下午,她突然和我说,她是因为低血糖进了医院。 我松了一口气,所以真的是因为特殊情况才不来的,一切都能解释通了。我问南锦现在年轻人喜欢什么,我去探病总不能空着手,南锦一拍胸脯,说:“那肯定是奶茶啊,老板,我跟你说,这家新出的草莓奶冻特别好喝........” 南锦是个很活泼的孩子,一说话就停不下来,整日与她待在一起总是吵得我脑瓜发疼。 于是我带着草莓奶茶去了她的医院。纪瑶的状态很不好,嘴唇都干裂了,本来就瘦的身躯在病号服的包裹下显得更加小得可怜。 我那颗冰冷麻木的心好像被戳开了一个小孔,名为“心疼”的情绪席卷我的全身。 我心里酸涩,在她低头研究吸管时,泪水不受控制地溢满我的眼眶,我用袖子悄悄地擦掉了眼泪,若无其事地与她说话。 纪瑶真的好可爱,怎么连吸管都戳不开。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她主动邀请我吃饭了,我心里庆幸着。 随后才发觉,这几天自己的情绪完全就被她牵着走。 真不妙,我心想。 这天,她看起来精神好多了。我和她去准备吃火锅,她看起来乖巧极了,穿着白色的小衬衫和黑色的百褶裙,白皙的小腿展露着。 干净的不像话。 而我却罪恶地生出一丝把她弄乱的想法。 我自知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我只是个没文化的三流理发师,有点这些想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许是平日里被那些小孩吵多了,我格外喜欢安静的人。 她总是低着头,不看路,也不看我。 我笑着去逗她,她一下子就红了脸,纪瑶可能自己没意识到,她从头红到脖子根,连耳朵都通红。 回去时,我眼睛几乎放肆地黏在她身上,反正她不会抬头看我,也不会注意到我灼热的目光。 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形容她的话,我想那一定是纯白的茉莉。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这里有卖茉莉花手串的,我急切地想看到茉莉手串戴在她的手上的样子。 我触碰到她的手腕,却摸到一道道突兀的疤痕,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是自己弄得吗? 我没问,只是安静地帮她扣上扣子。 茉莉花与她相称极了,我心里想,要是没有这些疤痕就好了。 ————————————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大概会有两三章尹苏叶的视角 告白(二) 暑假里,纪瑶问我为什么要和她做朋友,我说想包养她,有部分是玩笑,有部分是真心的。 我认真地想过,能不能包养她,答案是可以。毕竟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了,积累下来的钱也不少,包养一个女大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但我不想和她仅仅是维持金钱上的关系,我想要她爱上我,永远不会离开。 况且我一点也不想用几十张人民币就把她染黑了,她显然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关系。 我和她说,纪瑶这个名字真好听,很适合你。 她却说,尹苏叶才好听,苏叶是苏醒的叶子,是春天要来了,而我就是春天到来的象征。 我抱着手机,哭得老泪纵横,感叹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我店的门口常年贴着招工标志: 招收实习生,零经验也可,唯一硬性要求是,只招收女性。 我一直认为女性更加适合做理发师,也更加愿意虚心地去慢慢学一门技术。 当然我也不会什么样的人都招进来,偶尔有些个歪鼻子瘸腿的无业游民也会来我这面试,都被我礼貌回绝了。 这天,有个看起来挺机灵的小t来我店里面试,至于我为什么一眼就看出她是t——因为她包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彩虹挂件。 她口才好得不得了,一上来就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到最后我居然也被她说服了。 从此以后我的店里变成了双倍的聒噪,她和南锦动不动就拌嘴吵架,将我搞得头疼至极。 等放完暑假,我终于有机会见到纪瑶了。 我带她去徐清妍的餐厅里吃饭,还特地预订了一个情侣包间,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了。 她坐在我的副驾上,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安全带也不系。我帮她系上她还脸红,好可爱。 到了餐厅,她似乎没发现是情侣包间? 好像有点笨。 不会是书呆子吧。 还动不动就脸红,哪有人这么可爱的。 ...... 瑶瑶盯着菜单发了大半天呆了,也不点菜,她这是要干什么,是没有喜欢吃的菜吗,或者,不喜欢吃西餐? 我只好接过来,点了几个大众喜欢的菜,但瑶瑶好像吃得很开心,她嚼食物的样子好像个小仓鼠。 没想到结账的时候遇到徐清妍了,我心里打着鼓,我很早就知道徐清妍是女同,而且最喜欢小妹妹。 我直接把纪瑶揽到怀里,用眼神警告着徐清妍不要对她产生多余的想法,但她好像就是故意地,无比亲昵地揉着瑶瑶的头发。 我心中积着一团无名火,在出门的时候,我走到徐清妍的旁边,严肃地让她不要打瑶瑶的心思,她还在上学,不要带坏了她。 徐清妍夸张地凑到我耳边说:“这么在意,你不会喜欢她吧?” 我对于她恶劣的行为无话可说,但还是嘴硬,“不喜欢。” 她好像看什么笑话似的看了我一眼,仿佛一眼看破了我的口是心非。 在酒吧。 瑶瑶应该是第一次玩骰子吧,就把久经沙场的徐清妍玩趴下了,她真的很聪明,学什么事情都好快。更解气的是,她把徐清妍的嚣张气焰扑得一干二净。 乐队的歌很好听,但我没有什么音乐细胞,也就听个氛围。 我对于视线一向敏感,我顺着那道目光看过去,看到的是纪瑶晦暗不清的眼眸,她的眼神早就将她暴露得彻底。 我几乎可以确定。 瑶瑶,你也喜欢我对吧。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我对上她的视线,她却还是沉醉地看着我。 你还要这样看我多久?你真的没意识到你的眼神有多赤裸吗? 终于,在这首歌结束时,瑶瑶终于回过神来,不再一直盯着我看了。 在回学校的路上,瑶瑶问我关于徐清妍的事。 徐清妍...徐清妍... 我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我只是说了她以前是我客户,但又怕瑶瑶觉得我敷衍,就加了一句,徐清妍其实挺好的。 呵......呵呵...... 徐清妍在某种方面确实挺好的,我是指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她还没有展现她的真面目的时候。 我刚来南城几个月,之前那个理发店又倒闭了,我在南城跑了将近一个星期,没有一个地方肯要我。他们说理发店现在只收男员工,理由是现在女人都喜欢帅气的男理发师,就会来他们店办卡。 我默默地朝他们翻了几个白眼,他们店里脏兮兮的,毛巾被胡乱挂在架子上,我看不出来有谁会想来这种理发店里。 后来我遇到徐清妍,她说她正好想投资理发店,说要给我启动资金。起初我是不信的,哪有这么好的事。 直到看见她开着豪车,带我去看了一圈她名下的店铺,我才相信,她是真有钱,我一辈子无法想象的那种有钱。 后来我的理发店越办越好,赚够了钱,我就把之前欠她的还清了。 但徐清妍行事张扬,举止中透露着十足的底气。喜欢谁就会猛烈地追求,基本上每个小姑娘都能被她追上,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自我认识她以来,女友已经换了好几任了。 所以当徐清妍以那种眼神看着瑶瑶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变得警惕起来。 徐清妍还有一个地方很坏,她喜欢拿我打趣,说我是性冷淡,三十多岁了连初恋都没有,每天穿的不是白色就是黑色,像是要给自己出殡。 我每次都由着她说,说着说着也就习惯了。 ...... 我听到瑶瑶的妈妈给她打来电话。 她挂断电话后,又变得愁眉苦脸,我想问,刚刚那个活泼可爱的瑶瑶到哪去了? 我摸摸她的头,想让她高兴一点。 但她的情绪好像一下子就沉下去了,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等下了车,她又变回原来的那个她,还提出要和我一起等车。 我心里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 作者有话说: 或许有人能夸夸我的高产吗(苍蝇搓手. jpg) 没有,好吧(っ╥╯﹏╰╥c) 告白(三) 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晚上回去之后,纪瑶在微信上和我聊天的频率变低了。 之前瑶瑶甚至会和我分享她早中午饭吃了什么。 在我脑海里播放了一遍又一遍的——她的眼神,却早已经像放了好多遍的古老录像带一样残破了。 我几乎记不清她那晚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了,我当时到底是怎么笃定她一定喜欢我的? 她对我的冷淡让我彻底陷入了迷茫。 ...... 这阵子我忙着门店装修的事,现在大学城这个门店是租的,还剩一年合同就到期了,我前年在一个写字楼旁边买下了一个店面,最近正好交房。我想慢慢着手操办起来,一年时间也差不多能装好。 况且,在大学城这里的客户大都是学生,经济水平有限,而写字楼那里的客户资源会更好些。 我白天马不停蹄地去装修公司看选材、敲定总体风格,高强度的忙碌暂时填补了我精神上的空缺,晚上累得几乎倒头就睡。 我疲惫不堪,周末干脆给自己放了两天假。 徐清妍喊我晚上去酒吧玩,我说当然可以,她又张罗着要喊瑶瑶来,我没拦着她。我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徐清妍对纪瑶没那层意思,不然她早就一大把人民币砸过去了。 但是她拒绝了,理由是最近学习忙。 原来她也在忙,所以才会顾不上找我聊天的吧。 后来,徐清妍过生日,瑶瑶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那天徐清妍叫了很多朋友来,热闹得不像话。 我却突然感觉这一切都好没意思啊,她们的喜怒哀乐终究是她们的,与我毫无关系。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能牵动我内心的,好像就只有纪瑶了。 再后来,徐清妍店铺开张,她说纪瑶这次肯定不会来的。我和她说,你没问怎么知道,万一她今晚有空呢? 但奇迹没有发生,纪瑶还是没来。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只觉得她要再一次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不服输的人,在我有限的学习生涯里,我几乎每次考试总分都是年级第一。 或许,你们见过甲鱼吗,它一旦咬住了东西就死都不会松口,除非剁了它的头。 我不甘心,又找了她一次,在她说会来到时候,我心中将要熄灭的火又熊熊地燃烧起来。 那天晚上我早早地就到了酒吧,我看着纪瑶穿着蓬松的羽绒服,脸上被冷风吹得还有些发红,自然地坐到了徐清妍的身边,然后只是客气地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心中又烦闷起来,耳边是她们叽叽喳喳地谈话声,我放空了自己,摒除一切噪音,只是默默地喝酒。 我抬头一瞥,却发现这个小孩把一整杯红酒全喝了,她是笨蛋吗?连自己酒量深浅都不知道,就这样乱喝,而且我还提前叮嘱过她了。 纪瑶的酒量好像真的很差,脸上已经能明显地看到红晕。 怎么还往徐清妍身上倒呢? 我赶紧把她从徐清妍旁边拉走,陪她去了厕所。 我在洗手间外面正一顿胡思乱想着,就看见她眼睛红通通地出来,她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去漱口。真的好可怜,像只小兔子一样。 但我没想到她一转头就开始哭得倾盆大雨,我头一次感到这样无措。我站在这里像是根没用的木头,不知怎么去安慰她。 她哭着问我为什么不找她,我无辜极了,明明是她拒绝我拒绝了整整三个月,我都还没哭呢。 我耐心地向她解释完原因,以为这一切将要结束的时候,她却红着眼睛朝我讨要拥抱。 由于我的母性光环发作和别的一些不知名原因,我抱着她轻轻地安抚。纪瑶却有些不安分地蹭我脖子,我脖子很怕痒。等下,她还在嗅我的脖子,高温的气息源源不断地喷向我的脖颈......不能再抱下去了,我松开她。 忍不了,真的忍不了。 我找了个蹩脚的理由把她骗回家了。 我简直就像个人贩子。 她醉得好厉害,在车上就已经靠在我的肩上睡着了,我失神的看着她的脸,我忍不住用手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 我喝了不少酒,此时的意识也不算清明。 她是罂粟,是打开我欲望的阀门,而我则是不择手段想要得到她的成瘾者。 我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贪婪地亲吻着她的脸颊。我的心脏鲜活地跳动起来,浑身的血液也因此而沸腾。 她口中还呢喃着梦里的呓语,我小心地将她的头放到我的腿上,这样可以让她睡得舒服些。 ...... 好不容易把醉鬼拖到家里。 我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刷着手机。 然后我看见纪瑶从洗漱间走出来,大大方方地穿着曾经穿在我身上的睡衣,睡衣材质很薄,将她的身体展示得一清二楚,小小的乳尖天真地将睡衣顶起两个凸点,步态不稳地朝我走过来。 我不禁幻想着在睡衣包裹下的身躯的形状。 等她回房间休息了,我闭眼躺在床上,却意外地我发现我湿了。 湿的彻底。 我对这方面其实并不热衷,自慰的频率也低得吓人,也不怪徐清妍说我是性冷淡。 情潮从未来的如此热烈,我翻出了压箱底的吮吸玩具。 简单地消毒了之后将它对准了阴蒂。 强烈的震感源源不断地冲击我的下体,我胡乱想象着纪瑶赤裸着身体被我肏得失神的样子,高潮时她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也许是沉寂了太久,我的身体格外地敏感,没多久就到了高潮。高潮过后,我趴在枕头上平复着呼吸,然后去浴室又洗了一遍澡。 第二天我给纪瑶留了早饭和一张纸条。我不常写字,所以字体看起来歪歪扭扭的。 中午我一回到家,就看见瑶瑶热情地站在门口,好像一只小猫啊,我想,要是能把她一直养在家里就好了。 告白(四)(H) 4 75x.co m 她让我想起以前养的一只小猫。 它叫点点,是一只三花猫。 遇到它时,是在一个冬天的夜晚,我刚下班,那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寒风刺骨的冷,我一边走一边往脸上裹围巾。 我刚准备骑上电动车回出租屋。 一阵让我无法忽略的尖锐叫声不断传进我的耳朵,那声音来自一只小得可怜的幼猫。 它浑身的毛都粘在一起,要是不近看都无法相信那一团是个活物。 我犹豫了一会儿,总觉得它能在这种天气下活到现在是个奇迹,于是我把围巾解下来,将它轻轻的捧起来裹在围巾里。我光着脖子在寒风里骑电瓶车,到处找宠物医院,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找到了,很巧,他们刚要下班就被我拦下了。 也许是上天不想让小猫死去。 医生给它洗了澡,简单做了检查,排除了有传染病的可能。它被放在保温箱里,隔着一层玻璃举着小爪子和我的手指相碰,我这才看清它的毛色,原来是一只小三花呀。 它在医院住了几天就变得精神抖擞了,我把它接回家,每天喂它喝羊奶粉,它还会躺在我怀里自己捧着奶瓶,简直像个小宝宝。 我从来不知道一只猫能长大得这么快,一转眼就变成了大猫,它性格很活泼,晚上喜欢在小小的房子里跑酷,有时候还会踩我的肚子,像是按摩一样。夲伩首髮站:i52 y zw.c o m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每天我下班时都能看见它在门口乖巧地等候。 突然有一天我意识到它还没有名字,我想,我捡到它的时候只有一点点大,那就叫“点点”吧,也希望它以后能再多一点点快乐。 点点陪我度过了起初最难的五年。 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发现猫碗里的猫粮一点都没变少,它的精神也恹恹的,我带它去医院看,医生说它了得传染病,治不好的那种。我坚信是这家宠物医院水平不够,又带它去别的医院治,怎么会有看不好的病呢? 那段时间我买了很多它小时候喜欢的玩具, 摆在它的面前,想逗它开心。可是它好像真的累了,只是睁着那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我。 一个星期后,点点死在了我的床底。 网上都说,有灵性的猫在知道自己生命即将结束时,为了避免主人伤心,会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独自死去。 点点,你躲在床底是怕我伤心吗? 我好讨厌离别啊。 后来我再也没有养过宠物,那种锥心刺骨的疼痛我再也不想体会一次了。 对人也是同样的道理,我不会让别人进入我的内心,我总是有意识地去避免一切亲密关系。包括徐清妍,我仅仅与她偶尔聚一聚,但从不交心。店里的那些小孩更不可能与我有多余的交流。 可是,我遇到了纪瑶,一切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我开始无法控制自己去靠近她,我从未如此执着地想去和一个人产生牵绊。 再也不是独自一个人呆在空荡的厨房里,做着索然无味的几道菜。 纪瑶像只小精灵一样在我的生活里乱窜。 那么的鲜活,那么的纯粹。 而我试图追寻永恒不变的爱。 纪瑶去接电话了,其实阳台移门的隔音不是很好,我全都听见了。 她只是蹲在地上小声地抽泣,可怜的像是当年滚在路边的小三花。 奇怪的情绪再一次将我占领,我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紧紧地抱住她,一如当年抱着小三花。 没事了,我来救你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 我很想大哭一顿,于是硬是忍着泪水,找了个借口回到房间。我哭得很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我醒来后发现纪瑶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的脸上还有干涸的泪痕,我用手指轻柔地抚过她的脸颊,然后小心地将她放到床铺上。 而我却不合时宜地听见了一声嘤咛,充满了情欲,她脸颊红润极了,还在难耐地扭动着身体。 我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 刚准备离开她的床边,却被她一把拉住,我疑惑地看着她。 随后我听见几声微弱如蚊的呓语。 我凑近去听她口中的呢喃,却被她直接拉得跌落在了床上。她把我压在身底,柔软的阴部紧紧地贴着我的大腿,紧接着就开始挺动身体。 她的动作有些生疏。 饶是隔了两层布料,我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湿意。 瑶瑶这是把我当成梦里的人了吗? 她在我耳边急促地喘息起来,我清楚地听到她说:“姐姐,要到了” 姐姐?哪个姐姐? 她可从来没喊过我姐姐,不是直呼我的大名,就是叫我苏叶姐,生疏到极致。 我将她的屁股托起来,不再让她蹭我的腿。她迷茫了一会儿,眼睛紧紧地闭着,睫毛根部被眼泪打湿,屁股被我禁锢地动不了,她发出不满的声音:“尹苏叶给我。” 哦,原来她喊的姐姐就是我啊。 我松开手,她又开始在我腿上磨蹭下体,可能是因为刚刚被我打断,她蹭了好几下却不得要领,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她又来寻我的嘴唇,讨好性地亲吻我的脸颊,因为闭着眼睛看不见,她湿哒哒的嘴唇还不小心吻到了我的眼睛。 我将手伸进她的睡裤里,隔着一层内裤去抚摸她,刚一触及,我的手指就完全被打湿了。 她随着我揉弄的动作呻吟起来,呼出来的气息烫得吓人。 “嗯好热啊” 纪瑶说着就要去脱衣服,可是她看不见,只是胡乱地把睡衣往外扯,她可怜地说:“姐姐帮帮我。” 理智? 早就没了。 我脱光了她的衣服,纪瑶就这样赤裸地趴伏在我身上。 她的身体美丽极了,连乳尖都是淡淡的粉色,阴户被薄薄的一层耻毛覆盖着,阴唇上已然沾满了不知名液体。 我用手指轻轻地揉着那颗饱胀的阴蒂,纪瑶很快就动情地喘息起来。 她好敏感,才揉几下就高潮了。高潮时她猛烈地痉挛着,但却紧紧地咬住唇,似乎要忍着不出声。 我用手指抵住她的唇,轻轻地撬开,抵着她的舌尖。很快就听到了她被迫发出的高亢呻吟。 她倒在我的身上,仿佛再一次陷入了睡眠,我用湿巾擦拭了她的身体,帮她穿好衣服,随后关上房门。 只当这是一场失控迷离的梦境。 ———————— 作者有话说: 有人记得吗?第一章里,尹苏叶的微信头像是小三花。 本来以为这章能写完告白的,可能还得有一章了。 告白(五) 在圣诞节到来的十天前,我还在苦恼该送她什么礼物。偶然间,我注意到一家手作店。 一开始我以为做起来很容易,事实却是:我单单是为了做出一个形状还算圆整的镯子就已经花费了两个小时。 要雕刻的字母很多,镯子又极其纤细,我在这个步骤又刻坏了两个镯子。 在店里坐了将近六七个小时,我才做出一个还算合格的成品。 我刻着这些祝福的字母时,心里想的,是希望纪瑶真的可以每个愿望都能实现。 那天平安夜,我从超市赶回来,瑶瑶把一个绿色的丝绒袋子递给我,我看见南锦和唐韵然手上都拎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心里说不上来的失落。 在饭桌上,她们出奇地吵闹,而纪瑶只是静静地听着,她小心地去捞锅里的食材,礼貌分寸地吃着蔬菜。 她太拘谨了,这样会吃不饱的,我用公筷夹了几片肥牛放进她的碗里,她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就开始认真地吃。 我惊奇地发现,不管我投喂什么,她都会干干净净地吃完。 南锦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开始嚎啕大哭,我无奈地偏过头去看纪瑶,对上她的视线,我匆匆地看一眼又转回去。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在喧嚣热闹的酒桌上,我的内心再也不是苍凉一片。 后来,等她们走了,纪瑶送给我一串蝴蝶项链。 她说只买了几百块。我不是傻子,这样的吊坠最起码得要两千。 她还是个学生,却给我买这么贵重的礼物。 吊坠捧在手里那样的轻巧,还留存着她的体温,像一块滚烫的岩石重重地砸进了我的心里。 我微微地蹲下,纪瑶发丝上的洗发水味跌入了我的鼻腔,她细白的脖子和小巧的耳垂无时无刻不在引诱着我。 我假装无意地贴上她的耳垂,克制着呼吸。 一秒。 两秒。 然后离开。 我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地发抖,就像那个失控的下午。 蝴蝶躺在我的心口,像是从此有了生命。 ...... 咖啡馆,我看着外面飘扬的雪,心思飘忽着。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手上的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一个冲动的想法在我脑中不断地发酵。 纪瑶说她喜欢下雪。 那如果我在初雪这天向她告白,她会不会连带着多喜欢我一点? 就当是爱屋及乌了。 纪瑶在雪花里喜悦地转着圈,像极了雪里的精灵。满溢的情感在我胸腔内蓄积,膨胀,最终化成一个巨大的泡沫,在我耳边“啵”的一声破裂开来。 我克制地吻了她的唇。 她的脸泛着粉色,眼神迷茫地看着我。 我急切于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我问她,那你喜欢我吗? 当她说出那个词时,我便不顾一切地再次吻上她的唇,我攥着她的手,仿佛这一刻就是永恒。 ———————————— 作者有话说: 那么尹苏叶的视角就到此为止啦~ (′▽`)ノ? “玫瑰” 我和尹苏叶之间隔了一个枕头的距离,她背对着我侧躺着,瘦削的肩膀形状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白日里的一切此时像梦一样飘在我的思绪里,我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肩背,轻抚她的肩胛骨。 一切都有了实感,我闭上眼,放松地呼出一口气。今天发生的事都是真的,尹苏叶说她喜欢我也是真的。 “怎么了?”她的声音有些闷,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触碰。 “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尹苏叶翻了个身,面朝我,她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着光亮,“我还会是假的吗?” 她顺了几下我的头发,然后靠过来在我脸上啄了一口,有点像小鸟。 “那你觉得这个吻是真的吗?”她带着一丝笑意。 “是真的。”我轻轻地回应她。 尹苏叶挪了几下位置,离我更近了,她的手环过我的身体,轻轻地搭在我的后背上。 我们都没说话。 她的手臂渐渐收紧,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贴得严丝合缝。 我几乎要被她揉进她的身体里。 靠在一起,我们几乎连心跳都要变得同步。 “所以我们是在一起了,对吧?”我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问题的答案很显然,但我就是想再听她亲口确认一遍。 “对。”她几乎是在我耳边用气音说的。 心里像是被蜜糖填满,甜意顺着心口漫到小腹。我问她:“那我今晚能不能和你睡?” “当然能。” 得到了她的应允,我便安心地闭上双眼,意识逐渐下沉,周身被尹苏叶紧紧地环绕着,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在意识消失前,我隐隐约约听到她和我说了一句话。 但实在太困,那句话最终消失了,只是在我梦境中不断地空响着。 第二天早上,窗帘没有被拉开,但有几缕金色的光线已经从缝隙里漏了出来。 床边空无一人,我看了看紧闭着的房间门,又看了眼时间——才八点,尹苏叶不会这么早就去店里了吧。我胡乱抓了几下头发,走出房间,却看见厨房里正冒着蒸汽。 我的心情突然又明亮起来。 窗外一片白茫,此时雪已经停了,厚厚的雪堆在那些低矮房屋的房檐上。 “早上好。”我走到厨房。 “早上好。”她将蒸锅的盖子掀开,“我在蒸奶黄包,你看看喜欢哪个?”入目是四个小巧的包子,有小猪的,还有小黄鸡的。 “我想吃小猪那个。”我说。 “好。”她将奶黄包装到两个小碗里,“你先去洗漱,待会儿来吃。” “嗯。”我点了点头。 我洗漱完,桌上已经摆好了碗筷,和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我咬了一口奶黄包,甜甜的。我不自觉地去看尹苏叶,她一口吃掉了半个奶黄包,一边的腮微微地鼓起来,有些可爱。 “寒假你有空吗?”尹苏叶喝下一口牛奶,然后突然问我。 我想了想,寒假应该没什么事吧,我妈从来不会带我走亲戚,所以过年也和平常差不多,“应该有空吧,怎么了?” “我寒假要带南锦和唐韵然去海城学习一周,你要一起去吗?” “我想去。”我几乎没有犹豫地说出来了。 我想去,但是该怎么和我妈解释呢。 “好,那你有空把身份证号发给我,我到时候一起订机票。” “好。”我说,“你今天不用去店里吗?” “今天不开门,路上有雪,不好开车。” “哦。”原来是这样。我有些窃喜,那么她今天一整天都能和我一起过。 吃完早饭,我和尹苏叶去楼下散步。有很多人站在楼下玩雪,小孩子尤其多。他们有的聚在一起堆一个巨大的雪人,有的在拿雪球砸对方。 我注意到有个小女孩一个人蹲在地上,我有些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她在做一支雪玫瑰。 她将雪压成一个个薄片,作为玫瑰花瓣。她专注地做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我在看她。 然而我接下来做了一件很坏的事情。 我剽窃了她的创意。 我照着她的步骤,做出了一支玫瑰花,将它摊在手上,骄傲地给尹苏叶看。 “好看吗?”我问她。 “好看。”她接过这朵“玫瑰”,但很快就将它摆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随后她抓住我的手,轻轻地放进她的大衣口袋里,“你手都冻红了。”她说,“不要再玩雪了,容易得冻疮。” 尹苏叶包裹着我冰冷的手轻轻揉搓,她的手很温暖。 “我想在雪地上写我们俩的名字,可以吗?”我突发奇想。 “可以,但是我们要去找个树枝。” 随后我们在一个角落找到了一根形状完美的小木条。 地上的雪没那么厚,我找了一块没有脚印的雪地,在上面画着:ysy、jy。 好幼稚啊,我后知后觉地想。 “中间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她突然说。 “嗯?什么?” 尹苏叶拿过我手里的树枝,在我们名字的中间画了一颗爱心。 她怎么比我还幼稚啊。 “这样才差不多。”她说,“好啦,外面有点冷,回家吧?” “嗯。”我自然地拉过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晚上,我们吃完晚饭坐在客厅里。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我有些疑惑,我看着尹苏叶,“这么晚谁会来敲门?” “不知道啊。”她也一脸茫然,“要不你去看看?” 我心里打着鼓,但秉持着现在已经是法治社会的心态,还是去开了门。 “纪女士是吗?您的花。” “在这个单子上签个字就行。” 我几乎要哭出来。 一大捧玫瑰花,红色与白色交错着,华丽而盛大。上面插着一个卡片: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玫瑰,所以自作主张选了红色和白色。 我接过这捧花,送货员已经走了,我却还定定地站着。 我真的值得这么多玫瑰吗? “喜欢吗?”她的声音远远地从客厅传来。 我将花放在茶几上,然后去寻她的唇,我们激烈地接吻。 在喘息的间隙,我不停地说着:“喜欢。” 隐秘 一月十二日,我考完了所有科目的期末考,我妈说下午开车来接我回家。 时隔多日再次见到我妈,我有点心虚,生怕自己露出马脚。 “把被单拆下来,要带回家洗一下。”她指挥着,“还有这个毛毯也带回家。” 我爬上床铺去拆被子,递给她。 “瑶瑶,你手上这个镯子什么时候买的?”她拉住我的手。 我心一跳,下意识地把手缩回去,强装镇定地解释着:“这个啊,逛商场看见的,觉得好看就买了,就几十块钱。” “哪好看了,就光秃秃的一个。”她瞥了一眼,然后接过我手上的被子,“今年寒假你何阿姨要来我们家拜年,璇璇妹妹也来。” 何阿姨和我妈算是玩得很好的朋友,之前我妈为了升职称,去乡村支教了一年,那年我就住在何阿姨家里。她的女儿叫何筱璇,比我小三岁,现在应该在上高二。 我住在何阿姨家那时候是小学一年级,只记得阿姨和我妈很不一样,她会允许我和何筱璇夏天的时候吃冰棍,还会偶尔带我们俩去游乐园玩。 现在回想起来,那年应该是我最无忧无虑的一年。 但我现在却开始担心——寒假和尹苏叶一起去海城的计划会不会泡汤。 “她们大概什么时候来我们家?”我问。 “大年初三。”我妈说。 “哦。” 很快我们收拾完东西,将行李全都搬到了车里,便驶离了这座城市。 没事的,反正寒假又可以再见到她了。 这次我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不舍。 我坐在车后座,悄悄地给尹苏叶发信息:你们几号去学习啊?我妈有个朋友初三要来我们家拜年。 尹苏叶:还没定具体时间,不过大概是初七初八样子。 我:哦,到时候她们应该已经走了。 尹苏叶:嗯嗯。你在车上不要看手机,会头晕的。记得到家给我发信息。 我:好。 我将屏幕锁住,心里泛着隐秘的甜。 “在和谁聊天啊?笑得这么开心。” 在后视镜里看到我妈的眼睛,我心里不禁有些烦躁。 “没跟人聊天啊,我刷到一个好玩的视频。” “视频有什么好刷的,浪费时间。” “我以后不刷了。” 我盯着她的后脑勺,默默地开始发呆。 我妈开始和我找话题聊天:“璇璇都上高二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她小时候跟在你屁股后面,像小团子一样滚啊滚地叫你瑶瑶姐姐呢。” “我不也已经大二了。”我说。 “是啊,我们也都老了。”她稳着方向盘,“你何阿姨今年升上主任医师了,真的不容易呢。” 何阿姨是一名内科医生,我从小到大生病都会去找她看。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帮衬着我们家。 小时候,有一天夜里,我妈肚子疼得不行,我打开灯一看,她脸色苍白的要命,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 我妈说,打电话给何玲。语气虚弱极了。 我当时害怕得不行,磕磕巴巴地和何玲说:我妈好像要不行了,求求你救救她。 那时候应该已经是后半夜了,没过二十分钟我家的门就被敲响,何玲那时候身上像是闪着光辉的天使。她把我妈带到医院的急诊室去做检查,说是急性阑尾炎。 我听不懂这是什么病,只是问她:“我妈会死吗?” 何玲蹲下身子安抚我:“她不会死的,但是要做个小手术,别担心。” 她的话让我变得安心起来,我坐在手术室外面的长椅上,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何玲穿着蓝色的手术服,把一张病床推出来,“手术很成功,但是她麻醉还没醒,护士会照顾她的,你去我值班室睡一会儿吧。”何玲把她的床铺整理了一下,让我躺进去。 我被吓得不轻,但最终还是克制不住睡意,沉沉地睡过去了。 何玲在我心里的形象是可靠而随和的。 不过自从我上大学以来,我妈好像就和她关系变得疏远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能是吵架了吗? 但今年又要来我们家拜年,真奇怪啊。 …… “何阿姨怎么想起来来我们家?”我问。 “她发微信给我,说璇璇想找你玩。” 更奇怪了……何筱璇和我几年没见了,怎么会突然想找我玩呢?而且我们就算一起生活了一年,我和她关系也绝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好吧。” 到家后,我就给尹苏叶报了平安,她说,我才刚回家一天她就已经开始想我了。 我不着痕迹地脸红了红。 然后回她:我也想你了。 好腻歪啊我…… 我揉了几下脸,心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 今年的春节来得早,我和我妈有写春联的习惯,我们上街采办了一些春联红纸,以及要招待客人的炒货之类。 我和我妈皆提着几大袋东西满载而归。 我从小就被我妈按着头练毛笔字,但现在已经荒废了好几年。 笔尖蘸了点墨水,随后与红纸相触。 写完之后发现意外地还行。 上联:平安喜乐皆如意 下联:一念清风福自来 横批:随喜自在 等墨水晾干后,我将这副对联拍了下来,发给尹苏叶:我写的,好看吗好看吗? 她秒回我:好看。 :我也想要一份。 我开玩笑说:名家写字要收费的,一百块一个字。 下一秒她就转了四千过来。 她说:我要两副。一副挂在门上,一副要好好收藏起来。 我差点被这个姐姐吓死了,赶紧把转账退了回去:算了算了,看你心诚,我就勉强写两副送你吧。 尹苏叶发了一个开心的兔子:谢谢纪大师。 趁我妈有一天不在家,我偷偷写了两副,然后仔细地包装好,跑到邮寄点寄给了尹苏叶。 三天后,她收到了对联,还拍照发在了朋友圈里。 配文是:一个大师写的。 出现在她的朋友圈里,我心中有些隐秘的开心,似乎是只有我和她才知道的暗号和小秘密。 唐念兰 除夕前一天早上,我妈说何玲计划有变,今晚就要来我们家。 什么意思?她们母女俩要住在我们家吗? “她们在我们家待几天?”我问我妈。 “不知道,她没说。” 啊,太奇怪了吧,我心里满满的问号。 “那四个人怎么睡?就两个房间。” “再说吧。”我妈皱着眉头,去拿电视遥控器。 我发微信和尹苏叶吐槽这件事,她也觉得很奇怪,哪有人大过年的就来朋友家的啊。 晚上,何玲带着她的女儿走进了我家,手上还拎了一个行李箱。看样子是要住我家了,我绝望地想,那我晚上肯定得和何筱璇睡了啊…… “念兰。”何玲喊了一声我妈的名字,看起来有些局促,然后去推她身边的何筱璇,“璇璇,叫人。” “唐阿姨好。” “璇璇你好,都长这么高了啊。”我妈仔细端详着何筱璇。 “璇璇说她好久没看见瑶瑶姐姐了,特别想念她,今晚就要过来。”何玲自顾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何筱璇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她又推了几下她的女儿,“璇璇,去跟你瑶瑶姐姐玩会儿。” “哦对,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何玲把包裹放下来,然后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拿出来,“这个护手霜,我同事买给我的,我用不上这个,就给你带来了。” 是一个大牌护手霜,我见我舍友用过。 “还有,我带了点熏肉香肠过来,我妈做多了,吃不完。”一大包熏制品被她掏出来放在茶几上。 我妈脸色有些奇妙,“来就来,还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好嘛,不要的东西全送给我妈了。 但看我妈好像还挺开心的,把香肠什么的放进冰箱里,也收下了护手霜。 “你们吃过饭了没?”我妈好像才想起来问这件事。 “还没。” “我去煮两碗面给你们吃吧。” “好,麻烦你了,念兰。” 咦……总感觉她这样喊我妈怪怪的。 何筱璇变了很多,她变得有些沉默寡言,也许是长大了吧,总归没有小时候活泼可爱。 她们母女俩吃完面,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你们今天晚上打算怎么办?”我妈问。 “嗯……现在外面酒店好像定不了了。”何玲面露难色,“可以在你家借住几天吗?” 我妈叹了一口气,“行,那你和璇璇住在瑶瑶的房间,我跟瑶瑶睡。” 何玲说:“璇璇说她想和瑶瑶一起睡。”她对着何筱璇眨了眨眼睛,“对吧,璇璇?你不是在家一直跟我说想和遥遥姐姐聊天的吗?” 我几乎能看见何筱璇的白眼了。 “那行,那就两个小孩一起睡吧。”我妈妥协了。 我的床不大,和何筱璇几乎能碰到对方的肩膀。 她一直都没说话,我以为她睡着了,就把手机的亮度调到了最低,和尹苏叶发信息。 我:好无语啊,我要和我妈那个朋友的女儿挤一张床,哭泣.jpg 尹苏叶:她女儿多大了? 我:上高二。 我:我现在睡她旁边翻身都得小心翼翼的。 我:好难受啊啊啊 尹苏叶:能不能让她打地铺睡。 我震惊了,这也太恶劣了。 我:这有点不大好吧,算了,反正就几晚,我能忍。 我:好想你啊,想抱着你睡觉。 尹苏叶:还有七八天就可以见面了。 尹苏叶:我也想你。 “你不睡觉吗?”何筱璇突然发出声音。 我被她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嗯,马上就睡。”我说。 “你有没有觉得我妈很奇怪?”她的声音小小的,闷在被窝里。 “是有一点。” “我没说想见你,我妈在撒谎。” “我知道。” “那个护手霜是那天我和她逛商场买的,她还挑了好久。”何筱璇说,“但是她和你妈说是别人送的,我搞不懂……” “我也不懂……”我迷迷糊糊地回应她,然后把头埋进被子里,深深地呼气。 第二天早上,我发现教务处出了期末考试的排名,我考了年级前十。我走到我妈旁边,把成绩单给她看。 “嗯,考得不错,再接再厉。”很简短。 “哇,瑶瑶好棒,年级前十诶!”何玲语气有点夸张,然后捏了一下我妈的胳膊,“你怎么这个表情?要是我女儿考前十我得开心死。” 我妈无奈地笑了一下。 “妈妈,我们宿舍约好了一起去海城玩,我能去吗?” 是的,我到现在才敢开口问我妈这件事。 “就你们四个女生吗?” “嗯。”我手心攥出汗来。 “不安全。”她说,“最好不要去。” 我心情一下子跌落到谷底,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为什么会不安全?”我执着地问她。 “因为没有大人一起去。” “可是过完年我已经二十岁了。” “你不懂,外面很危险,你现在还太小。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学生被拐卖?” 可是……我已经和尹苏叶说好了,她已经帮我订好了机票。 我打开门跑出去,从楼梯间跑下去。 我靠在墙壁上哭了。 外面哪有她说的这么危险?或者这些就只是她想要拴住我的借口罢了。 那该怎么和尹苏叶说,飞机票现在退还来得及吗…… 想到这里我更伤心了,明明再过几天就可以和她见面了。 我用袖子胡乱擦着眼泪。 “你妈也是不放心你,我再帮你跟她说说,先回家好不好?”何玲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嗯”我跟她走回去。 今天是除夕夜,我妈做了一桌子菜,但餐桌上的气氛却有些尴尬。 “念兰,你手艺还是这么好。” “这个香肠放饭里蒸好好吃啊。” 何玲似乎极力想打破这阵沉默。 “念兰,我跟你说啊,小孩长大了,让她出去锻炼锻炼,也不是什么坏事。” 何玲剥了一只虾放进我妈碗里。 我妈脸色更黑了,“你吃你的饭。” “好吧。” “我同事家小孩都很独立的,还有的能自己一个人出国旅游,我看他们不也活得好好的。”何玲又剥了一只虾,“就让瑶瑶出去嘛,真的不会有事的。瑶瑶,你记得到时候每天给你妈报个平安。” 我妈把那两只虾又夹回何玲碗里,“我不用,你自己吃。” “去也行。”我妈突然就松动了,“不过要注意安全。” 路灯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何筱璇吃完饭就躲到我房间里玩手机去了,我妈和何玲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电视机里播放着嘈杂的声音,让我有些烦躁。 “我出去透透气。” “注意安全。”我妈转头叮嘱我。 “知道了。” 空气里弥散着烟火的味道,有两三个小孩聚在一起玩摔炮,声音比大人放的炮仗还响。 我又往远处走了一段,然后拨通了尹苏叶的视频电话。她那里很明亮,光打在我的脸上显得我有些浮肿。 “瑶瑶,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你那里好暗,你在外面吗?” “嗯,家里人太多了不好打电话,所以出来了,你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她被一道女声打断:“别打电话了,这边三缺一,就差你了。” 随后又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她那里的画面变得摇晃起来。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儿,那张清秀的脸再次出现在屏幕上:“瑶瑶,你先回去。我这边有点事,晚点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好。” 我挂断了电话。 路灯好像比来时更暗淡了,这条路总是这样。这条小路我走了三年多,它总是黑漆漆的,我总是走到一半就不自觉地加快步伐,生怕有东西来追我。 尹苏叶有自己的社交圈很正常,她总不能大过年的一个人待家里发呆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过年是阖家团聚的时候,我却会感到孤独。 心中的落寞远大于黑暗的恐惧,我不疾不徐地走着,最终回到了家里。电视机不知疲倦地发出声音,我妈和何玲仍然坐在那里,好像一点都没动过位置。她们也不说话,气氛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我默默地去厨房拿了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地灌着。我的大脑逐渐变得混沌起来。 尹苏叶怎么会喜欢我呢? 我之前从来没怀疑过这个问题。直到上一秒,这个问题像刻在了我脑海里一样,它缠着我,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我把矿泉水放到一边,掰着手指。 列举尹苏叶喜欢我的理由: 一、...... 我连一条都想不到...... 可是她亲口说喜欢我的呀。 她不会骗我的。 我又灌了一口水。 然后径直走回了房间,由于今天下午洗过澡了,我直接躺进被子里。 心里酸涩极了,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眼角淌进枕头里。我把头埋进枕头,一如当年地只向它一人诉说心事。 突然客厅里传来一阵争吵声,那绝不是电视里发出来的。但我实在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只听见何筱璇从我房间出去的声音。 大年初一,一大早何玲就走了。 家里的氛围变得更加死寂。 也许是昨天的人气旺得过了头,平日里我们两个人住的房子此时变得空荡荡的。 我们这里有个习俗,大年初一早上必须吃年糕,此时我嚼着年糕像是在嚼橡皮一样。 我把年糕存在嘴里,借口说上厕所吐进了马桶。 昨晚尹苏叶给我发了一长串语音,但是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已经睡了。 我没有守到第二天的零点和她准时说新年快乐,但是她说了。 我把卫生间的门关上,把耳朵靠在听筒上听她的声音,又觉得她的声音格外地清脆好听。 她解释说昨晚几个朋友非要拉她凑四个人打麻将,她实在抽不开身。 我回复她说没事的。 她很快就发来:到海城我补偿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我没生气啊。 尹苏叶:真的吗,我有点不信。 尹苏叶:除非你现在发一张自拍证明一下。 我:不拍,我真的没生气。 尹苏叶:拍一下嘛。 我:不要。 尹苏叶:其实是我想我女朋友了,但是她好像不想搭理我,有点难过... 我的心软了一下。 好吧好吧,我找了个还行的角度拍了一张发过去。 然后就收到了她的激情夸夸,昨晚的坏情绪也随之消散地一干二净。 ...... 幸运的是,我仍然可以去海城。 机票订在初六的下午三点,我要先从我家坐火车坐到南城,与尹苏叶她们汇合,然后再一起去机场。 我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妈妈只是在旁边看着,偶尔提醒我身份证要保管好,不能喝陌生人给的东西,等等。 直到我拉上行李箱,准备出门。我刚想和她道别,她却默默地走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好吧。 不道别就算了。 我检票过了安检,独自一人坐在火车上,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火车越是往前开,我那颗激动的心就跳得越厉害。 “我已经在火车上了。”我给尹苏叶发语音,“马上就能见到你了。” 过了二十分钟,火车开始慢慢减速,我拿上行李,以最快的速度往出站口跑去。 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尹苏叶,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身材高挑又惹眼。她可是我的女朋友诶,我莫名有些洋洋得意。 我与她视线交汇,她朝我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招手。 我跑过去,和她抱了满怀。 十几天来的思念在此刻化为实质,融化进这个无声的拥抱里。 糖果Kiss 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对于检票流程我有些陌生,不过一路上有尹苏叶带着我,我感到无比安心。 我的座位是靠窗的,起飞时能看见地面离我越来越远,直至触及云层,我要用一个俗套的比喻句来形容:这些云好像软软的棉花糖。 南锦她们的座位和我们是分开来的。 尹苏叶坐在我旁边,用手机阅读器看书。 “你在看什么?”我小声地问她。 “《轻舔丝绒》。”她抬眼看着我,“怎么了?” “哦。”我拉过她的手臂,摩挲了几下她的手指,“这个讲的是什么?” “我才看到开头,大概讲的是一个牡蛎女孩爱上了一个歌剧演员。” 她放下手机,回握住我的手。我把头倚在她肩上,黏糊糊地去蹭她。 “要睡一会儿吗?还得两个多小时才到。” “我不困。”只是想靠着你。 尹苏叶的皮肤很好,近看都看不到毛孔。她的睫毛很长,温柔地垂落下来,遮盖着眼尾。嘴唇是淡淡的粉色,泛着水润,让人忍不住想亲上去。 我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几乎都在低头玩手机。 我凑到她的嘴边,轻轻地吻了她。 是甜的。 “你吃糖了吗?”我问她。 “吃了。”她将手伸到口袋里,拿出几颗糖果,“你要吃吗?” 我刚准备去拿一颗,她就把手收了回来,“我突然不想给你了。” “为什么?”我装作生气,跟她撒娇,“可是我想吃。” 尹苏叶自顾自地剥了一块糖,放进自己的嘴里,发出牙齿和硬糖碰撞的声音。 她真的好过分啊,不仅不给我吃还在我面前炫耀。 “其实你要是实在想吃也可以......”她突然凑了过来,在我耳边低吟,语调暧昧婉转,“自己来吃。” 草莓味糖果的味道瞬间占据了我的整个嗅觉系统。 我的头脑一阵晕眩。 我抵抗不住这样的诱惑,吻上了她的唇。我的舌头试探性地探入她的口腔,小心翼翼地寻找糖果。 心脏砰砰地跳动着,在公共场合与她亲热——这个事实让我感到难堪又刺激。 我无法克制地去看其他旅客的反应,生怕被他们发现我们此刻的行为。 嘶...... 我的下唇被她轻咬了一下,随后呼吸便被她掠夺过去。 她用力地吮吸我的舌头,舌尖轻扫我的上颚。我开始不住地打颤,心里慌张极了,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此时唇舌相交发出的水声大的离谱,恐怕整个机舱里的人都会听见吧。 我尝试着推开她,她却越吻越深,糖果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果味。 “不要了......”我用力推开她,小声地平复喘息,“会被人看见的。” “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尹苏叶安抚性地拍着我的肩部。 我的脸烫极了。 “我们这个位置在角落,真的不会有人看到的。” “好吧。” “能不能再亲一下?” “不要了,真的。” 事实上我很享受和她的亲吻,我喜欢被她全盘掌控着的感觉。但总会让我失去理智。 尹苏叶眉目间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好了,亲过了。”我红着脸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好乖。”她摸着我的头,像摸一只猫一样。 “要是困就靠我肩上睡一会儿。”她说。 “我不困啊。”我坚持着,“真的。” ......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的眼皮开始往下掉。完了,我好像真的困了。 我像上课打瞌睡一样点着头,点了一会儿,我感到被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 后来我是被尹苏叶拍醒的,“马上要落地了。” “嗯......”我还有些昏沉。 “你不是一直说不困吗,刚刚都睡得打呼了。” 啊?我还打呼了...... “真的吗?声音很大吗?” 她笑了笑,“不大,就是稍微重了一点的呼吸声,还挺可爱的。” “好吧。” 下飞机后,我们在出口寻找南锦和唐韵然的身影。 应该是还没下来,我们站着等了一会儿。 南锦一下飞机就和我们招手,唐韵然站在一边看起来像是没睡醒。 海城位于南部,一月的气候很温暖。我还穿着来时的毛衣,此时已经感觉到有些热了。 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去酒店,司机应该是本地人,她将酒店说成“酒diang”,我们和她说谢谢,她向我们回“莫关咦”。 我朝尹苏叶挤眼睛,在她耳边问她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说她也不太了解,只知道“莫关咦”是“没关系”的意思。 这里的植被很茂密,路边就能看到许多高大的椰子树。 尹苏叶提前就订好了房间,她订了三间房——当然是我和她一间,另外两个人一人一间。 我们把行李提上去,然后各自回房间。 回去的时候南锦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疑惑。仿佛在质疑,你们俩怎么睡同一间房。 我和尹苏叶的房间是双人床,此时已经快要七点了,来的路上大家都很疲惫,于是就在酒店的餐厅简单地吃了晚饭。 我洗完澡坐在自己的床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给我妈发了一条短信报平安。 正在发呆的间隙,尹苏叶推开浴室的门,水汽从里面跑出来,在空中形成一圈薄薄的雾,我几乎能闻到她用的沐浴露味。她穿着吊带睡衣,沟壑若隐若现,腿部线条也出奇地流畅。 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又自觉口干舌燥,匆忙地将视线移到别处。 随后,我听到她吹头发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她吹完头,躺回她自己的床上。 “要关灯了吗?”她问。 “关吧。” 啪嗒。 灯光随着她的动作而消失,周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我的手机还发着光。 “早点睡,今天太累了。” “嗯。” 黑暗将她的声音放大,不断地在我脑中回响。 躺了半个小时。 我听见她还在翻身的声音。 我终于按捺不住,问她:“你睡了吗?” “没有。” “那我可不可以抱着你睡。”就像之前那晚。 “可以。” 得到了她的应允,我掀起被子,躺到她的身边。 补偿(亲亲摸摸) “你不是说,等到了海城补偿我的吗?”我拉住尹苏叶的手,轻轻地摇了两下,“要怎么补偿啊?” “不知道。”她的声音又变得软软的。 随后,她的唇贴上了我的,触感柔软冰凉,带着一丝樱花味牙膏的味道。 “这样可以吗?” “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 我得到了一个吻,但是始终觉得不够,也许是我太过贪婪,此时竟想着更出格的事。 她的唇离开了我,我们的呼吸微微交融着。 “那这样呢?”尹苏叶带着我的手,进入她的吊带内里,刚触及她柔软的肌肤,我便条件反射般地想抽回手。 “怎么,不喜欢这样吗?”她按住我的手,我被迫揉捏着她的乳房。 很软,顶端还在一直摩擦我的手心。 “瑶瑶,”她的声音带着喘息,轻声叫着我的名字。 血液往我头上聚集,我的脸几乎都要涨得发红,幸而黑暗可以掩盖我的慌乱,“喜欢......”我小声地回应她。 尹苏叶不再按着我的手,而是转变成我主动地揉捏。我的血液躁动着,叫嚣着欲望。 “软吗?” 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耳朵上,引起一小阵剧烈的颤抖。 “软......”我的嗓音哑的不像样子。 “再用力一点也没关系的。”她循循善诱着,亲自引领着我朝名为“欲望”的花园走去。 “嗯......”一道暧昧的喘息从她口中倾泻而出,我的大脑开始变得混乱。我用手掌包裹着那团绵软,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生怕损伤到她的乳房。 尹苏叶在一片黑暗中寻找到了我的唇,与我深吻。她的睫毛扫过我的脸颊,轻轻颤动。 我的灵魂被她攫取,彻底与她在无边的黑夜里沉浮。 四肢被吻得酸软,我的手已然从她的睡衣里滑落出去,垂落在一边。 “好了。”她放开我,随后又给予我轻轻一吻。 我仍在平复喘息。 “睡觉吧,今天很累了。” 随后,我被她拢进怀里,安抚着背部。 戛然而止的亲吻,让我感到格外的空虚,我不适地夹了夹腿,感到腿间一阵湿意。 我再一次起了反应,于是强忍着羞耻闭上眼睛,努力尝试入睡。 第二天一早,尹苏叶便轻手轻脚地起床了,因为我在酒店会睡得不安稳,所以对身边的动静很敏感。 “你要走了啊。”我揉着眼睛问她。 “嗯,那边定的时间是八点。”她正在涂护肤品,“是我动作太大吵醒你了吗?” “不是,我生物钟就这个点。” “再睡会儿吧,还早。” “你晚上几点回来呀?” “五点结束,我们应该五点半左右到酒店。” “哦。”我又躺回被子里,眷恋地嗅着被子上尹苏叶的味道。 “待在酒店会不会无聊,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不要吧,我跟在后面会累赘的,你们去就行了,我待在酒店玩手机,不会无聊的。” “那好吧。” 尹苏叶换掉了睡衣,后背裸露出来,依稀能看见胸部隆起的线条。又想到昨晚的纵情,我不禁脸红了起来。 我的目光落在她的腰部,正中心有一个很小的黑点。 看起来形状很规则,不太像痣。 “你腰上有一个黑色的小点是什么?” “哦,这个是我纹上去的。”她此时只穿了一件文胸,毫不避讳地转过身来与我对视,“你怎么又脸红了?” “我没有脸红啊!”我狡辩着,然后一头埋进了被子里,“真的没有。” “好,你没有脸红,是我脸红了。” 我把头从被子里解放出来,尹苏叶已经把衣服穿好了。她今天穿了一件丝质衬衣,最上面留了两颗扣子没扣,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 “那我走啦,你乖乖在酒店,中午我给你点外卖。” “好,拜拜。” 尹苏叶走过来,又抱了我一下,“拜拜。” 下午五点二十,她就敲响了房门,还提早了十分钟。 “现在去海边还能看到夕阳,走吧?”她把包放在桌子上,又去卫生间洗脸。 “走吧。”我心里泛着期待,默默想象着夕阳的景色和宽阔的海洋。 作者有话说: 抽空码了点,但是有点少(对手指) 在外面就忍不住要亲我了(H) 海城的面积并不大,并且大部分都是与海洋交界的,公路旁就可以看见大片大片的沙滩。 此时外面的天还是蓝色,太阳挂在斜下方,散发出浅金色的光束。 尹苏叶将晚上的饭店定在了一个海滩旁的海鲜餐厅,我们四个人坐在露天的一个小桌上。晚上的海风吹在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这还有山兰酒。”南锦翻着菜单,“山兰酒是什么?我好像没听说过诶。” “我也没听说过,点两杯试试?”尹苏叶坐在我旁边,柔顺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的侧脸。 “好啊。” “再点一份这个海鲜火锅。”尹苏叶拿笔勾画着菜单,“还有椰子鸡,也试一下?” “好。” “那先这样,不够再加。” 这家店的服务态度不错,上菜也很快。 一杯红色的液体被端上来,“您点的山兰酒。” “嗯,谢谢。” 是暗红清透的颜色,有些像红石榴汁。吸取上次的教训,我决定滴酒不沾。 南锦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随后眯起眼睛,“有点糯米味,还挺好喝的。”她将另一杯推到尹苏叶面前,“你喝一口。” “嗯。” 尹苏叶将头发撂到耳后,尝了一口酒,“是还不错。”然后转头看向我。 她的唇粘上了淡淡的酒液,显得红润诱惑。我微不可觉地吞咽着口水,眼神粘在她的唇上。 “瑶瑶,你要尝一下吗?” “不了吧,万一又醉了。” “没事,就一小口,不会醉的。” 她居然怂恿我喝酒。 于是我接过她手上的酒杯,就着酒杯上淡淡的口红印喝了一小口。果真像南锦所说的,有着甜甜的糯米香。 “好喝的。”我说,然后在桌子下去寻尹苏叶的手,拉住她的指尖,轻轻地捏了两下。 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我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悄悄地亲密。就好像,在这喧嚣的世界中,有独属于我们之间的爱意。 尹苏叶朝我看了一眼,目光似水一样温柔,随后我的手指被她紧紧地回握住。 在我们吃完饭时,天边的云霞已经变了色。 太阳降落到海天的交界线上,整片天空像是被孩童用鲜艳的画笔随意涂抹了。绚丽浪漫的夕阳像木槿花一样用力地绽放,直至凋零。 “我们可以拍照吗?”我拉着尹苏叶的衣角。 至少,要留下曾经绽放过的痕迹。 “当然可以。”她温和地笑着,“你来拍吗?” “嗯。” 我拿起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将我们和这片天空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相片中,我与尹苏叶亲昵地靠在一起,但她却没有看向镜头。 她在看我。 “你没有看镜头。”我把照片点出来给她看,“再拍一张。” “好。” 于是我们又拍了一张。 唐韵然说今天太累,所以先回酒店休息了。不过看她今天状态确实不是很好,都没怎么说话。南锦见唐韵然回去也跟着走了,只剩下我和尹苏叶。 我问她:“你不是也在外面跑了一天吗,要不要也回去?” “我还好,我们再散会步回去吧,你今天在酒店闷了一天了。” “好。” 傍晚,沙滩上的游客仍然很多,我们脱了鞋拎在手上,赤脚踩在软沙上。细软的沙子挠着我的脚底,渗入掌心的纹路。 海浪拍打我的脚踝,将我们走过留下的脚印冲刷得一干二净。 潮起潮落,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而我这时却很想吻她。 我没有询问尹苏叶,而是直接走到她面前,将唇送过去与她相碰。 在海城,我可以只做纪瑶,我不是妈妈的女儿,也不是别人口中的高材生。我只是一名游客,可以不顾忌别人的眼光,与喜欢的人肆意轻吻。 尹苏叶露出错愕的目光,随后又了然地勾住我的后脑,在我脸上轻轻地回吻了一下。 “瑶瑶这么喜欢我吗?”她问,“在外面就忍不住要亲我了。” “嗯,特别喜欢。”我不再将感情藏在心里,而是坦然地表露。 等我们回到酒店时已经九点多了。 刚进门插上房卡,尹苏叶带着酒气的吻就落了下来。 我的呼吸被她弄乱,她的热情似乎要将我吞噬。“嗯……”我难耐地喘息。 随后我的身体被她抱了起来。 她看似瘦弱的手臂却异常的有力气,我被放在床上,随后尹苏叶便压在我的身上吻我。她的唇从耳垂游移至脖颈,炙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肌肤上,又激起我一阵颤栗。 尹苏叶的手在我的腰际游移,我似乎能感受到她的犹豫。 我极度渴望着被她触碰,于是轻轻拉着她的手往上带,她将我的胸衣推了上去,我闭上眼睛,却格外分明地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 “瑶瑶的乳头都立起来了……好可爱……” 好羞耻…… 可是我的大脑却不受控制地兴奋起来,急切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等了很久她却没有动作。 我睁开眼对上她的目光,再往下看,就是我赤裸淫靡的胸部,我心生羞意,想用手挡住。刚想抬手,就被她紧紧地钳制住,按在床上。 我羞恼极了,此时就像一个巨大的玩偶一样被她放在手里摆弄着。 “尹苏叶……”我祈求地喊她的名字。 “嗯……”她的嗓音也变得沙哑。 她湿热的口腔包裹住我的胸部,我发出一声喟叹。随后她开始挑逗似的用舌头在乳头上打圈,又痒又酥麻的感觉传入我的大脑。我动了几下腿,几乎能感觉到内裤早已被濡湿,黏腻地卡在我的腿间。 然而另一边却空虚的吓人。 最后一根弦“啪”的一声断裂。 我强忍着羞耻,小声地哀求她,“另一边也舔舔。” 她离开了我的胸部,发出了一声轻笑。 我微睁着眼看她,却看见一道银丝拉在我的乳头和她的嘴唇之间。 好色情…… 尹苏叶又去亲吻另一边的乳房,她含住我的顶端,随后重重地吮吸,像是婴儿在吮吸奶水一样。 我可耻地幻想着,如果真的能用奶水哺育她就好了。这个幻想在我脑中不断地放大,让我更加兴奋。 被做哭了(H) 一切都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驶去。 尹苏叶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鲜活的心脏紧贴着我的小腹,“砰砰”地撞击着我的灵魂。 我伸手去解她的衬衣纽扣,纤细而有力的腹部线条显露出来。尹苏叶此时衣衫半敞着,浅蓝色的内衣托起她胸前的饱满。 那只银色的蝴蝶在她的心口扑动着翅膀,振起微弱的涟漪。 与我的不同,她的身体像是熟透了的李子,一靠近就能闻到浓厚的果香。 当尹苏叶手触及我的小腹时,我用力地颤抖起来。她的指尖带着滚烫的热意,将我的皮肤灼烧得发红。 不可否认的是,此时我的下体应该已经湿得一塌糊涂了,我欲盖弥彰地夹紧双腿,企图想掩盖这个不齿的事实。 尹苏叶隔着一层布料抚摸着我的臀部,她的嘴唇几乎贴在我耳边,“瑶瑶,把腿打开,好不好?” 热意直钻大脑。 她是摄人心魄的鬼怪,蛊惑我,引诱我摘下罪恶的果实。 而我怎能抵抗她的诱惑? 此时我是她忠诚的信徒,她说什么我都会照做。我微微分开了双腿,将身体交付于她。 当她的手指触及我的腿心时,我清晰地感受到我的阴道猛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后有液体从我体内汩汩流出。 “都这么湿了……”尹苏叶的手指抚过我阴唇的缝隙,“瑶瑶是不是很期待接下来的事?” “没有……”我作着无力的辩驳,随后把脸埋到她的肩上,不敢直视下身的淫靡。 尹苏叶开始动作起来,隔着内裤缓慢地揉着我的阴唇,快感来得很直接,臀部的肌肉也被牵连得痉挛起来。 然而,当下的这一幕,却与那日在尹苏叶家里的那个荒诞的梦境高度重合起来。 我又开始觉得这一切都变得虚无。这场旅行和这段亲密关系,是我从前连幻想都不敢有的。 “在想什么?” 腿间的肉被她掐了一下,我这才回过神来。 她重重的按了按我的阴蒂,我被刺激地叫出了声,“啊……没有想什么。” “是我做的不好吗……”尹苏叶的嗓音有些沙哑,随后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之前轻柔缓慢的性事一下子变得狂风骤雨,我的阴蒂被她不留情面地揉弄起来。 我双手攀着她的后背,指腹抵着她的肩胛骨。难以承受这样的快感,我的大脑几乎要停转了。 “嗯……等一下……”我去拉她的手腕,她却像没有看见一样继续着动作。 下身饱胀的快感像是要炸开一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我像飘在空气里的一粒尘埃,任何微小的动静都能将我吹得飘荡起来。 我向后缩着身体,努力忍着喘息,却被她的另一只手按住,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承受灭顶的快感。 “嗯……啊……”高潮来得猛烈,我的大脑几乎空白一片,快感向躯干和四肢传递着,抑制不住地流出生理性眼泪。 “高潮的瑶瑶好可爱。”尹苏叶抽出手,抚摸我的脸颊,她注意到了我的泪水,询问我,“怎么哭了?” 她用手背在我脸上轻柔地擦着,脸上露出怜惜的表情。 身体软得没力气,我靠在尹苏叶身上平复着呼吸,“它自己流出来的……我没哭。”我解释道。 “太舒服了所以会流眼泪是吗?”她脸上带着轻柔的笑。 明知故问……平时怎么没见过她这么恶劣。 我忍着羞意,微微点了点头,“嗯。” “那要不要再来一次?” 尹苏叶又在诱惑我了。我红着脸埋到她的胸前,抓着她的手放到我的腿心。 我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了。 我听到她轻笑了一声,随后用温柔的声音说,“把内裤脱掉好不好?” “嗯。”我的声音闷在喉咙里。 随后,我的身体被放平了躺在床上,裙子和内裤被脱得一干二净。我羞怯地用手去遮挡空荡荡的腿间,双腿也紧紧地并拢着。 尹苏叶用手撑着身体,一路从我的胸部吻到小腹。她的嘴唇柔软滚烫,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烙印。 “瑶瑶,把腿分开。”她说。 我顺从地依照她的指令,把手移开,分开了大腿。 私处毫无遮掩地就这样暴露在她的面前,我的脸烫极了。尹苏叶盯着我的腿心说,“瑶瑶这里也很可爱。” 随后,她开始抚摸我的阴唇。 “嗯……”我轻哼出声。 没有了布料的阻隔,手指的触感变得异常清晰。她的手指在我的小阴唇间滑动,蹭到上方的阴蒂时,我的身体随之颤动。 “瑶瑶变得好湿好软……”尹苏叶将手指放到我的面前,食指和中指相互蹭着,上面沾满了我的体液,“把我的手指都打湿了。” 我身下又变得空虚一片,又觉得被她调戏了,有些愠恼,“你不要再给我看了……” “嗯,不给你看了。” 她的手指又回到我的阴户,隔着阴唇揉弄阴蒂。经过了一次高潮,我的身体却变得更加敏感了,才揉了几分钟,我就痉挛着身体到了高潮。 尹苏叶与我亲吻,我们交换着彼此的津液,仿佛要在此刻相融。 我感受着她的热情,攥着她的手指,努力从这场性事中捕捉她浓烈的爱意。 —————————— 雨声(H) 那晚我在尹苏叶的手上高潮了两次,然后就彻底地失去力气,连澡也没洗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我睡到很晚才醒,却发现身上很清爽,没有一点黏腻的痕迹。我猜是尹苏叶后来又帮我擦洗过了。 我揉着眼睛去找手机,虽然此刻我的意识还是朦朦胧胧的。我肌肉记忆般地点开了和尹苏叶的聊天框——她好像习惯于给我发一长段语音条。 “瑶瑶,我先带她们去培训机构了,我给你买好早饭放在了桌上,醒了记得吃。还有啊,记得醒了给我发条信息。” 尹苏叶白天的声音和昨晚的一点也不一样,我抱着手机又点开了一遍语音条,仔细地听她的声音,然后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我给她发信息:我醒了。 我这才注意到这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 她那边回得很快:这么晚才醒,你是小猪吧。 然后是一张图片:一个饭盒,里面装着炒虾和一些肉类,以及米饭。 她说:我已经在吃午饭了,你快去刷牙,然后把早饭吃掉。 我:好,我现在就去。 我刚一抬腿,就觉得臀部的肌肉好酸,简直像昨天夜里跑了个八百米一样。我又想到了昨晚,脸不禁又开始发热。尹苏叶将我按在床上时的那双迷离的眼睛不断在我脑海重现,想到这里,我几乎又颤抖了一下身体。 桌上摆着几个像面包一样的东西,还有一杯饮料。我刷完牙之后把面包抓在手上啃着,然后慢慢地走到阳台上去。 尹苏叶订的酒店环境很好,推门就能看见海景。我昨天一天几乎都把时间消耗在这个小阳台上。 没过多久她就给我打来电话,“我吃完饭了。”她说,“我是溜出来给你打的电话。” 我感觉有些好笑,她又不是学生,为什么还要用“溜”这个词啊。 我问她:“你累吗?”她今天那么早就起床了,而且昨晚还要收拾睡死过去的我。 “不累呀。”尹苏叶的语气很轻快,“就是有点想你了,等这个培训结束,就可以和你待在一起一整天了。” 是的,还有明天一天就结束了,我心里也在焦急地想念着她。 “我也想你......”我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羞耻地开口:“尹苏叶......我感觉屁股有点酸。”说完我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这句话撤回。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是昨晚做得太过分了吗?” 我现在想用脚趾扣个厕所把自己关进去...... “也不是......就,稍微有点酸。”我补救地说,“没事,应该过一会儿就好了。” “嗯,可能是你太缺乏锻炼了。” 好吧,确实是这样,我从小到大一直秉持着非必要不运动的原则,身体素质堪堪达到及格线。 “我先挂了,那边课要开始了,晚上见。” “拜拜,晚上见。” 下午阿姨来打扫卫生,也将床单被套更换了一遍。晚上尹苏叶回来时已经将近九点,她的脸上透露着疲惫的神情,我知道她一定是很累了,于是我们在酒店餐厅简单地吃了晚饭。回房间后,我们各自洗了澡,然后我钻到尹苏叶的被窝里抱着她。 她在我的胸前轻轻地蹭着,像是小猫在撒娇一样,她说:“今天好累啊,站在那里一整天,腿好酸......” 我试探地伸出手,去触摸她柔软的发丝,然后轻轻往下顺着,“好辛苦啊,我帮你捏捏腿好不好?” “不要。” 尹苏叶此时有点像个小孩,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举止。 “就想抱着你。”她说。 心底好像被什么东西剐蹭着一般,我低头去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 过了十几分钟,我小声地喊了喊她的名字,没有回应。尹苏叶居然已经睡着了,天哪,这得是有多累...... 我收紧了怀抱,感受着她的体温,也跟着沉沉地睡去了。 早上我们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那边的负责人打电话来说,今天由于天气原因培训暂停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密集的雨点声叩击我的耳膜。 外面在下暴雨。 偶尔也有几阵雷声。 虽然已经九点多了,却还像在寂静的长夜一样。尹苏叶的睡衣被压得起了褶皱,我的腿和她的腿缠绕在一起,紧密地像是两条水蛇。“再睡会儿吧,反正今天没事了。”她关掉手机。 我“嗯”了一声,又抱着她继续睡。 再次醒来时是中午十二点,窗外的雨下得愈加得大了。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闷闷的声响。天空也变得乌蒙蒙的,像是一个巨大的罩子罩在我们上方。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是黑黑的一片。我们都没什么食欲,只是把昨天剩下的面包吃了,勉强填饱肚子。吃完又躺回床上,和她紧密地相互依偎。 我们似乎被世界抛弃了。然而幸运的是,我们仍可以用力地拥抱着彼此。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温馨的拥抱变得不再纯洁。 也许是她坚硬的乳头透过两层薄薄的布料,剐蹭到了我的锁骨,也许是与她相交迭的双腿触及了禁忌之地。 然而我们并没有去追究这场情事是如何开端的,一切都发生得很自然。 我的呼吸率先被弄乱,我的脖颈被她亲吻着,我的双手与她紧紧地相扣。 尹苏叶不疾不徐地亲吻着我的每一寸肌肤,仿佛是品鉴师拿着放大镜检视着她的珍宝。我的身体在此刻为她颤抖,我的灵魂也完全被她所占有了。 雷声(H)(轻微sp) 慵懒的睡意被灼热的情潮所替代,昏暗的房间里充斥着迷乱的呼吸声。 我穿的睡衣很宽松,一扯扣子就尽数脱落了下来。食髓知味,经过上次,我的身体在尹苏叶面前变得更加坦荡和诚实。当她的吻一落下时,我的身体就不自主地起了反应,好似有什么开关一样。 尹苏叶的眸子里带着丝丝欲色,眼波如弯曲的小溪一般婉转。 她的手抵上我的腿心,熟练地刺激着阴蒂。快感一波一波地在我体内积聚着,我放纵了喘息,声音娇媚得连我自己都认不得。 “慢点......嗯......”我低声地在她耳边喘息,“啊......” 高潮抵达前的那一刻总让我不知所措,过于强烈的快感将我的意识打得溃不成军。我无助地抓着尹苏叶的衣角,然后不自觉地夹紧双腿。 “好可爱......”尹苏叶摸了摸我的头发,言语间带着笑意,“瑶瑶把我的手夹得好紧。”随后我就感到她的手在我腿间动了动。 可能是不小心的,她又蹭到了我的阴蒂,那里高潮过后仍然很敏感,我又微微地颤抖了一下身体。 然后才意识到我会把她的手夹疼,于是连忙分开腿,让尹苏叶的手抽出去。 “我想抱抱你。”我朝她张开手臂,黏腻地和她撒娇。 “嗯。” 尹苏叶托住我的后背,我感受到后背有一丝微凉的水意——是她手指上的体液,她有些恶劣地在我的背上涂抹着打圈。 我不着痕迹地又湿了个彻底。 此时我的下体悬空在尹苏叶赤裸的大腿上方,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瑶瑶又湿了吗?”尹苏叶用手指挑起一抹银丝,“水都流到我腿上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我羞恼极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淫荡的一个人.....出于本能,我还是想替自己辩驳一下: “是刚刚你,那个的时候流的。” 我有点结巴,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吗?” “对。” “原来是这样啊。” 对啊对啊,就是这样。 “那为什么现在还在往我的腿上滴?”尹苏叶靠近了我的耳朵,气息滚烫。 自知狡辩不了了,我便沉默起来。努力收绞着阴道,企图让体液不要再流出来了,可是正与我期盼的相反,我绞得越紧就越发觉空虚,从上面看下去,尹苏叶的腿已经被我完全浸湿了。 “我喜欢诚实的孩子。”她没有由头地说了一句,“撒谎的小孩是会被惩罚的。” 她捏住了我的乳头,疼痛来得突然,我被掐地惊呼了一声。此时尹苏叶却是完完全全地带着上位者的姿态,将我掌控着。 “该怎么罚你好呢?” 我的神经紧绷着,在心里暗暗地期待着她的下一句话语和下一步动作。 “趴下来。”尹苏叶的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我听话地照做,将身体趴伏在床上。一声清脆的响声,随后痛意从我的臀部蔓延开来,突如奇来的刺激让我不受控制地叫出了声。紧接着,又是一下,疼痛渐渐转变为快感,挑拨着我敏感的神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打在身上是痛的,而我的身体却会不自觉的兴奋。难道我天生就这么放荡么? 尹苏叶足足打了十下,我不敢去想屁股的惨状。 我的脸完完全全埋在了枕头里,只能用身体去体会尹苏叶的存在。她的手在我的大腿根部游移,时而触及我的阴部。 “瑶瑶,把屁股抬起来。”她低声诱哄我。于是我将膝盖支起来,翘起了臀部。在她眼里,我的私处应当是被暴露得一览无余了。此时我像是被注射了兴奋剂,精神亢奋到了极点。 我感受到她的吻落在了我的腰际,她柔软的舌尖沿着脊柱线一路舔到颈椎,然后她低下头来与我接吻。 我的身体被她翻过来,变成了平躺。 她的发丝划过我的皮肤,却有些令人发痒。 “我可以进去吗?”尹苏叶问我。 我心知肚明是进去哪里。 而我愿意将我的全部交给尹苏叶。此时我的情欲将我裹挟,身体叫嚣着渴望被尹苏叶占有,一张口就是喘息,“可以......” “要是痛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尹苏叶的手指缓慢地挤入我的穴间,我条件反射地收紧了肌肉。 “好湿......”她说着,随后开始小幅度地抽动手指,这个体验让我感到有些陌生,我有些紧张地绷着大腿。 “放松一点,我的手动不了了。”尹苏叶用另一只手揉捏着我的胸部。 我照着她说的努力放松,却始终感觉一阵异物感卡在穴口。我被动地承受着她的抽插,体内逐渐升起一丝陌生的快感。尹苏叶加快了速度,不知怎么地,她好像顶着阴道内壁的某一个地方,那里一碰就很敏感。我尝试着往前收缩身体,努力逃脱这种失控的快感。 “不......唔......”每一次抽插都精准地捣在我的敏感点上,眼前尹苏叶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屋内突然变得明亮了一刹那,随后就响起了一个巨大的雷声。 仿佛是在对我此时淫荡性事的审判,天雷滚滚,上天要将我的恶劣行为公之于众。 我妈妈和我说过,只有做过亏心事的人才会害怕雷声。我从前几乎没有干过任何坏事,几乎连我妈的话都没有违抗过,因此面对打雷总是坦荡荡的。但现在不一样了,我骗了我妈一个人跑到海城,还和尹苏叶做了这样的事。我再也不是一个好人了,我想,我是一个绝顶的坏人...... 此刻我被吓得浑身发抖,额上也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我哭泣着去抓尹苏叶的手,想让她停下来。 尹苏叶见我不对劲,连忙停下动作,但此刻我的穴道已然开始不自觉地绞紧,随着她最后一次的顶弄,我一边哭泣一边到达了高潮。 流出的液体打湿了我的大腿,我开始哭得不能自抑,惊恐地看着我身上的一片狼藉。 尹苏叶无措极了,“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我摇着头,去寻找她的拥抱,眼泪滚烫地滴落在她的肩头,“尹苏叶......” “我真的好害怕。”我声音颤抖的不像样子。 高热 “害怕什么?”她轻柔地问我。 “打雷声。”我的声音有些抽泣,“雷会劈到我们的房间里吗?”我问了一个听起来有点蠢的问题,雷电劈到建筑物的概率非常小,我知道的。 “不会的。”她只是温声哄着我,“酒店会有避雷设施,我们在这里很安全。” 尹苏叶将我抱在怀里,轻柔地拍着我的后背。 夜里我发了高热。 尹苏叶找酒店前台要了温度计,对着我的脑门测温,一测就是叁十九度七。她要来了冰块,包在毛巾里给我降温,可是没用,一袋又一袋的冰都化完了,我的温度反而升高成了叁十九度九。 我浑身失了力气,头昏涨涨地疼。外面的雨仍然是急骤地下着,海城下一次雨几乎抵得上南城一年的雨量。 “这样下去会烧坏的。”尹苏叶坐在我的床边,摸着我的额头。 我的眼皮沉重,再加上灯光刺眼,只能睁开一条缝隙。我看见她有些疲惫的神色,不禁自责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就发热了呢?我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 过了那一阵发寒的时期,我开始感到全身变得火热,内里像是被高温的炭火灼烧,就连呼出来的气息都带着高热。 我觉得我的头脑好像要被烧坏了,身上也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好疼。”我的眼泪又不自主地流下来。 “我试试看能不能找跑腿买退烧药。”尹苏叶语气有些懊恼,“都是我没考虑周全,出来什么药都没带......” “没事。”我拉她衣角,“撑过今晚应该就会退烧吧。” 天气恶劣成这样,哪会有骑手接单呢。尹苏叶低着头,在手机上划着。过了一会儿,她变得更加丧气了,“现在药店都关门了......”她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这么无措又绝望的样子。 “你也去睡会儿吧,不要太累了。”我有些心疼她。 “我不累。”尹苏叶语气坚持,近乎倔强地一直守在我身边。喝了一杯热水下去,我干涸的嗓子才堪堪好受些。一直到凌晨一点,我真的看不下去了,“我有点困了。”我说。 “那你睡一会儿。” “嗯,关灯吧,你也睡。” “好。”尹苏叶终于肯妥协去睡觉。 尹苏叶关灯后就躺到另一张床上。我翻过身去,假装自己已经熟睡——为了让她不再熬夜守着我了。 躺着躺着也就真的进入梦乡了,但头脑仍是昏沉得厉害。我一会儿感到寒冷无比,把整条被子裹在身上,一会儿又因为裹得太紧而出满一身的汗。 我清醒而浮沉地念着尹苏叶的名字,企图在梦里紧紧抓住她。但我的梦境既荒诞又现实,尹苏叶说她腻了,不想和我这种畏手畏脚的人再有牵扯,她要走了,要去寻找更自由更洒脱的女孩了。 而我又能做什么呢,我除了哭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离开我。 我的心痛得像被利器绞刺。 身体也被挂在处刑架上被烈火炙烤。好热,真的好热。如果此刻能有水源的话......我会把自己浸泡进去。 想着想着,还真的出现了一潭清丽的泉水。我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将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泡进水里。好舒服......我心里发出一声喟叹。这潭泉水柔软极了,天生还带着一丝冰凉的气息。 紧接着,这个梦不再狰狞恐怖,而是变得柔和起来。 天蒙蒙亮时,我率先醒了,此时外面的暴雨已然停歇。我看见尹苏叶和我紧紧地贴在一起,她似乎是累惨了,眼睛下方一圈都有些变青,嘴巴紧紧地抿着,像是在做什么紧急的梦。 此时头也不再疼了,周身竟没有一丝出汗后的黏腻。只是......尹苏叶的衣服好像都皱得不成样子了。我醒来后没有起床,而是继续和尹苏叶抱着。昨晚的梦还历历在目,让我此时更想与她黏在一起。 梦都是反的。我安慰自己。 睡了回笼觉,尹苏叶这时候也醒了,见窗外阳光正好,她要带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肺部有没有炎症。 我们去的是一家公立医院,比较正规,前面也没多少人排队。我遵循医嘱拍了肺部的CT,医生说没有炎症,发热可能是因为受凉了,再加上我刚到一个新地方有些水土不服。 尹苏叶这才放下心来。 回来的路上,空气中满是雨后潮湿的味道,椰子树的叶子不住地往下滴水。 除了身体仍有些轻微的不适,我的心情明朗了许多。 后来,培训时间被安排在了我们在海城的倒数第二天。我们趁着最后一天的空闲,去看了观音菩萨像。只有当走到雕像脚下时,才意识到她的宏伟。 我没有宗教信仰,不信佛,也不信鬼神。但总能听到人们赞叹菩萨,祈求菩萨。来来往往的人走到这里,都会停下朝观音菩萨跪拜。我也跟着他们,朝她拜了拜,心中默默地念着:保佑尹苏叶平安顺遂,保佑我母亲身体健康。 两个祈愿会不会太贪心了些。但我相信观音菩萨这么大度,一定会帮我实现的。 一个星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觉得什么都没干就过去了。去看菩萨像的当天晚上,我们就赶了回南城的飞机,回家的路上我有些沮丧,恹恹地提不起精神。 ———————————— 作者有话说: 我换封面啦~ 还有就是,我恨调休......调休是最弱智的发明...... 阳光 等飞机落地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尹苏叶开了半个小时车先把我送回家。外面很静,只能看见偶尔窜过的野猫。夜里的寒意刺进我的骨肉里,惹得我不住地打了几个喷嚏。 她把车停在离我家小区稍远的地方,然后帮我一起把行李搬了下来。 “快回家吧,外面冷。”尹苏叶推着行李箱,欲要送我。 我慢下脚步,在她身前拦住她,“不用送我了,你还要开好久车呢……”同时也是出于恐惧,我害怕她靠近我家,害怕我们之间不寻常的关系被邻居不小心看见。 “好吧,那我先走啦。”尹苏叶没有坚持要送我,她把行李箱交给我,然后在原地顿了顿,说,“抱一下?” “嗯。” 把分别的不舍又融入这个拥抱里,正如七天前我们相见时的思念。 她将我抱得很紧,几乎要把我揉进她的身体里,让我有了一种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错觉。我又很想哭。 “等你开学,我们会再见面的。”她安慰我,“好啦,回去吧。” 这时候又轮到我舍不得了,我拉住她的外套,低着头闷闷地问她:“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的。” “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我又问。 “不会。”尹苏叶好像笑了,她微微蹲下身子,用手擦去我流下的眼泪,“我只会喜欢瑶瑶一个人。” 尹苏叶怎么会这么好…… 她又亲吻我的脸颊,最后的最后,我吸着鼻子跟她道别。 尹苏叶和她的车再次在夜色中消失,行李箱经过粗粝的地方发出吵闹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更加突出。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轻轻地把行李放进我的房间,然后关灯,简单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在海城的每一帧画面都像走马灯一般地在我脑海里回放,我失眠了。在等到尹苏叶安全到家的消息后,我才放下心睡去。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仍是轻手轻脚地收拾自己的东西。突然,我翻到一件不属于我自己的胸衣,这个事实让我吓到腿脚发软。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我的房门,好在我妈还没起床。 我先是把它藏在我衣柜的最底层,然后转念一想,过几天我开学我妈肯定会来收拾我的衣柜……怎么办…… 这件曾经让我感到欲火焚身的胸衣,此时完全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放在枕头芯子里吧,我妈绝对不会想到去拆我的枕头,只要再等几天,等我开学,我就能把它带到南城去,还给尹苏叶。 …… 几乎就在我藏完内衣的下一秒,我的房门被没有预兆的打开了。我的心脏慢了一大拍,随后就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 “瑶瑶回来了。” “昨天凌晨到家的?” 我故作镇定地回答:“嗯,机票定的晚上。” “和舍友玩得开心吗?” 我倒不认为她真的关心我玩得开不开心:“还行。” “昨晚怎么回来的?晚上应该没有火车从南城发车吧。” “嗯……”我只犹豫了两秒,紧急编了一个事实,“打车的。” “你说话怎么有鼻音?感冒了?” “嗯,有点感冒,快好了。” “什么叫有点感冒,我看你挺严重的,中午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只是小感冒。” “纪瑶!你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看重吗?”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刺激。 “我说了,只是小感冒,用不着去医院。”实际上我已经去过医院了,但我不能和我妈这样说。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去不去?” 一副我不去就要和我断绝母女关系的样子。于是我妥协了,“去。” 下午我就被她拉去了区里的医院,但是也没找何玲,她按照流程帮我挂了号,和在海城时做了相同的检查,得到了相同的诊断:没有肺炎。 但我觉得我好像真的病了。 夜里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我惊醒,我极力想让我妈远离我的房间,可她对我的意见不甚在意,还是像以前那样,进我房间从不敲门。一大早就站在我的床前,定定地看着我。 我几乎能一感知到她的目光就可以条件反射般的睁眼,然后小心的伸入枕头底下去摸那件内衣。还在,那我就会松一口气。 这样折磨的日子我还要再坚持六天…… 我觉得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了。一边是对尹苏叶极度的思念,另一边是无尽的焦虑恐惧。 在倒数第叁天的时候,我几乎要看到曙光了。 但是这天我妈突然提出要帮我晒被子,我慌了,“不用晒啊,我被子不潮。” “外面太阳这么好,晒晒被子会把你怎么样?” “我不想晒。” 我妈却只是看了我一眼,径直地朝我的房间走去,我加快脚步赶上去,趁她抱走我被子的时候,光速把枕头里的东西拿出来,塞在口袋。 说起来也挺荒谬的,我这一天天的,跟玩内衣保卫战似的。 我把手插在口袋里,努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然后站到一边去看我妈晒被子。 那条被子被我妈扯着,最后架在了几根铁质栏杆上,铺平、伸展,接受着正直的太阳光的炙烤晾晒。 螨虫与微生物无处遁形,只能接受死亡的命运。 phonesex(H) he iye shu k u.c om 在太阳底下晒过的被子都有一股气味,听别人说是螨虫尸体的味道。晚上睡觉时,我嫌恶地推开被子,空条条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我的思绪涣散着,仿佛有白蚁在啃食我的脑袋。 这几天我的精神一直都高度紧绷着,像一根拉满的弓弦,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啪”的一下断得彻底。 二月的天气明明很冷,但我内里却燥热得厉害。 我确信我妈晚上不会来我的房间。于是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件内衣,这件应该是尹苏叶最后一天刚换下来的,还没来得及洗,结果不小心塞在我的行李箱里了。 我把内衣覆盖在脸上,深深地嗅着上面残余的气味。 没有一点肮脏的汗味,而是芬香的洗衣液味混杂着尹苏叶的体香,以及……她的奶香味…… 我一边贪恋地闻着,一边在内心唾弃自己的阴暗可悲,我这种行为和买别人穿过内衣来闻的变态有什么区别?我将手探进早已濡湿的内裤里,不留情地将手指送进去。 但未经前戏的穴道明显不适应这样直接的进入,我吃痛地将手指退出来了一些。随后,我试着去揉弄我的阴蒂——就像之前尹苏叶对我做的那样。可是我的性器官此时就像一滩死去的烂肉,毫无反应。 我有些着急,混乱的大脑不容许我再作更深一步的思考了,我加了些力道,无情地碾磨着探出头来的阴蒂,终于获得了一丝快感。 如果尹苏叶在我身边就好了……好想她能亲亲我。然而,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我只能靠自己的想象。 我极力说服自己的大脑,是尹苏叶在肏我,她还会亲吻我的乳尖,在我高潮的时候抱紧我,在我无助的时候给予我安慰。 高潮将要来临的时候,我咬紧了牙关,努力憋住自己将要泄出来的喘息。一阵酥麻的电流驶过身体,然而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空虚。 我解锁了手机,打开微信想看看尹苏叶睡了没:你睡了吗? 尹苏叶隔了两分钟回我;还没,怎么了? 我:我想你了。更多免费好文尽在:xu nh ua nli. co m 我:刚刚我自慰了。 发完这条信息后,我的心率明显加快了,我慌乱地期待着她的回应,想象着她此刻的表情她会怎么想我? 对面似乎停滞了一会儿,过了五分钟,她发过来一条信息:瑶瑶是想着我自慰的吗? 我:是。 尹苏叶:是拿着我的内衣自慰的吗? 我被吓了一跳,她怎么知道? 我连忙打字:你怎么知道的? 尹苏叶:我整理衣服的时候发现内衣少了一件,我怎么会不知道。 尹苏叶:所以是真的?我刚刚乱猜的。 这一切都被尹苏叶误打误撞地揭开,与之前的羞耻感不同,现在的感觉更有些像是破罐子破摔,我的生活早就烂得底朝天。我承认,我就是渴望尹苏叶,渴望她用力地占有我,将我肏得神志不清。只有那样我才会感到被她浓烈而真切地爱着。 我不想再做乖乖学生了。 去他爹的狗屁矜持。 我:我不想自慰了,想被你草。 要是放在一年前,我绝对不会相信有一天我会在手机输入法上打出这么直白粗鲁的话。 尹苏叶看到这条消息会觉得我淫荡吗?她会喜欢这样的我吧?我又开始焦躁,在聊天框里又想解释,但是一句话打了又删。她的名字却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尹苏叶:你那里有耳机吗? 我:有的。 尹苏叶:戴好了告诉我。 我轻手轻脚地下床,去抽屉里拿有线耳机。心里跟打鼓似的“砰砰”直跳。 我:戴好了。 然后她打来了语音通话,但我担心房间隔音不好,所以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在聊天框里打字。 缱绻慵懒的声音从这个有些古老的耳机中传入我的耳朵:“瑶瑶。” 她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几乎是刹那间的一秒,我的小腹就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一阵酸意从胃里下移。从耳机里,我清晰地听见尹苏叶起起伏伏的呼吸声。 她的呼吸逐渐变乱,渐渐地,变成了有些重的喘息声,“唔嗯”这些声音将我的双耳烧烫,尹苏叶在自慰这个事实不断地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第一次听到她如此迷乱的声音,每一声都精准地踩在我失去理智的边缘线上。我用手指抚上阴蒂,欲望很快就将我淹没,整个阴部都很湿,是刚刚已经高潮过一次的缘故。 我裹着软肉,用力地按着,这次我到得很快,我猜尹苏叶应该能从我陡然变化的呼吸频率里,感知到我已经高潮了。 “瑶瑶” 她又唤了一声。 “啊、”随着一声戛然而止,余韵绵长的呻吟,我知道她也高潮了。 尹苏叶的声音变得比从前沙哑,是被情欲摧残蹂躏之后的样子。我着迷地听着她的呼吸声。 “瑶瑶,你喜欢这样吗?”她问。 我用另一只干净的手回她:喜欢。 尹苏叶笑了,“喜欢就好。瑶瑶刚刚是不是偷偷高潮了?” 她果然发现了。 我解释道:听到你的声音就有点忍不住。 “刚才做得舒服吗?” 我:很舒服。 “舒服就好,好啦,太晚了,快睡觉!”她催促道。 我:我睡不着,最近失眠好严重。 我:哭唧唧. jpg “那你要不要听睡前故事?” 我:要。 那边传来一阵书本翻页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她的声音,尹苏叶讲的是关于小熊和月亮的故事。故事的最后,是小熊每晚都可以到湖边与月亮的倒影相聚。 温馨的故事从尹苏叶的口中讲出来,又格外的浪漫和安抚人心。 听完故事,我与尹苏叶说了晚安,便挂断了电话。 —————————— 被抛弃的宠物 这天我妈起得很早,她破天荒地给我买了豆腐脑当作早饭,但是是咸口的。我不爱吃咸口豆腐脑。我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更不想和她多费口舌,于是默默地吃着。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豆腐脑怎么能是咸的呢? “瑶瑶,我在想,是不是你上了大学以后,妈妈对你的关心少了。”我妈坐在餐桌的对面,手搭在大腿上,眼神捉摸不定。 “不少啊。” “我想离职。” 我放下手中的勺子,诧异地看着她,“什么?” “我说,我想辞职。”她又重复了一遍,语气很认真,“因为” “医生说如果我再继续讲课的话,咽炎会加重。” 其实医生这个建议挺对的,只要见过一次我妈讲课的样子,你会觉得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去和学生“周旋”。怎么说呢我妈是那种对学生特别负责任的老师,不管是基础多差的学生她都会想尽办法捞她一把。上课时会尽心尽力地讲最基础的知识点,这也就导致她不到五十岁声带就受损得厉害。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不是我妈的女儿,只是她的学生。那么她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听到她这样说我还蛮欣慰的,她是该休息休息了。 “妈妈是这样想的,我去你们学校旁边租一个房子,这样方便照看你。” 听到这句话之后我之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了,“我不需要你照顾我啊,我一个人可以。” “你需要。你不知道这两年妈妈在家有多不放心你吗?冬天担心你冷了,要是一个人在外面生病了怎么办?春天担心你早早地减了衣服着凉。”我妈说得几乎要掉出眼泪来,我知道她是真的担心我。但我真的不需要这样的关心。 更为重要的是,如果她要来南城,那我和尹苏叶怎么办? “我已经跟学校申请过了,应该再过几天就能通过。至于租房的事情我打算过一周再去看,你暂时先住在宿舍,等我找好了房子你再搬出来。” 为什么这件事就这么被她一个人决定了,丝毫不管我的意见 “可是我们班没有人走读啊。我又没什么特殊原因,辅导员怎么可能会同意我住在校外?” 我妈这会儿又变得神情自若,“没关系,到时候我去跟你们导员沟通。” “求你了,能不能不要来我学校旁边住?班上的同学会觉得我很奇怪的”我作着最后的挣扎,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哼。 “不能。”她的态度坚决极了,容不得我一丝的反驳,“管别人的态度干什么,做好你自己就行了,别一天到晚想那些有的没的。” 唯一的借口被她反驳了,我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真懦弱。 我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大腿肉里,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我没办法去忤逆她,于是只能将矛头指向自己。 …… 回到宿舍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失眠了,于是我向辅导员撒了谎,请了为期叁天的假期。凌晨一点,我冒着冷气,打车去了尹苏叶家里。 既然留给我自由的时间只剩一个星期了,那就好好享受它。 一团混杂着悲伤与愤怒的情绪将我裹满,随即又像棉花一样在我心头膨胀开来。 我好恨。 但我压根不知道去恨谁,在这个世界好像谁都没有亏待过我。恨我的母亲吗?我该恨她对我过于浓厚的爱么? 我想不通……干脆不去想了。从出租车下来的一瞬间,寒风将我的发丝吹乱,吹醒了我混沌的大脑。 我按响了尹苏叶家的门铃。 叮咚—— 叮咚叮咚—— 她好像睡熟了。 我从口袋里摸索出手机,给她拨了语音通话。 连续两次的“无人接听”让我丧失了信心。楼道里一片漆黑,我倚靠在尹苏叶的门上,活像一只被主人抛弃在外的宠物。 我已经请过假了,总不能再打车回宿舍,这样会吵到已经睡着的舍友。去酒店么?不行,我根本没带身份证出来……一堆想法在我脑海中冒着。 黑暗像一只巨大无形的怪物,它躲在暗处,想伺机将我杀死。折腾了一晚上,我的四肢有些酸软,头脑也变得沉重起来。但我不能睡,于是我强撑着眼皮,再次尝试着按响门铃。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我在心里企盼着尹苏叶能听到。 可是没有。 我彻底绝望了。冬夜的楼道像一个巨大的冷库,而我因为从宿舍离开时太过匆忙,只在睡衣外面简单地套了一件羽绒服。我此时已经被冻得浑身发抖。 恐惧和寒冷将我胁迫着,像极了童话故事里在街头将要冻死的小女孩,只是我没有火柴可以点燃取暖照明。这么想,似乎我还要比她更惨上一些。 就在我要失去意识时,我看到尹苏叶开门了。 再这样我真的要相信安徒生写的虚构童话了,原来人在死前真的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啊。 “瑶瑶?” “瑶瑶!你怎么来也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原来这个尹苏叶是真的……我的手脚早就被冻得冰冷僵硬,我尝试着想站起来,却失败了。 随后我被尹苏叶打横抱了起来,我看见她的眼睛,那双充满怜悯的眼睛。怎会有人的眼睛生得这样好看呢?我还是想不通。 —————————— “做一次就睡觉”(H) 我被尹苏叶带进她的房间里,随后跌进柔软的床铺,被子上还带着些许残余的体温。 “怎么突然就来了?而且还只穿这么点,晚上很冷的。”她的语气带着斥责,可目光却仍是柔软的。 “我在宿舍睡不着……”我下意识地咬着嘴唇,“很想你……就来了。” 我听见她微不可闻地叹气,“那也不要这么着急,你可以提前跟我约个时间,比如说第二天下午。以后不要再这么匆忙地过来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我点头。 “你在门口等了多久?” “一点半的时候到的。” 尹苏叶看了一眼挂钟,我跟随她的目光,看到时针正巧指向叁点,“你在外面等了一个半小时?为什么不敲门?”尹苏叶的眉毛皱了起来,“就这么傻傻地在外面受冻吗?” 我心里却生出一丝想将她的眉毛抚平的想法,“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我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摇了两下,“原谅我好不好?” “嗯。” 一股酸涩从我的胸腔中迸发出来。 没关系,我以后大概不能再这样随心所欲的出来找你了。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尹苏叶的房间里开着空调,很快我的手脚就回温了。尹苏叶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紧接着就躺在我的旁边。 我感知着床铺在一点点塌陷下去,尹苏叶背对着我。她好像生气了。 “尹苏叶……”我轻唤她。 没有回应。 “姐姐……”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只是太想见到你了,没有考虑那么多……我下次一定提前和你说好不好……” 下一秒,尹苏叶翻过身来,黑暗中那两行泪痕格外显眼。我慌张地用手抹着她脸上的眼泪,“你怎么哭了……” 然而等来的不是回答,而是激烈的吻。 很快我们的气息变得混乱,她用她柔软的唇瓣碾磨着我的唇,她的舌尖与我相互纠缠,又好似要将我吞吃入腹。我回应她相同的热情,吮吸着她的小舌,渡过她的津液。 我闭上眼睛,一滴雨水落在脸上,我这才知道她在流泪。 我不就是在外面多呆了会儿吗?她至于哭得这么伤心吗? “尹苏叶,摸摸我好吗?”我卑微地乞求着,等待着她的回应。我用掌心去抚摸她的柔软,顶端很快就像石子一样挺立在我的手心。一声柔媚的喘息从她口中泻出,挑拨着我的神经。我不经意间想到那天她在电话里,那副动情的声线。 我拉着她的手放进我的睡衣里,“尹苏叶……”,我凑过去吻她的肩和脖颈。等她开始揉捏我,同时回应我的亲吻时,我们之间沉闷的氛围才堪堪打破一些。 我主动将睡衣褪去,解开内衣的扣子,青涩地将我稚嫩的乳尖喂到她的嘴里。 “唔……舔一舔……” 我急切地催促她,虔诚捧着我的柔软邀请她品尝。她抬起睫毛朝我望着,微弱的黄色台灯照着她的脸庞,睫毛上微小的水珠发着光。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尽数被我堵了回去,她被迫含着我的胸乳,做着每个人类生来就会的本能动作。我跪坐在她大腿的两侧,抚着她的鬓角,如愿以偿地抚平了她的眉梢。 但很快,她湿热的口腔就离我而去,她眼角的湿润转移到了她的嘴唇上,泛着红润的水光。 “今天有点晚了。”她说,“先睡觉好不好?” “不好!”我的声量不受控制地加大,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我不想睡……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不想要我了?”眼泪夺眶而出。 “我想要你……”尹苏叶把我的睡衣捡起来,将我的身体盖住,“只是现在太晚了,我们明天再做好不好?” 我执着地把睡衣再次脱掉,整个人赤条条地暴露在她面前,“可是我现在想要。”然后开始自顾自地抚摸自己的身体。发红肿胀的乳头被我夹在指缝里,可怜地被挤压着。我的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在尹苏叶身上扭动起来。 “那好,做一次就睡觉。” 我被她翻转过来,后背贴在她的胸上,双手也被她的小臂圈在身后。她挺硬的乳尖不断摩擦着我的背部,酥麻的痒意让我生出一丝想要逃离的想法。 她的手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挑拨着我的乳头,我被刺激地叫出声来。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阴部,我的腿自然地大张着,露出脆弱的腿心。她用两只手指夹着我的阴蒂,交替地揉按。水声在密闭的房间里被放大。尹苏叶太了解我的敏感点,以至于我很快就泄在了她的手上。 高潮如浪花一般拍打着我的身体。 尹苏叶抽出手,用纸巾擦拭我的身体和她的手指,“好了,睡吧。” “嗯……” 我往尹苏叶的怀里缩了缩,“你抱抱我。” 过了一会儿,尹苏叶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我环抱住。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随着高潮而释放出来,我眷恋地蹭着她的脖子,问她:“你刚刚为什么要哭?” “因为……我很害怕你被冻死。”她说:“刚刚你在外面脸色都白了……我差点被你吓死了。我特别害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这么说有点不太好,不是诅咒你的意思……我想说,你能不能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不要生病。” 她是在担心我死掉吗? “我身体很好,不会死的。” “嗯……”尹苏叶又将我搂得紧了些,然后发出梦呓般的话语,“你要健康地活着……” “我会健康的。” 舔乳(微H) 早晨的时候,尹苏叶七点半的闹铃响了,而我的睡眠又浅,一下子就从床上惊坐起来,看见尹苏叶还没醒。但闹铃持续地响着,过了一会儿,她才慢吞吞地睁开眼,和我睁得滚圆的眼睛对视。 她欲掀开被子去换衣服,但又被我拽回进怀里。我迷迷糊糊地抱着她撒娇,“今天你能不能不去店里?”在家里陪我,就这一天。 尹苏叶刚睡醒,声音带着早晨朦胧的雾气,“那要打电话跟她们说一下。” 处理完理发店那里的事情,尹苏叶关掉手机,把手缩进被窝里。我瘦削的肩膀被她搂住,紧绷的神经跌进一个温暖安全的巢穴,变得再度松软起来。 正当我昏昏沉沉再次要进入梦境时,那个怀抱松开了。像是跌落悬崖一样,我被吓得浑身一抖,随后下意识地拉住旁边人的手臂。 她停下动作,拍了拍我的手,“我睡不着了,先去洗漱,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我也睡不着了。” “那就起来吃点东西。” 简单地吃了早饭,我们又像冬日的仓鼠一样,躲进温暖的被窝里不愿意出来。我把脸埋进尹苏叶的怀里,轻轻地蹭着她示好,她被我凌乱的呼吸弄得有些痒,发出带着气音的笑声。我愈发过分地想拉开她的衣服下摆,被她呵斥了一声,语气有些嗔怪:“你干什么!”但她却没有阻止我的动作,只是由着我胡作非为。 尹苏叶的皮肤上带着丝丝沐浴露的馨香,我动物般地将鼻子贴附上去,嗅着她的味道。她的小腹线条流畅,也许是因平时经常锻炼,显得健康而富有力量感。和我的完全不同,我的肚子只是因为太过消瘦而平坦得以至于微微塌陷下去,毫无美感可言,只有在吃饱饭时才会微微鼓起来一些。 我将被子拱起,趴在尹苏叶的身体上方,用湿漉漉的嘴唇与她的腹部的肌肤接触,一个个蜻蜓点水的吻点在上面,我又想抬头去看尹苏叶的表情。我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呼吸已经因为这些动作变得有些不畅。 等我撑起手臂,往上爬到被子外面时,我的头发早已凌乱不堪。尹苏叶看见我这幅样子,又是一顿笑。 “你这个样子好傻啊。” 笑了足足有两分钟,她伸出手帮我捋顺头发,因静电而竖起来的头发在尹苏叶的抚摸下软了身子,乖巧地贴回我的头皮。 一番折腾,尹苏叶的上衣不知何时早已脱落了,瓷器一样的肩膀半露在外面,惹得我双颊发红。头脑也跟着被烧烫,我从被子里伸出手,试探地去摸她身前的柔软。一开始只是轻轻触及,我看着她的表情,确认她不会反感我的动作之后,才敢稍稍加大一些力度揉捏。 一只手堪堪能握下,但此时我又生了别的心思,“我可以吃吗?”我红着脸小声问她。 “可以。” 得到尹苏叶的应允,我再次潜入被子里,循着香气找到了她的乳头。我伸出小舌轻轻地舔了几下,随后将饱满的乳头含进嘴里,用紧湿的口腔包裹着这点美好。 我隐隐约约听到她低声喘着气,于是受了鼓舞,再次用舌尖打转着舔舐。乳头像调皮的孩童一般躲闪着我的舌尖,而后又被我用力挤压,歪歪扭扭地倒在一边。我吐出一边早已被吮得发红发胀的乳头,去吃另一边。 “好乖,瑶瑶好像小宝宝吃奶。” 尹苏叶用温热的手掌摩挲我的头发,发出喟叹。我的视线被乳肉充盈,看不见她此时的表情,但我猜她一定是喜欢这样的,于是更加卖力地舔弄起来。 渐渐地,尹苏叶的手掌转移到我的胸前,那颗小小的敏感点被她夹在指缝里玩耍。 我含着她的乳头,闷闷地哼起来,“唔......”感到阵阵呼吸不畅,遂吐出茱萸,满脸潮红地望着尹苏叶的眼睛。 ...... 而此时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我妈妈打来的电话。 我被打断得不情不愿,尹苏叶松开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衣,“接吧。” 我接通了电话,她说学校那里已经通过她的辞职信了,再过叁四天她就来南城着手找房源。我心里烦躁,“嗯嗯啊啊”地敷衍回应她,等她一说完就飞快地挂断了电话。 而此刻看见尹苏叶的脸,我又不知该如何向她开口提及这件事。等到时候搬到校外,也许能和她相处的时间就会缩减很多。 如果这样长时间见不了面的话,她会不会对我就没那么喜欢了。或者,她会不会讨厌这样聚少离多的相处模式......我在网上看见过无数个异地恋分手的案例,更有甚者,说异地恋分手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虽然我们都在南城,但以后见面频率估计和异地见面的频率没有差别。 “怎么了?你妈妈和你说什么了吗?” 思绪被她拉回来,“没说什么,就是叮嘱我好好学习。” 尹苏叶顿了顿,“这样啊,不过你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尽自己努力就行了,该休息还是要休息。” “嗯,我有好好休息的。”我拉住尹苏叶的袖口,伸进去轻轻摩挲她的手腕,“要继续吗......” “嗯......”尹苏叶压抑着气息,忍耐地呼出一口气。 最后的缱绻(H) 尹苏叶解开我的衣扣,用手指轻刮我的乳头。酥酥麻麻的快感直直地窜进我的大脑,我的身体随着她每一次的动作而猛烈地颤抖起来。 “这里好敏感。”她灼热的气息从耳后侵袭而来,我不由自主地瑟缩颤抖起来。我的睡衣也随着她的动作从肩上缓缓滑落,她近乎痴迷地抚摸我的身体,手心烫过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我的穴口已然在悄悄地分泌液体。 如同巴甫洛夫的狗。当我得到尹苏叶的触摸时,身体就会条件反射地动情——这是我被她驯化的标志。她吻着我的嘴唇,轻柔地,拍了拍我的臀部,示意我脱掉内裤。 衣物很快就被剥离干净,略微稀疏的耻毛将阴户覆盖着,如同在保护着一个初生的婴儿。尹苏叶的手从我的腰际游离到大腿内侧,像羽毛一样轻扫过我的两片阴唇。 这对我来说简直是一场过分的撩拨,毫无疑问地,我湿得愈加厉害了。 我用双膝支撑着身体,此刻双腿却有些微微打颤。尹苏叶靠坐在床头板上,所幸是皮质的软包,不然她的背会被硌得难受。那双曾经给予我无限快乐的手,此时正轻轻地包裹住我两片鼓胀的阴唇。 “好湿,怎么会湿成这样。”她抽出手,手心里分明可见,一片都是晶莹的、散发着腥膻气息的液体。 明明已经做过不止一次了,但我还是会感到害羞。我默默地别开眼,脸也开始发烫。等到尹苏叶再次回到那里时,她用中指在小阴唇里磨蹭。阴核被指腹蹭过,我发出一声轻喘。 随后,她似乎是被这声喘息鼓舞了,开始认真地对待那颗阴核。肿胀发红的阴蒂冒出头来,又被她无情地按下去。我被刺激地扭起身子,主动将下身往她手心里撞。 “唔、嗯......”我紧闭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的叫声显得太过淫荡。 阴唇被压得很扁,快感将我空虚的心里填补的满满当当。我收缩着穴肉,体会高潮将要来临的前兆。快感一直堆迭、堆迭,直到满得溢出来。 “啊——嗯......”迷乱的声音从我喉咙里发出来。高潮到来时,我的小腹猛烈地痉挛起来,感觉到子宫在危险地往下坠。我的眼角分泌出泪花,又去找尹苏叶的唇,要跟她接吻。 她同样滚烫的唇被我衔着,我将舌尖探入她的口腔中,与她的小舌相互纠缠起来。 下身的液体已经扩散到了腿根,我不敢想象是怎样的风景......尹苏叶的手指在阴唇中滑动时,还能听到微弱的水声。刚刚高潮过,仍然敏感的阴核此时被触碰到,我又是一阵颤抖,“别碰那里了......有点酸。”我嘟哝着。 “好,不碰了。”她的手指离开了那里,来到了更加危险的地方,我清晰地感受着她在穴口打转。 而我下身被她触碰得更加空虚,脑中有声音一直叫嚣着想要多一点、再多一点。但那根手指却一直在外面徘徊着,引得我用力夹紧穴肉。 “要我进去吗?” “......嗯”我的声音很小。 “那你这时候应该说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胡乱装着傻,身体却不自主地向下坐,想将她的手指整根吞下去。 “瑶瑶是在邀请我进来吗?”由于分泌的液体过多,我很容易就吃下了一根手指。我听到尹苏叶在我耳边轻轻地笑了,“好乖,还会自己吃。” 她的手指律动起来,在我那过分湿滑的穴道里抽插。黏腻的水从她的指缝滑出,几乎要流到床单上。今天又得换床单了...... 被填满的快感在我脑海里驰骋着,我快乐地扭动身体配合她的动作,“啊、好舒服......”我双手扶着尹苏叶的肩膀,随着她的动作不住地喘息起来。体内的敏感点不断被指腹按压摩擦,我感觉这副身体都要坏掉了。 我剧烈地颤抖着,小腹沉得厉害,似乎有水液要冲出屏障喷薄出来。然而尹苏叶抽插地越来越快,根本就不给我慢慢享受快意的时间。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我尖叫了一声,随后想去拉住她的手,“慢点、慢点......要到了、啊——”我咬着唇,无助地将上半身靠在尹苏叶的肩上。 “不要了、”我小声地在她耳边呜咽着,“我有点想尿尿......” 尹苏叶啄吻着我的嘴唇,安抚着我,“没事的,可以尿出来。” “不行的......会把床单弄脏、啊——”她的手指仍在我体内动作,每一下都精准地捣在敏感点上,我无助地颤抖着身体,几乎要被这种恐怖的快感逼出眼泪。我的声音像被打碎的玻璃一样,破碎地呻吟着,企图缓解下身饱胀的快感。 “嗯、啊....”我颤抖地被送上高潮,身体无措地胡乱颤抖着,像风雨天被雨水击打的树叶。一阵阵温热的液体从穴口涌出来,将尹苏叶的整个手臂都打湿了。她亲吻了我的鼻尖,又将我眼角的泪水舔舐干净。随后她的拇指又按上我的阴蒂,一下子变成了双重的快感......再这样下去我可能真的会死掉。 “够了、够了,不要做了....” “不舒服吗?” 我被她的动作刺激地一颤,“唔....舒服的。” “那为什么不要做?”尹苏叶也因动情而急促地喘息起来,“我喜欢看你高潮的样子,再高一次给我看好不好?” “好....好....”我胡乱地应着,四肢早已脱力地瘫软在尹苏叶身上,仿佛一株寄生在她身上的菟丝子。她的手指再度抽插起来,而我的穴肉早已被她肏得酸软,无力地裹着她的手指收缩。高频的抽插导致我腿心的液体起了一些泡沫,从上面看下去,已然变成了色情的白浆,“呜....”我的小腹再度痉挛起来。 第二次高潮来得很快,我整个人像是被肏熟了一样,只要她轻轻一勾手指,就会激起我强烈的生理反应。我失去了力气,彻底从她身上滑落下来,歪歪扭扭地倒在床上,穴口仍在自顾自地收缩,吐出汩汩液体。尹苏叶也跟着躺下来,将我抱进怀里,轻轻地安抚我。 住在尹苏叶家里的这叁天,她没有去上班,只是在家陪着我。我们做了很多次,每次都做到我彻底失去了力气,她才将我抱到浴室,仔细地清理我的身体。然而我与她做爱时高度的热情引起了她的怀疑,“瑶瑶,是不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她有一次在事后问我。 我还是保持了缄默,“没有。” “真的没有吗?”尹苏叶摩挲着我的下颌骨,用那双迷茫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的,相信我好吗?” “嗯....我相信你。”我转过身,想躲避她的眼睛,然后抑制不住地默默流下眼泪。尹苏叶没有强硬地把我身体扭转过来,她只是轻轻贴近了我的身体,然后从背后将我圈住,我感觉到同样炽热的泪水印在我的后背。 荒地上的玫瑰(H) 她眼泪的温度随着她的离开而变得冰凉,衣服冷冷地贴在我的后背。 “我妈妈下周就要搬到南城来了。”我仍是背对着她,声音闷在喉咙里。 “嗯?我刚刚没有听清,可以再说一遍吗?” 尹苏叶又朝我贴近了一些,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我妈下周就来南城了,她要和我住一起。” 我转过身去,朝她露出我潮湿的双眼,将脆弱袒露在她面前,“所以、所以....我以后可能不太能和你见面了。”我用手揩去眼泪,“怎么办啊....尹苏叶,我不想见不到你....”我说得有些急躁,字句变得哽咽。 “没事的,你先不要着急,就算见不到面,我们还可以手机联系,对吗?”尹苏叶抹掉我的眼泪,“我知道你妈妈对你管得很严,我们可以等一等,等你大学毕业了,自己有能力了,就能过上自己的生活。你想啊,你现在已经大二了,离毕业只剩两年,两年很快的.....别哭了。” “不是这样的....我妈一定会让我考研,到时候就不止两年了,我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我会陪你的。”我被拢进她的怀里,眼泪尽数落在她的衣服上,她说:“相信我好吗,不管多久我都会陪着你。” “可是,我们都见不了面,一旦距离变远了.....尹苏叶,我真的不确定,你再过几年还会不会喜欢我。” “那你会不会因为见不了面就不喜欢我了?” 我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不会......”我坚信纵使有一天,我化成一坛骨灰,风也会将我引到尹苏叶那里去。穿过旷野、海洋,属于我身体的那一部分都将会找到她。 “那你为什么认为我是会变心的那个人?” “我不知道,我就是很害怕,害怕你新鲜感过了,觉得我无聊。而且你的条件这么好,应该很受欢迎的。”而我除了让她等待我,又有其它什么能给她的呢..... 一旦新鲜感过了,我就会彻底变成拽住她的累赘,只能用曾经的美好回忆拴住她。况且,谁会愿意和一个一年见不到几面的人谈恋爱呢。尹苏叶本该可以追求幸福的,我不该、不该自私地捆住她。至于我,烂在泥沼里的人,本就不该擅自去触碰她这样美好的存在。 “尹苏叶,我们分开吧。” “纪瑶,你刚刚说什么?” 我的脑子乱得一塌糊涂,脸上乌七八糟的全是泪水。我用力吸了一口气,“我说,我们分手吧。我们只谈了几个月,要是拖的时间长了之后再分手,我们会更难受的。以后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真的。”我掏出了百分之百的真心来说服她,却不能将我自己说服。 “不行。”尹苏叶咬着牙,眼眶充满了泪水,语调带着哭腔,“你不能和我分手。” “如果继续的话,对于我们两个人都是一种消耗。你能想象吗?几个月都见不到面,说不定到时候我的手机都会被没收,彻底失联。你能接受这样的恋爱吗?我真的不想耽误你。”说完这些话,我似乎恢复了一丝平静,只是在这平静背后,我的心在被自己亲手凌迟。 “不要分手好不好?”尹苏叶咽了咽口水,“你听我说,有什么困难我们可以一起面对,我完全可以接受这样的恋爱,我可以等你。”她顿了顿,又说:“还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失去新鲜感然后丢下你?” “纪瑶,我不会再遇见比你更好的人了。”说完,尹苏叶捋了一下耳边的发丝。咸湿如海水的眼泪将我和她这两具身躯淹没,我们走投无路喝下了海水——结果只能是越来越渴。 一起面对吗...... 可是人的耐心总有一天会被磨尽的。 “总有一天会遇见的。”我说道。 “你一点都不信任我.....瑶瑶,你告诉我好不好,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不会离开你。”说着,她开始亲吻我的眼睛,咸湿的泪水尽数被她舔舐干净。她颤抖着解我的衣扣,可是越着急就越解不开,她最后干脆把缝线扯断了。纽扣弹在地板上,发出几声清脆的响。我的睡衣一下子散开来,小腹上、胸上,仍然留存着红紫的吻痕。 尹苏叶将唇覆上那些痕迹,重重地吮吻。我的鼻腔里充斥着她发丝的味道,是那天在理发店,第一次闻到的味道。我的小腹酸胀,早已因她的吻而动情。 乳头被她含进嘴里,尖锐的牙齿抵在上面厮磨,丝丝痛意传入大脑,但这微小的痛感远比不上她给我带来的快乐。 尹苏叶摸到了我湿糜的下体,随后用两根手指进入了我,一瞬间,我感觉下体被用力撑开了。她从未如此鲁莽地进入过我,之前最多也只是用一根手指,浅浅地抽插,等到我适应之后才加第二根。我呜咽了一声,穴道紧张地收缩起来。 “唔——” 穴肉被重重地捣开,说不清是快感还是疼痛,又或者是这两者混合起来,让我的头脑一阵发麻。然而,我很快就适应了这种程度的性爱,阴蒂也被她的拇指很好地照顾到。她加快速度抽插着那处敏感的嫩肉,我感觉下一秒就要被送上高潮。 我的阴道开始收缩,将她的手指夹得更紧,仿佛是我的身体在挽留她,叫她不要走。我几乎要被这过分的快感折磨地晕眩,但此时尹苏叶却停下了动作。我被抛在半空中,不知该怎么办。 “你的身体很喜欢我。”尹苏叶凑到我的耳边,“那你呢?你也像它一样喜欢我吗?” 我的意志被她的话语软化,“喜欢——啊——”未等我说完,她又重重地抽插起来,熟悉的快感再次冲晕我的头脑。才刚得到一点快慰,她再次停止了动作,她问我:“喜欢为什么还要和我分手?” 我也不想离开你。内心有个声音在喊叫着,几乎要把我振聋。 而我只是张着嘴,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下身积累的快要炸开的快感几乎要将我逼疯。我扭动着身体,把臀部往她手指上撞。真是一副轻浮的身体啊,我在内心鄙夷地想。 “不许到......”尹苏叶无情地抽出手指,将水液涂抹在我的大腿内侧。很快,那些液体变得冰凉,贴在我的皮肤上慢慢地被风干。我的下身变得空虚,我感受到丝丝痒意——她的手指在我腿间滑动着。 我被逼出眼泪,“求你了....” “我们已经分手了。”她说,“这种事情只有和伴侣才能做,纪瑶,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呢?” 理智和欲望将我撕扯成两半,最真实的那一部分我被藏在笼子里,此时也被释放出来,叫嚣着、咆哮着。 我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违心的话了。 “不要分手....”我哭泣着,“不要离开我....求你了.....” 尹苏叶亲吻了我的耳尖,她说:“嗯,我不离开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 “好....” 之后的性事变得缓和起来,尹苏叶的动作变得循序渐进。高潮时,我双手紧扣着她的背脊,她的皮肤因此而发红,一片一片的红痕像是荒地上凋零的玫瑰花瓣。 埋葬 po18td.co m 很快,我妈在我学校对面租到了一个八十多平米的房子。那里设施比较齐全,只要收拾两天就可以直接搬进去住。辅导员也批准了我的走读申请。 当我妈进到宿舍来帮我收拾行李时,我的另外叁个室友有些诧异,其中一个人问我:“纪瑶,你要搬走吗?” 我平日与她们交情不深,此时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对,我准备搬到校外住。” 她对我点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就接着干起自己的事情。人与人之间都是淡漠的,就算我和她们早晚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等到分开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然的一句,“走了”。 住在校外其实很麻烦,早上起床需要比之前提早半个小时——因为要从校外赶到教学楼。搬出来的第一个星期,我很不适应,晚上基本都到两叁点才能入睡,早上起来也是精神萎靡,听课效率更是大打折扣。然而这学期课程的难度又是增长了一个阶梯,我不得不在课后花费更多的时间学习。 我的身体总是在超负荷地运转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连想尹苏叶的精力都没了。干什么事情都好累,甚至连从椅子上爬起来都要耗费我很大的精力。 每晚我会和尹苏叶打十五分钟的电话,她还是像从前一样,跟我分享她今天遇到的有趣的事,诉说她对我的思念。而我总是恹恹地,说不出什么能让她开心的话。一开口只有满满的负能量,所以我干脆不说话,只是听着她的声音。那些爱和快乐,在某个瞬间似乎真的存在过,但我一眨眼,又消失得彻彻底底。 像夜里梦境的幻影一般,碰不到,也抓不实。 我真的很讨厌我自己。 第二个星期,我在电话里又向尹苏叶提了一次分手。我没办法再维持这样的关系了,时至今日,我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累赘。这一天的到来甚至比我当时想象的还要更早一些。我真的没有力气,没有一点精力再分给尹苏叶了。我每天走路、吃饭、上课都变成了一个很大的工程,我需要比以往更强大的意志力才能支撑我做完这些日常琐碎的事。更多免费好文尽在:ie879.co m 尹苏叶再一次在电话里崩溃,她的声音变得颤抖,显然是哭了。而我的状态也没好到哪里去,第二天去上课时,我的眼睛肿成了一个大大的核桃,我戴上口罩,想掩饰我的异常。 像在表明什么决心一样,我拉黑了她的微信。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在担心我会后悔,怕我会忍不住再和她发信息——这样绝对不行,不能再与她有多的牵绊了,到此为止吧。希望尹苏叶能有一天彻底将我忘了,我要决绝一点,这样她就不会再留恋了。 那天下课,我被一个个子稍高的女性拉到了角落。她手掌接触到我皮肤的温度——我早已熟得不能再熟。 “为什么要拉黑我的微信?”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我恍若置身于梦中。 “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吸了一口气,“就算分手,也不能做回朋友吗?” 我沉默着。 “我知道你最近状态不太好,你说想分开,我可以接受”她退让了一步,“我们可以先分开一段时间,等你状态好一点了我们再讨论那些事情好不好?” “只是,能不能不要删除我的联系方式,这样会让我很担心你” 我抬眼,看到她同样红肿的眼睑,心里自责又心酸。都怪我,矫情又自私,自己难受还不够,偏要把她一起拖下水。等到尹苏叶亲眼看着我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贸然删掉她之后,她才离开。 我们之间的距离疏远得可怕。有好几次,我都能注意到她想要拉我的手,但最后只是悬停在了半空中,再慢慢收回。 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我蹲在原地,神情却是一片呆滞。我好像早就麻木了,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只会执行机械的动作。 后来,尹苏叶不再给我打电话了,连信息都发得很少。 而我也渐渐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 只是在下课回家的时候,路过对面的理发店,我都会习惯性地朝里面看一眼,也许能看见她在忙碌的身影。还有那家咖啡店,我时常坐在里面发呆——就坐在先前尹苏叶坐那个位置,椅子上好像还残余着她的温度。我手上拿着一本书,心思却不知飘到了哪里。 我连带着我的灵魂一同在春天被埋葬,我死在了玉兰花开的季节,被零落的、洁白的花瓣掩埋在了泥土里。 初春的天气有些回温,但我仍是穿着冬天厚重的衣服在校园里走动。这天课间,我之前的舍友递给我一个礼袋:“给你的。”说完就坐回了自己位置上。 我犹疑地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一封信和一个小纸盒。 信里这样写道: “请原谅我们的唐突,因为之前登记信息的时候看到了你的生日,我们擅作主张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是我们叁个合资买的)。不确定今天到底是不是你的生日,如果不是的话,请将它当作我们弥补你的分别礼物。首先,和你分到一个宿舍很幸运,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舍友。因为我们叁个人之前在军训的时候站在一起,所以率先打成了一片,也许平时聊天会有些忽略你,再加上平时你总是独来独往,学习那么认真,更让我们觉得不好打扰你,随意叫你出去玩了。如果给你带来不愉快的话真的很抱歉。最后,祝你天天开心!” 原来她们不是讨厌我。我不禁在心里假设,如果我的性格没这么孤僻,是不是有机会能和她们成为朋友呢我将这封信小心翼翼地折回信封里,打开了小纸盒——是一盒无火香薰,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味。心里某个地方软软的,好像被融化了一般。 今天确确实实是我的生日,只是我和我妈从来不庆祝生日,她总觉得这个日子没什么可庆祝的。 在我五六岁的时候,看见别的小孩过生日时有蛋糕吃,还能吹蜡烛,我就不自觉地羡慕。回家就和我妈闹脾气,气鼓鼓地问她为什么我过生日就不能吃蛋糕。她说,我们家只有两个人,蛋糕买多了吃不完会坏,而且蛋糕不就是一堆奶油吗,甜腻腻的根本不好吃。 我傻乎乎地相信了,在别人的生日宴上,一口蛋糕都不肯吃,偏说那是苦的,最后把那个小孩都说哭了。事实上我从来没吃过蛋糕,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味道。到最后,这几乎都变成了我的童年阴影,看见蛋糕就绕得远远的。 3月26日 小时候总是数着日历上的日子,过完春分,再过几天就到了我的生日。我总是在期待着奇迹发生——有人能记起我的生日。然而经过一次次失望的堆迭,我慢慢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方法就是将一切可能存在的希望抹杀。 今年我已然收到了最好的礼物。中午,我把这盒香薰带回家里,摆在床头,午觉都没睡,只是盯着它看,时而又拿在手上,用鼻子嗅闻。真好闻啊,只是隔着包装都能闻到香味了。 是幸运之神终于眷顾我了吧。我这样想着。下午又收到了尹苏叶的信息,在我心中激起了一阵巨大的水花。我忘记了听课,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条信息:瑶瑶,生日快乐,我订好了餐厅。如果你还愿意见我的话,回复一个“好的”。 这条信息是不是意味着,尹苏叶暂时还没有把我忘了,她还是喜欢我的......这条信息对我来说诱惑力太大了,我只需要输入两个字,就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她。我思考了一会儿,随后又觉得这个想法荒诞极了,因为我根本没办法开口和我妈说今晚不回家吃饭。 想来想去,还是只回复了她:谢谢你,但是我今晚不能出来吃饭。 发完就把手机关了,好像在逃避什么一样。 可是没到两分钟,我又忍不住打开微信。果不其然,她很快就回复了我:那我能不能到学校来找你,就一会儿,不会耽误你回家的。 我答应了她。 傍晚,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我把书摆在面前,装作一副要留下来继续自习的样子,于是来锁门的工作人员也就没管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很快,尹苏叶循着唯一一间还开着灯的教室找到了我。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她,她还是像以前那样,举止间带着从容,连脚步都是慢慢的,均匀的。她今天穿了一件温柔的浅灰色呢子大衣,只是头发比之前更长了些。 “我买了一个小蛋糕,还有生日礼物。”尹苏叶把蛋糕放在桌上。 “我不能收你的礼物。”我把纸袋推过去,“还有......我不能吃蛋糕,我对奶油过敏。” 尹苏叶拆蛋糕包装的手停顿了一下,“不吃也没关系,吹个蜡烛吧。” 啪嗒—— 教室里的灯被熄灭,黑暗中,火柴在摩擦中被点燃,火光调皮地四处乱窜。在第一根蜡烛被点燃时,火柴就被熄灭了。紧接着,第二根蜡烛被第一根蜡烛点燃,就这样,尹苏叶点燃了整整二十根蜡烛。 高低不齐的火焰照亮了她的脸,随后她唱起了生日快乐歌,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宽阔的教室里左右回荡着。 “纪瑶,二十岁生日快乐。”尹苏叶说,“许个愿吧。” 我虔诚地合起手掌,闭上眼睛,许下了人生第一次的生日愿望。 从此往后,我也有独属于自己的愿望了。 “呼——”许完愿后,我吹灭了蜡烛,周围再次变得一片黑暗。 “我该回家了,尹苏叶,真的谢谢你,我从来没过过这么特别的生日。”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想把灯打开。 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温热的体温传递到背部。我按着开关的手缓缓地放下来,感受着这个无声低暗的拥抱。尹苏叶将头埋进我的颈间,眷恋地蹭着。熟悉的喘息打在我的耳廓上,以及她垂落的发丝的形状,无一不昭示着我们曾亲密无间过。只是现在,我们再也没办法自然而然地做那些事了。 时间仿佛被停格,我停止了一切动作,几乎要屏住呼吸,只是站着,享受这个无声的拥抱。 “瑶瑶,你还记得吗,我之前说过,有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和我倾诉,现在也一样。”她很小声地在我耳边说着,“我永远在这里,不会走掉的。” 一滴泪水融进黑暗,消失在空气中。我努力抑制着从喉咙向上泛出的酸意。 最终,她还是松开了我。 大灯被打开,骤然的明亮让我有些睁不开眼。 此时我与尹苏叶之间早已变成礼貌分寸的距离,她去拿桌上的袋子,“那我走了?” “嗯。”见她要把蛋糕也带走,我连忙问她:“那蛋糕你准备怎么处理啊?” “我一个人也吃不下,应该是扔了吧。” “......给我来扔吧。” 尹苏叶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但很快又舒展开来,“也行,那你记得把包装盖好了,不要洒出来。” “我真的走啦。”她说。 我站在教室门口,眼见着她慢慢离去的身影。确认她已经走远以后,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上。我拔掉那些蜡烛,将它们仔细地收进塑料袋里。 随后,我进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蛋糕尝试。 我用手指沾了一小块蛋糕放进嘴里,奶油瞬间在唇齿间化开,却没有半点甜腻过头的感觉。 妈妈真是一个大骗子,说什么蛋糕太腻不好吃——根本就是拿来哄骗我的话。 紧接着,我又用勺子挖了一大块放进嘴里,甜蜜的幸福再次我裹满了。我不知疲倦地吃掉了几乎大半个蛋糕,此时胃里已经有些撑了,微微有些想要反流的感觉在提醒我,不要再继续吃了。我看着残余的蛋糕,又觉得舍不得,于是强撑着把它们尽数吃进肚子里。 我看着墙上的钟表,想着得赶紧回家,不然又要被我妈妈质问干什么去了。但此时此刻,刚才吃下去的那些蛋糕早已变成甜蜜的负担,巨大的反胃感涌了上来。扔垃圾时,我肚子里的东西又被尽数吐了出来。 嘴里全是酸性消化液混合着甜腻奶油的味道。我用袖子擦去了刚刚呕吐时溢出的眼泪,又跑去厕所漱口。一顿折腾下来,回到家时我已经接近虚脱。 “瑶瑶,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在教室多留了一会儿。” 我一抬眼就看见餐桌上堆了满满的菜,正当我疑惑发生了什么事时,听到她说:“今天不是你过生日吗,妈妈特地多烧了几个菜。你看,青椒土豆丝、红烧肉,都是你平常喜欢吃的。” 她今天反常极了,换作以往,我过生日她连提都不会提一嘴。 “快去洗手,然后来吃饭。” 当我坐到餐桌上,看到这几道充满油光的菜品时,下意识地干呕了一下。 “怎么了?不喜欢吃吗?”我妈见我迟迟不动筷子,说道,“不喜欢吃的话全都倒掉好了。”说着她就端起青椒土豆丝要往垃圾桶里倒。 我拦住她,“不是,我喜欢吃的。”我夹起一筷子土豆丝,用力咀嚼,一边看向我妈,她的表情仍是阴阴的,叫人看不出喜怒来。 “不吃红烧肉吗?你平时最喜欢的。” 我平时的食量就不大,刚刚在学校吃的一整块蛋糕早已超越了胃的最大容量。泛着油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似乎在朝我扭动着它肥硕的身体。我忍着恶心夹了一块放进碗里,随后闭上眼睛将它吞下。 在她的注视下,我后来又吃了几块肉,一碗白米饭几乎是硬塞着吃下去的。 洗澡时,我偷偷扒开马桶盖,再次将食物吐了出来。但我的腹部却仍是鼓胀得像长了肿瘤。好不容易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出来,我看见我妈坐在客厅的正中央,手上恰好拿着我的手机,面色铁青地翻看着。 过去 大概在我四五岁时,那时候的我已经稍稍能明白一些事理了。在我的印象里,我母亲的婚姻是淡漠而草率结束的。 那天我从幼儿园里放学回来——那时我的外婆仍然健在,她负责接送我上下学。 外婆的脊背因常年在地里干农活而被压得弯曲,她带着浓厚的秸县口音,由于我从小被她带大,理所当然地变成了一个地道的“小秸县人”。这也导致我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却还不会说普通话,于是就免不了被其他小朋友笑话。也许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我变得抗拒和同龄人交流,我变得怯懦、自卑。 可是在那一天,我的外婆没有像往常一样带我买“烤鸡蛋糕”——幼儿园门口就有卖,五毛钱能买许多个,她匆匆地拉着我的手,随后将我搂住,用腿弯将我兜在电瓶车前座,她说:“你妈妈今天回来了。” 我开始变得兴奋,随后又不安了起来。我在脑海里演练着待会儿见到妈妈要说的第一句话,“你好,妈妈”,不行,太过于礼貌,“妈妈,我想你了”,太肉麻,我的身体因为这句话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到最后,我回家见到妈妈的时候,我的嘴却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我什么都明白,我知道母亲不喜欢我,或许我更像一个累赘。不然她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去外省? 她浑身带着陌生的气味,嘴唇轻轻开合了几下:“瑶瑶,妈妈要和你爸离婚了,你想跟谁?” 我对“爸爸”这个词感到更加陌生,在我的印象里,我被他抱着的时候,能闻到一股臭味。我说不清,也许是烟草味混和着他身上奇特的气息,总之是相当令人讨厌的味道。他总是在出差,几乎和我的母亲分居两地,只有在过年时他们才会回到我外婆的家里。在饭桌上,气氛总是寂静得可怕。我小小的身体在被撕扯着,心里惴惴不安,生怕一不小心他们就爆发了争吵。 “我要跟妈妈。”我毫不犹豫地说出口,随后,我得到了妈妈的爱,她用平生最温柔的眼光注视着我,眼里似乎含了泪,我被她拥进怀里,这一刻我们似乎成了天底下最幸福的母女。 后来,她将我带到她工作的地方,我顺理成章地住进她的房子里。母亲的爱是有限的,她好像并不能将她的爱完美平均分配给我、和她的工作。 我经常隔着门缝偷看,看我妈总是在书桌前埋头写着什么。和我的外婆不一样,我妈妈很少和我聊天。我的孤独无处抒发,只是在半夜抱着另一只枕头,我问它:“枕头小姐,你说妈妈到底喜不喜欢我?” 直到我上小学,那时候是二年级,我把满分的数学卷子兴冲冲地摆在我妈面前,“老师说这次题目很难,全班只有叁个人考满分。”我昂着脖子,神情有些得意。 她打开我的试卷,扫视两眼,然后从抽屉里抽出另一张卷子。她圈出几道题,让我现场做出来。 对于我一个小学生来说,这些题无疑是超纲了,我捧着脑袋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到最后,几乎是凭着一股倔强做出来了。我再次将卷子递过去,仔细观察着我妈脸上的表情。 “还不错。”她说。 我心里炸开了烟花,时隔一年,我再次得到了母亲的夸奖。那一定是爱吧。我想。 随着我的长大,这一切好像都变了一回事。她愈发不满足我的成绩,总认为我的潜力不止于此。有一天她问我:“瑶瑶长大想做什么?” “我想开一家超市。”我当时九岁。 她好像有些生气,“开超市有什么前途,你看,数学家、航天员,多厉害啊,瑶瑶不想当吗?” “想。”我只是天真地点头。 后来,外婆去世了,县城里的那栋老房子也被卖掉。我和母亲之间的氛围变得更加严肃,她的性情突然间改变了许多,而我又正值青春期,和她的交流愈加变少。等到我上初中时,她便开始严格地管束我,收走我的电子产品,让我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 她似乎坚信,只要我刻苦学习,以后就能大有所为。 而我早已过了渴望母爱的年纪。曾经的我多么可笑啊,为了博得她的一个笑容,不惜花费一整个周末的时间去学晦涩难懂的奥数题。 或许这一切的不幸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太过于急切地想讨好她、想得到她的侧目,才会让她认为我是一个不会疲倦的学习机器,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 此时此刻,她坐在沙发上,手指在屏幕上飞跃,我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上前去。她的手指却骤然停止了滑动,停留在上面的,是那张清晰的照片。 在海城——我和尹苏叶在海边拍的那张合照,我们的头几乎靠在一起,她看向我的眼神,我隔着轻薄的衣物与她接触的体温——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昭示着我们非同寻常的关系。 我想伸手抢回我的手机,她本不该擅自查看我的隐私。只是我忍耐了太久太久,她要看,我从没反对过,于是这种行为愈演愈烈。 “你为什么要看我的手机?”我的声音拔高,在听到自己的声音之后,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从我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还给我!”这部手机在我们手中像是一根拔河专用的绳子,对方都紧紧地攥着,不愿松手。 “纪瑶,你胡闹什么!” “这个女的是谁?” “说话!”而此时她的音量比我的更响,尖锐的嗓音穿透我的耳膜,使我不自觉地双腿发颤。 我无法给出回答,或者说,给出我母亲心目中理想的回答。而我又无法说出真相——尹苏叶是我喜欢的人。于是紧紧地咬着后牙,如泪失禁一般地淌出眼泪。 “你现在也有本事骗我了,寒假里怎么跟我说的?跟室友出去玩?你室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