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凄养成》 第一章 位于市郊的光明育幼院,收养着二十多个失去父母的孤儿,这里像是一个大家庭,院长要小朋友们相亲相爱,但是住在这里最久的古蒂雅老爱欺负其他小朋友,尤其是和她年纪相仿的仲夏月。她总是趁老师不注意时抢夏月的食物吃,命令夏月连她的打扫工作也一起做。 每当有领养人想来看小朋友,古蒂雅就暗中威吓夏月不得出现,得假借肚子疼窝在房里,这样一来自己被领养的机率就高一些。 今天又有想领养小孩的夫妻要来育幼院,他们想领养的不是小baby,而是大约六至八岁的小女孩,一心想离开育幼院的古蒂雅深知这可能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已经八岁的她,再大一点就没有人愿意收养了。 她也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不可爱,不过她够聪明,会在收养人面前努力表现聪明的一面,但前提是,夏月绝对不能出现! 她一出生就被丢在育幼院门口,等过一年又一年,看过无数对收养的夫妻,他们要的都是可爱的小baby,年纪太大、长得不可爱、不漂亮的他们都不要,她太了解只要夏月一出现,她连表现聪明伶俐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她极不愿意承认,但夏月光凭那张脸、那双眼,什么话都不必说,收养人就会敞开双臂带走她。 这世界太不公平!她一出生就被丢弃,夏月却是两年前父母车祸双亡才被送来,她至少享受了六年的亲情,所以所以应该她先被收养才公平。 “蒂雅,我我把庭院扫干净了。”古蒂雅正想着这回该用什么方法让仲夏月不要出现在收养人面前时,一个瘦弱娇小的女孩怯怯地向她报告着。 她就是仲夏月,和古蒂雅一样都是八岁,却比她娇小瘦弱,看起来像六岁的小娃娃。 “你进来做什么?” “老、老师叫我进来换一件干净的衣服。”感受到古蒂雅不友善的目光,仲夏月怯懦的退了一步。 两年前父亲驾车载着母亲和她一起出游,不料却在路上发生车祸,她被母亲紧抱在怀中仅受轻伤,父母伤重不治,她成了孤儿,被送来光明育幼院,从此,她就成了蒂雅的眼中钉。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让蒂雅这么讨厌她、排挤她。 “老师明明叫你去扫厕所,你想偷懒是不是?我马上去报告老师!” “可是” “收养人就要来了,你还不赶快去打扫。”怕耽误和收养人见面的机会,古蒂雅推着还在迟疑的仲夏月往育幼院最角落的男厕走去。她心中盘算着短时间内不会有人使用这里的厕所,等到夏月被发现,收养人早走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把握今天这个难得的机会。 来到男厕,古蒂雅一把将仲夏月推入,打开其中一间厕所的门“进去。” “我我没有要上厕所,而且这里是男生厕所。”仲夏月小小的眉头深锁着。 “我叫你进去,”不等她有所反应,急着要去换漂亮衣服博得收养人好印象的古蒂雅忙不迭将她推进厕所内,威吓道:“我没有叫你出来,你不准出来!” 步出男厕的古蒂雅为免夏月偷溜出来,将厕所大门和墙上铁钩用绳子绑在一块。这样,就算夏月想逃也逃不出来! “蒂蒂雅,我可不可以出来了?” 站在男厕里,仲夏月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她站得脚好酸,这里气味不好,她好想出去,可是蒂雅说没她的允许不准出去,所以她只敢小小声的问,问了几十回,蒂雅还是没应声。 院里的孩子都怕蒂雅,蒂雅在老师和院长面前是个有礼貌的班长,老师们很信任她,所以被欺负也没有小朋友敢向老师说,就像她。 “蒂雅?” 蒂雅还是没回应。她偷偷、偷偷地打开厕所的门,确定厕所内没人才走出来。 厕所内好暗,现在明明是大白天,里头却阴暗一片,电灯开关在大门外,她摸索到门边试着开门却打不开。 “蒂雅老师有没有人在外面?”门一直拉不开,又没人回应,仲夏月心里又慌又怕。方才她被关的那间厕所里有个小窗户透着光,有亮光原本是好事,但她想起前几天蒂雅才跟她们讲鬼故事,说厕所里有鬼,还说若在黑暗中看到一丝亮光可别太高兴,因为那可能就是鬼要来捉人了—— 现在,那厕所透出的一丝亮光就像蒂雅说的鬼故事那样 “老师院长救我——”仲夏月吓得蜷缩在大门后,小小身子不停发抖,双手捂着脸,低声啜泣,不敢看在黑暗中格外醒目的诡异光亮。 “呜”她越想越害怕,哭得小小肩头不停颤动,紧闭着眼,想起在天上的父母亲,哭喊着“爸爸、妈妈,救我呜——” “小少爷,你做好决定了吗?”年约四十出头的管家,亦步亦趋跟在一名年仅十三岁,身高却已超过一百六十公分,表情严酷,俨然是个小大人的小主子身后。 “什么决定?” 一身贵公子打扮的小少爷俊酷的黑眸一瞥,令管家怔愣了下。 “呃,选小小姐的事。” 他想都没想,冷酷的回道:“我一个都不喜欢。” “噢,是是,那我向老爷禀报一下。” 管家拿出手机向人在育幼院院长室和院长聊天的老爷报告之际,少年已不耐烦的迳自往前走。 阎东井独自往前走,这家育幼院是他们参观过十来家育幼院中规模最小的,他实在厌烦这种假日就来育幼院挑妹妹的行程,他有好多功课等着他,暑假过后他就要升国二了,他的心思该放在功课上,还有数学家教等着教他国三数学,他决定跳级,不想浪费时间和那些假日只会玩电脑的同学学同样幼稚的课程。 他在长廊尽头转了个弯,往偏僻的地方走去。平常他绝不会在陌生环境乱逛,不是他害怕,而是他觉得那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可今天不知怎么的,一股强大的念力拉着他往角落走,远远地,他就看见那儿有间厕所。 阎东井脚步顿住。一间厕所?别说小小一间厕所,他连整间育幼院都不感兴趣,不管是这里的建筑物或是“妹妹候选人”完全不对他的眼,所以他才起身离席出来透气,结果爸妈居然误以为他是出来思考要选哪一个! 他的母亲不知为何无法再生育,她最大的心愿是要有个女儿,每次去参加宴会回家,母亲总会哭上一回,因为她看到其他贵妇带着自家千金穿着母女装出席,老是羡慕不已,完全忽略他这个儿子在宴会中是多么地卓尔不群。 母亲想要女儿的念头因她和父亲两边的家族都没有小女孩而变得更加强烈,他有一票的堂兄弟、表兄弟,至于姊妹,抱歉,挂零! 他不反对家里添个妹妹,如果多一个妹妹能让母亲不再动不动就哭泣,那他赞成,举双手一百个赞成。 只是他实在无法理解母亲口口声声说他是她的宝贝,以他为荣,可是她更想爱一个还没来到家里的“妹妹” 自从他和父亲对领养妹妹投了赞成票,家里就多了一间公主房,所有小女生会喜欢的玩具塞满了那个房间,还增设了一间琴房,前不久又腾出一间客房当跳舞教室,母亲每天都在替“女儿”设想,他甚至一度考虑要不要提醒母亲去埋几坛女儿红,让她更忙一点。 总之,母亲迫不及待想迎接女儿到来,越是这样,他越要出面替母亲把关,因为只要是女孩母亲都喜欢,但这个妹妹是要和他们一家人共度一辈子的,她至少要让他看顺眼,要不每日相见两相厌,岂不痛苦! 可前前后后看过十来家育幼院,只要是女孩母亲都爱,他却没一个喜欢的,说他标准太高也行,那些小女孩个个都想当他的妹妹,但只消一眼,他就能断定,那些人中没有他想要的妹妹。 他没预设未来妹妹该是哪种型,基本上和父亲的提议雷同,不能太小,若和他年岁差距太大,兄妹间容易会有代沟。 父亲比母亲理智,他想得远,以后他们会老,他这个当哥哥的要负责照顾妹妹,年岁差距太大,很多事可能较难沟通,再者,母亲身体不好,需要成日抱着的小baby他们绝不考虑。 他自己在心中设定了年岁差距,妹妹和他差五岁最理想,八岁的小女孩还喜欢赖着人,可又不算太小,懂事一点的或许还会照顾母亲,如此一来,母亲有女儿疼又不会太累,重点是她也不会来烦他,所以,八岁的小女孩才在他的考虑范围。 方才他在院长室看到的那个八岁小女孩很懂事,但太过头,一个八岁的小女孩心机如此重不是好事,是以,她不在他考虑的名单内。 “呜” 一阵呜咽声令他回神,赫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来到厕所外,他似乎听到小猫叫声。 “呜爸爸、妈妈” 再仔细一听,不是猫叫声,像是小女孩的哭声,抽抽噎噎、一吸一顿的,听起来像是哭了很久似的。 “谁在里面?”声音来源似在眼前这扇厕所大门后,他的视线落在被用绳子绑住的门锁和一旁的铁钩上。哼,粗糙的把戏,看来是有人恶作剧把人关在里头。 “老师、院长,救我”一听到门外有人,仲夏月撑起身上仅剩的丁点力气,猛敲着门,奋力想要逃出这有鬼魅的地狱。 “你有受伤吗?”阎东井突如其来的问。 “没、没有,请你帮我开门好不好?” “不好。”他想也不想就回绝,反倒问她另一个问题“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没有,不!有,我、我怕鬼,这里面有鬼呜”她怕得又哭了起来。 “这世上没鬼,鬼是你说的,你干么自己吓自己。”阎东井两手环胸杵在原地,隔着门板和里头的小妹妹对话,完全没有解开绳子救她出来的意愿。 这时管家找来了。“小少爷,你在这里做什么?” “有人被关在里面。” “救我求求你们帮我开门!”仲夏月在里头哭喊着。 管家心想小少爷大概不想理这事,他看了下,不过就是一条绳子把门锁和铁钩绑在一块,只要解开绳子就行。 他上前一步想解绳,却被阎东井制止“接管家,你做什么?” “我”管家接仁停下手边动作,回头试着解读小主子眼底的意思,但却看不透。 小少爷虽然有时霸道了些,但比同年龄小孩成熟,他理智懂是非,不玩幼稚的玩笑嬉戏,眼前这桩事,小少爷应该不是想闹她,也不可能丢下她不管,可现在他又制止他解绳开门救人,这到底是有何用意? “救我伯伯救我——”仲夏月听出外头还有一个比较老的声音,奋力拍门求救。 “打电话给院长,请她过来一趟。”阎东井对着管家下令。 “是。”没有半点迟疑,接管家立即打电话。小少爷处理事情的能力不亚于大人,他要求请院长过来,一定有他的道理。 在等院长过来之际,阎东井又对门板后的人提问:“我会救你出来,但你必须告诉我,是谁把你关在里头?” 第二章 方才她喊老师和院长救她,所以她不是被她们处罚关起来的,他猜,最有可能是育幼院里的小孩之间的斗争,听她声音柔弱得像小猫,一点战斗力也没有,这种人泰半都是遭到欺凌的角色。 他不是想为她抱不平,更没想要主持正义,纯粹只是闷得慌。不过他得承认,里头那只小猫的声音让他起了一丁点恻隐之心,头一回,他对陌生人起了好奇心,他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听那声音喵喵喵的,他猜,她最多六岁,小猫一只。 等了片刻,里头没人回应,他有些恼了。 “不说的话,我就放两只鬼进去捉你。”她傻乎乎的,一开口就把自己的弱点告诉外人,让他轻轻松松就能制伏她。 听到他要放鬼进来,才止住泪的仲夏月又号啕大哭起来。 “快说!否则我手中的鬼就要跑进去和你作伴了。”他既然打定主意要管这档事,不揪出关她的凶手他绝不罢休。 若第一时间就放她出来,像她这种懦弱畏惧的个性,绝对死也不肯开口的,唯有吓吓她才能逼出真相。 “再不说,我就先放一只进去喽!”他等得有点不耐烦。在家里,他的命令一下达,仆人若在三秒钟内没做出回应,立刻革职。现在,他愿意在这里和她说这么多废话,简直是奇迹。 “不要!我说、我说”仲夏月害怕的哭着“是蒂雅把我推进来的,她说若她没叫我出去,就不许我出去” 在她说出实情之际,院长和他父母正好赶到,接管家向众人大略解释发生了什么事,院长一听,自责又心疼。 “夏月别怕,院长来了,院长帮你开门。”自责、愧疚加上又有外人在,院长越是想解开绳子,心越慌手越乱。 “院长,我来。”阎东井主动接手。方才他不帮她开门,是想让院长亲眼看看她的育幼院发生了什么事,现在真相已经大白,没理由再把怕鬼的小猫继续关在里头。 绳一解,门一开,他还没看清小猫的面孔,整个人先变成一根救命浮木,被溺水的小猫紧紧抱着不放。 “有鬼、厕所里有鬼”小猫跌在他脚边,两只细小手臂紧抱着他的脚不放。 心口一震,即使她使尽全力抓他,对他而言她的力气还是很弱,但他此刻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撼。 眉头一皱,头一回他觉得自己做错了。 方才为逼她说出真相没马上放她出来,让她一直处于恐惧中,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从小案亲就教导他,只要能说出对的理由,任何事都可以做,即使有人会被牺牲也在所不惜! 但此刻低眼看见脚边那团颤抖的小小身躯,向来唯我独尊的他心头竟浮上一丝愧疚。 “小妹妹别怕,这世上没有鬼”阎东井的母亲罗雪兰一看到发抖的小女孩,立刻母爱泛滥,蹲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背安慰。 院长也加入安抚行列,欲拉她起来“夏月起来,院长在这儿,别怕。” 可仲夏月却哽咽地死命抱着阎东井的脚不放,一张小脸怯怯地往上抬。 当阎东井的眼对上两颗恍若浸在水潭里的黑眼珠,一种特殊的感觉霎时袭上他心头。 “大哥哥,你、你不要把鬼鬼给放进去厕所——”仲夏月眉头紧皱,从表情看得出来她很害怕,却仍怀着恐惧央求他“你、你把鬼带回你家好不好?” 闻言,阎东井陡地噗哧笑出声。 这一笑,让阎家双亲看傻了眼,他们还搞不清为什么小女孩会没头没脑的对儿子说这些话,本以为儿子会不耐烦的踢开她,正提心吊胆着,没想到儿子的反应竟是出乎他们意料的笑出声。 虽然仅是一个笑声,且他旋即敛起笑容,但这是好事,至少看在他母亲罗雪兰眼里很是欣慰她的儿子终于对小女生笑了,不再像是宴会上的冷酷小王子一样,害很多想接近他和他说话的名媛小千金伤心哭泣。 “不好!”阎东井一口回绝女孩的要求。 仲夏月紧咬的双唇又颤抖起来,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哭喊着“不要把鬼留在育幼院我好怕。” 他脱口而出“那你就到我家,我家没有鬼。” 没错,就是她! 如果真要他挑一个小女生当妹妹,他要她! 她一点都不符合他妹妹的标准,她这么小只,极需要人照顾,会累坏他母亲,但他却漠视这层自己设下的关卡,他就是想要她,没有特殊原因,若真要他说,也许就是她那双像小鹿斑比水汪汪的大眼打动了他,让他对上她眼睛的那一刻就决定是她! 反正家里有仆人,若真的不行他也可以勉强帮忙照顾她,他想母亲不至于太累。 “东井,你是说真的?”罗雪兰喜出望外,她盼这一天盼了好久。“你你叫什么名字?” “她叫夏月,仲夏月。”院长在一旁替夏月感到高兴。 “夏月别怕,我们家没有鬼,育幼院也没有鬼,从今天起,你有爸爸妈妈,还有哥哥,我们都会保护你。”罗雪兰紧紧抱住还搂着儿子大腿不肯放的小女孩,又好笑又心疼的说:“别怕,真的没有鬼。” 阎东井的心软决定把仲夏月从被欺负的地狱里拉到有爸妈疼爱的天堂,爽到仲夏月,却给他自己带来麻烦。 这小女生不知怎么搞的,自他把她从有鬼的厕所解救出来后,每回看到他,她就拉着他的衣角不放,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从育幼院跟到他家,从他父母不,从两人父母的房间跟到他房间。 向来独来独往的他很不喜欢身后有个跟屁虫,她才来家里三天,他就已经被她跟了三十个钟头,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不要再跟着我了!” 阎东井一早下楼吃早餐,未等仆人帮她,她就自动端着早餐来到他身边,让已变声的他不悦地将嗓音压得更低。 迳自吃着早餐,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不看她、不看她、不看她! 他想了三天才恍然大悟自己为何会让她有机会当他的跟屁虫,因为她的眼,那双媲美小鹿斑比的善良水眸,其实充满迷惑人心的魔咒,一对上,只消一秒钟,他的理智便自动焚烧殆尽,让她跟着他跟到自己快发火,再对上,心火又立刻熄了,但过没多久烧掉理智那把火又复燃 周而复始,那折磨他的三十个钟头就是这么来的! 快开学了,他该把全部心思放在功课上,不要让跟屁虫毁了他的跳级计划,第一件事就是甩掉她,她是妈妈的女儿,不是他的女儿,要撒娇,找妈妈去! “小少爷,你还需要什么吗?”接管家在一旁恭敬的问。 “再给我一个牛肉堡。”他正在发育,食量惊人。 “好的。”接管家转问仲夏月“小小姐,你还要吃什么?” “我我可不可以跟小少爷一样,再一个牛肉堡?”仲夏月初来乍到,虽明显感受到这里的人都对她很好,可是,她尚未摆脱在育幼院被欺负的阴影,老是怀着一颗戒慎恐惧的心,生怕自己一个没做好会被责罚,甚至赶回育幼院。 这个家很好、很温暖,新爸妈和她亲爸妈一样好疼她,可是他们都听小少爷的话,很多事她?*雷约耗茏叫录沂切n僖市淼模彩撬阉佑卸阕殴淼牟匏锞瘸隼吹模谒闹幸讶隙ㄋ歉龊萌耍腔岜;に暮萌耍ㄓ懈谒肀撸拍馨残摹?br /> “呃,小小姐,小少爷是你哥哥,你要喊小少爷‘哥哥’才对。”接管家耐心的教导她。 “噢。”她了解的点点头“小少爷哥哥。” 接管家愣了下。算了,慢慢来。 小少爷哥哥?听她这么喊他,前一刻才决定硬起的铁石心肠,怎么好像快变得跟布丁一样软了?不行,他不能心软,那只会害到自己。 “我、我要跟小少爷哥哥一样,也要一个牛肉堡。”仲夏月怯怯地伸出一根小手指。 接管家还没出声,阎东井已断然否决她的要求。 “你吃不下,不要浪费食物。”她的盘中还有半颗水煮蛋、一片吐司,和只咬了一口的猪排。 昨天、前天他加点什么食物,她都跟进,最后那些食物全进到他肚子里了,今天他可不想再吃两个牛肉堡。 “小少爷哥哥说不要,那我不要了。”他的话,她都会乖乖听,除了他说不要让她跟在他身边之外。 “好的。”接管家十分认同小少爷这回的决定。 盘中食物吃了一半,阎东井起身想放英文cd来听,旁边的跟屁虫眼明手快,拉着他的衣角,一副打算追随他到天涯海角永不悔的模样。 睨着捉着他衣角的小手,阎东井眼尾冒烟,所有忍耐顿时被他抛到九霄云外。 今天,他决心要和她彻底分割,不再当连体婴! 用吼的吓死这只小猫,包准她不敢再靠近他?不,这招对一般小猫有用,对她未必。 思忖了下,忽地阎东井嘴角斜扬。他知道她的弱点不是? “放开,不要跟着我。”他好声好气的再跟她说一回,心里加了句:识相的话就乖乖滚蛋! 却见两条小发辫随着她用力摇头的动作摆晃着。 他斜睨着她发顶,坏心一笑“我的身体里,住着两只鬼。” 此话一出,揪着他衣角的小手顿时像被电到般快速抽回,小小身躯马上退离他三步远、五步、六步小嘴大张,小猫又哭了。 “小小姐,你怎么了?”接管家听到哭声,上前关心。 “小少爷哥哥的身体里有鬼!呜”她哭着伸手想捉他,又吓得收回。 阎东井泰然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踅回餐桌继续吃他的早餐。这下,不会再有跟屁虫拉他的衣角,他倍感轻松。 “管家伯伯,你你帮小少爷哥哥把他身体里的鬼鬼赶走,好不好?”仲夏月边哭边哀求。 接管家一脸为难,他岂会不知这是小少爷想出要摆脱小小姐的方法,若顺了小小姐的意,就得罪了小少爷 “小小姐,家里没有鬼。”他只好这么安慰她。 “家里没有鬼,因为他们都跑进我身体里了。” 吃着早餐的阎东井凉凉的再丢一句话,瞬间让她的哭声飙得更大声。 “小少爷哥哥的身体里有鬼,呜妈妈,你快来呀——” 这下接管家头更痛了。 一年后 要升国三的暑假,阎东井白天去学校上暑期辅导课,晚上大多窝在房间读书,尽管跳级的计划暂歇,他并未因此松懈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把几年后才会读到的书拿来先啃,这是他读书的惯性,若不这么做,求学之路简直无趣透顶。 “喵——喵——” 无聊?其实也不,因为有一只小猫常会来烦他。 “又有什么事?”他语气不耐烦,心却软得像豆花。通常他窝在房里读书时,家里没人敢吵他,爸妈没事也不会来敲他房门,唯独这只小猫,像是例行公事,三天两头就得没事来烦他一烦。 她烦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竟也包容下来。 “是芭蒂想找你。”门外传来仲夏月的声音。 第三章 芭蒂,一只母的埃及猫,去年他买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原本想要一只可爱活泼的小猫,但他看上被誉为“小型豹”身上布满点状花纹,动作优雅,友善又稳重大方的埃及猫,她一察觉他喜欢,立刻改口要买埃及猫。 他想,也许是曾在育幼院待过,年纪小小的她就懂得察言观色,迎合别人的喜好,令他心疼,因此才会一再包容她。 “芭蒂该睡了。”嘴一撇,他随口说。 “是啊,我也这么跟她说,可是她就自己跑来你房前”说着,她迳自推开门,尾随着猫走进他房里“我想,芭蒂是想来跟你说声晚安。” 阎东井摸摸绕到他脚边磨蹭的芭蒂“好了,她已经跟我说过晚安,你可以带她出去了。” 仲夏月微噘着嘴,没走反问:“哥,我可不可以来你房里跟你一起读书?好多我都不会。” 他翻着书,淡淡的道:“我的身体和房间里都有鬼。” “骗人的!”就算被骗了一年,一听到这句话,她还是隐隐头皮发麻,不自觉后退一步,眉心微蹙。 明知他说有鬼是骗人的,可她还是会有一点点害怕,但只要想清楚之后就不怕了。 半晌后她“以退为进”退一步进三步,来到书桌前,翻起他桌上的书。 “我的书桌有鬼。” 她立刻收回手,可嘴上仍说着“骗人的!” 阎东井见状哂笑。一年了,她长高不少,脸颊也丰润了些,就是怕鬼这点尚处于乌龟的速度克服中。 一年前,他骗她他身体里有鬼,好几个月她都不敢靠近他,整日赖在母亲身边,母亲每天都告诉她“小少爷哥哥”身体里没有鬼,她才慢慢卸下恐惧,有时趁他不注意时偷偷拉他的衣角,但拉一下就跑,就怕鬼会从他身体跑到她身上似的。 除了上学,一回到家,她就害怕得抱着母亲,母亲疼爱她,不管去哪都抱着她,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的母亲这样长时间抱她,身体负荷不了,于是常跑医院,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他为了不想让母亲太劳累,开始接受她烦人的举动,并主动说明自己身体里没有鬼,鬼已经搬家了,她半信半疑,渐渐才相信,因为鬼没有从他身上跑到她那边去。 才一个失神,她已和芭蒂一起跳到他床上翻滚。 “我的床有鬼。”淡睨她一眼,他唇边噙着笑。 母亲没办法全天候照顾她,好一段时日他都不敢和她提鬼的事,生怕一提,她又吓得整天腻在母亲怀中,累坏母亲。只是她不腻着母亲,自然转而缠着他,久了偶尔他也会觉得烦,尤其他想静心读书的时候。 所以大概是三个月前,他又开始和她提鬼的事,她怕归怕,但几天后似乎忘了他身体有鬼的事又开始缠他,周而复始,她躲避害怕的时间越来越短,从三天、两天、一天到现在,一分钟。 罢开始他的确是觉得她烦才故意吓她,但后来他一提再提,是想给她做胆量训练,毕竟总有一天她会长大离开家,以后她有可能出国留学,届时,若她仍是一听到有鬼就吓得半死,如何出得了门,独立求学? 是以,动不动就吓唬她,是他为她安排的“功课”每日吓一吓,吓久麻痹了,她的心脏养得强壮,就再也不怕任何鬼了。 “骗人的!”这句话还是他教她的。 嘴里这么说,仲夏月还是跳下床,带着一丝丝惧意跑回书桌前,偎到他身边。书桌虽然有鬼,但至少他就在旁边,一旦鬼出来,她可以马上躲到他怀里。 “哥哥,你又在读高中的书?”她翻了翻书皮,发现这不是他在学校上课的书本。 “我的书里” “没有鬼!”她立刻送给他两颗白眼“坏哥哥,爱骗人!” 他轻笑“我又不是要说书里有鬼。”他拿起另外一本书,大拇指压在书上,把书快速翻了一遍,在有夹一张书签那页停下“这给你。” “又是你同学送给你的?”拿起书签,她张着大眼问他。“他们为什么要一直送你书签?” 这张是枫叶书签,她兴致缺缺,翻到背面,又是写了她看不懂的诗。 “哥哥,可不可以请你同学以后送你卡通书签?我比较喜欢。”她嘟着嘴咕哝。 他笑得连肩头都在颤动“我们班是全年级的资优班,没人看卡通节目,当然也不会买卡通书签。” 每次同班女同学借了他的书去看,还回时,书里总会多一张原本不存在的书签,背后写上一首自创的诗,他不是不懂她们送书签的含意,只是现阶段的他只想读书和把这只小猫照顾好,不想其他事。 因为这只猫,他的跳级计划暂歇。虽然她烦归烦,但总是他的妹妹,父亲工作忙、母亲身体又不好,他必须担起照顾她的责任。原本他打算将她丢给家里的仆人照顾,可几经深思后觉得不妥,既然她进了阎家就是阎家人,若他们不能用爱心照顾她,那当初就不该去育幼院将她领回,更何况她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而不是仆人。 为了她,他慢下脚步,不敢跑得太快,怕自己冲过头就必须舍弃她,他不忍,不忍丢下她,弃她于不顾。 他大她五岁,他将升国三,她才要升小三,如果他成了跳级生,那他会太早离家、离开她,到时谁来教她功课、谁能照顾她? “可是你有看啊,昨天你不是跟我一起看小熊维尼吗?”仲夏月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阎东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那是因为我陪你吃点心,顺便瞄了一眼,我、我根本没有看!” 要是让他同学知道他有看小熊维尼,他们一定会笑破肚皮。 都怪她,硬要拉着他一起看,还要他陪她吃草莓蛋糕,以前他是拒吃那种甜甜软软的食物的,他认定那是女人吃的东西! 因为她,他的许多原则偷偷转弯,几乎要消灭殆尽。他甚至还答应爱吃蛋糕的她,等将来她长大为她开一间蛋糕店,天知道在她出现之前,蛋糕店从来不在他的未来计划中,甚至是连想都没想过。 “好了,你该去睡了,不然明天你又爬不起来。”母亲宠溺她过了头,她在育幼院早睡早起的好习惯已不复见,赖床睡过头的坏习惯倒是渐渐养成。 “哥哥,明天又不用上学,我还在放暑假。” “就算是放暑假也要早睡早起。”只要是放假日,她都记得很清楚。 “哥哥你也没有早睡。”她噘着嘴抗议。她不想那么早睡,她想多待在这里陪哥哥一会儿,白天他去上学她都看不到他,她好想他。 “我想睡了,但是你在这里,害我没办法睡觉。” “那我和哥哥一起睡。”说着她又开心的滚上床。 他面露尴尬,哑声道:“不准!”虽然她是他妹妹,但毕竟不是亲妹妹,他已经大到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 仲夏月坐起身来,不情愿地嘟嘴回道:“好吧,那我睡自己的床。”小少爷哥哥的话是圣旨,仆人们不敢违抗,她也跟着遵从,不是害怕,而是哥哥很聪明,他说的话、做的事,全都是对的,所以她一直很听话。 “那就回房去睡。”说要睡自己床的人,**还紧贴着他的床。 “哥哥,明天我可不可以回育幼院去看院长?”她小心翼翼的问。这一年来,她只回过育幼院一次,是在来到阎家一个月后回去的,就那么一次,从此,哥哥再也没准她回育幼院。 “不可以!”阎东井不假思索断然拒绝。 他永远记得她那次回育幼院的情景,父母亲准备好多礼物要让她送给育幼院的小朋友,可是那个将她锁在男厕的女孩,竟带头摔坏她送的礼物,而其他小朋友虽眼神充满渴望,却不敢收下礼物,最后是院长和老师鼓励他们,他们才敢伸手收下。 之后院长和他父母聊天,老师带她去和小朋友一起玩,他不放心跟去,所见的情景如他预料中一般,那个叫古蒂雅的女孩带头排挤她,没有小朋友敢理睬她,她一次次试着想加入他们一起玩游戏,却一次次被推开,老师在教室里忙到没注意外头的情形,他在一旁看着,忍着气未出面,他要让她清楚记住这个不友善的环境,以后阎家才是她唯一的家。 最后一次,她被恶意地重推摔倒在地,手和膝盖都破皮流血,痛得大哭,老师闻声跑出来,连他父母和院长也过来查看,想当然,肇事者声称是夏月自己玩过头摔倒流血,其他小朋友也跟着附和,连夏月也在她的注视下心怀恐惧的跟着点头。 当时,他的心一阵揪疼,夏月已不在育幼院,还这么畏惧古蒂雅,可见以前她在育幼院里遭受多严重的欺凌! 当下,他将自己所见的情景告诉院长,并且马上带夏月离开,育幼院的主事者是院长,他已经将实情告知,对方有没有惩罚古蒂雅他不想管,一如当初他揭发古蒂雅把夏月关在厕所那次一样,他只想让院长了解她的育幼院发生什么事,至于她怎么处理,他不想插手也不想知道。 但显然院长太仁慈,并未给古蒂雅适当的处罚,要不,她怎敢在贵客面前摔坏礼物,还弄伤他家的小鲍主。 这个对夏月极不友善的环境,他永远不可能让她再踏进一步! “如果你想看院长,我让接管家请院长来家里作客。”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事实上院长也来过几回,知道夏月在阎家过得非常好,她很安心。 他不解的是,院长会担心送养的孩子在收养人家中过得好不好,怎就没想过孩子在育幼院有没有受到欺负? “好啊、好啊。”夏月高兴的拍手。“那可不可以请小朋友来?” “不准!”他实在很烦恼,她怎就学不会分辨好人和坏人。 “好吧。” 见她小脸上浮现失望神情,他一时心软“不过,我会请接管家买卡通书签让院长带回去送给小朋友。”他才不管小朋友要不要收礼物,他只管夏月会不会高兴。 她当然很高兴,欢欣鼓舞“真的?那买小熊维尼、跳跳虎,还有哆啦a梦,还有” “夏月,这些你直接和接管家说。”要他和接管家说这些话,实在有损他的威严。 “好,那我现在就去跟接管家说。”跳下床,她满心欢喜的跑走,一会儿又踅回,甜甜笑容挂在嘴角“哥哥,晚安!” “夏月,晚安。”他笑望着又咚咚咚跑走的小身影,心中一片柔软。 八年后。 升上高二已经十七岁的阎夏月,早已习惯自己是阎家的一份子,对于改姓一事不再抗拒,小时候初到阎家,小小年纪的她坚持自己叫做“仲”夏月,不叫阎夏月,父母依她不强求,直到上了国中后,感念阎家人对她的好,她很乐意成为真正的阎家人,遂主动要求改姓,从此,她成了阎家真正的小鲍主——阎夏月。 外人总称赞她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头乌黑长发加上私校高中水手服,配上一张美丽的脸蛋,美得像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美丽小鲍主,也是让母亲罗雪兰出席宴会感到无比骄傲的千金宝贝。 第四章 但,她却觉得自己活像是被关在城堡里的灰姑娘。 “可是妈咪要我陪她去参加名牌趴踢”十天前,她拿着某名牌最新款秋冬装,兴高采烈想去参加趴踢,但是哥哥却说—— “不准!” “舅舅要请我去帮他拍单车海报。”半个月前。 “不准!” “叔叔他们下礼拜要去埃及玩,我可不可以请假跟他们一起去?”一个月前。 “不准!” “阿姨要我陪她去参加喜宴。”某天。 “不准。” “表哥说”某月。 “不准!” “堂哥”某日。 “不准!” “我同学”某某某时,很多次。 “不准!” 夏月坐在客厅里嘟着嘴,她在心中打定主意,从今以后,她要改叫哥哥为“不准哥哥”! 她很乖,很听话,可是哥哥为什么任何事都不让她做,以前她还能理解,因为她年纪还小,哥哥自然会担心她,可是她长大了呀,她以为她长大后,哥哥就能放心让她出门,谁知哥哥管她越来越严,不准她独自出门,甚至和家族的亲戚在一起都不行。 “小姐,苹果汁来了,你慢慢喝。” 仆人送来果汁,她勉强露出笑容。“美琴阿姨,谢谢你。” “小姐你真客气,这是我该做的,不用跟我道谢。”仆人受宠若惊,轻轻一笑。 年约五十出头的林美琴进阎家当佣人不到一年,以她以往在其他富家帮佣的经验,那些千金小姐只要一生气,就会拿他们这些下人当出气筒,对着他们摔东西、大吼大骂是常事,更甚者还会打伤他们。 她从来没遇过这么好脾气的千金小姐。小姐看起来似乎在生气,可却还和颜悦色向她道谢,真是名媛千金里难得的好好小姐。 “美琴阿姨,我妈咪、爹地若回来,麻烦你通知我一声。”她气到胃胀,苹果汁才喝两口就喝不下了。 “好的,小姐。” 夏月转身上楼,边走边嘟嘴。不管是爹地或妈咪的亲戚,两边家族的孩子都没有女生,她是唯一的女孩,可说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叔叔、姑姑、舅舅、阿姨都视她为亲生女儿疼爱,小时候她常去亲戚家玩,堂哥、表哥都对她好好,可是每回她去亲戚家回来,哥哥都好生气,脸也一年比一年臭,到她升上高中后,他再也不答应让她去亲戚家,除非有他陪同,但问题是,哥哥根本就不去亲戚家玩! 今晚,妈咪和爹地要去参加一位董事长的七十大寿生日宴,听说现场会有个很漂亮的大蛋糕,她好想看,可是哥哥又说不准,没办法,既然他开了金口,就算妈咪帮忙求情也没用。 “小姐——”她正要推开房门时,接管家从三楼下来喊住她。 “少爷找你。” 她眉一皱“又要上课?”哥哥不准她去看大蛋糕,就是为了要帮她上课,晚上她找了好多借口拖延,一下子说没吃饱、一下子说肚子痛,本以为拖了两个钟头,今天就能休息不用让“家教”帮她上课,没想到啊,她早该知道哥哥不是容易唬弄的人。 心里虽呕,夏月的脚步还是乖乖地往三楼移动。 纵使哥哥管她管得比军中的机车班长还机车,但她知道他绝对是为她好,虽然她还是不懂好在哪里。总之,他不会害她,这点她深信不疑。 她来到哥哥的房门前,敲门进入,一看到他,她劈头就说:“不准哥哥,今天可不可以不要上课?” 听到新称谓,阎东井愣了下,莞尔笑说:“你都叫我不准哥哥了,你想我的回答是什么?” “不准!”她板起脸,学他严肃的口吻。 笑容嵌在他脸上“既然知道,那就坐下。” 夏月哀号了声“可不可以不要上课?我头好痛。”虽这么说,她还是乖乖坐到他身边。 尽管不准哥哥管她好严,不让她出门去玩,可是,她没办法真的讨厌他,她喜欢窝在他身边,喜欢看他读书,喜欢看他的脸,她有着全世界最帅的哥哥,学校同学都好羡慕她,很多人都私下拜托她送情书,也因此她终于了解以前哥哥的书里为什么总会有同学送的书签了。 原来哥哥是女同学心中的白马王子,大家都想跟他做朋友。 她不喜欢有人送哥哥情书,哥哥是她一个人的,别人都不许抢走他!她知道这样想太自私,任何东西她都可以大方和同学分享,但是只有哥哥不行,他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哥哥。 “你只要把课本上的知识装进脑袋里,头就不会痛了。”阎东井笑道,翻开国文课本,摊在她面前。 “哥哥,你是不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两手抵在桌面,她偏着头看他,不答反问。 “我只有你一个妹妹,当然是你一个人的哥哥。” 他肯定的回答让夏月满心欢喜,看到课本的古文诗词,头也不痛了。“好,我会听哥哥的话,认真读书。” 眼睛盯着课本,她发誓她很认真想读书,可是这些古文好难懂,歌词比这个好记多了。 “为什么周杰伦不把课本所有的课文都谱曲唱成一首歌,那我一定很快就背起来。”她哀怨的趴在桌上。她和这些课文真的很不熟耶! 阎东井微蹙眉头“夏月,你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母亲一直认定因为他太爱读书,以致于母子俩几乎没有亲子时间,所以夏月一进门,母亲就打定主意不逼她读书,她一放学就抱着她吃点心看卡通,加上夏月自己也不爱念书,母女俩一拍即合。 他看不过去逼她读书,她就嘟嘴给他看,偏偏遇上她,他的铁石心肠就是硬不起来,变成软布丁一个。偶尔他心一横,押着她念,她就哭着找妈妈。 他知道夏月不像他,念书之于她是件苦差事,他也不忍太过逼她,但他总深信有一天她会自己开窍突然想读书,所以每晚他还是坚持帮她上课。 “我有。我都早睡早起,每天准时到校,老师在讲我都有在听,只是”她垂着头“我听不懂。而且我明明看的是老师,可是我脑海里想的都是你和妈咪还有爹地。” 阎东井笑叹了声“我们每天都见面,你为什么上课时还要想我们?”这话,不仅问她,也问他自己。 她不在他身边,他却时时刻刻想着她,想她上课有没有专心,想她今天在学校过得快乐吗,想她的笑容,想她长及腰的乌黑秀发,想她动不动就眨呀眨的弯翘睫毛,想她这双充满无辜的水柔大眼,他想她,分分秒秒都在想她 当年的小女孩一转眼已经长大了,她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令他心动,她常问他是不是她一个人的哥哥,其实他也想问她是不是他一个人的妹妹,只是他说不出这么幼稚的话。 她太纯真,不懂男人心,那些堂哥、表哥表面上以亲戚名义约她去玩、去吃饭,其实是想借机接近她,和她交往,进而将她占为已有,所以,他不准她和他们出门。 外面的世界太多大野狼,他要好好保护她这只可爱又可口的小红帽。 “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好想你们,一秒钟没看到,我就会开始想你们。”她好爱好爱这个充满温暖的家,但在很爱之余,更怕失去。“哥哥,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 阎东井伸手想摸她的发安抚她,但大手停在半空中,旋即手指紧紧收拢,慢慢抽回。 看着她,他黑眸里亲情和爱情浓烈地交缠着,早已分不清自己看她的眼神,究竟是兄妹亲情还是男女的爱情? “哥,你为什么没回答?”夏月任性地问,心里却有一丝害怕,她很清楚自己来到这个家是上天的恩赐,也已经习惯有他陪伴的日子,她不敢想像没有爹地、妈咪还有大哥在身边,她一个人要怎么面对明天? “还需要回答?”轻眯她一眼,他肃穆道:“不准!” 她怔愣住,满头问号,她是在问他一家人永远都不要分开好不好,又不是在问可不可以出去玩,为什么要说不准? 他陡地一笑“我不准我们一家人分开。” 她的笑容缓缓漾开,水柔美眸充满亮采“嗯,我会乖乖听哥哥的话永远不和你们分开。” 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她挪来课本翻了翻“这里这里,今天老师上课我真的有在听,就是这一句“微夫人之力不及此”没有妈咪,我就没办法到这个家来,妈咪是董事长夫人,这个“夫人”就是在说妈咪。”她一脸发现新大陆的雀跃表情。 能快速指出这句,他确定她有在听课,认真上课是好事,但一知半解反更糟。 “这个“夫人”指的不是女性的某某夫人,而是秦穆公。”阎东井耐心讲解“晋文公得到秦穆公的帮助,才能回晋为君,所以他说“微夫人之力不及此”意思是说,没有这个人的力量,我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秦穆公是男的吧?”她听得有点小茫然,可捉住了她想了解的重点。 他点头。 “那这个夫人,指的就是哥哥你呀。”她一脸正色,眼神充满感激“当年若不是哥哥点头让妈咪领养我,我就没办法进到阎家当阎家幸福的小鲍主,所以这个夫人就是在讲哥哥。” 阎东井闻言啼笑皆非。她这么解释他都不知该批对还是错了,只能说她临机应变的能力还不错,这算好事吗?也许吧! 看着她甜甜的笑容,他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夏月把自己关在房里哭得好伤心,因为她得知明天哥哥就要搭飞机离开她,离开家,离开台湾,到很远很远的美国去读书,她最少有半年的时间都看不到他,她不要,不要哥哥离开她! “夏月,你睡了吗?”阎东井伫立在门外,轻敲着房门。这是夏月来到阎家十年,他头一回敲她的房门,以往根本不用他来敲门,她人就主动站在他面前,要不就是透过仆人来传话,所以他没敲过她的房门,一次也没有。 没想到头一回敲她房门,竟就是来向她道别。 “夏月,我要进去了。” “不要,坏哥哥,你骗人!”坐在床上的夏月伤心的哭喊。 门被推开,见他进来,她赌气的躺下,拉夹棉被盖上,故意不看他,也不让他看到她。她不要跟他说话了! “夏月”见她伤心哭泣,他的心揪成一团。 他要出国读书是在半年前就已决定的事,当时怕她知道会哭闹,于是家人一直保密直到上星期才告诉她。都是他不好,没考虑到她需要更多时间来接受这事,一个星期前才告知,她自是没办法接受。 “夏月。”他坐到她床上,高大的他将柔软的床垫压出一个凹坑。 “她不在这里。”棉被里的人负气哭喊着。 若是以往,他肯定笑了,但今天他笑不出来,要和她分离,他的心比谁都痛。 考虑再三,他最终决定出国念研究所,所有的考量全是因为她。她已要升高三了,还像孩子般赖着他、赖着妈咪,如果他一直在她身边,她会永远长不大,她已经大到需要独立 尽管他自私地希望她不要独立,不要飞走永远留在他身边,但他深知这是不对的。 第五章 自她上高中以来,他对她的占有欲越来越强,不准她跟堂哥、表哥去玩,甚至连叔叔、舅舅、阿姨想带她去玩也不准,搞得天怒人怨,险酿成众叛亲离。 他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如此,再这样下去,他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几番深思,他决定先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清楚,而最好的方式就是暂时离开她。 案亲和他深谈过,为了接掌家族事业,日后顺利拓展公司的国外分部,这趟留学之路势在必行,他可以一边读书,一边肩负成立分公司的勘查工作。 即使心如刀割,于公于私,他都得放手。 “夏月,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忘了自己正在生他的气,听到他有东西要给她,一双哭肿的眼从棉被里探出来。 见她美眸肿如核桃,他的心揪疼,忍着痛,佯装镇静。“你要的钢笔,会让你变聪明的钢笔。”他手中拿着一枝旧钢笔,这是他上大学时父亲送他的,她也有一枝同款的,和他的是一对。 她常喃喃自语,说他的这枝钢笔比较聪明,所以他随便读一读功课就很好,她的钢笔就笨多了,害她读书好吃力,而且就算吃力也不讨好,成绩老是吊车尾。 十 她的抱怨可爱得让他发笑,要和她换笔,她又不肯,说是担心从此他会变得不聪明,她不想害哥哥,但是她又说了,如果他不想要这枝笔,不能丢掉,要送给她,放笔的盒子在她这儿,她要把它们放在一起,让它们永远不分开,一如她和他。 “你不要它了?”她坐起身,流着泪控诉“你也不要我了” 抽来面纸帮她擦泪,阎东井哑着声道:“我没有不要它,更没有不要你。我把它送给你,就是代表我们兄妹永远都会在一起。” “你骗人!你明天就要离开了!” 拉着她的手,他把钢笔放到她手中,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我又不是不回来,再说,你也可以和妈咪一起到美国看我。” “那我明天请假,跟你一起去美国。”她一副无比认真的模样。 “不行,快要学测了,你要好好用功读书。” “我不要读书,我要跟哥哥一起去美国”她扑到他怀中,紧紧抱着他,伤心欲绝的哭着,哭得他心都快碎了。 他伸出双臂,轻轻地圈住她,心头的悸动让他更加清楚明白,他早已不将她当妹妹看,那锁在心里的浓烈情爱,每每靠近她时总是激狂翻腾,日日夜夜折磨着他,他总是得用强大的意志力克制,才能压抑住几度想爆发的情爱火焰。 “你认真读书,等你高中毕业,也许爹地可以帮你申请读美国的大学。”她的眼泪让他心慌,再怎么不切实际的话,只要能安慰她止住她的泪,他都愿意说。 “真的?”他一个点头给她带来希望,顿时破涕为笑,她真的相信他说的,更深信爹地有那种能力。 他苦笑,她的小脑袋容量不大,以为他是天,父亲是神,只要他们父子俩联手,世上没有办不到的事,无妨,若能让她止泪转笑,他乐意当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天。 “那可以请爹地现在就帮我转学,让我到美国读高中,这样我们就能每天在一起了。”她眼睛闪闪发亮。 她无比认真的提议令他啼笑皆非。这就是夏月,虽然不够聪明,反应倒是很快,常能举一反三。 “不可以,你要在台湾读完高中。” “为什么?” “听我说,夏月,哥去美国读书,你很伤心对吧?” 她用力点了好几下头,代表她真的非常伤心。 “那妈咪呢?妈咪一定也很伤心,如果你现在跟我一起去美国,妈咪一定会加倍伤心” “妈咪也跟我们一起去,我们就都不会伤心了。” 阎东井再度苦笑,遇上她的天真,他这个天才也没辙“不行,妈咪要陪爹地。” “那我”她眉头轻锁,愁云覆在眉间。 “你留在台湾,帮我照顾妈咪,妈咪很需要你。哥答应你,每天和你视讯,通e-mail、msn你会感觉我一直在你身边。”他给她承诺。 “真的?不许骗人!” 他点头“我不骗你。” 她点头,退让了。她不是要哭闹,只是不想和他分开,但她心中清楚他要读书,要学很多东西,日后才能管理爹地的事业—— “哥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妈咪的”她很想假装坚强,让他无后顾之忧,可是一想到他要离开,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眼泪,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地滑下脸庞。 “别哭,我很快就回来了。”大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轻拭晶亮的泪珠,一颗、两颗、三颗每拭一颗泪珠,他的心就淌一滴血,感觉和她分离,他心如刀割。 “我不哭,我会乖乖听话,可是你一定要每天让我看到你。” 他点头。 “哥哥——”她再度扑进他怀中,紧紧抱着他“让我抱着你,直到我睡着你再离开,好不好?”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强烈冲击着他的心,连个“好”字都说不出口。他紧紧抱着她,痛苦的阖眼,很快就要和她分离,这个最后的拥抱或许能解日后他在国外的相思哀愁。 她脸埋在他怀中,趴着哭着,泪水浸湿他的白色衬衫,熨烫他的心 紧紧抱着她,最后的一分一秒他都得珍惜,他多想将她嵌进自己身体里,天涯海角都带着她—— 嗅着她的发香,抱着她娇软的身躯,听着她一吸一顿的抽噎声,直到她累了、倦了,沉沉睡去,因哭泣而抽动的身子缓缓地平稳下来 松开环抱着她的双臂,他扶着她躺下,不小心惊动了她,累得张不开眼的她紧捉着他的手,低声的呓语呻吟“哥哥,不要走!” “乖乖睡,我在旁边陪着你。”低哑轻柔的声音抚慰了她不安的情绪,她终于安稳的睡着,他坐在一旁凝视她娇美睡颜,接下来整整两个钟头目光未曾离开过。 触摸着摊在枕上的乌黑秀发,他浓烈目光透着两簇烧烫的情火,望着她沉睡的娇颜,她是如此令他悸动,爱嘟嘴的她连睡着时两片粉嫩唇瓣依旧呈现微嘟状态,看来非常诱人。 盯着她的樱唇,眸光氤氲浓烈情感,他告诉自己就这么一次,让心放纵一回,让压抑多年的情愫有宣泄的出口—— 癌首,火热双唇轻轻地贴上瑰嫩的唇瓣,一秒、两秒、三秒 不能眷恋,他挺直背脊,看着她美丽的睡容,看着烙着他爱的印记的樱唇,他的心揪痛着,低哑道:“夏月,我最亲爱的,再见!” 起身,他头也不回的走,不敢回头,怕再多看她一眼,他就会打消离开的念头,他告诉自己不看,不要回头。 门开,门关,当他双脚落定在她房门外,当黑檀木门板将她和他隔绝,他已经开始思念她。 隐身在市区小巷内的粉红色甜点屋“仲夏之月”是阎东井送给夏月的二十岁生日礼物,那时他还在异乡求学,阎氏企业的分公司还在筹备中,他利用自己在财经方面的专长,赚进了在国外立足的第一桶金,为她打造一间梦幻甜点蛋糕屋,这是小时候他给她的承诺,在她二十岁生日时履行了这个诺言。 他还聘请日本甜点大师进驻以她为名的仲夏之月甜点屋,迎合她口味做出她喜爱的甜点。 她高兴吗?当然,那时她乐得像飞上天,还一度打算要搬到店里来住。 名义上她是这家店的老板,但在她心目中,他才是仲夏之月真正的幕后老板。 “阎夏月,有你的挂号信。”一个短发凤眼的女子才一进入店里就直冲柜台,将手上的几封信往桌上一放“我要申请一条送信费,每月再补贴我五千块好了。” 夏月抬眼正色道:“不行,五千太多,一千块我可以考虑一下。” “真的?那就一千,不无小补。” “王凤,这个千层蛋糕麻烦先帮我送给五桌客人。”夏月把托盘递给她。 “是,美女老板。” 夏月看着王凤勤快又热络的招呼客人,觉得能请到这个好友员工真是她的福气。 王凤是和她同校国术系的学生,有回司机车子抛锚来不及接她下课,她站在校门口等司机,随即过来几个男同学热情的想和她聊天,由于鲜少接触陌生男子,即使他们没恶意,她还是有点害怕,刚好王凤经过,帮她把那些男同学打发走了。 她喜欢王凤古道热肠的个性,从此她们成了好友,知道王凤极需打工赚生活费,她自是推荐她来甜点屋帮忙。 送完蛋糕踅回,王凤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道:“美女老板大人,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小的去做。” 她睐她一眼“不是要你别叫我老板,听了很别扭。” “是,美女老板。”又收到一记白眼,王凤立即改口“夏月美女。”她朝桌上动都未动的几封信努了努下巴“怎么不拆信?这里面有一封是体育系邱学长亲自交给我的,你都不知道为了帮你转送这封信,我差点被他的粉丝团围殴,我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从枪林弹雨中护着信冲出来的。” “王凤,不好意思。”夏月歉然一笑,她知道王凤形容的是夸张了点,但这一年多来王凤莫名的成了信差,一天到晚被迫送信给她,王凤一定也觉得很困扰吧! “这没什么,何况你要补贴我一笔送信费,这应该算是因祸得福吧!”王凤乐得很“快看嘛,别人的我可没兴趣,但我很好奇邱学长的情书都写些什么,要不是我早打定要交幼齿男友,刚才邱学长拿情书给我时,我早就扑上去了。” 拿起信,她淡淡一问:“王凤,你觉得邱学长有比我哥还要帅、还要好吗?” 王凤轻叹一声“你的不准哥哥开出的恋爱条件会害你变成老姑婆。”她两手环胸,一副专业分析的表情“这两个人都很优秀,如果看到邱学长我会想扑上去,看到你哥,不,大老板,我就直接啃了!” 听到王凤夸张的说法,夏月笑着轻拍她一下,旋即正色道:“那就是代表邱学长也”伸出两条纤细藕臂,在胸前打了个叉。 她上大学后,哥哥松口说她可以交男朋友,但有个附带条件,就是男方在任何方面都要比他优秀,而且一定要经他“面试”过才可以。 她现已大三,几乎每天都收到情书,但从没有一个人让哥哥面试过,因为没有人比哥哥优秀。 系上女同学几乎每个人都谈过恋爱,唯有她还未尝过恋爱的甜蜜滋味,不过她不怪哥哥,她知道哥哥是为她好,才会开出这么严苛的条件。 “不只邱学长,任何男人都是。”王凤的手指在半空中画了个大叉。“我看你干脆直接跟你哥谈恋爱算了!” 这句玩笑话,让夏月心头顿时犹如小鹿乱撞了下。 “你好,请问要外带吗?需要我介绍吗?” 此时有客人来,王凤马上热情招呼着客人,夏月转身假装洗杯子,心头的波动未曾停歇。 第六章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将她和哥哥送作堆,三年前哥哥出国读书,她又哭又伤心,尽管哥哥依约每天都和她视讯或通e-mail,但那看得到却触不到的感觉更让她忧郁,等她学测完,妈咪和她一起飞到美国看他,之后妈咪到即将成立的分公司视察,哥哥抽空陪她去玩。 一路上她挽着哥哥的手舍不得放,两人头碰头亲密的拍照,帮他们拍照的路人都以为她是哥哥的小女友,还直夸两人很登对。 她还顽皮的告诉哥哥要当他的一日女友,不管到任何景点都要亲密的挽在一起,拍照也要有很甜蜜的感觉 当时她只是很单纯的把对哥哥的思念一古脑的表现出来,想紧紧拉着他、抱着他,弥补好一阵子没见面的思念之情,并未想太多,别人说他们是一对恋人时,她还高兴的乐呵呵。 可现在她真正长大了,懂得男女间的分际,即使兄妹感情再好,太过亲密的搂抱也是不宜的。 年初哥哥回台接下阎氏企业副总经理一职,原本他们兄妹应该有更多时间相处,但他忙于工作,她上课之余爱腻在仲夏之月,相处聊天时间反而比以前他在国外时来得少多了,两人间有些感觉似乎也变得不太一样,她也说不上来,或许是自己长大了,懂得矜持,不再像以前见到他就不管不顾的用力抱他,所以两人间变得有些隔阂 不知道是不是,她并不希望如此,可是又不知怎么改变现状。 “夏月,要不是我讨厌年纪大的老男人,我一定要你帮我倒追你哥。”招呼完客人,王凤又过来延续方才的话题。 “我哥哥一点也不老,他只大我五岁,今年才二十六,他还很年轻。”她激动的反驳。 “是啦、是啦,大老板不老,他年轻稳重,帅气多金,这样好不好?”陪笑安抚完,王凤又自顾自开始嘟喽“我劝你以后要嫁就嫁年轻的,比我们小几岁的男人才会像只乖猫听我们的话,若嫁老男人的话,一副臭脾气还以为自己是太上皇,像我爸比我妈大六岁,失业在家,整天就在村子里闲晃,到庙口喝老人茶,还到处吹牛他什么都懂。 实际上他只出一张嘴,什么都不会做。我妈早上在早餐店帮忙,晚上在小餐馆洗碗,整日忙得团团转,不但赚钱养家,还要煮三餐给我爸吃,而他一点都不感激,还认为这是女人应该做的,我妈只要一餐没煮,他就说她没妇德所以呢,千万别交老男人。” 夏月噘起嘴“王凤,有客人来了。”她知道王凤不是刻意针对哥哥,但她不喜欢别人说哥哥一点点的坏话。 “是,夏月老板,我马上去招呼。”王凤领命遵从,转身吐吐舌。都怪自己嘴快,明知大老板是夏月心目中的天神,天神是凡人不能亵渎的,她没事干么拿大老板当教材! 美女老板人美脾气好,但遇到心目中的天神被亵渎,她还是会翻脸的,所以—— 阎东井好,阎东井棒,阎东井年轻又稳重,帅气又多金,好得凡人无法比! 切记,切记! 一听闻哥哥晚上要回家吃饭,下课后,夏月没去甜点屋,请司机直接载她回家,她迅速洗好澡并精心打扮了一番。好久没和哥哥一起吃晚餐,她的心情雀跃万分,仿佛回到他还在国外读书,她每天期盼终于盼到他回家的日子那般开心。 木梳将长及腰的直发梳整平顺,看到镜中自己开心的模样,脸上笑容不由得加深。 想到之前自己一心想到国外读书,好能和哥哥天天腻在一块,真傻,还好她没去,万一她去了,哥哥回来,那他们不是一样又要分隔两地了。 她最后选读社会福利学系,用心读书让她成长很多,她发愿以后要帮很多需要帮助的人争取包多福利之余,也更加感恩能够来到阎家享受这么多的恩宠,她是幸运又幸福的孩子,她会珍惜并且知足。 楼下传来闹烘烘的声音,她想可能是哥哥回来了,戴上一副粉水晶耳环,照着镜子从头到脚检视一遍,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她,像只高兴的小鸟,雀跃地跑下楼。 “你说,夫人的珍珠项链为什么会在你房间抽屉?” 夏月一下楼,没看见哥哥回来,倒是见到接管家手拿一条珍珠项链,一脸肃穆的在质问仆人美琴阿姨。 “接管家,发生什么事?”夏月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但她不敢确定。 “小姐,是夫人发现她的一条珍珠项链不见了,我问了所有仆人都没人看见,所以查了一下。”接管家以遗憾的口吻道:“我在美琴的房间抽屉发现这条项链。” 夏月的视线移到林美琴身上,她羞愧的低头,一句话都没说。她想,接管家一定和她一样不敢相信,向来省吃俭用又勤劳的美琴阿姨会做出这种事。 “这条项链是我拿的。”见母亲走下楼,夏月露出大笑容,撒娇的抱住她“妈咪,因为系上有个活动要穿旗袍,昨晚你和爹地很晚才回来,我想到你有好多条珍珠项链就自己去拿来搭配,可是我戴上去,发觉自己没有妈咪这么高贵的气质,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刚好美琴阿姨来问我要不要吃消夜,我就请她把项链还给你。但我又想你那么晚回来一定很累了,所以就请美琴阿姨不要去打扰你,让她早上再把项链拿给你我想美琴阿姨一定是挂心她的工作,忘了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罗雪兰爱怜地揉揉夏月的手。“没事、没事,美琴,不好意思,差点就误会你了。” “不,夫人,是我的错,是我”林美琴羞愧的不敢抬头。 “美琴阿姨,你因为认真工作忘了还项链的事,妈咪不会怪你的。”夏月抢着接腔。 “当然不会!好了,别都站这儿,东井快回来了,接管家,晚餐准备好了吗?”罗雪兰眉开眼笑。 “好了,夫人,就等少爷回来。” 接管家吩咐仆人各做各的事去,林美琴偷偷看了夏月一眼,眼神充满感激,夏月回给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她想美琴阿姨这么做一定有她的苦衷。 “夏月,你看妈咪穿这样好看吗?”罗雪兰慎重其事的问道。 “好看,非常好看。妈咪,不知情的人说不定以为你是要去跟爹地约会呢。” 她轻笑“跟哥哥一同吃晚餐,你干么穿这么漂亮?”难道也是跟她一样,太久没和哥哥同桌吃饭,心情亢奋,所以盛装打扮一番? 罗雪兰笑呵呵的道:“妈咪高兴过头忘了跟你说,你哥哥晚上要带女朋友回来吃饭,有外人在,我总得打扮一下,何况她是东井的女朋友,你哥哥可是头一回带女孩子回来吃饭” “女朋友——”前一分钟高挂嘴角的笑容陡地垮下,夏月觉得胸臆间充塞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压得她仿佛快窒息一般。 扮哥有女朋友了?这很正常呀,可是为什么他没告诉她,还有,为什么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夫人,少爷回来了。” 母亲高兴的前去迎接,她反倒一步一步往后退,最后转身跑上楼,逃回自己的房间。 夏月趴在床上,眉头微皱,她是幸福的小鲍主,可为何现下自己的心头会觉得有一丁点委屈的感觉? 都怪哥哥,他不再是以前最疼她的哥哥,连交女朋友都不告诉她,坏哥哥,她不理他了! “小姐,夫人请你下楼吃饭。”门外传来林美琴带着一丝愧意的声音。 “我不想吃”心情紊乱的她,本想以一句话打发仆人走,听到是林美琴的声音,迟疑了下,起身去开门。 门突然被打开,林美琴怔愣了下,头低得不能再低“小姐夫人请你下楼吃饭。” “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不想吃。”她虚声应道。 “小姐,你肚子不舒服,要不要请何医生来家里一趟?”林美琴眼里满是焦急。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 “噢。”林美琴点点头,对上她的眼,脸上又浮现愧疚的神情“小姐对不起,也谢谢你。” “美琴阿姨,你先进来,我们在里面说。”担心其他仆人会来此走动,夏月贴心的拉她进房里。 门一关上,林美琴羞愧的流着泪“小姐,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帮我,少爷回来若知道这事,一定会马上开除我。”说话的同时,她的手还在发抖。 夏月握住她的手,安慰她“美琴阿姨,没事了,你不用怕。” 美琴阿姨说得没错,哥哥自从留学回来后,对仆人更严厉了,一点小事都能让他不悦,若他知道美琴阿姨拿了妈咪的项链,可不是只有开除她这么简单,肯定会要接管家报警处理。 “小姐,对不起,我我真的没脸见夫人——” “美琴阿姨,你先坐下。”夏月扶她坐到小椅子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可以跟我说,或许我可以帮你。” “小姐,你人真好,我”林美琴流着泪,收下夏月递给她的面纸,她擦着眼泪,娓娓道来“半年前我不是生病住院几天吗?” “对,我记得。”当时她还纳闷怎么好几天都不见美琴阿姨,后来才知道她生病住院,等她想去医院看她时,她已经出院了。 “那时,和我同病房的有一位和小姐差不多大的女孩,她自己生病还照顾我,我们聊得很投缘,后来我知道她是孤儿,反正我单身一人也无儿无女,便收她当干女儿,她”林美琴想详细说明,又担心在楼上耽搁太久会让人起疑,只挑重点说。“因为她生日快到了,她一直要我买条珍珠项链给她,天天打电话催我买,昨天我打扫夫人房间看到那条珍珠项链,心念一歪,就就拿了它,对不起,我真的不应该这么做。” 夏月听了心情很沉重。美琴阿姨有干女儿这是好事,她有女儿孝顺,她的女儿也有妈妈疼,就如同她和妈咪一样,可是,为什么听起来这个干女儿只是想索求物质享受,并不是真心想要有妈妈疼爱? 还有,美琴阿姨来阎家工作也好几年了,她省吃俭用应该有积蓄,珍珠项链虽不便宜,但美琴阿姨应该还买得起,她绝不可能偷 她还在纳闷之际,门外又有人敲门。 “小姐,夫人请你下楼吃饭。” 闻声,林美琴吓得起身去开门。 “你怎么在这?夫人要你请小姐下去吃饭,你怎么反而待在小姐房里?”接管家看到林美琴,怔愣了下,质问道。 “我”老实的林美琴向来勤快不多话,遇到突发状况更不知如何应答。 夏月来到门边,再度帮她解围“因为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肩膀也很酸,我请美琴阿姨帮我按摩一下。接管家,麻烦你告诉我妈咪,请他们先吃饭,不用等我了。” “小姐,要不要我请何医生来家里一趟?” “不用,美琴阿姨帮我按摩过后,我觉得好多了。”夏月淡淡一笑“我想休息一下,不要再来吵我。” “是。” 必门后,夏月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脑里充塞的依旧是哥哥交了女朋友一事,倒不太记得方才美琴阿姨跟她说了些什么事怎么会这样呢?几分钟前才说的话,她怎没记在脑子里,满脑子想的都是臭哥哥带女朋友回来吃饭的事。 第七章 她一点都不高兴,甚至还生气,好气、好气气到她都饱了! 臭哥哥、坏哥哥,讨厌的哥哥!如果他来叫她下楼吃饭,她一定不给他开门,也不吃饭! 趴在床上,她静静等了五分钟,然而楼梯间跫音不响,她偷开门探头望了望,长廊上一个人都没有! 锁上门,她趴回床上和自己呕气,她和接管家说“不要再来吵我”是指不要再叫仆人来,不包括哥哥,会不会他以为她也不希望他来吵她,所以就不上楼叫她吃饭? 不,哥哥最霸道,他要做的事、想说的话,没人能拦得了他,只有他不想做,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所以,他没上来,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她人不舒服,也不在乎她没吃饭会不会饿坏? 趴在床上,委屈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扮哥变了,他再也不疼她、不爱她,他不再是她一个人的哥哥,他现在是别的女人的男朋友,以后他会是别人的老公,他对她的疼爱会渐渐转移到别的女人身上,不用等到以后,现在就是这样! 宾烫的泪珠沾湿枕头,她的心好痛、好痛 早上出门上课,夏月请仆人今天不要送午餐到学校,因为她想约王凤到学校餐厅吃午餐,顺便告诉王凤她思考一整晚的决定。 “你,要和邱学长约会?”夏月的决定,让吃着阳春面的王凤差点被面条噎住,两眼瞪得大大的,活像见鬼般。 “对。”夏月用力点头,这绝不是负气之下做出的决定。 昨晚哥哥送他的女友回去,整晚都没回家,她等了又等,还是没等到他来敲她房门,泪干了,她整颗心也碎了。 她以为自己早已经长大懂事,但昨晚小女孩的幼稚行径又烦恼着她,经过一夜漫长等待,她想清楚一件事—— 她的生活重心不能再绕着哥哥转,哥哥开始了他自己的生活,她也必须要有自己的生活圈,不能再像以前老是想拉着他的衣角不放。 思考一夜,她决定了,她要和别的男人约会,走向另一条没有哥哥参与的人生大道,虽然,她很不愿意。 “你哥哥答应了?”原来霸道天神也有点头的一天! 夏月摇摇头“没有。” “没有?”王凤一脸疑惑“那”乖千金终于想叛逆? 静默片刻,她不想说明原由。 王凤边吃面,两眼边盯着美女老板等着她再度开金口。 “王凤,你、你帮我去和邱学长说说我想和他约会。”夏月低声道,主动提约会令她觉得有些害羞。 “这没问题,但你要考虑清楚,不可以反悔。”王凤用眼神杀掉几个想靠过来的男同学,提醒夏月“万一我告诉邱学长你想和他约会,之后你又反悔,那邱学长会从天堂掉到地狱,一个活泼开朗的阳光王子可能会转性变忧郁王子,总之,你的一个决定可能会扼杀一个前途美好的青年,你要三思。”她不能不为拥有上千名粉丝的阳光王子着想,因为她自己也偷偷加入了粉丝团。 “我要和邱学长约会。”夏月的语气极坚定,她要脱离哥哥必须踏出这一步,邱学长是所有追求者中条件最优的,她看过他打球,球场上的他帅气迷人,很令女生着迷。 “确定?不反悔?” 见夏月用力点头,王凤立即拿出手机。 “邱学长,我是王凤,这期的乐透你买了没?上看十二亿,中奖了记得包一个大红包给我”她呵呵笑了两声,正色道:“下午你不用上课了,快点去好好准备,阎夏月小姐已经钦点你成为她有生以来第一个和她约会的男生” 王凤大刺刺的说着,夏月捂着脸,低着头差点躲到桌子底下。 “你没听清楚,是我说太快?好吧,我简单的说,我们学校的第一美女阎夏月答应要跟你约会了,你订好餐厅再跟我联络吧!” 见王凤率性的关上手机,夏月怔愣的看她“你干么叫他订餐厅,就约在仲夏之月就好了。” “美女老板,我们生意有那么不好,需要你用美人计来拐客人上门消费吗?”王凤眯眼睨她。 夏月急着澄清“不是这样,我是真的想和邱学长约会。” “既然要约会就去餐厅吃顿饭,约在我们自己家的店,你想让员工全程目睹你们的约会实况?我是没差啦,其实我也满好奇公主和王子约会都在聊些什么,说不定我还可以帮你们全程录影,烧成cd,一片卖一百,光卖给学校同学我就发了。” “也对。”她还真没想到员工会在一旁观看“那王凤,晚上你不用顾店,陪我一起去。” 面吃光了不代表没事,正在喝汤的王凤差点被汤呛到。 “你真的要我帮你们录影吗?”她真的被她打败。“夏月,你如果跟别人约会我绝对死命陪同,因为我不放心,但邱学长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跟你保证他是正人君子,除非你答应,否则他不会乱来的,” “王凤,你、你在说什么!”夏月羞红脸。“我不是担心那个,我是只有我跟邱学长一起吃饭,我会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 “夏月,你是要跟他约会,不是搞团聚好吗?至于聊天话题,你放心,你不用说,邱学长自然会有很多话要跟你说”王凤暧昧地笑着。 两人交谈间,忽然身边一团人围过来,有人似乎再也按捺不住,一出口就问:“王凤,我刚听到你打电话给邱学长,你你是不是说夏月要跟邱学长约约会?” “干么结巴?就是啊,怎样?”王凤起身把夏月护在身后。 “那,我我要排第二,夏月,我也要跟你约会。” “我排第三。” “不要插队啦,我是第四的。” “夏月,我第五,我是大气科学系的巴那马,巴那马是我的山地名的啦。” “我第八,我叫” 王凤不耐烦的吼“滚开啦你们,排什么排,夏月有答应要跟你们约会吗?无聊耶你们。” 她作势要用手刃砍人的举动果然顺利劈开一条路,她拉着夏月跑走,后头还有人在喊—— “我排第十四个。” “我是十五号的啦。” “巴那马,你刚才不是排过了!” “多排一次,就多一次机会的啦,哈哈哈。” 吃过晚饭,看过电影一半的电影,夏月让第一次约会的对象邱宏伟载回家时,已将近十一点。 上大学后,哥哥给她立的门禁时间是晚上十点,虽然她有和妈咪报备,但她从没这么晚回家,又是第一次让外人接送,心里总觉得像做错事一样。 偏偏王凤说为了不让别人打扰他们第一次约会,把他俩的手机都没收了,不知妈咪和哥哥有没有打电话给她? 妈咪可能会打,至于哥哥他应该陪女友去了吧,说不定他人还在外头,根本没发现她不在家。 “夏月,不好意思,我没能请你吃大餐,也没有轿车,只有这辆旧机车” 邱宏伟爽朗的笑声拉回夏月游离的心神“它是不会变身的南瓜机车。” 夏月被逗笑了“学长,该说抱歉的人是我,我不能太晚回家,所以真的很不好意思。” 电影看到一半,惊觉时间有点晚,她硬着头皮要求先离开,学长笑笑说没关系,但她心中仍觉得过意不去。 “下次,换我请你看电影。” “真的?我可是会期待的。” 夏月一愣,旋即害羞一笑。“学长,那我、我要进去了。” “噢,我也要赶快骑着南瓜机车回家,免得十二点钟声一响,它真的变回南瓜。”邱宏伟自嘲着。 夏月掩嘴轻笑。她觉得他很风趣但不流气,个性很阳光正直,难怪很多女同学都视他为心目中的王子。 如果哥哥不那么优秀,他或许也会是她心目中第一名的王子 “夏月,再见,谢谢你不嫌弃,我很荣幸能成为第一个和你约会的男生。” 夏月微笑挥手“学长,再见。” 目送学长离去,夏月敛起笑容,心中有些沮丧,连和学长这么优秀、帅气又风趣的人约会,她都还是想着哥哥,可见她还是摆脱不了想依赖哥哥 她想,这只是刚开始,凡事起头难,会过去的,加油,夏月,你一定可以做到!她在心中自我安慰着。 转身走向阎家大门,一阵车子喇叭声吓了她一跳,回头定睛一看,是哥哥!第一个跃入她脑海里的念头就是——他和女朋友约会,居然比她还晚回来! 她气嘟着嘴,背对着车子不理他,忽地感觉身后有一阵夹带怒气的焚风来到,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硬拽着她的手,怒气冲冲地道:“上车!” “哥”夏月心中有些害怕,哥哥从未对她这么凶过,但她深信哥哥绝不会伤她,所以当车子往山上驶去时,害怕的感觉渐渐消弥,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怒火。 他明明比她还要晚回来,凭什么生她的气! 车子一直往无人居住的山上行驶,她知道他要去哪里,那里是他们兄妹的秘密基地,在一棵大树下有一颗好大的剖面岩石,他还没出国前,晚上她若睡不着时他会载她到那儿,两人并肩坐在石上眺望山下灯火,直到她累了、困了,他才载她回家。 疾驶的车子蓦地煞住,害她身子不稳的往前冲撞,是他的手横过来护住她,她才未受伤,可是她不希罕! “哼!”别过脸,宁愿看着一片漆黑的窗外,她就是不看他。 险些害她受伤,气极的阎东井心头陡地一惊,这才赫然发现自己方才几乎失去理智一路觎车过来,完全没顾虑到她的安危。 大手覆在额上,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该这样,万一她因此受伤,届时再多自责也枉然。 “夏月” “我不想跟你说话。”视线对着黑茫茫的窗外,生气的夏月宁愿看到鬼也不愿看他。 “为什么你没有先经过我的同意就跟男生约会?”目光紧盯着她,他双手握拳,气极、妒极。 晚上他回家没看到她,一问之下,母亲才告诉他她约会去了,震惊之下,他忙不迭打电话给她,要问她人在何处想去接她回来,没想到接她手机的是王凤,她还想隐瞒,在他威吓下,她才告知他们约会吃饭的地点,但等他到餐厅时却已找不着人,王凤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去哪里。 担心她的安危,他找她找了一整晚,发疯似的在台北街头转了一圈又一圈,能打的电话他都打了,就是联络不上她。 王凤再三向他保证,和她约会的学长非常正派绝不会乱来,他暂且相信,也因无计可施,所以最后只能回来守株待兔,他曾想过要狠揍和她约会的男子,但他强忍了下来,因为他在车里看到她对着那男子笑得娇媚,看起来很开心——那笑容,像把尖锐的刀刺痛他的心。 原来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是那么地快乐 一直等到男子离开,满腔妒意瞬间爆发,他快气疯了,他要告诉她,不准!他不准她和别的男人约会,不准对别的男人娇笑,不准让别的男人接送 “你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交女朋友!”夏月生气的反驳指控。 第八章 “我没有交女朋友。” “你有!明明就有!昨天晚上你还带她回家吃饭,然后你送她回去,整晚都没回来!”她颦眉,气得开门下车,不畏惧四周黑魃魃的,迳自往前走。 见她下车,知她胆小怕鬼,他忙不迭追上,捉住她“昨晚那个韩国女生是我在国外留学认识的同学,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她就是!妈咪说她是你的女朋友。”她气得抡拳打他胸膛,眼泪不自觉地流下“坏哥哥,臭哥哥,你不爱我了,你只爱你的女朋友,你已经不爱我了” “夏月,我爱你。”抓住她双臂,他的黑眸中充满压抑的痛楚。 他爱她,年复一年的深爱着,本以为到国外留学,两人分隔两地,他对她的爱能淡化,但事实上并没有,他反而爱她更深更狂。回台后,他一再压抑猛烈来袭的情感,逼自己投入工作不想她、和她保持距离,因为他知道若再和往日一般和她天天腻在一块,他内心的狂烈情火必会烧伤她。 “你不爱我,昨晚你只顾着女朋友都没上楼看我,你不爱我,我等了你一夜你都没回来,你不爱我,你已经不爱我了” 她哭泣的指控让他眉心皱褶加深,他昨晚何尝不心疼她没吃晚饭会饿肚子,他只是在忍,理智和情感在内心拔河,即使情感大获全胜,但他还是忍下心疼、压抑住在心中高呼胜利的情感,逼自己当一个不公平的裁判,逼自己不去找她、不去关心她,一切只因为他想保护她,不希望自己爱她却伤害了她 “你不爱,不爱,不爱,不爱,不爱我了——” 她越指控哭得越伤心,粉拳胡乱地在他胸膛挥舞,虽然力道如小猫,他的心却痛如刀割。 “夏月,我爱你,一直都爱你。” “骗人!你不爱我,以后你只会爱你的女朋友,你的妻子,你再也不会爱我了”她无力地捶打他,泪水却依旧止不住的溃堤。“你不爱我,我也不要你爱了,我去找别人来爱我,你不用再爱我了” “不准!我不准!”他陡地发狂的吼着。 她吓得瑟缩了一下,他双臂明显加重的力道让她眉心紧蹙。 “哥哥,我知道从小你就不喜欢我烦你,我长大了也懂事了,我不会再烦你,你要爱谁你就去爱,我、我不会再烦你了”夏月边说着泪水边狂流,她从来不知道要放开捉他衣角的手心会这么痛! “夏月”阎东井用指腹抹去布满她脸颊的泪水,用力搂住她,眼眶蒙上一层水雾。 “哥哥——”不知有多久没依偎在他胸膛,重回他怀中,被熟悉的安全感笼罩,她紧紧抱着他不放,仰首用蓄满泪水的大眼凝望他,哽咽地委屈恳求“你不要不爱我,就算你爱别人,也不要不爱我好吗?” 对上她的眼,包覆在他心墙的那层铜墙铁壁瞬间融化,他的心因她跳动,为她狂热 “哥哥,你不要不爱我好不好?” 哀着她的脸,他低哑痛苦的说出再也无法隐瞒的真实感情“夏月,我一直爱着你,没有一分钟不想爱你,我想要一辈子爱你,一辈子拥有你。” 语落,他含情凝睇她水柔双眸。这一刻他清楚明白,不敢爱她只会让两人置身痛苦深渊中,他决定,他要爱她,真真切切的让她知道他爱她! “夏月,我爱你。” 低首,他轻柔含住她的唇,一如当年他即将到国外留学前的那一夜。不同的是,今晚她张着眼,意识清楚地感受到他浓烈的爱 “夏月,你知道上个月观光系来了一个转学生吧,我听说她放话要追邱学长,她还自认为观光系系花,长得是还不错啦,但很多同学都说她整型过,整张脸看起来不是很自然”王凤边擦着杯子边笑道:“我在猜,可能很多同学都整型过,所以有人整型,她们一眼就看得出来。” 她哈哈笑着,但听的人却无动于衷。 “不好笑?” “哈?你在跟我说话?”夏月一脸茫然。 “夏月,你怎么了?半个月前你和邱学长第一次约会后,隔天开始你就常精神恍惚。”王凤压低声音,很不放心的再问一次“邱学长真的没对你做出不该做的事?” “没有,我都说了真的没有。” “还是你被你大哥痛骂了一顿?”提及此,王凤很过意不去“大老板真的很可怕,连我这种什么都没在怕的人接到他的电话,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虽然想隐瞒他,最后还是一五一十老实招了。 “对不起啦,没能帮你隐瞒,不过我听得出来,大老板真的很焦急,感觉好像你男朋友一样,我当时真替邱学长担心,万一被他当场逮到,说不定邱学长会被五马分尸,还好隔天我看新闻没这条报导,才安下心。” 闻言,夏月内心五味杂陈。 王凤眼角一瞥“又不好笑?”奇怪,以前她随便说个烂笑话,夏月就会咯咯笑个不停,但这半个月来,很少看见夏月灿烂的笑靥。更诡异的是,她常在发呆一阵子后又不自觉露出娇羞的笑容,若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恋爱中女人的症状。 “你跟你哥摊牌了?” 夏月陡地心一惊“摊、摊什么?”她没有告诉王凤哥哥向她告白和亲吻的事,她怎么会知道的? “就是你的约会自主权啊,你妈咪都答应让你约会了,你哥干么管那么多?你是不是和他吵架,再也不管他答不答应,就是要和邱学长约会?”王凤拍拍她的肩“这就对了,该争取的权利还是要争取。不过,你是不是又跟你哥低头了,怎么最近都不跟邱学长约会?你跟邱学长约会三次,他人很正派吧,你们最后一次约会是十天前,有点久了,你要不要再跟他订约会的时间?” 夏月迟疑了下,摇摇头“我暂时不想跟任何人约会。” 和邱学长第二次约会,是因为她乍闻告白时内心大受冲击,她很害怕跟哥哥的兄妹情变了调,于是开始躲他,想和“正常人”约会,过和一般人一样的正常生活,她努力的告诉自己,邱学长才是她应该选择的恋爱对象。 可是,当邱学长坐在她对面和她共进晚餐,谈笑风生时,她内心想的却是哥哥想接近她,却又担心她害怕,只能黯然转身离去的落寞神情 好几个夜晚,她都梦到哥哥那带着忧伤又落寞的神情,她心好痛,总会在梦中落泪喊着“哥哥别走”惊醒后眼角还噙着泪水。 这阵子她常问自己爱不爱哥哥?爱,很爱很爱,想要一辈子不断地爱下去,她对哥哥的爱,也许和哥哥爱她一样,不知在何时早已超越了兄妹情,只是自己浑然未觉。 虽然她和哥哥不是亲兄妹,但名义上是,她不能漠视世俗眼光,做出违背伦常的事,所以,她逼着自己第三度和邱学长约会,想着只要自己能爱上邱学长,就不会老想着哥哥了。 但她错了,每每看着邱学长,她想的还是哥哥,越是这样,她越对邱学长感到愧疚。 “为什么?”王凤皱眉头,乱猜一通“是不是大老板威胁你不可以和邱学长约会,否则他要收掉仲夏之月?” “不是的,我哥哥才不是这种人!”夏月急着帮哥哥辩解。 王凤狐疑的看她一眼“那到底是为什么?你再不跟邱学长约会,观光系的那个叫古咦,古什么的,反正那个女的一定会扑倒邱学长的。” 没想到夏月一脸淡然,没特别反应。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王凤恨不得马上就押夏月去约会,可惜她还得打工赚钱。 “王凤,三桌的客人点两份草莓千层派,麻烦你送一下。”忙不过来的另外一位店员向她求救。 “好的,我马上送。” 面对一整柜最爱的甜点蛋糕,夏月却一点也提不起劲,不想吃,更没心思帮忙店务,一想到哥哥这阵子发现她在躲他,怕她尴尬,他一直以公事忙为由待在公司不回家,好几回她都想跟他说话,要他不要太累早点回家。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面对他,尤其在哥哥心中,她已经不是他的妹妹 恍神之际,简讯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打开手机一看,是哥哥传来的,只简短写着——“夏月,再见!” 她心头一震,哥哥不是小题大做的人,他传简讯跟她道再见,难道他要离开台湾了? 不,不要,她不要他又离开她! 她心里焦急又惊慌,再也看不到哥哥的恐惧惊醒了她,她这才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失去他,无法忍受他离开,她是爱他的啊! 她急急忙忙往门外走去,要去找他,要告诉他,她再也不逃避了,她爱他,不要他离开她。 “夏月,你要去哪里?”什么事走得这么急?男朋友被抢了?王凤喃喃自语道:“不会是想通了要去约会吧?” 臭哥哥!坏哥哥! 来到阎氏企业总公司大楼,夏月搭上专用电梯直达副总经理办公室楼层,她眉心微蹙,脚步凌乱,一脸焦急的奔向他的办公室。 他一定又要离开了,和三年前一样,联合家人瞒着她,上回是一个星期前告知,这次,他竟在要离开的前几个钟头才告诉她 饼分!扮哥好过分! 司机告诉她,他会先载她回家,再去公司载少爷到机场搭末班机,所以他现在还在公司,她闻言焦急得请司机立刻载她过来。 她不要他离开,不要让自己没说出口的爱成为一辈子的遗憾。 “夏月也来了?”坐在办公桌前的阎东井边接司机打来的电话,边低头忙着将批示完的卷宗叠放在一起,听到是她要求司机载她来,心头一阵激荡之余,不禁自责终究还是忍不住不和她道别,她一定是看了简讯才急忙跑来的。 可来了又如何?在他告白并吻了她、她极尽所能的逃避之后,两人之间如同隔了一道墙,多见一回,隔阂只会越来越深。 “哥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他深爱却不能爱的人儿正伫立在那儿,他心揪痛了下。 低眼,他向手机彼端的司机交代着“先在楼下等我,不用上来。” 必上手机,压下心口翻腾的情愫,阎东井努力扬起嘴角,佯装没有对她告白过、没有深情热吻、没有让她害怕不知所措的尴尬事,佯装自己不知她依旧和学长约会,她宁愿爱别的男人,就是不会选择爱他。 “你来了。”他淡然一笑,低头假装在忙,他无法正视她的眼,一想到她爱的是别人,他的心就被狠狠揪扯着,痛,却说不出口。 这阵子他选择尽量不和她打照面,甚至住在公司,因为他尊重她的选择,既然她不愿接受他的爱,他也不会再拿自己满腔的爱去伤害她。 她想爱谁,他都没意见,虽然那令他痛澈骨髓。 “你、你又要离开了?”夏月眉心紧锁,泫然欲泣。 “美国分公司那边需要有人去坐镇。当初是我主导筹划的,我去自然是最适合。”他说得淡然,心口却隐隐作痛。 为了不让她尴尬,几经思索,他主动向父亲请调到美国分公司,这个决定让他好几夜无法成眠。要和她分开,犹如在心头的伤口撒上一把盐,痛楚加倍。 第九章 但只要她好,再大的伤痛他都愿意扛下。 “多久?你会去多久?”她连说话声音都在颤抖。见到他,她才知道自己多么不想和他分开,她想紧紧抱住他要他别走,可他的态度却异常冷漠,是在生她的气吗? 他轻笑,瞥了她一眼,目光又移往别处“既然是去坐镇,我自然就留在那里了,如果有机会再拓展其他分公司,也许两三年内都会忙得没空回来台湾。”他说这话是想让她安心,往后的日子里没有他捧着满腔热情困扰她,她会过得平静些。 “再也不回来了?”夏月脸上的泪水无声泛流,他不回来的决定像是在控诉她,更像一把利刃割伤她的心。 “或许吧。”他的声音极度沮丧,在这间办公室里,他向来是威严的狂狮,从未像现在这般垂头丧气。 他强逼自己打起精神,却怎么也无法逼自己正视她那双水灵灵的眼,那娇柔的大眼里从今以后不会再有对他的崇拜,她痴情凝望的人也不会是他,他无法接受这事实,多看一回伤一回,所以他选择不看。 原来,他并没自己想像中的坚强,也有懦弱不愿面对事实的一面。 “我叫司机送你回去,我自己搭计程车到机场。”他背对着她拿起手机,正要拨号时却听到她突然哭喊出声—— “我不要!” 他全身僵硬,不敢回头,声音沙哑的道:“夏月,如果哥做过的事让你很困扰,哥向你道歉,我们一起把它忘了,就当从没发生过。以后我还是你哥哥,你还是我的妹妹,从今天起,你想和谁谈恋爱,哥都不会再干扰你。” 他闭上眼,苦涩自心头迅速泛开。 “我不要” 看见他向来宽阔挺直的背脊像被千斤重的忧伤压着,高大背影散发无限的落寞惆怅,她的心剧烈抽痛着,她大步上前,伸出双臂圈住他,想用自己的爱赶走那些一点一滴啃蚀他的忧伤。 她突如其来的拥抱让他心头一震,压下想转身拥她入怀的冲动。他想,这举动纯粹只是因为她对他还有小女孩的依赖,她不要哥哥离开她,一如当年他远赴异乡求学,她哭了一整夜,只是舍不得哥哥离开而已 这拥抱,是妹妹对哥哥的不舍,没有其他特别的因素,他了解。 “夏月,你长大了,很快会找到值得你爱的人,他会比哥哥更懂得照顾你——”心揪痛着,他咬牙忍住,祝福的话语从碎裂的心口逸出“哥祝福你。” 只要她能真的找到幸福,心头再痛,他都无怨。 阎东井扳开她的手,拎起公事包和西装外套,头也不回地走向办公室门口。 “我已经找到我爱的人——”夏月在他身后哭喊。 脚步顿住,心在淌血,他头未回,过一会才出声祝福。“那很好。” 那个邱宏伟他请人调查过,虽没显赫家世,但还算是正直有为的青年,如果夏月真的爱他,那他不会阻止她,也没权利再阻止了,不是? 他不在台湾时,至少会有爱她的人照顾她,这样很好。 不能再眷恋,不能再逗留,她的眼泪、她的声音、她的身影任何一项属于她的事物都能让他心软。 但他不能心软,不能留下,一留下,两人会一同坠落痛苦深渊。 他深吸一口气,手触到门把,等他走出门外,他们两人就此天各一方,他不会再回来。 “哥,不要走——”意识到他这一走,从此便是与她天涯相隔,在他即将拉开门的那一瞬间,夏月再也顾不得世俗束缚的奔向他,紧紧抱住他,哭着向他倾诉内心的爱意“我爱的人是你,是你!” 他的手自门把上缓缓滑落,整个人震住了。 “我爱你。”她的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泪水沾湿他的白衬衫“哥,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你不要走!” “夏月”他缓缓转身,黑眸充满不敢置信,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哥,我爱你”她泪眼汪汪看着他“这阵子我一直避着你,是因为我好害怕,怕别人拿异样眼光看待我们,怕爹地和妈咪知道,怕” 抹去她脸上泪水,他低哑道:“是我的错,没想过你内心的彷徨,没能多替你设想”痛楚加深,可这次不再是只有心痛,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和不舍。 “哥,我爱你,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她两手紧紧圈着他的腰,生怕一放手他就飞走了。 仰首凝视他被爱伤得疲惫的俊脸,夏月心头盈满愧疚和不舍,踮起脚尖,主动吻他,要让他知道她是真的爱他,她再也不逃避、不害怕,她要勇敢去爱! 他紧紧搂着她,她的吻、她的爱,让他的生命在这一刻重燃光彩,她轻轻吻他,他火热回应,借此诉说自己的满腔情爱。 甜蜜的情感在两人缠绵的热吻中像花一般绽放开来,最后阎东井还是去了美国,但不是带着伤心落寞,而是满满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期盼,期盼他和夏月共同的未来。 夏月一早带着满心喜悦去上课,分隔半个月的哥哥不,东井哥,他终于要回来了。 上礼拜她在电话里告诉他,若继续叫他哥哥,她会抛不开世俗的束缚,内心会一直有芥蒂,可若直接喊他名字,万一她喊久了不小心在双亲面前露了馅,届时她会更心慌,不知该如何解释,因为她很在乎爹地和妈咪的感受,所以央求他,两人相爱一事暂时不要告诉他们,等她做好心理准备再向他们坦承。 他答应她暂时不提,但要她以后叫他“东井哥”若是双亲问起,就说是学韩剧。他真聪明,她这么告诉妈咪时,妈咪还笑说那她是不是也要改称爹地为“天雄哥”呢。 这半个月来,他们每天通电话,半夜她睡不着就和他视讯,每天她说一遍爱他,他会回以十遍,虽然分隔两地,但两人间的甜蜜情感倍增,她天天盼着他回台和她相聚的这一天,终于让她盼到了。 司机载她到学校,才进校门她就被王凤截走。 “夏月,我们今天跷课,好不好?” 她满头雾水的问:“为什么?”难道自己掩藏不住雀跃的心情,真相早被王凤识破,所以才约她跷课去机场接机?可是东井哥很晚才会回来,就算跷课也接不到人。 王凤支支吾吾“就就我今天不想上课。” “那你请假回去休息,我不想跷课。”她答应过东井哥要好好上课,不管学的是什么,都要全力以赴。 几个经过她们身边的同学盯着她窃窃私语,虽然早习惯成为同学目光的焦点,但她敏感察觉今天大家看她的眼神特别怪异。 “发生什么事?”夏月纳闷的问。 “没、没有,能有什么事?没事。”王凤干笑着。 正巧这时有三个女同学经过,瞥了她一眼,冷嗤道:“原来是假千金,哼!”音量不大,但她听到了。 王凤瞪了那三人一眼,旋即佯装没事,继续煽动她“夏月,离我们店的两条街外有一家新开的甜点店,他们店里有一项超人气甜点,我们一定要去试吃一下,所谓知己知彼,才能——” 王凤话还没说完,后头走过的女同学便状似聊天,实则暗损夏月的说着“真养女,假千金” 夏月在男生间的高人气免不了招来嫉妒,那些眼红她的人逮到机会自是幸灾乐祸的大肆宣扬。 “喂,你们——” “王凤,不要。”听出是怎么一回事,夏月忙不迭拉住想找方才路过同学理论的王凤“没关系,这是事实。” “哈?是真的?”果然是这样!因为那些传言连夏月以前待的育幼院院名、几岁被收养都言之凿凿,她就是相信,才会急着拉夏月跷课,不想她听到那些话而受伤害,现在从她口中证实这事,她更不忍心。 她还一直以为夏月是很幸福的千金小姐,原来她小时候住饼育幼院。 夏月点头苦笑。“王凤,谢谢你。”她知道好友用心良苦,刚才是怕她受伤才约她跷课。 “别这么说,你可是我的老板,我不挺你挺谁!”王凤打趣道“不过我觉得放出传言的人动机很可疑,她又怎么知道那些细节的?” 为免路过同学又说一些“真养女,假千金”的伤人话,王凤拉她到无人的角落,把她听到的传言大略告诉她。 “我想可能是今年我又当上系花,校刊文编采访我,当时我发表感谢词时说的话,让散播传言者觉得我很虚伪,看不过去才会爆料,应该没什么特别动机。”夏月淡淡的说“其实当时我在校刊上发表的言论都是出自真心的。” 二十一年前有一位美丽的少妇,无怨的付出她的青春,成就我二十一年来的美丽年华—— 她是在感谢自己如今能有这般光彩,都是“母亲”赐予她的,一位当然是她的生母,另一位自然就是东井哥的母亲,她最爱的妈咪。妈咪对她视如己出,尽管亲感好友们都知道她是领养来的孩子,但妈咪希望她对外声称她是亲生女,小时候她乖乖听话照做,从没多想,长大后才知妈咪是在保护她,不希望她在外被人指指点点。 王凤搞笑接话“我懂。不过我觉得成就我二十一年来想交幼齿男友的,不是我阿母,是我阿爸。” 夏月噗哧笑出声,继而正色道:“其实我是养女早就不是秘密,阎家亲戚、我爹地妈咪的朋友全知道所以无所谓的。” “你没事就好,我想会散播这件事的人,肯定是黑心肠” 王凤掏出手机递给她“邱学长大概也听到传闻,一早就传简讯关心你,他真贴心。当然,还有其他人传的,不过那些不用看了。” 因为夏月手机号码不给外人,即使是邱学长也未给,所以王凤顺理成章成了她的校内经纪人,邱学长的关心简讯自然就落在王凤手机里。 看见邱宏伟传来的关心简讯,夏月内心倍感愧疚“王凤,你帮我谢谢邱学长,我很感谢他的关心。” “这没问题。”王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副紧张表情“我听篮球队的人说,观光系的古心亚每天都跑去找邱学长,两人有说有笑的,你也知道邱学长人很nice,学妹借机问他问题,他都会热心回答,再这样下去,邱学长迟早会被古心亚扑倒,所以你要不要” “这样很好啊。”听到这,夏月暗松了口气。邱学长是很好的人,是她不对,没想清楚自己的感情就答应和他约会,先前知道他在等待和她的下一次约会,害她满心愧疚,现在他能转移目标,她很为他高兴。 “这样很好?”王凤不确定的问:“意思是,你这个玉女不爱金童了?”可惜呀,校内最速配的金童玉女组合就此告终。 “我、我的金童,不是邱学长。”夏月娇羞一笑,她心目中的金童当然非东井哥莫属。 见她露出一副恋爱中小女人的娇媚表情,王凤惊得瞪大眼“你恋爱了?谁?一定是哪个企业的小开吧?” 夏月但笑不语,王凤想追问,系上同学却在这时打电话来,叫她快回系上有事要做,她只好忍住快撑破脑袋的好奇心,急急滚回系上。 第十章 夏月独自走回社福系,一路上仍有同学对她指指点点,心里虽不好受,但这事公开了也好,如此一来,她爱东井哥的心更无惧了。 “东井哥你看,山下的灯火好美,如果我们在这里筑个小屋,每晚都能看到这么美的灯火夜景该有多好。” 偎在阎东井怀中,此刻夏月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晚上她去机场接机,一回到家放下行李后,他马上载她到山上来,两人紧紧相拥,火热缠吻,互相倾诉这半个月来的思念。 “如果筑小屋,我整晚想看的不是灯火,而是你。”爱怜地揉揉她的鬓黑细发,分隔半个月,他对她的思念已堆叠到天那么高。 她仰首笑眯了眼“东井哥,原来你也会花言巧语。” 他在仆人还有公司员工面前,时而严肃时而冷酷,像头随时可能发怒的狂狮,对她可就不同,他从没对她真正凶过,就算小时候他老嫌她烦,也只是嘴巴说说,她照样还是拉着他的衣角跟着他四处走。 也许就是这般包容和温柔的对待,让她对他的爱和依赖越来越深,对他的崇拜不知不觉中转变成爱恋 “那得看对象,唯有你,才能听到我说的甜言蜜语。”低首,他在她扬笑的嘴角亲吻了下,似在为自己的话印上真诚之吻。 他的话,他的吻,一路甜上她心头。 “对了,你今天在学校,心情有不愉快吗?”他回来前,接管家已先向他报告过学校里传出她是养女的事了。 接管家的一名亲戚的小孩也和夏月读同所大学,他帮忙缴所有学费,请那孩子回报有关夏月在学校内的大小事给接管家,他这么做不是在监控夏月,而是不希望她受到委屈。 夏月是养女一事不是秘密,亲戚朋友大伙儿都有默契绝口不提,但学校生活可不一样,爱聊八卦的学生不少,尤其听到是秘密,马上一传十,十传百,虽然他相信夏月的心态是很正常,但就怕有人心态不平衡,故意拿这事酸她。 “有必要的话,我帮你转学。”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肯定不好受,他不要她受一丁点委屈。 “为什么?我没有想要转学。”她睁着一双水亮大眼狐疑的看他“东井哥,学校发生的事,你怎么都知道?”不管她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他都知之甚详,起初她还以为是王凤向他报告,可是王凤信誓旦旦说她没有,还搞笑说要切腹自杀以明志。 他轻描淡写的道:“只要有关你的事,我都想知道。” 夏月闻言扬唇笑了,决定不逼问,反正他不想说的事,问再多回也没用。 端坐面向他,她正色道:“其实这样也好,大家都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事曝光,别人才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们。” 阎东井轻喟一声,搂住她,很是心疼。她可以坦然面对自己是养女的事实,却害怕和他的恋情曝光后别人的看法如何,可见这事给她的压力有多大。 “夏月,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既然她还不想公开恋情,他只能尊重她的想法,给她承诺。 “我相信你会。”撒娇的偎在他胸膛,她有感而发“我当上今年度系花的感谢词中,也有提及你,从我八岁到现在二十一岁,这十三年来,是你和妈咪、爹地用心呵护我长大,尤其你照顾我的时间最长,每当我睡不着,你就充当保母哄我。”小时候妈咪身体虚弱,爹地工作又很忙,所以她睡不着时,通常都是窝在他房间,她陪他读书,他和她说话,一直到她睡着,说他是她的小爸爸也不为过。 他轻笑着问道:“今晚也要我充当保母吗?” “嗯。”她用力点头,把他抱得更紧。“东井哥,我们来聊小时候的事好不好?你还记得我们养过一只埃及猫芭蒂吗?” “当然记得,那是我买给你的生日礼物。” “后来它不知为何跑走了,我到处找不到它,好难过哦。” “是啊,它跑了。”他眼神一黯。其实当年芭蒂是生病死了,他怕她知情会哭得很伤心,便下令仆人封口,若她问起,就说芭蒂找到爱它的猫王子,两只猫一起去过幸福快乐的生活了。 当时母亲给她买了好多童话书,沉浸在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日子结局的她,对芭蒂和猫王子去过幸福生活一事深信不疑。 “不过幸好芭蒂是找到它的猫王子,它们一定生了很多的小喵喵公主和王子”她喃喃地道,声音越来越小,眼皮越来越沉重。 轻搂着她,阎东井语调低柔的继续和她说着有趣的往事,直到她的声音停了,直到她的小头颅垂挂在他的臂弯—— 见她睡得安稳,他欣然一笑,他这个有着十三年经验的资深保母,做得挺称职的。 凝望着她美丽的睡容,他搭长途飞机的疲惫,在这时一扫而空。 一大早,夏月跟着厨娘在厨房忙了老半天,待阎家人聚集在餐桌前,她骄傲地展现自己头一回下厨的成果。 “夏月,这是你做的?”罗雪兰惊讶的是宝贝女儿亲自下厨这件事,无关餐点好不好吃,是否赏心悦目。 “是啊”夏月笑得心虚,随后气馁道:“其实都是厨房阿姨帮我的,我连煎蛋都不会。” 这阵子她想了想,既然决定和东井哥相恋,她就不能一直当阎家的宝贝女儿,她要开始学着如何当一个好妻子,像妈咪一样的模范好妻子,能在事业上辅佐爹地,又能兼顾家庭,尽管她的能力不及妈咪一半,辅佐东井哥的事业她可能没办法,但她下定决心,至少要能顾好家庭,好让东井哥放心冲刺事业,无后顾之忧。 要当好太太当然要有好厨艺,虽然有厨娘,但偶尔她亲自下厨煮顿爱心大餐给老公吃,必定能让他感受她的爱意,两人情感自然加倍。 因为平日她要上课,只好在假日向厨娘请教,现学现卖。 今天东井哥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她抢在前头,先奉上一个小惊喜给他。 “不、不,小姐她好棒,夫人你看今天的摆盘特别美,又是花又是草,摆得多漂亮,我这老妈子可弄不来。” 厨娘的赞美让罗雪兰听了心喜又心疼“夏月,你可是妈咪捧在手心的公主,你想吃什么跟接管家说一声,何必自己下厨,妈咪可是会心疼的。”她拉着夏月的手,爱怜地轻抚“好多富家小开排队想牵你的手,你可别把这双雪白细手弄粗了。” 阎东井闻言板着脸,从母亲手中拉过夏月的手“夏月还在读书,我不准她跟任何男人约会。” 说着,他拉她坐到自己身边的位子,两人的手紧握,夏月随即低头甜甜一笑。 “夏月长大了,她应该要去约会” “我不准!” “我只是让她约会,又不是让她马上嫁人。”罗雪兰睨了儿子一眼,对着女儿美丽的脸庞微笑道:“我可舍不得夏月嫁到别人家去。” “妈咪那我”夏月差点脱口说出要嫁阎东井,不过话到嘴边陡地退缩。她太在乎妈咪,怕她一时接受不了她爱上东井哥的事。 阎东井接腔,语气坚定无比“夏月她会永远待在我们家。” 罗雪兰怔愣了下,旋即笑斥“我也希望如此,但我们不能阻止夏月追求她的幸福。” “没有任何人可以比我我们给夏月更多的幸福。” 阎东井的话一出,夏月立即笑盈盈地附和。 “就是嘛,只要能一直待在东井哥还有爹地妈咪身边,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嘴边一抹弯月扬起,桌下紧握的手连系了两人共同坚定的信念。 罗雪兰笑睐她一眼“你啊!真是嘴甜又贴心。” 夏月笑眯了眼,心头幸福洋溢。 “对了,怎么只有三盘?夏月,你的呢,你吃过了?”罗雪兰纳闷的问。 “我、我要跟东井哥一起吃。” “又不是小孩子了,老是赖着哥哥。”罗雪兰笑睇着坐在对面的一双儿女“你偏心,给东井弄了一个大爱心,给妈咪和爹地的这么小一颗” 夏月撒娇一笑“妈咪,那下回我也帮你和爹地弄一个大爱心。” 她在东井哥的餐盘中用香草叶在餐点周围铺成一个爱心形状,上头点缀着几朵玫瑰花,代表他们的爱已开花。妈咪和爹地的盘中只在左上角弄一个小爱心,里头摆上一朵玫瑰花。 “说笑的,妈咪不要你再下厨,你可是现在名媛圈中最漂亮的千金小姐,妈咪要你漂漂亮亮的,不要再沾油烟。” 夏月噘着嘴“可是——”不下厨,她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她想当好妻子的决心。 “听妈咪的话。”阎东井难得附和母亲的意见。她下厨,他比谁都更心疼,不是嫌她手会变粗,而是怕她不小心烫伤。 他一出声,她便用力点头“好吧,那我就不下厨。”听他的话,是当好太太的第一守则。他说的、做的永远都是为她好,她自然是无条件顺从他。 “呦,现在不听妈咪的话,只听哥哥的喽!”罗雪兰佯装吃醋,逗得夏月一脸娇羞。 同桌的阎天雄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状似在看报纸,心里却隐约觉得一双儿女有点不太对劲,从儿子去美国分公司回来后,两兄妹似乎比以前更加亲密了,亲密到让他有点不安 阎天雄眉头微皱,看来他得找时间和儿子私下谈谈了。 夏月站在阎东井给她的“惊喜”中,惊讶得张大眼,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说,今天要给她一个惊喜,她万分期待。一路上她好奇的问他要去哪儿,他不肯说,她却发觉车子似乎驶向了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一光明育幼院。 五年前,育幼院院长离开人世后,育幼院不知为何落入别人手中,等他们发现时,育幼院早被拆了,当时她哭得很伤心,毕竟那曾经是她的家,院长一生奉献的地方,她舍不得呀! 多年过去,育幼院原址换了好多家店,大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特种行业,她每回经过,总忍不住叹息。 现在,矗立在她眼前的竟是一栋干净明亮、外型像童话城堡的“夏月绘本故事屋” 扁看这名字,就知道是东井哥以她为名盖的故事屋。 “这个”夏月感动得说不出话。 她给他的惊喜,只有阳春的蛋包饭和只能看不能吃的香草叶片大爱心,但他给的惊喜,却是比蛋包饭强上一千万倍,还有令她感动不已的满满爱心。 若不是因为有爱,他怎会以她为名,为她开一间甜点屋,又怎会大费周章买回育幼院这块地,盖这间故事屋。 他对她的爱,她全然感受得到。 “欢迎来到夏月绘本故事屋。今天,我们要为夏月绘本故事屋进行开幕剪彩。”阎东井微笑的伸出手,待她将手放上他掌心,便牵着她一同走向大门。 她看到了,大门口站着一整排的工作人员等着他们。 可惜今天爹地妈咪和俱乐部的几个好友早约好要去打高尔夫球不能来,要不妈咪一定会很喜欢这里的。 第十一章 剪彩完毕,一群育幼院的小朋友在工作人员带领下,走向入口处的小迷宫,进入故事屋,他牵着她跟在后头,有位工作人员想帮忙解说,他挥手说不必。 她脚步顿住,未立即尾随小朋友进入,因她看到入口处的墙上绘着家里以前养的埃及猫芭蒂,它和另一只身形更大的公猫交颈甜蜜依偎着,旁边还有四、五只或坐或卧的可爱小猫咪。 “是芭蒂耶!”夏月指着墙面高兴的叫,看着墙上幸福的猫家庭图画,她温柔的笑弯眼。 见她欢欣喜悦,他微微一笑。他宁愿善意欺骗她,让她沉浸在欢乐中,也不愿见她知道真相而伤心落泪,就让这一幕美满的景象温暖她纯真的心。 他要她快乐,一辈子都快乐,不要再落一滴伤心泪。 牵着她往里边走,他边走边告诉她成立绘本故事屋的动机和目的。 “重建育幼院并不难,但能否找到有智慧、有耐心,又愿意无私奉献的院长和老师才是真正难题。鉴于北市有向社会局申请立案的育幼院不少,我考量过后,决定盖故事屋,只要是育幼院的院童一律免费参观” 仰望着他,夏月水柔双眸充满崇拜和爱慕“东井哥,如果你能多一点耐心,你绝对可以胜任最有智慧和爱心的育幼院院长一职。” 他低眼,见到她偷偷窃笑,用力搂住她的纤腰“原来你在消遣我。” 她咯咯笑着“我是说你真的很有智慧,聪明又有爱心。”敛起嬉闹的笑,她正色道:“东井哥,我要替所有育幼院的院童感谢你。” 能置身在这宛如童话再现的场景里,看着比人还高大数倍的绘本,身边还有好多立体的童话故事主角,这对育幼院院童来说是一种奢求,而且能免费参观听故事,相信老师和院长都很乐意带院童来。 来到这儿,沉浸在欢乐童话世界,也能暂时让院童们忘掉失去父母的孤独与空虚,这个故事屋的成立非常有意义。 “如果感谢我,就答应我一件事。”他表情突然肃穆起来。“你要永远幸福快乐。” 她用力点头。“我一定会。” 他低首,在她耳畔轻语“只有嫁给我,你才会永远幸福快乐。” 抬眼对上他带着笑意的黑眸,她双颊羞赧烫红“东井哥,旁边有人” “无妨,我只说给你听。”他泰然自若,微笑牵着她继续参观。 一下课进到甜点屋,夏月纳闷的问下午没课早早就来工作的王凤“外头那个男生在等人吗?” 门外有一个个子挺高但稚气未脱的男孩,司机载她来到门口时,她以为他是客人,礼貌的请他进入,没想到他客气的说不用,他站在外面等就好。 像逮到好机会般,王凤贼贼一笑“你告诉我这阵子你都跟谁约会,我再告诉你他是谁。”嘿嘿嘿。 会让夏月迷恋到半个多月都没踏进仲夏之月的男人,真是令她好奇到十二指肠全打结。夏月也真不够意思,口风那么紧,不管她传简讯、在学校堵她,还是特地花一笔超过三分钟的手机费和她哈啦想套话,她始终一丝丝口风都不露。 她猜绝不是学校的人,如果夏月和学校的男生约会,消息早传得满城风雨。 那到底是谁?能不能套出答案,就看这一次喽。 夏月一脸为难,羞怯的笑说:“王凤,你可不可以不要问?” 她就知道!王凤气馁的趴在蛋糕柜上,忽地学起她娇羞的腔调“夏月,那你也不要问人家,讨厌!” “那是王凤的小男朋友啦。”有位店员鸡婆的凑过来,嘻嘻一笑。 “讨厌,干么说出来!”王凤故作娇柔的拍了一下店员的手臂,令店员打了个哆嗦。 “王凤,他是你的男朋友?”夏月惊讶的问:“你真的交年纪比你小的” “他只比我小一岁,而且他还不是我的男朋友,他现在正在追我,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夏月堆着满脸的笑“恭喜你,如愿交到你想要的小男友。”这个甜点屋会给人带来幸福,她深信不疑。 “夏月,你不觉得他有点眼熟?”王凤眉一挑,暗示性的问。 夏月看向外头,隔得太远,她看不清男孩的脸,但听王凤这么一说,方才她第一眼看到男孩时,的确有种似曾相识感。 “他是谁?”她露出困扰的表情。王凤这么说,那对方一定是她认识的人。在学校她鲜少和系外的同学接触,她又确定系上学弟里没这个人,如果不是学校那就是家族里的人,但家族中她是最小的孩子,只有表哥、堂哥,没其他的堂表弟。 见夏月极认真思索,却一副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表情,倒把王凤逗笑了“看来你真的不爱邱学长,他是邱学长的弟弟邱宏杰,读别所大学,现在是大二生。” 夏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有点眼熟。”因为邱宏杰看起来白白嫩嫩,她才没能把他和一身古铜肤色的邱学长联想在一起。 王凤大概交代了和邱宏杰认识的经过,因为邱学长一直不死心想再约她,王凤知道她有意中人劝他死心,有一回通电话王凤随口以要剪头发为由,不想再跟他讲下去,结果邱学长叫她到他家剪发,既然有免费剪发,她当然马上冲过去,去了才知原来邱学长的母亲开了一家家庭理发,他对美发没兴趣只想打球,但他弟可就厉害喽,她的新发型就是他剪的。 “剪得很好看。”夏月由衷赞美。 “还可以啦,反正是免费的。”王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邱学长已经跟观光系的古心亚开始约会了,那女人没对你怎么样吧?” 夏月茫然摇头“没有,她为什么要对我怎么样?” “那是她遇不到你,因为你都待在系上没去别的地方,我在学校遇过她两次,她说了一些让我拳头发痒的话,若不是教授曾警告我,如果我再在校内挥拳就要死当我,我一定狠狠揍她一顿。”王凤紧握拳,咬牙切齿的说。 “她对你说了什么?”夏月诧异的问。王凤脾气虽然有点冲动,但她绝不会胡乱揍人,见她这么生气,那个古心亚一定对她说了一些极不好听的话。 “你最好别问,真的不好听。”王凤瘪嘴“而且她来甜点屋两次了,我看她是冲着你来的,没看到你她马上掉头就走,连捧场一块蛋糕都没有,小气!” “我不认识她,她找我到底做什么?”夏月眉心微蹙。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耀武扬威一番。”语落,王凤惊得瞠目“鬼呀,说人人到!” 夏月下意识地转头看,一个颇有模特儿架式的高挑女生正推门进入,虽然隔了一小段距离,她仍感觉到来者直视她的目光极度不友善。 “我要两个巧克力布朗尼等等,不知道邱学长喜不喜欢吃,我得先问他。”古心亚一看到目标,一个箭步往前,眼睨着她的目标物——全校公认的美女阎夏月,状似喃喃自语,实则是在向她示威。 “不用问邱学长,问我就行,他不喜欢吃。”王凤凉凉的说,对着来耀武扬威的人露齿一笑“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比熟,学校里有哪个女生比她和邱学长还熟的! 被一个她认为是丫鬟的人比下去,古心亚脸色一沉,旋即开炮“听说这家店是阎东井出资的,看来即使是假千金,还是比一般人幸运。” 对上透着妒意的目光,夏月陡地浑身一震。这眼神,令她莫名的害怕 虽然古心亚一转学进来就成为学生们热烈讨论的话题人物,但她从未见过她,今天是她第一次和她见面。 方才古心亚朝她走来,她一直盯着她看——很陌生的一张脸,她非常确定自己不认识古心亚,但不知为何,她的眼神竟让她感到非常畏惧,自己似乎在哪里看过这样的眼神,对她散发出极厌恶的目光 “干么说话这么酸,你是喝了一缸醋才过来的吗?”王凤斜睨着假消费、真呛声的古心亚。“嫉妒啊,也对啦,这种幸运的事,我看你再投胎十辈子都遇不到。” 这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中了古心亚的痛处,她气得脸颊隐隐抽搐,深吸一大口气,强忍怒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我怎会嫉妒一个被邱学长抛弃的假千金”再深吸一大口气,她脸上露出高傲的神情“没有情人、没有约会,只能守在这间甜点屋吃这些甜腻蛋糕,安慰自己空虚苦涩的心灵,真可悲!”一次炮打两个,假公主和真丫鬟一起中枪。 王凤和夏月对看一眼,无言干笑,有人似乎没搞清楚状况。钦,要来呛声前,也该先做一下功课嘛! 王凤拿出手机打给还在门外等侯的邱宏杰,要他进来,待他雀跃的跑进来后,王凤却拉夏月的手去勾住他的臂弯。 “这位是夏月的新男友小杰,他们每天都在约会。”她猜古心亚根本不知道邱学长有个弟弟,甚至也没去过他家,这回古心亚死定了,敢来踢馆,她绝对要她好看,替夏月和自己出一口气。 莫名被凑成对的新组合默默看着对方,皆露出尴尬的笑,但两人和王凤都有默契,身体未弹开,手臂僵硬的勾着,静静交由她处理。 “一个小弟弟?阎夏月,你的行情就这样?”古心亚冷嗤了声“该不会是邱学长不喜欢你,你就心性大变,改爱小毛头?” “小杰有什么不好?他年轻又帅还会剪头发,我这个新发型就是他剪的。”王凤跳出来护卫小男友。 “我还在想你这个鸟窝头怎么会这么俗” “哪会?小杰家的家庭理发店可是那条巷子里最有名的,小杰帮我剪发,他那个有三十年剪发资历的妈妈——金花姨又帮我做后制,整颗头剪得非常完美。”王凤竖起大拇指,频频称赞。 迸心亚嫌恶的看她一眼,旋即拿这档事酸夏月“假千金的朋友水准真的很低,还家庭理发哩,该不会连你也是去小男友家剪发?也是啦,反正你的水准也不高,去巷子里的家庭理发是挺适合你的。” “喂,古心亚,你很过分,巷子里的家庭理发又怎样?难道你不觉得金花姨帮我修剪后的这颗头很时尚吗?”王凤甩了甩短发,一脸自信。 “时尚?这颗剪得丑毙的头,送给麻雀当鸟巢它们都嫌丑!”古心亚嗤之以鼻,冷笑着。 王凤夸张的倒抽了一口气“你现在是嫌小杰和他妈剪发的技术太烂,连麻雀都不屑?” 向来好脾气的夏月忍不住为身旁一脸受伤的假男友出声“古心亚,你这么说太过分了,我觉得小杰帮王凤剪的新发型很好看,他”看到王凤突然转身对她摇手,挤眉弄眼示意她暂时别说话,她陡地顿住打抱不平的话语。 “只有你们这种低水准的人,才会觉得那种店剪出来的欧巴桑发型很好看,还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真是够了。”古心亚两手环胸,傲然地道:“我从来就不去那种不懂时尚为何物的巷子小店剪发。我只去名设计师的发廊——” 第十二章 不想听她发表演讲稿,王凤截断她的话,迳自说着“你大概不知道邱学长从小到大都在你口中的“没水准,只会剪欧巴桑头的巷子小店”理头的吧!” 趁对方怔愣之际,她转身拍拍小男友的肩“小杰,要牢记,以后若看到这个女人想踏进你家大门,记得速速把铁门关上,要不然她说话这么难听,我怕金花姨的心脏会受不了。还有,心里若觉得受了委屈,别忘了你还有大哥,把心中的苦都说给他听,不要把委屈压在心头,会长不高的,虽然你已经很高了,但再多长几公分也不错嘛,对不对?” “阎夏月,原来你的小男友还没断奶啊。”古心亚忍不住再酸她一句。 “你”性格温和少发脾气的邱宏杰当下被气得眉头紧皱。 王凤拍拍他的手臂,一副懊恼的样子“小杰,很抱歉,唉唷!看看我这脑袋真是的我刚才没帮你们互相介绍吗?” “你早介绍过了,这小毛头是阎大千金的新男友。”古心亚揶揄着。 “蛤?”王凤佯装突然清醒,瞪看着那对假情侣勾着的手,责问道:“小杰,你干么勾夏月的手!”她把他的手拉过来勾住自己的,冲着古心亚一笑“小杰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夏月的。” 迸心亚一愣,有种被耍的感觉。 “小杰,这位古心亚同学,现在正在倒追我们学校篮球队队长邱宏伟学长。” “你搞清楚,是邱学长喜欢我才会跟我约会,不是我在倒追他!”她严正声明。 “我觉得没差,他约你还是你约他关我屁事。”王凤耸耸肩,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旋即又兴致勃勃堆满笑脸道:“重点是,我要跟你介绍我的男友小杰” “我才不在乎他是谁,关我屁事!”被摆了一道,古心亚心中颇不爽。这小白脸竟是王凤的男友,害她舌战那么久,原来搞错对象。 王凤一副中箭受伤样,跌向男友怀中“小杰,记得把她说的这句告诉你哥,让他知道这个自称高水准的女人私底下多粗俗。” “无聊!”浪费那么多口舌,古心亚狠瞪了夏月一眼,转身要走。 “喂,你的巧克力布朗尼还没拿” “不要了!” “可是我其实又不太确定邱学长吃不吃。邱宏杰,快点打电话问你哥,看他吃不吃巧克力布朗尼,就说古心亚想买给他吃。” 王凤凉凉的话语一出,古心亚整个人仿佛从头到脚被冰冻般。 “他”她被耍了? “他是邱学长的亲弟弟,邱宏杰。噢,抱歉,我忘了你一点都不想知道他是谁,关你屁事,对吧?” 迸心亚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至此她完全明白,自己非但被耍,还中了死丫头的圈套,这一切都是拜阎夏月所赐。 狠瞪了一旁无辜的阎夏月,她悻悻然的转身离去,暗自在心中发誓,今日受到的污辱,她绝对会加倍讨回来,连同十三年前的旧恨! 见古心亚被气跑了,王凤开心大笑,一旁的夏月啼笑皆非,若早知王凤会这么整古心亚,她会阻止的,但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只是,她真的很畏惧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神,她实在想不起来以前是否曾经和古心亚见过面 秋末,难得的好天气,今天也是难得的假日,夏月的假日多空档,可阎东井的假日常被公事羁绊住,为了配合他,两人的假日约会通常是在阎氏企业的总经理办公室,对,他升职了,就在他从美国分公司回来后不久,正式升任总经理,他升官她当然高兴,可是他又比以前更忙了。 不过这也无妨,至少她在家每天都可以看到他,睡前他会给她一个晚安吻,两人恋情持续升温,甜蜜日复一日。 今天的假日约会不在办公室,而是在山上的山涧小溪,这条溪她不陌生,以前他偶尔会带她来这捉虾,只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来,看到溪水如同以前那般清澈,她好高兴、好感动,偏僻的山上人烟稀少,自然也没人破坏景观,儿时记忆也清晰浮现。 “东井哥,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到这里捉虾是什么时候?”她卷起裤脚准备入溪捉虾,好心情全写在脸上。 “我高二,你小六。”他脱掉衬衫,结实的胸膛让她看了脸颊发烫“那次你不小心在溪里滑倒,后脑撞到溪中的石头,接管家和我吓得抱着你往山下家里跑,脚踏车都丢在山上。那回,我和接管家被妈咪骂到臭头,我还一度怀疑你才是妈咪的亲生女儿,我其实是收养的养子。”他自我解嘲的笑了笑。 她轻笑,他开玩笑时整个人少了严肃,添了几分风趣,更帅更迷人。 “之后,爹地和妈咪就禁止我们来这里玩。”他卷高裤脚,一手拿起捞网率先下水。“水很冰,你不要下来。” 她微噘嘴,露出失望的表情“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捉虾,趁还年轻,我想和你一起做任何事,要不然等老了以后,这个也不能做、那个也不能做,我们就没有美丽回忆了。” 他笑看她一眼,伸手扶她“来吧!”他的假日不多,的确应该好好珍惜两人共同相处的分分秒秒。 她雀跃地跟在他身后,尽管刚入溪中,冷冽溪水便冰得她直跳脚,但过一会适应后,反倒觉得溪水冰凉得好舒服。 “还好今天天气很好,否则我会冷到受不了,”她突发奇想“如果整个夏天都能泡在这溪水中,一定很凉快。” 他轻笑,担忧的问:“你可以吗?” “ok!” “要走好,千万别滑倒,如果你又滑倒受伤,这回妈咪说不定会直接把我赶出家门。”他紧握住她的手。 她在后头咯咯地开心笑着,忽地低头一看“东井哥,有虾子,我看到它游过去了!” 他拿着捞网的手往水里一捞,两只原本在水中比赛游泳的虾子转眼间就在捞网中跳恰恰。 见他轻而易举捞到虾子,她眼露崇拜,高兴得鼓掌“东井哥,你太厉害了。”他把捞到的两只虾倒入桶子内,她兴致勃勃地向他要捞网“东井哥,把那个给我,我也要捉虾。” “你可以?”她在溪中连站都站不稳,实在令他担忧。 “我当然没办法像你那么厉害,一次就捞到,但只要我多捞几次就一定可以捞到。”她信心满满。 他满意的点头“不错,这是很好的学习态度。” 她啼笑皆非,看来自己在无形中深受他影响,居然也能说出让他称赞的言论,她不过就是想捉虾罢了,没想太多。 他站在前面顾不到她,索性让她站在自己前方,他在后头支援,一面帮她找虾子,一面扶着她的腰,免得她跌倒。 “夏月,你太瘦了。”两手扶着她的腰侧,纤细柳腰仿佛他一用力就会折断似的。 意识到他紧握着她的腰,两朵红云浮上脸颊,若是以前她可能不觉得这有什么,但现在他们不是兄妹,是恋人,他大手一个轻轻碰触,就会让她有种又羞怯又甜蜜的感觉。 “夏月,虾子在旁边这里。” 阎东井目光一扫,眼明手快的拉着她握网的手往水中探去,尚未回神的夏月被他拉着走,一个重心不稳身子猛然向前扑倒,急忙抓住她的阎东井脚一滑,两人一同倒向水中的石头,身子也全湿了。 她惊叫了声,发现自己半压在他身上,倏地起身,蹲在水中,满眼慌张和担忧“东井哥,对不起你、你有没有受伤?” 他苦笑“我没事,还好你没受伤,要不,我真的会被妈咪赶出门。” 她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说笑。“你可以站起来吗?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没受伤”不忍见她水眸蓄满焦急担忧,他先出声安抚,继而喟道:“但我爬不起来。” “怎么会?”没受伤怎么可能爬不起来,难道是脊椎断了,所以动不了?“东井哥,你试着动一下看看。”她一脸惊恐。 “没办法。白雪公主没亲吻滑倒的王子,王子肯定没动力爬起来。”他莞尔。 她一怔,知道他动弹不得是装的,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如他意,给他一个能让他充满动力的吻。 他起身后,发觉她全身都湿了。“夏月,你去车上换衣服,我来捉虾就好。” 这回他们不骑脚踏车,直接开车上来,一来,若有紧急事件可以立刻下山,二来,她换衣服也方便多了。 “可是我想要跟你一起” 他指指她湿透的衣服,别过脸无奈一笑。 她低头一看,湿透的白衣紧贴在身上,里头粉红色的内衣毕露,她羞得连忙两手掩胸,粉脸飞红的道:“那我去换衣服喽。” “要我扶你过去吗?”他想拉她,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满腔的欲念,手伸了一半又顿住。 对她,他不是没有任何邪念,只是他比一般男人更多了一份呵护她的心,况且他们才刚恋爱不久,他小心翼翼呵护这段刚萌芽的恋情,可不想一下子灌溉太多热情的养分,吓得她却步。 “不用,我慢慢走,可以的。”她羞得弯着腰慢慢走回岸上,他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 待她换好衣服,他捕获的虾子已超过桶子三分之一,少说也有三十多只,让两人吃一餐已绰绰有余。 “东井哥,你一下子就捉这么多?”当她下车来到溪畔,他已提着桶子往回走。“你以前是不是有自己偷偷跑来捉过虾,要不然捉虾技术怎么这么厉害?” 他莞尔调侃“我都趁你晚上睡着时自己跑来这里捉虾、烤虾吃。” “过分!”她佯装生气。小时候若他有吃的玩的没算她一份,她就会皱眉嘟嘴,委屈得掉泪。 “刚才我已经偷偷吃了几只虾子。” “骗人!”夏月知道他在糗她,因为小时候她只要看他嘴巴有吃东西的动作,就会伸手掰开他的嘴,硬要看看他究竟在吃什么。 他故意做出吃东西咀嚼的动作,她睐他一眼,明知是被糗,他根本没吃东西,她还是忍不住撬开他的嘴一探究竟。 “骗你的!”他爽朗一笑。 “我早知道你是骗人的。” 两人相视一笑,这是他们之间的回忆,旁人取代不了的小默契。 “东井哥,你快穿上衣服免得着凉。”她拿起他下水前脱掉的衬衫帮他穿上,无意间触摸到他结实的肌肉,又是一阵脸红。 “这些应该够了吧,一半烤来吃,一半煮汤,不够的话等会我再去抓。” “够了、够了。” 他从车后拿出携带式瓦斯炉和烤炉,先将水倒入锅中,将锅子置于瓦斯炉上煮,再放入几片中药材。 “东井哥,我也要帮忙。” “我来就好。” “可是如果这些我都不会,以后肯定无法当一个好妻子。”她没帮忙捉虾,现在又杵在一旁,她似乎看到“好妻子”的头街离她越来越远。 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他笑道:“来吧,我的好妻子,你把这些折成小片放进去。” 一听到他喊她“好妻子”她又羞又喜,接过他手中的东西后,好奇的问“这黑黑的木材是什么?把它折开还有白色的胶状物。” 第十三章 “这是厨房阿姨煮过的麻油杜仲腰子汤的中药材杜仲。”提及此,他笑看她一眼。 “原来这就是杜仲本人?”她惊奇的说道。 她不记得是几年前的事,只知道好像是厨房阿姨第一次煮麻油杜仲腰子汤,当时她一看到汤黑黑的,狐疑的问是什么汤,厨房阿姨告诉她汤名后,她转而问他“杜仲是谁?是不是杜刚的弟弟?”一家人当场笑翻。 因为厨房阿姨好贴心,每次都先把中药材捞掉,所以直到今天她才看到杜仲的真面目。 他点点头,不取笑她,正色道:“今天我们要煮杜仲枸杞虾汤,虾子很快就熟了,可以最后再放,现在要先放杜仲下去熬汤。” “我来、我来。”她迫不及待想展现贤慧的一面“这锅汤我来煮,你烤虾。” “你可以?” “我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在旁边指导我。”把杜仲碎片丢入锅中后,她纳闷的反问:“东井哥,你怎么会煮这个杜仲枸杞虾汤?”她从来没看过他下厨。 他咧嘴一笑“昨晚我向厨房阿姨请教的。” “所以你也没煮过?”她惊讶的看他“那你确定我们煮的汤能喝?” 他扬唇,自信道:“有我这个聪明的老公,加上你这个美丽贤淑的妻子,这锅汤肯定会是天下第一好喝的汤。” 她轻笑,说她贤淑她很心虚,不过他是聪明老公,这点无庸置疑。 两人分工合作,他边烤虾边指导她煮汤,不一会虾子烤熟,他剥虾给她吃,顺便又接手煮汤的工作。 “明明说好一人负责一项的”她心虚的吃着虾子,明明被烤熟的是虾子,她的脸却跟虾子一样红。 方才,她一个没注意顾着和他说话,失手把整瓶酒全都倒入锅中,他笑说她迫不及待想坐月子,让她窘得好想找地洞钻,为免再出错,她只好让出煮汤权,让他接手后续工作。 “我的工作做完了,当然得帮你,怎么能让你独自辛苦一个人忙。” 他贴心的话语暖了她的心。 “虾子熟了,可以喝汤了。” 兵盖一打开,香味扑鼻而来,她惊呼“好香。” 盛了碗汤,他体贴的先帮她把汤吹一吹,等不烫口再端给她喝。 “好好喝喔,果然是天下第一好喝的汤。”她竖起大拇指。 两人坐在溪畔,一边喝汤一边吃虾,看着潺潺溪水,她突然觉得这样简单惬意的生活是一大幸福。 “东井哥,以后到了夏天,我们都来这里捉虾煮汤喝好吗?” 她将头轻靠在他的手臂,幸福,在他们身边随风飘动。 “当然好。” “不只我们,还有爹地和妈咪。”坐直身,她正色道:“我们的事,跟爹地和妈咪说吧。” 她希望幸福是属于一家人共有,而不是两人独享。 看她露出坚定的眼神,他大手紧握她纤细的葱白柔荑,透过温厚掌心给她更多的勇气。“不管爹地和妈咪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会牵着你的手,永远不放!” 他坚定的承诺让她心中踏实安定,他是她这辈子的依靠,是最依赖也是最爱的人。 目光交缠,他拥她入怀,双唇缓缓贴上,这一刻,两人耳边仅有溪水潺流声和彼此的呼吸、心跳声 风,轻轻柔柔地吹着,幸福,围绕着两人一圈又一圈地流转着。 夏月坐在梳妆台前眉心微蹙,使她眉间堆满愁云的不是她和东井哥的恋情尚未通过双亲那关,而是古心亚竟然住进阎家! 上星期日她和东井哥去捉虾,直到傍晚才回来,一进门赫然发现古心亚出现在家里,经妈咪解释,她才知原来古心亚就是美琴阿姨之前和她提过的干女儿,她想利用假日打工赚钱,刚好阎家有个打扫庭院的仆人缺,这工作不需每天做,只要在假日配合修剪庭院花草的园丁清理修剪下来的枝叶即可,美琴阿姨便推荐了她的干女儿。 妈咪知道古心亚是为了要赚学费兼付房租才来打工的,心疼之余竟建议她索性住下,一来和美琴阿姨作伴,二来可以省房租。 她知道这事时已来不及阻止,因为古心亚已拎着行李住进来了。 “阎夏月,你不可以这样,你拥有很多幸福,你不是常希望分一点幸福给别人吗?”她喃喃自语,心头却异常不安。 妈咪似乎很喜欢古心亚,觉得她聪明又勤快,知道她孤苦无依得自己张罗学费后,更加心疼她。 她不是嫉妒妈咪疼爱古心亚,绝对不是也许有一点点吧,但那绝不是她心里排斥古心亚的主因——她排斥她,是因为看到古心亚,她就莫名的害怕起来。 妈咪提及她们读同所学校可以当好姐妹,她脸色微异,古心亚马上当着大家的面向她道歉,说她不是故意要和她抢邱学长,如果因这事令她心中不快,她愿意和邱学长分手,并且辞掉阎家这份工作 迸心亚的态度丕变,和之前傲慢的样子天差地别,可一对上她的眼神,她的心依旧莫名惶然。 她已确定要和东井哥相守一辈子,当然就不会计较古心亚和邱学长交往一事,更何况当时东井哥一听到邱学长的事立刻板着一张脸,两眼直盯着她,仿佛只要她露出一丁点在意邱学长的表情,他就会去和邱学长拼个你死我活 当下,她表情僵硬地笑笑说她不在意,于是古心亚就此住下。 王凤知道这事后特别对她提出警告,她觉得古心亚肯定是冲着她来的,尤其前不久她才在甜点屋被王凤耍了,听说邱学长知情后便疏远了古心亚,照理她心中一定很怨恨她,但她反而低头认错,只为进阎家做仆人的工作? 迸心亚不是没有工作,上课之外,她还在当业余模特儿接一些平面广告或网拍模特儿,这些收入比起一般大学打工族还多,怎么可能屈就当打扫庭院的仆人? 王凤的质疑,同样也在夏月心头打了个大问号。但古心亚告诉过妈咪说她从小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爱,现在有美琴阿姨当她干妈,她想每天都陪在美琴阿姨身边,体验被母爱包围的幸福感觉。 也是因为这说法,让妈咪对古心亚更加怜悯,让她更不能阻止她进阎家。如果她所言属实,那她们两人从小都是孤儿,处境相同,她更不能将古心亚拒于门外,不让她和美琴阿姨相伴,不让她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从小都是孤儿一个画面陡地闪进夏月的脑海,有个和她同年纪的女孩将她推倒在地,怒瞪她的眼神令她骇然,那是一双极不友善、对她厌恶至极的眼神,那个人是——古蒂雅! 夏月吓得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没错,古心亚那令她害怕的眼神,和在育幼院里常欺负她的古蒂雅凌厉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记得小时候的古蒂雅是单眼皮,鼻子也不似古心亚这么挺,古蒂雅的唇很薄,常在生气瞪她时抿成向下弯的弧线,但古心亚的唇很饱满 她没办法从外貌把这两人联想成同一人,可那双令她惶然的眼神,怎会如此相似? 陡地想起王凤提及校内传闻古心亚曾经整型过,若不看眼、鼻、唇,古心亚脸部的轮廓确和古蒂雅很相似若真如此,那古心亚和古蒂雅会不会是同一人? 夏月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担心童年在育幼院被欺负的恶梦会在阎家再次上演—— 不!不会的,现在的她有东井哥,他会保护她,一如当年,是他把她从被欺负的童年中拉到有欢笑的世界,有他在,不管是古心亚还是古蒂雅都伤不了她的。 深吸一大口气,把情绪缓下,她告诉自己别想太多,也许她们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只是自己过度害怕,才会如此揣测。 现在,她该祈祷的是自己和东井哥的恋情能被双亲祝福,不要去想其他事,给自己制造无谓的困扰。 不知道东井哥和爹地提了没?他说会趁这回和爹地一起出差的机会先向爹地提他们的事,看看爹地的反应再说。 心中忐忑之余,她想起爹地买给她和东井哥的那对钢笔,先前她向他索取那枝钢笔,将它们摆在一起,代表他们俩会像钢笔一样,一辈子相依相偎永不分开,看到那对钢笔也许她的心情会平静些。 夏月从珠宝收藏柜取出钢笔盒,果然,光是看到盒子她的心情就安定多了。东井哥出差不在,看到钢笔就如同他陪在她身边一般—— 当钢笔盒打开的那一刻,她微笑的嘴角瞬间垮下。 “笔呢?”盒中,贴有他名字的那枝钢笔不见了,独留她那枝笔弧甭单单地躺在盒中。 不可能是东井哥拿的,若他想拿,一定会先告知她,那会是谁拿走的?爹地还是妈咪?不可能,他们都非常注重她的隐私权,不会随便动她的东西,那是谁拿走了? 夏月惊惶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焦急得快哭出来 今天是夏月上大学以来,头一回该上课却没到校。她一直信守和东井哥的约定,好好的认真读书,可今天她真的没心思去上课,不只因为钢笔不见了,后来她还发现有人动过她的日记本—— 她大胆臆测,拿走钢笔的人一定是先看过她的日记本,知道那枝钢笔对她的意义。令她惶恐的是,那个人一定也知道她和东井哥相恋 在爹地和妈咪尚未知情的状况下,这件事若曝了光,她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昨晚她打东井哥的手机但一直未通,爹地的也一样。她整晚辗转反侧,早上妈咪还笑盈盈叫她吃早餐,看起来毫无异样,显然尚不知情。后来妈咪去了公司,她心情松懈下来,觉得整个人好累,请接管家帮她向学校请假后,回房睡了一觉。 中午接管家敲门请她吃午餐,她试着不露痕迹的问这两天是谁打扫她的房间,她想能从容看她的日记并拿走钢笔,需要一点时间,她不愿怀疑仆人,但唯有打扫她房间的仆人嫌疑最大。 接管家告诉她,原本打扫她房间的是美琴阿姨,但昨天古心亚没课在家休息,自动帮忙打扫,很快地接管家发现她神情有异,紧张的问她发生什么事,她原不想说的,可是听到是古心亚,她心情慌乱,喃喃自语说出钢笔不见的事。 迸心亚虽是妈咪亲口允许答应住进阎家的,但她算是新仆人,接管家自然是盯得比较紧,一听到她房里有东西遗失,他立即大肆严检,找来美琴阿姨询问。 “我不知道心亚有没有拿走小姐的钢笔,我我去房里找找。”林美琴一副很抱歉的模样。 “不用了美琴阿姨,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弄丢了,我、我再找找看好了。”见到美琴阿姨的表情,夏月于心不忍。 上回美琴阿姨为了要送项链给干女儿拿走妈咪的项链,事后虽然是她帮美琴阿姨圆谎过关,但她想接管家只是卖她面子不揭穿,实际上美琴阿姨势必已被接管家列入看管名单中。 若这次古心亚真的拿走钢笔被查到,一定会连累美琴阿姨,接管家绝不会轻饶的。 “小姐,这事请交给我处理。”接管家态度坚定,他能看在小姐的面子上纵容一回,但绝不允许同样事件再次发生。 第十四章 夏月也知道东井哥对接管家的要求很严格,他要接管家管好下人,不容许出一丁点错,所以接管家对管理仆人自然也很严谨,若她一再插手,恐怕也会让他为难,只能怀着忐忑的心在客厅等候消息。 爸笔遗失事件越滚越大,事情发展已非夏月想私了就能落幕的。 说阎家客厅弥漫一股肃杀之气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在她等候接管家查房时,东井哥突然回来了,而接管家也回到客厅回报找到钢笔。 得知阎家发生仆人偷窃事件,被偷的还是她视为珍宝的钢笔,东井哥一怒之下便要美琴阿姨打电话叫古心亚立即从学校回来。 “少爷,钢笔不是我偷的。”古心亚低着头,委屈的替自己申诉“是我在二楼走廊捡到交给夫人,夫人转送给我的。”古心亚满脸委屈,心中却窃笑,方才林美琴打电话叫她马上回来,虽未说明是什么事,但她已猜到,回来前,她故意打电话给夫人,假装问夫人要她回家做什么,实则引夫人回家。 她现在表现的越委屈,等会那个母爱泛滥的夫人就会越心疼她,至于阎家的小鲍主,自然就会成了无理取闹的千金小姐,这些事若一直重复发生,相信过不久,阎家公主就会换她当,而某人爱慕的东井哥也会变成她的了。 只要是阎夏月,不,仲夏月所拥有、喜欢的,她古心亚一定要把它们全抢过来! 为了今日的报复行动,她不只改名,还去整型——没错,她就是古蒂雅,从小在育幼院就视仲夏月为眼中钉的古蒂雅。 听到古心亚的说词,夏月眉心微蹙。 “二楼走廊?”阎东井看了夏月一眼,用眼神询问她。他不相信古心亚的话,但在定一个人的罪前,他会先查清楚,并让对方有辩白的机会。 夏月下意识地摇头。那枝钢笔她视为珍宝,不可能让它掉在二楼走廊,况且她在钢笔上贴着写有“阎东井”三个字的贴纸也被撕掉,肯定是古心亚刻意拿走的,若真是这样,那她一定就是偷看她日记的人,她和东井哥之间的秘密,她一定知道了,想到这,夏月眉头锁得更紧,内心慌乱不安。 见夏月摇头,阎东井两道凌厉眸光射向古心亚“我再给你一次坦承的机会。” 他那像是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射来,古心亚顿时不寒而栗,但从小无父无母无人爱的她,自从逃出育幼院想为自己找有钱父母那一刻起,早受尽鄙视欺凌,再凶再恶的人她都遇过,阎东井再怎么严厉,顶多赶她出门,不会打她,冲着这一点,她心中的惧怕瞬间消弥。 “少爷,我没偷笔,笔是夫人送我的。”她坚持。 “你说笔是在二楼走廊捡到的?”阎东井冷声再问“什么时候捡的?” “昨天下午,两、三点左右。” “接管家,去把二楼走廊的监视画面调出来看。”阎东井虽是在向接管家下令,严厉目光却是眨也不眨的直盯着古心亚,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一阵慌乱。 “是。”接管家一愣,旋即应声。二楼走廊根本没有监视器,他想少爷这么说,应该是在吓古心亚。 迸心亚不自觉露出心虚表情。她以为这个局自己设计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会有监视器,低头咬唇不知该怎么圆谎时,罗雪兰正好回来。 当接管家向夫人报告整件事的原委后,罗雪兰如古心亚所料,满眼心疼的护着她“你们兄妹俩也真是的,为了一枝旧钢笔,搞这么大的动作做什么?那笔的确是心亚捡到拿来给我,我想她还在读书,就把笔送给她,事情就这么简单。” “妈咪”夏月本来想要说那笔是她一直放在珠宝柜里的,但现在这情况,说什么似乎都不妥。 罗雪兰拍拍她的手臂“夏月,不过就是一枝旧钢笔你何苦计较?你想要的话,妈咪再买给你。” “我”夏月满肚子的话不知该从何说起。 迸心亚趁机站到罗雪兰身边,向她行九十度的鞠躬礼道歉。 “夏月小姐,是我的错,请你原谅我,以后若捡到东西就算夫人要送我,我也不会拿。” 迸心亚这么慎重的道歉,着实吓了夏月一大跳,也让罗雪兰对她更加怜爱。 “心亚,你这是干么?不需要这样,你没错。”罗雪兰连忙道:“要真有错也是我,笔是我送的,错的人是我。” “妈咪,你没有错,”夏月勾住妈咪的手“我没有怪你。” “妈咪知道,那你也别怪心亚。” “我” 夏月犹豫着未回答,古心亚突然从包包里拿出一封信,两手拿着信恭敬的递给她。 夏月满脸狐疑,不解她为何突然递信给她。 罗雪兰出声问:“心亚,这信是什么?” “夫人,这封信是学校篮球队的邱学长要我帮忙拿给夏月小姐的。”古心亚假装难为情的一笑“之前邱学长答应我请他吃饭,纯粹只是以为我是想答谢他教我篮球一事,是我自己想多了,以为他他喜欢我。后来他有跟我说清楚,说他只喜欢夏月小姐一个人,我想,之前我约邱学长一起吃饭的事,可能让夏月小姐误会生气,所以主动答应帮邱学长送信,希望夏月小姐不要生邱学长的气,能跟他和好,继续和他交往,邱学长真的是很好的人。” 罗雪兰心疼又欣慰的看着古心亚,觉得她真是个善解人意又贴心的好女孩,自己受了委屈,还不忘成全别人。 “夏月,听心亚这么说,那个邱学长的确很喜欢你。”她掩不住开心笑容。总归是自己的孩子,能有男孩子真心喜欢夏月,她这个当妈的当然高兴。 “夏月不会和他交往!” 带着怒意的嗓音沉声响起,古心亚手中的情书被抽走,下一刻,情书被撕成两半。 在场所有人尚未回神,阎东井早板着脸拉着夏月往楼上走,经过接管家身边时还不忘抽走他手中的钢笔。 傍夏月的情书只有他能写,其他人,一律不准!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罗雪兰一头雾水,古心亚却是暗笑在心头,不管如何,今天这出戏成功将她推到罗雪兰身边,踏出复仇的第一步,接下来她要夺走阎夏月现今所拥有的一切,让她也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阎东井拉着夏月来到他房间,门一锁,他用力的吻她、吻她、再吻她吻到她快喘不过气,娇声求饶。 “东井哥,我快不能呼吸了!” 听到她抗议的声音,他才放开她,两人躺在床上面对面。 侧翻身,她仰躺着大口大口吸气,再偏头,笑瞪着用一双深邃黑眸深情凝望她的阎东井“你吓死我了!” 他忽地身子一翻,两手抵在她头的两旁,黑眸蓄满深情,声音低哑道:“夏月,我好想你。”语落,俯首温柔轻吻她的唇。 夏月双颊酡红,水眸轻睐,娇羞一笑“我们才分开两天一夜” 他只是去南部短暂出差,可他疯狂的反应令她几乎招架不住。 “你不想我?” “不,我好想你。”怎会不想,只是她的思念和他相比矜持了些。水眸半掩,她幽幽的道:“昨晚我打电话给你,你的手机一直不通,爹地的也是” “昨晚我和爹地的手机都关机。”眼色一黯,他侧身坐在她身边“我跟爹地提了。” 她紧张坐起身“我们的事吗?” 他点头。 “那爹地怎么说?”他的表情令她很不安“他很生气?” 阎东井微笑“没有,他什么都没说,我想他需要时间想一想。”昨晚他和父亲谈到深夜,父亲表情凝重,未多说什么。 她眉头轻皱,忧心仲仲“爹地什么都没说,那是不是代表他反对?” “我不这么认为。”轻搂她的肩,他低声安抚“若是爹地反对,一听到这事,他肯定会大发雷霆,但他没有不是吗?” 这么说也对,可是近几年爹地的脾气温和多了,就算没大发雷霆,也未必代表他不反对夏月依旧忐忑不安。 “而且爹地早已察觉我们之间有异,他一直想问我,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爹地早知道了?” “我们这么亲密,爹地又是观察力敏锐的人,他当然早察觉到了。”他莞尔。 她又羞又窘。 “别担心,爹地只是在思考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我相信他也希望这事能圆满解决。”阎东井很有信心的表示。 以他对父亲的了解,父亲是不反对的,只是需要多一些时间消化,一如当初他知道自己对夏月的感情起了变化,心里总是少不了矛盾和顾忌。不过,他只是单纯的面对夏月,而父亲却是要面对整个家族、整个商界,需要考虑的因素自然比他多得多。 夏月轻点头。他比她聪明,比她更了解爹地,爹地的想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别想太多,也别担心,这事我来处理。”捧着她的脸,他情不自禁又吻了吻她。“昨晚我和爹地聊到深夜,因为时间太晚我想你应该睡了,才没打电话给你,你有事找我?”若纯粹想聊天,她不会也打爹地的手机。 “我就钢笔不见的事,我想问你是不是你拿的。”想到方才在客厅的情景,她的脑袋一团乱,弄到最后,怎么好像变成是她的错? 提到此事,阎东井脸色一沉“那个古心亚对你很不友善,我怀疑她进阎家动机不单纯。” “你也这么觉得?”夏月惊讶瞪眼,原先她以为是王凤太多疑,没想到他也这么认为。 “你发现什么异样?” “不是我,其实是”她将王凤的揣测告诉他,又在他循循善诱下,把古心亚对她做过的一切和她害怕的心情说给他听。 “东井哥,方才在客厅,妈咪似乎在怪我为了一枝笔小题大做”她一脸委屈的靠在他胸膛,只有他知道她不是耍千金小姐脾气故意刁难人。 “没这回事!”他双臂环住她,语气坚定的道。可他心里很清楚,方才在客厅那情景,不难看出古心亚是个心机很重的人,她故意设这个局,正是想让妈咪更加怜惜她。 妈咪虽然有能力帮爹地处理事业,但一面对子女她的脑袋就只有爱,古心亚和夏月年纪相仿,妈咪自然也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般看待,给与无限的怜悯和包容。 “以后和古心亚有关的事,你先告诉我,由我来处理。”夏月心思单纯,遇上心机深沉的古心亚,恐怕还没机会开口说话就被一口吃掉。 她点头,他是她强力的后盾,她只需负责点头,所有难题全丢给他,他一定会处理得有条不紊。贴靠在他的胸膛,这里是消除她烦恼的天堂。 “还有”他沉声拉下脸。 她仰首看他,见他脸色大变,惊诧问:“还有什么事?”好端端的,他说什么她都乖乖点头配合,干么突然变脸? 阎东井睨着她,刚毅的下颚线条绷紧,脸颊肌肉隐隐抽动。 “不准你收任何人写给你的情书!”警告意味浓厚的话语,从他紧抿的唇一字一字逸出。 脑袋被他那想杀人的语气吓呆,她怔愣住。 “只有我能写情书给你。”他下了一个霸道结论。 第十五章 意识到他是在吃醋,在扞卫他的主权,她憋笑的同时,他强悍的吻急速降落,狠狠攫住她的唇,一如方才进门时的吻那般狂野 不退缩、不抗拒,她迎合着他,今生,她的爱将全部献给他,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是属于他的领土,他是她的国王、她的天,唯有依靠着他,她才有归属感,她的人生才会有欢乐。 四唇相贴,心灵相通,他们的爱,在心间流窜,在天堂飞舞—— 爸笔事件发生后的一个星期,像骨牌效应一样,好多事接踵而来,一件又一件—— 第一件其实算是好事,王凤为爱转学,从国术转学美发,不练拳脚改拿剪刀,刚好邱宏杰读的那所学校有美发科系,她毅然决然转学和他同校,两人如今每日同进同出,无比恩爱。原先她以为王凤只是谈个小恋爱,没想到她如此认真,还为了要接邱家的理发店不惜放弃武术。 既然决定要接理发店,王凤索性连甜点屋的工作都辞了,一下课就在邱家理发店当学徒,不过才辞两天,甜点屋的门窗在深夜便被不明人士砸毁,吓得王凤举双手发誓绝不是她干的,还一度考虑要重回甜点屋坐镇,有她这个武术高手在,看谁敢砸店! 包让人心惊的是,隔了一天故事屋也遭人纵火,东井哥遂决定两家店暂停营业。 目前案子警方还在调查中,东井哥猜测这两起事件极可能是冲着她来的,要她暂时别上课请假在家,因为不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她整日心神不宁。 昨天王凤打电话告诉她,邱学长根本没写情书,也没请古心亚转交什么信件,她将这事告诉东井哥,他脸一沉,再次提醒她不要接近古心亚,并要接管家严格监控古心亚,不准她上二楼。 迸心亚搬进阎家,大大扰乱她的生活,这一星期来,她和妈咪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白天妈咪去公司,晚上在家,古心亚就黏在妈咪身边,一见到古心亚,她就却步不敢上前。 东井哥说要她再忍耐两天,等他查清楚一些事,他会立刻做出决定。 决定什么她不知道,但今晚阎家要开家庭会议,是爹地提的,东井哥说爹地想要先听听妈咪的意见,就在晚上要把他们的事告诉妈咪。 东井哥在一个钟头前才告诉她这件事,担心她一个人在家会焦虑不安,他说处理完手边工作,会尽快提早回家。 她的确很不安,她不知道妈咪会怎么看待她和东井哥相恋这件事,是生气失望还是点头赞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心越来越不安,她合掌诚心祈求着,希望在天上的父母保佑她和东井哥的恋情能得到妈咪的祝福。 晚餐过后,阎家人聚集在书房里开起家庭会议,阎东井拉着夏月的手一同进门后就不曾放开。 阎天雄沉默片刻,率先发言,将一双儿女相恋之事告知妻子,罗雪兰怔愣之际,阎东井紧握着夏月的手,向双亲表达坚定意念。 “我要娶夏月,等她一毕业,我们就结婚。” 罗雪兰倒抽了一口气,惊讶瞪大眼“你你们是兄妹,怎么可以”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如果不是他们父子俩从不开玩笑,她会以为他们联手捉弄她,是想给快生日的她来个惊吓剧当暖场,但显然不是,他们兄妹俩手牵得这么紧,夏月还低垂着头 “这事我还没准。”阎天雄眉头紧皱。原先他是想这是阎家的事,要一家人一起商量,而他还未商量好就说要结婚,他哪能接受! “爹地,我和夏月不是亲兄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亲戚朋友都知道这件事。” “但户籍上清清楚楚载明你们是兄妹关系。”阎天雄神情肃穆。儿子说的他也明白,可亲友们知情是一回事,但要真让人知道他们兄妹相恋,这“这事不难解决。” “我知道不难解决,难解决的是阎家的面子问题!”阎天雄气呼呼的拍桌而起,悻悻然转身离去。 “爹地”他突如其来的生气离开令夏月心中生愧。她没想到爹地会这么生气,此刻的她不敢看妈咪,担心她也会被气跑。 察觉她的担心害怕,阎东井大手一伸,紧搂着她的肩,这动作看在罗雪兰眼里,深切明白这不是一出闹剧,他们是真的相爱了。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不似丈夫突然大发雷霆,罗雪兰轻喟了声,未有一句苛责,只是内心也很矛盾,一时间真的很难接受这件事。 阎东井将自己先爱上夏月,对她告白使她矛盾退缩,到后来两人真正相爱的经过大略的告诉母亲。 罗雪兰边听边看着他们,最后目光低垂,似乎在思考。 “妈咪,如果这事让你和爹地有压力,那我就带夏月定居美国。”他想过,若不能获得双亲的祝福,这是最终的解决办法。 他的话,顿时聚集了两个女人惊讶的目光。 “东井,给你爹地多一点时间,毕竟他要面对的人和压力比我们都多。”罗雪兰劝着,她相信儿子绝对说到做到,可她不要一家人分隔两地。“你也知道他的脾气,说来就来,方才他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 “我知道,我不该一下子让爹地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他只是想宣示和夏月的恋情绝不因任何因素动摇,未料父亲的反应这么激动。“我会再找时间和爹地好好商量。” 罗雪兰点点头,未多说些什么。此刻她的心情乱纷纷,面对一双曾令她倍感骄傲的儿女,内心五味杂陈。 蓦地,一阵敲门声狂响,接管家焦急的声音自外传入“少爷、夫人,老爷昏倒了!” 闻讯,三人惊惶地急急步出书房。 接连三天,夏月独自在家,时而眉心深锁,时而泪流满面。 来到后院,伫立在爹地当晚昏倒之处,泪水不自觉又流下 爹地中风住院,情况很糟,除了尚有意识,不能动不能说话,妈咪哭得好伤心,她想帮忙照顾爹地,可爹地每回见到她情绪都很激动,似在责怪她不该和东井哥相恋,害得他气到中风。 妈咪一脸无奈,不忍责骂她,只委婉告诉她暂时别去医院,免得爹地过于激动,病情恶化。 妈咪真的很疼她,发生这么大的事,她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只是这样却令她更加愧疚。 东井哥一直安慰她,甚至还说爹地中风绝不是因为生他们的气。可事实上爹地的确是在生气离开书房后不久才心脏病发作昏倒中风的。 爹地气到中风住院,罪魁祸首是她,他明显在生她的气,所以每次见到她才会那么激动。 她心里好愧疚、好难过 “阎家大小姐,你还真孝顺,你的爹地住院,你怎么都没去看他?”古心亚突然冒出来,吓了她一跳。“对了,因为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所以他的死活和你无关对吧?” “你、你别乱说话!”夏月又气又怕,不自觉退了一步。 “我说错了?”古心亚一副幸灾乐祸的道:“不然就是你做了什么没脸见他的事,才不敢去医院看他。老爷该不会是被你气到住院的吧?” “古心亚!” “恼羞成怒了?敢做见不得人的事,就要有种承担!” “偷看我日记的人是你,对吧?”早就怀疑她的夏月质问。 她和东井哥的事下人们还不知道,她却说得好像早已知情似的。 “是又怎样?” “你太过分了!” “过分的是你,阎夏月!”古心亚突地冷笑“不,是仲夏月。”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我的——”夏月心一突,亲友们泰斗都知道她是收养的养女,但知道她本姓的人不多,即使甜点屋店名仲夏之月是以她原本姓名取的,但大部分的人都以为那是东井哥取自莎士比亚的剧本“仲夏夜之梦” 迸心亚冷哼一声,鄙视的斜睨她“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也没人比我更恨你!” “你”被她怒瞪的眼光骇得倒退一步,夏月惊问:“你是古蒂雅?” “你终于想起来了,真是后知后觉!不,应该说是我变漂亮了,你不认得我也是应该的。” “蒂雅,真的是你?”夏月没想到先前的胡乱猜测竟猜对了。 “就是我!仲夏月,你这十三年来的千金小姐生活过得很悠哉吧?想不想知道我过的是什么生活?”古心亚突然一个箭步逼近她,恶狠狠的瞪着她“被欺负、凌虐、性侵,什么苦日子我都尝过,我咬牙忍住全撑了过来” “你如果你没离开育幼院,就不会”夏月害怕的瑟缩着。院长后来才告诉她,她被收养几年后,蒂雅无故逃离育幼院,再也找不到她。 “知道我为什么会逃离育幼院?因为你!是你抢走了我被收养的机会,阎家的小鲍主原本是我,如果当年你乖乖待在厕所不出来,我就可以跟着阎家人来到这间豪宅,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是你,是你剥夺了我当公主的权利!”古心亚越说越发狂“仲夏月,当年你抢走我阎家小鲍主的位子,今日,只要是你拥有的,我全部都要抢过来!” “我没有抢”近抓狂地步的古心亚让夏月感到无比害怕。 “你还不承认?”满眼怒火的古心亚发疯似的紧掐住夏月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你,全是你,你为什么要跟我抢,害我这十三年来过着悲惨生活,我要你死,仲夏月你去死——” 夏月被掐得快窒息之际,有人狠狠推开古心亚,接着一个大大安全的拥抱环住她。 “夏月,你没事吧?” “咳东井哥”夏月脸色苍白,虚弱的干咳着。 “别怕,有我在。”阎东井环住她,轻轻帮她抚胸顺气。 跌在地上的古心亚被和阎东井同来的两名警察抓住,她虽满脸惊慌,仍大声嚷嚷“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 “砸毁仲夏之月甜点屋和放火烧夏月绘本故事屋的嫌犯,供称是你以十万元代价教唆他做的,现在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警察的话才说完,古心亚立刻大叫“我没有!不是我,你们不可以乱抓人——”她发疯似的想挣脱,发现挣脱不了,就用布满血丝的双眼怒瞪着夏月“仲夏月,你得意了吧,都是你抢走我当阎家小鲍主的机会,害我的人生凄惨,又害我被抓我诅咒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得不到幸福!” 将身子微颤的夏月拉到身后保护,阎东井凌厉地怒瞪被恨意烧毁心智的古心亚。“你听好,当年就算没有夏月,你一样没机会进到阎家享受荣华富贵,不是夏月抢走你的机会,是我根本就没给你机会。” 他严厉的声明“谁能进阎家当阎家小鲍主,决定权在我,不是我父母,即使当初没看到被坏心的你关在厕所的仲夏月,我也不会选你!” 阎东井的一席话犹如当头棒喝,原本怒气腾腾的古心亚全身一软,还得仰仗两名警察搀扶才能挺得住。 “我问你,美琴阿姨人呢?”在警察带走她之前,他神色肃穆的问。 第十六章 爹地中风那晚,是美琴阿姨向接管家通报的,但隔天她却不见人影,到今天都没有消息,古心亚虽声称美琴阿姨住南部的一位亲戚突然过世,她连夜南下,手机也没带,只交代她向接管家请假,可是他总觉这事有异。 迸心亚突然发疯狂笑“她不喜欢这里,她说她不想回来哈哈哈——你们一辈子都找不到她,我诅咒你们阎家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她又怒瞪着夏月,再问不出什么,阎东井请警察带她走。 “东井哥”夏月紧握他的手,神情骇然。她万万没想到当初自己被阎家收养一事,会在古心亚心中烙下这么大的怨恨。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他紧拥着她,用身体温度驱走她心头的恐惧。 十三年前她受到古蒂雅的欺负,十三年后旧事重演,古心亚更变本加厉的想要她死,他自责没保护好她之余,更加心疼她。 从医院回来,夏月再度陷入沮丧,坐在床头无声垂泪。 第七天了,她以为爹地的气会消一些,用过晚餐后,接管家陪她去医院,她试着踏进病房去看爹地,未料爹地见到她,情绪依旧异常激动。 妈咪仍是没责骂她,只是满眼无奈,要她好好待在家,乖乖去上课,不要再来医院。 她听了心里好难过,见妈咪落寞的样子既愧疚又心疼,一度希望古心亚没唆使人去砸甜点屋、放火烧故事屋,这样她就能代替她陪在妈咪身边。可惜,调查结果,所有事的幕后主使者都是古心亚。 爹地还在生她的气,有关她的事妈咪也不敢跟他提,古心亚被抓他尚不知情。 夏月落着泪忖度,不知爹地有没有后悔收她当养女,若早知会有今日这种情况,说不定他宁愿当初收养的是古心亚,而不是她。 一阵敲门声,接着阎东井关切的声音传来“夏月,我回来了,你睡了吗?” 她慌忙拭掉泪水,吸了吸鼻子,强逼自己露出笑容“没有,我还没睡。”晚上他又在公司加班,爹地住院,他肩上的重担加倍,她不能再让他为她担心。 开门进入,一见到她,他上前给她一个大拥抱。 “我听接管家说,晚上你又去医院看爹地?”情况依旧相同,让他听了好心疼。“夏月,你暂时别去,我会再和爹地沟通的。” 她一次又一次被爹地激动的反应吓跑,他能体会她心中的无奈和难过,偶尔爹地看到他也会很激动,妈咪解读爹地是在生他的气,但他总觉得爹地不是生气,是有话想对他说,只是妈咪担心爹地病情更恶化,要他不要提夏月的事刺激他,所以他只能劝夏月暂时别去医院,他想等过一阵子爹地心情平静些再和他谈谈。 “好,我听你的。”夏月用微笑掩饰心中的沮丧。 摸摸她的秀发,亲吻她的额头,他满眼关心的问:“你还好吧?”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她刻意加大笑容。 见她添着苦涩的笑容,心头自责之余,他做了决定“后天我要去美国,你跟我一起去。”与其留在家里难过,干脆让她跟他去美国,虽然是去工作,无法带她四处看风景散心,但到国外走一走,也许她的心情会开朗些。 “去美国?”她惊诧的瞪大眼,想起之前他和妈咪说要带她去美国定居一事。 看她的表情,他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莞尔道:“只是去分公司做例行视察,原本这事爹地说由他去做,他可以顺便带妈咪去游玩”见她脸色愀然,他遂打住话语“总之后天你跟我去美国。” 夏月低头思忖却无回应。 “夏月?” “东井哥,我不想去。”在心中下了某项决定,她带着微笑说。 “为什么?”他蹙着眉头。 “因为妈咪要我好好待在家,乖乖去上课。”她俏皮的眨了下眼“这次我要听妈咪的话,不听你的。”笑容加深,她坚定重申“我要去上课。” 打开钢笔盒,看着那对用红线绑在一起的钢笔,夏月泪如雨下。 第一次他离家到美国求学,他把钢笔送给她,让这对笔成双成对,说看到笔就如同看到他,于是她将两枝笔放在一起,代表他们会永远在一起。那时,她懵懂无知,还不知自己爱他,但是,他早已清楚自己爱上她,所以他带着爱上她的痛苦独自远离。 第二次他到美国分公司坐镇,因他向她告白,她心慌害怕,尴尬之余选择逃避他,为了不让她为难,他决定独自带着心伤远赴异乡,是她在最后一刻明了自己早已深爱着他,想到要与他天涯相隔,她心如刀割,最终选择正视两人的爱情,因为她不要他永远不回来。 期间他来来去去,行李藏着两人甜蜜的爱情,不管他身在何处,爱情总会将两人圈在一块。 第三次,他要离开她到美国分公司,虽然他淡说只是例行公事,但她知道,那边有点小危机,处理得宜也许半个月就能回来,多则可能待上一个月。 他要她一起去,她愿意,一百、一千、一万个愿意,但却不能点头答应,因为她不能再自私地只顾自己的爱情,爹地住院、妈咪无奈落寞皆是因她义无反顾去爱所引起的。 她没忘爹地之前生气,是因为听到东井哥提及要和她结婚,而当妈咪听到他说,若得不到祝福就要带她到美国定居时,脸上表情有多么慌乱焦急 所以,她不能和他结婚,不能和他到美国,现在妈咪很脆弱,她要听妈咪的话,乖乖待在家,若她陪同东井哥去美国而使妈咪不安,她会于心不忍。 她会乖乖待在家等他回来交棒,不,也许会有一点空档,因为她已下定决心离开他、离开这个家! 她想过了,只要她在,阎家人全都会陷入痛苦泥淖之中—— 第三次,他要远离,她心碎神伤,待他归来,她早已离去。 打开房门,夏月神情恍惚地一步步走向他的房间,推门,见到他收拾行李的背影,忍在眼眶里的泪水瞬间决堤。 他闻声回头,还没来得及唤她,她已冲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哭得不能自己。 “夏月”阎东井抱着她,感受到她的不安,心头蓄满不舍,他再次道:“跟我一起去,为了你,我可以延后两天再去美国。” “不要。”她试图收起眼泪展露笑颜,但泪水止不住,笑容亦展不开“我要你早点去,早点回来,不要被我影响。我一向都是爱哭鬼,不是吗?你哪一次去美国我没哭的?”说罢,她又趴在他胸膛痛哭一阵。 阎东井的心揪痛着,他知道她爱哭,也知道他每回去美国她都会哭,即使只去一个星期也一样。 但这回不同,他放心不下她,在她最不安、最需要有他陪伴的时候他不在,教他怎么放心得下?他知道她不去是想安妈咪的心,这么体贴的她更令他心疼。 “我会尽快回来的!”这一趟美国行他不得不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早点把事情处理好,飞回她身边呵护她。 窝在他怀中,她哭着点头,额头撞着他的胸膛,也撞疼他的心。 “我们和以前一样,每天视讯,就算你睡觉电脑也别关,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用害怕。” 他温柔的低嗓暖进她的心,催化她的泪水。 “我不怕。”夏月努力笑着,全是想安他的心。他一直自责没保护好她,害她差点死在古心亚手中,担心这事在她内心残留阴影,这些天即使加班再晚再累,他都会陪她到她入睡才离开她房间。 事实上,他也是当天才得知古心亚的真实身份,一得到消息他就立即放下手边工作赶回,加上嫌犯供出古心亚是烧故事屋的幕后主使者,他更加心急如焚,回程中还意外出了点小车祸,但他却不顾自己头上有伤口,坚持要赶回家。 她还能责怪他什么呢?他这样全心全意呵护着她。 十三年前,她天天被古蒂雅欺负,是他把她从胆小的仲夏月变成快乐的阎夏月;十三年后,他又从古心亚手中救回差点被掐死的阎夏月,严格说起来,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感谢他都来不及了,哪还会苛责他! 因为有他的呵护,她心中对古心亚事件残留的一点点恐惧也早已消弥无踪。 “夏月,如果害怕就打电话给我。”轻握着她瘦弱肩头,阎东井满眼不舍和担忧。 知道他担心她,放不下她,她故作坚强开起玩笑“可以现在打吗?” “随时都可以,只要你有需要。”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应,黑眸深情款款凝视她,拥她入怀,俯首温柔的吻她。 轻吻暂歇,她仰首凝望着他,声音低柔羞怯的道:“东井哥,今晚我想睡你房间” 他心头震撼,无语回望她。 “在你离开前,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要分开。”她眼底有着一抹哀伤,但语气坚定。 “夏月”她哀伤的眼神揪疼他的心,她不想和他分开的心情,他懂。 紧紧抱住她,他热切的吻她,一次又一次加深那缠绵的吻,他不想离开她,思念比黑咖啡苦上百倍,他早已尝过那说不出的苦涩,可现实逼得他不得不再次品尝那苦涩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不要尝到那滋味,他宁可独自承受这痛苦。 “东井哥,抱着我,请你紧紧抱着我,从现在开始到天亮,不要放开我。”她柔声央求。 分离是苦的,相拥是甜的,若相拥的甜能淡化分离的苦,她愿和他相拥整夜,在尝尽苦涩之前,她希望和他甜蜜共度一整晚。 他紧拥她,热吻益发狂烈,从衣柜前吻到床上,从她的唇吻遍全身,他强壮的手臂紧紧环着她雪白的胴体,不让她有一丝不安 纵情相拥狂爱,这一夜,他们忘了分离的苦,疯狂地、轰轰烈烈地沉浸在相爱的欢愉中—— 一个月后。 早上七点整,位于海边小渔村的一所国中前,车前立着一块招牌“尚闲勇”的早餐车,生意抢抢滚,热血的国中生们挤破头的往前冲,只为了把早餐钱交到美女姐姐手中。 “钱给我啦,我才是老板。”一位中年欧吉桑手伸得高高的等着收钱,却没人理他,他眼一扫,相中目标,揪着落在一堆人后的一个小蚌子男生,他不悦的吼道:“臭小子,钱给我啦,你买什么?煎饺喔,二十五块,钱拿来。” 穿着国中制服的小男生缩着肩,试图挣脱领子上的手“放开啦,我又不是要跟你买。” “好啦,好啦,随便啦,再排半个钟头也轮不到你,等你迟到进校门被教官罚站,看你还会不会要跟美女姐姐买!” 一个年轻女生骑机车载着一箱刚包好的寿司来到,见到欧吉桑杵在招牌前,忍不住开口骂人“阿爸,你都不帮忙,一直站在那里做什么,真的是太闲!” “我跟他们说我才是老板,他们都不理我,我哪有办法。”欧吉桑一脸无奈。 “水母姐姐来了。” 等着付帐的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后半段的人马上杀过来围住一个星期才见到一回的水母姐姐。 第十七章 “阿爸,把寿司抬到车上去啦。” “好啦,知道啦。”依旧乏人问津的欧吉桑,见一半的学生蜂拥围住女儿,忍不住嘟喽着“你们这些疯猪哥,连那个剪水母头、丑到爆的小呆瓜你们也好,学校是没漂亮女生喔,眼睛被蛤仔肉糊到。” “阿爸,你闲闲在那边,是不会快点再招揽一些生意喔!”水母头姐姐收钱忙得不可开交,还有空探头骂人。 “生意这么好了,学生拢嘛来我们这里买早餐,啊是要再叫鬼来买喔!”嘴里虽是这么说,可不想被女儿念到臭头,欧吉桑开始对着道路另一端没买早餐要直接进校门的学生吆喝着“快来买喔,早餐很重要,一定要吃,你阿母若像我老婆一样都没在煮早餐的,那你一定要来尚闲勇买早餐,保证吃了营养不落屎,矮冬瓜吃了变椰子树,椰子树吃了变千年神木” “阿伯,那千年神木吃了会变什么?”等付帐的学生笑嘻嘻的问。 “阿嘛搁是千年神木,不然还有比千年神木更厉害的吗?你跟我说。”欧吉桑一副“不然你想怎样”的表情。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去问老师,明天来向我报告。” “是,阿伯!” 整个早餐车被一群学生团团围住,闹烘烘的,一直到校内钟声响起,学生们立即做鸟兽散,被团团围住的美女姐姐才有机会喘一口气。 “这些臭小子,早餐买完了也不走,挤成一堆,当这里是动物园啊!”一个星期才现身一回的水母姐姐忍耐功夫有限,但客人最大,等到国中生全走光,她才出声猛抱怨。 “他们都是来看你这颗水母的,”欧吉桑立在招牌旁,凉凉的道:“你这颗水母还不赶快滚回水里去,地球是很危险的。” “无聊!”才来校门口卖一个半月的早餐,就学起年轻人说话的口吻,欧吉桑都一把年纪了还跟人家装年轻。“阿爸,你干么每次都喊你老婆没煮早餐,听久了人家会真的以为是这样!” “本来就是,你阿母哪有煮早餐?” “这整个车上卖的早餐都是阿母弄的,她哪里没煮?”女儿挺身为辛苦的母亲发声。昨晚太晚睡,早上大家比平常晚一个钟头起床,她妈在厨房忙得不可开交,她阿爸却在庭院抽烟跷脚,还一直喊着快一点,也不晓得要帮忙。 “我早上不喜欢吃这个,早上应该要吃粥。” “要吃你不会自己煮!”闲人一个,只会出一张嘴。“阿爸,没人了,这里给你收,我和夏月要先回去了。” “你这颗水母头,每次你回来都会派工作给我做,平常这些都是你阿母和夏月在收的,我” “你自己也知道哦,赶快收一收,车子快开回去啦。夏月,不要再弄了,那些给我阿爸收,我们先回去。” 正在收拾空保丽龙盒子的夏月微笑的看着父女俩斗嘴。“王爸,剩下的就麻烦你收,我和王凤先回去了。” “好好好,你们回去,我自己收。”王父边收拾边喃喃道:“遇到这颗水母头真衰,每次回来就一直叫我工作,我是她阿爸不是她交的那个幼齿,傻傻分不清楚啊伊!” 王凤一副受不了爱碎碎念的老头的模样,机车一发动,载着夏月悠闲离去,把尚闲勇丢给“尚闲”的老板去收拾。 “啊,我剪这颗水母头有那么难看吗,为什么我阿爸每看一次就嫌一次?”站在镜子前,王凤猛盯着镜中的自己看“我剪了这个水母头后,邱妈的生意变得多好,每天都有人上门问邱妈我的水母头是不是她剪的,很多人疯狂地想要模仿咧!” “王爸不是嫌你,他只是爱跟你斗嘴。”倒了杯茶给生闷气的好友,夏月微笑道:“你剪这样很可爱,那些国中生不都以为你是高中生?” “真的耶,好几个都问我读哪一所高中?”说到这,王凤心情大好。“我跟邱宏杰出去,人家都以为我比他小。”喝口茶,话题再转回“我也知道我阿爸在不爽什么,他本来打算等我毕业要在村里开一家国术馆,结果我转学美发,他完全不能接受。”她阿爸只差没赖在地上高喊“这不是肯x基” 夏月轻笑,这对爱斗嘴的父女,真令人羡慕。她没跟爹地斗过嘴,爹地总是以慈爱的方式宠她,但现在 发财车的声音由远而近,王凤一脸不敢置信“我阿爸今天吃错药,这么快就回来了?”以前他总是东西收一收,车子开到庙口停在庙前树下,和一些更老的欧吉桑、欧巴桑聊天打屁,完全忘了车上还有卖剩的早餐必须先载回去放冰箱这件事。 “我去帮忙拿东西。” 夏月才起身就被王凤拉住。 “别去,让他自己做,平常都是你跟我妈抢着做,我阿爸才会什么都不做。” 王凤说着,一脸歉意“你是来散心的,却要你帮忙,真不好意思。” “别这么说,帮忙卖早餐,我觉得很有趣。” “夏月,多亏有你,要不早餐车的生意也不会那么好。”一个半月前,她阿母原本帮忙工作的那家早餐店收了,若要顶下那家店他们也没钱,想了想,她阿爸本来就有一辆中古发财车,这附近早餐的主客源是国中生,她阿母于是决定干脆在家先把早餐准备好,再放到车上,直接载到国中校门前卖。 罢开始生意真的很差,第一天只卖出一盒煎饺,她那没耐性的阿爸就说不卖了,是她阿母坚持继续下去,过几天生意是好了点,但净赚和成本仅能打平。 直到一个月前,夏月借住她大伯的空屋,有大早上睡不着,主动和她阿母说要去帮忙卖早餐,夏月一去,当天的早餐全部卖光。从此,夏月就成了尚闲勇的早餐车之花,只要她一站在早餐车前,那些她阿爸口中的疯猪哥就会蜂拥而上,抢买早餐活像在抢黄金似的。 “水母头,你阿爸回来了,你还不赶快出来帮忙拿东西!”外头水母头的阿爸高声喊着。 “厚,叫他做一点工作,还要人家帮忙,真是的。”王凤起身,见夏月也起身,她再度压下她“你休息,一点点工作而已,我来就好。” 王凤一走出去,王父就高声嚷嚷“你阿母是又跑去哪里?没去卖早餐也不出来帮忙收东西,这个查某人早晚被我离去海口吃番薯。” “我们这里就是海口,你老婆已经在海口吃番薯吃二十五年了。”王凤翻着白眼,她阿爸只要没看到她阿母在家做家事就嚷着要休掉阿母,这句话说了二十五年,不累呀他! “阿母去阿黑怕他们家的田帮忙挖番薯,今晚你就可以吃番薯吃到饱。”她阿母是抢钱一族,除了早餐车,只要有打零工的机会她一定第一个报到,不像她阿爸,做一点事就哇哇叫。 夏月倚在纱门前看着停在三合院里的发财车,看着那一见面就吵不停的父女,嘴角不自觉勾起微笑。 这家人相处的模式很特别,她几乎每天都听到王爸说要把王妈“离去海口吃番薯”还抱怨王妈家事都没做好,一般人听了可能会觉得王爸是在嫌弃王妈,但她却听出了一个丈夫对能干老婆深切的爱和满满的依赖。而王凤虽然老是念王爸闲人一个,可她对父亲的关怀也没少过一分。 “啊你什么时候要转回去读国术?”王爸把装早餐的空保丽龙盒放在地上,不死心的追问。 “没啦!”拿着水管冲洗保丽龙盒的王凤,对父亲三不五时追问的话题颇不耐烦。 “那个开国术馆——” “就跟你说我读国术系,不是为了要开国术馆,”王凤烦死了“要读你不会自己去读。” “不然你给我报名,我真的来去读。” 王凤瞪父亲一眼“受不了你!” “我才受不了你,你这颗水母头,还不赶快滚回水里去,地球是很危险的。” 王爸一说,王凤又好气又好笑。 看着王家父女俩斗嘴,夏月既羡慕又心酸,目光低垂。不知爹地现在怎么样了?东井哥和妈咪过得好吗? 中午,夏月为自己煮了一盘水饺和一碗环文蛤汤,王凤说她中午不回来,王爸和王妈去吃喜酒,整个三合院空荡荡的好安静,静得让她刻意藏在心底的忧伤都悄悄浮出。 她夹出环文蛤的橘白蛤肉,送入嘴里,一如往常那般的鲜美甘甜滋味在嘴里化开,却意外逼出她两行清泪。 现在的她,可以自己煮上简单的一餐,厨艺已构得上当妻子的基本条件,但她却已经远离心爱的人。 在他出差回国的前一晚,她毅然决然留下纸条离开阎家,她告诉他,她要一个人去旅行散心,要他暂时别找她,写不出离开两个字,更无法提永不再回来,她只好用旅行来代替。 她要一个人去旅行,他会尊重她,不会找她,等时日久了,习惯她不在身边的日子,分离的苦会淡些,她是这么想的,可她自己却做不到。一个月了,她还是常在梦中哭醒,哭着找妈咪、哭着求爹地原谅,哭着想要重回他的怀抱 夹一粒水饺,咬了一半,她脸颊泪潸潸,咸咸的泪水滑入嘴里,咸涩滋味无法入喉,她冲到垃圾桶前,将嘴里和进泪水的水饺吐出。 夏月无力瘫坐在地,寂寥感觉袭上心头,两手环抱弓起的双膝,下颚抵在膝上,她哭成泪人儿。 她是真的想一个人去旅行,买了票上了火车,想到爹地还在住院,想到妈咪虽然要大家都别在爹地面前提她的事,可那天她去医院偷偷站在病房外想看爹地,却听到妈咪对爹地说“夏月和东井如果能结婚,这样很好,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妈咪面对她总是满脸无奈,她知道妈咪的心情还是很矛盾,可妈咪却压下心头紊乱的情绪帮着劝爹地,为她争取她想要的幸福。妈咪这么爱她,她怎么忍心继续留在阎家,让深爱她的三个亲人全都不快乐? 可惜爹地的反应还是很激动,当时人在火车上的她想到这些事,心口沉甸甸的,哪还有心情去旅行? 恍神的她不知自己在哪一站下车,身处陌生的异乡,她好彷徨,好几回想打电话回去找接管家,告诉他她搭错车不知人在何处好害怕,她相信只要她一通电话,接管家会马上来接她,但她不能。 当时,她一再告诉自己要勇敢、要坚强,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爱她的东井哥和妈咪着想,若她再回阎家,只会让他们陷入为难的泥淖中,进退两难。 不能向阎家人求救,她唯一能找的就是王凤。 或许是上天垂怜抑或是她在天上的亲生爸妈保佑,当她犹豫要不要打给王凤之际,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电者正是她想找的人。 当晚,王凤和她的小男友为了卡通节目吵架,小男友喜欢“火影忍者”王凤是“哆啦a梦”长年的忠实粉丝,两人为了各自支持的节目谁是第一棒的事吵了起来,王凤气得跑回渔村老家,正想打电话向她抱怨,孰料反倒听到她的求救。 第十八章 知道她搭错车,王凤二话不说拉着王爸开着发财车,一路辗到她向站长询问的所在地。接她回家后,她和王凤彻夜长谈,把所有事都说出来。 王凤对她和东井哥相恋虽感震惊,但也说不难猜到,因为东井哥之前一直阻止她和别的男生约会,她就在猜这个哥哥真奇怪,当养女身世曝光后,她一直没公开她的男友是谁,王凤就曾猜测人选可能是他。 听完她想旅行却没心情,王凤建议她先住在她大伯家,王凤的大伯全家搬到市区的透天历,三合院里只剩王爸和王妈,再单纯不过,而且她住下也有人照应。 王凤告诉她爸妈,说她要准备公职考试,需要安静的地方读书,要在三合院借住一阵子,得到王凤大伯的允许后,她遂在这里住下。 一晃眼已过了一个月,她的手机停话,没人能找得到她,每回王凤回来她都想问阎家的情况,但王凤未必知道。她告诉自己不要问,既然已离开又何苦探询消息,抛不开放不下,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痛哭一阵,抹去眼泪,她告诉自己,够了,哭过之后要更坚强。她走进浴室洗把脸,给镜中哭红眼的仲夏月一个大大的笑容—— 仲夏月,你要坚强,往后的日子,要靠自己。 当初王凤对她父母编的谎成为她的生活重心,她开始读书准备公务员考试,离开阎家,她再也不是那个幸福的小鲍主阎夏月,现在的她又回到八岁前的孤儿仲夏月。 不同的是,她慢慢学会勇敢坚强,学会煮饭,学会照顾自己,学会一个人过生活只是,她还没学会遗忘,遗忘所有关于阎夏月的一切。 镜中的仲夏月笑得一脸心酸。会的,会忘掉的,只要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刚学会坚强的仲夏月,会慢慢取代整日天真无烦恼、幸福无人比的阎夏月 只要,再多一点点时间。 掬起一把外型小巧,壳上颜色有黑、有蓝、有白,俗称花蛤的菲律宾帘蛤,花蛤小遍小,却像小石头一样颇有重量,捧一把沉甸甸的花蛤在水龙头下冲洗,夏月心怀感激。 住在这三合院一个多月来,王凤一家人对她照顾有加,亲友送来食材,王妈会拿一些给她,这阵子三餐食材够丰盛,该谢天,谢辛苦拾蛤之人。 她听王凤说,这些蛤类全都是村人到海边一颗颗挖出来的,自她入住以来,海边特有食材从未断过,蚬仔、蛤蜊、白蛤、花蛤,还有俗称赤嘴仔的环文蛤,小冰箱里堆了好几包,多到她都不知该怎么料理。 王妈教她做几样简单的料理,蒜炒白蛤、九层塔炒白蛤、沙茶炒白蛤,还有白蛤汤、白蛤煎、炸白蛤、白蛤麻油面线举凡所有能用蚵仔做出的料理,全用白蛤取代。 脑里浮现了一段话—— “于是,数学公式出现,x取代y,阎夏月取代仲夏月——” 她心一揪,这是她读国中时,有一天东井哥教她数学,她趴着快睡着时他半开玩笑说的话。 听来像似开玩笑的口吻,却是阎家人最真诚的愿望,他们希望她过得幸福快乐,摆脱在育幼院时被欺负的阴影 她从仲夏月变成阎夏月,又从阎夏月变回仲夏月,除了感谢,她没有任何一丝埋怨,她的生命中曾经有过幸福时光,这就够了。 “来来来,是这边啦!”门外,王凤的声音突然响起。 夏月放下清洗中的花蛤,快步走向客厅,见王凤领着一个男子进入,她纳闷一望,王凤则是干笑回应。 “老板,厨房在后面,你自己看着办。” “好,交给我。” 老板和夏月点头打了个招呼,便拎着一个大箱子吃力的往后头走。 瞥见箱子上有“洗碗机”字样,夏月惊问:“为什么要装洗碗机?” “你问我我问谁?不是啦,就是那个”王凤干笑老半天,才挤了原因出来“我大堂哥他公司送了一台洗碗机,因为不大,而且新家早就有了,他就想说装在旧家,等以后我大伯他们夫妻俩年纪大一点想回来住,就不用自己洗碗了。” “你大堂哥的老板真大方。”夏月了解的点点头,微微一笑。 半个月前才送了一组高级床垫和整套床罩。 “是啊,他老板钱多得不得了。”王凤耸肩“对了,我大堂哥有说,怕洗碗机一直没用会坏掉,拜托你帮忙用一下。” “哈?”夏月纳闷之余也很不好意思,那整组床垫已送给她用了,现在连新装的洗碗机也要让她使用,这“反正就这样啦!”王凤烦躁的抓抓头,旋即拎起一个袋子“夏月,这个,我帮你带甜点来了。” “王凤,你不用每次回来都带甜点给我吃。”夏月眼里充满感谢,能交到王凤这么好的朋友是她的福气,她不但无条件帮助她,连她爱吃甜点的事也牢记在心。 半个月前开始,王凤只要回来就会带一袋甜点,每回都是不同口味,但吃进嘴里却是同样幸福。 “别的我不一定愿意,这个甜点我很乐意带。” “什么意思?”她怎么觉得王凤今天怪怪的。 “噢,就是因为我也爱吃,呵呵。”干笑两声,王凤低头忙着打开甜点盒。 “王凤,你今天不是要上课,怎么又跑回来?” “还不是要装洗碗机。”将甜点递给她,王凤自己又打开另一盒,坐到椅子上吃了起来。“这是蓝莓大理石,有浓郁的奶油起士、酸奶和优格,快吃,好吃吧?” 吃了一小口,嘴里散发出淡淡蓝莓酸甜香“嗯,好吃。不过,为什么装洗碗机你要回来?” 王凤差点噎到“就是我想你可能不喜欢陌生人和你共处一室,所以我就” “有王爸和王妈在,装洗碗机时可以请王爸过来,或者我过去你家。” “这么说也是啦。”王凤一脸无奈,喃喃自语“啊,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挟持,一整个身不由己。” “你被谁挟持?”夏月紧张的问。 “蛤?噢,就甜点嘛,我们很爱它,太久没买没吃,就会思念它,这就是一种精神上的挟持。”王凤翻着白眼,鬼才知道她在说什么!“你慢慢吃,剩下这些我拿去放冰箱。” “那两个拿给王爸和王妈吃嘛。” “我阿爸阿母他们不喜欢吃这个,太甜了。”王凤摆摆手,边说边往厨房走去,最后留在厨房和装洗碗机的老板聊天。 夏月独自坐在客厅吃着还剩半块的甜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王凤怪怪的,她的大堂哥也很怪,哪有新东西不留着自己用,一直送来给没交情的她使用? 眉心微蹙,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乡下人真的很热情! 乡下人很热情,这点无庸置疑。 但洗碗机装完的隔天,她住的地方又出现一项高科技产品——打扫机器人。这不就算她再怎么单纯,也察觉到其中的不寻常了。 鲍司老板再怎么大方,也不可能天天送礼,王凤大伯的新家就算用不着这些“礼物”照理也是送给王爸,怎会一直送给她? 这次王凤没回来,是卖机器的老板直接送来,她打电话问王凤,得到的回答依旧是同样的原因,王凤推托在忙,很快挂了电话。 她去问王爸和王妈,王爸只说“水母头说怎样就是怎样”然后,他好奇的跟在打扫机器人后面,边看边质疑它的可用度。 奇怪,非常怪! 她不认识王凤的大伯一家人,无从查证,但王爸和王妈很明显是在配合王凤的说法,至于王凤这阵子她说话不若往常那般奉性,总感觉她话里有些许无奈和想说却不能说的隐情—— 她心头一突,难道是东井哥查到她的下落了?肯定是这样! 仔细想想,那一整组寝具、洗碗机,还有这个打扫机器人,除了他,谁会花一大笔钱,买这些礼物送给她?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打电话向王凤求证,夏月抓起手机旋即又放下。王凤个性直,她要说早说了,怎会隐瞒到现在。若真如她揣测那般,那真难为王凤了 她忽地想起王凤曾说过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挟持—— 是了,一定是他! 她不知王凤为何会听他的话,但她不能再为难王凤,这里她也不能住了,东井哥既然知道她在这儿,早晚会找来 现在天色已黑,今晚王爸和王妈到社区活动中心去学书法,回来应该也累了,明早吧,等帮忙卖完早餐她再向他们辞行。 盯着忙得团团转的打扫机器人,想到王爸说“骗肖仔!这个又圆又扁的小小台机器会扫地,甘那安呢,我娶伊当某叼好”她莞尔一笑,只是笑容渗入一抹苦涩。这是东井哥的心意,她懂,他舍不得她洗碗、舍不得她扫地他,还是那么疼她! 他越疼她,她越不能让他为难 不去多想,心酸会少一点,苦涩会淡一些—— 转身,她要进房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向王爸和王妈辞行过后,她就会离开这里,不让所有对她好的人为难。 这一走,东井哥再也找不到她,他再也无法送整组床垫、洗碗机、打扫机器人,表达他对她的关心,思及此,心揪痛了下。明天过后,她连他的关心也要硬生生阻隔,这代表两人将永远切断联系,心怎会不痛? 泪,无声滑落 “夏月。”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响起,她的泪泛滥成河。 她好想、好想他 她想再听听他的声音,想再投入他怀中,想紧紧抱着他,想她全都想,可她全都不能再想—— “不转过头来看我?”低沉略带哀伤的嗓音清晰地响起,宛若他就在她身边。 心一惊,夏月倏地转头望向大门,只见门口处倚着一个身穿休闲服、高挑精壮的男子,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才一个月不见,竟消瘦了一大圈。 “东、东井哥”心好痛,他消瘦的身形揪扯着她的心。 两人互望片刻,均激动的僵在原地,久别重逢的猛烈情感各自压在心头,半晌后,阎东井嘴角微微上扬,低沉嗓音缓缓逸出—— “跟我一起去旅行。” 火车缓缓往前开,将头依靠在他肩上,夏月的泪水断断续续的流。 他说,要她和他一起去旅行,她以为他在说笑,未料,他真的牵她的手一起踏上旅程。 他们不开车,搭了各种交通工具,他说,要牵着她的手一起旅行,再也不让她独自一人孤单旅游。 对于她出走一事,他只字未提,只当她真的是出外游玩。 “从现在起,无论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他这么说,也真的这么做。 所有的事不问不提。他说,这是属于他和她两人一起享受的旅行,不提爹地妈咪,更别让闲杂话题来占据他们旅行的时间。 已经五天了,他们一路往南,从台南到高雄,从高雄到垦丁,哪里有可以让心房暖烘烘的大太阳,他们就手牵手往那儿去。 第十九章 不管走到哪,他的手始终握着她的,就像小时候出外游玩,纵使他觉得她是个小麻烦,仍是主动牵着她的手,紧紧不放,就怕个头小小的她会与家人失散,找不到回家的路。 或许知道她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他来了,牵着她,引导她回家的方向。 她一直都这么幸福,闭上眼倚在他肩上,尽管流着泪,她仍露出微笑。有他在,不管他要带她往何处去,她的心都无比安定。 凝望她,阎东井默不作声,粗厚指腹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这些日子以来,会让她流泪的话题他一概不提,即使她落泪,他也只是一如现在这般轻轻为她拭泪,不问原因。 坚持不问不提,他只希望陪着她度过一个让心情平静、欢乐愉快的假期。 从美国回来,看到她留下“一个人去旅行”的字条,当下他便猜到她离开了。 一打探到她住在王凤老家,原本急着想接她回家,心念一转,她这么爱他、这么爱家里每一个人,却忍痛做出离家的决定,压力定是已大到令她无法负荷,于是他忍住焦急情绪不找她回来,就当让她住到乡下散心。 趁她去卖早餐那几个钟头,他去三合院偷偷看过,环境单纯,王凤的父母也善良,但家具旧了些,便换了整组寝具,担心她起疑,他忍了两个礼拜,还是决定送上洗碗机和自动打扫机器人,因为他舍不得她做任何家事,只是东西一送出,他的思念也跟着控制不住,强力牵引着他往她身边去 放下手边所有的工作,背起背包,他决定陪她一同去旅行,一来,是不想一下子就强迫她马上回家;二来,有些事急不得,需要时间慢慢等。最重要的是,他真的想和她一起旅行,重温两人共处的甜蜜时光,没有烦恼,眼里只有彼此,没有多余的恼人事物。 靶受他的指腹轻压在她脸上的温柔抚触,她张开眼,轻声问他“东井哥,下一站我们要去哪里?” 前几天,每当快到目的地时,他都会预先告诉她,今天,总觉得搭了好久好久的火车,可一路上他都未说话。 凝望着她哭红的双眼,他黑眸积满心疼,捧着她的脸,在她眉心亲吻了下,低声坚定的道:“下一站,阎家。” 她惊讶地张大眼。这么快就要回家 在她因惊诧而微启的朱唇上落下一个深吻,他紧握她的手,微微一笑“我们俩是该回家了。” 望着他深情满溢的黑眸,夏月扬起微笑。他要带她回家了,他们正往家的方向前进,有他在,她的心无比安定! 旅行后回到阎家,得知东井哥为她所做的一切事情,夏月心怀感恩之余,内心盈满不舍和愧疚。 和她相比,他内心承受的压力更大,尤其她的离开,非但没减轻他的负担,反而造成他更大的困扰。 昨晚她打电话给王凤,对不告而别一事深感抱歉。因东井哥来得突然,他执意要她和他一起去旅行,两人走得匆忙,压根没机会向王爸王妈说一声,加上踏上旅程后,他不准她打电话给闲杂人等,这一延宕,就直到五天后回到阎家,她才有机会拨电话。 岂料王凤竟然早知道东井哥要去找她的事! 原来他到三合院前,已先打电话告知王凤,会有这个举动是不想她突然失踪让王凤一家人焦急,他其实很感谢王家人收留她。 昨晚那通电话里,王凤也把他是如何找到她的过程大略说了一遍。 为了找她,他接连三天到邱家的理发店洗头,王凤虽是装作不知情,但他非常清楚,除了阎家,她能求救的只有王凤,王凤不可能把她藏在邱家。如果想藏人,乡下老家是个好选择,够远,他也不易查到。他是聪明人,知道王凤不会说,直接找邱妈妈探询。 “怪只怪他长得太帅,连金花姨都被他迷住,才去洗三天的头,金花姨就把我们家祖宗八代的事全都告诉他,只差没画我家地图给他。不过以他的能耐,只要知道我阿爸叫什么名字,就算三更半夜全台湾都停电,伸手不见五指,他也能摸黑找到人。” 王凤说的是夸张了点,但她深知只要他想,无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一定会找到她。 他找到她后,担心逼她回家她会躲得更远,所以让她暂时住在三合院,那些甜点全是他请王凤带去给她吃的。 她好奇的问王凤,为什么会答应帮他,又是送点心,又是请假回家装洗碗机。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前大老板,而且他只对你温柔,他在跟我讲话时,我只是装镇定,其实心里怕得直发抖,还有我未来的婆婆也一直叫我要帮他,连情敌的妈妈都出面力挺他了,我还能说什么?” 或许是邱学长已交到一个甜心女友,所以邱妈妈一点也不介意儿子先前小失恋的事,还交代王凤一定要帮忙。 “夏月,我之所以会替他做那些事,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帮你。”王凤突然以前所未有的感性口吻说:“我能感受到他非常爱你,所以我才愿意替他做那些事。不要再离开了,他是一个很有担当的男人,我相信你们遇到的问题他会解决的。” 语重心长一番话后,王凤还不忘糗她“不过,如果你真的又想离开,记得call我,我阿爸他很欢迎你去住,那个自动打扫机器人,他已经把它娶回家了,现在它是他的小老婆,当然,还有洗碗机,他也已经准备要把它娶回家当三奶。” 夏月再三道谢,她非常感谢王家人这一个多月来对她的帮忙和照顾。 看着桌上的钢笔盒,嘴角浮现淡笑。昨晚她答应过他,以后若她想再独自去旅行,起程的前一天就把钢笔盒拿给他保管,好让他先有心理准备。 就说他聪明,她把钢笔盒交给他,还走得了? 东井哥一点也没怪她私自决定独自旅行的事,让他忙公事、跑医院之余还要费心找她,他反而还说因为她南下,他才能找到美琴阿姨。 或许是好心有好报,东井哥在买整组寝具给她的隔几天,因思念她而在下班后直奔小渔村,途中遇到一位婆婆骑脚踏车摔倒,跌进路边无护栏的大水沟,当下他马上送婆婆就医,就在急诊室内找到了被人送来急救的美琴阿姨。 美琴阿姨在加护病房躺了两个星期,医生一度宣告放弃治疗,是东井哥坚持要救活她,不只是因为他怀疑美琴阿姨知道爹地昏倒的真正原因,更重要的是,美琴阿姨虽只是阎家的一名仆人,但对阎家来说,美琴阿姨就像家人一样。 东井哥对仆人虽很严格,但他对仆人也如同家人般照顾。 正因东井哥未放弃,美琴阿姨才能从鬼门关前被救回。 美琴阿姨告诉接管家,古心亚搬进阎家后,她越来越觉得她行径怪异,当晚她在后花园盘问干女儿。古心亚不讳言自己是来报仇的,自信她不敢张扬,于是将一切事情全盘托出,爹地正好经过听见,也许是她和东井哥的事让爹地正处于气头上,又听闻古心亚亲口道出坏心事,出面指责的他一气之下竟心脏病发昏倒。 迸心亚拉住美琴阿姨,不让她去通报,狠心的想让爹地直接昏死过去,但美琴阿姨再怎么懦弱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下人照顾有加的雇主气绝身亡,挣脱干女儿的箝制一路呼救。 因为急着救人也吓得说不出话来,当晚美琴阿姨并未说出实情,就因如此,担心美琴阿姨会泄自己底的古心亚竟连夜叫人把她绑走,关在偏僻的废墟,打算等报仇完后再放人。 孰料仇未报,古心亚就被抓走,同伙知道她被抓,吓得丢下被关在废墟里的美琴阿姨就逃走了。可怜的美琴阿姨在人烟罕至之处,叫天不应呼地不灵,活活的饿昏过去,直到日前有名拾荒者进入,才发现报警救她出来。 知道自己的命是东井哥坚持救回的,美琴阿姨自觉惭愧,认为若不是她引古心亚入阎家,阎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她已打算到山上庙里静修,一方面赎罪,一方面为阎家人祈福。 她慰留过美琴阿姨,但她坚持离开,还直说对她感到抱歉,因为看到她和妈咪温馨的母女情,令她动容,一心想收养女儿的她才会被古心亚利用,因而差点害了她。 现在真相已大白,爹地中风住院的主因不是因为她,可这并不代表爹地就会接纳她这个阎家女儿变成阎家媳妇 昨晚回来后,东井哥要她好好休息,今天一早他先到公司处理一些事,等会他会回来接她一起去医院看爹地,不管爹地会不会生气,他都会再度表明要娶她的坚定心意。 她知道东井哥这么做是想安她的心,可是她很犹豫,担心这么做会再度刺激爹地,虽然东井哥说他会对爹地柔性诉说,晓以大义,动之以情,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和爹地硬碰硬—— 夏月眉心泛忧,正考虑着等会劝他将见爹地的事缓一缓,一阵敲门声陡地响起,他人已回来,笑容挂在俊脸上。 “准备好了吗?”一上前,他弯下身,从背后搂住她,在她粉嫩脸颊上亲了一下。 “东井哥,我” 见镜中那张美丽的脸上浮现愁容,他清楚她内心的担忧,扬开的笑容加深,他先透露一点好消息,好将覆盖她绝美容颜的灰云吹散。“爹地他能说话了。” “爹地他可以说话了?”她惊喜地站起,笑逐颜开。能说话,代表他病情好转了。 “刚才妈咪打电话给我,她说爹地可以说话了,虽然还是有点吃力,但这代表他的病情已经好转。” “真是太好了!”夏月惊喜之余,激动的哭了出来。 他抱着她,为她轻拭眼角泛出的欣喜泪水。 “那爹地说了什么?”欢喜过后,她内心突涌忐忑。 “我们现在一起去医院,你就能亲耳听到爹地说了些什么。” 他的好心情全写在脸上,一直很明显在给她提示。 见他笑得这么开心,她小心翼翼的问:“爹地他答应了?” 他突然敛起笑容说道:“不知道。” “骗人,你一定知道!” “我也还没去医院不是?”他搂着她往房外走。 “妈咪一定有先告诉你”她不死心的问。 “不知道。”他努力憋住笑意的卖着关子。 “东井哥,告诉我嘛!”她边走边软声央求。 阎东井但笑不语,带她上车,一路上他怀着好心情。不说,是想让她亲耳听到爹地亲口献上的祝福,这份惊喜的主权不在他身上,该留给真正有发言权的人。 “东井哥” “不知道。” “骗人!” 对话到最后,夏月笑得开怀。能让东井哥这么好心情,肯定是喜事一桩,她又何须担忧?只不过他一板起脸,还真如王凤所言,令人一整个不寒而栗,不过因为他对她始终疼爱有加,她并不会感到不寒而栗,仅只是惴惴不安而已。 “东井哥” “不知道。” “骗人!” 尾声 七个月后。 “到了,眼睛还不能张开。” “到底什么事?” 夏月坐在车子里,心头纳闷又好奇,方才东井哥陪她去产检,回程途中他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于是他们过家门而不入,车子一直往山上行驶,一分钟前他要她把眼睛闭上,说是要送给她一个惊喜。 他给她的惊喜还不够多吗?从甜点屋、故事屋,到已经住在她肚里七个月的小baby,皆是他送给她的大惊喜。 “来,小心点。”他小心翼翼扶她下车,待她站定,他微笑道:“好了,现在你可以张开眼睛了。” 她**的眼睫缓缓分开,一座童话般的城堡瞬间映入眼帘—— “这里是”夏月惊讶的张望。这是哪里?他们不是沿着家里前方那条山路一直往上走,这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什么时候多了这栋建筑物?若非车程不远,要不然她准以为他偷偷抱她上飞机,来到欧洲某个城堡。 “我们俩的秘密基地。”扬唇,他搀扶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城堡。 夏月惊喜的四下张望,房子不大,四周有高大的树围着,若非是屋主,外人恐怕很难察觉这儿有栋房子,说是秘密基地,还真有几分名副其实。 “喜欢吗?”他问。 “当然,这里好美。”她眼里闪着亮采,宛如来到爱丽丝的仙境一般。 “过来这边。”他扶她步至一块覆上红布的物体前,以侍从般的姿态伸手做出邀请动作。“现在,请城堡的女主人仲夏月小姐揭下红布,为城堡启动幸福。” 她笑看他,他每天公司、家里两头忙,还有精神搞这些,她的老公真是精力充沛呢! 担心她力气小,太用力会动到胎气,他陪她一起拉下红布,一起为城堡启动幸福。 当红布缓缓揭下,一座弯月石雕呈现眼前,上头还有他亲手题的字——仲夏月之梦城堡。 惊喜之余,夏月眼泛泪光。这是以她为名的梦城堡 她记起来了,有一年他们到国外旅游,途中经过一座城堡,当时她看着城堡以羡慕的口吻说,好希望有一座以她名字命名的城堡,那时还是少女的她总爱幻想,没想到他将她的话牢牢记下,并且真为她做到了。 “东井,谢谢你。”她满眼感激的看他。 不管他做什么总是以她为优先考量,甜点屋、故事屋,到这座梦幻的童话城堡,全都是以她为名,他从未替自己做过什么,却一再帮她实现梦想。 不管是阎夏月还是仲夏月,她都是幸福的。 “谢我的话,就别流泪。”为她拭泪,阎东井一脸无奈“我为你盖这座梦城堡,是希望让你更幸福更快乐,不是想要见你流眼泪。” 她扬起大大的笑容,嗔道:“人家是太高兴了。” 亲吻了下水嫩芳唇,他搂着她“我们要进入幸福的梦城堡喽。” 她笑着用力点头,不流泪,这是她唯一能回报他的方式。 仲夏月之梦城堡启动的半年后,幸福与日俱增,至少夏月是这么觉得。 “东井” “不准!” “这个” “不准!” “不然” “不准!” “还是我” “不准!” 今天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屏除一些杂事,丢下才三个月大的宝贝儿子,他拉着她来到秘密基地,声明今天是属于他和她共有的日子,谁都不许干扰他们,就算福气也不行。 埃气是他们儿子的小名,因为有他,他们一家人全都幸运并且幸福不已。 当初她肚里怀有福气时,美琴阿姨从鬼门关前奇迹式被救回,他们才得以知道爹地昏倒的真相,之后爹地病情迅速好转,也能开口说话,才告诉她,他不是气她才会每每见了她就情绪激动,而是知道古心亚想害她,他想告诉她却有口难言,越是说不出、表达不了他越急,才会让人误以为他不想见她、生她的气。 爹地说,刚听到东井哥说要娶她,他是真的生气,但一走出书房他就后悔了,他生气的原因是担心亲友会对他们结婚一事投以异样眼光,可其实他马上就想通了,有什么比一家人能永永远远住在一起还幸福的事? 她最幸福了,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养女,也是最幸运的童养媳。 没错,她是阎家的童养媳。 她唯一能为爹地和妈咪做的,就是向亲友们声称她是阎家的童养媳,尽管家人觉得她不需要委屈自己对外这么说,但爹地和妈咪这么替她着想,她总是也要站在他们的立场为他们想,若她是童养媳身份,东井哥娶她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他不娶她还不行咧! 得知她怀孕后,爹地也不管自己必须依靠轮椅才能行动,坚持让他们先完婚,他是在替她着想。毕竟阎家亲戚很多都很保守,若她还未结婚就挺了个大肚子,难免会遭亲友非议。 她受到这么多阎家人的宠爱,说自己是最幸运的童养媳,她很骄傲,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而福气则是他们夫妻俩最感到骄傲的小宝贝,福气一出生,一直在做复健的爹地闻讯兴奋地在没有任何辅助器材下自己独立行走好几步,医生惊叹,认为爹地再过一阵子定能恢复得和正常人一样。 现在,阎家人幸福无比,福气更是爷爷和奶奶捧在手心疼爱的小孙子。 “确定不要我帮忙?”她坐在餐桌旁,目光直盯着穿着围裙在瓦斯炉前忙得团团转的老公。 埃气出生后,他们很少有时间来秘密基地,他说过,只要来此,三餐全由他张罗,许是太久没下厨了,她难得见到他慌乱的一面。 “不用,我来就好,再等等。” 她笑望着他高大的背影,他是个好老公,值得她疼,当初她借住王凤大伯家时,他舍不得她做家事,送了洗碗机、打扫机器人,同样的,她也会舍不得他。 他说这个秘密基地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是以连打扫仆人都没,虽然他自动请缨包办所有家事,但她可舍不得他一个人做这么多事。他不让她帮忙,她自然就学起他送来“爱的礼物”洗碗机、打扫机器人,外加自动拖地机器人,他们来这里是想放松心情度假,她不想平日工作繁忙的他,整个假日都在家事中度过。 “虾子很新鲜。”她第二度来到他身边,方才她想帮忙,他一律“不准”那陪着他用看的总行吧! “东井,你看这个花蛤像不像压扁的玻璃珠?”她指着一粒外壳环着青蓝色的花蛤。 已顺利将洗碗机娶回家当三奶的王爸,昨天寄了一大箱海产来给他们,有虾子有花蛤,今天他们来之前,他取了一些准备大展厨艺,但是目前的进度似乎有点缓慢。 “嗯。”正在挑虾肠的他眉心紧蹙,聪明绝顶的他显然被处理鲜虾的繁琐程序打败。 “你打算做什么料理?” “鲜虾花蛤面。”他微笑看她一眼。 “听起来是一道很不错的料理。”她以崇拜的眼神看他。她老公做什么都很棒,她相信再给他多一点时间,定能端出色香味俱全的料理,可是 “老公,面条放在车上吗?”所有食材都在眼前,但她没看到面条这个东西。 捉起一只虾子欲重复同样动作的阎东井闻言顿了下,环顾流理台,发现该躺在上头等他点名的面条竟然跷班没来! 它不在这里,也不在车上,最有可能待的地方是阎家的厨房。 和她面面相觑片刻,放下虾子洗了手,他笑叹“你再等我一下,我回家去拿,马上来。”幸好,家离这不远。 她笑着拉住他,温柔地帮他取下围裙“早餐吃很饱,现在我还不饿,再说我们还有甜蜜的巧克力包不是吗?蒸一下就可以吃了。”她把头贴靠在他胸膛“你为了煮饭给我吃,搞得这样匆忙来去,我可是会舍不得的。” 他搂着她轻笑“好,中餐我们就吃巧克力包。”原本是拿来当下午茶点心的巧克力包子,因为面条跷班,只好请它提前上工代班。 他蒸巧克力包子之际,她偷偷的想打电话回家问福气有没有乖乖睡觉,但被眼尖的他逮到,他一把抱住她,用力的吻她。 “东井,我只是问一下——”她撒娇。 “不准!”他要她今天心无旁骛,全心全意只爱他一个。 “东井” “不准!”他板起脸,佯装生气。 她眯眼笑开,已摸透他的底,他这模样可是骗不倒她的。 “东井”撒娇的拉长音,在他用霸道的语气道出同样的话之际,她未道完的话尾和他同时间说出口。“我爱你。” “不准”紧急踩煞车,他的爱妻越来越顽皮,整到他头上来!但他可不是省油的老公,挑眉一笑,他神态自若的回应“不爱我。” 笑睐他,这算是“妻高一尺,夫高一丈”吗?亏她方才还自信满满,认定他会错愕的哑口无言咧。 果然,她老公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 “不准你不爱我!” 俊脸神采奕奕带着笑,重复胜利的标语,两人笑脸相对,他低首,紧紧的吻住了她。 他的吻深切而热烈,一寸一寸地燃烧着她,她情不自禁的热情回应,直到耳畔传来他体内蓄满**即将爆发的粗喘呻吟,她羞得提醒他。 “东井,巧克力包子熟了,再蒸下去会融化。” 氤氲**的黑眸直瞅她,双手紧紧箝住她的细腰不放“巧克力砖包在包子里,蒸得再熟,再怎么融化,它也不会爆出来,但是我”俯首,他轻咬她的耳朵,低声道:“现在想要你,想得快爆炸。” 粗喘热息喷拂在她脸上,将她粉嫩双颊吹得绯红。 他身上热情的电源已启动,蒸巧克力包子的炉火可以暂歇,阎东井关掉炉火,紧搂着她,狂热的吻往她领口内深探,惹得她一阵羞吟。 他移开桌上的杂物,将她轻压其上,瞅着嫣红脸蛋,黑眸凝聚**之火,低沉道:“今天,你是我的中餐。” 她羞涩一笑,娇吟了声,双手掩住脸。 拉开她的手,伏在她身上,他啄吻着她全身,坏坏一笑“你,才是我最想吃的甜蜜巧克力包。” 热切深吻随即狂扫她身上每一寸肌肤,将浑身的热情化成一把火炬,蒸熟最雪白的甜蜜巧克力包,然后,慢慢品尝—— 厨房里,爱火正烈,最美妙的一顿午餐,如火如茶地料理中 今日午餐主厨,阎东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