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爱情》 第一章 “如果都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杜克绍,如果你也不爱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轻轻的低喃声消逝在夜风中。 原来她尝到的幸福,一直不是幸福,只是恶魔的糖果 为了把她推向更深的地狱,大家都做到了! 只是,如果想将她推进地狱,不用这么费工夫的,只要说一声,老实的告诉她,她会乖乖如大家所愿。 她双腿越过围墙,只要往前一步,大家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结果。 她阖上双眼,放开攀住围墙的手,往前一踩,刹那间,什么烦恼都没有,只剩空白原来,这才是最幸福的。 吓!明茱柔瞠开眼,发冷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蛋上。 怎么又作这种梦? 感觉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事,她下意识轻抚过腹部的白色淡疤。 一定是春天搞的鬼,法国的春天气候和那天很像,值得庆车的是春天快结束了。 明茱柔伸伸懒腰,反正睡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慢跑运动。 复活节的忙季开始,她就取消晨跑习惯,现在复活节结束了,她应该要调整回原来的生活步调。 明茱柔下床时,脚步有些蹒跚,甚至微跛,一直到换好运动服才恢复正常。 这是那次冲动后,上帝留给她的礼物。 平时走路看不出来,但久坐或睡醒时,偶尔会出现无力状态,虽然无法痊愈,但至少她活下来就该感谢上帝。 明茱柔关上公寓的门,踩着脚步缓慢前进。 如果单纯来法国旅游,旅客比较熟知的区域应该是香榭大道及右岸的咖啡文化,至于左岸,十八世纪的咖啡沙龙曾吸引无数的艺术家、学者,但经历政治及经济的消长后,现在的右岸在装潢及品味上,早略胜左岸了。 她则选择了学术文化气习浓厚的拉丁区居住,巴黎第一所大学于十二世纪设立此区后,陆续索邦大学、法国医学院等设立,也奠定了它的风情,随着时间散发浓郁的知性,像徐志摩记里的林徽音,它值得懂它的人来欣赏。 杜克绍翻着下午要考的生物学讲义,但他的思绪仍留在昨晚母亲委屈落泪的脸庞。 呵!身为私生子,似乎不能太过出锋头,至少不能技压正宫太子。 母亲的委屈来自那个人的正妻,他明白。 就因为这样,他更不能输,至少让母亲在自怜之余,还能从儿子身上获得安慰。 杜克绍目测大概只有一百六十公分,戴了一副金边眼镜,消瘦的身材让他看起来更不起眼。 他和一般书呆子给人的刻板印象一样,除了智育成绩惊人外,他代表学校参加多次演讲、朗读、作文比赛,每每都有好成绩,让他免了体、美的相关课程。不必上不代表他成绩会一场胡涂;相反的造就他五育并重的假象,学校特意通融,在德智体群美的表现上几乎满分。 实际上,他的体能烂到连一百公尺跑步都要十三秒,美术图画上画的妈妈永远是一根竹筷插着贡丸。 天知道那只是写写宇和背背稿就能有好成绩,为什么要搞得自己那么累?所以他不想要文武双全,拿块“英才早逝”的匾额并不能代表什么。 “杜克绍,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你很久了。”同班的男同学曾致朗就坐在隔壁,在竞争激烈的升学挂帅中,他们并不熟。 “什么事?” “下午要考的生物你有没有重点整理?可不可以借我看?” 杜克缙将手中的生物学讲义丢给他“不准别怪我!” “谢啦!下次我去参加联谊找你去。” 杜克缙不置可否,看他拿着讲义,兴匆匆的离开。 哼!那讲义总共有十八页,老师可能出的题目只有三页。他向来就做不到有福共享,更别提曾致朗口中的联谊,他没兴趣,而曾致朗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人是自私的动物,如果对方考得好,那么就代表自己的成绩退步,名次被往后挤,他没有这么笨去帮敌人。 当然,曾致朗也是自私的,在雄性荷尔蒙的鼓动下,他的联谊占去大半闲暇时间,他以班上外型俊帅、穿着时髦的男同学为号召,所以杜克绍一直没有落在他们的邀请名单上。 方才的一番说辞只是随便说说,当然他只要随便听听就好。 如果问他在这所学校里最在意的人是谁?答案是 “杜克绍,你又翘课了?” 清朗的声音,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你刚来学校?” “拜托,你千万别说教,不然我要走人。”侧着头,她捶着脑袋瓜子。怎么办?她老觉得脑浆没有受地心引力控制,不停地晃着,让她好想吐。 杜克绍看着她呈青白的脸色“你昨晚去地下舞厅?” “秀舞说那场子刚开,条子还没去剿过,所以我就去凑热闹了。” “地下舞厅龙蛇混杂,你还喝酒,不怕出事吗?我真不明白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玩?如果真要去,中泰宾馆附设的舞厅不也很热闹?” “你别这么俗好不好?让条子乔过的舞厅哪high得起来?昨天跳到凌晨两点,有辣妹当场在舞池中央对呛,还上空耶!找一天我带你去见识。” “我对那个没有兴趣!” “书本这么有趣?” “个人的喜好不同。” 自讨没趣,她讪讪的盘腿坐在地上“没听说有人把念书当兴趣的。” “你不进教室没关系吗?” “进去也听不懂,进去干嘛?”她摸着肚子,扁平,有点饿了。“你有没有钱?” “你又去当散财童子?”该不会昨天舞厅的单都她买了?依她人来疯的个性,答案是肯定的。 “朋友有通财之义嘛!反正我老子有钱,顶多下次还你。快给我啦!我肚子饿了。” 杜克绍不悦,仍然掏了一张千元大钞出来。“我说你——”还来不及将话说完,指间的钞票已经让她抽定。 “谢啦!”她亲吻着钞票,转身往门口走。赫!门口站着人,在向阳的角度下,她一时认不出来人,但是 “明茱柔,你迟到、翘课,甚至混舞厅,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现在居然给我勒索?!”浑厚的嗓音斥道。 老天!要不是头顶太阳这么大,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打雷了。“陈教官,你在说什么勒索,好难听喔!”她细着嗓子,踩着三七步。 “你还想狡辩?我亲眼看见你向杜同学拿钱,难道你想说这钱是杜同学借你的?” 狡辩?她还没说上三句话“我” 杜克绍冷眼看着事态发展,无意出声解释。毕竟他这种好学生的身分,开了口只是让师长觉得他是迫于yin威,除非他进一步解释关系。毕竟好学生是不会跟坏学生有任何牵扯的! “你什么,你马上跟我进教官室,今天我一定要找到你父母到学校,一起矫正你的偏差行为,我不能再容忍你了!”陈教官伸出手将她的一千块拿走,转而递给杜克绍。 “杜同学,我知道有些课你可以不用上,但不要流连在校内人烟稀少的地方,要看书就到图书馆去。” 杜克绍接过一千元,敛着眉“我知道了,谢谢教官!” 咦?不帮她解释吗?太没有义气了。淡淡的抱怨闪过心头,明茱柔倒没有多少火气,全神贯注的是教官要通知她爸妈到校?她很期待! “杜医生,杜医生?” 杜克绍回过神“什么事?”原来他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可能是最近不够忙碌吧!否则怎么会想起她的频率愈来愈高? “董事们到了,他们在会议室等你一起开会。” “好,我马上过去。”杜克绍看着秘书关上门,缓缓的起身,走到距离落地窗三公尺的地方。三层楼的高度是他能接受的眺望高度,再高,他便会产生恐惧。 这是她的关系。柔柔,你怎么会有勇气这么做? 就为了要惩罚我,让我一辈于都不安?这代价也太大了。 “杜克绍。”嗓门充满怒意,配上飒飒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他知道来者不善。 咦?是上回在这里向他借笔记的曾致朗,这时候才找上门是寻仇吗? “找我什么事吗?” “这星期六要跟c女中联谊,你要不要去?”对方突然转软的语气让他十分诧异。 “联谊?” “对啊!c女中的每个女孩子都很正点喔,是好朋友才找你。” 眼中一闪而逝的恶意他并没有遗漏。 “好啊!几点?”这种摆明是陷阱的邀约,不答应只会让他麻烦立现。 “早上九点,在c女中的后门集合,每个人都要骑机车喔!” “好。”机车?玩抽钥匙载妹吗?未满十八岁哪来驾照,无照驾驶对奉公守法的他来说,应该是罪恶。 “那到时候见!我回去上课。”得意的扬起笑,他迅速离开顶楼。 “你眼睛被色字刀插中吗?”清冷的嗓音响起。 唉!今天可能是他的“衰”日,早知道应该同意去新竹的t大参加科学展。 “你想邀我去哪里吗?” “去死,要去吗?” “火气这么大,气我上次没开口向教官保你?” “我才不在乎那个,你们这种只会拚命读书的呆子,脑袋里只有成绩、成绩、成绩,哪懂得什么叫义气?” “我这么不讲义气,你还来找我?” “至少你是明着来啊!比那些暗里藏刀,就想趁人不备捅人的好。” “怎么,这口吻仿佛身受其害过,经验谈吗?” “去你的,我是正经在跟你说,刚才那家伙不安好心眼。” “我知道啊!”“知道还答应去?” “又没说不能说话不算话。” “哇,我认识的人当中,你最奸诈。” 杜克绍耸耸肩,不置可否。 第二章 “昨天是郑姨来学校向教官道歉,”明茱柔的手指划过水泥地,恶,全是灰尘。她反手往他身上擦。“郑姨从小看着我长大,对我而言,她就像我妈妈。” 杜克绍蹙着眉,看着雪白的制服染上一圈污黑,不想跟她计较。 “你惹她难看,所以过意不去?” “我干嘛要过意不去?郑姨只是我爸用钱请来的管家。”扬起下巴,她十分不以为然,一反方才的软哝口语。 “嘴硬。” “你管我!钱拿来。”明茱柔伸出右手。 “你老爸是台湾赫赫有名的十大富豪,比我家有钱千万倍,你还向我要钱?”他瞪着她的手心。 “钱拿来!我要吃饭。” “没有钱!” “怎么可能?昨天的一千元呢?” “已经被十九班的大胖抢走了。” “可恶!那死肥猪不知道你是我罩的吗?居然敢跟你收保护费,你是死人吗?没跟他说我的名讳吗?” “你什么时候罩过我?” “我现在罩你,死神猪,我现在就去找他算帐。” “现在?上课中当着老师的面吗?” “你就是这么呆才会被当肥羊,他在后花圃睡觉啦!”笨死的原来不止是猪,还有眼镜猴!明茱柔怒冲斗牛,决定找神猪讨回一千元。开玩笑,那是她今天晚上夜唱的基金耶! 看着她远扬的背影,唉!不经大脑思考的单细胞动物。 他从口袋掏出一千元大钞,端视一番后才收起来。 她真的很奇怪!怎么被他唬弄这么多次,每次依然对他的话深信不栘,真有人这么笨吗? “最后,荣获全国高级中学英文朗读比赛冠军的优胜者是——杜克绍同学。现在我们请教育部部长为我们颁发这个奖项。”乐声响起,现场掌声如雷,强烈镁光灯四闪,照得人眼睛张不开。 杜克缙从部长手里接过奖杯,侧着身体面对媒体拍照,这种制式的领奖步骤让他觉得无趣。接下来是发表感言“首先,感谢学校师长的栽培最后献上我最喜欢的一首诗,内容是”制式的谢辞,他充满不屑,却无法逃避。 下了台,校长忙着和教育部长聊天,老师接过奖杯,拍着他的肩膀赞美,随即就跟记者先生聊天,每隔两句就强调学校的教学认真,三句就是学生优秀。 杜克缙走出礼堂,他下午不想回学校,到国家图书馆看些历史传记还来得有趣。 咦?那个闪过八德路口的身影好熟悉! 杜克绍不仔细思考,脚步已经追上去了。 “现在不是上课时问吗?你为什么在这里?”果然是明茱柔。 明茉柔瞪了他一眼,不回答,继续往前走。 “你要去哪里?” 她的脚步加快,低头不语。 “你穿着便服,该不会今天早上连校门都没有进去吧!” 她依旧紧闭着小嘴。 “你在生气?胖子跟你说他没有向我勒索?” 终于,她停下脚步,用力瞪了杜克绍一眼,转头过了红绿灯,这会儿朝市民大道走。 “我以为你不会当真,哪知道你真的相信我说的话,胖子找你麻烦吗?我——” “胖子被我揍了一顿,给我一千块,最后我真的用武力去勒索人,这样你高兴了吗?”原来教官没有说错,只是被勒索的受害者不是乖乖牌,是恶名昭彰的死肥猪。不,她的恶名应该凌驾在胖子之上了。 “我帮你把钱还给胖子。” “不用,你别再跟着我。” “你来这里要做什么?”终于,她停在一家餐厅前面。吃饭?现在才十点半,餐厅还没开始营业。“你——” “我警告你别再跟着我,不然你死定了!”咧嘴狠狠警告后,她转身走上阶梯,将写着征人启事的红纸条撕下来。 深吸一口气,她拉开玻璃门,传来风铃的声响,接着是店员的招呼“我们还没开始营业喔!” “我不是来用餐的。”明茱柔举起手中的红字条“我看见你们有在找工读生,所以撕下来,我想应征。” “你等一下,我找我们店长来。”小女生冲到厨房时,嘴巴忍不住逸出笑声。 有什么好笑的?明茱柔不明所以。 那小女生跟在一名年约三十出头的女人后头出来“你要应征工读生?” 她打量明茱柔全身上下,以她从事服务业二十一年的资历打赌,这小女孩家境富裕,根本不像有经济压力的模样。 “你没有打工经验,怎么会突然想打工?另外,以后不要撕红单下来,那张红单不是拜帖,并非撕下来才能应征。” 明茱柔脸一热“对不起。”电视连戏剧不都这么演? 瞧!脸皮这么薄,白皙透红,很美,却太贵气,这小女生实在是有点害羞,不适合服务业。 “你还没说怎么会想打工?” “我必须负担自己的生活费。”明茱柔不想说谎,只好简单的搪塞,反正这也是实话。 “你有带履历表吗?”好吧!或许她是家逢变故,所以说话有点忐忑。 明茱柔摇摇头,她不知道要带履历表啊! “小慧,你拿一张履历表让她填。试用期三个月,刚进来我们会慢慢教你,如果不适合我们不会留情,所以你要自己努力点学习,明天上班可以吗?” “可以。”明茱柔喜出望外,这么快就找到工作!独立自主不是件太难的事嘛!她接过小慧的履历表,认真的填好每一个栏位。“我写好了!” 小慧收起履历表。“那你明天晚上六点准时来店里,这样下课赶得及吗?” “没问题!那我先走,再见!”明茱柔踩着轻松的脚步离开,她找到工作了!终于脱离父亲的掌握,向前迈进一大步。 “你要打工?”对着走出来的明茱柔,杜克绍淡淡的询问。 “对。”明茱柔准备好拳头伺候,就等他问出一些惹人厌的话。 “什么时候开始?” 咦?明茱柔差点反应不过来“明天晚上六点。” “我有空会来捧场。” “店又不是我开的,我只是打工,捧什么场?” 说得也是,向来慎言也寡言的杜克缙不再开口,只是陪着她漫无目的地定。 明茱柔受不了沉默“你不想知道我老爸这么有钱,我为什么还去打工?” “不就是经济独立,什么都靠自己双手来?这是每个人的必经之路,只是有人早、有人晚,没有为什么。”耸耸肩,他不明白她问这话的目的为何? 原来书呆子不是每个人都能当,思路结构也要与众不同。“我老爸要送我去美国念书,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去?很多人都期望自己可以出国增长见闻,却碍于经济条件不佳,你很幸运。” “你也希望可以出国念书?” 杜克绍没有回答,她的机会是他渴望而不可及的梦想,他不想出现嫉妒的情绪,最好避开这种话题。 他的眼神回避,勾起她无限好奇心“你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 “我妈只是一个一般上班族,每个月领死薪水。”他说的云谈风清。 “我们找家店坐下来聊天好不好?前面有家红茶店,外观古色古香,感觉不错,就这家好了!”不管他的意见,拖着他就走进去。 明茱柔点了一杯珍珠奶绿,杜克绍点了一杯绿茶,等不及服务生离开,她一古脑将疑惑全吐露出来“我们学校是有名的‘贵’族学校,如果你妈只是一般上班族,你怎么念得起?”直来直往惯了,她不觉得说这话有什么失礼。 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这样,他们为所欲为,讲话从来不会修饰,难道自尊心只有有钱人才能拥有吗?杜克绍对上她晶亮的眸于时,刹那间明白,她不具任何嘲讽,只是单纯好奇。 她的眼睛太诚实,学不来其他人的虚伪。 “我爸出的钱!他是医生,比较有钱。”没经过思考,他就将心底最不欲人知的答案说出来“我妈是他外遇的对象,生下我这个私生子不名誉,所以我一直依附在舅舅名下。如果可以,我希望不依靠任何人的力量,不管出钱的人是我妈或者我爸。” “所以你努力念书拿奖学金?” “只是能力所及,反正我也爱念。更何况他会请家教来帮我补习,我想,他把这种行为当成补偿吧!” “真臭屁!”哇!说来说去也是用老爸的钱,至少零用金不拿白不拿吧? “你呢?” “你知道我爸是谁,我亲生的妈妈另组家庭,六年前就到英国去定居。” 服务生送上饮料,明茱柔对着杯沿大大啖了一口,冰凉穿心底,呼!闷热的暑气刹那间全消了。 相较于她的粗鲁,他拿起服务生送上来的吸管,慢慢的品尝。温吞的态度和她形成强烈的对比。 “你很聪明,好像什么都难不倒。” 对于她突来的夸奖,他没有得意忘形“还好。” “那爱呢?你懂多少?” “爱?”原本平缓的语调出现叉音。 “你爱我好不好?我想要知道爱的感觉。” “我”她的直率让他无法思考,这是示好的意思吗? “我喜欢你,你当我男朋友好不好?”黝黑的眸子点缀着星星,不停眨眼闪烁,催眠着他 第三章 我喜欢你,你当我男朋友好不好? 这句话不停在杜克绍脑海里转,怎么都找不到答案。 他当时愣住,不晓得该怎么回答,也忘记自己有没有回答。 校园公主配上书呆子?皇家公主配上私生子?不管什么标题,杜克绍都不乐见。 只是她的灿烂笑脸不停浮现眼前,他不能答应,情感却不愿屈服在理智之下,心动不是毫无理由。 谁不喜欢美的事物?尤其是公主率先示爱,光是虚荣心就将理智挤到九霄云外了。 “男朋友,你来接小明下班啊?” 杜克绍点头,微扬嘴角当作打招呼。对于这种表现热络的说话方式,他还不习惯,明明不熟可能是服务业的职业病。 “小p,你又想欺负我男朋友啊?”跟在后面探头的是明茱柔,她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瞪,绰号小p的男生马上敛起笑脸。 “我哪敢欺负大姊的男朋友?明明只是问候而已。” “你少要宝,才妈叫你倒完垃圾去清马桶,今天轮到你。” “真不公平!你就没刷过马桶。小杜,不是我爱说你,宠女朋友也不是这样,你怎么可以帮她洗厕所——” “有本事你也去找人帮你洗啊!”将小p推开,拉着杜克绍往前走时,还不忘回头送小p代表嘲弄的鬼脸。 “你和他们混得很熟!” “会吗?”握着他的手,并肩而行,晃动的手掌暖暖的,现在是秋末,到了冬天会聿福吧!心不会像以前一样冷冷的,讨厌冬季的她开始期待。 “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杜克绍终于问出口了。是的,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怎么想也无法找出答案。 她长得很美,甚至美名远播到附近几所学校,每天下课都有人慕名前来,如果只是因他聪明所以喜欢他,那比他聪明的还有k中的邵翼,她应该跟他告白才对。 明茱柔转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你这个人很狡猾,一点义气都没有,还曾经陷害我,被教官以为我勒索,但至少你很诚实;虽然偶尔的关心是想弥补罪恶感,但至少你是第一个不重视我外貌和金钱的朋友,你没有想过从我身上获得任何东西。你相信吗?你是第一个这么对待我的人。” “我以为你朋友很多。” “我不聪明,但也不笨。他们和我做好朋友,每个人的目的不同,有人想吃喝玩乐不用花钱,有人想用我的容貌来召集男性眼光,有人追我想满足虚荣感你不是很清楚吗?”明茱柔笑得美丽。 “你在笑什么?” “没有。”十指交扣,掌心相熨,心心相依,她真的有这种感觉。“对了,我下星期四生日,你要准备生日礼物喔!” 杜克绍蹙起眉“你没说你要什么,太贵我买不起!” “我没叫你花钱啊!只要送我一个心意,不用花钱我也开心,最重要是你送的。” 心意?就怕不台她意后,又要刁难他。 “我希望你生日高高兴兴:心想事成,所以你最好把你想要的礼物告诉我,这样比较妥当!” “你真不浪漫,生日就是要惊喜啊!如果你要我挑,我说了你就会送吗?” “不要太离谱的,我尽量。”杜克绍开始盘算起邮局还有多少存款,之前奖学金他都没有花用,帐户应该还有两万,买什么prada饰品应该还够。 “那你穿丁子裤跳脱衣舞。” 杜克绍瞠目,她平常说话大黥黥也就算了,怎么思想也这么 “我的身材很差!” 明茱柔软绵绵的小手突如其来地抚过他的胸部,吓了杜克绍一跳,怎么也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她的行为这么放肆。 “真的是排骨耶!你这样太瘦不行,无法提供女朋友安全感喔!” 杜克绍带着赧意,倒退几步“你别做这种事,众日睽睽,你在想什么啊;”环顾四周,他怕被熟人撞见,被拿来当作消遣话题,他不爱这样。 “有什么关系?我们是男女朋友,男女朋友本来就会有比较亲昵的动作出现难道你觉得这种事要关起门来做比较刺激?”她偷偷附在他的耳边说。 轰!杜克绍偏黄的脸蛋爆红,快步向前。 “我不跟你继续这种话题,反正你的生日礼物我不会忘记,一定会给你惊喜就是!”“哈哈哈!”明茱柔捧着肚子大笑。 她喜欢这样,有时候调戏他,也让她觉得好幸福喔!怎么办?她觉得愈来愈爱不释手,恨不得朝夕相处,表现出她满腔的热情。 望着他渐远的背影“杜克绍,你等等我,不要走这么快啦!”明茱柔拔腿追上前。 在阅暗的巷子里,一道黑影窜出来。 好啊!原来勾搭上校花,难怪连c女中都看不上眼,害他报仇计画毁于一旦。不过这样也好,校花明茱柔恶名昭彰,该用什么标题来渲染这件事? 这可要好好想想,说不定他曾致朗报仇就看这一次了,不过就怕便宜那书呆子。 人都有不服输的心态,甚至不择手段的劣根性,尤其在愈聪明的人身上,这种特质愈明显。所以后来杜克绍利用外界赋与的名气,轻易的弄走曾志朗——是的,他选择进入圣东医院的理由很简单,就因为曾致朗在这家医院是外科呼声极高的主任人选。 在那件事之后,他查出出卖他的人:他无法原谅错待明茱柔的人,连自己在内啊! “那我们就恭喜杜医生以最高票获得全董事会支持,担任第十二届的圣东医院院长。我们现在就请杜院长为我们说几句话。” 掌声如雷,也让杜克绍回过神,偷偷阖上笔记本,因为上头凌乱的笔迹全是“明茱柔”三宇。“谢谢各位的支持,在未来的两年内”制式的感谢词已经让他麻痹了。 晨起慢跑后,明茱柔慢条斯理的选用一瓶花香浓郁的沐浴乳,仔细清洗每寸肌肤,全身香气袭人,再加上一顿丰盛的早餐,当然还有一杯香醇的特调咖啡,整个人神清气爽起来,一扫过去几个礼拜的颓废。 明茱柔来到工作的地点,位在左岸,搭公车就可以到的圣杰曼德佩大道,知名的cafedeflore和双叟cafe就在这里,是卡缪、沙特、西蒙波娃等崇拜主义必访之地。尤其西蒙波娃的第二性着作,开启女权的新思想。 “法拉,早安。”明茱柔精神奕奕地朝合伙人打招呼,随即要转进厨房。 当初她们在合伙时就谈好,法拉拥有一流社交乎腕,加上拥有女爵士的封号,在上流社会占有一席之地,对外事务由她来主持是最好不过,而明茱柔可以安心研发和制作喜爱的巧克力。 “早安,你来的时间刚好,我有件事要找你谈。” “什么事?” “如果要在亚洲开设分店,你觉得哪里好?” “日本。”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选台湾,你的故乡不是台湾吗?” “台湾的天气太炎热,巧克力在摄氏十八度以上就会融化,当然要考虑这些因素。” “糟糕!我已经答应台湾一家百货公司的招商,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你签约了?” “对啊!他们很有诚意,连配送的方式都帮我们考虑到,企划书写得很详细,我拿给你看。”法拉从柜台里拿出制作精美的企划书。 明茱柔接过企划书,在法语字下的中文很熟悉。 台湾啊!埋在心底深层的记忆似乎被开启了。 它曾经很美,尤其是在她变成真正的女人后眷恋的丝线缠绕着她,始料未及的将她拖入地狱,那是残忍的序曲 “杜同学,你先等等!” 杜克绍停下脚步,回头一看,是学校的教务主任。 “主任好!”“杜同学,主任想问你一件事,这纯粹是关心。” “什么事?” “主任最近听到一些流言,有人说你交了女朋友,晚上还跟女朋友在大街上卿卿我我,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杜克绍冷然“我晚上在补习。主任确定他们看见的人是我吗?” 教务主任点点头“我也认为那应该是误会,你现在已经高三,面临人生最重要的关卡,也是学校的希望,虽然学校对国内大学升学率不重视,很多学生也以出国念书为目标,但那并不代表我们学校培养不出好人才,校长对于你抱很大的期望,认为你一定能在第三类组抡元。” “我知道。” 教务主任拍拍他的肩膀,表示鼓励,才缓步离开。 杜克绍目送教务主任离开后,也回身上顶楼。 他们的亲昵被学校学生撞见?什么时候的事?虽然短期间内蜚短流长可以不予理会,但就怕众口烁金,很快被捉到证据。 杜克绍承认跟她相处很愉快,但这期间他们确实该以升学为第一考虑。 或许他该找个时间好好和她沟通 “你怎么这么慢,我等很久耶!”杜克绍才踏上顶楼,就听见明茱柔的娇嗔。在瞬间,他手中的纸袋也被抢走。 “这装什么东西?吃的吗?”明茱柔打开手提纸袋,咦?用日本棉纸包的礼物。 “生日快乐!” “你真的记得!”明茱柔高兴得眉眼弯弯“这是你想很久的惊喜吗?”难掩兴奋,她小心翼翼,尽量不破坏包装纸的拆开,到底是什么惊喜? 一本本年代久远的笔记本,封面还不是她最爱的史努比狗狗。 “这是什么东西啊?” “我二年级上课用过的笔记本。” “你送我笔记本?”这算哪门子的惊喜?她从来没收过这种二手货也就算了,这难道 第四章 “我知道你不爱念书,但高中课程怎么说也是基础教育。我把我整理过的笔记本送你,里面我重新用色笔画记过,有注明考试重点,未来你只要考试就拿出来翻翻,就算拿不到一百也绝对可以考及格以上的分数。” 对一个书呆子而言,可以说是以成绩来记录生命历程,而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笔记本送她。“你还没考完大学,这么早就送我,对你没有影响吗?” “我既然送你笔记本,就表示我对自己在这部分有信心。” 明茱柔将笔记本抱在怀里,贴在心口。“送这种旧东西,怎么我一点被惊到的感觉都没有?” 杜克绍蹙起眉,伸出手“如果你不喜欢,还我,我再另外补送别的给你。” “不要!”明茱柔闪过他的手“我是货物入门,概不退还,这笔记本我委屈点,就收下来当生日礼物了。”她笑得十分灿烂。 “晚上等你下班,我会再送蛋糕到你店里,人多好庆祝生日。”他知道她爱热闹。 “小川,找今晚没排版,店长放我假,让我好好庆祝生日。” “你约谁了?”该不会又是不良场所聚会? “你一个啊!”“我?” 明茱柔揪着他的手臂抱进怀里,仰着头,一副娇憨的模样“你是我的亲亲男友,生日这么重要,当然要跟你一起过。告诉你,我十七岁喔!听说女生满十七岁就会散发一股柔魅,可以把男生迷得团团转。” “你想约在哪里见?”转头看着远方的蓝天白云,她的娇柔让他无法逼视心跳得好快。 “晶华酒店。” “没事约在饭店做什么?”他瞠大眼,她真的这么开放? “你想到哪里去了?晶华是五星级饭店,我满十七岁是小大人,不能去高级场所开开眼界吗?” 杜克绍语塞,要开眼界当然可以,只是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天我生日,寿星最大。我们六点半在晶华酒店见。”不等他有任何反应,她朝门口一溜湮就消失。 晶华酒店啊!也好,乘这机会把话说清楚。 他们当朋友会比当男女朋友要来得适合。 尤其大学甄试将届,他必须将心思全灌注在课本上,这关乎他的傲骨,也是他投注六年的心血——他要争一口气,证明私生子的标签无法左右他的成就。 不挂裘姓,他杜克绍一样可以扬眉吐气。 是的,不挂裘姓,他杜克绍仍然可以扬眉吐气,他证明他做到了! 所以知名的企业暨政界大老徐忠雄,排除国外其他心脏权威医生,指名由他操刀,这则新闻在国内沸腾了好几天,也奠定了杜克绍在台湾医界的声望。虽然,他早就不在乎了! “拭汗。”杜克绍低下头,让跟刀的护士拭掉额上汗水。“检查徐老的血压和心跳。” “心跳六十七,血压是一百二十六和七十。” “止血钳给我,准备0型rh的血液两百五十。”杜克绍的动作缜密,手术刀在他手上犹如飞舞的蝴蝶。 伸手接过器具,他随即将钳子扔掉。 “是谁让实习护士进来?你们还不懂我的禁忌吗?滚出去!”他的怒吼吓得另一名跟刀护士接手,推走原本的人。 “止血钳。” “是。” 这次拿对了!杜克绍专注在手术上,对于方才的震怒,仿佛没有发生过似的他知道这手术将会非常完美的结束。这是基于对自己技术的信赖,在手术刀下去时,皮肉分开的刹那,经由血液的流泄速度,他就断定结果。 在安静的手术房中,外面的准备室传来嘈杂声。 杜克绍蹙起眉“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好。”应声的护士很快步出手术房,又很快地回来“有名女孩跳楼自杀,刚被送来这里,因为没有手术房,所以在准备室里等待。” “跳楼自杀?”杜克绍心一惊。 “是的,听说她才十七岁,是为情自杀,因为病况紧急,急诊的张医生说她有肺脏破裂的状况,所以先进准备室,如果不行,打算在准备室帮她先动刀急救。” 十七岁?就跟她当年同龄“把她推进来,这台刀我做。” “院长,这不好吧!徐老他——” “有事我会负责,快点!” 他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如果他当年早点学成,或许就有机会挽回她的性命。 爱情对你而言是什么? 有人要想三分钟,有人需要三小时,对明茱柔来说只要一秒钟,爱情对她而言是空气。 怀着雀跃的心情来到晶华酒店,步下计乘车的刹那,她紧张到手心开始盗汗,这是她第一次尝试小洋装造型,帮她打扮的阿姨心有戚戚焉的说她长大了,变成货真价实的大小姐。 粉红色系的公主袖,在领口缀着蕾丝,同色系的三褶裙只到膝上六公分,这身装扮将她的青春展露无遗。阿姨还刻意帮她的黑发上卷子,呈现波浪的披在肩上,纯真中带点小性感。 他会喜欢这样的装扮吗? 明茱柔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入饭店,他就站在大厅,四目交接的那一刹那,他那呆怔的眼神满足她了的虚荣心;不安的心情获得平复。 扬起的笑容十足阳光,勾住他的手臂,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加在他身上。 “你这是做什么?”杜克绍试图抽回手臂,却无法如愿,碍于人来人往,不好有太大的动作,他不想招惹视线。“动手动脚的,你到底有没有女生的自觉?” “我们是男女朋友,勾肩搭背有什么关系?” 她的身体带着一股香气,和其他同年龄的女孩不同,他说不出味道,只觉得很香,而软馥的胸房在手臂的挤压下,触感清晰,双重感官刺激,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装了浆糊且开始凝固。 好不容易来到餐厅,服务生拉开坐椅让他们分别入坐,冷空气兜头一淋,才让他稍微压下冲动。 一直以为自己的修为已到了老僧入定的境界,紧绷的腰腹证实属于青少年的冲动仍在,只是以前不曾到过燃点罢了。 他们分别点了菜肴后,将menu还给服务生。 “麻烦帮我送上一瓶红酒。” “好的,你有指定哪一款吗?” “不用,帮我搭配餐点上即可。” 杜克绍满脸写着不赞同,等服务生离开,就等不及出声阻止“末成年是不能喝酒的。” 明茱柔吐吐舌头“今天是我生日耶,而且只是搭配菜肴,喝一点点没有关系啦!”她必须要利用酒精来提振勇气,否则今晚的计画无法如愿施展。 “你今天真的很古怪。” 明茱柔一惊,他的观察力太惊人了! “什么古怪,我今天是特地盛装赴约,我没有穿过这类型的衣服;反倒是你,一件衬衫配牛仔裤,真随便。” “不管怎么穿,你十七岁的年纪是不会改变的。” “什么嘛!我今天还穿了蕾丝的小裤裤,很有女人味。”明茱柔压低声音说。 原本喝进嘴里的柠檬水因为她的话呛到“咳咳咳”吞也不是,吐也不行。 “你还好吧?” “你说话看一下场合好吗?”好不容易顺了气,也胀红了脸。 明茱柔单肘撑着桌面,侧着脸爱娇的说:“你知道我很喜欢这样逗你吗?你的反应很可爱。” “这种游戏一点都不好玩。”杜克缙板着脸,对于自己被当成宠物似的理论,无法接受。 “我觉得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经过精确无比的计算,深思熟虑,个性稳重得跟老头子一样,难道智商高的人都是这样吗?” “或许不,我对研究别人这种事觉得很无聊。”在她一双明眸大眼下,或许藏着他想象不到的慧黠。 “那烂别人啊!你不同。” “我没有什么不同,一样是惨绿少年,一样为挤大学窄门努力,我不明白学校那么多学生,你为什么会挑上我?” “我觉得有一个聪明的男朋友,可以教我更快明白什么叫爱。” 精美的菜肴送上来,服务生尽责的介绍各种餐点的食用方法,待他离开后,明茱柔端起红酒,咕噜噜的饮尽。 “你在做什么?你没有搭配菜肴,这样空腹很容易醉。”他对于酒鬼型的女孩子非常厌恶。 水溢的媚眼、慵懒的笑容,她觉得飘飘然,心情好得不可思议。 “这酒很好喝,你也喝喝看嘛!” 杜克缙顺着她的手,啜饮一点红酒就推开了。 这酒没有威上忌的浓烈,但酒精含量也不低,他本来就不喜欢那种味道,饶是再好喝也不爱,只浅尝一点就让他开始全身发热,可能和酒量不好有关系。 “你不喜欢吗?”她发现他白皙的颧骨浮起一层不自然的红晕。 “搭配菜肴会好一点。”他先品尝了前菜,清淡的翠绿双笋,搭配塔塔酱,稍稍把嘴中的酒精味带走。 “我们今年跨年一起度过好不好?” “还这么久,到时候再说吧!” “不行,你要先答应我。”浮起红色的浅晕,带着娇羞“先说好,你要在倒数的最后一秒吻我,之后要跟我说,我们吻了一整年喔,一定会幸福很久。”好梦幻!很浪漫! 这感觉好恶心。 只是看她笑得这么甜蜜,他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都知道我要说什么,不需要我再说吧?”还是试图挣扎,毕竟说出那种话真的不是他的style。 “那不一样啊!”看着她噘起潋艳的红唇“好吧!” “万岁,那就这么说定喔!” 一点点酒精的催化,让愉快的谈天愈来愈日high,她的美丽也让他有点醉 不可讳言,她真的很美,至少美得让他常需要动用自虐才能克制冲动:心像鸭子滑水似的慢慢朝她贴近,一颦一笑间都扯动他每一根神经。 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只知道思绪恢复清明时,他的指腹滑过丝缎般的肌肤,凉滑的触感震动他的心弦,但片刻后传来的娇吟,让他放纵理智沉沦,他终究还是有着青少年的冲动与对性的渴望 第五章 明茱柔承认自己和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一点都不独特,也不希望杜克绍将自己归类为独立,她想要时时刻刻和男友耳鬓厮磨,甚圣走在校园里,可以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情侣姿态。 “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进教室上第四节课?”才刚中午十二点钟响,杜克绍走上顶楼,花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但她却已在这里等待,甚至准备好了乍餐。 几乎这一星期以来都是如此,明茱柔愈显细心的行为看在他眼底,只让他觉得烦躁,尤其在饭店失控的那一夜之后。 “我不喜欢上第四堂课。” “你不是不想到美国念书吗?既然想留在台湾,就好好用功,至少考上一所上得了台面的大学。” “真讨厌,你不要一见面就管我念书嘛!晚上我要打工,你要补习,见面相处 时间已经够少了。”她将饭盒递给他。“小p问我,你最近为什么不来接我下班?” “我要补习,已经高三了,必须以课业为重。” “可是你之前都有来接我啊!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小p笑她快变成怨妇,明茱柔也不喜欢自己变成这样,得失心很重,打工也心神不宁,昨天还把色拉油当成白醋送给客人食用,被骂到快变成猪头。 “我真的希望我们相处的时间可以多一点,至少在校园中擦肩而过时,你别把我当成陌生人,这样感觉真的很差。” “我们以前在校园中碰面,一直很有默契的装作不熟,我以为你也认同。” “可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啊!”“有哪里不一样?” 明茱柔对上他黝黑的双眼,深澈如黑潭,让她觉得好冷。 “我们已经真正在一起了,不是吗?”语调轻轻的,她有点怕,连怕什么她都不晓得。 她的脆弱让他轻叹一口气,双手握住她纤细的肩膀,强迫自己抬头与她对视, “你别胡思乱想好吗?我们是真正在一起没有错,但有必要让一些不相千的人都知道吗?我不希望误导别人,以为你的个性很随便,你的性情很真,但只要我知道也挂在心上就好了。” 明茱柔笑得如花般灿烂“那我们今天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我今天没有排班,看完随你怎样都好。” 说她缺少矜持、不知羞耻都好,她真的很喜欢相拥时的亲密,尤其呼吸急促、娇喘吟哦所谱成的激情乐曲,只有那一刻,她才能感觉到彼此真正贴近也证明她能态意控制他的反应,挑起他的热情。 至少她不爱现在的他,太内敛和深沉,甚至有座隐形的墙隔着彼此,她无法真正触碰到他的心。 杜克绍,你要把持住,千万不能答应。 “我今天晚上有补习,所以尽量赶赶看。”该死! “好,那我们约九点在西门盯的武昌街入口,不见不散。”明茱柔低头快乐的吃起便当,脑海想着今晚要做什么打扮,对了!她之前有买一瓶果香的润肤乳,闻起来有甜甜的草莓香,今晚就擦那个吧! 杜克绍,趁还有机会,快想借口拒绝。 “我在想,我可能——” “你快点吃饭,别再想了!都快要上课了。” 杜克绍瞄了一眼手表,糟糕,快一点了,他答应数学老师下午第一堂课到播放室去研讨数学题目,捉些题库让今年的数理代表队练习,杜克绍加快速度吃饭。 “吃慢点啦!” 在顶楼的出口处,一个阴影缩回去,原来他们约今晚九点,看来时机成熟。 今晚铁定有惊人的大发现! 早晨,沾着朝露的枝哑,鸟儿站在上头,鸣唱着揭开一天的序曲。平静得一如往昔,学生陆续搭乘昂贵私人轿车到校,三三两两地嬉闹、漫步其中。 直到有人察觉不寻常,一传十,十传百。 玄关处人满为患,全挤在一张不晓得何时张贴,也不知道贴者是谁的相片前。彩色照片非常清晰,照片里的人任谁都说得出名字,一位是荣誉榜上常胜军杜克绍,一位是教官室最令人头痛的公王明茱柔,照片中,他们亲昵的走进“爱情宾馆”:另一张是由宾馆出来,加上照片右下角的时间,全让观看者为之骚动,咋舌喊酷。 学生甲“我有看过这家爱情宾馆,听说很多有夫之妇都挑这里偷情。” “这不是重点,谁管宾馆啊!我只是无法相信,里头的男主角居然是书呆子杜克绍,他怎么有本事搭上校花?” “说不定他有过人‘长’处啊!”笑得十分暧昧,也引起其他人骚动。 学生乙“真想不到校花的生活这么放浪,你们觉得我有没有机会?”他故意抬头挺胸。 “我看你重新投一次胎,机会也许会比较大啦!” 相对于玄关的喧闹,学校的教官室里,教官拿着照片,气红了脸。 这这要是传出去,学校的名誉不就摆到垃圾桶去了? 在学校顶楼,杜克绍和明茱柔刚到校就知道昨晚的事传遍校园,两人不约而同到了顶楼。 “不知道是谁干的,好缺德!” “事到如今,教官一定会通知家长到校。” “那怎么办?”她不怕家长到校,反正最后一定是阿姨来。可是他呢?她不希望给他母亲留下坏印象。 “我会在教官面前承诺,以后我们保持距离,这次就依校规看学校要做什么处分。” “不要,”明茱柔惊慌尖叫“为什么要保持距离?我们是情侣啊!”“我们学校比起一般公立学校,在校风上已经够开放,可以允许学生明目张胆的谈纯纯之爱,但那不代表上了宾馆他们还能接受,至少杀鸡儆猴的动作少不了,否则将来学生群起效尤,学校怎么管理学生?” 她不要保持距离,她伯,万一距离愈来愈远怎么办? 对于这段感情,进展太快,已经超出她的想象,用心很深,她需要更多安全感。 “啊,对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啊!我们到一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明茱柔,这不是一个解决事情的方法,你已经乱了方寸,或许我们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冷静一点,对谁都好。” “不要,我不要!”明茱柔抱住他的腰。 “你冷静一点!”老天!她的力气大到几乎将他的腰搂断。“你仔细想想,我们现在离开这里,将来靠什么过活?我们连高中都没有毕业,难道要你当女工、我当男工,接下来生一堆小童工吗?” “念书一样可以过阵子再念,我不要跟你分开,说什么都不答应。而且你已经高三,我们能相处的时间不多,除非你只是想跟我玩玩,把我当成你告别高中生涯的插曲。” “停止你的想象力好吗?我们现在是在讨论如何解决问题,不是制造更多问题。” 他的语气中充满不耐烦,种种迹象都让她更加心惊。怎么办?她已经毫无保留,什么都交给他,就表示没有任何退路。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怀孕?” “怀孕?”晴空一记惊雷,让他开始慌乱“你你确定吗?现在怎么可能验得出来?才没多久而已。” “我是说有可能,毕竟我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我们又不是只做一两次。”明茱柔勾着他的手臂,好怕,好怕就这么放手,他立刻飞得远远的。她就只剩下他了,如果他也离开 该死的!他怎么粗心到没注意到这点?!杜克绍爬过头发,乱了方寸。 “这事先搁着,我们到教官室去,让他们骂一骂。你要记住,不管他们说什么、有什么反应,你都不能反驳,一切看我的眼神,知道吗?” “好。” 杜克绍在得到她的同意后,转身率先离开“你先别下来,我们不能同时出现。过十分钟后你再下来。” 举在空中的手心只捉到一阵风,明茱柔看着他离开 为什么?他竟然连一句安抚她的话都没有。 指尖冰冰的,一直凉到心底,现在明明是秋初啊! “克绍,你知道教官对你有多失望吗?” “对不起。” “徐教官,你就别一直骂杜同学。少年情怀总是诗,再说,你又不是不清楚明同学的个性,我们要她别做的事,她偏偏去做,多重的处罚都拿她没辙,骂她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该死!徐教官想起杜克绍被勒索的事,那女孩子实在是无可救药,外表甜美,内在简直是恶魔。“明茱柔呢?还没来是不是?再去广播——” “她平常就爱跷课,今天东窗事发,八成不敢来了。”蒋老师专门教二年级数学,严肃的个性在教学上一览无遗,最讨厌挑战礼教的学生,她看明茱柔不顺眼,只觉得她眼西门町的援交少女没两样,刚好明茱柔也看她不顺眼,专挑她的课来跷。 “叩叩叩!”有人大声的敲门,站在门口的,不就是事件女主角? “在背后说人闲话,小心断舌头。”睨了蒋老师一眼,明茱柔才缓缓晃进教室。 “明茱柔,你说那什么话?你不明白尊师重道的道理吗?我们学校建校以来就秉持以爱心与包容感化学生,你知道你的言行常常让人忍不住想打破教条吗?” 哼!“少说得这么好听。我——” “咳咳咳!”杜克绍在咳嗽间偷偷瞪了她,暗示她收敛。“教官,我承认我们有点被爱情冲昏头。在升上高三的紧要关头,我是该以学业为重,我想这件事明同学也非常清楚,连我的志愿明同学也赞成。” “我已经分别通知你们家长到校,发生这种事情,尤其闹得这么大,学校装作不知情将来怎么管理学生?你们之间一定要有人受罚,我会等你们家长来再一起和家长讨论。” “徐教官,杜同学是不——”这时,陈老师突然走了进来“杜同学,你在这里,快点!今天我们要到c中比赛,全国高中组作文比赛快要开始了!” “陈老师,杜同学他不行——” “什么不行,丢了这面奖牌你担得起责任吗?”专门指导杜克绍作文的陈老师拉着杜克绍就先离开。 开玩笑,为校争光,这关系到明年招生的门面好不好看,能不能多招几名优秀人才,就看这些大大小小比赛累积下来的名气了。教官们懂什么,真是! 他被陈老师拉走,留下明茱柔独自面对接下来的难堪。 第六章 杜克绍的母亲来了!她一身优雅的米白色套装,听过教官的解释后,落在明茱柔身上的打量眼光带着审视。 那种感觉超差,她却无法闪躲,怎么大家的眼神都带着鄙弃?看不起她吗?是的,她的操行让人摇头,喜欢在不良场所厮混,跟着大伙吞云吐雾,又不爱念书,她真的很糟糕,至少和他比较起来,简直是天地之差。 可是她懂得洁身自爱,所以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啊!就因为是第一个,所以她的眷恋才这么深吗?看尽案母在婚姻中的丑陋,为了离婚不停揭着对方伤疤,找征信社跟踪、捉奸在床的难堪太多太多,所以她才对自己的爱情产生洁癖,初恋就是代表一辈子。 她原来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很保护自己,尤其是洁净的身体一定要奉献给最爱的人,然后就这么一辈子守着他尖锐的对话打破她的冥思。 “杜太太,这话怎么能这么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家小姐缠着你儿子?我家小姐漂亮又聪明,我们老爷将她取名叫明珠,什么含意大家都知道。再说,我们明家有头有脸,多少公子哥儿上门追求,缠着你儿子有什么好处?”是郑姨的声音。 “有什么好处应该问你家小姐吧!我听说她常到地下舞厅鬼混,谁不知道那种地方龙蛇混杂,说不定我们只是不想把话说难听罢了!” 他们争执的声音渐渐在耳际敞开,她要的明明是单纯的归属,品尝一种幸福的滋味,为什么大人不明白,总是要把问题想得这么复杂? “你下个月马上给我滚到美国去,我不要再看见你的脸。该死的臭婊子!连这种基因都传给女儿”辱骂声渐远,那是她的父亲,呵!究竟怎样的父亲会说出这种种不堪入耳的话来? “小姐,你不要介意老爷的话,今天够折腾你的,好好睡一觉吧!”在郑姨的安抚下,明茱柔躺在床上。 明茱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不过 下个月去美国?不,她不要去!她不会去的,她会跟杜克绍幸福的在一起,很久很久! 只是相同时空、不同空间,两颗心想的完全不同。 杜克绍知道她被学校勒令在家反省一个礼拜,这种隔离让他的精神在短时间获得很大的舒缓。她一迳将他当成依靠,却不晓得再怎么成熟,他也才十八岁,没有任何经济能力,她却一直规画着未来蓝图,殊不知那些所谓的美好,对他的心理造成多大的负担。 他明白自己在这次事件中,没有遭受太多的为难,主要是明茱柔在校操行本来就让校方伤透脑筋,全是看在明父对校方的捐赠款上,才让她继续留校,这次相信也是。 未来到底该怎么办?她真的会怀孕吗?老天!想到这个问题,他就头痛欲裂。事情应该不会到那地步的。 我真的怀孕,有了我们的小结晶,所以我不能让我爸爸送到美国。今天晚上九点半,我在顶楼等你,带我和孩子一起走,不见不散! 这张小纸条犹如平地惊雷,杜克绍完全乱了方寸,也明白上天无视于他的祈求,怎么会? 今天是她复学后的第一个礼拜,原以为风平浪静,加上学校特意防堵,所以他们到现在还不曾碰过面,谁晓得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起走?要走去哪里?他们没有任何经济基础,他的愿望是平反私生子不能出头天的家族传统,他要让父亲和那些看下起他的人知道,血源不代表什么,如果他就这么离开 不,他不能这么做,在经过教官位子时,他的手一松,纸条缓缓滑落在桌面。 他这么做是对的,这样对他们的未来都好! 经过长达八小时的手术,很完美的画下休止符。 “杜医生,我先生他——” “徐夫人,这次手术很完美,院长已经推进恢复室,等麻醉消退他就会清醒过来,医院有准备贵宾室,夫人可以先到贵宾室稍作休息,等院长清醒就会送进贵宾休息室。” “杜医生,谢谢你!” “不用客气。”脱下开刀帽,转身要签护士送上来的病历书。 “杜医生,我女儿我女儿她”远处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一名妇女揪着他的手。 “你女儿?” “杜院长,就是刚才也进去的小女生。”在旁的护士提点着。 “她没事了!你可以放心。” “谢谢谢谢你!”为人母亲的安心之后,开始哭泣,嘴巴也开始念着:“这孩子,怎么会这么傻?怎么这么笨?” 笨?对啊!圳荣柔,你怎么会这么笨? 远远来了一辆病床推车,杜克绍闪身让他们通过,在惊鸿一瞥之际,那苍白的年轻脸孔及染血的被单好熟悉! 他伸手捉住随床的护士“她怎么了?” “她也是跳楼自杀,听说是为了负心人,消防队说她死意坚决,硬是从八楼的顶楼一跃而下,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营救。” “谁负责的?” “急诊室的林医师,他马上过来了!” “不用,我来就好!”他换下脏掉的手术袍。 “杜医生,你才刚开完刀,最好休息一下。”之前跟刀的护士来下及劝阻,杜医生早就冲进手术准备房。 这跟刀的护士瞠目结舌,杜医生不累吗?八小时耶! 换手术服的杜克绍边看送来的病历单。 他要救活她,一定要! 习习的凉风袭过树梢,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在夜晚的校园中听起来格外阴森,一反白天的喧闹,阗静得教人起鸡皮疙瘩。 可是这些听在她的耳中,全成了幸福圆舞曲,踩着轻快的脚步,她知道自己就快要捉到幸福,这次她会小心的握在手里,永远不松开。 推开顶楼的铁门,还没有人来,可能是她来早了! 明茱柔关上铁门,准备到顶楼的另一面去—— 赫!“教官?!”怎么可能?她明明将计画 “啪!”用力狠猛的巴掌落在她的脸颊上,将她打得飞出去,撞上围栏才停下来。 “你这个贱蹄子,原来你真的约人私奔,学校通知我,我还以为是学校搞错了。我今天要不打死你——” “明先生,你先别这么激动。”教官拦住明父。 郑姨扑到明茱柔身上,护着她。“老爷,求你原谅小姐,小姐年纪还小,而且又怀孕——” 明父抬起脚一连踹在她身上几下“我今天如果把她打到流产,就省了医院的堕胎费。” “为什么你们会知道” “你要送上门犯贱,被人吃干抹净就以为那是爱吗?带你走?你以为有人会认真看待这种送上门的货色吗?” “是他通知你们的!”为什么?他不是说过他说过什么?爱吗?没有,他从来没有说出口,只是她以为 她只是想要幸福而已,只是想要找到一个人爱她。 “不然你以为有谁会通知我们?他妈的,送上门的贱货,我明某人上辈子做了什么缺德事,这辈子要生一个你来羞辱我!” “明先生,你冷静一点。”教官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盛怒中的明父给阻挡住。 “老爷,我想小姐——” “你想什么?我花那么多钱让你来照顾她,你把她照顾成什么德行?他妈的,我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 “够了!如果都不爱我,为什么要生我?杜克绍,如果你也不爱我,为什么不告诉我?”轻轻的低喃声消逝在夜风中。 明茱柔靠着围墙站起来,攀爬越过围墙。 “小姐,不要啊!”郑姨尖叫。 杜克绍在极度不安中,顺从自己心底的呼唤,他一定要看见她平安的被带走! 他悄悄的来到学校,要转往教室那栋大楼时,只听见有人大喊不要,声音极度惶恐,下意识地抬头时,看见瘦弱的身影挂在顶楼的墙边摇晃。 老天!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惊恐堵住喉咙“不要,你不要!”这凄烈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连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声音。 夜,明明那么阗黑,他却能清楚看见她闪烁的眼睛,不要跳!不要!他在心底不停地向上天祷告。 “为什么?为什么?”明茱柔看见他了! 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我认为那是对我们最好的。求求你,你先下来,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谈。” 明茱柔摇摇头。“我要的幸福很简单很简单结果什么都没有,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了。”阖上眼,心一横,她往前一个踩空。 终于可以解脱了,明茱柔轻轻的叹息。 随着她跌落的身体,杜克绍的心仿佛被人往下揪,一路掉进地狱,脆弱的身躯被遮雨蓬拦住、弹出来,最后结实地落在地面 不会,你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惩罚我的,不要! 在她落地的花圃四周布满鲜红的血迹,沭目惊心,他的脸孔苍白,抖着双手,缓缓的蹲下身,将她搂入怀里。 “你平常不是很爱漂亮吗?怎么把脸弄得这么脏?”泪水迅速占领眼眶,他试着要将血迹擦干净,衣袖迅速染红,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老天!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笨?大笨蛋,我只是要你回你父亲身边啊!”滑落颧骨的泪水滴落她的唇,沾染的血迹褪去,全是死白。 “你为什么为什么从来就不照着我的剧本走?你该回去的!”老天啊!如果上天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那么就让我代替她,这不是她的错! 秋殇悲歌在风中习习低吟,冬天,就快来了! 第七章 女秘书穿着合身的套装,推开粉蓝色的门进入院长室。 “院长,媒体闻风而至,他们知道立法院徐院长在我们院里动心脏手术,加上之后跳楼的两名女学生,全是由你执刀,都闹着要采访你,围在大厅说什么就是不走。” “不用理他们,通知徐院长的随扈,请他们出面制止那些记者。”杜克绍脱下白色医生袍,随手扔进洗衣篮,健壮的胸膛及债起的肌肉将衬衫的挺直穿到极致。 “院长,你不休息一会儿吗?你已经十二个小时没有阖眼了。” 他拿起卡其色的休闲外套,朝门口走。“明天是十月十八日,我想帮我未婚妻买生日礼物,今天就不要call我。杜院长的病况随刀的楚医生很明白,有事请他先处理吧!” “噢!”女秘书失望的看着他扬长而去。 半晌,护理长探头进来“淑芬,我刚才看见院长急匆匆的离开,发生什么事啊?手术不是很顺利吗?”几名也很好奇的小护士有样学样,开始围拢过来。 “你日子过傻啦!今天是几号?” “我哪有过傻?今天明天是十八日。”她恍然大悟。 林淑芬睇了白目的护理长一眼“院长交代我,就算天塌下来也不能call他。” “明天十八日有什么特殊意义吗?”开口问蠢问题的是这个月刚考进来的小护士,目前还没有资格照料病人,暂时跟在护理长身边学习。 “你觉得院长如何?” 护理长问得这么直接,教人家怎么好意思回答?实习小护士含羞带怯,每个人眼睛都成了心型。 “院长对病人超有耐心,对待员工也很好,没有其他医生那种眼睛长在头顶的感觉。”今天考进来的唯“二”男护士中的一人回答。 “我们院长是很多女病人眼底的白马王子,在医院里,名列各科黄金单身汉榜首,很多女人抢着要,却从没听说有绯闻。” “他有未婚妻啦!”另一位男的实习护士说。 真不明白,这些小护士在想什么?有人规定钱多又帅的男生就不能死心眼吗? “重点是没有人见过院长的未婚妻,一次都没有,也没有任何人接过任何一位自称是院长未婚妻的女人打来的电话,精神科那位吴姓女病人例外。” “大家都怀疑那位未婚妻是院长杜撰出来的人物。” “当然,也有人说院长的未婚妻得了重病,所以他每到这个日子一定会到某个地方陪她。” “哇塞!你们的幻想力怎么这么丰富?” “没有办法,这事已经传了近十年了!曾经跟院长是同学的卫医生也说院长在念医学院时,每年十月十八日就会为未婚妻买礼物,可是连他们也没见过院长的未婚妻。” “这么说来真的很奇怪。” “对啊!怎么可能十几年了,在他四周围的人都没见过?真的有未婚妻这号人物存在吗?” 在实习生中,这话题讨论开来,大家纷纷提出各种看法。 院长的未婚妻究竟是谁?她到底长怎样?还活在世界上吗?太多问号无法获得答案,每年就这么在医生和护士之间延续着问号 “好了!各位学员请抬头看一下我这里,我先解释一下,巧克力在十八度到二十度之间是我们目前看见的固体,但到了二十六度就会变成液状,像这个样子。” 雪白餐桌前的女孩子在白色磁炉上放进小型蜡烛,不到片刻,置放在上面的瓷碗里头的巧克力便开始融化。 “各位可以等到巧克力完全融化后,取出一旁喜欢的水果,依序沾上巧克力,你们可以置放到凉后品尝,也可以马上品尝,随各位的喜好。那各位可以开始动手了!” 随着老师的宣布,大家七手八脚的尝试动手diy的乐趣。 “今天这是最后一批学员了,你明天要起程到美国吗?”红发女孩靠近示范巧克力锅煮法的女孩。 “对,我答应diffa到美国帮他们的瓷具做宣传,鱼帮水、水帮鱼嘛!” “他们搭配你的巧克力卖,应该是他们比较有利吧!” “在法国,我的巧克力是有点知名度,但在美国就完全不行了!但他们的瓷具在美国的知度名还不错,百货公司的贩售地点也很好,我希望能藉重他们的产品做置入性行销。” “可是这样太委屈你了!堂堂法国着名的巧克力师傅,居然到美国百货贩售点教人做巧克力点心,瞧不起人嘛!” “只要有人喜欢巧克力,就达到我的目的啦!” “你还真好说话,一点也没有法国人的骄傲、自负。”红发女孩不以为然的蹙眉。 “我本来就不是法国人,我是亚洲的台湾人喔!” “是啊!法文说得比我还地道的亚洲女孩。”红发女孩忍不住扬起嘴角。哎哟!是不是喜欢巧克力的女孩,骨于里也很热情?她真的无时无刻不挂着微笑,笑到让人觉得幸福就在身边。 对!就是幸福的感觉,连她身为同性,都忍不住想要接近她。 “老师,你真的是台湾人吗?”一位学员听见他们的谈话,忍不住询问 “对啊!我是台湾人,你也知道台湾啊?”她十分讶异,毕竟台湾在世界地图上找不到,处在异乡十一年来,每次要解释台湾的地理位置,就教她伤透脑筋。 “我母亲是台湾人。我真不敢相信闻名法国的巧克力师傅是台湾人,我回家一定要告诉我母亲,我可以请教你的中文名字吗?” “当然可以,我姓明,叫茱柔,欢迎你下次带你母亲一起来我店里,我对同乡的人有折扣喔!” “天啊!那太好了,我一定带我母亲来捧场。” 明茱柔看着小女生雀跃的回去位子继续品尝巧克力。 她才几岁?十七、十八?跟她离开台湾时的年纪差不多吧! 怎么十一年了,她却觉得不止呢? 他好不好?有达成他的愿望吗?笨蛋,那是当然的,还需要质疑吗?他那么的努力。 行云流水般的爵士钢琴乐当背景,坐在吧台的两名男子轻啜着威士忌,同样的俊逸外貌,得体的衣着打扮,全都让在场的女士无法控制目光。 每个人都渴望上前攀谈,碍于大多数已壮烈牺牲的前例,没人再轻举妄动了。 “我听说美国医师协会会长亲自来函,邀请你去参加今年的医疗技术高峰会,你要去吗?” “还在考虑。”去的意愿不高,在美国有一位他不想碰到的人。 “考虑什么?你努力这么多年,不就等这一刻?亚洲人可以在白人世界——而且是医疗技术数一数二的国度里,扬眉吐气,这是好机会!” “这几年我已经获得我想要的。”看着杯子里融化的冰块,干净的桌面反应出的脸庞没有得意焕发,一如往昔的淡然。 “那些真的是你想要的?” “辜承隆,你想说什么?” “杜克绍,我没想到你这么胆小。” “什么意思?” “昨天是十月十八日。” 杜克绍眼神一黯,端起杯子将威士忌一口饮尽。 “我开始后悔那天不应该喝那么多。”在n年前美国同寝室时,他不该把自己灌醉,更不该说出那段往事,幸好他现在懂得节制。 “你一直没有找到她?” “他们连将她葬在哪里都不愿意告诉我。”握紧杯子的关节出现青筋。 “如果她已经走了,别再用回忆折磨自己,也折磨她。” “你不会明白那种感觉,我到现在仍无法忘记她躺在我怀里全然没有生命迹象的模样。你不知道当时我的手全是她的血”他根本无法忘记,甚至连闭上眼,都恍如再现当年情景:心一惊,他迅速睁开眼,没有,那只是幻觉。 “我知道,就因为太清楚,所以你放过自己吧!” 杜克绍摇头“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每动刀,无论多么困难的病症,我都可以成功吗?” “因为你把那些人全当成是她,你恨自己当时的懦弱。” “对,所以我无法忘记。”杜克绍起身,离开酒吧。 杜克绍终究选择到美国参加医疗高峰会议,只是原因说来好笑,台湾媒体紧追着他问杜院长的病况,实在把他逼烦了。 明明术后状况良好,却不死心的追问,难道要他回答病人膏盲才肯放过他吗?还有其中一名跳楼的女学生,把他当成偶像也就算了,还向来访的媒体说什么一见钟情的,乱七八糟。 媒体要夸大新闻才有人看,这种奇怪的现象代表社会病得不轻。 至于美国医疗高峰会,说起名目很好听,追根究柢只是让这些名师有个地方可以烛耀,顺便藉机会宣传医术,毕竟医生也是要吃饭才会饱。他对这种交际场合没兴趣,纯粹当偷了几天闲,所以没有和其他人攀谈,懒洋洋的靠在外围区;只消往后几步,就能滚出这里。 站在这儿也是无趣,不如四处走走吧!才这么想,他就实践。 来到饭店附设的百货公司,似乎有什么活动,透过麦克风传来断续的声音,他可以听见觉得这声音好熟悉,熟到他进入围观的人群,想要看仔细。 “可可豆品种有三种,分别为:一、克旦罗欧,分布范围从中美洲到南美洲,二、弗拉斯特罗,包括亚马逊河森林带,三、特里尼塔里欧,为杂混品种今天我们的主要材料就是由第一群克里罗欧和第二群所混合而成的巧克力砖,像这个样子点火,巧克力就会慢慢融化。”她利落的示范草莓巧克力的制作方法。 杜克绍的脑袋呈现一片空白,尤其在看见她小巧的心形脸蛋时,喉咙像被人钳住似的,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长得这么像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他慢慢的穿过人群,想要走近一点看,人不可能像成这样,一定有某些地方不同。 第八章 “好,我们今天示范的手工草莓巧克力完成了。”三分之二覆盖黑浓巧克力,露出红色的上半身及绿意蒂结,模样十分可口。 “有人想要品尝味道吗?”明茱柔端着银盘,她的语调十分轻快,眉眼微扬,全是笑容。 “我!”一名小男孩活泼的冲到料理台前,接过明茱柔的巧克力就塞进嘴里。 “好吃吗?”她笑得十分灿烂。 小男孩塞满巧克力的小嘴无法说话,只能点头如捣蒜的表示好吃。 “还有人要吗?” “我。”明明不爱甜食的,但手却有意识的举起来,甚至走到台前。杜克绍一直在观察她脸部的表情,细微起伏也不放过。 他?!真的是他!化成灰她都认得!怎么会这么巧合?!明茱柔不动声色,纵使手中的银盘成了千金重,她也要求自己面带笑容。 “来。”明茱柔将巧克力递给他“咦?你不尝尝看吗?很好吃,不会很甜喔!”看他眼神带着狐疑,她笑着解释后,继续分送给其他人。 十一年,过了这么久再见面,心底除了惊讶还是惊讶,给自己千万次的心理建设,假想再见面的时候,她希望自己还能扬起嘴角说hello。 虽然这声hello没有出口,但至少仍笑着,这样可以了! 他将巧克力放进嘴里,微苦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草莓的酸甜融合成另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只差辣味,否则就四味俱全了。 她在群众间分送着巧克力轻盈的体态如彩蝶般,挂在脸上的笑容十分迷人。是的,他们四目相交,却没有任何熟悉的热情,一如对其他的客人。 如果真的是她,又怎么可能做到完全无动于哀?当初爱得这么深,所以才会有后来的憾事,再见面又怎能如此平淡?除非不是同一人但是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人? 明茱柔分送完巧克力,群众对锅子或者巧克力有兴趣的,全让工作人员进行接待。她的工作到此告一段落,剩明天还有一场,就结束这趟宣传之旅了。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一下吗?” “什么事?”她的目光太清澈,淡然的微笑抚平他心底的激动。 “你是卖瓷器的公司员工吗?”杜克绍不免有些失望,难道世界上真有这么相像的人? “先生需要什么吗?”秉持顾客为尊,她十分有礼貌的询问。 虽然她真的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距离台湾十万多公里的遥远国度,怎么会有这种巧合的事? 杜克绍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你的厨艺很好,在这里卖瓷具很可惜。” “谢谢,我的休息时间到了,就不陪你了,你可以慢慢看。”明茱柔转身离开,留下一缕清香让他独自黯然。 她真的不是她。 拍拍脸颊,试图要让自己清醒一点,造物者的神奇不是在书上叙明了?同样面貌的人它总是制造出三个,存活在相同时空中,却一辈子也不可能让他们彼此相遇。 他算幸运,遇上另一个她,亲眼目睹这种神迹,只是可惜她不是他想的人。 明茱柔几乎是蹑着脚尖走进合作伙伴准备的休息室,跌坐在沙发后,才调回呼吸频率,久久无法自己,抬起手,赫然发现轻轻抖动的手腕无法使力。 太突然了!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就这么翩然出现。 刹那间,她突然很害怕,所以拚命假装冷静,不让他看出任何端倪,她伪装得很成功,所以他并没有察觉任何异状,甚至无法确定她是不是明茱柔。 老天!这情形可笑到不行,她居然要假装自己不是自己。 原以为再见面,她可以快乐说声“嗨”的;只是她让害怕驾驭行为,所以反射出保护自己的动作。 她不想坦承十一年前的事,她已经守了那么多年的秘密,如果让他知道 不要,她不想。 反正不说也无所谓,都十一年了,说不定他已经有了亲亲女友,甚至是妻子,可能孩子也有了。 不过他居然误以为她是卖瓷器的,没看见台上挂的红布条吗?明明就写着巧克力师傅。 算了,巧克力师傅在他眼底可能也不是什么耀人的职业,她在他眼底,似乎从来就没什么好成绩。 啊!下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你要振作点,忘记他,快点忘记他! 明茱柔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只是偶遇,不算什么的。 在无法释怀下,杜克绍找了在场服务人员,询问她的名字,他想让自己完全死心。 “她是vivianming啊!你的瓷具包装好了。”服务人员笑容可掬的递上包装精美的瓷具。 ming?明。她真的是明茱柔。可是如果她真的是茱柔,怎么可能看见他却毫无反应? 回到下榻的饭店,他不停思索这个问题,怎么想也想不通。 “叮咚!”电铃声响起。 该死!这么晚会是谁?他在这里根本没有任何认识的朋友,杜克绍原本不想理会,就让对方以为屋子里没有人,久了,自然会离开。 “叮咚!叮咚!”对方似乎笃定有人在屋里,又接着按电钤。 他妈的,该死!他已经够烦闷,到底是谁?杜克绍用力拉开门。 “玛莎露娜,你怎么会在这里?”玛莎露娜是他在哈佛医学院的学妹,当时一头棕发、长相甜美的她可是全校男生都哈得流口水的校花。 “我听说你来参加医疗研讨,怎么没先告诉我?不请我进去坐吗?” 杜克绍耸耸肩“里头没什么好坐,去酒吧喝一杯吧!”他走出房门,顺手上锁。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变耶!” “什么?”杜克绍挑着眉。 “你是我第一位认识的东方男人,就是土生土长在亚洲的那种。” “喔!”进了酒吧,他率先选择坐在吧台。“你要什么?”礼貌的示意酒保,女士优先。 “琴酒加柠檬。” “一杯威士忌。”向酒保点好饮品,转向玛莎露娜,示意她继续说。 “从开学我就注意到你,跟同学总是保持距离,虽然在课业上不吝指教,但在课外的活动,你多半拒绝参加。对于那些送上门的女孩子,你总是严正的拒绝,甚至没有人到过你住的地方。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你的未婚妻跟你同住,所以你不能带女孩子回去。”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 “对,你总是这么说,害我以为土生土长的东方男性想法都是这样,后来才知道你是特例!” “每个人观念不同。你特地到纽约找我,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巧合,你相信吗?” “洛杉矶巧合到纽约?” “你知道我在洛杉矶?你这么关心我啊!”她喜孜孜的问,带着娇态。 “是帕华说的,你知道他对你十分仰慕。” “又是那个粗鲁鬼,你还有跟他联系啊?” “偶尔他会打越洋电话来问些事情,闲聊时,他很爱提起你。”饮料送上来,他轻啖一口。 “你知道我其实——”脸泛着红光,偏偏她滴酒未沾。 杜克绍迅速截断她的话“你年纪也不小了!我觉得帕华人不错,又追着你跑那么多年,如果不觉得讨厌,你试着给他一次机会。” “那你呢?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如果不觉得讨厌,也试着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有未婚妻了!”旧事重提,这就是他不想来美国的原因。 “这是借口。杜克绍,如果你不喜欢我,就直接说不喜欢,不要每次都找这种借口来敷衍我。”压低嗓音,玛莎不停的深呼吸。 “我从来不需要为任何人事物找任何借口。” 在玛莎的耳里,翻译成她还不够格让他可以编借口来哄,好伤人! “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告白,以后我不会再提。”端起酒,她一饮而尽,酒气冲上大脑,呛得眼睛起雾。 “我祝福你!” “你不会幸福的!我诅咒你喜欢的人忘记你。”重重放下酒杯,玛莎转身跑出钢琴酒吧。 佣懒的爵士音乐依旧,杜克绍看着离开的玛莎露娜,没有任何反应。 又来了!她总是这样,说要放弃,却又再来,周而复始。 回台湾如果接到帕华来电话,一定要臭骂他一顿,早交代过不准透露他的行踪,结果还是说出来,这种个性要追几百年才会追上玛莎啊? “我诅咒你喜欢的人忘记你。”这句话如惊雷般闪过脑际,忘记?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当年她的头部受伤,加上心理的创伤打击这么大,如果下意识为了保护自己,是有可能选择性的失忆。 对,她一定是忘记他了,将过去的伤心全忘记,所以展开新生活那么他的出现,会勾起她丧失的记忆吗?如果回忆起来,那些深沉的痛楚不就 不,不会的。 他已经不再是当初十八岁、无法撑起一片天让她依赖的人。 她会想起他,也会记起有多么的爱他,而那些刻骨的痛,将有他在一旁陪伴度 过:他们会一起牵手,创造甜蜜的现在和未来,抚平过去的伤痕。 她不能继续将他遗忘,他无法接受自己在她的脑海中毫无残存,毕竟他已经爱着她十一年,甚至打算独身终老,好不容易知道她还幸存。 感谢上苍,感谢主耶稣!她真的活着!心的悸动让他的身体开始颤抖。 这个消息是近十一年来,唯一让他有活过来感觉的事。 第九章 昨夜辗转难眠,明茱柔担心杜克绍又会出现在会场,那她要用什么话当开场白?或者他根本不会出现? 为了这些蠢问题,她让自己早上花了更多时间在整理仪容上。 她没有小说中女主角的丽质天生,整晚难眠,让她的眼睛浮肿,血丝点缀其中,显得整个人非常没有精神。 他没有出现,当她讲解完巧克力的由来及示范做法后,他还是没有出现。 唉!这样也好,他们毕竟是两条平行线,再见面做什么?只会更尴尬而已。 回到饭店,她先和瓷具公司的人用餐,顺便讨论未来的合作方向,寒喧间,确定营运方针和合作方式,就剩正式合约的签定。这个她打算请他们寄到法国,在她交给律师确认无误后,再进行签约仪式。简单的用餐后,她婉拒他们的送行。 对交际不在行的明茱柔决定自行前往机场即可,再聊下去,她真的伯会辞穷。 在房间整理简单行李,离搭机时间还有五个小时,她泡了一杯热巧克力,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城市。 “叮咚!”门铃声响起。 奇怪!她明明通知六点才退房,难道是瓷具公司的人员? “请问有什么事吗?”明茱柔拉开房门。是他?! “我可以约你到楼下的咖啡厅喝杯咖啡吗?” 如果她有点理智,应该马上表示拒绝,并关上门。“好啊!你等我一下,我拿个袋子。”她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反正听听他想讲什么,应该没什么大不了,毕竟也分开十一年不见,他乡遇故知,应该是人生一大乐事才对。 很快的,他们来到饭店附设的咖啡厅。 “一杯拿铁和蓝山,你要黑森林蛋糕吗?”杜克绍迅速点餐。 “我不喝咖啡,我想要一杯橙汁就好,黑森林也不要。”明茱柔朝服务生说。 “那我要蓝山。”待服务生离开后,杜克绍有些赧意“抱歉,我忘记问你要喝什么,我以为你跟以前一样都喝拿铁。” 以前?拿铁?她不喝的。“我从以前到现在都不爱喝拿铁啊!”那是他的最爱,却从来不是她的。 “是是这样吗?” 明茱柔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想说什么吗?” “我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杜克绍本来计画要慢慢追求,让她回忆起往事,但昨晚他想了一整夜,居然回忆不起来她的喜好是什么,无法投其所好,谈什么追求? 更骇人的发现是——他对她的了解居然无几。 除了她谈过的家庭状况外,他不知道她爱吃的料理是什么、不知道她喜欢的颜色是什么、不明白她最爱的花朵是什么 “嗄?”他笨了,还是傻了?明茱柔没有预期他会问这种问题,错愕是唯一反应。 杜克绍将她的反应当成下记得。“你不知道我是谁,我约你喝咖啡,你居然敢出来,你怎么这么没有警觉心?万一今天约你的人有不良意图,那你岂不是丰入虎口?在美国这种罪恶层出不穷的国家居住,你怎么会完全没有防人心态?你这样” 明茱柔的眉头愈蹙愈紧,原来他以为她忘记他是谁?那他这次找上门来又为了哪桩?不管原因是什么,她没有必要坐在这里听他教训。脸色一沉,她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里?”杜克绍也跟着站起来。 “我不应该跟陌生人说话。” 好,她生气了!滥红的双颊鼓鼓的。 “我不算是陌生人。” ———她转身要走。 “在十一年前,我们曾是一对恋人,就算你忘记,这仍然改变不了事实。”不得已,他只好说出实情。 明茱柔转回头“所以呢?你找上门?” “我只是——” 突来的娇声打断他们的对话,一阵香风袭来,跟着软玉温香往杜克绍身上一扑,形成美人坐怀。 “alex,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么突然跑来这饭店?要不是我问了查克医生,还不晓得你临时离会。她是谁?” 玛莎露娜?!怎么又来了!杜克绍试图推开她的丰臀。 “玛莎小姐,你别这样坐好吗?” “她是谁?你还没说嘛!,女性直觉让她嗲声娇气,敌视着明茱柔。 杜克绍索性站起身,拉过看好戏的明茱柔进怀,郑重介绍“她就是我的未婚妻。” “怎么可能?!”玛莎露娜拔高嗓门,惊动所有在场的客人“你骗人!你故意找个路人甲来蒙骗我,你只是想逼我放弃,对不对?” “不对。玛莎,同学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的个性,我从来不拿感情事开玩笑。” 是的,就是他该死的正直和专情,才会让她心仪这么多年,原以为未婚妻只是他编出来挡那些桃花的,谁晓得真的有。 “你们真的是未婚夫妻?”不可能,将近七年时间,一干子同学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怎么可能一晃眼突然出现? “当然!” 玛莎露娜的医生执照可不是拿假的,步步逼近明茱柔“你们真的是未婚夫妻?” “不是。”明茱柔面对玛莎的艳容,轻轻吐出英文,在她展露狂喜时,接着说:“我们下个月要在夏威夷举行结婚典礼,到时是真正的夫妻了,欢迎你莅临观礼。” 从天堂坠入地狱不过一秒,玛莎惨白着脸“我诅咒你们不会幸福,水远都不会!”转身飞奔离去。 又来了!希望这次她真的能死心。 明茱柔挣开他的怀抱,与他画出界线。 怀抱少了温度,有些空虚,为防一时冲动再把她拉回怀里,万一吓着她就得不偿失了。 杜克绍缩回手,插进裤子口袋里。“谢谢你的配合。” “其实她长得很漂亮,气质又很好,你可以考虑一下。” “我一直跟她说我有未婚妻,所以不可能!” “可是你没有啊!”“我有!” “谁?” “十一年前,她从学校屋顶跳下来,在我的怀里死去一次。好不容易,我再找到她了!” 这算什么嘛! 若不是现在坐在飞机里,明茱柔真的想大声尖叫,发泄怒气。 他怎么能在十一年后用那种情深款款的模样说出那种话?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占用他未婚妻名讳十一年?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在她跳楼之前,根本没有预期会有生还的机会,若她蒙主宠召呢? 留下他,彰显他的忠贞,要不要再颁一个贞节牌位?什么嘛! 活着时不好好对待,搞这些动作索求同情票吗? 她怕自己再继续跟他同处一个空间,会不小心犯下过失杀人罪名,所以匆匆离开,跟着搭飞机离开美国国土。 呼!她让自己深呼吸,平复心情。 算了!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不多,随他讲去。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不要去在意。 不过,他现在应该是到了饭店,而且扑空吧?真好,就算是她小小的报复吧! 哼! 杜克绍一早兴匆匆的到达饭店,经过昨天的长谈,他以为明茱柔已经渐渐接受他了,对于他昨天的说法,应该抱持些许相信,至少她没有太大的负面反应。 只要她愿意听,他有把握让她慢慢想起来的。 敲了房门,也按了电铃,依旧没有人开门,杜克绍渐渐察觉不对劲,索性到服务台查询。 “先生,依据我们的资料显示,明小姐在昨天晚上八点退房了。” “怎么可能?昨天晚上我们还有说有笑,那她有留下什么讯息给我吗?” “恐怕是没有的。” “那可以给我她的电话吗?” “基于保护客人隐私,这部分我们没有办法提供。” 杜克绍掏出皮夹,抽出百元美钞,放了一张在桌上。 “先生,这样真的不好,我们饭店——”杜克绍再放一张“其实你明白的,客人稳私无法用金钱衡量——” 杜克绍将所有钞票全掏出来放在桌上。 服务人员眼睛发亮,压低声音“这里大厅不好看,请你先到侧门去,我马上帮你打听。” 杜克绍转身到侧门等待,不出十分钟,刚才的柜台人员拿着折叠整齐的白纸,瞬间塞进他的手里,杜克绍也将钱塞进他的西装口袋。 “排班司机他印象十分深刻,因为他昨天唯一载到的东方女客人就是明小姐,明小姐跟他闲聊时说要搭机回法国。刚才我给你的纸条中,有联络电话和订饭店时留下的地址。” “谢谢!”杜克绍转身离开饭店。 “合作愉快!”人运气好,钱财来挡也挡下住,随便透露一支电话号码,居然有三百美金的收入,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运,下班到杰克那儿喝一杯! 在他不知道她尚存人间时,可以继续沉浸在悲伤中,对世界毫不在乎,反正没有任何事物是他该在意的;但现在不同,她还活着,他们甚至曾经坐在咖啡厅说过话,那种鲜明的印象,他无法忘记。 思念能够持续十一年,这证明不止是思念而已。 他的爱啊!终于又出现在世界上,教他怎么能放弃任何可以再见她的机会? “我知道贵公司站在保护员工立场,不愿意透露任何关于员工的事情,这是对 的,但我真的有急事要找她,我喂?”断讯声传来,又被挂电话了。 该死的,他甚至只是想确定她到底是正职还是兼职,就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愿意回答,什么鬼保护啊! 第十章 “院长。”站在门口的秘书有点畏怯地喊。 “什么事?” “这电话,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有什么事吗?” “林太太想跟你讨论一下病情,她问明天下午两点可不可以?” “好。照她的时间!” 杜克绍拿起电话,准备进入下一阶段的奋斗。这是私事,而且寻找她该由自己亲自来。 “翠碧丝,我们合约签了,这下子你可以安心了对!打电话来问我行踪的人真的不是我私下接洽的客户,合作讲诚信,我承诺我以店里的巧克力和你们做策略行销,就不会反悔。” 圳荣柔的食指缠着电话线,不停点头发10单音节附和对方。 “不,不要告诉对方我的住址。我知道他每天拨,问题是他连我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还以为我是你们的店员,太没有诚意了,我觉得可疑对,不要跟他说我的住址,谢谢!i明茱柔挂上电话。 助手巧丝马上靠上来“艳遇喔!有人对你一见钟情,不停打听你的消息,好浪漫喔!” “浪漫个鬼,他连我做什么职业都不清楚,一直要求翠碧丝透露我的住址,简直跟变态一样,说不定他是什么德州杀人魔的。” “明,你一点都不浪漫,这样子的人怎么能做出这么好吃的情人巧克力?上帝真是不公平。” “错,上帝是公平的,所以它让不浪漫的人制造浪漫,带给其他不知道的人明白。” “好复杂,听不懂!” “要等你懂,就不会来我店里学了!丽池饭店订的巧克力砖准备好了吗?” “啊!还没。” “那还不快去?等会儿罗宾要来拿。” “是罗宾要来啊!”“对,你的小情人假借出差之名,偷溜来看你,万一你让他空手而回,他的皮就要绷紧一点了。” “明,你真讨厌。” 拜台湾经济起飞之赐,法拉答应台湾百货公司的邀请,甚至评估开旗监店的可能,而不止是在百货公司设柜。 “明,你应该要感谢我,如果我们评估后真的在台湾设店,这样你就有机会回你的故乡耶!” 面对慈祥的法拉,明茱柔真的发不出脾气。当年她伤痕累累的被押出国,对她而言,台湾再也没有任何亲人或值得留恋的人,她的事业在巴黎,熟识的知心朋友在厄瓜多。 但她能说吗?不能,只是笑看法拉一眼,点头说:“我觉得日本比较适合,毕竟在气温或价格接受度上,日本都比台湾适合巧克力的运送和贩售。” 事与愿违,所以她现在坐在飞往台湾的班机上,而非日本。 就因为台湾一家知名的连锁百货以三顾茅芦的方式,不停向法拉游说,也向各股东讲解配合的行销方案。 她不想去台湾,却在众人期望下背起行李,谁教她是巧克力师傅中,唯一会说中文的人。 扛起新人训练的责任,哼!她是巧克力师傅耶,又不是教育训练师。 在抗议无效下,她的行李中没有回程机票,除非她处理完所有设店事宜,否则是不能回法国了。 真可恶!她这个月搭的飞机时数,超出她过去五年所累积的。 广播器传出空中小姐甜美的声音,开始讲述二十分钟后即将降落台湾中正机场,地面平均温度诸如此类的,她听不进去! “明小姐,等会儿到了中正机场,我可以送你一程吗?司机会来机场接我,如果你——” “郑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我朋友会准时来接我的。”明茱柔婉转的拒绝,这种飞机上的艳遇,打扰她足足十小时,再好脾气的人都要发飙。 她一副缺人爱的样子吗? “我们在台湾还有机会碰面吗?虽然台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留张名片给你,如果你有空,约个时间喝咖啡好吗?” 明茱柔随手接过他递来的名片,有礼的微笑“好啊!有空的话。”可惜她八辈子以内都不打算有空了。 眼角往名片一瞥,喔!企管顾问公司总经理,头衔是很好听,瞧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哼!以为女人一定要拜金吗? “不好意思,我的名片刚好用完。”上帝才知道,她的背包里放着满满一盒。 “没有关系,我等你电话。”听她娇滴滴的软腔,以为她也有意。 就说嘛!男人的名片代表一切。 飞机乎稳安全的降落,在踏出空桥的刹那,百感交集涌上心头。 绕了地球一圈,她还是踏上这片上地了。她一直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回来,她在这里卸下所有脆弱,只带着坚强离开,现在回来,她不打算捡回扔下的脆弱。 她不再是当年离开的十七岁女孩了! 老天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无语 明茱柔因应百货公司开幕,也是新店开张志喜,亲自示范情人节巧克力的制作方法,拜圣诞节和商人宣传之赐,他们有多个服务群众的重要节目。 她专注的制作粟子巧克力,以黑巧克力及白巧克力渐层式的裹上粟子,再洒上碎果仁,香气四溢,吸引不少自掏腰包参加课程的小女生和上班族。 这种高单价还能吸引大批爱好者的活动,她只能说台湾除了经济进步外,人们追求品味的脚步也愈来愈快。 “好,等巧克力冷却,就可以放进我们为各位准备的精美礼盒内,你们可以再附上小卡片,写出心情送给喜欢的人。”明茱柔在学员间走动,为他们解答各种问题。 “老师,我男朋友不喜欢核桃,我可以洒杏仁片吗?” “当然可以!小米,你拿些杏仁片给这位小姐。”小米拿了杏仁片过来,明茱柔示范杏仁片压碎的方法“杏仁较脆,不要太大力,否则太细碎会少了口感,压的时候像这样。”她示范完后,交给学员自己diy。 她是喜欢这种感觉,传播她对巧克力的热爱,让每个人都可以尝到幸福的感觉。 只是这班学员太多了,为了达到宣传效果,百货公司出借整个活动中心,超收太多学员,还找了一些店里的员工来充当老师,这种粗糙的教学方法实在不是她的习惯。 唉!入境随俗吧! 明茱柔走不完会场,只能走到前面几排,有些学员已经制作完毕,带着成品快乐的离开。 她们是送给心上人吧?她喜欢目送买巧克力的客人离开店里,每每看他们带着雀跃的喜悦,会让她染上相同的愉悦,开始猜测收礼的人会是谁。这是她个人的小嗜好,久而久之,她甚至可以在客人选巧克力时,依他们的表情猜臆出收礼人的身分,十之八九准确。 主持人接手剩下来的工作,她绕到台后准备进入休息室。 “明小姐,有位先生说是你的老朋友,他想和你叙旧,我们已经请他进休息室等你了。” 老朋友?她在台湾向来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 答案揭晓——是杜克绍。 “你想喝杯什么吗?”站在主人的立场,她只能有礼的询问。 “如果不麻烦,我可以请你到咖啡厅喝杯咖啡吗?” 明茱柔想拒绝,却对上他坚毅的眸光“好吧,可是不能待太久,我还要回店铺。” “我知道。” 明茱柔收拾了随身物品,交代店里的工作人员一些琐事,然后便跟着他一道离开。 他挑的咖啡店就在百货公司后面的巷子内,店很小,送上来的咖啡味道尝起来普通。 “你离开美国没有告诉我,我找了你很久。我以为你是卖瓷器的服务人员,后来辗转得知,原来你是卖巧克力的。我不知道你做的工作范围这么广,这次来台湾是当上店长吗?”聊工作应该是最安全的话题,他不想象上次那样把她吓跑。 卖巧克力?店长?原来他还是没弄清楚她从事什么职业。 “算是吧!”哼!太没诚意,有本事找到她的落脚处,却没探听清楚她的工作,活该找死! “那么说,你打算住在台湾罗?” “不一定,要看公司政策。” “至少你有段时间要留在台湾吧!” “没错!” “如果可以,我能常去找你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找我?” “我知道在美国我说的话把你吓坏,你会无声无息的离开饭店是正常的,但我真的没有说谎,只要我们相处,慢慢的,你会恢复过往的记忆。” “为什么你坚持我一定要恢复记忆?如果过去的回忆对我是种伤害,我这么一忘,不是所有的痛苦都不见?不管是对你或我,应该只有好处。” “不不是这样,我们应该继续当初的故事,给它一个完美的结局,我还爱着你,我们不该就这么遗忘的。”杜克绍握住她纤白的柔荑。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呢?”她缓缓抽回手。 轰!他完全没有假设过这个问题,他以为 “我想,我们就聊到这里,店刚开幕,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先走了。”明茱柔不待他有任何反应,捉起外套就离开了。 呵!她承认她很坏心,故意这么问,但他也太自大了,凭什么说他还爱 爱?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 当时,她怎么有勇气说要私奔?现在想起来,当时的他很理智,太明白现实层面,只是处理的结果,伤痕累累的只有她。 爱,会让人由衷想要尽一切力量去保护对方,但他没有! 单方面的爱只是悲哀,是错误的开始,所以她怕了! 第十一章 “法拉,原来真的是你透露的,我不是说过——” “明,你不知道他乡有诚意,而且多浪漫,他在台湾请人到店里架设视讯设备,还送我三十朵的长茎粉红玫瑰,他告诉我,他希望用相同的方式赢得你的芳心,而且他长得好帅。这种攻势我实在无法抵抗,可是我没有告诉他,你的工作性质喔!” 对于法拉的沾沾自喜,明茱柔只有说不出的无力。“好吧!那没事了。” “那帅小子找上你了吗?” 听出她声音里的亢奋“法拉,有客人上门,我要去招呼,我挂电话了!”讲得匆促,挂上电话。 唉!她只想要一个安静平淡的生活,这个愿望好像离她愈来愈遥远。 “明。”工读生小宁推开厨房的门。 “什么事?” “刚刚有位先生在我们柜里买了巧克力,留下一张卡片指名给你,人就离开了。你要不要看看?” “谁啊?”明茱柔暗肘,不会是他吧?还不死心?“长得很帅吗?”依一般人的审美观来看,杜克绍算帅气,加上衣着得当,对小女生来说念头一换,想到法拉,好吧!对女人来说,杀伤力不容小觑。 “才不,我不喜欢太胖的男生。” 太胖?明茱柔打开小卡片,字体飞舞,丑到不行。 小姐,冒昧打扰,但爱苗在心底滋长,时间的流逝让我愈来愈无法克制自己。敝姓林,名福生,目前任职于台北最负盛名的圣东医院家庭科主治医师,考虑未来两年内在外开业,希望有机会能进一步了解彼此。 林福生?谁啊?不认识。 “小宁,你今天第一次见到这位先生?” “他来好几次了,买了很多巧克力:你也知道我们这种巧克力价格不便宜,他每次至少买两千元左右,出手很大方,所以我想他很爱吃巧克力吧!看他的身材。” 明茱柔笑出声“小宁,你这么说就错了。纯巧克力不含糖分及坚果,所以热量并非外界想象的高,我们普遍认为吃巧克力会变胖,其实是错误的。而且巧克力含镁元素,可以让人保持愉悦的心情,在欧美有些医院将它拿来当作调适心情的食品,而且黑巧克力可以降低胆固醇,这是有医学根据的喔!” “原来。好吧!让那位先生变胖的元凶扣除巧克力。他写什么啊?”小宁将脑袋靠过来,也想看小卡片的内容。 明茱柔将卡片、巧克力递给小宁“假若又看见那位先生,将巧克力还给他,同款的再挑一盒给他,告诉他,谢谢他的好意,另外一盒请他送给下一位爱慕者一起品尝。” “哇!是仰慕者!他还是医生耶!” “所以呢?” “虽然长得不怎样,但职业很诱人,可以留下来啊!别这么快就让彼此没有退路。” “你在鼓励我脚踏多条船?”明茱柔睁大眼,对于七年级女生的想法十分咋舌。 “你不觉得这很浪漫吗?法国人不都这样?” “法国人也重视忠诚,小表。”明茱柔转身准备开发巧克力新口味。 这几天品尝其他店家的巧克力后,她发现台湾人口味偏甜,对于浓纯带点苦涩的纯巧克力喜好的人有限,或许加点内馅,可以更贴近台湾人的口味。 她翻开笔记本,详细记录她试吃过的巧克力品牌、外观和口感,内馅放覆盆子,酸中带甜,或是使用台湾盛产的水果甜橙也不错,先拿这两种来试试好了。 双手忙碌的准备材料,脑海却浮现他的身影。 他被她说的话吓到知难而退吧!这样的结果很好,只是心底有股淡淡的失落。 如果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有喜欢的人呢? 杜克绍脑海一直回响起明茱柔当时说这句话的神情,很自然,自然到彼此就像普通朋友一样。 但是,他们不是啊! “杜院长,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我侄女空下时间。”林太太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让他回过神。 面对林太太的过度热情,杜克绍拉回思绪“林太太,谢谢你的好意,也谢谢令侄女的厚爱,但我有未婚妻,所以这好意真的心领了。” “哎哟!杜院长,你就别骗我这明眼人了,如果院长真的有未婚妻,怎么可能全院上下都没人见过?我知道依你这种条件的优质男士,平常一定有很多倒贴上来的女生,拿未婚妻出来挡,确实是不错的借口。不过我侄女条件真的很好,她是耶鲁文学院毕业的,现在在新闻台工作,是未来重点培植的主播人选喔!” “林太太,我有未婚妻这件事,并不是用来当挡箭牌的。” 林太太也不好太强势推销,施施然的回应“既然有未婚妻,这件事就算了。不过你真要结婚那天,可别吝啬发张喜帖来,我一定包个大大的红包给你。” “谢谢!” “说什么谢谢,我这手术要不是你操刀,能不能顺利站起来都不一定!” “医者父母心,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会交代护士拿止痛药给你,超过忍痛范围再吃,尽量别吃比较好。” “好,我明白!谢谢。”林太太带着微笑离开。 “晚上还有病人吗?” “院长前天下是有交代,未来问诊都尽量排在早上和下午时段吗?”随诊护士有些疑惑的询问。 他忘了!“喔,那没事了!”之前为了要空出时间和她相处,所以他要求变更班表。 “院长,你要休息了吗?” “你先回去,我等会儿就离开。” “好的。”护士抱着一叠病患资料离开。 有喜欢的人,那又怎样?她并无法约束他的感情,就算他要继续爱她又怎样?他并不会做出任何妨碍她的事,只是静静的看她活着、笑着,这样就好了! 谁知道他能活多久?喜欢又能维持多久?爱情还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至少他还处在庆幸中的快乐,那就继续吧!尤其漫长的十一年终于出现曙光,教他怎么能不贪恋? 想通后,杜克绍迅速起身。 他已经有三十四个小时没有看见她了,思念来得太浓烈,非要见上一面不可。 “明,有位先生找你。”小宁推开厨房的门大喊。 先生?林先生吗?明茱柔忽略了小宁口气中的兴奋,轻蹙着眉,推开隔着厨房和柜台的滑门“林先生咦?”不是。 “林先生是谁?”杜克绍推了推银框眼镜问道。 “林先生是圣东医院的医生,他也是我们明的仰慕者喔!”小宁兴奋的回答。 “小宁!”她下的警告太慢,老天! “他不知道你有男朋友?” “你是明的男朋友?”小宁惊讶。 “我希望我是!”“小宁,厨房里有——” “明,那谁是你的男朋友?你不是说你没有吗?” 这就是不端上司架子的报应吗?明茱柔会深深记取这个教训。 “小宁,厨房的起司麻烦你帮我分割后用保鲜袋分装好。好吗?” 小宁当然不愿意,她想留下来看帅哥,可是接触到明杀人似的可怕眼光后,当下决定保命要紧“我马上去。” 他受伤很深“为什么骗我?” 明茱柔回避他的眼神“我没有骗你,我是说如果。” “你知道为了这句话我思考多久、天人交战多久吗?我想要你幸福就好,也担心出现会不会造成你的困扰,最后才想通,就算看着你投入别人怀抱都好,只要能见到你就好。我尽量让自己的喜欢不打扰到你,你却——” “我又没有要你喜欢我。”什么嘛!说得这么委屈,她是拿刀还是枪逼他呀? “我受够你老是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好像你有多爱我似的。你没有你想的那么爱我,你只是无法忘记我跳楼的那一幕,甚至无法忘怀我满身是血地倒在你怀里,但那一切都过去了!全部都结束了。那只是长久下来对我的愧疚,让你以为自己爱上我而已。 “如果你真的曾经爱过我,在那段时间里,你知道我把你当成我生命的全部寄托,我以为你不会放开我的手,谁晓得你轻易就松开,摔得粉身碎骨的只有我。我走过来,也清醒了!所以请你别再假装自己很爱我好吗?你这种行为只会让我觉得很不屑。” 她的一连串话语字丰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你没有丧失记忆?” “这从头到尾都是你的假设,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有这种假设?”他的脸色好苍白,唇角微微颤抖,这是气疯想杀人的前兆,还是中风前的特征?明茱柔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无厘头的想法,但就是无法克制。 没有丧失记忆,却对他无比的冷漠,这代表什么? 沉浸在往日悲伤,走不出死胡同的只有他。 难道真如她所说,他无法接受那一幕的冲击,不停的自责,误以为愧疚变成爱? “你的脸色很糟糕,你还好吧?”从苍白变死灰,这种气色太可怕了。 “你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他猛力的捉住她的手臂,力量之大,就像溺水的人捉住啊板。 好痛。“放手,你疯啦!我的手快断了。” 杜克绍一惊,放松力道,却不愿放手。“你真的不爱了?” “那一跳,让我在医院住了将近一年,复健一年,你知道每天开刀缝补的痛苦吗?你知道双脚踩在地面上,每走一步就必须忍受万蚁蚀肉的痛苦吗?我背部腰际处有一条开刀后的疤痕,心脏也有。如果这是证明我爱你的痕迹,那么我真的爱过。但那些痛楚已经磨光爱了,你明白吗?” 有谁比他更明白?他是医生啊!多少受不了治疗的人,曾求他给个一刀痛快。她也曾这样求过医生吗? 是的,她走过来了!从她清澈的眸子里可以看得出来。 他应该为她开心的,走过代表重生,只是心沉重得仿佛落入大海似的,几乎淹没。 第十二章 辜承隆在pub吧台处看见杜克绍时,他正在拒绝一位搭讪的辣妹。 “我的眼睛花了吗?你这时候出现在这里。”晚上九点半,他应该还在医院,不看诊也是研究病人的病历。 “我所知道的地方只有这里有卖酒。”整瓶的威士忌倒完了,一滴不剩,怎么他还没有醉的感觉?“威上忌再来一瓶。”后面这句是朝酒保说的。 “真的还是假的,喝完一瓶了?”奉承隆转向酒保求证。 酒保递上一瓶全新的威上忌给杜克绍时,朝辜承隆肯定的点头。 “发生什么事啊?”在辜承隆的记忆中,同样场景只发生过一次——在他和他父亲发生争执时。也是那次,他明白杜克绍的好酒量,也因为那次,他知道他所有的爱情故事。奉承隆坐在他的旁边,示意酒保照旧。 “她,还活着!” 悠扬的蓝调混合着他略带沙哑的声音“谁?” “我在美国遇见她。” “你说明茱柔?”这名字杜克绍很少提起,总是以“未婚妻”带过,但姓氏太特别,加上她对自己的死党又是那么重要,要忘记不容易。太震惊!让人以为死了十一年,正常来说已归尘土的人居然还活着?! “然后呢?你从美国回来不是一个多月了?她呢?” “她在美国一家百货卖瓷器,后来我辗转得到消息时,她在信义区一家巧克力专卖店当店员。我以为她丧失记忆了,因为在美国,我们明明四目相对,她却没有任何爱恨情绪,就像陌生人一样看着我,当初爱得那么深,怎么可能?!”杜克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灼热的液体滑过喉咙。 “她没有丧失记忆?” “当初是我抛下她的,如果她可以恨我,至少我还能安慰自己——没有爱怎么可能有恨?可是她完全没有,甚至告诉我,她的爱和恨被磨光了!”喉咙涩得连声音都哑了“她那一跳,我很清楚对身体的伤害有多大,甚至大到产生的后遗症会让她生不如死,我以为她至少还有恨的!”杜克绍低下头。 辜承隆明白,男儿有泪下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她还说她认为我没有那么爱她,只是长期的愧疚所造成的假象。她的话居然让我产生迷惑我开始不知道这十一年来,我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我坚守了十一年的信念”抖动的双肩和低切的笑声,很凄凉。 “她会这么认定情有可原,问题是她有另一半了吗?” “没有!” “你能想象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怀里?任由那男人拥着她亲吻,甚至发生肌肤之亲,看见她心脏上的伤痕杜克绍握紧酒杯,几乎要将它捏碎。抬起头时,眼中的脆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凶狠。 不,在他知道她尚未心有所属前,怎么能轻易再放弃?他已经错过一次喔!老天,他简直是 “我是白痴。” “恋爱中的人通常会变成这样,很正常!” “我在恋爱?” “不然你这样是什么?每天想着她,不管做什么都想。不,应该称为单相思,毕竟恋爱是要两个人才能完成的行为,你还不是!”两个人啊!“她应该不希望再见到我。” “如果她对过去真的毫无芥蒂,见到你,应该无法让她有什么情绪波动吧!” “你这是安慰吗?”他狠狠瞪了辜承隆一眼。 辜承隆耸耸肩“你不好好看紧她,万一被别人追走,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废话!说得简单,要怎么看紧?老天!只要想到稍早前他失神掉魂的离开巧克力店,甚至没有跟她说再见什么的,就觉得丢脸! 算了!还伯什么丢脸不丢脸?接下去要死缠着不放,厚脸皮的被骂也不跑。 “明,昨天来找你的那位先生,到底是谁啊?”小宁眨着大眼睛问。 “这么好奇做什么?” “他比那位林先生好太多了!” 明茱柔在笔记本上换上各式的彩色笔,画出理想中的菜色。“外表并不能代表一切,谁晓得他的内在呢?” “可是食色本能,谁不注重外表?”小宁探过头,看她在画什么。“这是猪排咖哩嘛!” “对,我今天的晚餐。” “明,你会煮料理?我以为你只会做巧克力。” 明茱柔瞟了她一眼“只要是吃的,我都略有研究。” “真厉害,现在很少有女生会进厨房,煮出一桌像样的菜,我妈咪就常说我嫁人再让未来的婆婆调教,才能明白她当初让我奶奶教导的苦。” “煮菜可以让我觉得快乐。” “那将来娶到你的人有福了!” “说不定我煮的菜很难吃。” “巧克力这么难,你都没问题了,我才不相信会难吃。” “真是谢谢你的捧场。” 门上的风铃声响起。 “欢迎光临!”另一位在擦玻璃的小语扬着精气十足的嗓门喊。 “小语看起来心情很好,擦玻璃有这么好玩吗?”小宁侧着头,不明白的说。 明茱柔笑着摇头,现在七年级的小朋友有时候无厘头的想法会让人会心一笑,有时候却又气得半死。 “先生——”看清楚来人,明茱柔敛住笑容。原以为回台只是短暂的两个月,所以没想到会碰上熟人,更别提这位熟人是她伟大的父亲。 来者西装笔挺,发问参杂着白丝,严肃的面容看来不容易亲近。“你姑姑说看见你在这里当店员,原本我还不相信!” 姑姑?她并没有看见啊!真难得她没有上前奚落一顿,愈来愈不像她苛刻的作风。 “你什么时候偷溜回来?谁准你离开美国的?” “偷溜?我光明正大的拿护照进中华民国,从头到尾都没有偷溜这回事。至于离开美国,我二十岁就到了厄瓜多,二十四岁到法国,严格说起来,我离开美国有七年了。”她带着讥讽的语气回道。 中年男子语塞,胀红的脖子显示怒意“你从来就不听我的安排。流浪那么多地方,最后一事无成,甚至来这种店当店员,这样比较光荣吗?”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这么多年了,你的个性一点都没有变,我本来还期望异乡生活可以让你磨掉野性,结果还是没有。” 哼!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猎人和野山猪,只有紧张和厮杀。 “我想巧克力这种玩意儿,你不感兴趣,所以我就不送了!小语,送客。” “好。”小语冲到他的身侧。他瞥了小语几眼,好熟的脸孔! “你尽快跟店家辞掉工作,我明某人的女儿在这种店当店员,万一传出去,我一张脸要往哪里摆?后天回来,我介绍几位朋友跟你认识、认识。” “从来没有人知道我是你女儿,这点你不用担心,至于那种莫名其妙的介绍,你可以省省,我对什么联姻没有兴趣。” “你以为你翅膀长硬,我说的话就可以不听吗?要留在这里,好,我明天找人收购这家店,看你还有什么把戏可以要。” 风铃声再度响起。 “柔柔,我带了桔子酱来,这是韩国最有名的珍坊制作出来的。” 柔柔?杜克绍!谁准他这样叫她的?明茱柔还来不及抗议,就见父亲蹙着眉抢先开口。 “你是谁啊?大庭广众之下柔柔、柔柔的叫!” “这位伯父,请问你是?”杜克绍对于眼前双鬓斑白的中年人只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还想追我女儿?” “明伯父。”是的!他想起来了。 当年学校那一幕,她血迹斑斑地倒在他怀里,明父气急败坏的大喊家门不幸,所以他无法有什么热切的态度。 “哼!”看他没有任何热诚,明父转身向明茱柔警告:“你明天给我回家,回家前最好和这些三教九流的人画清界线。”说完,凌厉的眸子瞥过杜克缙,他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柔柔有交友的自由,她明白什么是益友,什么是损友。”杜克绍只是淡然的回应。 这小子盛气凌人,八成是年少得志,但那又如何?在他这种商场老将眼底,带点墨水的也不过是帮人打工,这种人带不来任何利益。“我说的话你最好听进去,明天我会让娟如请人回家吃晚餐,晚上七点前,你先回别墅整理打扮。” 就当狗在吠吧!明茱柔左耳进、右耳出。 杜克绍尊敬他是长者,自然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听怎么感觉好像是相亲宴? 等明父一离开,杜克绍等不及问出口:“柔柔,你明晚真要回家相亲吗?” “谁要回去相亲?又是谁准你叫我柔柔?恶心巴啦!你再叫我就把你赶出去。”死老头,什么东西!以为花几毛钱养大她,就有操控她一辈子的权利吗? 杜克绍明白她是牵怒,不以为意“这桔子酱送你。” 明茱柔不想收的,可是桔子酱她正好想用桔子酱来试新口味的巧克力。 “这桔子酱打开来可以看见半颗完整的桔于,在韩国珍坊可是限量品,有钱还买不到喔!” 有钱还买不到?这句话深得她心。“那你哪里来的?” “我有位病人透过首尔大学附设医院,邀我过去会诊一位心疾的病人,她是国宝级的制酱传人,她的家人送我品尝的,我打开来给你尝尝!” 明茱柔连忙抢回来“不用了!我要吃自己会开。”这浅黄色的标志她知道!以前透过关系弄到小瓶装,是珍品啊! “你不回去相亲,你爸不会找你麻烦吗?:” “随他去,大不了我这里待不了就走人。”回法国总可以吧! “走人?你要去哪里?”杜克绍神色一沉。 “你想做什么?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 对上她探究的大眼,杜克绍放松神情,佯装惬意“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当普通朋友也不行吗?” 他的计画是慢慢的融入她的生活,让她受到制约,渐渐的,当他不出现时,她会觉得空虚,让她无法没有自己。虽然这一招术很老套,但却是他目前想得到也可以使用的。 “我——”门口的风铃再度响起,有客人来了!“欢迎光临!”但今天是她的幸运日吗?怎么都是她认识的?“林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 林先生?背脊寒毛竖起,呈现备战状态,杜克绍侧身对着来到柜台前的男子。 “林医生!” “院长!”林医生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眼熟的背影居然是 “原来你爱吃巧克力啊!柔柔,他是我们医院家医科的医生。林医生,柔柔在这家店服务,她是我女朋友,如果你这么爱吃巧克力,我可以请她送张贵宾卡给你。” 凌厉的眼神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院长爱说笑,我正想要减肥,怎么怎么可能会买?” “那你进来是” “我买点小礼物送人的。小姐,我要这个,帮我包起来。”林医生捉了一个熊宝宝礼盒递给小宁,连钱都一起准备好给她。 小宁嘴角噙着笑,快速的结完帐。 林医生仓皇的夺门而出,小语高声的喊:“谢谢光临!”依旧十分有精神。 “我跟小语一起去整理屋外的花盆。”这回她可识相了! 小宁拉着小语离开,至少透过玻璃,她还可以观看里头的战况。 第十三章 一阵沉默,空气冷凝,明茱柔拿着白巾开始擦着玻璃柜。 怎么还不走?!桔子酱收下来,话也说完了,怎么不走呢?玻璃的折射只是证明她的感觉没有错,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你还不走吗?”终究还是开口了。 “我等你下班。” “等我下班做什么?”呛着语气,她抬起头。 “送你回家。” “不用,我知道回家的路。” “你不知道回家的路,所以才流连在外那么多年。”他低声轻喃,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几宇落入她的耳里。“现在台湾的治安很不好,我还是送你比较安心。” 这种影射简直就是该死!“我一没钱财二没地位,谁会绑我?你是大院长又是名医,身体镶金包银,要绑要抢也应该是你。” “我担心有色魔,如果只是要钱,我还付得出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已经说过我不再爱你,你也不爱——” “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极力想再让你爱上我吗?”杜克绍截断她的话,音量甚至压过她,也压过室内轻柔的大提琴乐“昨天我想了很久,我真的是因为愧疚才爱上你的吗?我真的是自己骗自己吗?可是十一年!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 “我没有纯情到这种地步,外国的社交生活有多开放,台湾的女生也明白‘女追男隔层纱’的道理。如果没有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一直维持我甚至无法想象你躺在别人怀里的模样,也无法忍受有人靠近你、抚摸你,光幻想那些情节,我就快捉狂了。如果说这不是爱,那是什么?你解释给我听啊!”维持什么?守身如玉?她才不会相信。这世界上只有女人为男人守身,女人是情感动物嘛!但男人不是,男人是感官动物。“如果爱我,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放手?” “我害怕,也以为那时候的决定对我们都好。” “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你,也无法要求自己原谅你。”明茱柔扯着白巾转进厨房,忘记店铺没有人,忘记有人透过玻璃在观看。 “他到底对明说什么啊?”小宁愤恨的推着玻璃,都怪玻璃的隔音效果太好,什么都听不见,只看见明无措的冲进厨房。唉!这种肢体语言教人怎么猜臆嘛! “他应该是跟明告白。” “告白?小语,你怎么知道?” 眸光趋黯,小语低头继续拔除枯叶“我猜的。”不是猜呵!她对着镜子说了上百次,嘴型烙印在脑海里,却烙不进他心底只是一切都过去了! 猜的?那她怎么就猜不出来?小宁进去店里头,唉!除了她以外,其他两位大姊姊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变成大人一定要经过这些步骤吗?那她宁可不要。 “我听说有人看见杜院长和一名女子纠缠,在信义区一家很有名的巧克力店。” “我知道那家店,离我们医院不远,听说从法国来的,之前有上过美食杂志,在法国的总店还有蓝带美誉耶!” “店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和院长纠缠的女子是谁?”小护士兴致勃勃“那女子长得如何?” “听说普通,可是你也晓得,那群妒火中烧的女人能说出什么中肯的答案?我还听说是院长去纠缠对方,不是对方送上门喔!” “院长不是有未婚妻吗?” “拜托,那是推托辞令好不好?全医院谁见过院长的未婚妻?” “对啊!连院长的接掌宴会都没人见到他的未婚妻出席,当时那么风光,大家还赌定会看见她呢!原来是骗人的啊!”“这样也好,不然院长有未婚妻还追求别的女人,脚踏两条船的男人最不可饶恕。” “拜托,胃肠科的黄医生、妇科的蔡医生,人家可踩的不止两条耶!听说那些女人还彼此知道对方,形成竞争状态。” “都怪好男人太少了!” “你们还摸鱼?以为夜班不用工作吗?还躲在护理站打混。”护士长一喝令,小护士一哄而散,跟诊的去准备,巡房的去推车,护理站立刻忙碌起来。 杜克绍提着早上带来的纸袋,总共有三个大袋子,全是包装精美的礼物,他准备要到巧克力店“打卡”当然这形容词是小宁说的。 “院长,你要下班了吗?”秘书抬头,对连日来院长都准时下班,从最初的惊愕到现在的习惯。 “对,你也早点走吧!” “院长,你心情似乎很好。” “是不错啊!”“那我可以请问一个私人问题吗?”幸好院长平时不常板着脸,说说玩笑话还可以,否则秘书还真问不出这种八卦事。 “什么事?” “最近大家都说看见院长在一家巧克力店里,好像每天都去报到,见的还是里头的一位厨师,你真的在追求她吗?”心一横,总算问出口。咦?院长的嘴角上扬耶! “对!我想重温追求的感觉。” “重温?” “她是我的未婚妻!”杜克绍开门离去。 徒留秘书阖不上嘴。原来院长有未婚妻不是骗人的,而且未婚妻是名厨师。老天!这是多么诡异的组合。杜院长这么优秀的医生喜欢厨师?她一直以为院长如果有未婚妻,一定是某某硕士,职业不脱医师、老师、会计师的,毕竟都是师宇辈。 怎么会差这么多?她一定要拨空去那家巧克力店瞧瞧,那名女厨师一定貌美似仙,否则她想不出来她能用什么勾上院长这种优质好男人。 “语洋姊,你有没有感觉到最近客人多一些?” 语洋觑着坐在落地窗前的人一眼,对小宁说:“对啊!而且生面孔清一色是女生。” “虽然我们店很有名,慕名而来的也不少,但她们真的好奇怪!” “她们的奇怪都有一个共通点,你没发现吗?” 小宁有默契的接着问:“什么共通点?”坐在窗边的人依旧无动于哀。 “现在真的这么闲吗?”明茱柔悠悠的开口。 “我们是关心你耶!”小宁一蹦一跳的来到落地窗前。 风铃声响起,男主角来了。 “你们在聊什么?” “没有!”小宁赶紧冲回柜台里。 “今天不用准备巧克力吗?”杜克绍靠近桌旁,她的神色看来平常,只是愈平常往往代表愈不寻常。“发生什么事吗?” “你来做什么?” “每天都问一样的事不累吗?” “你每天都来看同一张脸不累吗?” “千遍不倦,如果你愿意让我二十四小时都看见,更好。” 明茱柔翻翻白眼,往旁一侧,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却踢倒他放在地上的袋子。“砰!”好大的声响。 什么东西啊!她好奇的看着袋子里滚出来的粉色包装盒。 “这要送你的。” “什么东西?”三大袋,说不好奇是骗人的。 “生日礼物。” “我生日早就过了!”蹙着眉,什么嘛!她的生日是十月十八日,现在都快过新年了。 “这是过去十一年里,你每年的生日礼物;我每年都有准备。” “哇,好浪漫喔!”小宁掩不住欣羡。 语洋食指往嘴上摆,要她噤声,不要破坏气氛。 明茱柔站起身“我们先进办公室好了!”客人来了!由她们不停往这里张望 的表情看来,她下想再提供任何八卦。 杜克缙有共识,帮忙提起袋子往厨房走。进了小办公室,这里是明茱柔和法国接洽事务的地方,平常也用来沉思,他是第一次进来。 小巧、精致,墙上的几合图型看得出她的用心,小小的沙发可提供短暂休憩,几个可爱抱枕散落在上面。 “你要打开来看看吗?” “我不能收。” “就算是朋友也有互送生日礼物的权利吧!” “你这么做又能证明什么?” 杜克绍没有回答,只是从礼物里挑出其中一个,慢慢撕开包装纸,这是一只很可爱的泰迪熊。“这是我十九岁那年买的,当时很穷,为了买这只胸前画爱心的泰迪熊,我连续三个月只啃土司过三餐。” 他按了小熊胸前的心型图案,小熊发出声音:“柔,十八岁生日快乐。”十分瘩哑的声音。 “这是我当年录的,现在总算可以放出来给你听了。”他扬起嘴角,将小熊放在沙发上,自己的身旁。“这些礼物的价格对现在的你而言,或许不是最昂贵的,但却代表很多意义。” 他又继续拆开另一个长型包装,是一本书。 “这是我大学的相簿。当时,我知道你没有机会跟我一起念大学,所以我收集四年当中在学校的点滴,将它们集结成册,准备给你当二十二岁的生日礼物。那一年我跳级念完医学院,同年考上台湾和美国的医生执照。” “你送的礼物真穷酸。” “那你愿意收吗?” “放着,有空我会拆开来看看。”明茱柔转向墙面,不愿看他。好吧!她承认她对相簿很心动,很好奇他二十二岁的模样。但她只是好奇他的拙样,想藉机嘲笑罢了。 “好。”他露齿微笑,对于她的软化,当成完美的跨出第一步,接着是第二步“你吃过饭了吗?” “你别得寸进尺喔!我——” “哇!我警告你们不准进去,站住!”拔高的嗓音穿墙而来,是小宁! 明茱柔还来不及出去询问,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两名大汉完全堵住门。 “先生,请问你们是” “明先生派我们请明小姐过去用餐。” 明茱柔沉下脸色“这是请的态度吗?” “明小姐,明先生有交代,务必要请明小姐过去一趟。” “如果我不去呢?” “那我们只好失礼了!”其中一名壮汉向前。 杜克绍迅速闪身挡在她的身前。“她说不想去,你听不见吗?” “不关你的事,你——啊!”壮汉伸手原本想用蛮力推开障碍物,谁晓得大拇指让人反手一擒,扭到连膝盖都麻了,只能跪在地上,扭曲着身体。 “我劝你们别轻举妄动!私闯民宅,光这项我怎么扁你们都属于自我正当防卫。我有空手道五段、柔道三段、剑道三段,大学时获得过美国大学杯自由搏击冠军。你们想试试吗?”平稳的声音,杜克绍显得气定神闲。 “哇!看不出来这么斯文,居然这么厉害耶!杜帅哥,我再投你一票,如果你这样还获得不了美人心,那老天就太公平了!”啊?什么和什么啊!“没有人可以十全十美嘛!”被语洋敲了一记,小宁委屈的咕哝。 “放开他。”看地上的男子挣扎得狼狈,明茱柔推着他的肩膀示意。“我跟他们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她侧着头询问杜克绍。 “当然要。” “你们带路吧!”趁这次把父亲那方面的事处理妥当,否则法国不停打电话来询问她到底得罪谁,为什么有人一直洽谈着要买下店面,甚至知道店面不出售后,开出价码,只要求炒她鱿鱼。 fire老板?甚至是镇店之宝?法国方面当然不敢,只是不停的上门协商也让人厌烦了。 第十四章 他们一行人来到中山区一家日本料理,明茱柔略有耳闻,也曾想要尝鲜,但没想到第一次来居然是处理这种事,这对重视美食的她而言,真的很难过! “改天我们再来好好吃一顿,这儿的日本料理在大台北地区可是首屈一指喔!”杜克绍朝她眨眨眼。 哼!明茱柔甩开脸,不想回应他。 “小姐,老爷在这边的包厢里。”高头大马的保镖走在前头带路,推开和室的纸拉门,热闹的寒喧声戛然静止。“老爷!” 明茱柔脱了鞋子,走进包厢,有位年轻人不停的打量她,那种由下而上的眼光让人讨厌。另一位老者则注意到尾随在后的杜克绍,原来他这场鸿门宴摆明有其他用途,幸好她找了挡箭牌来。 “明老,这位想必就是令千金了,长得真标致!” “徐老,这你过奖了,你们家的公子还不是一表人才?现在在金融界可是有金童之称,我们家丫头哪比得上啊!”“后面那位先生是?” 后面?明老蹙着眉,转往门口,该死!是谁带他来的? “我先自我介绍,敝姓杜,是柔柔的男朋友。” 刹那间,场子冷到零下十度。 “不知道父亲找我来有什么事吗?”明茱柔接着问“我和克绍约好要去看电影,如果只是单纯吃饭,要不要约改天?” 明父板起脸“你故意的是吗?” “故意什么?” “徐老,很抱歉让你看了笑话,今天我有一些家务事在身,就此先告辞。你们要吃什么尽管点,我会让人帮你结帐,这顿还是我请客了。” 徐老明白的点头“那改天再约好了,反正还有机会。”这句话暗示着其他的可能性。 “你马上跟我回去!” “有话隔壁说就好,反正我有请人开了隔壁包厢。”杜克绍说。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也坚持在隔壁包厢说就好。” 明老目皆欲裂“好,隔壁就隔壁。”来到隔壁,这是隐密的隔间,有扇门。才关起来,明父就忍不住怒斥:“你还认为十一年前没帮我丢够脸是吗?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孝顺我的?叫你往东,你没有一次听话,他知道你十一年前做过什么好事吗?” 明茱柔冷着脸,静静的不说话。 “你知道她十一年前做过什么事吗?高中就送上门去倒贴男人,最后搞得全校人尽皆知,居然还谎称自己怀孕,要诱拐男人私奔,结果人家玩完拍拍**走人,留下她丢人地跳楼要自杀,你知道这些事吗?” “怀孕是假的?”杜克绍瞪大眼,他一直愧疚着那一尸两命的事。 “你只想得出来这些事吗?掀了这些丢脸事,你想吓跑他吗?”明茱柔转向杜克绍,朝他前进一步。“对,当年怀孕是假的,我以为这么说你会带我走!我以为只要离开那里,建立属于我们的小家庭,总有一天会有孩子。我把所有的情节想得就像童话一样,都有完美的结局,过着幸福的每一天。 “结果你懦弱的逃避,我选择自杀来了结自己。那一跳,没死成却带给我无法弥补的伤痛,我为我的愚昧付出最大的代价,整整被丢在医院半年的时间,不停地开刀缝缝补补,我的意识从来没有真正清醒过。当我好不容易清醒时,听见的全是不懂的英文,无肋和恐惧是我最大的精神惩罚。 “到现在,我已经明白车福离我很远,也不再渴求,那我还怕失去什么?我还需要在乎什么吗?”清澈的眸子不再有泪,她的泪水早滴干了。 “他是当年那个人?”明父震惊。 “对!他是那个聪明人。” “柔柔!”杜克绍悲痛的低喊。 “你怎么还敢出现?!” 明茱柔转向明父“这句话你也可以问问你自己,当年是谁把我丢到美国去?谁任由我在医院自生自灭?” “当年我是为你好,谁不知道美国的医学发达,如果不是——” “诚实一点好吗?”明茱柔讥讽的扯出微笑“你知道学校的人嘴巴有多么不牢靠,你担心最后商场的朋友知道这件事,你害怕有人来探望我,在背后嚼舌根。为什么到今天你们还不愿意讲明白?我不是白痴。” 明茱柔转向杜克绍。 “今天把话说清楚了!你当年没有对不起我,那些日子里我曾经扪心自问,如果今天有人要我带着他走,我会愿意吗?不,我会害怕,所以退怯,或许我所做的决定会和你一样。我没有任何理由怪罪你,爱上你是我自愿,不爱我却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人生的一段旅程,我们还有其他旅程要走,不停的回头无法改变发生过的事。” 老天!她真佩服自己,居然能说出这么无关痛养,却该死洒脱的话。 明茱柔为自己斟满酒,一口饮尽。“咳咳咳!”热辣的酒气回冲,让她咳到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小姐,你还好吧?”吧台里的酒保有点担心的问。 这位小姐一进来就点了一瓶威士忌,边喝还边流眼泪,默默垂泪的模样说有多可怜就有多可怜,搞得有人以为他这里的酒有问题。拜托!他这里再怎么说都是高级酒吧,干嘛把它搞得像伤心酒店? “没事呛了一下。” 依他看来是大大有事,舌头开始迟钝是醉酒的前兆。 “小姐,我帮你联络朋友来好不好?喝醉最好找人送你回去,这样比较安全。” “我嗯!”好不容易压下反呕的感觉,打了嗝,全是酒气。“朋友没有厄瓜多。” “什么?”哪一国语言啊? 明茱柔晃着脑袋,觉得眼前的酒保好眼熟。“杜克绍,你怎么又出现了?你阴魂不散呐!都跟你说,我不想见到你,你没听见吗?”身子横过吧台,她拍着酒保的脸。 杜克绍?在哪儿?谁在喊杜克绍?辜承隆转着头,注意到吧台另一边开始发起酒疯的女人,她正拍打着酒保的脸。 她是谁?大声嚷嚷的内容全是指责,辜承隆拿出手机,按了熟悉的电话。 “十万火急找我,最好是重要的事,”杜克绍在十分钟内赶到酒吧,脸色十分不悦,甚至带着郁气,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一个多小时前,明茱柔如旋风般离开日本料理餐厅,跳上计乘车就不见人影。不管他怎么狂打手机,她不接听就算了,最后干脆关机,他就这么开着车在大台北地区绕,对于她会去的场所没有任何概念。 她才回台湾不久,每天都在住家和巧克力店往返,根本没有什么常去的地方。 他很担心,却不知道从何找起,接到辜承隆打来的电话,还用欠揍的口吻要他来这儿。 “我介绍一位女孩子给你认识——” 杜克绍不等辜承隆说完,单手扯起他的衣领“该死!就为了这种混事?我说过我不需要——” “我说过不需要,你怎么听不懂啊!”刹那问拔高的嗓门压过杜克绍。 这声音好熟悉!杜克绍转头看向吧台的另一边,老天!害他开车绕遍大台北地区的凶手正凶悍的抢过酒保手中的冰凿,不停挥舞,嘴里还嚷嚷着:“冰块不用,酒拿来。” “小姐,你这样很危险。”酒保试着要抢回冰凿。 杜克绍从后头揽住她的纤腰,另一手拿下冰凿。酒气袭来,让他蹙起眉“你喝了多少?” 温醇的嗓音在耳际响起,蒙胧问,她看见姓杜的,只是他晃来晃去。“要你管!不要你,走开!”明茱柔试着推开他。 杜克绍不为所动“她喝了多少?”询问酒保。 “半瓶威士忌。先生,你是她的朋友吗?” “未婚夫。” “杜克绍?” “杜混蛋!”使尽力气还是推不开,她索性在口头上耍赖。 杜克绍扬起眉“对!” “夫妻间有什么话好好讲,我刚才替你挨了两巴掌。”酒保哀怨的瞪着他。 “对不起!”杜克绍顺手掏出五张干元大钞“请你帮我买单,剩下的就交给你了。”他押着明茱柔准备要离开。 “我还要喝,我不要走!”明茱柔捉着钉死在地上的高脚椅。 “我们回家喝,看你要喝多少我奉陪。” “不要,我不要见到你,走开!” 杜克绍趁她松开手挥舞时,迅速将她挟持离开,一路上寸步难行。明茱柔使出所有贱招,又啃又咬的对付他的手和颈肩,脚则是不停踢蹬,偶尔传来杜克绍的闷哼。 “这一踢应该很痛!”小腿骨耶!旁观的辜承隆不禁眯起眼,幸好他的小语不会这样。 小语!想到她,眼神一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明茱柔出了酒吧,所有野蛮行径展现无遗,连上了车都不安分,好不容易按下中控锁,她抢起方向盘。 “柔柔,你不要这样,坐好!”“不要!”明茱柔硬拉着方向盘。 好,杜克绍宣告放弃,再度拉着她下车,弃车改搭计乘车总可以吧! 上了计乘车“司机先生,这个人想绑架我,载我到警察局报案。”明茱柔一开口就让杜克绍下不了台。 “柔柔,你别闹了!”将她捉回身边,让她坐好,朝司机先生解释:“她醉了!不好意思,信义路三段。” “你把她顾好,别让她在我车上吐啊!”司机有点担心,这种烂醉的客人向来他是拒载的,要不是经济真的不景气,小孩又到了缴学费的时候 “绝对下会。言犹在耳,呕声传来,霎时酸气四溢。明茱柔没有吐在车上,全吐在杜克绍的高级休闲服上。“请你在十分钟内让我们到达目的地好吗?” 司机没再多说废话,如火箭般快速奔驰,遵照要求办理。 第十五章 十分钟内,司机完成任务。杜克绍庆幸自己住的公寓是单层单户,否则这身狼狈要是被撞见,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专业形象将毁于一旦。 进了屋子里,杜克绍将明茱柔扶到卧室,拧了湿毛巾帮她擦了嘴角,替她脱了外套,好舒服的睡觉。 随后他就转进浴室处理自己,一身酸味,再不换下来,他都开始想吐了。担心使然,他的冲澡十分迅速,不到十分钟就走出浴室。 咦?人呢?没有乖乖的躺在床上,下见了!他急忙绕床一圈,没有,转出卧室到了客厅,看见她坐在地毯上,吓了一跳,连忙冲到她身边。 “你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哪里不舒服吗?” “喝水找不到!”带着委屈的声音。 杜克绍将她扶起来,让她坐进柔软的沙发里,才转进厨房,倒了一杯温开水出 来。而她居然倒卧在沙发里,再度睡着了。 唉!他托起她的身子“柔柔,你不是要喝水吗?”将杯沿靠近她的唇边。 明茱柔沾了几口就不肯喝了!睁开眼睛,望进他黝黑的眸子里,渐渐蹙拢眉心“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不要见到你吗?”她推开他。 “小心点!”杜克缙担心的扶住她,却屡次被她推开。 “恨死你,走开,不要你扶,摔死也不要!”不停的挥开他伸过来的手掌,泪水不听使唤的淌下。 “你到底是怎么了?”杜克绍紧紧抱住她在怀里,不打算让她再挣脱,或许趁她喝醉酒,可以吐些真言。“你就真的这么恨我?” “对!” “如果没有爱,怎么可能有恨?”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 “我不想再见到你的。”泪眼婆娑,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已经准备好要孤老一生,为什么你们还要再来搅乱我的世界?” “你想到你的平静,那我呢?我还爱你、你还眷恋我,为什么我们不能拥有完美的结局?这对我们都小鲍平。” “世界上没有公平存在,如果有,不会发生我爱的人不爱我这种事。” “我爱你啊!杜克绍爱明茱柔。” “不爱、不爱!”明茱柔想挣脱他的怀抱,却无法达成,只能挫败的啜泣。“每个人都口口声声说爱我,爱我什么?杜克绍说爱我,保罗也说爱我,吉米也是。大家都这么说,结果爱我哪一点?什么时候爱上?没有人可以回答。” 杜克绍慌了,原来她有这么多爱慕者。“我爱了你十一年,如果不是爱,怎么能持续这么久?” 明茱柔拚命摇头,一直到他固定住才停下来。 “不爱的,爱一个人不是会对她了若指掌吗?杜克绍不爱我,他爱上的是当年跳楼的明茱柔。” “十一年前和十一年后,一样是你啊!”“不一样!十一年前的明茱柔是笨蛋,她认为生命中只有爱情;十一年后的明茱柔明白生命应该还有别的重心,友情、事业、成长,还有很多值得品味。杜克绍却用十一年前的眼光看待现在的明茱柔,所以他认为明茱柔一事无成,或许一辈子都是,他就和所有台湾的人一样” 话愈说声音愈小,却在杜克绍心底造成巨大震撼。 “那现在的明茱柔到底是怎样的人?”放软声调,他知道她快睡着了! “我不是阿斗” 睡着了!杜克绍再度将她安置在柔软的床榻上,轻抚过她的轮廓“外面的人看我,堂堂一院之长,多少国内外知名人士点名要我主刀,结果对于爱情的见解,我远输于你!” 十一年前为爱轰烈的跳楼,当时的她义无反顾,突显的爱情让人退避三舍。十一年后的她,快乐的站在厨房,做着带给别人爱情的巧克力,常常挂在嘴角温煦的笑容,让人不由得心底一暖。 或许懂得爱情真谛的人,才能带给人们真正的爱情。 “我或许不懂爱情的表现,但我会用心等候,等你有空回头来教我,你知道吗?” 朝阳洒落窗棂,慢慢爬上被角,明茱柔知道自己该起床了,理智这么说,但身体却连动都不想。 来台湾后,她第一次睡得这么沉,棉絮似的被窝,睡在白云上应该也是如此吧! 尤其掌中传来的热气,如铁包覆着上等丝绸般,抱着很舒服,唯一的缺点就是毛多了点毛明茱柔刹那间双指一扯。 “啊!”耳畔传来痛呼,天地撼动。 明茱柔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杜克缙,他搓揉着胸膛。“你做什么扯我胸毛?很痛耶!” 胸毛?明茱柔一时神魂无法归位,有点恍惚,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在我家做什么?” “你家?这里是我家耶!”杜克绍捧着她的小脸。 她往左、往右,想瞧清楚这儿的摆设和装潢。“那我在你家做什么?” “你还敢问?酒量烂得可以,居然单枪匹马跑到酒吧买醉,要不是我刚好赶到,谁知道你今天会在谁的床上醒来!” 明茱柔蹙着眉,原来是她喝醉了,难怪脑袋装了一半浆糊似的“这么凶做什么?!” “你还敢嫌我凶?你知道你昨天闹了一整晚,还在我身上吐一堆秽物吗?”擦着腰,大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什么嘛!不是把爱挂在嘴上吗?连这样一点小小的麻烦都无法容忍?“我又没叫你来带我。”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狗咬吕洞宾!你今天要把我丢在浴室的衣服洗完才能走,那是你昨晚的杰作。” 火气全冒上来,明茱柔回答:“洗就洗,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出洗衣费嘛!”什么东西嘛!昨晚在餐厅摊牌后,假面具全拿掉了。 “用双手洗,那是给你的惩罚。” 明茱柔怒发冲冠的起身,太急还差点跌倒,可恶!连双脚都要跟她唱反调。进了浴室,她先处理民生大事后,翻动着浴白里的衣服,一阵酸气扑鼻。 她的腿?杜克绍明白这是后遗症之一,聪明的没有开口,但双眼盛着满满的温柔,只要她回头就能看见:结果她没有,怒气腾腾的进了浴室,甚至用力关上门板。 思!他到底有没有卫生观念?昨晚换下来居然没有先用水将秽物冲掉。 该死!幸好早上没有吃任何食物,否则不再吐出来才怪心底不停嘀咕,但她还是乖乖把衣服洗好。 大约半小时后,她洗好衣服,也整理好仪容走出浴室。 “你这里有晒衣架吗?” 没看见人,可是却有声音传出来“我用烘干机,放在洗衣问,左手直走最后一间。” 左手直走?她推开洗衣问的透明玻璃门,纯白的瓷砖非常洁净,洗衣粉、冷洗精一应俱全,而且全整齐的摆放在柜子上。 有洗衣机嘛!那干嘛整她?还要她用手洗。好,就算发现她不值得爱,有必要要这种复仇手段吗?她恨恨的将衣服倒进烘衣机,转了定时器,最好把衣服烘到坏,哼! 明茱柔孩子气的处理好衣服,转身来到客厅“我要回去了!不见。” 转动门把,弄半天发现根本打不开,这锁简直就是整人游戏。“杜克绍,你在哪里?还不快来帮我开门,难道你还要留麻烦在家吗?”赌气十足的口吻。 “不留下来吃早餐吗?我刚准备好!”“吃什么吃,气都气饱了!快来帮我开门。” “早餐是一天活力的来源,怎么可以下吃?!先来饭厅吃早餐,不吃我不会开!” “你你有病啊!”搞什么,早上凶巴巴的叫她洗衣服,现在又殷勤的准备早餐给她吃,顺着声音来源,明茱柔来到厨房。 梨木餐桌上,摆满西式和中式早餐,味道不晓得,但至少色香都俱全,肚子在馋虫的躁动下,发出咕噜声。 “怎么不坐下来?我都弄好了!”端上一锅香喷喷的玉米浓汤,摆上汤碗。 “先喝碗热汤好吗?”不等她回答,他迳自帮她盛了一碗,放在她的桌前。 “我吃完早餐,你答应要开门喔!” “当然!” “那吃就吃,谁怕谁?”哼!明茱柔故意似的,吃相十分难看,左手捉,右手拿,全往嘴里塞,一副怕有人跟她抢似的。 “柔柔,你吃慢点,如果不够,我还可以再准备。” 明茱柔蹙起眉头,放慢速度“你看不出来我是故意的吗?” “故意想惹我生气?” “对!” “问题是我不会生气啊!你喜欢我准备的早餐,吃得开心,这样很好。” 该死!他的态度突显出她孩子般的幼稚“真是够了!我说过不准你再一副一副很容忍我的样子,我不需要。” “我不是容忍,什么事该生气,我很清楚,像昨天晚上你跑去喝酒这件事,我就很生气。” 可恶!明茱柔埋头继续吃早餐,这次的餐桌礼仪优雅多了,反正再扯也不会有任何结论,她决定快速解决早餐,尽快闪人比较实际。 一整个早上,明茱柔觉得做什么事情都不顺心,别的事不说,以巧克力制作为例,她居然失手,倒了太多的枫糖,而且将盐放成了细砂糖,这种差错对她而言,简直不可饶恕。 以前,只要制作巧克力,闻着香浓的味道,躁动的情绪就会开始平复,这次却没有:心底有太多疑问,她不知道昨天晚上喝醉酒后,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她重复制作巧克力的步骤,先缓慢加热,让巧克力砖融化。 尤其在享用完早餐后,他带着满意的微笑,开了门目送她离开——这种行为值得赞赏,至少他做到了承诺,但在心底却又隐约觉得不对劲。 到底哪里不对劲? 明茱柔用手指勾些巧克力,含在嘴里品尝滋味。该死!柳橙汁放太多,酸甜的风味全走调。一连串的制作失败,明茱柔放弃继续,免得将高级食材全浪费光了。她转往办公室,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目光触及角落的三只大袋子。 那是昨天他拿来的,里头是满满的生日礼物,而且是送给她的。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拉着袋子来到桌前,一个个拿出来排列,有大有小,总共十二份,上面分别用小卡片写着年份,最近的是今年的。 今年的生日她记得是在巧克力店度过,当时法拉送上她最思念的中国火锅,满满的家乡味赢得她欢乐的泪水,毕竟骨子里是中国人,到哪儿都忘不了故乡的味道。 缓缓拆开银色的包装,又一层红色云彩纸,再拆开是一个小礼盒,礼盒再拆还是礼盒,虽然每一个都很精致,但过度包装应该被禁止,太不符合环保! 不过,这该不会是整人吧?蓦的,她发现纸上有写字,翻着礼盒,也有宇,全都写得不明显。 你走的第十二年;就像这十二层包装,紧紧包裹住我几乎要窒息的心,等着随你而去,却不晓得还有多远。漫长又漆黑的旅途,随着时间的流逝,却不曾遗忘,我还能撑多久?有时候放弃会更容易,你当时也这样想吗? 十二句话写在十二层包装上,明茱柔看得沭目惊心,这些文宇全透露着一件事。不会吧!他是人人欣羡的名医,有多少病人不惜代价指定他操刀,中外皆是! 甚至连她都曾在法国的医学报导上,阅读到他的消息,他达到当年对自己的要求,甚至做得更完美,这弥补了他从小到大的缺憾,他应该过得更快乐。 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文字?不可能的!八成是为了博取同情,这是今年的礼物,可以作假的。 她打开写着日期是前年的礼物,拆开十层包装,仔细翻找过,没有任何字迹,礼物是一套黑色系裙装,有一封信,她打开时,滑出来一张信纸,还有晶华的餐券,券上日期是她的生日。 你的生日又到了,整整十年,应该有一个回顾,所以我选了晶华酒店,送的是代表成熟的黑色小礼服。你爱美的,我一直都知道,却在有能力时,无法为你亲自妆点。 辞短,却装满遗憾。 第十六章 明茱柔将礼物一一拆开来,最后到了她自尽那一年的礼物,颤着手,垂着泪,她缓缓拆开泛黄、包装得丑陋的盒子,里头只有一本笔记本。 又来了!他只送得起这种简陋的礼物吗?以前是穷,现在有钱还不补个像样点的? 笔记本是他高三的重点整理,就像她高二那年,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她细心的翻开来,发现他有重新整理过,十分用心,还在每个段落写了加油的辞句。在最后一页,工整写着她的名字。 我知道你又会抱怨,我送的东西太寒酸,可是这是我的心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你走了!这一年来我不停的告诉自己,无法忘记你毫无生命地躺在我怀里的那一刻,有时候我以为你还活着,会躲在屋顶像以前一样跟我勒索。很多事情,我学会防备,因为害怕被欺骗,你却一次次让我蒙骗过去,直到今天,我恍然大悟,你不是笨,你只是比我还懂得信任。你比我懂得生命的意义、活下去的快乐,却选择了一条让我想不透的路。 为什么? 我常想,如果当时我们真的私奔了,是不是会快乐一点?至少最后不欢而散时,未来我们可以安慰自己,没有遗憾! 原来,当她的肉体受到折磨时,他是精神上的痛苦,他们谁都没有好过! 恨?如果这样计算下来,到底谁恨谁应该比较多? 明茱柔准备了双层起司猪排和青脆可口的色拉让店员们当晚餐,另外拿了两份进办公室。 准时七点,办公室门板响了! “请进。”是杜克绍,他还是一样准时。 “你今天怎么——” “你吃饭了吗?” 杜克绍吓一跳,平时都要他哄上半小时,她才愿意跟他一起外出用餐,难道今天又想了什么花招?“还没,你今天有想吃什么料理吗?” “我炸了起司猪排,你要不要尝尝看?”面无表情,她将盘于往前一推后,若无其事的低头继续用餐。 “你会做西餐?我以为你只会甜点。” “不吃拉倒!”她要将盘子收回来。 “喂!不要。”杜克缙抢过盘子,闪到沙发去坐,捧场的咬一口猪排,热烫内封的起司汩汨流出,香气四溢。“老天!真好吃,肉片软嫩多汁,起司浓郁香甜,我没想到你连西餐都做得这么好。” 明茱柔乐在心底,低着头不回答,怕好心情被窥透。“随便做做,不需要这么谄媚。” “真的很好吃,实话!”杜克绍又咬了几口才发问:“你今天怎么突然想到下厨煮饭请我吃?” “谁要请你?我只是煮给小语、小宁当晚餐,你是顺便分一口。’ “目前我只要有顺便就好了!”他笑得很幸福。 “白痴!”明茱柔撇开脸,怎么名医看起来一点都不像?要是把现在的脸拍起来贴在医院,或许隔天就有人放风声说院长中邪了。 “铃铃铃” 不是她的手机声“喂!你的手机响了。” 杜克绍恍然大悟,从口袋掏出手机“你好!”听着电话,眉问超了皱纹。 “妈,我说过不需要帮我介绍,我从来没有意思喂!听我说”电话传来“嘟嘟”声。 “发生什么事?”发觉自己问得太私人“你不说也没有关系。” “我妈要我马上去君悦饭店,她和我父亲在那里等我。你知道我父母的关系,他们最近热中帮我作媒。” “很好啊!多认识一些千金小姐,说下定当中有人愿意赞助你的行医梦想。”明茱柔明明不是这么想,脱口而出的话连自己都觉得刺耳。 “我的行医梦想不需要靠任何人,早就实现了,这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他精明的眸光下,明茱柔采取回避“你快去吧!太晚对你爸妈不礼貌。” “你跟我一起去。” 明茱柔瞠大眼“我不要!” “为什么?” “我去做什么?我们的关系又不是那样,太尴尬,我不要。再说找我去只是丢你的脸,你忘记我做什么工作吗?无法抬上桌面的小厨师。你找好一点的挡箭牌才能取信他人。” “你?抬不上桌面的小厨师?得过法国甜点巧克力的蓝带厨师,史上最年轻的殊荣都让你摘下了,说你抬不上桌面,是要让其他老厨师切腹自尽吗?” “你——”明茱柔讶异,他怎么可能知道?他明明不关心这个的! “我一直用心想弥补这十一年的时间,我想让我们之间没有断层。” 面对他执着的凝视,她不争气的红着脸,转头看向远方。 她无措的模样好可爱,杜克绍忍不住想将她搂进怀里,却硬生生地克制下来。 “我见过你父亲,你当然应该见见我父母。” “那是两码子事,我们在我父亲面前可是清白的,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只是去跟他说清楚,让他明白我不可能永远让他牵着鼻子走。” “我也是啊!”“可是”说不出哪里奇怪,反正就是不对劲。 “我都帮过你,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杜克绍拉着她站起来。“便当我带到车上吃,反正到饭店也不可能吃什么东西,你呢?要不要一起带上车吃?” 杜克绍根本不等明茱柔回答,迳自帮她收拾盘子,之后转身走了出去。 如果有任何一家媒体征求最荒诞好笑的事迹,明茱柔一定会投稿,尤其眼前的这一幕,绝对是精典之作。 “明先生,这位就是小犬杜克绍。”才打开包厢的门,就听见杜父迫不及待的介绍。 “对啊!我儿子很优秀,二十六岁就拿到哈佛大学医学博士,还曾获校慰留,出任医学研究的主持人,现在是圣东医院的院长。”杜母与有荣焉,这些年来所受的秽气,幸好有争气的儿子帮她讨回来,如果儿子真娶到明先生的千金,那她后半辈子再也不怕抬不起头来了。 “是你!”明父诧异。 “爹地,你认识他吗?”明萌玉扯着父亲的臂弯,对于俊逸的杜克绍明显喜爱,小女儿娇态毕露,他就跟照片里的一样,只是照片无法透出一个人的气度。 “原来大家都在了!”明茱柔跟在后面出现,忍不住扬起嘲讽的笑,这世界还真小! “怎么,你们互相认识吗?”杜父是当中最不明白事情始末的人。“克绍,你身后的小姐是” “她叫明茱柔,也是明先生的千金之一。” “啊!怎么怎么这么巧?” “你们先坐下来好了!”杜母出面打圆场,原则上哪位明小姐当媳妇她都不反对,只是从降到冰点的气氛看来,随着儿子进来的那位明小姐,在家地位可能不怎么样。 “不了!明先生对茱柔和我一直有些误解,如果我们坐下来,明先生可能会不自在。” “小子,你说那什么意思?误解?当年我女儿为了你跳楼自杀这件事,算误解吗?” “什么?!”杜父、杜母不约而同的惊呼。杜母心中暗叫不妙,十一年前的事,她几乎都忘光了。对了!儿子身后那女孩她见过,只是经过岁月的历练,人成熟了,比当年还美,却内敛。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合? “这是怎么回事?”杜父回过神。 “爸,我想我的婚事以后不需要你们再插手安排,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会和我身旁这位明小姐走入礼堂。”拉住她柔软的小手,杜克绍严正的宣誓。 “谁要跟你走入礼堂啊!”明茱柔想甩开,却让他钳住纤腰,动弹不得。 “爹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从照片挑出来的人,你都可以帮我达成愿望吗?”明萌玉跟明茱柔只在小时候见过几次面,对于同父异母的姊姊,她压根没有血缘上的亲昵感。一切凭女性直觉行事,她好下容易看上的男人,怎么可以随便拱手出让? “萌玉,你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爹地也不知道有这人的照片在里面——”他低头哄着小女儿。 “淑美,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杜父跟着追问。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就不要在这里问——”杜母察觉情况陷入尴尬,只好先安抚先生,至于儿子就先随他了。 趁着一场混乱,明茱柔揪着他的袖子“你还不走?发什么呆?”往后退了几步,慢慢滑出包厢。 “你想喝杯浓醇的好咖啡吗?” 明茱柔用力点头,现在确实需要一杯浓咖啡因的饮料来醒脑。 “那跟我来吧!” “这就是有好咖啡的地方?”杵在门口,明茱柔死都不肯踏进去一步。 “你害怕?” “我我怕什么?我只是不想当白痴,君悦的总统套房里有浓醇的咖啡?谁相信!” “你为什么不亲自进来挖掘呢?” “进来就进来!”就当参观,反正她从来没进过总统套房。 为了展现冬季的流行,套房装设运用很多毛皮,展现奢华,也带出温暖。 杜克绍绕进吧台,开始煮起咖啡。“这里的前身是凯悦。” “你要泡?”明茱柔不自在的敛了眉,红了双颊。 “尝尝我的手艺,说不定你会爱上咖啡的香浓!”他笑得十分灿烂,嘴角凹陷的笑窝让他多份年轻。 “我以为你不近庖厨。”明茱柔爬上吧台椅。 “偶尔,纯粹弄给自己吃而已。” “那我运气很好罗!”看着落地窗外的台北盆地,灯光点点,好美。 “尝尝看,好喝才是运气好。” 香浓的奶泡点缀,咖啡香气四溢,明茱柔端起来轻啖一口。 “我知道你不爱太重的咖啡味,所以牛奶分量加比较多,如何?”他帮自己也煮了一杯纯黑咖啡。 “幸福的滋味。”她笑得很灿烂。 “这样就是幸福?这么容易满足?” 明茱柔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杜克绍没有继续追问,跟着坐在一旁,看着窗外景致。 “你在想十一年前吗?我很好奇,你当时怎么能确定自己爱我?我们当时这么年轻。” “一开始可能纯粹想找个人陪,你明白寂寞的滋味吗?明明四周很热闹,但就是觉得身体很冷。后来我喜欢你每天来餐厅接我下班的感觉,也喜欢你每当我表现亲昵就显得无措的表情,当时我发现原来很多喜欢累积成爱,可以给我这么多希望,我开始对未来有所期待。” “所以当你发现我放手,你就”他声音哽咽。 “我很恨你又出现在我面前,这么多年我已经寂寞地走过去,也告诉自己接下来的路,一个人走也没有问题的。我好恨你,我不想原谅你、不想让你好过。” “那就下要原谅我,让我陪在你身边,永远乞求你的原谅。” “你可以吻我吗?” “啊?” 明茱柔不等他有任何反应,粉红色的双唇印上他的,温热、湿润,品尝他在呆怔中的毫无反应,她反噬着他的唇办,细细啃咬,微微的刺痛唤醒他的神智。 杜克绍搂住她的纤腰,双唇极尽温柔地转为狂喜,相濡以沬,道尽一切相思。她的茉莉清香盈满鼻翼,有无限的感动和激动。她不知他隐忍了多久,尤其那夜,拥着她入眠,却无法有任何动作。 一直到他们都需要换气,才愿意放过彼此。明茱柔喘着气,艳红的双颊十分美丽,让他意犹未尽,指腹不停地轻抚着,说不尽的眷恋。 这一吻,燃尽了所有理智,明茱柔对于他更进一步的探索没有拒绝。这一夜的浪漫才刚开始,希望幸福不会这么快远扬。 第十七章 激情过后,如果要假装不在乎,应该有什么表现?抽一根烟吗?问题是她不会抽藤,身上也没有携带。有点慌,有点乱,却无法脱身,甚至横在小肮上的手臂一直提醒明茱柔,关于他的存在。 他睡着了吗?听说男方是施与,所以体力上的消耗比女生来得大,如果她只是轻轻移动,应该不会惊醒他的。毕竟十一年前年轻气盛,跟现在的体力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明茱柔才稍微移动一下,感觉他的手掌滑动到她的腰际。 “我以为你睡了!” “我恋床。”致命的性感嗓音让她起了鸡皮疙瘩。 杜克绍轻叹一声,单腿跨过她的,形成十分暧昧的姿势。“我以为你想学连续剧的模式潜逃。” “连续剧的模式不是潜逃,通常是女方哭诉要男方负责任。”明茱柔蹙着眉,她最近受小宁影响,看了不少台湾出品的偶像剧和连续剧。 “你想学这桥段吗?” “我觉得其实我们都是成熟的人,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需要别人来负责任。” “如果这里,”双手覆在她的腹部上。“孕育了小生命呢?我们没有做任何保护措施。” 明茱柔敛着眼,轻轻扯起嘴角“应该不可能。” “为什么?如果有孩子,我们更应该重新来过!” 明茱柔抚上他的脸,轻轻的,让他对上自己的双眼“当年我那一跳对身体的损伤太大,骨盆腔严重破裂,后遗症是受孕很难,医生说过,我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小孩了。” 青天霹雳,沉默开始蔓延。 “我知道你是独子,也很孝顺。我想,我们这辈子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明茱柔笑得很温柔,她必须承认,他留下的礼物完全扭转她的想法,也弭平了原先的愤怒。 他们都没有错,受的折磨也够了!唯一错的是相遇时间和空间不对,所以才会造成悲剧,没有人应该负责。 “为什么不可能?” “我们一定要维持这种姿势说话吗?”太亲昵,说不出什么严辞,只让人觉得她的反驳像是撒娇。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杜克绍刻意用腿磨蹭她的。 “你刚才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你根本无法专心思考。” “我有听进去,医生说你很难受孕,那又如何?” “你是独子,你妈妈不可能接受的。” “十一年前,我为了成全自己和母亲望子成龙的愿望,失去你整整十一年,你看过那些礼物还不明白吗?如果不是你再出现,这辈子我是抱定独身了。所以现在你怎么能用这种理由让我再放手?” “可是——” 杜克绍吻住她的唇,封住她接下来的话。“如果有空想那么多无聊的事,那不如来做些有意义的事。” 明茱柔滥红着脸颊,罢了!这一刻的肌肤之亲,让久违的激情被唤醒,她需要更多的他来填满空虚,或许多余的可以聊慰未来没有他的日子。 最后明茱柔没有落跑成功,还丢脸的让他用细吻唤醒,像只餍足的猫咪,在主人的安抚下,慢慢换上衣服,享用早餐,最后由他开车送到巧克力店来。 最诡异的是,他们全程没有说到多少话,只是静静的,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粉红色毛衣和白色裤子,软软的触感十分保暖。她自然的伸出手让他帮自己套上,惺忪的睡眼,当时她还没有完全清醒呢!什么都没有问,他也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们的行动十分有默契,仿佛十一年间不曾分离。 就是这样才更教明茱柔觉得怪异,好吧!这份怪异的感觉是到店里才冒出来。 “小语,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想说就说,不要一整个早上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晃得我头都开始晕了。” “你跟杜先生合好了吗?” “你怎么会这么问?”早上杜克绍送她到达店里,明明还不到上班时间,被看见了吗? “你今天早上心情一直很好。” “你好像对我跟杜克绍的感情事一直很关注。” “我在四年前见过他,他跟我前夫是好朋友,应该称得上是死党吧!” 明茱柔瞠大眼“怎么可能?!他一副不认识你的模样,不像是伪装的。” “他应该不记得了!毕竟四年前在婚宴上,我浓妆艳抹到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她挂着自嘲的笑容。 “可是你前夫和他是死党,你们平常难道不聚会什么的?”至少逢年过节会互相拜访什么的,这很正常吧! 语洋眼神一黯“我前夫他不爱我陪着应酬,应该说他觉得女主内,不用抛头露脸。” “这是什么心态?如果他爱你的话——”明茱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却来不及了,满脸歉意,望着语洋。 “我已经不介意了,所以才选择离婚来这里工作,面对客人让我找回很多勇气,我觉得这样很好。” “你突然跟我提这个,是不是怕我对他说溜嘴?” “我相信杜先生很聪明,只要有点蛛丝马迹,就会察觉不对劲,而且他那么爱你,势必会介绍朋友给你认识,如果你见到他,别说起我。” “你前夫是?” “辜承隆。” “没听过!”明茱柔摇着头“你别担心,如果我真的见到面,不会谈论你的!” “谢谢!”语洋带着欢欣的笑容要走出去,突然回头“茱柔,你要记得一件事,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获得幸福,所以千万别轻易放弃。” 语洋语带保留的说完,留下一脸深思的明茱柔。 明茱柔不知该讶异语洋的第六感功力,还是说她慧黠过人,才刚早上来交代过的事,到了晚上居然成真了! 杜克绍兴致高昂的带她来到一家没有任何招牌的日本料理店,店里装潢十分典雅,运用和式纸的柔和、木质地板的雅致,甚至包厢的隔音材质都考虑在内,小地方十分考究,也让她觉得新鲜。 “这包厢的壁炉真的可以取暖吗?”才这么问着,她便朝壁炉靠过去,温热着,是真的! “那装了红外线的散热器,是货真价实的暖炉。”杜克绍说明着“柔柔,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辜承隆。至于你,不用我多介绍,你见过她。” “见过我?” “那天你在pub闹事,就是他通知我去的。” “你常去那种场所?”夜不归营? “偶尔小酌会去。” “你结婚没?” “柔柔,你问这个做什么?”一股护意啃噬着他的心。可恶!他没考虑到辜承隆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不该介绍他们认识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想到哪里去了?”明茱柔瞪了杜克绍一眼,不理会他。 “离婚一段时间,你想帮我介绍?”辜承隆索性眺出来澄清,免得好友拿他当标靶。 “依你的外表和才能,应该不需要用到我,而且我在台湾人生地不熟,没有人可以介绍给你。” “那问我结婚没,岂不更教人觉得奇怪?”探究的眼不停打量她,试图找出破绽。一种直觉紧揪着他的脑神经,让他无法松懈,尤其她黝黑的水眸,彷佛荡着某种 惊人的观察力、敏锐的直觉,明茱柔十分讶异,也明白无法随便搪塞“我本来想帮你介绍,但想想,你应该对法国没兴趣,不可能到法国去居住吧!” “法国?” “对啊!我有一位朋友对法国非常向往,她想到法国租问小房子,卖台湾的甜甜圈。” “天真!”他嗤之以鼻,却不经意地想到她——他的前妻,她最爱的点心就是甜甜圈,不是日式改良,而是地道路边摊口味,他嫌那油炸的面团太甜腻,她却吃得很开心。 “人都应该有梦想!” “喂!你们够了吧!柔柔,你就别妄想帮他介绍女朋友了!”杜克绍搂着明茱柔的纤腰,坐进吧台椅里。“他那工作狂性格,你别害你的朋友变成闺中怨妇。” “杜克绍,你别过了河就拆桥。”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是,我知道!不能把你的事说出来。” “你们慢慢甜言蜜语,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辜承隆不习惯看人甜蜜,也知道好友的暗示,再待下去,恐怕好友会把他的糗事全抖出来。 “你故意的。”明茱柔看着辜承隆离开后,对枕在她肩上的人说。 “我嫉妒!” “嫉妒?” “我不喜欢你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他是你的死党,我们不可能发生什么。” “嫉妒是没有任何理智可言的。”杜克绍将她搂得更紧。 “笨蛋!”她伸手敲了他的脑袋,嘴角却泛起甜蜜的笑容。 他非常努力的学习,学习诚实的将心底的话说出口,让一切回归到十一年前的单纯,就像她当年追求他的模样,真诚、真挚。不管要再花多少时间,他愿意!只要她能慢慢感受,开始接纳。 他期待让彼此的心情回到十一年前,之后再慢慢累积爱情的能量,只要活着,总有一天会有这么多的爱弥补当初所造成的伤害。 “那你告诉我关于辜承隆的爱情,他为什么离婚?” “不行!这是他的秘密,我不能说!” “秘密?我最喜欢听秘密,我要听!” “不行,基于男人的友谊,这种事我不能代替当事人说。” “我可以假装不知道,说嘛、说嘛!” 最后爱人的纠缠战胜男人的友谊,杜克绍大约带过,只讲重点,他不希望太多的八卦占据他们谈情说爱的时间。 她早就有心理准备失去他,所以这段时间,她顺着心,缠着他上山下海的玩。 明茱柔一直明白,她总是捉不到幸福,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所以才会爱上巧克力;巧克力代表着爱意,苦在舌尖,甜在心坎,她这辈子就这么帮人作嫁! “伯母。” “在你忙碌时还来刁扰,真是抱歉。” “如果你真的觉得抱歉,就不会挑这时间来了!”明茱柔笑意漾上眼角,太虚伪的话她说不出口,尤其在她明白她的来意后。 “你——”睑一阵红一阵白。 “别介意!相同的,我也不会介意你这趟来的目的。”明茱柔倒了杯茶给杜伯母,搭配手工烘焙的巧克力饼干。 “你知道我来的目的?”所以用这种讥诮的口吻?这是下马威吗? “当然,你这趟专程来,是请我离开你儿子,最好走得远远的,是我爸上门找过你谈?还是他的另一名女儿?” “你猜的?” “台湾连续剧都这么演,我回来看了不少。” 她捡了块饼干,轻咬一口,入口即化,香浓的巧克力味不甜不腻,十分可口。 “这饼干是你做的?” “对!” “没什么油脂,十分清爽,巧克力有这种口感很难得!我听说你在法国学艺?” “对!” “你拿过蓝带?” 明茱柔有些讶异她会知道,但仍然点头“对,我是巧克力师傅。” “在欧洲要成为巧克力师傅,通常需要一定经验的累积,才有办法做出内敛的口感,你非常年轻,在年轻一代的巧克力师傅中,喊得出名号的只有vivianming,ming?” “对,我的姓刚好是ming。” 她摇摇头,失笑出声“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刚好的事!” 第十八章 明茱柔一脸狐疑,她是ming很奇怪吗?她笑得这么开心,不符合常理。“刚好?” “我是巧克力的爱好者,你这家店刚开幕时,我还吩咐家里的佣人来买很多次。” “谢谢你的惠顾。” “虽然我对你的巧克力十分钟情,但这和我儿子是两码子事。” “当然!” “我听说你无法生育?” “看样子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了。” “你父亲有和我们谈过,他明白说了你的身体状况。” “也说明他另一名女儿对你儿子有兴趣,不介意成为候补者?”意料之中事实有些悲哀,却不容磨灭。 “你呢?” “我无话可说。” “不为自己争取?我记得你曾为我儿子——” 明茱柔举起手,阻止她继续说。“那过去了!在这段日子里,我学习到如果自己都不爱自己,要怎么让别人来爱自己?我仍然爱他,但是我知道爱不是无敌的,他有世俗的包袱和责任,传宗接代、孝顺父母 “这些事情纠结在一起,无法取得平衡,只会让我们活得更痛苦:时间增加摩擦,只会让人后悔。我没有强求非在一起不可,十一年前不,十一年后也不会。我相信,我值得更好的!”锵然有力的话落下,她扬起笑容“这饼干如果还合你的口味,我包一些给你带回去当下午茶小点吧!” 谈话到此为止,明茱柔相信自己已经做出选择,她走回柜台包了饼干,精美的礼盒送到她面前,也微笑的送她离开店门口。 “这样好吗?”语洋将一切都听在耳里,有些担忧。 明茱柔耸耸肩“没什么不好的。你刚才也听到了,我值得更好的。如果那位更好不是他,那么一定还有别人是我心目中的更好。” “老天,我多希望自己能早点拥有你这种豁达。” “很快的,你会拥有!”明茱柔将白色信封交给她“打开来看看吧!” 语洋打开信封,是机票!;这是?” “我说过,我来台湾是拓展店面和处理一些人事问题,现在黄小姐已经可以接手,我也必须要回法国总店,你要不要跟我回去?你可以去当我的助理,这件事我 已经跟我的合伙人提过,她非常高兴多一位勤劳的中国人可以使唤。”明茱柔俏皮的眨眨眼。 “老天!”语洋不敢置信“我真的可以到法国?” “当然,你会离你的甜甜圈梦想愈来愈近,说不定未来你的甜甜圈结合巧克力,将会成为法国最有名的甜点。” 语洋泪水盈眶“柔柔,谢谢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茱柔挥挥手,转身朝厨房走去“感动过后,记得把桌上的杯盘收拾干净喔!” 当她关上厨房的门刹那,坚挺的背脊松垮,贴着门板,滑坐在地板上,咬紧牙根,她强迫自己不准哭出声,她不想让任何人担心。 是的,她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洒脱,她害怕,害怕重蹈覆辙,万一她伸出手,却被拒绝而跌落万丈深渊,她知道自己将无法再爬出来。她真的很害怕。 明茱柔知道自己渴望幸福,但幸福这种东西太虚幻,她从来没捉到,一直到最近才渐渐品尝,虽然有心理准备,幸福是只青鸟,但她真的好难割舍。 泪水不停的滑落颧骨,无声无息,她连哀悼都无法尽兴。 爱情太坎坷,或许不沾染才能保持她的快乐。 “你今天”杜克缙的手指缠上她的秀发“特别热情,发生什么事吗?” “热情不好吗?”明茱柔拥着丝被,窝进他的怀里,捉过他的手臂横在掌心中,偶尔拿来磨磨牙齿。 “我非常喜欢你的热情,求之不得!”在她的头顶轻轻一吻“可是我不喜欢热情背后代表的意义。” “意义?” “你给我的感觉,好像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 明茱柔心一骇,嘴角却扯出一抹笑容“你想太多了!” “应该说是太聿福了,所以我伯会失去。”亲着她的肩胛,一下再一下。 你说中我的害怕!明茱柔敛着眉。 “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孤单的过完下半辈子,甚至有时候会想怎样才能结束 “不要说!”明茱柔慌乱的掩住他的唇。“我走过,我知道那有多痛苦!” 杜克绍拉下她的手“我看更多,所以麻木,甚至不觉得痛。只有你,才让我再次明白活着的快乐。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心如马蹄狂奔着。 “如果你要离开,不管什么原因,一定要带我一起走。” “如果不呢?” “我不会永远站在原地等你的。” “我知道,你可以再寻找自己的幸福。” “你不明白吗?我的幸福是你,我也会累啊!你知道我的意思。” “这不公平!”泪水滑落腮边,明茱柔哭得很伤心“这一点都不公平” “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哭?”杜克绍吓了一跳。 “哪里好好的?你明明就在威胁我。” “我没有!”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别再掉眼泪。“你怎么说哭就哭?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公平,你怎么可以威胁我?!” “我没有威胁,只是在叙述一件事。老天,你今天怎么这么敏感?”捧起她的小脸蛋,杜克绍用指腹为她拭掉泪水。“你一定要我说得很明白吗?” “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母亲去找过你,在今天中午的时候。” “你怎么知道?”明茱柔吓一跳。 “我甚至知道你父亲找过我母亲,他们之间谈了一些事情,达成一些协议,所以我母亲找上你,她要求什么,我很清楚,所以你下午才会去确认回法国的机票。”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早就知道你的机票是来回票,搭乘的有效期限是三个月,打从一开始你就决定要回法国,从来没有想过留在台湾,对不对?” 明荣柔为之语塞,全部的秘密都被知道了,她还能说什么?只是他很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诡异。 “我一直努力表现诚实和诚挚,我知道你有感受到!到了这种年纪,年少轻狂的行为我真的做不出来,所以没有办法学年轻人站在阳台下对你唱情歌,也无法疯狂到捉着你到海边看星星、玩通宵。我只能从小细节观察,相处时注意你的所有表情,久了,我发现你的某些表情会透露你心里的想法。 “这是我以前没发现过的,我开始乐在其中,所以发现更多。你在半夜总是习惯窝在床边角落,蜷成一团,离我远远的,这是因为你找不到安全感,也可能是你认为总有一天会再跟我分开,所以下意识不希望自己对我产生依赖。你偶尔会下厨煮饭,食物很好吃,却从来不送我巧克力。 “因为巧克力代表幸福,你知道你不会成为我的幸福,所以你不敢送。我一直静静的等,等你有一天发现,我们之间的幸福很平凡,我们也会为小事吵架,例如我不要你喝酒,发酒疯后要自己处理秽物,你下喜欢我把衣服挂到你的衣橱里,我们连吵架的起因都很平凡。 “平凡的幸福怎么会引起嫉妒?我一直努力用行为表现让你知道,你却永远没有停下脚步回头想。我很努力在学习什么角度抱着你,才能让你觉得幸福,你却一直不知道” “我”泪水让她无法言语。 “说这么多,不是要惹你哭得更厉害。” 明茱柔已经沾湿了丝被的一角,但显然小水库还是处在泄洪的危机中。“你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说话骗女孩子?” “老天,你这小没良心的,我说的是肺腑之言,你当我在唱戏啊?” 明茱柔破涕为笑。 “终于开心了!你愿意告诉我什么时候离开台湾吗?” “你没查到?”她不相信。 “没有,我希望听你亲口说。” “明天。” “这么快?”杜克绍蹙着眉“我手边的事情来不及处理完毕。” “我这一趟回法国,不会再回台湾,你真的要跟我去?你在台湾可是堂堂大医院院长,到了法国,法国不会承认台湾的医师执照,你去那里能做什么?” “宝贝,别为我想太多!我的能力不仅于此,你该知道的。”顺着她的柳眉吻到菱唇。 明茱柔叹了一口气“好吧!老实说,我希望你能跟你母亲好好谈谈,不要为了我翻脸,你知道爱情能说断就断,血缘则无法。” “我知道,我会解决后去找你的。” “好。” “你会等我吗?” “会。”不管你来或不来。 “他这么说,所以你就笨笨的拎着行李回法国?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合伙人?”法拉揉着太阳穴,简直不敢置信。 语洋带笑地看着法拉夸张的肢体动作。 “男人要变心,不是拴在裤腰带上就不会变。”明茱柔好整以暇的调着巧克力热液。 “洋洋小宝贝,你说vivian是不是笨蛋?” “我认同vivian的说法。” “你们不听老人言,就等着吃亏吧!” 两人相视而笑,法拉推开厨房的门到了店面。 “你来法国还适应吗?” 语洋点点头“你呢?” “我?这里是我家耶!” “但他不在这里啊!”“他很快就会来的。”明茱柔带着十足的自信回答。 在台湾的杜克绍以为唾手可得的幸福,却在拿到母亲今年健康检查的报告书时,陷入两难。 “院长,这些x光片很清楚可以看出肿瘤,甚至吸附小肠的营养有蔓延开来的倾向。” 杜克绍蹙着眉“林医生,依你的见解,这是第几期了?” “末期。”林医生知道在面对自己的至亲时,身为医者必须回避,或者询问客观第三人来进行判断病患的状况,但这种显而易见的x光片,连最嫩的菜鸟都可以看出来。 “还有多久的时间?” “不拖过半年。” “如果先做截肠手术呢?” “只是尽人事而已。” “我知道了!谢谢,你先出去吧!”门被轻轻阖上,杜克绍拔下金边眼镜,揉着发酸的鼻梁。 昨晚,他待在研究室看着所有检查结果,想遍所有可行的方案。最后不得不承认,在死神面前,人没有富贵贫贱之分。 在医学界,他被冠上“妙手回春”、“华陀再世”的美名,甚至是脑科权威,扬名国际,却对亲生母亲的病情束手无策,这传出去将是怎样的一则笑话! “杜院长,你的外线电话,是你的母亲。”桌上的扩音器传来秘书的声音。 杜克绍按下闪烁的红色键“妈,什么事吗?” “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早上病人比较多,你最近觉得好吗?” “不好!我之前浪费这么多口水,你还是决定要离职?我真不晓得那女人下了什么迷符给你吃,怎么我说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我还为了你的事跟你爸爸吵了一架,他现在索性不来我这里了,反正——” “妈,我今天过去吃晚饭,有什么话晚上再说吧!” “你要过来啊!”声音带着高昂的喜悦“怎么不早说?我马上要福嫂到市场再多买些菜回来。我今晚煲些鸡汤给你喝。” “妈,不用这么忙碌,我不希望你累着!” “好好!我知道,我不跟你讲了,我晚上七点弄好饭等你回来啊!”她挂上电话。 愧疚爬上心底,他知道这十几年来,他忙着学业、事业,甚至忙着伤心,渐渐跟母亲有了距离,尤其见面时,她催促他结婚,不然就是抱怨父亲的正室给她摆脸色,他听得厌烦,更不想去接近母亲,明明住在台北市,却一北一南。 他以为她会过得好好的,至少下是这么快。她才五十一岁啊!半年,怎么会这么快?! 杜克绍站起身,捉起椅背上的外套。“陈秘书,我今天下午不进办公室了!” 他要回家,至少多看她一眼,多陪她一分一秒。 第十九章 林淑美在厨房忙着煲汤,儿子大了就很少来她这儿,难得今天主动说要来。 “太太,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你真的不去休息一下吗?” “再躺下去,人都快酥掉了。” “太太,你这段时间精神变得很差,到底有没有去检查身体?医生有没有说什么啊?”福嫂有点担心的问。 “人老了,谁没有小毛病?” “那医生有说什么吗?” “我儿子就是医生,今晚他要来吃饭,我再问问他就好。奇怪!我去做年度健检也两个礼拜了,怎么林医生还没通知我去领报告?不过,最近太多事情让我烦心,晚上怎么睡也睡不好。”对于跟在身边近二十年的福嫂,林淑美向来将她当成家人一样看待。 “太太,你别怪我这佣人口没遮拦,少爷长大了,书也一路念到博士,还是医生,他懂得比我们多太多了。” “这当然!”话中有掩饰不住的骄傲。 “你这样一股劲地反对他和那女孩子的事,恐怕会造成少爷的反感,你又不是不知道,少爷十几年来不近女色的原因。” “顺嫂,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也知道我把多少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结果他为了那女孩子,几乎连我这生他的妈都不认,坚持要到法国去,你说还没娶就心向着她,我能让他娶吗?” “太太,你只是担心少爷将来要老婆不要娘,这种心态可以让他知道,少爷这么聪明,他会想出方法解决的。” “不行,我拉不下脸来,而且你也知道我跟那女人有过节。”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 “难保人家不会记恨啊!”“叮咚!叮咚!”“门铃响了,我去看谁来了!”福嫂停下挑菜的动作,转身走出饭厅。“少爷,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林淑美听见福嫂的惊呼,匆匆走出饭厅,刚好迎上进到客厅的杜克缙。“不是说晚上才要来吗?” 杜克绍发现母亲的双眼间带着疲惫“下午没什么事就先过来了!你不午休吗?” “太太说你要回来吃晚饭,坚持要帮你煲汤。”福嫂走进厨房,留下客厅给母子俩聊些贴心话。 “煲汤小事,只是活动一下筋骨,休息什么啊!”拖着儿子坐进舒服的牛皮沙发。 “你向来都有午睡的习惯,午睡起来要煲还是可以做。” “看见你,我精神都来了!还睡什么午觉?你先告诉妈妈,你还是坚持要去法国找那女人?” “妈,这问题我不想现在跟你讨论。” 林淑美板起脸“你真想把我气死才开心是不是?我就你这唯一的儿子,难道你就不能留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吗?我就连留你帮我送终都是为难你吗?” 杜克绍拧着眉“妈,你别这么想好吗?就算到了法国,我一样是你儿子。我答应你,只要你不答应,我不会离开你到法国去。” “那娶老婆的事呢?”幸好儿子态度软化,虽然不晓得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坚持,但总是好事。 “妈,这是两码子事。” “反正我对那女人就是没有好感,克缙,你听妈妈的,如果你不喜欢明萌玉也没关系,妈妈可以再帮你介绍,像王家的小姐,她刚从英国牛津大学毕业,长相美丽极了,绝不比那女人差。” “妈,我们不要谈那些事情好吗?”老天!杜克绍发现自己跟母亲很难有共通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有了一道看不见的鸿沟,这种感觉让他想逃! “好好好!你难得回来,我们不要聊这些。”林淑美不想因为自己的唠叨又把儿子吓跑,反正只要她不答应,儿子就会一直留在她身边,她可以找机会安排一些约会。 她相信时间和空间能将他们隔开的。 “柔柔,希望你能体谅我,我母亲已经是癌症末期,顶多只能再熬半年,我实在无法告诉她这个事实,所以我想我最慢半年后过去,至少陪她走过人生最后一段的路程。这件事你能体谅我吗?” “这种事没有人希望发生,你好好照顾你母亲,我这里的产品开发告一段落,我会过去陪你。” “好,我等你过来。” 明茱柔挂上电话,她想了很久,甚至一夜辗转难眠,终于下了决定。在隔天,她拨了一通电话到台湾。 “请问杜太太在家吗?” “请问你哪位找她?” “请告诉她,我姓明,她就知道了!” “你稍等。”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明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明茱柔深吸一口气“杜太太,我是明茱柔。我知道对你来说,我一直不是个及格的媳妇人选,但你是克绍尊敬的母亲,在阻止你儿子娶我之前,我能知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林淑美让这种开门见山的问法吓到,没有头绪,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阵静默后,明茱柔轻声的说:“十一年前,我就知道他很在乎你加诸在他身上的期望,也要求自己务必尽力达成,所以他放弃拉我一把,虽然跳楼那件事我要负最大的责任,但他没有错吗?我们是相爱的,只是相爱的时间点不对,但十一年后又再相遇,我可以要求自己不去接触他,因为过去太痛。 “我们一样是女人,你能想象肢体破碎被人捡回来拼凑的感觉吗?我整整躺在医院一年,复健超过两年才能像正常人一样,我痛到怕,也磨光所有的爱情。爱情是虚幻、幼稚的,我这样警告自己,也筑起一道墙来拒绝他,是他一点一滴的侵蚀,用行动告诉我再爱一次,这次由他来主导。我们试着再爱上对方,这似乎很简单,毕竟我们曾经爱过。 “我一直希望获得你的认同,因为没有你的督促,不可能有今天的杜克绍。克绍跟我说过,你得了癌症,他要我等半年,他希望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能陪在你身边,至少再当最后一次的乖儿子。” “癌症?!这怎么可能?你这女人怎么这么邪恶?怎么说这种谎?!” “伯母,你冷静一点。” “我告诉你,就算我真的如你诅咒,死也不会让我儿子娶你。”“咔”一声,挂了电话。 明茱柔苦笑,看来这件事用电话是说不清楚的。不过这样也好,先让她有个心理准备。明茱柔重新按了电话号码,这一次是航空公司。 确认好机票和时间,明茱柔深呼吸,勇敢点,明茱柔,这趟旅程,你千万不能失败。 林淑美挂上电话后,马上拨给负责替她健康检查的医生。 “医生吗?是我,杜太太,我想请问我之前去定期检查的报告出来了吗?都已经过半个月了,以前不是一星期就可以出来,我今天晚上可以去看报告吗?” “杜太太,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迫切?” “我觉得最近只要过午就很累,甚至早上都爬不太起来,整天精神不振,我的健康检查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这你的报告其实已经让杜院长拿回去了,你要不要直接去询问杜院长?” 林淑美心底一阵凉“好,那我再问他。”挂上电话,她失神的坐在沙发上。 难道真被她说中!她真的得癌症?她迅速的拨了医院电话,按了分机号码,心开始不规则的跳跃。 “院长室你好!请问——” 她挂掉电话,丧失追根究柢的勇气。 “太太,你怎么了?怎么坐在沙发上发呆?”福嫂问着“你脸色不太好,昨晚没睡好吗?我去泡杯蓼茶给你好了。” “福嫂,不用泡了,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佝偻着身子转回房问,她才刚躺下就听见敲门声。“进来吧!” 福嫂探头进来“太太,少爷打电话回来,你要先接一下吗?” “好,我知道了!”待福嫂阖上门,林淑美才接起电话“喂!” “妈妈,林医生告诉我,你想看检查报告?” “对啊!都检查这么久了,林医生还没通知我去看,我最近觉得才刚睡醒又很累,却又无法说清楚是哪里不舒服,你看过报告,我的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妈,你别想太多,我听福嫂说你正要睡午觉是不是?” “我得什么癌症?”受不了儿子的顾左右而言他,林淑美索性开门见山地问:“我是不是只剩半年的寿命?” “妈,你听谁说的?” “你女朋友,她巴不得我赶快定,好让你能赴法国跟她双宿双飞。”她厉声的说“你老实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妈,我们晚上再谈好吗?我相信——”老天!他因为信任明茱柔,所以才将母亲的病情先透露给她,为什么她要这么做?在他尚未想出任何方法前,至少先降低对母亲的伤害,再告诉她这件事。 “身体是我自己的,你告诉我是什么癌症?” “直肠癌。” “我不会答应让你们在一起,就算我死也不会答应不,我死了!你们反而可以快乐的在一起,我答不答应,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了!”挂上电话,林淑美泄气的躺在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回顾这一生,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至少可以在死前证明她没有白活一遭的?没有。她年轻时爱上那个男人,当上别人婚姻的第三者,遭人唾弃,为了儿子,她忍辱奉承着他和正室夫人。 到现在她又得到什么?儿子养大是别人的,丈夫也是别人的,泪水滑落腮边,她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有什么东西是握在手里的? 怎么会这样?她一直汲汲营营着权势财富,结果人都没了,有那些东西做什么? 明茱柔没有告诉杜克缙她抵达台湾的时间,这是一个神秘的惊喜,谁晓得出了机场,被吓到的反而是她。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到?你的脸色很糟糕。” “你为什么跟我妈说她得癌症的事?你还暗示她,等她过世,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你知道我想了多久,就为了要让她可以平静下来吗?” “等一下,你这趟来不是接我,是来指责我?”明茱柔蹙着眉。 “我跟你说这件事,我以为你能谅解我现在的心情。” “谅解?你的谅解不是暗示我,什么都等你母亲的事解决再说吗?你母亲的事怎么解决?癌症末期,我们都知道是什么结果!” “所以你就这么毫不保留的告诉她?是谁给你这种权利这么做的?你——” “我没有权利,对,因为她不是我妈妈,我希望你母亲的事赶快落幕,你就可以安心陪我到法国,你也是这么想我吗?” “你的行为让人无法不做这方面的联想。”杜克绍眼露疲累和失望。“我妈妈昨天就不见我,她连医院都不去,直嚷着让她活得有尊严,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自私!” 明茱柔俏脸一白,捉紧行李的关节呈现白色。 杜克绍转头离开,她颤着唇想喊他,却发现喉头被莫名的情绪梗住,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有泪水滑过颧骨,原来话说得绝是这么的伤人。 “我的心受伤了!”明茱柔讷讷的说,却没人听见,低回的声音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明茱柔扛着行李,她没有找饭店下榻,反而来到林淑美独居的社区,按了电铃。 福嫂隔着铁门询问:“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我姓明,可以见见杜太太吗?我有事要拜访她。” 福嫂知道她的身分,脸上带着防备色彩“太太在休息,她不见任何人。” “我可以等她醒来吗?” “恐怕今天不方便,你请回吧!” “没关系,谢谢!”青铜门阖上,吃了一顿闭门羹并没有对她产生任何挫败。 第二十章 好吧!有一点挫败,没有好的开始,总会让人泄气,但这只是短暂的而已。明茱柔绕到安全门,车好这种大楼的安全梯是旧式格局,坐在安全梯上可以看见来访的客人,当然也可以看见屋里出来的人。 她什么优点都没有,就是有耐心,接下来就得看谁的耐力足了! 福嫂倒完垃圾回到楼上,看见仍坐在安全梯上的明小姐,只能点点头算是打声招呼,看她把小说摊在腿上,似乎把安全梯当成自家书房了。 “明小姐,这么晚了,我们太太不会见你的,你要不要找间饭店先休息一晚,明天来再说吧!”福嫂看着她放在身边的行李箱,总觉得不说点什么会心里不安“还是你要我帮你通知我们家少爷?你来台湾我们少爷知道吗?” 明茱柔撑起笑容,干涩的眼睛却泄漏了疲惫“我跟他在机场大吵了一架,他因为我私自跟他母亲讲述病情这件事,非常生气。我想,我们未来的路会很困难。” “这——” “福嫂,你倒完垃圾还下进来,在楼梯间说什么?”刚出去时,福嫂只轻轻的带上铁门,林淑美坐在客厅里,当然把他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尤其是她这么在意外头那女人。 “太太,都快十点了,我们要不要——” “请她进来吧!” 果然,明茱柔知道她刚才讲的话是重点了。 “明小姐,你快跟我进来吧!” “好,谢谢!”刹那间起身,头晕目眩,幸好她捉紧扶手,才不至于跌得四脚朝天。 “明小姐,你还好吧!”福嫂吓一跳,连忙向前扶住她。 “没事,只是蹲坐太久,血液循环不顺。”顺着呼吸,明茱柔才慢慢拖着行李定进杜宅。 “你吃晚餐了吗?” 明茱柔的肚子比嘴巴回答得更快,抢着“吐噜”叫起来“不好意思。”她红着脸。 “福嫂,你去下碗海鲜面!” “好。” “那麻烦你了!”明茱柔朝福嫂点头道谢。 福嫂转进厨房后,林淑美指着沙发“坐一会儿吧!”看明茱柔坐下,她才继续说:“你今天等我一整天,到底想说什么?你在电话里说的还不够吗?” “如果将来我有机会当母亲,应该会和你一样,都想要给孩子最好的!” “所以呢?”她为自己倒了一杯玫瑰花茶,同样给明茱柔一杯。 “人们藉由婚姻的仪式来证明彼此相爱,甚至有人为了爱情,不惜与原生家庭翻脸,只是当爱情不在,走上离婚一途时,原生家庭却成了最后的精神支柱。”明茱柔啖了一口花茶,淡淡的玫瑰花香充斥口鼻。 “虽然他信誓旦旦说要陪我到法国定居,但最割舍不下的还是你。我一直都知道,爱情和亲情无法平衡,也无意逼他做出选择。同样,我相信赢得你的祝福是他最期盼的。毕竟你的期望堆砌他近三十年的岁月,他尊敬你,也深爱着你,你必须明白你的儿子不是一位喜欢将爱挂在嘴边的人,所以他用行动来表现。” “如果他真的爱我,我要的证明是放弃你,你知道吗?” 明茱柔笑着点头“我知道,你可以用亲情逼他点头答应,但你到目前还没有不是吗?” “这不代表什么!” “你相信你儿子的眼光,就是这样!” “我不喜欢你。” “因为我抢了你儿子?你应该明白,你儿子永远都是你儿子,血缘是割舍不断的。” “你无法孕育我们杜家的继承人。” “医生说我还有子宫,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你儿子的医术吧?” “你愿意吗?” “我也希望能当一名伟大的母亲。” “我希望他能幸福,所以用我所知的一切想让他幸福。”杜母眼眶噙着泪水。 “我们都是这么想的。”明茱柔靠近她,拍着她的肩。 “他从小到大,一直没有让我烦恼过,尤其是学业上,他让我在他父亲面前非常骄傲,唯一一次的失败就是你的出现。” 明茱柔扯开嘴角苦笑“相信我,我也曾经后悔认识他。” “幸好你又回来了!”林淑美将手覆上她的。“自从你离开,他以为你死了!每天除了念书就是念书,他不再跟我聊天,不再微笑,我觉得自己的儿子只剩一个躯体,我只是不愿意承认有名女子在我儿子心目中,重要过我!” “你永远是最重要的。” “去吧!孩子,打电话给他,要他回来,我希望在我眼睛能看见、手脚还能活动时,帮你们举办婚礼。” 杜克缙发泄完怒气,丢下明荣柔在中正机场,开车回台北的路上就后悔了。只是高速公路上无法回转,他一直到台北市的重庆北路才能回转再回桃园,只是这次回去,绕了第一航厦十几次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他拿起手机要打给她,才发现相处在一起时,她的落脚地永远是巧克力店和家里,她根本不带手机,也从来没办过。现在她的公寓已经退租,只能朝店的方向找。 打了店里的电话,都说没瞧见、没联络,他甚至打到法国,得到的答案都一样。 七个小时过去,从白天找到晚上,他连台北知名的五星级饭店都查过住客名单,全部没有她。 该死的!他不该这么冲动。想起早几个小时前,在电话中和语洋的对话 “你没有问她为什么跟你母亲说吗?” “没有!” “你根本不了解她,甚至不配拥有她,你知道她为什么说吗?她知道你希望当母亲的乖儿子,因为你一直朝着她的期望走,所以她希望你们的婚姻可以获得她的祝福,而不是在她活着时敷衍她、演戏给她看,等她阖上眼又是做另一套。她要你永远是她心目中最好的儿子,就算最后获得不了她的认同,她都认了!你根本不配拥有她!” 该死,真让语洋说对了!他根本不配拥有她,她是心思高洁无私,对爱情拥有无限的包容心,纵使嘴巴上喜欢使坏,但最了解这点的应该是他才对! 老天!千万不要让她发生什么意外。 杜克绍抖着手,按着一一九电话:心乱到必须找事情转移注意力,否则他真的快疯了! “铃铃铃”铃声响起,是他的手机,萤幕显示是妈妈打来的。 “妈,什么事?” “我没这么大的儿子耶!”十分俏皮的声音。 “柔柔,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吓死了?我找你快七个小时,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的手机萤幕没有显示电话吗?” “你在我妈那里?”杜克绍一惊“你别走,千万别走!我现在马上过去。不管我妈对你说什么,你千万别离开,我马上过去接你。” “你下用着急,慢慢来,我发誓一定在这里等你。”听他声音有说不出的慌乱,明茱柔担心他开车会受影响,只好许着承诺,这真是便宜他了。 “你答应的,不能走,我马上就到。” 一路上,他想过所有剑拔弩张的场面,也模拟过任何会发生的争执,但从没料到这一幕—— 明茱柔和他母亲坐在沙发上,两人看着相簿,她甚至笑倒在母亲的怀里。 这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什么事? “你到啦!怎么站在那里发呆?”明茱柔最早发现他。 “既然你到了,你们小俩口就好好聊聊。时间不早了,我要去休息。”林淑美伸伸懒腰,发现体力真的不如从前,该就寝还是别逞强。 林淑美走回房间,留下客厅让小俩口好好聊天。 “你我妈她有没有说什么?” 明茱柔淡笑,朝他招手,示意他坐进身旁的沙发。摊开腿上的相簿,她指着其中一张“你妈说这是她心血来潮帮你剪头发的结果。”照片里的小男孩一脸不甘愿,前额的头发缺了一角,更别提鬓角处的齿洞。“她说你从那次开始,就不再让她在你的头顶上作怪。” “这发型害我被同学笑了足足一个月。”杜克绍没好气的说“你们刚才就聊这些?” “你妈妈是个好母亲,她用她知道的方法来爱你。”明茱柔躺进他的怀里。 “我知道!”杜克绍吻着她的发顶“很抱歉,我没有问清楚就对你大吼大叫,小语说得对,我真的不配拥有你。”声音十分落寞。 “我没有小语说的那么好,对于某些事,我很固执,固执到非常任性。” “例如?” “我想生小宝宝。” “你的身体不适合。”杜克绍蹙着眉。 “没有检查过,你怎么知道?” “我向你在美国的复健医生调过档案,看过你所有的就医纪录。” “医院有替病人保护隐私的义务。”明茱柔瞪着他。 “你该知道我在医学界的名声,调你的资料对我而言非常简单,我必须确保你的身体状况一切安好。”他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 明茱柔知道这是他母亲所造成的效应,不过要劝服他,对她而言是件简单的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讨论。 “你愿意娶我吗?” “你向我求婚?” “对啊!杜先生愿意娶明茱柔吗?我需要单膝下跪吗?”她淘气的朝他眨眨眼。 杜克绍轻轻吟呻“老天!你怎么可以抢走我的专属权利?”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圈住她的纤腰“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你突然改变心意?” “你母亲希望还能动时,走着进你的婚宴。” “老天!”他眼角沁着泪光“我该怎么谢你?!” “别说谢,我们都爱着彼此,也爱着彼此所爱的人。” “你让我的生命没有任何遗憾。” “那你愿意也让我的生命没有任何遗憾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绝对竭尽所能。” “我要baby。” “老天,你怎么——”明茱柔印上他的唇,阻止他接下来的叨念。 商量?不如做了之后再来实行吧! 一个月后,在夏威夷欧胡岛北方的某个小岛上。 蓝天和碧海形成一色,海鸟点缀其间,形成一幅热带天堂画。海边搭着美丽的礼堂,用白色贝壳沙铺成的地毯,粉红色的香槟玫瑰编成帐蓬,一切看起来美丽又温馨。 明茱柔穿着一袭白色婚纱,没有繁复的蕾丝装饰,挽着俊逸的杜克绍,站在神父面前,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杜克缙先生,你愿意一辈子不管生老病死,都陪着明茱柔小姐吗?” “是的,我愿意!” “明茱柔小姐,你愿意一辈子不管生老病死,都陪在杜克绍先生身边吗?” “是的!” “那么,我在上帝面前宣布你们结成夫妻。” 杜克绍掀起明茱柔的白色头纱,迫下及待的完成仪式,猴急的模样让在场臂礼的人们笑开嘴。 “杜先生,我还没有原谅你喔!” “永远都不要原谅我!”再次吻上她的唇,辗转缠绵,如果爱与恨只在一线间,那么就这样纠缠一辈子,甚至延续到下辈子最好。 幸福,处处洋溢。 林淑美拭着眼角的泪水,因为癌症化疗,她面临严重掉发,戴着一顶粉色蕾丝遮阳帽,坚强的出席自己一手包办的婚礼场面。她这辈子没有任何遗憾了! 或许故事的结尾并不是皆大欢喜,生命的即将殡逝让人感伤,但继起的生命将在未来带给人们另一波惊喜。 而且另一个故事仍在接续,并没有因此中断—— “语。”他轻哺。 语洋因这熟悉的呼唤僵直肩膀,缓慢的回头“辜先生,你好!” 后记 隔了近一年才完成一本书,或许读者都忘记前一本书的内容了,想到这里就觉得惭愧。 回顾近几年的书宝宝,随着年龄的增长,写的风格愈来愈平实,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更别提这系列又以“骗人”为首。 曾经有人问我说:“写爱情小说是不是代表作者将憧憬投射在作品中?” 或许吧!所以才恶作剧的加上“骗人”两字,明知道这种事情发生在现实生活中的机率微乎其微,但这就是爱情不是吗? 来谈谈骗人的爱情,很典型的女主角,敢爱敢恨,写了跳楼的情节并不是鼓励读者,人活着才有希望,可以遇上更契合的人、有机会找到为你(你)疯狂的人:如果结东生命,以为那个人会愧疚?看看这本书的书名吧! 如果有勇气自杀,那我相信你(你)将更有勇气活下去,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