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宠》 奢宠 第1节 奢宠 作者: 奶油小鹅 简介: 斯文败类京圈大佬x媚骨天成旗袍美人 「你是我掌上珠玉、眼底朱砂,我要你,独属我」 宋荔晚被送入靳家时,随身的唯有小小一只包袱。 庭院深深,紫藤萝沿着花架肆意淌落,少女站在花影中,穿着一条洗得褪色的棉质旗袍,腰肢纤细,眉目如琢,珠玉般自生光辉。 靳长殊瞥她一眼,视线凝在她脸上,却在她发觉前转开:“想留在我身边的人很多,宋小姐,你觉得你有什么特别之处?” 作为靳家现任掌权人,靳长殊有一张冷厉雍容面孔,矜贵昳丽,令人望之自觉形秽。他有仙容绮貌,偏有修罗心肠,独断薄情、恣意寡恩,将京城商界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后来,人人皆知,靳二爷养了一位小祖宗。 小祖宗长得美极,冰肌玉骨,美玉莹光,清冷端丽不可方物。 只是小祖宗脾气不好,有人亲眼见到,晚宴上,宋荔晚甩开靳长殊的手,神色冷淡,拒人于千里。 露台一角,丢弃的玫瑰散落满地,宋荔晚被男人按在大理石的栏杆上,执起她纤细如玉的手指,慢条斯理地,亲吻过她的指尖。 “我送的花,不要就不要,何必亲自动手,伤到了怎么办?” 恶龙仅有的耐心、伶仃的爱意。 尽数赠予她。 可宋荔晚不要。 不但不要,还跑得干脆利落,只留下一张字条。 “我没什么特别之处,靳先生,我只是特别讨厌您。” 重逢时,宋荔晚仍旧穿着旗袍,海棠花沿着袍角开至最盛,勾勒出妖娆柔软的曲线。而她眉目冷淡,雪白面孔如云捏雪揉,明媚潋滟,美得勾魂摄魄。 她见到他,微微一笑,礼貌而冷淡唤他:“靳先生,您好。” 她的手,正挽在别的男人臂中。 无人看见的猎场一角,宋荔晚被他按住,对他怒目而视:“放手!” 靳长殊神情狠戾,望着她,却又如同望见失而复得的宝物。 “我的荔晚,”他说,“你注定永远属于我。” △sc,1v1,he △狗血甜宠玛丽苏 △年龄差四岁 本文文案存档于2022/8/29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宋荔晚,靳长殊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流宠爱,三流恋人 立意:爱不分高低贵贱 第1章 01 屋内没有开灯。 唯有落地窗外,夕阳高照,云蒸霞蔚,落入满室玫瑰色的光来。 宋荔晚被按在窗前,两只手臂无力地撑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玻璃冰冷,她的手臂雪白,如同柔软的瓷器,微微用力,便也泛起了玫瑰般的颜色。 领口处的珍珠盘扣被扯开了,露出一寸颈上的肌肤,不见天日般的白,却在这样的冰冷里,滚烫着颤栗,连桃花似的眸中,都含上了潋滟的水光。 耳边,响起轻轻一声笑,冷而清越,带着琥珀同瑞脑的气息,压制过来,一瞬间,淹没了她。 “还要跑吗?” 宋荔晚没有回答,只是咬紧牙关。 身后,掐着她腰肢的手,上移钳住她的下颌,逼着她抬起头来。 脖颈纤长,如同向神明献祭的天鹅,脆弱单薄到了极点。 也清冷秾艳到了极点。 男人俯下身来,削薄的唇含丨住她的耳垂,舌尖卷过,宋荔晚双腿一软,呜咽着差点跌倒,却被他毫不费力地揽在怀中。 背脊靠在他的胸膛上,宋荔晚余光看到,男人有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扬,凤凰翅般睥睨冰冷,在略显苍白的面上,睫长且浓,仿若水墨精心描绘。 可凑近了才能知道,他的眼底泛着深深的碧绿,如同最上等的宝石,无可挑剔的英俊中,倏然透出一种邪气凛然。 赤色的霞光中,他唇角翘着,像是心情不错:“嗯?” 宋荔晚想要挣扎,可那双手却软到用不出一点力气,反倒像是欲拒还迎:“靳先生,我们……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请你放开我。” “放开?”他像是没有听懂她在说什么,指尖沿着她蝴蝶般的背脊,缓缓向下,划过腰间的凹处时微一停顿,感受着指尖,那无法克制的颤抖,柔声道,“可我以为,你也是喜欢的。” 身体是最诚实的,在他的拨弄下,燃成了一团火。 他的指骨修长,如同玉石,淡青色的脉络微微凸起,沿着手背,一路蔓延至瘦削有力的小臂,衬着苍白的肌肤,本该禁欲。 却偏偏,成了欲丨望的化身。 眸中的水光,终于在热意下,漾成了无法克制的泪水,沿着面颊无意识地滚落下去。她的肌肤,是最上等的一捧雪,眼尾的红,烧至荼蘼,让人恨不得将她揉碎。 又想要将她捧在手心。 男人亲吻她的眼睛,吻去她的泪水:“我很想你。你呢,有想起我吗?” 他是最好的猎手,只要愿意,就能伪装出最深情的模样。 她几乎要沉沦在他这样的温柔之中,窗外,却突然闪过一道电光。 雪亮的光划破昏沉暮色,如沸雷声响彻天地。 宋荔晚猛地回过神来,用力将他推开。 “我从没想起过你。”风吹开一室靡艳的味道,她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向外走去,“我还有约,要先走了。” 可下一刻,她已经被握住手腕,重新拽了回来。 她的手腕极细,不过拇指同食指轻轻一圈,他用力稍大,她的肌肤上便像是开了滥滥的海棠花。 他看到了,像是怜惜,抬起她的手臂,轻轻啄了一下她的手腕。 那一处的皮肤娇嫩单薄,似是能吮到血管中潺潺流动的血液。 宋荔晚向后瑟缩,可他手握得很稳,绝不允许她逃离自己的掌控。 “我没说你可以走。”太阳的最后一缕光亮坠入深海,昼夜交替瞬间,他唇边仍带笑意,可眸色深沉,秾酣如翡翠般,冰冷至极,“我的荔晚,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 两小时前。 新港皇家赛马场。 一入夏季,新港便多台风。气象站挂起五号风球,自太平洋吹来的南风,卷着铅块似的云层,绵延铺叠在钴蓝色的天幕上。 雷声引而不发,隐有一场大雨将至。 远方维多利亚港湾中,已经亮起成串灯火,如同珠链,蜿蜒至目力不可及的远方,海面上,游船早已归来,停靠入港口之中。风将夏日潮湿黏重的空气吹开,新港难得有了一丝清爽滋味。 皇家赛马场由新港某位港督牵头兴建,后归于私人所有,每年只有两次向着普通人群开放。 翠色草坪上,游人如织,携家带口,前来观看一年两度的赛马盛事。 入口处,宋荔晚倚在围栏旁边,垂眸望着手中的马报。 这样的天气,她身穿一袭孔雀蓝掐腰短袖旗袍,亭亭立在那里,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修长,粉雕玉琢,在晦暗的天空下,白得几乎反光。 她似是上好瓷瓶中的一枝剔透的梨花白,过路人无不侧目。她却毫不在意,莹白的指尖扫过报上登出今日参赛的几匹赛马名称。 手腕上笼着的一串猫眼石手串,沿着纤细的腕子滑落,同另一串极细的黄金素链绕在一起,越发衬得她肌肤剔透如玉。 身后,忽然有人喊她名字:“荔晚。” 宋荔晚抬眸,微微侧首看向来人。 她有一双极美的眼睛,大而圆,眼尾微垂,笼出温柔多情的弧度,桃花般潋滟出满眸迷蒙雾色,眸清且亮,淡淡的琥珀颜色,配她同样淡色的唇,清冷若山巅雪上月,莫名有了不似人间的出尘之意。 此刻,她唇角轻翘,眼波流转时,越发清艳绝伦:“卉安。” 楚卉安同宋荔晚做了将近两年的同学,哪怕日日都能看到她这张面孔,仍在她对着自己笑的时候忍不住晃了一下神。 好美,美得有点超过她这样凡人的承受能力了。 楚卉安咬牙切齿说:“宋荔晚,你到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才能长出这么一张脸来?我要是能有你一半……三分之一姿色,也不至于到现在也没有男朋友了。” 宋荔晚笑道:“你没有男朋友,难道不是因为我们专业男生,实在是太少了?” 说的也是。 楚卉安气馁,同她一道往里走去,一边问她说:“今日你要下注吗?” 宋荔晚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摇了摇头:“我家里……不准我赌博。” “赛马算什么赌博,买来玩玩嘛。” 可宋荔晚态度坚决,楚卉安无奈:“真不知道你究竟是哪个隐世大家养出来的名门千金,规矩做派简直了,若我母亲看到,一定又要骂我说,‘你就不能和别人学学’?” 这话也是有来由的。 两人就读的学校位于英国,历史久远,校友不乏公爵女王,能考入内的,无一不是天之骄子。学生个个来头不小,可学校校规森严,学生们戏称,此处才真正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偏偏楚卉安这一届,大一开学时,却有人姗姗来迟,正是宋荔晚。 奢宠 第2节 大家都以为,宋荔晚倒了大霉,可长了一张大反派老巫婆面孔的教导主任,却只是看她一眼,语调平淡:“下次,请注意时间。” 竟是轻轻放下,连高高举起,都未曾奉送。 经此一役,所有人都在传言,宋荔晚身份一定十分之高,没见对王室都不假辞色的学校,竟也为她破例。 只是大家查来查去,却无一人能够查出,她究竟来自何处—— 这又成了她背景深不可测的铁证。 毕竟连一群公子小姐都查不出的人,那她背后,一定有一只比所有势力都要强横的遮天之手。 楚卉安最初见到她时,被她的容色所慑,又听闻她种种传言,并未打算和她做朋友。后来相识久了才发现,宋荔晚虽然长了一张出尘绝艳的天仙面孔,可却不难相处,同她在一起,总有如沐春风之感。 楚卉安忍不住感叹:“你人又漂亮,性子又好。荔晚,你简直是天仙下凡,普度众生的。” 她说话总爱夸张,宋荔晚只是一笑,岔开话题说:“要去下注的话,现在去刚好,不然就要开赛了。” 楚卉安一向手臭,偏偏总是不服气,犹豫一下,和她说:“不然你替我选一匹。” “我对这些可没研究。” “赢了咱们五五分,输了算是我的。”楚卉安撒娇,“好荔晚,快发发神通。” 宋荔晚吃不住她缠,随手点了两匹赛马,楚卉安这才喜滋滋地走了。 等她走后,宋荔晚自己一人站在观景台上,眺望不远处的马场。 场上,骑手正有条不紊地安抚各自的赛马,有一匹马儿调皮,忽然一个后踢踩在积水上,溅了骑手满身。 宋荔晚忍不住笑,身旁忽然有人说:“这匹马叫做‘塞壬’,曾经两次夺得德比马赛冠军。这次是它在新港首次亮相,许多人都在它身上下了重注,指望着能咸鱼翻身。” “把命运寄托在一匹马身上……”宋荔晚并不为突然的搭讪惊讶,声音淡淡,“不觉得荒唐吗?” “看来你不喜欢这样的比赛。” 宋荔晚不再和他闲聊,将手中马报轻轻一扬,遮住双手,交替间,指尖夹住了那人递来的东西。 她看也不看,仍目视前方:“这种东西,是给有闲心的人看的。我是个劳碌命,哪里品得出滋味?” “若你是劳碌命,这世上,就没有好命的人了。”那人笑道,“宋小姐,时不我待,希望下次见面,能得到你的好消息。” 东西送到,那人便戴上帽子,像是和她毫不认识似的擦肩而过,汇入人群。 宋荔晚面不改色,在原处又站了一会儿,终于等到楚卉安回来:“荔晚,下注的人好多,我挤了半天,才挤进去。” 宋荔晚转头,却忽然顿住。 楚卉安已经乳燕投林似的凑到她身边,笑盈盈道:“还好有二哥帮我,否则,我说不定就赶不上开赛了。” 跟在她身边的男人,身后簇拥着五六随同,衣着妥帖优雅,站在那里,微笑着望向宋荔晚:“卉安,不向我介绍一下吗?” “这是我的好朋友,宋荔晚。”楚卉安道,“荔晚,这是我的二哥,楚沛安,没想到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了。” 巧,倒是真的巧。 宋荔晚想起上次同他见面时,还是在公海的巨轮上。那时他远不如今日威风,在她面前,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既然他要装不认识,宋荔晚自然配合:“楚先生好。” 楚卉安又说:“二哥在这里有包厢,咱们不用和别人挤在一起看了。” 宋荔晚却说:“卉安,今日风大,吹得我有些头痛,我想先回去了。” 她是个娇生惯养的玉人模样,像是说话声音大一点,就要把她给震碎了。 楚卉安不疑有他:“那我陪你……” “你和楚先生一起就好。”宋荔晚觑了楚沛安一眼,“记得告诉我,今天获胜的马是哪一匹。” 楚卉安仍恋恋不舍,可宋荔晚态度坚决,已经向外走去。 逆着人群,如一尾鱼,腰肢款摆,从头到尾,简直无一处不美。 走到门口时,宋荔晚被人拦下,宋荔晚毫不惊讶,连眼神都欠奉:“你敢拦我?” “若是平时,我自然不敢,只是今日,事急从权。”楚沛安微微躬身,“宋小姐,请您稍候。 “有人,想要见您。” - 狩猎场上,植被茂盛,越野车颠簸着驶过黄泥小道。 车上,靳长殊微微侧头,手中猎丨枪举高,视线透过瞄准镜,将红外线准心对准丛林中某个方向。 临近傍晚,蒲来的日光仍旧炽热,空气如同凝固的油脂,牢牢团在肌肤上,哪怕车中冷气开到最足,仍令车中的人满头大汗。 唯有靳长殊,额上不见丝毫汗意,侧脸线条冷峻,如同精心雕琢而成的冰雕玉石,苍白冰冷,矜贵昳丽,透着一股难以难说的疏离之色。 身旁,跟着他一道的老猎人忽然压低声音:“来了!” 下一刻,一阵虎啸声传来,惊天动地,引得丛林都发出惴惴不安的响动。树摇影动,橙黑色线条的身躯若隐若现,带着无法忽视的腥气迎面扑来。 连老猎人都紧张不安地握紧猎丨枪,靳长殊唇角,却勾起一个浅淡弧度,冰白指尖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划破空气,下一刻,虎啸声猛地加大,那只体重超过五百公斤的猛虎再不藏匿身形,一跃而出,冲向越野车。 老猎人惊呼:“老虎发疯了!” 开车的司机也受到惊吓,猛打方向盘,车轮陷入坑中,向着一侧倾斜,全车人都颠簸起来,只有靳长殊丝毫不乱,借着向心力优雅调转身形,猎丨枪在他手中,如同最贴心的工具,稳之又稳地又是一枪射出。 麻醉弹精准地没入猛虎颈中,靳长殊浓黑眼底,映出猛虎利齿獠牙,离他不过方寸。 却在触碰到他前一刻,力竭匍匐在他脚下。 烟尘四起,老猎人惊叹道:“这只‘杀人虎’在村庄中肆虐已久,多少猎人围追堵截,都被它逃脱了,没想到栽在了您的手中。” 靳长殊却意兴阑珊,随手将枪抛到一边。 身后,又停下数辆越野车,其中一辆打开,总助跳下车来,上前一步:“先生。” 靳长殊正蹲下身去,打量昏睡的猛虎:“说。” 总助吞吐片刻,到底道:“找到宋小姐了。” 靳长殊眸色暗了暗,抚在虎头上的手劲一重,冷不防沉睡中的猛虎突然张口,咬向他的手臂。 这一下,是强弩之末,可利齿嵌入手臂,疼痛仍不是常人能够忍耐。 靳长殊却只一皱眉,反手自腿侧抽出匕首,毫不迟疑刺入猛虎颈下柔软的皮毛之中。 匕首虽小,却锋利无匹,这头恶名昭著、曾捕食超过二十人的杀人虎,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气来。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总助回过神来,连忙要上前来,却见靳长殊随手掰开虎口,漫不经心地抽出自己受伤的手臂。 血顺着苍白修长的小臂向下流淌,聚在指尖,滴落入泥泞之中。 靳长殊微微垂眸,面上飞溅几滴赤色,衬着他浓墨重彩的眉眼,邪肆而妖异,英俊到了几乎不似真人的地步。 总助递上手帕,他接过,将指尖血渍拭去,唇角扬起一个冰冷弧度。 视线落在虎尸上,却又像是望着旁人。 “不识抬举的东西。”他音色冷淡,如断金碎玉,“就该断送在我手里。” 作者有话说: 大吉大利,今晚开文~ 携我们荔晚和靳狗给大家问好啦=3= 本章留言送红包哦 ps:吃过人的“杀人虎”按照规定要被猎杀,所以靳狗还是很遵纪守法滴~ 第2章 02 宋荔晚神情霎时间冷了下去,如一樽精雕细琢的神女玉像般。 眉眼冷淡,悲悯肃丽。 “若我说不呢?” “宋小姐。”楚沛安态度和煦,唇角含笑,可意态坚决,“请不要让我为难。” 他身后,随从们架起密不透风的人墙,挡在了她的必经之路上,一个个虎视眈眈,警惕地望着她。 这样的做派,像是生怕她肋生双翼,飞过他们头顶不见了踪影。 宋荔晚有些想笑,却也明白,他们只是听令行事。 而那位发号施令的人,或许尚且远在天边。 宋荔晚问:“靳长殊人呢?” 她直呼靳长殊大名,楚沛安咳了一声:“先生正在来此的路上。” “通风报信,你也是楚家大少,就甘心情愿做他的一条狗?” 她是故意想要激怒他,楚沛安却道:“想当先生的狗,竞争也很激烈。” 宋荔晚:…… 宋荔晚简直怀疑,靳长殊是不是什么邪丨教丨组织的头头,不然怎么跟在他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神经病?像是把侍奉他,当做了这世上最幸福的一件事。 今日,看来是注定走不了了。 宋荔晚懒得再和楚沛安周旋,扬起下颌,冷淡道:“走吧。” 楚沛安领着她自vip通道上了楼,楼上皆是包厢,落地窗边配置了望远镜,一旁还有大屏幕,无死角地向来者展示场上的赛事。 宋荔晚进房,只一眼便看出,这里一定是所有包厢中,观景角度最佳的那间。 楚沛安已经向她介绍道:“这一间是先生的包厢,我将卉安安排在隔壁我的那间。” 宋荔晚并不欲自己的朋友知晓,自己同靳长殊有所瓜葛,楚沛安这样安排,正合她的心意。她走到一旁坐下,楚沛安没有离开,却也没有一同坐下,只是站在门前。 宋荔晚知道,他这是防备自己逃跑,更是不敢越雷池一步—— 奢宠 第3节 靳长殊那个人,心胸格外狭隘,他的东西,别人看一眼,他都要发疯。 而她,恰巧也被划分在了“他的东西”这一栏。 场外,第一轮比赛已经开始,远远望去,一马当先的是匹白色的马,而那匹被寄以厚望的塞壬,却落在了最后。 楚沛安适时地解说:“那匹塞壬开赛前闹脾气,咬了隔壁的马一口,起步晚了近半分钟。” 宋荔晚道:“原来赛马也有这样不务正业的时候。” “它今年三岁,正值壮年,往日成绩不错,所以哪怕偶尔调皮捣蛋,主人也并不责罚。只是再过几年,待得比它更优秀、更年轻的赛马长成,或许便没有这样的优容了。” 他话中,另藏有话,意有所指望她。 宋荔晚只做未曾听懂:“或许它原本并不想做一匹优秀的赛马呢?” “能被主人另眼相待,衣食住行无不精益求精,如今却来矫情不想当赛马?”楚沛安看出宋荔晚的心思,索性直言道,“您这次任性离开,先生为了找您,从英国到京中,就差掘地三尺。先生的时间何其宝贵,却愿意为了您这样花费心思。宋小姐,说句逾矩的话,您这样,实在有些太过任性了。” 在这些人眼里,能当靳先生的“东西”,也是三世修来的福气,她宋荔晚何德何能,不感激涕零,居然胆敢私自离开,实在是大逆不道至极。 宋荔晚却只一哂,眼波微转,似笑非笑望向楚沛安:“你倒不如直接骂我是不识抬举。楚沛安,你做狗做的开心,就非要强迫所有人都跪在靳长殊脚下吗?” 楚沛安往日,除了在靳长殊身边外,也是高高在上,哪里受过这样的指摘。闻言他脸色一变,却到底不敢同宋?蒊荔晚认真计较。 宋荔晚却又笑了。 她一笑,如菡萏初绽,艳光四射,霎时间,便映得满室春光明媚,哪怕楚沛安心中再瞧不起她,看到她的笑容,也下意识地和缓了脸色。 “宋小姐误会了……” “你主子才配和我说话。”宋荔晚语调和悦道,“你算什么东西?” 既然他非要将人拟物,那她把他当做一条靳长殊的一条狗,又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 很ok。 宋荔晚看着他脸色几变,饶有兴致地猜测,他能不能咽下这口气,却听得他手机震了两下。 楚沛安立刻掏出手机,只看了一眼,便欣慰道:“先生到了!” 靳长殊……到了? 顺着楚沛安的视线,宋荔晚向外看去。 窗外,黑云压城,满空的积雨云摇摇欲坠,似是下一刻便难负重荷,要向着地面坠落。风很大,吹动行道树,弯折出伶仃的弧度,闪电之光隐隐,整个新港,都被笼罩在一层黑色的幕布之中。 这样的天气,机场早已停飞,却有一架直升飞机,正在席卷整个新港的狂风中,逆风而来,缓缓降落在了赛马场的草坪上。 直升飞机通体乌黑,唯独机身之上,用花体大字写了“js”。 js集团。 横跨中美欧三国的庞然大物,其中,靳家控股超过百分之七十。 而靳家如今,靳长殊一手遮天。 第一滴雨,重重砸在了落地窗擦得透亮的玻璃之上,早在直升机降下前,保镖们已经排成一排,最前方一名,单手撑伞,举过头顶,恭敬地迎接即将到来的靳长殊。 直升机舱门缓缓开启,男人自机舱中踏出,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哪怕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仍能一眼望见,是人群中的绝对焦点和主宰。 剪裁妥帖的定制西装,包裹出他的宽肩窄腰,充满禁欲的美感,他目不斜视,向前走过时,所有列在两旁的人都下意识躬身,他忽然抬起头来,露出一双锋芒毕露的眼睛。 凤眸逶迤,凛冽炽烈。 哪怕隔着这么远,宋荔晚仍下意识挺直背脊,一只手握住另一只的指尖,触手只觉冰冷刻骨,如坠寒窟。 他看到她了。 耳后某处隐隐泛起热意,像是有人,无数次亲吻玩赏过那一处隐秘而敏丨感的肌肤,只是望见,便生出了虚浮的错觉。 身后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宋荔晚咬住下唇,慢慢回过头去。 先入目的,是长而深的走廊,虽然不到开灯时间,可两侧悬挂的欧式铜质雕花吊灯却透出雪白明亮的光芒,映着门前的靳长殊,照出他锋利精致的五官,可他容色冷淡,仿若这世间万事万物,都不在他心上。 四目相对,他眼底颜色渐浓,吩咐说:“都出去。” 他一发话,随扈们便立刻退下,虽然人数众多,却连一点额外的声音都没发出。最后一个出去的楚沛安,还体贴地将门为二人关上。 门合拢,这里,便成了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 宋荔晚怔怔地望着男人,雪白的齿咬在淡色的唇上,用力有些大了,泛起桃花般的颜色,水嫩鲜红,娇艳欲滴,似是特意引人采撷这一抹艳色。 靳长殊却只望她一眼,在主位上坐下,语调平淡地问她说:“这些天,玩得开心吗?” 宋荔晚不语,垂下头去,只露出一段粉雕玉琢般的颈子,映衬着孔雀蓝的领口,白中透粉,如同羊脂白玉,合该被人攥在掌心把玩。 半晌,她抬起眼睛,桃花样的眸子里烟笼雾绕,水光盈盈地冷声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他心平气和道,“话也不留一句就跑,手机关机,借了楚家的游艇从公海回来,连海关都查不到你的出入境信息。荔晚,你很有长进。” 他声线低沉优雅,带着轻微的笑意,几乎能从中听出宠溺的意味,似是最绝妙的猎人,并不在意猎物是否苡糀乖顺,因为世间万千,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宋荔晚最讨厌,就是他这样掌控一切的从容不迫。 像是她无论如何作为,都不能翻出一点水花。 她细嫩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腕上玲珑剔透的猫眼石,忍了再忍,还是反讽道:“多亏靳先生教得好,我才能学会这样的阴险狡诈、剑走偏锋。” 他唇角勾起凉薄弧度,并不因为她的话语而动怒:“是吗?看来,徒弟不能教得太好,否则,连师父都要甘拜下风。” 他才不会甘拜下风。 宋荔晚心中暗暗腹诽。 他这个人,这辈子,就没学过“输”字怎么写。 可偏偏就是他这样对她的忍让姿态,却让她越发心气不顺。 宋荔晚摆出一副恭顺姿态,说的话,却和恭顺毫不相干:“您说得是,这句我也学到了。等将来,遇到愿意教的男人,或许,我会想起您今日的教导……” “荔晚。” 他打断她,而后站起身来,逼近了她。 他坐下时,优雅而冷峻,如同一座玉山,拒人千里,高不可攀。可他起身,压迫感重若千钧,一寸寸地侵蚀她身侧空间,如有实感般令人窒息。 宋荔晚想要后退,却又执拗倔强地站在原处,毫不退缩地看向他。 他走近了,伸出手来,掐住她的下颌,要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他则微微垂首,以一个怜悯施舍的姿态,柔声道:“别挑衅我。” 宋荔晚不由自主地看向他的眼睛,他平日无悲无喜,似是一樽毫无感情,任由信徒献出心头热血,也无法撼动的神像。 可这一刻,神佛有了情绪,黑曜石般的眼底,翻涌出翡翠色的浪—— 他分明不是混血,偏偏眼睛却是这样的深绿色,平日潜伏在眼底深处,唯有喜怒时,才会浮出水面。 宋荔晚爱极了他这样的一刻,像是他走下神坛,也能体会凡人的悲喜。 她忍不住被他的眼睛所蛊惑,半晌,才回过神来,转开视线:“我只是假设。” 他轻轻捻着她的耳垂,那一片柔软的嫩肉,被搓揉得微微泛红发烫,越发能感受到他冰冷指尖的每一次触碰。 宋荔晚想躲,可是避无可避,背脊贴在玻璃窗上,冷而硬。而他的唇贴近她的耳根,吞吐的热气,微妙地撞丨击在耳后那一片娇嫩的肌肤上,引得她不由自主地战丨栗着。 “没有这样的假设。”他说,“不会有别的男人,你,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 靳狗:老婆说气话,我不信 第3章 03 窗外原本山雨欲来,却不知哪里的风,吹开了阴云,反倒露出了满天霞光璀璨,骄矜地一路堆叠蔓延至窗边。 他的手,漂亮得像是一件艺术品,宋荔晚却在这样的触碰下,双腿有些发软。 她再一次咬住了下唇,他的手却又移到了她的唇瓣上,大拇指轻轻地抚过她的唇角,修长的食指,慢条斯理地探入她的口腔之中,以一个不容拒绝的姿态,强硬霸道地插丨入她的齿间,将那瓣被咬出痕迹的唇,从她的齿下拯救出来。 “别这么咬自己,会疼。” 她如同一只蚌,被他侵丨入了最柔软的地方,她是他专属的娃娃,任由他任意摆布,甚至可以分享他稀少的那么一点温柔。 如果别的女人知道,她有这样的待遇,一定要嫉妒得晕过去。 可宋荔晚却明白,他衣冠楚楚、优雅绝伦的外表下,究竟有多么的狠厉无常、薄情寡恩。 他的垂青,像是一阵无法捉摸的风,这一刻吹拂过她,可或许下一刻,便掠过了她,再也不会回头。 而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丝毫的筹码,来交换和他公平对决的机会。 她讨厌这种感觉,连带的,也讨厌上了他。 宋荔晚长长的眼睫遮住琥珀色的瞳孔,小巧的舌,忽然轻轻地扫过他的指尖,柔软而缠绵。 他眉头一挑,却只不动声色望着她,等待她下一步的动作。 宋荔晚对着他弯眼一笑,下一刻,便两齿一并,重重向着他咬了下去—— 可他像是预料到了,另一只手已经钳住她的两腮,她原本有些失了血色的面颊上,肌肤受力泛红,被他的指骨摩擦出一道鲜明的痕迹。 他的手劲极大,哪怕面对她时有所克制,仍让她丝毫无法动弹,只能愤怒地看着他。 可他只轻轻一笑,将指抽丨出:“只有小狗,才爱咬人。” “你才是狗!” 宋荔晚再也忍不下去,不顾自己仍在他钳制之下,指尖夹着悄悄自衣襟褪下的一枚胸针,反手刺向他。 靳长殊向后一仰,侧身避开,只是她突然发难,到底慢了一步,针尖划过颈中,现出一线鲜红印迹。 而宋荔晚借此机会,脱离他的掌控,唇边扬起一抹笑意,妩媚而挑衅,一瞬间,云间清雪,化作骄阳烈焰,明媚到令人目眩神迷。 她伸出手来,涂着淡色蔻丹的指尖,轻轻拂过靳长殊颈中那一道鲜红血痕,却又在触碰到前,收回手来,语调娇甜道:“不过……若是真能咬您一口,当小狗就当小狗吧。” 靳长殊凝视她的面孔,脸色半明半昧,晦暗难辨,须臾,却又翘起唇角。 “消气了吗?” 宋荔晚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话:“什么?” 奢宠 第4节 “平白无故消失这么久,让我猜猜,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靳长殊很有耐心向她请教,“因为我送你的礼物不合心意,还是学校有人欺负你了?” 宋荔晚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靳长殊又猜:“看来都不是。那是因为……阮暇?” 一提到这个名字,宋荔晚立刻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一般,恶狠狠道:“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真的是因为她?”靳长殊笑道,“为什么?” 能为什么。 宋荔晚没说话,沉着一张脸转身就往外走,却在同他擦肩而过时,听到他轻笑一声,下一刻,便被他反手,按在了窗上。 而他的身躯,已经贴近,近到她能感受到他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蓄势待发着,要将她吞入腹中。 “我没说你可以走了。”他温柔一笑,笑中,却染上了阴晴不定的味道,“我的荔晚,我们的时间还有很多。” 宋荔晚察觉到不对,挣扎道:“你放开我!” “别动。”他禁锢住她,“给我一个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宋荔晚回眸,怒视他,“你碰了她,就别来碰我!” 宋荔晚琥珀色的眼眸,比她腕间最上等的猫眼石还要明亮闪烁,怒气勃发时,灿若星辰。 靳长殊只用一只手,便将她两条纤细皓腕攥在掌中,翻折着压在身后,另一只手把玩着刚刚从她手中缴获的那枚胸针。 胸针是海棠花形状,通体素白,唯独在花心儿,点缀一点朱砂薄红,整朵花被这一抹亮色点染,便也就透出香艳之色。 靳长殊冷白如玉的指腹,轻轻摩挲花瓣,视线却落在宋荔晚身上,倒像是他指尖把玩的,不是那朵海棠花,而是某种更加柔软湿润的存在。 宋荔晚莫名不想同他对视,垂下眼睛,却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探到她的胸前,指尖沿着领口的边沿缓缓划过,明明隔着薄薄的布料,宋荔晚却只觉得肌肤一线,都被他的触碰灼烧。 她握住他的手,不准他再越雷池一步:“我说了,别来碰我。” “乖。”男人清越低沉的声音响起,染上了一抹蛊惑的哑,“让我戴上。” 戴上,戴上什么? 宋荔晚面上轰得一烫,就要骂他:“下流!” 可他却不疾不徐,似笑非笑地,将那朵海棠花胸针,替她佩戴在胸前。 银针刺破衣襟,缓慢而温存,宋荔晚的面颊飞起两团红晕,倒好像是也开出了海棠花色。 他偏要说:“我的荔晚,你都在想些什么?” 她想什么,她想一口咬死他。 宋荔晚磨牙,可心跳得太快,咬了咬舌尖,才勉强稳住气息道:“我在想,我的脾气不好,容貌也只了了,不知何德何能,得了靳先生的青眼,竟然浪费时间在我这样的无名小卒身上,若是阮小姐在这里,定然能和你更琴瑟相鸣,啊——” 宋荔晚发出一声惊呼,男人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插丨入指缝之中,身躯一同覆下,从身后将她整个人都圈在怀中,压在了冰冷的玻璃窗上。 窗外,这一场赛马比赛正进入尾声,两匹骏马并驾齐驱,一路尘土飞扬,将剩下的马都远远甩在身后。 人群中发出惊喜的呼喊声,隔得太远,被风吹到这里,只剩下了如同蝉鸣似的微弱声响。 “无名小卒?无名小卒可不敢对我这样说话。”他说着,惩罚似的在她颈上咬了一口,不重,可是齿尖擦过娇嫩肌肤,泛起酥麻,一路蔓延至心口,“你究竟看到什么了?” 宋荔晚不语,他语调沉下去:“告诉我。” 宋荔晚终于开口:“我看到她拥抱你!靳长殊,你不是有洁癖吗,你不是从不让别的女人靠近你吗!你这个大骗子,都是骗人的!牙刷和男人不共享,你被她碰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她说着,眼圈泛红,像是一只小小的兔子,皮毛娇软,张牙舞爪时,可怜可爱到了令人无法拒绝的地步。 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可他愿意纵容她,纵容她这些被他亲自一点一滴养出来的小脾气。 靳长殊翘起唇角:“那你没有看到,她往我身上扑的时候,就被我的助理给拦下了吗?” 宋荔晚一顿:“……啊?” “不是所有人,都能靠近我。”他漫不经心一笑,笑容如有邪气,令人无法移开视线,“她以后,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宋荔晚故意问:“你把她杀了?” 回应她的,是他倏然发力,掐住她的腰肢,细若春柳的的纤腰,在他有力的掌心中,几乎要被掐断了。 “我是遵纪守法、按时缴税的良好市民。”他搓揉自己的指尖,直到上面有了热度,这才慢条斯理地、一步步地侵入她的私人领地,可宋荔晚仍被那残存的冰冷刺激,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但我有时会想,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宋荔晚几乎要融化在他的掌间,却还是艰难地颤抖着开口:“你……你想怎么杀了我?” “如果直接说,或许太过粗俗。但我不介意,让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哪怕这样的时刻,他面上神情仍旧冷淡,可翡翠色的眼底浪潮汹涌,仿佛极力克制着某种晦涩难言的妄念,“我想,*死你。” 言辞炽热,仿若千钧,令她无力招架。 宋荔晚呜咽一声,想要躲开,却又动弹不得。靳长殊放开一直钳制住她的那只手,移到她的领口用力一拽,珍珠盘扣沿着她玲珑起伏的身形滚落。 似是被精心珍藏的瓷器终于重见天日,颈子处那一点白,仿佛玫瑰骨朵里,最嫩的那一片花瓣,在雷霆暴雨中,颤栗着舒展开来。 “别再妄想从我的身边逃开。”他亲吻那寸娇嫩如同羽毛的肌肤,耐心地、一点点地吞噬她的理智,“你该对我,多点信任。” 对他信任? 哪怕是在这样的时刻,宋荔晚仍从漩涡中恢复一丝清明。 若说京中,谁人不知靳先生的大名,那是一定要被人嘲笑的。 当初靳家突遭巨变,靳氏夫妇意外身亡,留下赫赫扬扬偌大家产,看热闹的人多,伸出援手的却近乎于无,却是群狼环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圈中众人皆以为,靳家经此一役,或许要自京中上流世家之中除名,毕竟,靳家主系只留下了两名尚在念书的儿子。 那一年靳长殊二十二岁,原本已经收到了美国大学的邀请,前去攻读研究生,却只能留在国内,一边处理父母的葬礼,一边接手靳氏,成为了靳家,最年轻的掌权人。 后来提起那一年,都说是风雨飘摇—— 不是靳家,而是被靳长殊出手整治的京城世家。 那是圈中人第一次知晓,原来靳家大公子有如此的手段,仙容绮貌,却是修罗心肠,在他的酷烈手段下,曾经垂涎过靳家的人都悄无声息地倒下,而他却领着靳家蒸蒸日上,一跃成为了京中世家之首。 信任他的人,或许连骨头渣都已经化作了飞灰,湮灭在商海金钱的洋流之中。多少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在他面前尚且要俯首,而她,又有什么资格,去信任他? 老鼠不会信任锚,因为实力相差太远,猫的轻轻一个动作,就足够让老鼠的所有努力烟消云散。 更何况,他不是猫—— 他是虎,是雄狮,是最狡猾独断的猛兽,王国开疆拓土,踏着不知多少失败者的尸骨,他是无冕之王,遥遥立于顶端,望众生,如蝼蚁。 指尖微微一疼,是他轻咬一口,含糊问她:“在想什么?” 宋荔晚有些惘然地望向他,睫毛轻颤,低声说:“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厌倦我。” 他的声音里,有欲丨望未被纾解的压抑,翡翠色的眼睛凝视她,淡淡道:“你知道,我不喜欢给人承诺。” 她知道,他从不承诺。 独丨裁者的誓言太过珍贵,哪里是她能够奢望? 宋荔晚忽然有些心灰意冷,刚刚身上的热意淡去,她想要从他怀中抽身:“我明白了。” 可他没有放手:“你明白什么了?” “没什么。”宋荔晚像是倦极,睫毛太长太浓,她连抬起眼睛都觉费力,视线落在窗外一角,忽然岔开话题,“你猜,这场比赛,最后谁能获胜?” 窗外,大雨终于落下,无根之水自南太平洋的海域上升,途径了几百公里,终于落在了命中注定的土地之上。 豆大的雨点重重砸在玻璃窗上,混淆了视线,勉强能够看出,雨幕中,数匹骏马正急速飞驰着冲向终点线的方向。 他温柔地揽住她的腰身,下颌压在她的肩上:“你喜欢哪一匹?” “都不喜欢。”宋荔晚恹恹道,“没有自由,只能任人摆布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她的眼尾泛着一层淡淡的胭脂颜色,像是揉皱了桃花,花汁涂抹出最妩媚生姿的瑰影。 却也掩不住话音中,低沉失落之意。 靳长殊轻轻摩挲她眼尾那一抹红,声音放的很低很柔:“上周,有几封信寄到了家里,落款来自圣爱孤儿院,我猜是你的那些弟弟妹妹想念你了。” 宋荔晚眼底,亮起一点光来:“他们给我寄信了?对了……上周他们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大概是给我报喜。” “过几天,我陪你去看望他们如何?” 宋荔晚有些惊喜:“真的?” “但,”他要她面向自己,挑起她的下颌,视线落在她微启的唇瓣之上,轻笑一声,“需要你贿赂我一下。” 宋荔晚下意识低头,瞥见某处时,惊慌失措地将眼睛转开:“你……靳长殊,你到底忍了多久?” 他却已经吻了过来,将她重重揉入自己胸膛之中:“现在想逃,太迟了。” 他似狂风,席卷她、吞噬她。 琥珀色的瞳仁中蒙上了一层潋滟的水光,宋荔晚眼神迷离,雪白双臂如同一段柔软玉石,神光莹玉,自生光辉。 靳长殊一遍遍亲吻过她的唇角眉眼,将她眼尾泪水吻去。 落地窗外,大雨滂沱,雪色闪电划过,映照出她莹白如雪的肌肤,孔雀蓝的旗袍褪去,半堆在腰间,如同一汪深潭,她是泉中生出的神女,只是一眼,便声色万千。 许久许久,她终于无法招架,颤抖得连腰都无法挺直,啜泣着说:“求你……” “求我什么?” 她说不出口,秀丽雪嫩的手无力地落下:“……长殊哥哥。” 他轻笑一声,扣紧她的手腕。一瞬间,烈焰肆虐,吞没每一寸空间。 “如你所愿。我的,荔晚。” 作者有话说: 靳狗:老婆吃醋了,她好爱我 第4章 04 第二日清晨。 一夜暴风骤雨,待得日出时分,风停雨住。窗外湖上,粼粼碧色,浮光跃金,光影跳动间潋滟至极。 床上,宋荔晚秀眉微蹙,长长眼睫在眼下投下淡淡落影,恰似翻飞蝴蝶,挣扎许久,终于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石膏图案怔了半晌,才真正转醒。 一夜荒唐,她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的。 奢宠 第5节 靳长殊这个人,看着冷淡矜持,其实就是个畜生,有句话他还真的说的挺真情实感的—— 每次床上的力度来看,他确实是想弄死她。 宋荔晚缓缓支起身子,赤足下了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昨夜的荒唐也被细细地清理过,只在某些地方,留下难以言说的酸涩感。 她俯身拾起落在地上的丝绸睡袍,慵懒地抬手裹在身上,只是凝脂似的肌肤太滑,稍一动作,睡袍便沿着肩头滑落。 宋荔晚对镜自照,原本美玉无瑕的肌肤上,如今斑斑驳驳,满是靡红香艳的痕迹。 她啧了一声,低语道:“禽兽。” 可惜,这句话没传到该听的人耳朵里,靳长殊向来行程众多,抽出一夜陪她已经很久,再让他留下和她互道早安,实在是太过难为他了。 这里是靳家在新港的宅子,老牌富豪都将豪宅安置在半山,偏偏宋荔晚不喜欢山间景色,于是靳长殊特意挑选了这处湖边庄园,卧房打开,便是整片的湖色明丽,婉转动人。 宋荔晚推开窗子,站在露台上,自手包中取出一枚芯片。芯片来自昨日,她特意陪同楚卉安观赏赛马比赛,就只为了那一次擦肩而过。 靳长殊虽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她身旁,可耳目众多,她想瞒着他做些什么,实在是难上加难。 连这样一枚小小芯片,都需要她费尽心机,才能拿到手中。 宋荔晚勾唇一笑,小心翼翼地将芯片重新放回手包之中。手机突然响起,宋荔晚接了,就听到那头,楚卉安激动地和她说:“荔晚,昨日你圈出的那两匹马,全都赢了!你的手气,实在是太好了吧!” 宋荔晚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被她提起,才笑道:“是你福星高照,怎么把功劳都推到了我的头上?” “你就是我的福星!”楚卉安喜滋滋地和她八卦,“你昨天走了实在是好可惜,你不知道,后面js的直升飞机落了过来,大家都猜,机上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毕竟最近整个新港,都实施空中交通管制,这样的私人飞机想要起飞,背景不够强硬哪里做得到。” 是啊,背景是挺强硬的,整个京城之前都被他搅得鸡飞狗跳。 这么一个阎王爷,别说是私人飞机,就是他突然开辆坦克过来,她都不会惊讶。 宋荔晚默默腹诽,又被自己的想象给逗笑了。忽然听得房门被敲响,她挂断电话:“什么事?” 外面,女管家恭敬道:“先生替您准备了礼物,已经送来了,您要去看看吗?” “礼物?”宋荔晚有些兴致缺缺,到底捧场道,“我马上下去。” 庄园占地面积极大,在寸土寸金的新港,几乎称得上是奢靡。主楼后的巨大草坪上,宋荔晚撑着一把白色长柄蕾丝阳伞缓步向前。 因着在家,她身上只穿着一条瓷青薄绸旗袍,素而淡,而她眉眼同样淡淡,神色之中带着一丝懒倦。只是容貌太盛,哪怕这样的穿着,仍遮挡不住那与生俱来的清艳之色。 日光繁盛,远处洒水器不知疲倦地吞吐水雾,细密水珠扬起,映照出七彩霞光。 宋荔晚停住脚步,看着面前的楚沛安,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同昨日相比,今日的楚沛安言辞越发谨慎:“先生遣我来,为您送上礼物。也为我昨日的不敬,向您道歉。” 宋荔晚想了想才想起,他昨日说了什么,无所谓地道:“不必,咱们都是在先生手下做事,算起来应当是……同事?” 楚沛安:…… 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同这位祖宗当同事啊。 还好宋荔晚只是一笑:“开个玩笑。礼物呢?” 楚沛安立刻向身后比个手势,便有人将一匹马牵了过来,楚沛安勒住马缰,免得宋荔晚受惊,离她三步外道:“这匹马是昨日赛马会的冠军,叫做……” “塞壬。”宋荔晚打断他,自一旁管家手中去过一块黄糖放在掌中,“我认得它。” 塞壬通体乌黑,连眼珠都如同两枚黑曜石般熠熠生辉,毛发被精心打理过,善良如同绸缎,只是立在那里,身上的肌肉偾张,整匹马都是力与美的体现。 它听到宋荔晚的声音,向着宋荔晚的方向走了两步,吓得楚沛安立刻紧紧拽住它。 宋荔晚却说:“我来。” 楚沛安为难道:“宋小姐,这匹马野性难驯,过去还曾伤过骑手,您还是……” 可宋荔晚已经从他手中取过缰绳。 楚沛安不敢同她争执,只好拱手相让,宋荔晚一手牵住马缰,另一只手抬起递到塞壬面前。塞壬微微垂头,长长的舌头一卷,将那块黄糖卷入口中,大概是觉得好吃,竟然将头在宋荔晚手中轻轻蹭了蹭。 宋荔晚轻笑出声:“往后,你就是我的了。你喜欢跑就跑,不喜欢就拉倒,再也没人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了。” 塞壬极通人性,似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发出一串愉快的响鼻声,宋荔晚拂过它的额头,松开手,任由缰绳自掌心滑落,塞壬立刻轻快地大步向着远处跑去。 宋荔晚目送它远去,脸上的笑意收起:“替我谢谢先生,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去。 楚沛安却拦住她:“宋小姐稍等,还有一份礼物。” 宋荔晚有点不耐烦,觉得他是故弄玄虚,可下一刻,脸上却已经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这一次的笑,同平日都毫不相同,若说往日,她是一抹冰封在山巅冷而清丽的霞光,这一刻,却那样的明艳生动,刹那间滟光流转,美不可言。 “阿朝、瑶瑶、小盼,你们怎么都来了?” 不远处,几名少年少女正向着宋荔晚奔来,跑得最快那个年纪最小,看起来顶多在念小学,远远的就在喊:“姐姐!” 宋荔晚笑意更浓,向着他们迎去,俯下身来,将人搂入怀中:“跑得这么快,也不怕摔倒了。” 阿朝笑嘻嘻道:“我今年运动会上,拿了短跑冠军,怎么会摔倒?” 他身后年纪稍长的小盼说:“怎么不提为了练跑步,摔掉了一颗牙的事儿?” 阿朝的笑就僵住了:“啊啊啊,不是说好了不告诉姐姐的吗!” 宋荔晚却已经掐住他的两腮,稍一用力,他就像是只小青蛙似的咧开嘴来,果然少了一颗牙。 “怪不得听你说话漏风。”宋荔晚无奈,“原来是摔掉了。” “本来就到了换牙年纪啦,姐你别替他操心。”走在最后面的瑶瑶也来拆台,“这小子摔得满嘴都是血,还半夜偷偷哭呢。” 阿朝又啊啊啊叫起来:“别说了别说了!” 宋荔晚又笑了起来,笑容明媚灿烂,可比骄阳艳烈,看得一旁楚沛安一时移不开视线,忍不住想,怪不得先生会对她格外宽容,有这样的容色在身,实在是千载难遇的一个美人儿,除了脾气有些古怪外,陪在身边,实在是一件妙事。 宋荔晚忽然觑他一眼,哪怕眼底笑意未褪,看他时却冷如霜雪。 楚沛安立刻回过神来,恭敬道:“这是先生为您准备的第二件礼物,知道您想念亲人,特意将人带来陪您。” 宋荔晚道:“我知道了。” 楚沛安便识趣道:“礼物已经送达,我先告辞了。” 复又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等他走后,阿朝好奇道:“姐姐,这是谁啊,是姐夫的跟班吗?” 宋荔晚脸上神色一怔,还未来得及回答,瑶瑶便抢白道:“跟你说了一百遍了,你这个笨蛋。姐姐和靳先生还没有结婚,你不能喊他姐夫!” “他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吗,凭什么不能喊!”阿朝扬起小脸问宋荔晚,“姐,你说对吧?” 远方湖光潋滟,风吹过,带来氤氲微凉的水汽。 宋荔晚忽然觉得有些冷,抱住手臂,垂下眼睛说:“如果遇到他,不要这样喊他。他……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靳长殊不会喜欢这样亲昵的称呼,因为太过逾矩了。 这件事,四年前,她就已经明白了。 - 四年前。 宋荔晚只有十七岁。 这一年,她栖身的孤儿院面临着拆迁的风波,院中无人收留的孤儿们无处可去,虽然她自己也怕得要命,可身为孤儿院中最大的姐姐,宋荔晚仍挺身而出,前去和地皮的拥有者荣宝振谈判。 十七岁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双美目婉转流盼,灼灼如有光芒。哪怕她只穿着一条洗得褪了色的棉质旗袍,站在那里,仍让人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荣宝振坐在那里,从上到下,将她看得清楚,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惊艳和垂涎。 这样的目光,宋荔晚见得多了,鼓起勇气,和他说:“荣先生,孤儿院是公益事业,希望您能留下来,给这些孩子一个家。” 荣宝振却毫不动容:“你知道那块地皮,我如果建成住宅能赚多少钱。这么多年,我都没收你们租金,我仁至义尽啦!况且,城里有政府出资兴办的孤儿院,你们这样一家私人机构,手续够不够完备都不知道,还在那里吹‘公益’?” 宋荔晚被他说得脸色一白,眼底霎时间便漾出了眼泪,她勉强忍住了,泫然欲泣地和荣宝振辩解说:“我们的手续都是齐全的……之前,之前政府也说,有机会的话,会将孤儿院转成公办。” 荣宝振懒得听她再说:“我劝你别白费口舌了,那块地我已经规划好了。” 说罢,扬声道:“送客。” 他的秘书立刻上前,态度强硬地将宋荔晚请了出去。 出了门,宋荔晚再也忍不住,眼泪沿着面颊簌簌滚落。 站在门前,她只觉得天大地大,再无一处容身之处,她在孤儿院中生活了尽十年,若是孤儿院真的拆除,她和弟弟妹妹们又该怎么办? 可身后,荣宝振的秘书忽然赶了出来:“还好你还没走,荣总改主意了,要再见你一面。” 心中立刻重新燃起了希望,宋荔晚连眼泪都没顾得上擦,便又匆匆地赶了回去。 奢华的办公室内,荣宝振正对着手机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听到门开的声音抬起头来,便是眼前一亮。 只见宋荔晚推门而入,莹白如玉的面颊上,还挂着几颗泪珠,便若花瓣上的露水,清丽绝伦,动人心魄,美得不似凡俗众人。 荣宝振不由自主露出个笑容,连对她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一些:“刚刚忘了问,你今年多大了?” 宋荔晚不明就里:“十七。” “十七啊,还没成年……”荣宝振犹豫一下,想起刚刚电话中遇到的烦心事,到底下了决心,“想让我把孤儿院留下可以,但宋小姐,你要帮我一件事。” 只要能让孤儿院留下,别说一件事,哪怕要她死了,她也心甘情愿。 宋荔晚道:“您请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都愿意。” “这件事,还真非你不□□宝振视线落在她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上,有些感叹,“真他妈的是个尤物啊。” 作者有话说: 虽然荔晚十七岁就被送到靳狗身边,但是靳狗是等她成年才和她在一起的 真·遵纪守法五好公民·靳先生 第5章 05 宋荔晚没有听清:“什么?” 荣宝振咳了一声道:“是这样,我最近生意上有些不顺,主要是有个小兔崽子一直在给我下套。可这个小兔崽子,我又不能拿他怎么办,所以我要你去他身边,用美人计勾引他,让他别他妈的盯着我不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