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璧文集》 恰是冬深 恰,这个词很微妙,如走马观花,于景深处,淡淡一瞥,便觉出默契。 我不能恰当的安排自己的时光,像是完全的下坠,任由懒散的情绪重重包围,跌坐在冬寒料峭中,不能挪移分毫。而这个冬天也不恰当,没有足够的冷来维持,又没有足够的雪来粉饰。我的颓废铺天盖地,感性的空间完全不受知性的支配。总之,似乎什么都不妥帖。 不妥帖的时候,一切都变的紊乱。 好好的音乐,莫名找不到网址,一遍遍的听零碎的音节梦一样的来回跳跃,不敢换掉。时间是枯燥的,滴答有声,只没头没尾。我抓不住一念间的洞明,繁琐的纠缠来纠缠去,却不知为何。 牡丹亭演的正好。杜丽娘青春婉转,正唱着: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 偏生一个转身,又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恁般景致,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这样的唱段,恰合了汤老爷当初不能舒展的才情和抱负,只是于后人,却不知赚取了多少不该有的乍喜乍悲。 佳人才子的故事,原是百看不厌的。这戏唱了几百年,并不曾淡,一份情深款款的做唱和念白无限延展开来,生生撞出历史的回音。这样生死契阔的爱情,书就一部百年传奇,连带汤老爷的大名,也随着牡丹的开合而熠熠灼灼。而我们没有传奇,现世里的生活和爱情,平淡而俗气。我们看花的开合,看日升月落,感叹出一些微茫的声音。也只是感叹。我们是挂满树梢的秋叶,瑟瑟发抖,不能作声。只有延伸到脉络的枯黄和衰弱,以及凋敝了的苍白和倦怠。 恰好,我还可以赶上做一茬看客。看春风拂柳,看生死相随。 这样,许是可以记忆一些什么。夜色恰阑珊,你的眉眼渐渐模糊,像是开到云深处的月痕,撞痛天际的风声。更或者,什么都不必记忆更好。一个回眸,一个温柔入骨的浅笑。 而我于人世的许诺,今生已矣。在不能侧身的命运的夹缝里,止余一叹。 做一个幸福的人难么?做一个平凡而幸福的人难么?面朝大海,安稳的攀折岁月,波澜不兴,推演开来竟然是如此奢侈的事情。而一分半点的默契,也需要用无数的时光来堆砌。所以,恰好,便也是奢侈的事情。看似随意,却像是不能差错的行走,恰好就在那时那刻那分那秒踏上那条路,一步也不能多,一步也不能少。 我依然是繁琐而紊乱的,缺少自控与节律。 终于找到网址的音乐变成了祈祷词,像是上帝对于我的启示。灯火熹微处,上帝的声音一遍遍敲打夜色。我该了悟什么呢?人事尽已迁延。 恰是冬深,只我游移在外。 秋风一夜吹白头 那处所在原是热闹的,有我喜欢的人和字。绿影婆娑,轻吟浅唱。而那些人和字,是在一夜间,突然就没有了。 叶子固执起来的时候,像是孩子,有着不近情理的偏颇与执拗。像是那样断然决然的聚和散。这样的壮士断腕,也只叶子才会做。所以,我总是很恍惚,是否曾有过那样一段时光,是否曾经有过那样的一处所在,是否曾经风花雪月过。而这恍惚的一切,明明又是有的。 星砂大哥的文字,依然带着淋漓的湿气。像是他春天里遍植的愿望“什么时候,我诗里的爱人才能和我梦中的爱人相逢。”而在秋天铿然而落的叶子中,惊鸿一现。“这棵枫树,为了你的爱,只绿了一季。可这片熟透了的枫叶,却为了一次相遇,红透了一生”叶子铿然而落的声音,敲痛着季节的骨节,无从扑捉又无法盈握。像是他最后的轻叹:“谁可以,重新感动我的心。” 这样的四季轮回,涤尽悲喜。莫非皆是如此? 想起叶子,是否已于一叶的开落间而窥道? 来时一意染绿,于是自知。 去时杂念全无,于是自觉。 这话,分明是了悟了。只风中飘摇的叶子,依然于天地玄黄处,瑟瑟着不能自抑的伶仃。谁不是空手而来,又空手而去呢? 其实,这样的所在,原就是梦一般的不能佐证。那女子,百转千回,生死缠绕。谁是谁的谁,谁又能知道。爱情,不是靠一个网站靠一个坛子来铭记篆刻的。这些终归是一个沙雕般的海市蜃楼。无字的,像是沉默千年的河岳山川,或许,那才是天长地久。 不曾见过那女子。想象里,总该有着婉约的情怀,月般清华的气质。她似从来不存在过,虽然,这里的碑文,层层环绕。翻来覆去的名字,叫做ài情。 这是奢侈的物事,是么? 喧嚣而又落寞的一场华丽缘。 音乐总是不能畅快的听下去。一首时断时续的钢琴曲,反反复复的弹奏着同一曲蓝调。这曲调是幽怨的,咿咿呀呀,很容易让人坠下去。又不能换。风住尘香,这字也是幽怨的。像是一夜秋风,恍惚间,就吹白了头。 故园秋声,于执手空旷的阆苑,卒不忍闻。 一切,不过缘起缘灭,缘聚缘散。 像那一吹就散的名字。 还是走吧。八千里路云和月。 或者,干脆退后一步。海阔天空。 十二月的键盘,起起落落的敲打风声。 我和音乐一起变蓝,变成一汪淬毒的水,在潮声中隐退。 天上人间梦里 姥姥的神情萧索,衣衫褴褛,手里的拐杖斜抵着,背弓的快要折断,捂了胸,咳成一团。伶仃的白发,被风吹的飘拂起来,像是要带着整个人跌扑出去。我远远的看着,无法作声,无法近前。胸口,因剧烈的疼痛,紧紧的揪成一团。于是,从疼痛中醒转,再不能睡。 这梦,距我上次的梦,刚好一年。 姥姥过世十五年,每年总会梦见一二次。旧岁,曾梦到姥姥躺在湿漉漉的床上,屋顶可见天光,雨水从屋瓦上滴答蔓延。醒来,心疼的不能自已。虽然知道,亲人早已成尘,心中的牵念却不能减少分毫。于是,一大早,打电话给小姨,详细的说了梦境。小姨在电话那头哽咽不已,分明也是放心不下,次日大早,坐车赶过来,拉了母亲一起去给姥姥上坟。 母亲回来说:坟头不晓得被什么爬虫打了洞,和你小姨用锹重新填过了,该是不会再漏。隔日,又做梦,梦到姥姥坐在床头,眉眼和缓,笑对我说:屋里暖暖和和,一点都不冷呢。于是,跟着姥姥一起开心的笑,笑出声来,被身侧的先生一个巴掌拍醒。 如此者,或报平安,或托以诸事,总能在梦中团聚。知道,我们是她在这个尘世未了的牵挂,是她血脉永生延续的亲人。生生世世,永无阻隔。我知道在另一端的世界,姥姥有事发生。 打电话给母亲,说梦中的一切。母亲听的很认真,末了,叹着气说:这两年忙碌,没有顾上给你姥做新衣,怕是衣服不够穿了。于是,张罗着,打算买彩纸,冥币,为姥姥添衣服。 而点滴往事,在折叠的纸张里,显现出褶皱,往事历历,历历如昨。 姥姥祖籍山东,其家巨富,太公有三女一男,姥姥为次女,另有一姊,一妹,一弟。姥姥自小家教甚严,裹小脚,习女红,家有私塾,收男不收女。所以,姥姥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无才而贤良淑德。 因为门第,姥姥兄妹皆与殷实地主联姻,(这在文革中,曾让姥姥一家倍受折磨。)。姥姥十八岁嫁予邻乡一地主家独子。关于姥姥奢华的婚礼,从母亲谈及的姥姥的凤冠霞帔以及大红地毯中可见端倪。青春年华的姥姥,腰肢款款,穿大红嫁衣,踏出深闺,迈进夫家门槛的时候,不晓得吸引了几许目光?而那所嫁的男子,虽不能厮守终生,心里眼里,却只有了她。 姥姥幸福的日子,在她相携一生的那本画册里,泛黄成时光中短暂而美丽的永恒。这是唯一我们不能触摸的东西,深藏在姥姥床角木柜中,层层包裹。小时候,忍不住好奇,偷偷的翻开来过。那是一本题了诗词的画本,表皮已经轶失,书页,泛黄而干脆。依稀还记得有眉眼清亮,躲在花荫下低头思量的小姐,花朵扑簌簌的落满肩上,竟像是春茵般沉静无觉。旁边题有小字,因年幼而不能识。 姥姥因为礼教,并不识字。不能知晓这珍而重之深藏着的画本究竟隐藏着怎样一段故事?而多蹇的命运,却用最残酷的方式,早已将姥姥的一生定格成一幅残缺的书简。像是幼时算命的所说,一生坎坷,需在失去六位亲人的痛楚中煎熬一世。 而幼年夭折的舅舅成了令姥姥深切痛楚的第一人。对于独子的离去,事隔五十多年,姥姥依然不愿意提起一字,那创伤,原是永恒而无法恢复的切口,不能言及,更不能抚触。那时,尚有姥爷相伴着开解时日。而,命运森寒的刀口第二次袭来的时候,却只余下姥姥孤苦一人,独自承担。日本侵华,年轻气盛的姥爷不满日本人的欺辱,用土枪打死一名来家中抢掠的日本兵,被当场杀害,时年二十有余。那一日,无法想像突然失去至爱的姥姥是何等的痛不欲生。像是她再也不能展颜的笑,凝固成永恒苦涩的皱纹。 母亲是差不多三个月的时候被姥姥收养的。母亲的亲母产后染病而死,姥爷一人带着三岁多的姨母,无法照顾襁褓中的母亲,所以,忍痛将母亲送与一溪之隔,孀居的姥姥。 姥姥对母亲的爱,厚重深广。她将积攒的母性和温柔,不加保留的全部给予了母亲。母亲说起童年来,依然有着遥远而恍惚的微笑。 母亲说:那会,只我和你姥姥两个人厮守着,我在旁边玩陶娃娃,你姥姥在旁边缝衣服,阳光穿过窗户,落在身上,懒洋洋的,你姥姥停下针脚,望下我,然后,又低头做手中的活。 这样安逸的生活,在解放的鞭炮声中被画上了句号。姥姥的房产和土地在解放后被充公,兄弟姐妹境况皆是,亦不能相帮,只余两间狭小偏房。雪上加霜的是,姥姥的父母亦在那年过世。突然的贫穷和悲痛并没有压垮姥姥,她无尽的坚强和韧性,在苦难中,凸显了出来。母亲说:我们晚上常常要走十几里地,到极远处的一片麦田里,偷采青麦,近处的不敢采,怕被捉到批斗,只能去远一点的地方。你姥姥小脚,为了赶路,常常被磨出血来。不是那些青麦,我们一早就被饿死。你姨姥家的姨爷,就是那一年被活活饿死的。 “一个那么有学问的人,好好的中学老师,为人老实本分,只是成分不好,整天被四处批斗。饿的实在受不了了,拣别人扔在地上的红薯皮吃,也被红卫兵抢下来扔掉。后来,脸肿成了透明。” “过去,他们一家经常来看我和你姥姥,给我带西红柿和玩具,那会的西红柿可是稀罕的东西。”说到此,母亲的泪光在眼中闪动。 实在熬不下去的时候,为了活命,姥姥偷偷挖出偷埋的几块银元,换了一张车票,将母亲送上了去东北的火车。那年,母亲十二岁。 东北唯一可以投靠的亲人,是被下放到黑龙江工农兵农场劳改的姥姥唯一的弟弟。虽然条件极差,但是,因为是农场,好歹有吃的,不会被饿死,所以,姥姥毅然决定让母亲去投靠。而母亲孤身离家,一去就是十年。十年中,在母亲幼年生活过的那片土地上被饿死的人数,超过千人。而手无缚鸡之力的姥姥是怎样熬过来的,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母亲二十余岁的时候,姥姥千里迢迢找到了母亲,将母亲接回了家里。而家,换成了陕西长安乡下的一处陌生所在。姥姥是如何凭藉一双小脚,行走了成百上千公里的路途,一路辗转,乞讨存活了下来,这在今天看来,依然可算是一个奇迹。 新家的姥爷,是当地一处小学堂的校长。很好的一个人,也是我们无比深爱的亲人。父亲曾是姥爷的学生,他这样评价过姥爷:充满了传奇和个人魅力的一个人,胸怀坦荡,乐天知命。 落难中的姥姥遇到姥爷,是上天于她最大的慈悲。 姥爷对姥姥的疼惜是源自心底的。他懂姥姥,了解她的悲苦,欣赏她的隐忍勤劳以及贤淑。所以,记忆中,姥姥和姥爷相互扶持,从不曾发生过争吵。直到过世。 依然记得姥爷过世前,对姥姥说的话:我若是走在你后面,你就是有福了,若是走在你前面,不知道你还需要受多少苦。 姥爷长长的叹息,终不能抵挡过命运。姥爷走在了姥姥的前面,再也无法替他深爱的女子遮风挡雨。 姥爷下葬那天,姥姥从不见流淌过的泪水,像是泛滥的洪水,汹涌过脸上的沟壑,汹涌过命运的藩篱。 姥姥失去的第六个亲人,是二姨家的表妹。那年,她十五岁。 姥姥于同年冬天过世。 人生自守枯荣勿念 “人生自守,枯荣勿念。”这话,是在一个专栏作家的博客上看到的。不动声色的悬于一隅。而人生的禅意,怕也就是如此吧。 许久前,读诗,读“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我笑说,这样的创意,简直是炒作嘛。如此的数九寒天,鱼儿早冷的钻了被窝,水面厚厚的冰坨子罩着,榔头也敲不破,钓一场寒江雪,有意思么?无非也就是个幌子,和离岸三尺的姜老爷只怕还是同一个目的。朋友脸红脖子粗的和我辩论。我只是一味抿了嘴笑。 其实,这意,我原是欣赏的。很像是我期许的隐忍和坚持。有着不动声色的倔强,属于非暴力不合作。我开始厌弃这样子的状态,是因为突然的不耐。 若是,人生只给一次活的机会,为什么要如此的作秀呢?活就活它个海阔天空,死就死它个死得其所。若有心,心如明月,哪怕是一味子的寒意,也咬紧牙关莫出声。呻吟的多了,不只别人不爱听,许是自己也不爱听。更有甚者,惹上祥林嫂的嫌疑也不一定。也莫要将自己的一片清白拎出来给人瞧,知晓的,不必,不知晓的,更无此必要。翻来翻去的,兴许几个油手印子上去了,反弄得不灰不白,不清不楚。一片冰心在玉壶,原是适合灯下自斟自饮的腹语。 而人生自守,守的无非是心底的日月。而这日月,朗朗一种清气。或如清辉浴人,或如和风扑面。一种本真,一种操守,一种宁静。本真而宁静的物事,是自己的,宜于静想,彻思,彻悟。说出来,且用一种铿锵的语气喷薄而出,就换作了会场上的决心书。看似大义凛然,实则句句八股。 天荒地老的誓言,有多少是说出来的。而但凡说出来的,又有多少成真过。急急表白出的唯恐天下人不知的昭示,总有作秀的成分在,或者有着某种不能压制的不甘和不愿。而“枯荣勿念”只一勿字,便是深不可测的超拔和释然。 有报纸曾大幅版面报道某人高调捐出巨额善款,又有某君堪破红尘高调出家。这高调,实在高的日月同辉般的光芒万丈。只是,让人不免在仰视之后,生生叹出一句,此君,还真是神仙样的人物。于是,很期待有一日,有神仙高调宣布某项心得,或者,不必清修,只认真沿习下,也就是一个有模有样的神仙般的人物了。只不知晓,弹的太高的调子,是否有失声的一刻。想来,还真是无趣。 人生实在是一场寂寞的旅程,处处透着南辕北辙的无奈和凄凉。枯荣有时,兴衰无限。而人生的得失原是半点不由人的。那么,还是清茶一杯,清风一帘的度日好。能安静,就安静些吧 “人生自守,荣枯勿念”人生,繁华开落,说与不说,也就是如此。莫如,抵死沉默。 上善若水 一 老子说: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二 计量处的门口有梅树,或者是腊梅也不一定。嶙峋的枝干,偶而觅出芽苞。这树,沉寂的时候多一些,赶着冬末,会酿出一场花事,说开就开,黄色的花朵,伶仃打着包,一夜间,香气满溢,却并不见张扬。开榭之间,满满的香气是轻软的,有着不忧不惊的沉静。淡淡的,向四周溢去。这样的香气也是慈悲的,在冷味中,凭添出一些温柔悦目的情韵,像盛在瓶里,清澈,却不曾叮咚的净水。 三 黄姐是朴素的女子,有朴素的样貌,也有朴素的文字。文字很耐读,是岁月沉淀和打磨过的样子。我躲着看,又近视,所以总是不能看清楚。 化验室里,只黄姐喜欢那些瓶瓶罐罐,她说,看着那些物质在不知不觉中,生发出这样那样的化学反应,是一件美好而愉快的事情。我不能觉出这些美好,但是,似乎经她一说,手中的瓶瓶罐罐也变的有情有义。 黄姐话不多,有着温柔的紫藤样的卷发。我和她不熟,她说话,我只在旁边笑,偶而接一句。公司的同事,平时一簇簇的,各自为伍,或者也不尽是,只我是单独的一个。所以,我看人,总是隔很远,谨慎的斟酌字句,有着不能亲近的警惕。然而,又是很直觉的,我喜欢的人,会无限制的喜欢,不讲条件。 这样的错误,是显而易见的,像是倚着危栏,总会错过清风明月。 小华姐说,黄姐的文字很好,我们都喜欢。我懵懂的抬头,看黄姐掩在瓶瓶罐罐中的身影,然后诧异。找了无人的时候,我将自己埋进去看黄姐的文字,慢慢的看。黑色的背景上,陈楚生的声音随着花瓣一点点的下落,文字也以同样不急不徐的速度,缓缓下滑,一层层宁静的繁花,漾出香味。这样的文字是蕴籍而沉稳的,有着不深不浅的力度,沧桑饱满,又不曾粗糙轻浮,所以,字句之间便多了从容。而这样的文字又是浅淡的,不浓不腻,缓缓铺叙,岁月渐渐现出清晰的容貌。坦然看人生、仰望幸福、丰年的雪、懂得珍惜这样的文字是平和而清越的,有着流水潺湲的声音。一颗懂得感恩的心,是明快而跳跃的溪流,一心一意,投向大海。 四 计量处早已人去楼空,风中,梅树的枝桠纵横飘逸,有着不为人识的优雅和婉转。 而梅的清香在冷冽中,四处流散。 人生,总有不能伸张的志气,在某一个转弯处,嘎然而止。也总有不能识见的明珠,隐于沙下。而人生依然是美丽的,没有计较,只有始终的纯良和安然。 我对教会的阿姨说,我要参加茶经,聆听上帝的声音。阿姨欣喜而满足的点头,晚上,我抱着圣经下楼,教会里却早已人去楼空。我站在黑暗里,倾听天外的流水声,心思在一瞬间澄净。 梅或者早已知晓,而黄姐也早已于回首的浅笑中洞明。 上善若水,不骄,不躁,不悲,不怨,不怒,不惊,不计,不争。 一城旧梦 小时候住乡下,春天的时候,常会跟着大孩子去折槐花。其实,更像是偷。自己不会爬墙头,巴着巴着站墙外面等,等着竹杆子一挑,一串坠满白花的枝子便丢出来。然后雀跃着堆成一束,等着另一串小小的影子在一阵狗吠声中翻下墙头,然后一起抱了狂奔。 其实,那样的行为,倒也不是为了偷吃槐花粉嫩的芽苞,只是小小的心中觉着好玩。那样的抱了大捧的细碎的白色花朵,就没来由的觉得兴高采烈,这感觉竟强烈过青春的岁月里抱了满怀香水百合的印象,所以整个开花的季节里,总是乐此不疲的进行着那样偷盗的游戏。一户户的墙头下转悠着,窥视着那一树的繁华,对于谁家的花朵儿开的繁茂一些,树冠浓密一些都了如指掌。其实,对于那些花最终的结局,倒是有了些落寞,这样费心得来的,很少进入我们总是泛着活力的胃囊,往往是送了村里的大妈们。而那些船形的葱绿的叶片,便宜了村口栓着的灰白的小羊,看着它们咩咩的用了粉红的舌头卷下那些新绿的叶片,小小的心中,幸福且满足。 后来长大了,也离开了村子,而槐树也竟似渐渐的稀有了。在单位外墙处曾有一棵,春天里风卷着花香常常会灌进窗户。风大的时候,卷了花蕊飘入,将粉白的花散落一地。那一树洁白的花,没有人想着去折了吃。只寂寞的开榭在枝头,撑持在一穹船形的叶片中,布满落目处的天空。 而街上也会有卖槐花的,满满的纯白的一筐,摆在人行道上法桐的荫凉处。看着那盛在筐子里的莹白的花朵,我总是固执的认为没有过去在乡下的好,甚至不如单位门前那寂寞生长着的。母亲每年都会买一些,用塑胶袋子装满满的一包,回家用水细细的洗过,然后晾干了拌了面粉,再放了盐,用锅子蒸,再用调好的汁来拌了做菜。其实,对于我来说并不喜欢吃那些略带甜味的花蕊,吞下去,竟然找不出丝毫花的芬芳,只含混着浓烈的调味汁的油腻。可是,每年,我都会捧了盘子,认真的吃上几口,就像是只这样才可装了桃红柳绿的春天入肚。 城市发展的快,要拓宽,而那一棵大槐树也是不会留太久了。 春天已经过去了,马路的罅隙中,只那盈盈的叶片,在风中淅淅簌簌的悬挂着。从树下走过,很多时候,竟然忘记,那是一棵槐树。只在偶尔穿透树冠的交错光影里,才恍然忆起那一树飞扬着的白色花蕊,还有那久已不曾入梦的老家。 生命树之桃花劫 --如果这样尽力的延伸手臂,向上生长。穿过身体,再穿过灵魂,穿过欲望的樊篱,从暗夜的最底层向上攀援。可以到达哪里呢? 我总是想,万物如人。有触觉,有味觉,甚至有感情。我看着那棵树,看着她开花结果,由春至秋的繁盛和衰败。大多的时候,我微笑着,只是保持着距离来看。可是,有那么一些瞬间,我不能自抑的想要近前去,用手指轻轻触摸那些平滑或者粗糙的树皮,和那深深浅浅的年轮,星星点点的花叶。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一个恋爱中的少年,渴望着去亲吻和抚摸他的爱人。就像我对着的不单只是一棵植物,而是一个可以牵动着心底柔软而又温情的一个明艳的剪影。 如果,上帝可以爱我们,那为什么我们不可以去爱一棵树或者一茎草呢?且不去管是怎样的一种爱吧,只如同神爱世人一样,去爱每一个可以愉悦心灵的生物。我这样解释给自己的时候,我想至少可以去掉一些对自己的憎恶,容忍自己去爱上一棵倔强的又另类的生命。 花期开始的时候,我总是徒步穿过长长的窄巷,在太阳还没有彻底升起以前。去到她的面前。其实,花期是生命中最短的时刻。我总是慨叹着这般美丽的时刻的迅速流逝。花开无语,灿烂如霞。入眼的总是那靓丽的柔粉与葱绿。我尽可能的去记下每一个叶片的舒展和每一枚花瓣的含苞绽放。在阳光下,生命是那样美好的一件事。 花期的时候,我日日坚持着前去,如守约的恋人。这样美好的时日,过了一刻就会少了一刻。 夏天让我的身体充盈着快乐和满足,看着渐渐肥硕的果实,心中就窃窃的喜悦着。像是等待了太久的一次分娩,憧憬和期待占据了大半的时间。踩着黄昏倾斜的光影,我眯着眼去一颗颗的数着果子。虽然我知道,那些果子不属于我,可是依然像是贪财的地主样,天天去盘点。并做着不着边际的构划。 那个夏天是一个终点。我这样说出的时候,我已经不觉得悲哀了。 果子如同所期待的那样,丰满成熟了。在一个炎热的午后,我来到树下的时候,那些红艳的包裹着淡淡晶亮的绒毛的果子,一个也没有剩下。我如同做梦样,试着在树下来回的踱步,踏着旧日的脚印,一步步的小心的踩上去。就像是昨日前日,或者更早的日子里,我那样的在反复的来回走着。偶尔会驻足,翘起脚尖,去看下隐藏在船形浓密叶片下的果子。然后再继续了一步步的绕着一个半径的走下去。 可是,这些是没有了。我看着自己的脚印堆积成厚厚的一层,像极了那些年轮。一直到飘下的叶子重重的敲在了头顶,才恍然惊觉。树不属于我,花也不曾,更惘论果子呢。 我轰然跌坐在年轮上,刨不开自己的时日和树的时日。那刻,悲哀莫名。为了自己那些不觉流走的时日,也为了树的那些不曾承诺的相守。 我穿越长长的窄巷回家,踩着明晃晃的月光。背后清风袭来,花香又起。我知道,那棵树和我无关,那些花也和我无关。就像是我现在常常的发呆,让那些芬芳的记忆,绕过庭院,再掠出围墙。然后,在一个恍惚的瞬间忆起,再忘记。 东风暖 --下一秒,如果我还可以像现在一样的高举着手臂,站在东风里。那么,让我可以放纵一下自己,像是狂野的开遍山谷中的淡紫色的雏菊,任意招摇。 阳光很温暖,柔柔的播撒头顶。我微闭着眼,仰着头接受阳光的抚慰。这样的时光,真好。 我让自己端正的坐在书桌前,放任灵魂去游荡于天外无限的空间。我想象着自己站在山谷中,满目肆意怒放的野菊花,姹紫嫣红。我高举着手臂,深深的呼吸。让自由的空气充盈我重浊的身体,让所有纷繁的欲念在那刻止息。然后像是浣洗过的轻盈的泡沫,开始上升攀援,直到自由的飞翔于天空中。这样的时光真的很好,如此真切的沐浴在东风中,真的很幸福。 我甚至想要诉说一个故事,诉说心中最真切的感动和美好。我很认真的去计划言语,计划怎样的来排列出情节,让一切该发生的都合理且生动。是的,我想要让自己尽可能的如实的说出心中所涌动的那些情感,那些像是波涛一样的厚厚堆积在胸中的无法掩饰的奔涌和激荡。虽然,这故事并不需要过多的去编排,因为它就是那样真实的发生过了的。我所能做的。只是真实的描述,不让它因了我无力的语言而变的苍白且乏味。 东风那样暖暖的传递过来一丝丝温柔,如同生命中蕴涵着的无尽的温柔与爱。那么让我们开始吧。 他爱上她没有什么特别的,那年,她十七岁,他十八岁。 她爱上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那年她和他住同一家医院。那年,她住胸内1,他住呼吸内1。 他病着,因为他的肺在他十八岁那年变成了八十岁。 她病着,因为她的心脏在她十七岁那年变成了七十岁。 其实他遇到她的可能性很小。这是一所规模很大的医院,甚至从住院部到大门也需要走几十分钟的路。可是,他们还是遇到了。 那天,他们都需要做mri,那天做那项检查的人恰好很多。 他看到的她,是一个苍白的影子样的小女生,柔弱的想让人伸手去拥着她呵护她。她看到的他想来也是差不多的,有着温柔目光的大男孩,苍白的面容和发紫的唇,不时的需要吸氧。他们彼此注意到对方的存在,我想多半是因为在那一堆老先生老太太中,他们是那样的惹人注目,而且他们的年龄很接近。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天,他们认识了。 其实,若是在一个春日的清晨,无论是街头,亦或是公园里,对于一个少男和一个少女的相识,都不该会有太多的讶异。这样的相识,随时都在发生着。可是,他们不一样。是的,因为,他们相识的那刻,他们的生命在开始倒计时。 她在很久前就明白的知道,自己不会活过十八岁,除非有奇迹出现。当然对于奇迹,她也曾有过幻想。 他也知道,他的时间所剩不多了。也许一年,也许半年,也许随时,谁知道呢!当然除非有奇迹能够出现,可以更久一些。 他们相识了,变成了朋友。然后会经常的一起去天台聊天,聊生命中的种种美好和向往。然后,有一天,太阳暖暖的照耀在天台上,她忽然勇敢的说,让我们恋爱吧。 他在那一瞬间有一点震惊,似乎愣了有那么几秒钟,然后微笑着点头。 他们变成了恋人,没有经过任何的准备和程序。他明白她,如同她明白他,他们需要一个完整的生命经历,即使是有限和短暂的,他们也需要一一品尝。 其实他们的恋爱不像大多数恋人,他们最多只能手牵牵手,然后一起坐在东风里看远方美丽起伏的山峦,和眼前楼宇鳞次栉比的城市。 她对他说,她想要站在东风里高举着手臂,如果还有下一秒,她愿自己像那些狂野的开遍山谷中的淡紫色雏菊,任意的招摇。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望着她,右手紧紧的握着她的左手。 她的病在秋天的时候加重了,身体插了很多管子。她相信自己再也活不过这个秋天了。那天,他来看他,眼里充满了忧伤,她望着他,带着平静和解脱说:当我离开的时候,我想要你吻我。他点头,眼里含着泪。 其实,谁也没有想到,他走在了她前面,而且留给了她一份礼物。 那是一颗年青健康的心脏,强健有力。 奇迹在那以后出现了,她活了过来,带着他的心脏。那颗心脏像是天生就是她的般,没有任何的排异,她一天天的康复过来。 那天,她十八岁,第一次彻底走出了医院大门,她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看他。他的墓地在一座小小的山岗上,孤单的一方土,一尊青褐色的石碑竖在他的旁边。那天,她将一个吻印在了那方石碑上,深情且温柔。如同他们承诺过的,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其实,她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他完全可以坚持活到来年的。 那天,她高举着手臂站在山岗,阳光很温暖,淡紫的雏菊开遍山谷,肆意招摇在东风里。嗯,忘记了,他叫东风。就像是此刻轻轻环绕在她发际的东风,暖暖的,柔柔的。 静静的在同一轮月下 空灵的声音充盈于四壁,夜晚不请自来,如此刻遥望的心情。 淡淡的忧伤淡淡的回忆混和着淡淡的音乐,一切恍如寂灭后的涅磐,腾空的欲望终至平和。端坐于月亮一隅,沏一杯茶,在茉莉隐约起伏的馨香里,来和你平静的对话。 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文字来记叙所有过往的岁月。 第一月 一月的日子像是嬗变的天空,来了又走了的人稍显即逝的雪花般,近前,走过,不留痕迹的遁去无踪。这个月我得了失眠,常常整夜的清醒着。于是,在大把清醒的日子里,我漫无目的的游走在文字中,看雪花落下再融化,偶尔溅湿我的书页,寒冷着我不能成眠的梦。 第二月 二月总是喧闹的,年节的到来让人有着狂燥的期待。其实,二月寂寞的更像死去的老树。烟花爆竹铿锵登场,一阵嘁嘁哐哐之后,便突然的寂静无声,越发显的时日的寡淡和世事的无常。这个月我学会了喝酒,喝着呛喉的75度白酒,然后听电视里主持刮噪的调侃,便会朦朦的生出些许睡意。 第三月 三月让我有新生的感觉,像是冬眠后的复苏。我喜欢这种感觉。看着渐渐滋生的绿意,心情也舒畅起来。我开始写一些懒散的文字,开始慢慢计算阳光的厚度和未来的日子。 第四月 四月似乎是铺天盖地的压过来的,在澄净的阳光里,一切都变得明晰且幸福。混和着温暖祝福的话语,像是傻傻的没有完结的笑脸。看着风筝在天空踩着风,然后稳稳的飘扬。心里盈满了喜悦。 第五月 五月的时光开始甜腻的像糖块。日子总是嫌太短,阳光明媚的一塌糊涂。春天到这个时候变做了极致,一切都饱满的像是团团紧簇的花絮。五月,我拥着嘀哒的时钟,在幸福中梦游。 第六月 六月充满了戏剧性,表情像极了天气,分分合合着渐渐攀升的热度。六月,远方传来的讯息变成太阳下的阵雨。忽阴忽晴,呼冷呼热。六月慢慢的被刨开,像是分水岭般矗立中央。 第七月 七月开始等待一场神话,在盛产神话的日子里,银河两岸的传说没有登场,那段关于天空和土地的传说有待证实。 第八月 八月的世界很大,像是扯开的帆,在海里漫无目的的游走。八月少了一些理想,多了一些现实。在现实的炙烤下,我相信有一些东西在慢慢的融化。思想在那月变的偏激,像愤世嫉俗的异类,怒目着整个族群,以及已经走过的生命轨迹。还好,八月过去了,天下似乎也没有大乱。 第九月 九月的时候,开始没有缘由的忧伤起来。叶子开始变色,虽然没有落下,可是在风中飘摇的景象,让人心痛莫名。侯鸟开始南徙。我开始担心是否可以等到鸟儿的再一次北归。 第十月 十月的时候,那道桥梁轰然倒塌。忧伤的事一场接着一场。于是,从十月开始,一季重复着一季的零乱。失眠在这个时期突然莫名其妙的好了,只是整晚做着不能结束的恶梦。 第十一月 十一月给我的总是不太完整的片断,似乎更多的是渐渐模糊的背影。开始怀疑一些理想,开始质问言语的真实性。十一月,当驻足凝望的时候,惶恐的像是末路的野兽。天气开始变冷,十一月的末尾,第一场寒流来袭。 第十二月 十二月的时候,气温突降,森冷彻骨。这年的冬天无雪。 在悠然上升的水气中,你看,我的日子谈完了。关于那个散乱的旧岁。我微笑着望向对面,然后凑近杯子,让茉莉的香味可以更真切的充盈胸臆。你的表情在飘升的氤氲中似乎变的模糊,月光下,音乐依然继续着aperfectindian。你在听么?静静的在同一轮月下,我举杯微笑,遥向远方。 冬剥开云上的云层 沉下去又浮上来,再沉下去,再浮上来。挣扎于这个季节,不明白阳光去了哪里。他们说,这是多年难遇的暖冬,暖么?为什么寒流依然这样毫无遮拦的袭来?为什么照到身上的还是这样的一份惨白。 挣扎的太久,我的文字中已经找不到最初的单纯以及喜悦。或者写一些洁白的雪花更好。看着青灰色的天,风中摇荡的光线,叶子卷起又飘落,忽然想不起雪花的形状。似乎很久没有看到雪花了,那种纯净的晶体,是那种简单的六角形么?我突然开始疑惑,是哦,走过了那么多的岁月,却似乎还从来没有认真的去看过一枚雪花。我看的只是那一片的苍茫,开始的飞扬和坠落的狼藉。我想对自己笑一笑,为这个莫名其妙的发现解嘲似的笑一下,可是,只能咧了咧嘴。我可以想象我自己那种牵强的怪样。是哦,多久没有笑过了,似乎也忘记笑容是怎样的一回事了。 让我只用一些简洁的线条和颜色来勾勒出这个冬天的轮廓吧,只说天气只说景色,只说那些出没的或隐身的动物。那么,停止上面的话题吧,那些浮游于云上的云,让它们剥离,只让我来说这个冬天。 我起床的时间总是差不多七点左右,没有更早过,似乎太迟也没有。会简单的梳洗,然后去晨跑,或者,整理完屋子,就这样的去阳台上发会呆。天空是几点亮的呢?冬天的夜渐渐的拖长了,我想该是六点多快七点的样子就会亮起来吧。没有太凛冽的劲风这样的直扑过来,只是有带着寒意的气流随着脚步破开空气这样的迎过来。严肃的,甚至僵硬的气流,让人不能去咒骂,又不能去喜欢。天气,弱单是论阴晴,该算是晴天吧,只是一样灰灰的压着,透着些微的靛青。 清晨的枝干总是最生动的,我一直这样的认为。虽然是光光的枝桠交错着,可是因为沾染了霜色的关系,就莫名的带了一些人样的秉性和神气。或者沉思的,或者执拗的,或者冷漠的,或者昂首的这样那样的表情,挂在那些树木的枝头。便构成了一群矛盾且真实的生命。霜色不是很浓,只是白色茸茸的样子。一样的天地,就这样的被蒙上了一层别样的感受。 雾气不是经常有的,虽然冬天的北方该是容易有大雾天的,可是,真的却很少遇到那样浓的化不开的雾气。大多时候,只是淡淡的烟样的一层,追着人环绕着,没有感觉到不适或者是压抑般的恐慌。只是觉得很自然的一层水气,这样的氤氲在四周。甚而对于我来说,更喜欢那样的一种天气,淡淡的稍显朦胧。 每年冬天的开始,我都会很期待一场大雪的来临。我喜欢下雪的感觉,喜欢那样穿了大衣,围着围巾,带了帽子,然后在雪地上踩出一行行新的脚印。我会去拣没有人踩过的地方来走,靴子踩上去,咯吱咯吱响着,心中便莫名的欣喜起来。有时候也会偷着眼看了周围没有人,赶紧的趁机会滑下雪,心中有着孩子般捣蛋的那种得意。可是,似乎下雪的日子越来越少了,今年就一直没有等到期待中的那场雪,天空只是整日干燥像要裂开。或者终会有一天,北方将不再会有雪了。更或者,冬天也将慢慢的不会再来了吧。只剩下灰色的空气和灰色叠加的水泥构建的楼宇。而我也似乎只是简单的喜欢下一场雪雪,至于消雪却并不喜欢。那种狼藉的场面,像极了凋零萎谢的一树春花,让我无奈又悲哀。 那些动物们都去了哪里呢?除了偶尔可见的麻雀,似乎这个世界只剩下人类。让它们安眠于自己的梦境吧,让我就这样悄悄的走过,不去惊醒它们什么。 还是让我只剥开云上的云层,感受下隐藏于记忆中的冬天。似乎,那样的冬天不该只是属于一份隐藏的记忆。 秋+傻瓜 没有人知道我在等什么,我笑,带着一些阴险与得意。 仙女说,沉闷的日子,写点什么吧。我写秋日,仍是一些华丽的句子。其实,我没有感觉,一点没有。可是我依然需要做些什么来打发时日。我写了什么,其实自己也不很明了,只是叫那些方形的文字,自己走了出来。那些奇怪的东西,它们着盛装,然后抹了唇膏站在发光的背景前骚首弄姿。那些文字有的时候真的像妓女般廉价,我偷笑,将它们排列整齐,炫了给人看。 我去照镜子,仔细的整理好自己的眉目。我喜欢打扮漂亮点,即使在没有人看到的时候。镜子中一个陌生女人在窃笑,傻傻而恍惚的样子。我转开目光,不想停留在她发黄而疲倦的脸上。然后我去了棋室。 象棋在杀到第六百还是第七百盘的时候停止了厮杀。我总是在惨烈的战局中偷偷的去听那些音乐,那些像安魂曲一样的音符,在人喊马嘶声中抚慰着我的灵魂。那些音乐葬送了我的江山,葬送了我手起刀落的斩杀。我没有带着将军的人头来呲了牙冷笑,我带着一群士兵的灵魂,然后看对方用马和炮将死我的帅。然后看他撇了嘴说:傻瓜。 其实我不傻,我只是想要收更多的灵魂,一个将军的和一些小兵对于我没有什么区别。我只是想要收了一屋子的灵魂,然后在寂寞的时候可以对话。你看吧,我说了我不傻,他才是傻瓜,我偷笑。 那些东西被贴到了空间!我想象那些妓女站在高贵的台上,用了水钻的灯光来打亮那些俗艳的服饰。我笑了,真的笑了。原来我的空间也是垃圾场的,你不明白,那么我现在说给你听。这个垃圾场,堆满了杂物,放一些廉价的饰品。说这话的时候我拿出一管眼影(其实,我是站在黑暗之中,眼睛周围爬满了灰的雾气,可是,我还是需要眼影,仔细的涂抹在眼睛周围,这样就可以让自己的眼睛更像真的眼睛般明亮),描摹着自己,像是画一尊玩偶。我那些饰品是那样的夺目,各式各样应景的美丽外壳,映射着灯光。那些在地摊上舶来的小东西不会说话,它们也是可怜的孩子,虽然极其廉价。我喜欢无事的时候翻检,只当一颗玻璃变成一颗水晶,只要你愿意。当然,只要你愿意,依然也可以翻出你需要的东西,一些伪装,一些谎言,或是关于别的一些什么的小小的骗局。其实只有我知道,这是多么华丽的垃圾场,盛产所有奢侈且愚蠢的想法。 我刚才又喷了三桶杀虫水来赶走那些苍蝇和蟑螂,你看吧,那些苍蝇的翅膀还在一直不肯停歇的嗡嗡轰鸣着。我偷笑,看一只苍蝇在说话的间隙就这样的落在了头顶,然后顺着发辫来回踱步。可是,我还是不想离开。 我去网站看帖子,回帖。看文章,看那些莲花体,车祸和母狗。我突然想吐了,真的想吐,我去卫生间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我站在屋子中央,空荡荡的屋子,我笑了,傻瓜样的笑了。 快要下雨了吧,昏天黑地的,不明白是什么时间。也许,快结束了吧,这沉闷的一天。 我走了,我笑着说。 倚着月光望向天涯 城市的夜在寒冷中收缩成模糊的一团。远天的星,虚弱且枯黄。枕着一蓬清霜般没有声息的月光,我极力使自己望向天涯。 需要翻几层的岁月,才可以找到一种更加真实的存在呢? 我总是说相反的话,做相反的事。如此刻,我恨极了冰冷的没有生气的夜,可是,我依然让自己在夜色中绽出笑脸,让目光游移于恍惚间的梦幻。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絮叨着一些什么! 此刻有一支烟似乎就会更完美。要那一点明灭着的火光,缓缓上升的氤氲,以及一种辛辣着的刺痛来证明此刻的窗内,盘踞着一些自以为合理的麻木。 月光透进来,穿过深蓝色的天幕以及深蓝色的窗帘,这样的放肆的泼洒在身上。盲目的伸手去抚,却什么也没有抓到。那样自大虚无的光线,自以为是的盘踞着整个的空间,不给一点点的缝隙来搁置真实。思绪攀爬上屋顶,蛛网一样的笼着单薄的个体。 夜游的街车一辆接一辆的无声的滑过,似乎就要那样一头撞破什么,可是,却总是等不到猩红且粘稠的液体流出。夜的血是这样的白月光样的液体么?那么,我就是这样的被从头到脚的浸泡在血液中么? 天涯在哪里?我可以只穿了单薄的衣装就出发么?抛开那些浓浓的月光,我孑身前往? 我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可是我想要一匹白马,让我带着简单的装备就出发。天涯,天涯有芳菲。有着关于对远方的梦想。 你看,我还是在笑,倚着月光,望向天涯。 当月光这样淌满一室的时候,有空洞的声音开始讨论恐怖的故事,为什么总是发生在这样的夜里。我笑着转过头去。不让一团游过来的阴影来爬上自己的额。贞子是最经典的恐怖形象么?我看了差不多五集的午夜凶铃可是,我没有看到过贞子的脸。我笑,捂着被角,可是依然挡不住嗤嗤的歇斯底里的笑声。 我整夜整夜的泡在血液里,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恐怖着的只是几部电影剧集,恐怖着一个没有看清楚过脸的披散着长发的女人。那么我这样整夜所遥想和遥望的天涯呢? 谁说,天涯不是眨动眼帘时,那片近在咫尺的影像? 谁说,倚着的,不正是天涯? 腐朽之城 ——我看到自己在逐渐死去,甚至带着微笑的一副表情。我不能说话,斯时,大脑已然无觉。 麻将声似乎从来不曾停歇过,从早到晚,那噼啪的掷牌声就充盈着整个空间。不知道谁的一个炸弹让整栋楼都晃动了一些,随着惊天动地的笑骂声,大伟从梦中惊醒。习惯性的骂了一句:“他妈的。”抬腕看了下表,八点十分。大伟燃起一根烟,猛吸了两口,才起身,彶了拖鞋,朦胧着睡眼,向公共卫生间走去。 从堆满什物和煤球的走廊安然无恙的走过,需要高超的技巧,大伟恍惚中计算着自己的脚步,不时的腾挪着。突然,脚下一挂,大伟差点摔倒,骂了几句,抖开挂住脚的一个废弃购物袋,然后拐着脚,蹦着捡回另一只已经飞出去老远的鞋子,又一路腾挪着蜿蜒前行。 这栋简易楼建于建国初期,属于典型的苏式建筑。青砖红瓦的三层楼在经历了五十年风雨后,已经老迈不堪。随着地面的下陷,这个已经被列为危楼的房子,用了若干钢筋固定后,又住满了人。当然,绝大多数是像大伟他们这样结婚没有多久的小年轻,或者老单身。 大伟一直很怀疑当初的人们代谢功能有所欠缺,所以一层楼才会设计出一个卫生间。避开高峰期,这卫生间堪堪够用,若是恰巧赶上高峰了,只好回家解决。所以,这栋楼一年四季,都可以看到蓬松着头发的男女们白日里端着痰盂大摇大摆的去倾倒。 所以请原谅我们的大伟同志一直的在骂娘,也请原谅这栋楼所有的居住者的颓废和粗鲁,他们有足够的理由上上下下祖宗八代的骂。 从卫生间回来,又搭了毛巾,拿了面盆去公用厨房洗漱。空气中弥漫着谁家炖排骨的味道,混合着走廊中浑浊的空气,变成了一种怪异的腐朽。这味道莫名的就让大伟丧气,这是另外的一个世界,一个破败的腐朽之城。 换了衣服,大伟出了那栋楼,站在大院里,近乎贪婪的吮吸着清新的空气。阳光很好,成排的法桐列兵般的矗立两行,冬青和月季包围着油绿的草地,淡粉的石竹点缀其中。初秋,似乎明媚的阳光让所有植物都绽放到极致。 略微踯躅了片刻,大伟迈步出了大院。他迈开大步向前走着,似乎想要奔向某个目标,可是,只有他知道,他只是想要快步的移动,来加速血脉的奔涌。感觉到血在血管里沽沽的流淌,心脏在胸腔有力的跳跃,这能让他确切的体味活着的幸福和真实。 当大伟略微喘着粗气停在二环立交上的时候,他感觉心情开朗多了。望着脚下川流的车辆,大伟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云端俯视。 这样的感觉,大伟曾在自己四年的大学时期一次次的感受着,对于知识的渴望,对于未来的憧憬,对于生活的追求,这些都无数次的让大伟热血彭湃,如同插着理想的翅膀,高高飞翔在云端。 手机响,掏出手机,看了下号,大伟的眉头略微皱了皱,不大情愿的将手机凑近耳朵。妻子高八度的尖利嗓音从另一端滔滔江水般倾泻而来,大伟的眉头皱的更紧。面对情绪中的女人,没有什么比沉默更好的方法了,大伟深谙此道,所以只嗯嗯哼哼着打着哈哈。唠叨了大约半小时左右,那端似乎说累了,又交代了几句,挂了电话。大伟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皱着的眉头也随着舒展开来。 大伟习惯性的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就在他长长的吞出一口烟圈,第二口还不曾吐出的时候,一个油亮的光头矗到了他的面前。“罚款。”简短的两个字,然后是一张公事公办的毫无表情的脸,和一张伸到眼前的罚款单。大伟狠狠的咽下嘴里没有喷出的烟雾,掐灭了手中的烟,换了一张笑脸。 “师傅,你看,刚点上,忘记了,下次注意成不?”大伟期期艾艾的央求着。 那张泛着油光的脸依然毫无表情,只是向前执拗的伸着那张罚款单。大伟瞅了一眼,二十。无奈的叹出一口气,大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十块的,塞进那只手里。 “我不要票。” 那油亮的光头瞅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掉头走了。 “妈的。”大伟冲着虚无的一处骂了一句,然后混入流动的人潮,向前涌去。 妻子五点回来,大伟收拾好屋子,去公用厨房将备好的砂锅放上煤气炉,开了小火。妻子过去在郊区的一所公立学校,嫌弃离家远,工资低,辞职去了一家私立学校,工资是高了,不过工作量大,又要住校。家全扔给了大伟,只周六可以回家。幸好没有孩子,否则大伟真不知道该怎么渡日了。 妻子今天似乎情绪不佳,从进门开始就崩着脸。大伟没有去问,他知道不用问她也会自己说出来的。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吃过饭以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档口,妻子就开始了她的抱怨。从这座腐朽着的楼,然后到生活到工作,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的说着。恍惚中,大伟有瞬间的茫然,眼前这个祥林嫂一样的女人怎么也无法和四年前那个单纯素净的女孩联系起来。望着她蓬松着的卷发,发黄的面容,不停蠕动着的涂了唇彩的唇,这让他有做梦的感觉。 妻子的唠叨终于告一段落,大伟长出一口气,有些负疚。或者,是因了他的无能,才让一个美丽的女人沦落成一个怨气冲天的妇人。是啊,需要赶紧先离开这个腐烂着的地方再说,或者换了环境一切都会好起来。 大伟的购房款还差一些,不过若是分期付款,付首期是足够了。而大伟也差不多看好了一处房子,只是一直想等单位建集资房,这样,他的钱就足够买房子,甚至连装修的钱也有了。单位基建处也一直说是要建,只是不知道何故一直拖。 已经上班一个多小时了,大伟依然坐在生产处自己的办公桌后面一动不动。这对于大伟来说是不同寻常的反应,大伟一直是科室里工作最认真负责的一个。是的,他是不想动。刚同事小张办理了调动,这消息其实是他最早知道的,只是他一直不怎么相信,直到小张来和他告别。 小张是靠炒股发家的,这是单位公开的秘密。依靠炒股的最初原始积累,小张投资了朋友的一个小工程队。这几年城市发展速度加快,那家小小的工程队变成了一家建筑公司。如今的小张不仅在城里最好的紫薇花园买了房子,有了车子,而且也换掉了他那个面包脸的妻子。这有些像传奇,不过事实上是小张在十年之内,做出了阶段性的飞跃。从一个科室小职员,过渡到了大款。小张一直没有办理辞职,只是请了长假。这样,养老之类的依然有单位负责。小张的远见总是带着高瞻远嘱的味道,这次据说花了大把钱进的那家单位其实并非为了那点工资。进城建局,可以说是人脉的投资。官商不分,这一直是中国的特色,所以,也只有官荫下的商贾才能稳步发展。 想着昨晚妻子的话,似乎不无道理:路是越走越宽的,否则,就只有死路一条。 大伟又燃起一支烟,这次,他没有吸,只是任由烟在指间燃烧着。 在一支烟燃尽的时间里,大伟完成了人生境界的彻底转变。在这年秋末牛气冲天的股市里,我们的大伟已经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并且动用了所有资本。这是中国股市自创建以来的第二次黄金期。我们的大伟没有浪费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日里夜里浸泡在股市,心情随着大盘的波动而波动,随着牛市熊市的交替而交替喜悦沮丧。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的大伟的个人资产在第二年春天取得了前所未有的突破。而在零七年初夏,正当大伟踌躇滿志的时候,印花税的上调,让股市大跌,我们的大伟在瞬间损失了三分之一的财产。不过,没有关系,我们的大伟又重整齐鼓的投入了新的一轮搏击里,据资深人士分析,股市的牛气将一直延伸到零八年北京奥运会,大伟对此深信不疑。 近来,这个麻将声轰鸣的老楼似乎安静多了,全民炒股的热潮吸引了那些麻将场上的劳动者。只是,夜晚,当大伟的眼睛移开大盘趋势图,而微闭的时候,那股腐败的味道却似乎更浓烈了。闭着眼,大伟在心中算计着,再赚一些钱,也就可以在紫薇买房,而那时候,该就没有这样霉变难闻的味道了。 那晚梦中的大伟似乎很幸福,一直的在笑,只是当清晨醒来的时候,大伟却分明感觉枕上湿润的一片。大伟不再急走了,他端坐在大盘前,吮吸着比那个老楼还要不堪的气味,眼睛毫不眨动的看着上扬的曲线。甚至,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大伟那原本漆黑的眸子中,也印入了两条红绿交错的曲线,像极了暗夜中狰狞着的兽类。 题记:零六年末中国又一次陷入了股疯,这股热潮,让全中国人民都陷入了颠狂之中。有报道,诸多机构都有挪用资金炒股而走上犯罪的。这场风潮将持续多久?没有人知道,只是仍然有大批民众前赴后继的投身进去。这不知道是一件值得高兴还是值得悲哀的事,而这似乎也没有人知道。 石婆 题记:乡下有一座小庙,庙里一座孤单的石像,乡人叫她石婆。据说,庙里原还有一座石爷,不知晓什么缘故,惹恼了石婆,被其一脚踢到了终南山。于是,一南一北两处,石婆庙和石爷庙遥遥相望,再无汇合。传说只是传说,专家考证的结果,石婆原是织女,而石爷则是传说中的牛郎。而何故,在民风保守的关中会留存出这样浪漫的一个所在,且又演绎出如此市井的一个结局,似乎永无答案。 一、 你的童话破碎 扬起板结的灰尘 一个在海角,一个在天涯 那一声叹息永无人听到 粉墨登场,你仰首浅笑 将一场残剧演绎成繁华 二、 每一刻都不堪碰触 从蝉鸣喧嚣的夏日 到风声静止的七月 那些未曾凸显的温柔 被时光一一谋杀 三、 你编织的天堂 你的爱情 你的墓志 反复刻划 没有延续的历史 前无彼岸,后无际涯 失语于传说的信仰 那一刻,轰然倒塌 四、 那些痛是你的 像是你不屑于辩解 风干成石块的那些枝节 如何夜夜穿刺你的记忆 即使 碧海青天 你也只愿以石头的面目出现 掩去沧桑,仰首浅笑 缄默如昨 后夏的缓弦 千叶字之立秋以后 亲爱 立秋以后 我是叶落的荷塘 枯槁的枝干日渐荒芜 牵扯着你在我孱弱的绿里 亲爱 我们有多少的时光 可以留住第一抹涟漪 可以记住第一眼的渴望 可以念出第一句诗行 亲爱 有多少的时光我才可以 盛开成你永远的记忆 一身洁白 临波于十里的长堤 千叶字之诗的理由 亲爱 所有的记忆缘起于你的凝视 缘起于你临风的衣袂拍打过夏日的江岸 日将尽 我用文字的触手在黄昏里反复描摹 你在风中,我在船里 亲爱 我漂泊于时光之外 山一程,水一程 只为追赶时间的脚步 将你一笔一划写入我的词中 亲爱 我只是想要记住 西湖三月 你回眸的浅笑 你在岸上,我在船里 千叶字之暴风骤雨 亲爱 千匹的马跑过长街 震耳欲聋,天空的鞭子狠狠抽打大地 安静啊,亲爱 我的恐惧是破碎的荒凉 我在雨中,幸福在哪里? 亲爱 从云里奔出的火光 翻卷燃烧,风声的厉啸奔涌过天空 安静啊,亲爱 我的颤栗是凋榭的花朵 我在雨中,昨天在哪里? 亲爱 我是受伤的马提诺 一遍遍听风听雨漫过我脆弱的大堤 亲爱 你在夏天,我在冬季 梨花满地一地 一只叫蚯蚓的垃圾 我拎着提包牵着我的女儿 是323上被风吹的歪倒的细弱的秋草 长安城叶落秋深的午后 我驻脚的公车 遍地蚯蚓 一只蚯蚓和一只蚯蚓盘根错节 门旁的栏杆变成了她们的土地 她唧唧歪歪的嘴巴涂着唇彩 皮毛翻卷,钮扣不齐 洋洋得意的推销自己 我用一只手抓着栏杆 另一只手紧紧牵着我的宝贝 那蚯蚓突然尖叫 这栏杆是她的,谁也别想抓就抓 撇了一眼她鸭屎绿的眼影 我说:公车也是你家的么?原来你家人来人往,红灯高悬 她又尖厉了语气,说我涂着透明指甲油的指甲碰到了她的mi 哈,拿胸脯说事见怪不怪铺天盖地 可惜你不是梦露也绝非妲己甚至连芙蓉也没得比 即使大脑长胸,也不见着男女老少都有兴趣 那蚯蚓歇斯底里说我以大欺小 欺负垃圾 我无言反击 无比后悔招惹了一只垃圾 弄的自己一身臭气 连我的扫把也蒙尘 我于是大吼一声 你她妈的哪来哪去 少在这里制造污染,恶心四溢 我的吼声停顿了数秒 然后伸手轻轻遮住我女儿的眼睛 不看,宝贝 大地是绿的,并非所有的蚯蚓都是垃圾 并非所有的垃圾都能清理 并非所有的清理都能平心静气 就像即使平心静气不一定能清理垃圾 双面 你是糯米做的 外表风干 表里不一 在好又多的烤盘上 你被标着巴西烧烤麻薯 和汉堡披萨蛋挞相邻 我想你一定是舶来的 像是大西洋顺流而下的肯德基 其实 你西洋红的粉底下 产自江南 心性怯懦,俗称麻团 蘑菇 天冷并非理由 菠菜芹菜韭菜都堆在市场 而我遍寻不遇一只蘑菇 撑着青灰色雨伞的蘑菇 它从我的童年发芽 雨水淋漓从不开花 它阴沉的面颊总是停留在我空荡荡的碗里 将菌子像是青苔一样植满我的脚下 而我,想吃火锅的时候才会想起 将蘑菇的灰一分为二 麻辣的或者鸳鸯的 或者干脆生吞活剥 蘸着湿气 不及细看 一地鸡毛 我的生活总是一团糟 我被自己的藤圈住花心 在秋天来临的时候才开始攀援 我的羽毛不齐 不能高飞 脚趾幼嫩 举步迟缓 我在十六岁的时候开始对自己绝望 我绝望的爱情早产于两汉夭折于夏天 我的智商只允许我纸上谈兵 我的胸怀只允许我饱食饥餐 我的性情优柔 无法决断 我的肩膀不能挑担 又扛不起江山 我的身体虚弱 总感风寒 我的流年如水 总是被自己倒长的逆骨敲断 我的日子朽烂 像搁浅在断桥边不曾举篙的漏船 寒蝉 a、 迟了迟了 你夏天的荷塘榭尽 余一篇苦禅 走十月的窄巷 赶不上莲步婀娜的春天 蘧然退场 b、 知了知了 大风挥着鞭子催逼日头 秦淮河栖息的渡船载不动轻烟 菊花黄雁南飞 你薄如蝉翼的语声微凉 a、 迟了迟了 时光布满蛛网 你的木鱼憔悴 还要颂几声菩提 这一生的不舍岂能丈量 b、 知了知了 诵经三遍也只是这一世的擦肩 餐瑛饮露日暮沧桑 秋的皓腕如雪 素手轻扬 a、 痴了痴了 心脉断尽秋心成霜 疾逝的浪潮汹涌 你不能舒展的羽翼 乱如秋声 b、 逝了逝了 这一世吟不断的苦涩 三生石上琵琶反弹 最后一声送你 知了知了 梧桐落尽 寒如蝉翼 有所思 今夕有所思,所思与谁同?明月徒四壁,思极意何穷。 西风渡渭水,琴瑟远江东。秋心催华发,潇潇落梧桐。 轩窗烛欲尽,路阻无归篷。欲穷千山外,踯躅长夜终。 书剑空自老,何复指前盟。吟哦无有应,鸿雁少余踪。 今夕有所思,所思不可求。白云独映月,曲散故人幽。 许我三世缘,还我半生秋。来生尚遥遥,寂影空自流。 许我双丝扣,还我半生愁。双丝今未解,芙蓉已白头。 许我同生死,生死永相俦。生即成陌路,死何共冢丘? 屈指三生尽,尘缘一梦收。依依独照我,犹作梦中游。 连理枝也题红酒 许与清风醉,一盏胭脂泪。 化来相思,将春酝酿,百般滋味。 共樽前一笑、碧琉璃,对今生憔悴。 憔悴何曾悔?牵点滴缝缀。 纵使蹉跎,山盟犹在,经波纬水。 更熏香月下、映花阶,正水天相蔚。 我将这一季的秋天唤做流年 风笛 我走不出去 自你的春天感染的病毒 在这个秋天爆发 我卡在风声的豁口 萧条如菊 我缩减着日子瘦成残月 却挂不到天涯 我和时光擦肩 不得不放弃青春和理想 却换不回锁在雨水里的绿卡 我什么也换不回 一无所有 像是一枚被折断的风笛 容颜惨淡 声音暗哑 三国 主角纷纷出场的时候 热闹显而易见 像是曹操袁绍,孙权刘备 而你隐身于城池的阴影 心比天高 命比纸薄 这不是你能催促的赤兔 尽管举手投足 横扫千军 却禁不住一句跑调 哇呀呀 苦哇 泄尽秘密 像是终究不能扭转的传奇 入秋以后 血染赤壁 天问 谁让我们开花 结出淡紫的果实 谁让我们傍水 沿着沼泽结草为家 谁让我们执桨 将自己露湿于韶光之下 若所有的线索都已打乱 像是盘绕的年轮找不到起点 那么,我还能不能 用温柔的手势拢住流年 若时间可以任意的修改 青春正当年少 树木葱茏 处处繁华 而再一次的提问里 你愿意是早春踯躅的伏波 还是浪潮奔涌一掷千里的初夏 素描——我的流年是破不开的茧 蕃薯 他们责怪我 那些和我穿一双鞋子的兄弟 他们看我开花,生长 从春到夏 像芨芨菜一样在秋天里迫不及待的发芽 他们问我的温情去了哪里 那些煽着翅膀的叶子 柔顺垂直的长发 还有率性自在红红绿绿的庄稼 我不能说一个字 就像是我不能用虚弱的泥土来填满我空白的日子 像是我不能 吐出满腹的风沙 然后将你像藤蔓一样轻描淡写的放下 地瓜 我的兄弟和我总是争辩蕃薯和地瓜 他总是咬一口蕃薯 说这地瓜坏了 像你的脾气 又涩又硬,卡在喉中 我说这是蕃薯 地瓜是我咬的这个 水份不多没有营养且不优雅 我的兄弟沉默 于是我又说 虽然没有水份没有营养,也不优雅 可是,它的心是暖的 可以将穷人,将老人,将孩子,将这个秋天的阳光 一一融化。 像是它憨憨的果实 内心洁白,绝不廉价 平淡三式 一式、 日子就是如此 洗衣、做饭 将心里的尘垢缓缓理清 从早晨菠菜倦怠的叶子里 剔出悬念 从一丛芹菜入手 练习加减 中午也佷简单 胡萝卜和土豆最好联手 一碗葱花挂面 从西红柿的困惑里榨取乐观 将夜晚的苍白交给西湖最好 或者庐山的笋丝恰好娇艳 西湖醋鲤或者笋丝鲈鱼 月光正好 恰好冬天 绍兴老酒的神态安详 一炉炭火在黄昏里熊熊点燃 二式、 我的白天规规矩矩 不像我的夜晚 鬼火蔓延 从魏晋的章节里出走的青烟 随风盘旋 走失的灵魂 忽隐忽现 一个叫曹植的男子 出没于我的灯前 他沾满湿气的额头巫山云断 我的桌上开满苔藓 和七个住在竹林的愤青争执昨天 一个转身 跌倒的时空沧桑满肩 三式、 我的宝贝像我多一点 高耸的额头 眉淡如烟 我们有相同的轻愁 相同的容颜站在自己的反面 夕阳里 我的沧桑是她眼底浅山淡水的 画卷 就像是清晨里 她的芬芳是我百吃不厌的 甜点 途 一、 你的额上依然堆着秋天 风渐起,将你的阔叶林北移 怎么走都走不出的腊月 没有温度的冷向下 我的掌心向上 始终无法握住下落的雪花 二、 麻雀的灰和杭白菊同一色系 像是楞头楞脑的云层 撑开了忧伤也盖不住北风 有多少的时间是可以安静记忆的 一杯茉莉一阙小令 像是偶而撒下的阳光 目光散乱,面无表情 三、 我试着转身 逆流而上 冬天及其它 1、 这走不出的腊月 风在腹腔里奔涌 不知名的冷从虚空里攒出偷哭 这些,自打你走后 我有足够的理由静静的袖手 旁观暮色里的雪 如磷火一样的点燃深冬 2、 当这些雪白是还给你的 像是许多其它的颜色 湛蓝,深红 从春到秋 一种颜色恰如一个舍弃的理由 像是你爱过我的三月 并不爱我花香的午后 3、 我为什么要说这么多的废话 冰天雪地 费劲口舌也无非深的浅的 明的暗的长的短的 其实 我只是想说 冬天来了 亲爱 是真的 冬 天 来 了 大风起兮 一、 弓箭和弯刀 麻雀和日头 这个冬天太静 太静了 你抻一抻暗藏的凛冽 寂然无声 二、 若我凌波而去 于风声鹤唳中启程 算不算夜奔 若我的骨头是你的 花朵也是你的 走不走又有什么分别 我抚摸自己的左手 像是抚摸你桀骜不驯的刀口 三、 我总想找出理由来 左三步右三步 我们的两岸 相差有几?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错误 让我与你背道而驰 我的眼睛你信么? 那么我的心呢? 那个含玉的男子声嘶力竭 被胡乱竖起的海市蜃楼 你信么? 四、 选择一种方式沉睡 在下一个路口燃起灯笼 据说 那口井在森林 谷深林密 谁也找不到 于是我夜夜揽镜 看自己的长发打湿夜色 井下有月 月中有桂树临流的倒影 五、 从夏天开始预谋的圈套 环环相扣 谁能做长白山的雪? 一身洁白 在冬天的瞳孔里繁衍生息 走吧 还是走吧 风来了 也许一阵风声 一切 烟消云散 六、 若是 你依然含着我的名字 请从我捂热的掌心中 拣取一枚水滴 若湖泊是大地的眼泪 而 我曾经为你阳关三叠的风花雪月 也将如潮声 七、 而今冬无雪 枉弄梅妆 我在冬日的萧瑟里 袖手回望 亲爱 大风起兮 大风起兮云飞扬 隔岸观花 一、 此岸 因一次回眸的浅笑 彼岸 横舟于六月的荷塘 静静驻足于几欲失足的湖面 迁徙的风,波光流转 缓缓滑过流光微漾的波心 早已预埋好的涟漪 环环相扣,等待现身 二、 我们不曾紧束的愿望 奔走于浅绿柔粉 所有的轻许都是错误 恰如不羁的流年打湿迷途的浮云 我的舟楫迟疑于六月的温存 在思绪层叠的湖面 依一池烟雨 于无声处 三、 望你临流姗姗的身影 这花开在梦中 只在梦中 我回以一笑 六月的水面 碧波如洗 万里无云 锦瑟无端 一、 六月 我在你的背上 被40度的阳光暴晒 像不能返青的麦田 我喝黑河的雨水 努力的将头埋入水中 六月 你将我头上的绿连根拔出 烤干我的血性 还原枯槁的真实 二、 鱼与鸟的路途坠毁在最后的沙丘 紧攥的种子 我的翅膀没来得及发芽 六月 你折断手指 描摹血淋淋的童话 我的弦已无韵 我五月的天空在身后坍塌 像我干瘪的记忆 在我逐渐瘦弱的诗囊里 悄然无息 谁的眼守候今夜的月 一 我的七月总是开出幽蓝的花 带着孤独的影 和着春天的日子山一程水一程的赶路 将自己驱赶进没有往返的河流 天空不说话 用真诚的缄默来包容咫尺外的船舶 沉寂的渡头处,你的兰桨不施 我的挣扎始终无法抵达夜的传说 二 仰望着一个冰冷的誓言 在秋的清寂中 用固执的歌声 来积攒零散的温暖和不愿丢弃的理想 若是我的信念无助你跋涉三千里地的山河 并于今夜一起拭亮一泓圆月 那么 请就着露水为我种下扶摇的青藤 让我可以借飞扬的长发踏上不再回首的天涯 三 或者植下成排的文字 一句句的燃烧 借最后熹微的光芒焚化成沸腾的烟火 在无法回程的旅途上 要么高傲的行进 要么高傲的死去 用赤诚的信念来验证一次轮回后的圆满 并用一生的灰烬来深刻一次 四 谁的眼可以守候今夜的月光 轻声吟唱那首痴缠的情歌 用分明的洁白来漂洗月色 谁教岁岁七夕夜 两处沉吟各自知 在一声死亡后的轻叹里 你转身 将自己折叠成一阙不能相送的鹊桥仙 天意若许共白头 青箬笠,弄扁舟 春开一季的乡愁 一 从秦岭开放 沿着春天由南向北 渭水的潮总汹涌于眼中 掬一捧思乡的月白 等花开成荫 泛滥于四月寂寂的枝头 二 那抹香带沉沉的露 荡缕缕的甜 用成串的梦来折叠乡愁 春天的岸总是拒绝过渡遥迢的张望 怀揣隔夜的兰桨 自滢滢处 放一蕊小小的清白 那花不语 只坐潮头 等一叶亭亭的归舟 开一树的花,越过海洋 一 不要睡去,听我说话 亲爱 将你的头靠近天空 将你的灵魂靠近我 我们言行一致 把春天扛在肩上 努力用胸腔里的跃动来抚慰向晚的阳光 二 我们不说疼痛 不说以后 不说被撕裂成断层的皱纹 听我说话 亲爱 我只是你的孩子 习惯靠着你取暖 习惯将脸颊贴近你的胸膛 习惯了为你开花结出柔弱的果实 三 你要学习包容我的坏 包括我的怯懦 我这样那样的梦想 允许我可以一直保持优雅的姿势 用一个简单的理由来愉悦自己 用纤细的手种植桑枝 亲爱 我们依水而居 给信念保鲜 给爱情占卜 然后凭籍翅膀越过海洋 四 让我这样靠着你 将记忆套进食指 拒绝停顿,拒绝死去 像这样 简简单单 簪一些素净的颜色 亲爱 拥着我的香 还有我含露的微笑 今生 我是你美丽的新娘 隔着江岸,梦一枕涛声 一 月光在今夜出走 那流淌了一地的乳白 漫过我干涸的思念 隔着十里长的江岸 总是望不到尽头 将思念拧成渡桥吧 我只给你漆黑的眼眸 如藤蔓般死死的攀住你的身影 二 天空不说话 你只需举步 踩着我的眼睛或者涛声 让慌乱的情感如识途的海鸟 沿着堤坝 从唇边出发 一步步抵达心灵 三 我的水面总是拒绝开花 我将自己困在其中 等你扛起蓝色的天空 水气凝固,星云变成飞花 我像是一句迷途的誓言 折断翅膀 不需要归途 出发前请将我负于背上 四 我只想拥住你的焦灼 像是贪婪的孩子 噙着你的牵挂 听一夜的呢喃 我们有自己的房子 有温暖的炉火 有落地的窗棂 我们不说话 背靠着江水 灯火名灭 裁霞成影 五 隔着江岸 桃花开不到四月的枝头 亲爱 我们还是扬帆出海吧 趁着月光 载一枕涛声 夏天,另一种暴露 收割 用银色划过黑色的锋芒 一寸寸的冷冷收割 夏天 你欠我一些什么 欠我去年的温婉 欠我一袭青青 欠我连血带肉的疼痛 不要用一些舒缓的词语来论及结果 用撕裂的声腺 用锋利的十指 将合拢的土地从新剥开 再用阳光反复捶打 在你收获以后 我拒绝归仓 从此荒凉着不再播种 植物 不要让仰视的角度偏差 这里的天空处于北纬36度半 一些蓝和一些青绿就足以拉开距离 在你的额头没有碰到云层以前 让我郑重的蘸着血红雪白做上印迹 你看 各是各的位置 如影随形 若即若离 哪怕从此你变成飞鸟 也只能以一个简单的姿势凝固伫立 最是那一只青眼 那朵花开在赤道 习惯并指做刀一寸寸裁减青丝 让自己如蛇般赤裸盘倨 吞食天空里的火 骨缝间依旧冰凉 由头至尾 她只会吐一个字 冷冷的 呵气成霜 掷地有声 记忆 它系苍白的斗篷 说刻薄的话语 用纤弱的足尖抵触利刺 它栖身于黑色的洞穴 销骨化血 容忍自己倔强的活着或者高傲的死去 做为载体 它结发为绳 一撇一捺 或者 一横一竖 一层层的重叠,嵌入掌中 老虎上武松以后 爱我你怕了吗? 是三杯烈酒燃成的熊熊烈火 还是无法触摸又无法逃遁的那一抹残霞 爱我你怕了吗? 是满山桂树荡出的汩汩激流 还是无法追随又无法诀绝的那一夕神话 爱我你怕了吗? 是两袖清风浮动的隐隐松涛 还是无法舍弃又无法回溯的那一段年华 爱我你怕了吗? 是一溪流云摇曳的滚滚红尘 还是无法相守又无法眺望的那一个天涯 爱我你怕了吗? 是半垄芳草堆积的层层思量 还是无法飞翔又无法收藏的那一帘飞花 爱我你怕了吗? 是十里春烟浸润的章章素笺 还是无法缄默又无法传递的那一曲琵琶 弱水三千 泽陂 水鸟的背抵靠着远方 船儿穿行于月中 有云有风 有杨柳招摇的倒影 那个飘荡着水袖的女子 轻挽着兰舟 搁浅在桂花的深处 桃夭 一夜的笛声荡起一片欲说还休的霞红 谁也无法解释 那系着葱绿的苍白容颜 怎就沾染了春天的慵倦 那人儿倚着东风 看时日如花 翻飞落下 一片一片一片 覆满天涯 绿衣 我的忧伤只属于我 属于一骑不能成行的烈马 属于一川不能席卷的山风 我的思念只属于我 属于一朝无法饯行的约定 属于一夕无法聚首的远行 氓 若我的船已启航 那么 不要落下我高张的风帆 若我的翅膀已攀上天空 那么 不要冰封我稚嫩的羽片 若我的誓言已然说出 那么 不要吧 不要让我的泪落满衣衫 高原夏的温柔 一 我将所有的记忆都留给了你 那盛放的玫瑰 那夜色中优雅的百合 那郁郁葱葱的高原 那月光下美丽而忧伤的泪滴 趁着夜色还没有来得及覆盖路途 亲爱 让我们并肩而立 聆听松涛呼啸过山谷 和着古老而绵延的呼唤 就着微弱的星光来反复记忆 二 在这温柔的夏日里 我们蹉跎了长长的一季来验证所有的悲欢 如那纠缠的无法分割的枝叶 如那汇聚了山泉尖锐纵横的沟壑 那些被我们忽视的细碎的一切 一个简单而幸福的微笑 一颗纯洁而欣悦的灵魂 一句心跳的话语 一页涂满名字的日记 那渐渐聚集的善感而满溢的情感 那些岩石上雕刻的誓言 那些指尖轻轻触摸的呼吸 三 离我们而去的 是那样一个高原温柔的夏日 那被包裹起来的 徒劳的挣扎和无奈 那样散落着的模糊而清晰的痕迹 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那无法坚守的 一枚琥珀的出走 一个深情的拥抱 一颗浑圆的泪滴 一个无法诉说的别离 玲珑四犯.czzz梅 浅绿骤萌,鹅黄频起,春来弦滞谁抚。放烟柔絮暖,何处梅花圃。城南遍寻旧树,暗香残,寄结荼芜。梗梗霜枝,倦偎城垒。寥落斜阳暮。 依前韵,难成赋,怪莺喧燕窃,惊去芳户。剩春思震殚,玉魄安可睹?幽襟怨破西江月,怕清露,挟持褴褛。呼梦顾,携红萼,凌波共舞。 烟火 渐次的飞散 如同渐次的升腾 错落开的寂寞 终成烟火 找一万个理由遗忘吧 向东三千里的路程 找不到一朵不榭的花 向南三千里的回溯 找不到不弃的理由 次第的绽开 再次第的寂灭 惨淡的恍如一樽兑水的清酒 当是最后的一瞥吧 醉后的梦里 籍着一弯永恒的星光 莫要相问 今宵离别后 堆积满目的烟花 比月影还瘦 我听到寂寞在唱歌 一场初春的雨涤清了所有旧岁的痕迹。在桃红柳绿渐次葱郁的浓荫下,我知道,那逝去的年华再也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如同我那最初充满了单纯喜悦的文字,那绽放于一隅的喜悦自满的小花。 皂河的夜 没有来由的 一条河被挟裹进了城市 如同被锁入了橱窗的游鱼 河的背被盘旋的马路压弯 棕褐的,艰难的流动 在奄奄一息的盘旋中 任由一街两行的车灯碾压过弥留的注视 碾压过从清澄到污浊的 据说是从秦岭飘来的 猩甜的山风 满地黄花 这个词因了一场电影变成了时尚 如同在盛唐的梦境中 不屑于隐藏的胴体 更或者 因了那阙一瘦再瘦的宋词 在凝满了晨露的眸子里 婉约至虚幻的水润烟浓 一个寂寞的午后 时光恬静 一袭剪影 一帘轻风 满地黄花堆积成梦 怀念狼 当自以为含蓄的修养被演绎至极致 我们有理由怀念那些野性的 赤裸袒露的日子 如同我们怀念七月里放肆的阳光 六月里淋漓的暴雨 腊月里酣畅的大雪 我们有理由大声不屑的说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让四季更像四季 让我更像是我 自言自语 我握着一块琥珀 握着 由生命那头传来的负荷 握着所有不能拼合的时日 所有凝固的芬芳 所有坚持的驻守 所有不能舍弃却又不能拥抱的渴望 习惯 无所谓好坏 该来的来 该走的走 如同春日的清晨 熟悉的鸟鸣 熟悉的无需触及的忧伤和痛 岁末的情 遗忘 遗忘 不需要转身 只用一片初春的雨来打湿青郁的眉睫 或者用一阵低徊的风来覆盖一枚缓缓下坠的落蕊 甚至不需要语句 不需要表情 这些都不要 只要时空推送着不可逆转的岁月 向前冲击过固守的日子 或者滞后于虚弱的信仰 那所有曾经深深刻下的痕迹 终将消磨成一道无法规避的距离 遗你在天涯海角 遗我在渭水之旁 耽 隔岸 这一季的言语被拉扯成风 你的眉宇如水 耽着我静止不动的帆 让一个简单的讯息来催发疾行的脚步吧 流年如水 载不动的浮光 扣在你的掌中 那决堤的波涛拒绝汹涌 一个短暂的回眸足以屠杀一切出逃的欲望 偎着水色长天 在一群鸥鸟的身后 惊涛拍岸 我们久久伫立 终至无言 向晚的微笑 一 我的眼眸自你的眉间滑落 轻轻趟过眼波 秋灯亮起 一些时光的纹路这样延伸上你的额头 允许我用一个微笑来掩饰心底的轻叹 端坐于你生命的一隅 目注一些韶华渐次离去 将年少的光阴隔成山长水阔的一段距离 今夜月光会滑落如水么 或者,今夜会有如水的月光滑落 让我可以追随月光的手臂去轻触你的脸庞 用指尖的花香来掩盖一些薄如蝉翼的忧伤 二 你可以安然休憩于我的梦中 拥着一室青藤般缠绕的目光 让风信子的翅膀缓缓覆盖下轻盈的羽片 我会选择一个颜色 让整个梦境明丽成一片绯红 或者说一些缠绵的话语 拥住一些温柔的浮光 心思流连于你孩子般的呓语 我惧怕一些流动的文字会破坏此刻轻柔的呼吸 让彻夜不眠的月光来呵护住我们的心房吧 让你的灵魂枕上我植下的一千枚叶片 酣然梦乡 三 总是会忆起那样的一段时刻 如百合般绽放于夏夜 轻缀钻石般闪烁的繁星 额脚熠熠生辉的年少时光 可有歌声来牵引住时光的激流 让华年似水 华年似水 汇聚所有的青春成河 四 我们终将会老去 直到有一天静静的对坐在彼岸 微笑着不发一言 你会指认一棵叫做芳菲的树么 呼唤那些旋转飘落的花瓣 轻叹枝干上雕琢的熟悉的痕迹 甚至会忆起那条叫做芳菲的鱼 一个明朗的清晨 池塘的梦穿行在静谧的林中 我们只是微笑 微笑着轻捻一朵花和草 清澄的水和恬静的日光 我们这样的微笑 如向晚轻柔的风淡淡的滑过 拒绝遗忘 深呼吸 惧怕那样的时刻 惧怕一个背影终于远去 成为一生永难完结的梦 惧怕一个字消失在眼中 成为再也无法抚慰的最尖锐的痛 惧怕爱情出走 心却留在原地思念跌成破碎的虚空 惧怕那样的时刻 惧怕隔着江岸的潮汐夜夜拍打记忆 千页扁舟也载不动的离愁堆成一枕涛声 惧怕眉尖心上一笔笔刻划的悲欢深入肋骨 惧怕你说 多年以后 我们相忘于江湖 雪人 我飞扬的脚步受阻于这个季节 因为一些风一些交错的时光 踉跄于一片坠落的迷离之中 我的洁白 已失去最初的定义 可是我依然愿意舞动最初的空灵 一枚枚精灵般滑落 堆积成一丛不合萦握的纯净 依偎着你飞扬的长发 牵着我吧,让我在漆黑的夜独守你洁白的梦 或在冷寂的清晨去为你扯来一片温柔的氤氲 轻轻承载你晦暗的面容 我不要融入永生的海洋 只想升腾成你自由呼吸的空气 只需,用你的眼神静静的触摸 让我还原成爱的模样 那片清澄只能流淌在你栖息的山岗 只能随着你的凝视,飞入天堂 第十三夜 第十三夜 耶稣被送上了十字架 一些灵魂出走 一些曾经的信徒热烈欢呼 第十三夜 彼得转过身去 犹大尾随了罗马总督 第十三夜 彼拉多的鞭子爬上王的背 谎言的冠冕刺瞎眼睛 第十三夜 钉子一寸寸敲入肉中 耶稣在呼喊:主啊,你为什么遗弃我! 第十三夜 冷漠的天空俯视着罪恶之城 主悬挂于半空 记忆的乡韵 沣河 那条河从来没有丰腴过 瘦小的细流仰卧于河床 仰望于手臂可以摸到的水柳 河不说话 只日夜叮咚汉唐的瓦当 我的记忆常常会驾着日光 从此岸梭寻至彼岸 河流奔跑了三百里 沿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河床 淹没一些时日 一段沉闷的树桩 一块木讷的泥沼 一些抑郁的生物 在三百里之外 河流跌坐于一个转角 虚弱的 与我苦笑 对望 我走下河去 赤着脚 没有抬头 试着 踩着年少的脚印 趟过,不露声响 父亲 父亲喜欢一个人待在阳台晒太阳 摊开一些线装的记忆 面朝秦岭 老旧的秦腔从指隙里弹出 父亲吸烟 哼着秦腔 看他的女儿在氤氲里奔跑 他的女儿顺着渭水向东 像父亲当年一路从长安往东 父亲哼着什么总是听不到 成片的日子倒下 秦人迈着方步追赶 风 ,大风 父亲看着夕阳 风爬上了他背脊 爬上秦关 父亲弓着背 站在八百里秦川上 看她的女儿 那年无雪 一 凉薄的空气灌满了整个北方 等不到寒流 成片的雪在天空死去 那年 冬天以后 关于一种淡白的颜色 成为了神话 二 你找不到借口说不 飞翔和梦想同一性别 该来的没来 该走的也没有走 翅膀仰望暧昧的阳光 枯叶排列成字 轻霜留不住的脚印 由北往南 三 融化的总是最靠近阳光的地方 没有厚厚堆积的渴望与轻盈 注定只能无语 即使遗忘也记得先饱饮泾渭之水 一个朝左 一个往右 分明的像是誓言 这个冬天无雪 在擦干了残留的冰凌之后 你只能坚定的说 日子还得向前 谢池春慢.外一 秋愁依鬓,盘老树,斜阳后。 送雁柬回文,墨透湘罗皱。 夜漏敲窗劲,耽风蛮寒袖。 枕边书,宣夜骤。 黄衰青荫,慵把樊篱酒。 南来莺绪,携红叶,双双瘦。 纵碎斩年时,重历还依旧。 怎教雕鞍久,着玉乌勤守。 秉余华,承笺偶。 半合帘笼,听彻檐前柳。 留春令新 腊云偷觑 笑和星语 月团庭聚。 令传莺歌共欢重 倒河汉凭杯取。 箫叶声追千絮舞 玉灯催堂鼓。 年末香溶更桃符 燕楼醉喧三五。 千叶字之最后的叶子 之七无病呻吟 (是盛夏的花么 开过后就极快的凋零 还是盛夏的花像极了)--- 亲爱 我想我是病了 像是不能越冬的草本植物 亲爱 蒿草蔓上了我们的台阶 风总是透过窗户来撕扯我脆弱的神经 黄鹂飞走了 苍白的屋宇遮挡住了天空 我们的柳树 在绿了三个季节之后垂死于第一场寒流 我想我是病了 亲爱 变成了一枚枯叶 夹在天空与地面的缝隙 亲爱 我是那样的渴望做一朵盛夏时的花 只需用一个微笑就得到你满心的欢喜 亲爱 我想我是病了 也这样的垂死于寒冬 亲爱 不要看我 转过身去 闭上眼睛 之八关于幸福 亲爱 你没有来由的看着我微笑 眯着眼睛 就像是注视着一缕春风 亲爱 不要吧 去看我身后的荷塘 那千盏盛开的莲 让目光忽略过我细碎的皱纹 迟暮时日渐袭来的沧桑 亲爱 只让我的眸光攀援上你的唇角 让每一枚婷婷的叶片 如千叶的字 一笔笔刻画出我无尽的眷恋 亲爱 风来了么 那样浓烈的味道 弥漫着我们的城池 亲爱 在这样静谧的时刻 在水芙蓉次第绽放的荷塘深处 关于幸福 亲爱 在那芬芳而热烈的清晨 你站在我的旁边 静静的微笑 深情凝望 之九灌装空气 亲爱 我灌装了那些空气 那些流动着的静谧与优柔的回忆 亲爱 一些香屑 一些细小的心事 一些不愿意流逝的芬芳的情怀 亲爱 只是保存着也好 当成可以开花结果的种子 在适当的某一天 萌芽一小点绿意 亲爱 当是我们的财产吧 当成我们留下的唯一的 宝贝 之十关于记忆 亲爱 一场雪就这样的覆盖下来 白色的 一场单纯的寒冷 亲爱 我总是忆起春天 关于那些飞舞着的杨柳 和一阵阵飘散的花香 亲爱 天堂是什么样 还是天堂就是那样的一个春日的清晨 一些静谧 和一些粉色的遐想 亲爱 白色的天地里 春天去了哪里 亲爱 如果置身于天堂 我们是否还记得春天的模样 之十一战争走开 亲爱 收起那些武器吧 那些锋利的言词 那些闪着怒火的眸光 亲爱 让那些坍塌的温柔重新竖立起来 让一个微笑来构成天堂 让我们的眼睛读出一些灼灼的感动 亲爱 在流动着音乐的空气里 让我们的对视点亮一些叫做温情的东西 亲爱 让战争走开吧 让我们恬静的坐下 在彼此的心中 之十二帏幕落下 亲爱 让帏幕落下 让所有嘈杂的出场在此刻静止 让炉里的火成为灰烬 让缠绕的藤蔓梳理清全部的枝节 亲爱 让天空落下吧 让黑夜来覆盖死寂后的荒芜 让星星失明 让磷火奔突于夜空 亲爱 让千片叶子飞舞成最后的风景 让烟花幻灭成空 让我不说再见 不再见吧 亲爱 地狱里没有黎明 千叶字之最后的叶子 之七无病呻吟 (是盛夏的花么 开过后就极快的凋零 还是盛夏的花像极了)--- 亲爱 我想我是病了 像是不能越冬的草本植物 亲爱 蒿草蔓上了我们的台阶 风总是透过窗户来撕扯我脆弱的神经 黄鹂飞走了 苍白的屋宇遮挡住了天空 我们的柳树 在绿了三个季节之后垂死于第一场寒流 我想我是病了 亲爱 变成了一枚枯叶 夹在天空与地面的缝隙 亲爱 我是那样的渴望做一朵盛夏时的花 只需用一个微笑就得到你满心的欢喜 亲爱 我想我是病了 也这样的垂死于寒冬 亲爱 不要看我 转过身去 闭上眼睛 之八关于幸福 亲爱 你没有来由的看着我微笑 眯着眼睛 就像是注视着一缕春风 亲爱 不要吧 去看我身后的荷塘 那千盏盛开的莲 让目光忽略过我细碎的皱纹 迟暮时日渐袭来的沧桑 亲爱 只让我的眸光攀援上你的唇角 让每一枚婷婷的叶片 如千叶的字 一笔笔刻画出我无尽的眷恋 亲爱 风来了么 那样浓烈的味道 弥漫着我们的城池 亲爱 在这样静谧的时刻 在水芙蓉次第绽放的荷塘深处 关于幸福 亲爱 在那芬芳而热烈的清晨 你站在我的旁边 静静的微笑 深情凝望 之九灌装空气 亲爱 我灌装了那些空气 那些流动着的静谧与优柔的回忆 亲爱 一些香屑 一些细小的心事 一些不愿意流逝的芬芳的情怀 亲爱 只是保存着也好 当成可以开花结果的种子 在适当的某一天 萌芽一小点绿意 亲爱 当是我们的财产吧 当成我们留下的唯一的 宝贝 之十关于记忆 亲爱 一场雪就这样的覆盖下来 白色的 一场单纯的寒冷 亲爱 我总是忆起春天 关于那些飞舞着的杨柳 和一阵阵飘散的花香 亲爱 天堂是什么样 还是天堂就是那样的一个春日的清晨 一些静谧 和一些粉色的遐想 亲爱 白色的天地里 春天去了哪里 亲爱 如果置身于天堂 我们是否还记得春天的模样 之十一战争走开 亲爱 收起那些武器吧 那些锋利的言词 那些闪着怒火的眸光 亲爱 让那些坍塌的温柔重新竖立起来 让一个微笑来构成天堂 让我们的眼睛读出一些灼灼的感动 亲爱 在流动着音乐的空气里 让我们的对视点亮一些叫做温情的东西 亲爱 让战争走开吧 让我们恬静的坐下 在彼此的心中 之十二帏幕落下 亲爱 让帏幕落下 让所有嘈杂的出场在此刻静止 让炉里的火成为灰烬 让缠绕的藤蔓梳理清全部的枝节 亲爱 让天空落下吧 让黑夜来覆盖死寂后的荒芜 让星星失明 让磷火奔突于夜空 亲爱 让千片叶子飞舞成最后的风景 让烟花幻灭成空 让我不说再见 不再见吧 亲爱 地狱里没有黎明 城璧杂侃之七律三首 钟声十二 夜泛长歌启社辉,经年至此渐觉非。 连窗寒雪催时尽,倾户霜风动铁扉。 莫算韶光能几许,乱簪华发倦肢肥。 熄灯厌窥鱼龙舞,隐向颓屋阅梦微。 杂感 云横潮越千重浪,日涌江阴万里风。 鸣橹扶摇帆影近,落霞辗转旭光蓬。 沉鱼北去付时讯,鸿雁南来应政通。 但使华年还少待,一程岂惮暮阳东。 冬话寒窗 寒窗倦锁萧条月,懒读云笺半句诗。 翠萼青枝朝入梦,黄花红叶觉来迟。 散折旧梦堪携老,抹煞苍烟归去时。 煮酒难消旧影浸,烛消更尽冷谁知。 杨柳依依 昔我往已,杨柳依依。 你的风盈上了我的眉睫 如同不肯放开的手 再次攀住转身的枝头 今宵酒醒何处 当你用清冷的月色这样 来扣问那无边的杨柳 可有阳关曲来送你 送你千山后 不能再回首的昔时的年华 执手依依处漫天扬起的飞花 此去经年 是否还会有同样的红尘旧事来敲你午夜的窗棂 让你的绿色从痛楚的指尖一直蔓延到 下一季的春风 让一千叶舟也载不动 载不动所有时光的流逝与匆匆 藏好我们所有美好的时光吧 当我只能用一枚叶片来送你的时候 就将往事折叠成一只柳笛 让我可以对着圆月反复的吹奏 并反复的记忆 昔我往已,杨柳依依 千叶字之 之二完美世界 亲爱 你的脚步走在午后的边缘 踩痛了北风的经纬 让惊慌的叶片逃窜 亲爱 说好了不发一言 只让你的目光锁定我的清晨 然后合着节奏 用温柔替换一些沉寂 亲爱 只当那些冰凌从来不会爬上你的额头 只当我们是阳春三月 当叶片是花朵 我们行走于初初绽放新绿的枝头 亲爱 只当是完美的世界吧 只当你握着我的手 我们就置身于最幸福的宇宙 之三春风化雨 亲爱 那样飘过眼前的是春天么 朦胧着我的记忆 我摸不到阳光的脉搏 亲爱 就让一阵风留在身边也好 不要让雨下吧 你看,我的花蕾只是那么脆弱的一点 亲爱 春天的鸟儿去了哪里呢 我的园子里沉寂如死 灰色的画面 淹没那一行行没有来得及萌发的绿 亲爱 据说春风化雨 是关于春天的谎言 之四夜晚来临 亲爱 夜晚来了 覆盖我的还是那些黑色的忧伤 一整天 我都在说一些无人能懂的话 亲爱 你不在我身旁 我低头抵靠着那些痴缠的文字 亲爱 那些黑色的字体 它们代替我呼吸 我哪里也不去了 试着攀援住一些书籍 让一屏山水阻挡住所有的时光 亲爱 我枕着沉甸甸的梦 等待脚步扣响门扉 你带着风雪 微笑着叹气 之五梦醒时分 亲爱 那场恶梦没来由的纠缠着我 我惊醒于午夜 呆愣于拂过耳际的风声 亲爱 让每一颗昏黄的星星都离开我们的屋顶 让发白的月色这样的覆盖下来 让我的臂重新痴缠上你的脖颈 亲爱 晨雾慢慢袭来 四周那样的清冷 我听自己的心跳敲打成更深的夜色 亲爱 对我说一些话吧 只说明天有没有雪 明天是阴或者是晴 之六清冷的黎明 亲爱 寒冷没有来由的刺痛了眼睛 霜花和一些陈年的蛛网像极昨夜的恶梦 我靠着窗 用手指去溶化出一片黎明 亲爱 我小心的挪开视线 隔着玻璃去看灰蒙蒙的天空 那些绿色的针叶植物 没来由的皱紧着眉头 亲爱 黎明是一幅沾了雾气的眼镜 黎明是你阴沉的脸色 是不阴不晴 压迫着心脏的惶恐 亲爱 生一盆火吧 我怕冷 千叶字之第一篇--第一场雪 亲爱 第一场雪就要从天而降 夹杂着呼啸的风 云层深处,阳光去了哪里 天空的眼释放了谁的哀伤 枝头挥舞着谁的臂膀 亲爱 你看雪就要下了 是我们生命中的第一场雪 借你的左手给我 让我牵着 如同握着一生的暖阳 亲爱 雪在下么 那样纷纷扬扬的六角的花屑 会覆满我的长发 然后掩盖一些沧桑 让你惊艳于你老去的新娘 亲爱 阳光去了你的额头 水晶般的光华 笼着我熟悉的味道 那些白色淡淡的明亮 亲爱 回首看吧 看身后 那些深深浅浅交叉依偎着的 足迹 可是延伸到地老天荒 一条叫做芳菲的鱼 它们有着接近的名字 关于那棵树和那条鱼 它们的相识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 芳菲在岸上懒散的睡着午觉 芳菲在岸边追逐着一叶无赖的水草 芳菲踩到了芳菲的影子 芳菲落入了芳菲午后的梦 芳菲是一条快乐的鱼 会顶着气泡去晃照在正午的阳光 也会假装生气 用尾翼去拍打低飞的蜻蜓 关于芳菲 这个池塘就是他所有的一切 嘈杂的蛙鸣 或是好听的枝叶的叮咚 芳菲是一棵忧郁的树 有着沉重的花蕊 和云一样的朦胧的霞红 它喜欢枕着日头睡去 或是,偶尔的变换下表情 芳菲是一棵无趣的家伙 痴痴的站着 或是漫无目的在做着漂浮 它会散一些倦倦的气味在盲目的空中 关于芳菲 沉沉的睡去并一直的做梦就是它的一切 蓝天和白云 或是偶尔听着尾翼拍打着水声 芳菲的气味冲散了这个夏日最后的宁静 那棵一直在沉睡的树 移植到了那条鱼的眼中 而那个池塘 它打着哈欠说 芳菲么? 芳菲是名字么? 似乎,嗯,唉!风 一棵叫做芳菲的树 一遍遍的疏理着星云 再一遍遍的数拨着记忆 那棵叫做芳菲的树 在一隅直直的站立 挂着一些心事在只有花香没有绿叶的顶上 闭着眼 用枝子听一阵摇曳的叮咚的低语 或是干脆合紧了六脉七窍 封锁一些露珠在奔突的体内 来浣洗干枯发涩的灵魂 芳菲的日子 只是黑夜和黎明 是挺直的不愿弯曲的腰身 是一片片飘散在旷野的淡淡的馨香 或者 芳菲只是一阵飘过你身边的风 只是你偶尔回首时 遥远而又模糊的一个 淡色的梦 十一月的最后一天红成阵 十一月三十 有麻雀依然徘徊于枯干的枝头 战火蔓延 毁灭了青草 毁灭了不肯放手的芭蕉桃红 十一月三十 道路被从新挖掘 听说有文物出土 一个方形的青铜容器 藏着千年琥珀色的陈酒 我想,那该是谁为谁掩下的 锈蚀了心事的女儿红 十一月三十 时间被一些象形文字占领 如同思想被寒冷活埋 甘心送一些时光贿赂上帝 换一夜春回城碧 换我颊上一抹向晚后淡淡的嫣红 十一月三十 就要过去了 在一阵风声之后 时间一排排倒下 天空狼藉一片成阵的 不是落红 婉如烟火 转身 转身的距离 目光小心的避开回忆 用一些琐碎的风景代替眼眸 在一个淡然的微笑后 沉积的旧影慢慢的散开 有一些温柔的东西就这样被埋入了秋季 一个名字 一些话语 一些错杂交织的悲喜 清冷的秋末 一些东西失去了温度 一些誓言成为 铺展的字迹 在一个转身之后 那些没有来得及腐烂的细节 散落一地 婉如烟火 逝去的阳光将夜色挤成平面 在一片晚霞归去后 一些星光试图填补一些色彩 夜色没有主题 沉寂的黑暗后 是无边的宇宙以及星际的轮回 在绚丽的升腾中 那些被灼烧的星云开始四散 黑暗里凭添了一些 恍惚的记忆瞬间的 而这竟然是最精彩的一集 平静的日子 今天停电 是一张褐色的牛皮纸做出的决定 于是所有古老的日子开始登陆 声音此起彼伏 象棋被放肆的挟裹进街头 三三两两的人摊晒着阳光 风很温柔 小狗咬着自己的影子 一片草地上 蚂蚁搬弄叶子天空 轻轻的挂在枝头 六楼的阳台上 你在微笑 系着围裙 仔细的摆好蜡烛 夜的城市 喧嚣的手臂掩来 夜的寂静被撕开 城市在暧昧的霓虹下苏醒 穿梭于地狱和天堂的车子 夺命狂奔 媚惑的眼摇曳着灯火的倒影 声嘶力竭的是beyond的歌 谁在毁灭 掷出了眼泪,砸向星空 堕落是地狱的第几层 一直的向下 落入炼火 将周末的街巷 煎熬成暗郁而又狰狞的 那些异形 空房子 灰尘旋转着光线 门窗紧闭 一把椅子默默的和一张桌子对恃 一盆枯干的植物呆立于一隅 冷眼旁观 蛛网结成错乱的经纬 陈年的挂历颠覆时空 墙壁的背面 一种叫做香烟的东西 在焚烧心情 一些线装的记忆被点燃 方形的文字排列 从指尖,氤氲成一场烟花的残梦 爱情蚂蚁 它们是这样被排列的 一只两只三只 然后更多 然后是一群 一路浩浩荡荡的开拔 从远古的洞穴走至现代的城堡 它们日以继夜的行走 那些柔软的生物不知道 它们不知道 一生寻找的城池啊 只是为了携带所有的光阴 陷身其中 水仙的夜 没有阳光是最好的 如果有月色抵达 就请将我的容颜隐藏在浅影之下 仰视时光缓缓流过我光洁的前额 如玉的面颊 并携带了我的芬芳去吧 只让我白色的衣衫可以临于清泓之上 长发可以飘扬 在水中 开出一朵淡淡的小花 一场风花雪月的事 一风 知道你的脚步从来没有停留过 当春天的绿色印上了你的眉尖 那刻我只能是一株青柳 只能用生命的独舞来逢迎你淡漠的面容 抑或用纤弱的手臂来攀住你飞扬的翅膀 没有你的日子 或许可以独自扛起时光的负荷 去前往天堂的途中 或是痴坐在路口 让每一枚叶片都咀嚼一些温情的痕迹 假如 我可以说服自己 可以学习说不并试图忘记 二花 最美丽的那刻该是你的目光轻轻的掀起我的眼帘 让心灵的蓓蕾在颤栗的瞬间 绽放成千蕊芳香积蓄的花瓣 空气中流动着一些渴望 飘散着一些幻想的甜蜜 在迷失的幸福中 我是你静静绽放的荷 婷婷玉立 等待你浸润青衣开成并蒂 三雪 最终死去的是一些记忆 我只能以这样的飞翔和消失来终止更快的陨落 洁白没有罪 只是冰封的季节遏制了灵魂的自由 固执的思念让这个季节挣扎于疼痛中 一朵梅花骨倔强的想要用暗香来代替玫瑰浓稠的芬芳 在寒冷中 或者这样的结局最好 让千回百转的心绪这样消失无痕 保持最初以及最终的清寂 四月 其实屠城是那个世纪的事 只是没有来由的突兀了这个时空 传奇的不止是月色 也不止是夜夜遥遥站立的影子 听说关于那个女人 在折断了所有桂树的枝蔓之后 埋藏于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里 午后孤单着谁的记忆 午后的阳光 安静于空旷中的遐想 一阵风 将一片云的思念 就这样的存放于天空的手上 四周很静 燕子在檐下张望 似乎有些枯萎了的东西在胸中蔓延 (花儿在绽放 玻璃也很明亮) 思绪 翻检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忧伤 倏忽间没有了明快的文字 键盘 敲击着滑落的倒影 天气 很热又似乎很凉 不知是该呆坐还是去检索一下心事 愣愣的 看时间慢慢转身 看自己傻傻的扑闪着翅膀 这个午后应该有人放歌 哪怕是一只蝉的痴唱 或是去晾晒一下潮湿的日记 将红红绿绿的心事摊开 然后再趁着暮色收起 谁在孤单着谁的记忆 没有人说话 我坐下 然后又站起 日光在窗前聚集 今夜拒绝聆听 我没有什么来拂落三千红尘 伫立于濯足的溪边 我的顾盼依然想要让自己谦卑于你的座前 我折取青枝雕刻一朵青莲 传说中的天堂始终未曾出现 赢弱的水不堪承载一叶扁舟 站立于你的彼岸 我俯首低问 是否卸去骄傲 就会有如缕的清风前来渡我 让我飞翔如一只昂扬的白鹤 万籁寂静 我只能聆听一种声音 只可说出一个名字 一只断翅的蝴蝶挣扎于花间 春波碧草 我是没有了羽翼的秋蝉 我无力拒绝一种声音的召唤 除了骄傲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昂首 纤柔的内心在煎熬中无法自容 我只有微笑微笑着落泪 努力不去揭晓水落后的答案 请给我一些什么吧 我不能奢求自由 甚或是一瞬间的解脱 但是请给我一些什么 让我可以在冰冷的夏夜剥落伪装 用清晰的容颜给人世瞬间的惊艳 夜风习习山河无言 我想我是做错了一些什么 用时光去雕琢一种叫爱的东西 以为忠诚凌驾于生命之上 以为相携的手臂就是永远 面对时空我一声声的追问 为什么月圆月缺 缘来缘去缘聚缘散 我只想要唱出今夜的旋律 让一只耳朵为我聆听 明知道烦恼三千我总也走不出 只想要瞬间的了解 想要一个深情而坦然的微笑 想要你自远处缓缓走来 无言 无言聆听时共同的心跳 音乐印象 一 画面是分几个段落完成的 目光从一尾鱼的背脊上穿过 微张着嘴 想要从地面拍打出水声 玻璃将一束阳光分隔成几千重 破碎的湖面几千个倒影 于是 你的眼泪开始滑落 将死亡冲向江河 二 他说他是在路上 走着万里的黄沙 走着万里的荒漠 而那片胡杨林想是睡着了 躺在他的脚下 而他站立着 只是感觉像在水里漂泊 三 那匹瘦骆驼真的很瘦 和马一样 皮肤松弛的搭住宽大的骨骼 他不愿意再向前去了 在一堆石头旁 他和石头一样 四 如果一直向前会是哪里呢 背景依然是深褐和浅蓝 头顶和脚下同一个画面 浪花和云朵 悠闲的凸现于地平线 一艘船驶过 不知道在梦里 还是在眼前 五 那植物从来没有晃动过 如果你以为那是死亡 大错特错 一只蝴蝶亲吻了它的花心 于是突然绯红了 整个黄昏 六 很嘈杂的叫卖在对面响起 那该是清晨的苏州古镇 船桨很响的敲打着凌晨 终于打痛了伊的心 你着蓝衫的影子 在荒凉的凌晨 泡成她的手边 一壶渐渐冷却的碧螺春 七 有尖锐的突起洞穿了空气 而赞美诗开始恰如其份的抚慰教堂的尖顶 鸽子自顾自的觅食 将散乱的啼叫随便抛撒向歌特式的建筑 管风琴是尽职的牧师 它乐于用低哑的声音向人传道 天使(如果有) 在空中俯望 八 突然间就静止了 似乎从未有过如此的喧闹 一只鸟从头顶飞过 轻轻的散落几片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