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来作媒》 第一章 银银子! 白花花、亮晃晃的银子 “银子” 柳湘君的声音在发抖,小嘴张得大大的,瞪大了双眼看着前方地上那个她认为她看见了,又觉得不可能实际存在的东西。 “我一定是眼花了!” 没错,一定是!她不可能在路上看见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躺在那里,一定是眼花了! 柳湘君揉揉眼睛,再看一次。还在! 再揉揉眼睛,再看。还在! “那我一定是在作梦”不可能真的有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等着她。 可能吗?可能吗 “银子”又大又圆的眼睛片刻不离那堆白花花的银子,倒映出的簇簇光亮像极了一个个金钱的符号。 有了这些银子,爹爹的病就有救了 “银子”怀着又喜又怕的心情,她屏住气息,一小步一小步的朝银子前进。 有了这些银子,三餐就有着落了,弟妹也不用挨饿了 越是靠近银子,湘君的心就越吊越高,眼神一刻也不敢从银子上面移开,生怕一个眨眼银子就此消失无踪。 眼看伸出手去就可以摸到那一堆白花花的银子,突地,一只手打横伸出来,攫住了她细瘦的右脚脚踝,紧接着,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低低响起。 “小姑娘” “啊!表啊!”湘君惊叫着坐倒在地,两手两脚不断挣扎踢动,却怎么也踢不掉右脚上那只明明虚弱偏又力大无穷的老人手。 “救救命啊”她就知道自己一定在作梦,而且还是个噩梦! 路上怎么可能有白花花的银子等着她?她真是蠢啊! 湘君自怨自艾着,边不忘踢踢踹踹脚上那只死都不肯放开的手。 “小姑娘,我” “我不要银子了,不要了,你放我走吧!” “小姑娘” “救命啊!救命啊!”“小泵” 苍老的声音戛然止息,随即响起一声无奈却清晰得像在她耳边的叹气,她吓得不敢再开口。 “等了这么久,竟然只等到一个小姑娘” 又一声叹气。 “天真要亡我”看来他是真的无法回鹰风堡了。为了爱徒凌鹰,他只好对不起这个小姑娘了。 再一声叹气。 湘君越听心头越惊疑,正当她忍不住想再次开口呼叫时,右脚上那只老人手突然猛力一扯。 “啊!救命啊”她哭喊着猛踢脚上的手,却还是被那只手拉着往前走,慌乱中,她反过身,双手在空中胡乱抓,除了空气外,她只抓到那害她此刻身陷危险的祸首那包白花花的银子。 “救命啊”眼看自己一寸一寸被往后拖,无力反抗的她头一偏,昏死了过去,怀中还紧紧抱着那包银子。 热 好热 她一定是掉到滚烫的热水里,再不然就是掉到火坑里了,否则怎会觉得全身像被火烧似的又热又痛,腹部还有股热气一直不断的翻搅着? “好热”湘君呻吟着缓缓张开眼睛。 触目所及的是像山洞的岩壁,幽幽暗暗的光线自那个像洞口的地方射进来,让她看清这个地方只有她一个人 不!还有一个人,呃或者不是人? 这么一想,她也顾不得全身酸痛,猛地跳起来。 砰的一声,她竟然撞上山洞的顶端,又摔了下来。 “痛痛死了!”她揉着作痛的头顶,仰头看着离她约莫有三尺高的洞顶。 般什么鬼?这么高她怎么可能撞得上? “难不成又在作梦?” 只有这样可以解释,否则她一个弱女子,平日跳最高也不过离地三寸,哪可能撞上离她三尺高的洞顶? “但是”她碰碰头上的痛处,马上痛得龇牙咧嘴。 如果是作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揪着双眉坐下。 她今天到底是走什么霉运? 先是看到一包白花花的银子 “银子”她霍然站起,四下张望,看见那包白花花的银子正好端端的躺在她方才躺着的地方。 她马上将它抓过来,紧紧抱在怀里。 出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状况,这包银子可不能再丢了,否则这一切都白费了。 而且,她还一只莫名其妙的手捉住脚 她低头望望右脚,果然看见右脚脚踝上一圈青色的瘀伤,动了动脚踝,还传来阵阵疼痛呢。 而后被拖着走再然后她就失去知觉了。 “看来是被拖进这个山洞了”她低声呢喃,这会儿才想到要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还好好的在身上。” 看来她应该没被人欺负了。 “但是那只手到底拖我进来这山洞做什么?” 她突然想到方才似乎还看见山洞里有其他人,忙不迭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喂你是谁?” “是谁是谁”山洞里响着空洞的回音,却听不见回答。 “不会是死了吧?” 早先听他说话的样子似乎挺虚弱的,捉住她的手上头也有血,好像是受伤了,现在又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里 “喂” 湘君低唤着,小心冀冀的往前走几步,直到约略看清楚地上躺着那人的模样。 “原来是个老头子” 她小心冀冀的又上前两步,将老人看得更加清楚。 “死了。”光看他脸上泛着异样的青紫,她就能确定这点。这几年来镇里死了不少人,每个死人都是这种脸色。 “唉,这下没人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拖到这里来了。” 她叹口气,转过身想离开山洞,走了几步,又迟疑的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地上的死人。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是死人最大,就这样将他留在这山洞里,万一被野兽吃了,可就不好了。 “唉,今天真是倒楣”喃喃念着,她捡了根树枝,走到老人身边,开始在他身边挖洞。 “想我一个弱女子是搬不动你的,”而且她也不怎么想搬一个死人。“就就地将你掩埋好了,你老人家就忍耐些,不要怨我。”她可是尽力了,要不是良心不安,她早就逃离这个鬼山洞了。 挖着挖着,好不容易挖出一个勉强可以放下他的洞穴,湘君喘着气,扔掉手中的树枝。 “好了。”再喘口气,她试着将老人的尸体推进洞穴里。 天快黑了,她动作得快些,否则爹爹和弟一定会担心死了。 一个用力,终于将尸体推进洞穴,而一张纸也就这么从老人身上掉了出来。 “咦,这是什么?”她好奇的凑近一瞧。 小姑娘,谢谢你帮我下葬 赫,他怎么道她会这么做? 湘君吓得纸一丢,人也坐倒在地。 “他他”不会成鬼了,在这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吧? 紧张兮兮的四下张望半天,什么也没发现,湘君猛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又拾起那张纸,继续看下去。 我是鹰风堡堡主的师父,由于遭到小人暗算受到重伤,想来是无法平安回到鹰风堡了,所以才会在路上放一包银子,希望借此引来救兵。没想到来的竟会是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想来真是老天要收回我的命了。 由于小人此刻仍在鹰风堡内,为了我徒儿的安危,纵使明知小姑娘非江湖中人,我仍不得不要求小姑娘你,希望你能替我带个消息回鹰风堡,好让我徒儿有所警惕,别再叫小人陷害了。 此去鹰风堡路途遥远,为了让小姑娘这一路平安,小老儿只好擅自作主,将全身的功力过继到你身上,由于受重伤的缘故,我体内的功力只剩下七成,但对小姑娘来说应是绰绰有余了,只可惜我生命已尽,无法教小姑娘一招半式。 小姑娘,小老儿拜托你,请求你务必将消息告诉鹰风堡堡主,还有那黑色珠子 信到这里就断了,应是老人已断气,无法再交代下去。 “黑色珠子怎么了?”湘君咕哝着,拿过装着银子的包袱顺手将信塞了进去,还在里头找了找,果然找出一颗黑黝黝的珠子。 “唉,没什么特别的嘛,不过就是一颗石头,还以为是什么东东呢。”湘君嘀咕一声,不感兴趣的将珠子随意扔回包袱里。 叫她到鹰风堡去?! 开开什么玩笑? 她不过是个弱女子,这老头竟然要她去鹰风堡找死? 就算不是江湖中人,她可也听过鹰风堡的鼎鼎大名。 传说鹰风堡堡主武功高强,行事严峻,冷面无情,短短三年内就将鹰风堡由一个没没无闻的小堡扩张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堡,旗下拥有不下百家商行,富可敌国。也因此,许多王公贵族无不卯足了劲想与其交好,甚至连皇上也对鹰风堡另眼相待。 不过鹰风堡堡主对这些都不屑一顾,也未曾听说他给过哪位王宫贵族好脸色看,让那些个贵族们个个恨得牙痒痒的,也莫可奈何。 尤其鹰风堡的戒备森严,一般闲杂人等是无法进入的,这样一个城堡,是她说去就去得了的吗? “别傻了,我还不想找死呢!”湘君喃喃念着,一双秀眉打了个重重的结。“这老头子也未免太过分了,内功耶!竟然问也不问我这个当事人,就擅自过继到我身上!” 内功耶!她一个弱女子要内功做什么? 就算有几十年的功力,那又如何? 她无奈的叹口气。“老天!我该拿这见鬼的内功怎么办?” 还有,这个老头子的临终托付,她到底是要不要去做? “鹰风堡鹰风堡内功内功啊!”她忍不住仰天大叫。 轰的一声,山洞顶突然破了个大洞,土石纷纷往她身上落下,砸得她惊叫连连。 “见咳咳见鬼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吐掉嘴里的尘土,湘君慌慌张张冲出洞外,手里不忘紧抱那包造成这一切混乱的祸首银子。 “居然垮了!”她瞪着眼前坍塌的山洞,耸了耸肩。“算了,省得还要费心埋葬那老人。唉!倒楣透了!” 她今天一定是走霉运了。 还是天大的霉运,才会让她在无意间一脚踏进见鬼的江湖恩怨。 伴下盘算老半天的帐册,凌鹰拧起浓眉,一脸凝重的看着前方。 “怎么了?”甫推开书房门入内的尚清风,挑挑眉问道。“看个帐册也让你出现这般凝重的表情?不会是有人在帐册上动手脚吧?” 他随口问,心里却是笃定不可能有人做这种事。与凌鹰成为结拜兄弟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哪个人敢在凌鹰手下动手脚的。 “没有。”凌鹰回过神来。“我只是在担心。” “担心?”尚清风露出惊讶的表情。“我没听错吧?还有事情会让你担心?”这堡里还有什么事不是在凌鹰的掌握之中? “师父出门都这么久了,除了上个月月初曾捎来一封信外,这些天不曾再有任何消息,连封报平安的汛息都没有,这不是他的作风。”凌鹰解释,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忧虑。 以往不论师父到了哪里,总会到鹰风堡位于当地的商行打声招呼,一方面是报平安,另一方面也是想知道堡里一切平安。如今已过了一个多月了,鹰风堡各地的商行无人回报师父的消息,不免令人担心。 况且师父这趟出门又是为了追查黑天珠的下落,如果真让师父得到那颗传说可以增强功力,甚至延年益寿的黑天珠,只怕会为他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 “师父?”尚清风眼里闪过一丝阴霾,随即以轻松的语气道:“不会有事的,你师父武功高强,怎么可能发生什么事?大概是遇上什么有趣的事,玩得乐不思蜀了吧。” 凌鹰没有回答,心头忧虑仍在。 “别担心了,”尚清风拍拍他的肩。“你也知道你师父的个性,有好玩的,他绝不会错过,等玩够了,他自然会回来。况且日子也快到了,你师父不可能不顾你的安危的。” 与凌鹰相交多年,尚清风对他们师徒之间的情形最为清楚,虽说是师徒,但两人间的感情比父子还深。凌鹰身上带有隐疾,虽然他师父努力教他武功让他强身,但仍无法完全治愈,每三个月都得靠他师父以内功真气为他疗伤。 如今离上次疗伤也快三个月了,如果没事,他师父一定会赶回来为他疗伤。 如果没事的话 “但愿如此。”除了尚清风,师父就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师父绝不能发生意外。 “我可以进来吗?” 门外突然响起雨声清敲,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问着。 “有人来看你了。”尚清风眼神一黯,笑道。 “进来吧。”凌鹰瞟了他一眼,没忽略他眼神中的异样。 “凌大哥,我炖了碗莲子汤给你尝尝。” 席柔娘手里捧着个碗,小心翼翼的跨进门槛,眼中只有手里那碗莲子汤,完全没注意到书房里还多了个人。 “谢谢,搁着吧,我有空再喝。”凌鹰语气不见热络,依然冷淡。 闻言,席柔娘不免有些气。 自父母双双过世后,她住进鹰风堡也有一年了。 这一年来,不论她如何讨好凌鹰,得到的始终只是一句谢谢,语气生疏而客气,仿佛这一年来她所做的全都白费了。 好几次她都告诉自己该放弃了,无奈一颗芳心硬是系在他身上。 “人家都这么费心准备了,还特地端到书房来给你,你就快些喝了吧,别辜负人家的好意。”瞧着席柔娘脸上的忧郁,尚清风眼中闪过不舍,不禁开口。 凌鹰抿抿唇,不作回应,倒是席柔娘他突然开口吓了一大跳。 “啊,尚大哥,你也在这里?”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那是自然,你眼里除了凌大哥外,还容得下其他人吗?”说完,尚清风虽神情黯然亦不免有些自责。 他是怎么了?他并无意将话说得如此酸,明知她心里只有凌鹰一个人,他又何必说这些? “对不起,”席柔娘垂下头,随即又抬起来急切的说:“厨房里还有一碗莲子汤,我这就去端来给尚大哥喝。” “不用了” “不用了,”凌鹰将桌上的莲子汤递给尚清风。“这碗给他喝就好。” 这话一出,其他两人皆为之一愣,随即席柔娘脸上出现难堪的红晕,而尚清风脸上则有丝气愤。 他率先发难“你明明知道” “尚大哥,别说了。”席柔娘哽咽的挡在他面前。“凌大哥不想喝也没关系,我”只怪自己自作多情啊。 一颗泪珠倏地落在两人之间,滴落地上。 “你”尚清风心头为之一揪。 “我没事的”不能哭,不能哭 又一颗泪珠落下。 席柔娘一个转身,跑出书房,留下书房里两个男人对望。 “你”尚清风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你为什么要故意说那些话来伤她的心?你明明知道她对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凌鹰依然淡漠的回了这么一句。 “你!”尚清风为之气结,握拳的右手扬起又落下。“就算如此,至少你可以婉转一点,不必当面给她难堪!” 婉转?这一年来,他做的还不够婉转吗?就是太过婉转了,柔娘才到现在还无法看清,他不冷酷些行吗?也不想想他这么做是为了谁? 凌鹰翻翻白眼,坐回书桌后,拿起帐册再度对起帐来。 “你”尚清风上前抢过他手中的帐册。“你知不知道她哭了?” “我知道。” “那你还无动于衷?”尚清风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 凌鹰静静回视他气愤的双眸,眼中没有一丝愧疚。 “你”尚清风恍然大悟。“你是故意的?故意说那些话,故意惹哭她?”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继续下去徒增伤心。”凌鹰没有否认。 “你”尚清风气极了。“那也不需要说那些话来伤她的心啊,你知不知道她哭了,我”心很痛 意识到自己险些说出不该出口的话,他戛然住口。 “我知道。”出乎意外的,凌鹰如此回答。 “你知道?” 难道说,他的秘密已不再是秘密? “我知道。”凌鹰脸上出现一抹像是微笑的神情。“只要她一出现,你的眼光就离不开她,有时夜里也会在她房门外徘徊。” “你”尚清风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多久了?” “大半年了吧。” “大半”尚清风脸上浮现了然的神情。“所以你就开始刻意疏远柔娘,故意伤她的心?” 当初柔娘刚进鹰风堡,凌鹰对她的态度还算和善,甚至把她当成妹妹看待,所以柔娘才会喜欢上他,但是凌鹰却在半年前态度丕变,不但对柔娘十分冷漠,有时还无视她的存在。 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凌鹰曾突然改变态度,原来这一切全是为了自己? “我不希望她在我身上浪费心力,你才是值得她花心思的人。” “你”尚清风这会儿不知该说什么了。 “明天我打算离开几天,堡里的一切事物就交给你了。”凌鹰拍拍他的肩,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在他心中,女人不如兄弟重要,更何况是个他不爱的女人。因此,他不想再和尚清风谈论这个问题,只希望等他找到师父回来后,一切问题都已获得解决。 “离开?”尚清风一愣,追到门口。“你要去哪里?” “找我师父。” 第二章 “堡主,就是这里了。” “嗯。”凌鹰眼神锐利的扫视这个不算大的小镇市集。 师父曾提过他打算到这个小镇,他们便到这来瞧瞧,看看能否找到一些线索。 但眼前这小镇还真是小,瞧瞧这街道两旁的住家也不过数十,除此之外就是一片田地,一向喜爱热闹市集的师父会在这个地方落脚吗? “堡主,要不要先找个客栈休息一下?”随侍在旁的护卫黄玄问着。 “也好。”凌鹰才颔首便突地顿住,视线紧紧追随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女子背影。 那女子身形不高,身着一袭浅绿色衣裳,走起路来大剌刺的,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秀气,怎么看都是个平常的农家女子。这样一个女子照理是不会吸引他的目光,但她肩上背着的那只包袱眼熟得很。 凌鹰微眯起眼,在瞧见一个熟悉的东西时,唇角不由一抿。 果然是 “堡主,怎么了?”黄玄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却瞧不出那个女子有何异样,又疑惑的看向堡主。 那女子有什么不对吗? 堡主该不会是看上那个村姑了吧? “黄玄,你过去抢那个女子身上的包袱。” “啊?”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黄玄当场呆住。抢抢包袱?堡主要他去抢劫一个弱女子?他有没有听错? “快去!”凌鹰回过头来,冷眼一睇。 “是。” 黄玄不敢再有迟疑,马上上前去抢那个女子身上的包袱。 “啊!抢劫啊!救命啊,抢劫啊”“放手!”黄玄压低嗓子道。 这姑娘是怎么回事? 一般弱女子遇到这种场面,就算不晕过去,至少也会吓得松手,哪像她竟然还敢反抗?不怕没了命吗? “不放!不放!抢劫啊”湘君边大声嚷嚷着,边死命抱住身上的包袱。 她在这镇上住了十几年,从来没遇过抢劫,今天竟让她遇上了。 “啊!难道好事真不能做?若不是为了埋葬那个老头,她也不会弄到天色微暗才回家,也就不会遇上抢劫了。 不行!这包袱绝不能让他给抢走,否则那三百两银子不就飞了? “抢劫啊!抢劫啊”湘君死也不肯放手。 为了三百两银子,为了爹爹与弟,她绝对绝对不能松手! 突地,打横出来一只手,狠狠往那抢匪的手上一敲,那抢匪一声哀叫,松开了手,随即逃得无影无踪。 “谢谢!谢谢公子救了我。”湘君高兴的道谢。 “姑娘不需客气。”凌鹰嘴里回答着,目光却似利剑般在湘君身上不断扫视,还不时停在她的包袱上,细细打量。 “谢谢”这人的眼光怎么这么锐利?好像在审犯人似的。湘君心里嘀咕着。“呃这个谢谢公子!”说完应该可以走了吧? “姑娘”凌鹰出言留住她。“这包袱里的东西想必十分重要,否则姑娘不会冒生命危硬是与那匪徒抢夺。” “这个啊是很重要。”湘君应着,双手下意识的将包袱抱得更紧“你问这个做什么?”警戒的用眼角瞄他。 “在下只是对这个包袱有点兴趣。” “有有兴趣?”他不会也想来抢吧? “这包袱上的”凌鹰沉下声。“刺绣很特别” 他说的是包袱上一个似龙非龙的刺绣,那是两年前他与师父打赌赌输了,师父硬要他学女人家拿针线在包袱上绣下的一个图案,当时他可是花了三天三夜才勉强完成这个四不像的图案。 既是出自他的手,当然一眼就能看出,也因此,他十分肯定这个姑娘手中的包袱就是师父的。 “刺绣?”湘君一愣,急忙将包袱拿到眼前仔细端详“真的有个刺绣!”愣愣地瞪着那个丑极了的刺绣发呆。 自山洞里拿着这个包袱匆匆忙忙就跑,她一点都没注意到这包袱上有个刺绣,而这个公子却在一见面就指出这包袱上有个刺绣 懊说他眼光锐利,还是别有用心? 莫非他是那个老头的什么人?他是为了银子而来? 眼一眯,脑子一转,湘君启唇绽开一个灿烂的笑靥。 “这个刺绣啊,你不提,我都给忘了,还不是我那个妹妹一时好奇,随便乱绣的,小孩子的手艺上不了台面,让你见笑了。” “你”凌鹰炯炯大眼眯成一条缝,掩盖不住其中锐利的光芒。 “是啊,嘿嘿。”承受不了那目光的逼供,湘君决定走人。“谢谢公子仗义相救,小女子还有事,先走了。”再不走,难保她不会在那双锐眼的注视下说出真相,到时白花花的银子就飞了。 “堡主,这姑娘有问题?”假扮抢匪的黄玄走回到凌鹰身边,与他一同注视湘君离去的背影。 “嗯。”凌鹰若有所思。 瞧她走路的样子,落地扬尘三寸,说话吐息之间也显得沉重,丝毫不像懂武功的人,但那包袱又分明是师父的包袱。 这是怎么一回事? 师父的包袱一向不离身,怎么会落在这么一个手无缚难之力的弱女子身上?难不成师父与她同行?那又为何不见师父人影? “黄玄,跟着她,看她家住何处。” 很英俊的男人。 但也很有威严,很有压迫感。 棱角分明的轮廓散发出浓烈的男子气概,挺直的鼻梁更加强这点,而那时而紧抿的双唇给人一种严肃少言的感觉,但这些都不是他令人感到畏惧的原因。 真正令人感到压迫的是那双精光四射、锐利无比的眼睛。 在这个偏僻的小镇上,不太可能有这种人存在,他的样貌和威仪怎么看都不像个凡夫俗子。 “怕是外地来的人吧?”湘君边往家里的方向走,边喃喃自语着。 本来想先将银子存到钱庄,买些食物,再找个大夫来给爹爹看病,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抢劫,还一个俊帅男子英雄救美。 “英雄救美哪!”她脸儿红,心儿跳。“若是照客栈里书先生的说法,可是一得以身相许的啊。” 如此浪漫的情节,让她因娘亲早逝必须负担家计而早夭的少女情怀又重现生机,小小的冒出了头,她心口为之一烫。 她不由遐想,若是成了那人的妻子会是什么情景 “我在想什么啊?”湘君咋咋舌,又耸了耸肩,试图挥去不该有的幻想。 自娘死后,她便认为自己这一生怕是与婚姻无缘了,一心只想着要如何治好爹爹的病,如何扶养弟妹长大成人,为他们各自觅得一个好归宿,而如今,她竟然在想这个问题? “虽然他称得上是英雄,但从他的眼光看来可一点都不认为我是美女。”莫名的失落感在她心头泛起,她马上猛摇头甩去。 早知道自己眉不够秀气,眼不够妖媚,鼻梁不够挺直,这样的一张脸只称得上清秀,绝对构不上美丽,况且家里还有个美若天仙的妹妹时时提醒她这点,她也早就释怀了。 而她会这么在意刚刚那名男子,除了心中隐隐有种奇异的感觉在騒动,还加上他盯着她瞧时,那犀利中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让她心头惴惴不安了起来。 “不会真是为了那老头子而来的吧?” 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是! 她一家大小可都得依靠这三百两银子过日子啊! “我承认,”湘君喃喃自语着。“我霸占这三百两银子是不对的,但他人都已经死了,也用不着银子了,而且爹爹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说什么这三百两银子都不能给人啊!”想到这,她不禁转头,仔仔细细的巡视后方,看看有没有人跟着她。 没人!她嘘口气,猛地跑了起来。“还是快点回家,找个地方将这些银子藏起来吧!” “银子?!” “当真是白花花的银子!” “你该不会是去抢劫吧?” 当湘君带着那一袋白花花的银子以及丰盛的食物回到家里时,马上引来家中大小一连串的惊呼。“不是!”湘君翻翻白眼。“别说笑了,我能去抢什么人?不先被打死才怪!” “说的也是,你又不懂武功,怎么可能抢劫?那你究竟打哪来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大弟得华睁着大眼直盯她问。 “就是啊,总不可能是人家送给你的吧?”小妹秀君略带轻蔑的瞧她一眼。 说什么她也不信会有人送这么一大袋银子给姐姐。论美貌,姐姐绝对比不上自己,而且说起话来也土里土气,丝毫没有女人家的妩媚,怎么可能会有人送钱给姐姐? 真要送,也该是送给她才对。 秀君骄傲的顺顺自己又浓又密的长发。 “就是人家送的。”湘君涩涩回答。 “怎么可能?”秀君马上跳起来大叫。“少骗人了!你当我们这么好欺骗啊?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下流的事,才得到这袋银子!” “你说什么!”湘君气愤的瞪着她。 “小妹!” “秀儿!别胡说!” 卧病在床的柳父及大弟一同出声斥责。 “本来就是嘛” 秀君还想继续编派湘君的不是,但柳父白床上起身睨了她一眼,叫她不得不吞下到口的话。 “君儿买了很多吃的吧?”见湘君点点头,柳父又道:“华儿,你和秀儿先到外头吃,我和你姐姐有事要谈。” 得华接过湘君手中的食物,带着一脸不悦的秀君离开了。 “君儿,辛苦你了。”柳父满脸歉疚的望着她。 “爹爹,你别这么说,女儿一点也不觉得苦。”为了心爱的家人,哪有什么辛苦可言?她认为这是自己该做的。 “唉!要不是我的身子骨不中用,你一个姑娘家也不用抛头露面到外头讨生活,你娘要是地下有知,一定会埋怨我的。”说着,他猛烈咳嗽了起来。 秀秀气气的一个黄花大闺女啊,本该找个好人家嫁了,却为了这个家卖命,真是糟蹋了。 “爹,不会的,你不要乱想了。”湘君急忙坐到床边,轻轻拍抚他的胸口。“现在我有钱了,赶明儿个,我找个大夫来替你瞧瞧,要他开一些上好的葯材,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君儿,”柳父捉住她的手。“你老实告诉爹爹,这些银子究竟打哪来的?” “爹,你放心,真的是人家送给我的。” “可他为什么平白无故送你这么一袋银子?哪里面少说也有一百两,可不是笔小数目啊!”事实上,是三百两。 湘君在心暗暗说着,但是没打算告诉爹爹,说了只会让他更担心罢了。 “君儿,你该不会”柳父突然一脸紧张。“你不会签下了卖身契吧?” “爹爹!”湘君鼓起腮帮子。“你想到哪去了,真的是人家送的!” “那他没有对你做任何要求?” “有是有”湘君迟疑着。要告诉爹爹实情吗? “什么要求?” “哎呀,爹,你别紧张,我只不过是遇见一个垂死的老人,他送我这些银子,希望我能帮他回家去通报他的死汛,如此而已。” “真是这样?”柳父仍不放心。 “真的啦,爹爹,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只不过有些过程没有完全描述而已。关于鹰风堡的事,她还是不要提的好,免得爹爹担心。 “那我就放心了。”柳父松了口气。“其实帮助别人是件好事,不该收酬劳的” “哎呀,爹爹,别想这些了。” “唉!”柳父无言以对。 “对了,爹爹,你听过鹰风堡吗?” “鹰风堡?”柳父一震,倏地坐直。“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啊,只是在路上听到别人在谈论,有点好奇罢了。” “那个垂死的老人不会就是鹰风堡的人吧?”柳父脸色异常凝重。 “不是啦。”湘君急忙否认,心虚的低下头。 “君儿,鹰风堡不是我们这种寻常人家惹得起的,如果那位老人家真是鹰风堡的人,你最好快点将银子放回他身边,当作这件事不曾发生,知道吗?” “是,爹爹。”湘君柔顺的回答。 瞧!爹爹的想法和她可说是不谋而合。 她怎能去鹰风堡踹这浑水呢?不过啊,要她将银子送回老头子身边,她可是做不到。 老头子,你可别怪我,你都已经死了,要这些银子也没用,是吧?她在心里喃道。 至于鹰风堡管他的! “堡主,现在怎么办?” 凌鹰与黄玄两人跟在湘君后面,在她进了门后便躲在屋后。 黄玄等着凌鹰的指示,凌鹰只是就着月光,冷冷瞧着屋里的一切。 “好热,热死我了” 只见湘君喳呼着往他们藏身的地方走来,两人马上往后退了退,待湘君走过后,马上跟了上去。 “热死了!老天,热得我的背快着火了。” 冲到了溪边,湘君瞧瞧四下无人,三两下褪下身上的衣物,只剩一件薄薄的肚兜。 “凉坑卩了!”她甩动着披散的长发。这一天折腾下来,她只觉得腰酸背痛得很。 她很美。 凌鹰眯了眯眼。 真叫人意外。不过是个长相普通的姑娘,没想到却有这般诱人的好身材,尤其是那头秀发早先遇见她时,她将头发挽起,看上去和一般村姑没两样,如今长发一放下,加上月光轻轻洒落,更添几分天外佳人的感觉。 不是没见过女子的裸体,都比不上此刻他所瞧见的更让人迷。 “哇,没想到这个小村姑身材不错” 听见同样的赞叹出自黄玄口中,再看看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欣赏,凌鹰心头陡然升起一股不悦,仿佛自己的女人遭人窥视了似的。 “转过身去!” 黄玄虽然感到错愕,但瞧瞧堡主难看的脸色,还是乖乖的转过身去。 湘君完全没发现两人的存在,转过身褪去肚兜,光裸着身子往溪里走去。 皎洁的月光洒在她身上,将她光裸的背清清楚楚的呈现在躲在暗处的两双眼睛中,那白皙皮肤上的红色花朵也毫不保留的映入两人眼帘。 “那不是堡主师父身上的图腾吗?”转过头来偷看的黄玄低呼。“转过去,不准看!”这会儿凌鹰不只脸色难看,连低喝的语气也听得出咬牙切齿的感觉。 “但但是堡主,那个图腾” “转过身去!”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黄玄马上转过身,心里忍不住疑惑。 堡主师父身上的图腾怎么会出现在这位姑娘身上? 在堡里时,曾听堡主师父提过他身上的图腾,说是因为他练的内功,身体比一般人热,而背部又是身上最热的部位,一旦真气运行,背后便会浮现这样一个图腾。 可这姑娘身上又怎会有同样的图腾?难不成她练了同样的内功? 而堡主明明也瞧见她身上的图腾,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在意他是不是看见了她的身子,莫非堡主对她有意思? 黄玄胡思乱想许久,仍不见堡主有任何反应,不禁偷偷抬眼打量堡主,揣测他冷漠的表情下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身上竟会有与师父相同的图腾?凌鹰暗忖。 先是包袱,再来是内功图腾,看来她与师父的失踪肯定脱不了关系。师父曾说过“功在人在,功毁人亡” 如今师父身上的图腾到了她身上,是否表示师父身上的内功也到了她身上?而她对师父的下落又知道多少? 体内突来的一阵气血翻腾,让凌鹰闷哼一声,目光仍旧离不开那个毫无所觉,仍悠然自在在溪里游动的女子。 十五岁那年,他随师父行走江湖。一天夜里,师父独自去惩治一个采花大盗,他不听话的偷偷跟在师父身后,不慎中了采花大盗的毒,奄奄一息的躺在路边。等师父发现他的已经太迟了,毒气已入侵五脏六腑,幸好那毒不是很难解,但因为发现得太晚,无法将毒完全排出体内,以致往后的日子,每几个月他就得受一次苦。 如今,离上次发作也快三个月了,他的旧疾就要复发,看来得请她到鹰风堡走一趟了! 第三章 老天,这是什么天煞日啊! 怎么一大早就瞧见一个凶神恶煞? “君儿,你认识他?”柳父问。 这男子一大早就出现在家门前,冷冷的说要找女儿,瞧他一副江湖中人的模样,柳父不免担心。 “我”要说认识他吗? 嗯,严格说来他还算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看他此刻脸上的表情似乎想要收回她的命,还是不要承认比较妥当。 湘君才想摇头否认时,凌鹰开口了。 “我来是要和你谈谈包袱和内功。” “包包袱”湘君猛吞一大口口水。“内内功”这两个字差点让她咬掉自己舌头。 他、他真的和那个老头有关系?而且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湘君陡然跳离他老远。老天!难道昨天她回家时,这家伙就跟在她身后? “内功?”柳父一颗心提得老高,若不是无法起身,只怕他会跳起来。“什么内功?” “没、投什么。”湘君急忙上前安抚爹爹,还不忘丢个眼色给凌鹰要他闭嘴。“爹,你好好休息,别担心,我和这位大侠出去谈一下,马上回来。” 湘君走向凌鹰,示意他跟着走,还不忘回头对柳父安慰的笑笑,要他别担心。 “谁来了?” 秀君伸个懒腰,施施然走出内室,正巧瞧见姐姐同个男子走出去,她双眼马上发亮。 好俊帅的男子!“爹”她冲到柳父身边。“他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柳父依然忧心忡忡。“他一早就来敲门,说有事要找你姐姐,也不知道是什么事,那个人看起来可不是一般老百姓啊,君儿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爹爹啊,你别说笑了,人家一看就是个有钱的公子哥,怎么可能对姐姐做出什么事?”秀君不屑地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秀君脸上满是嫉妒。“他不可能是坏人的!可恶,我早该出来的,相信他一见到我就不会要姐姐她去了。” “秀儿!” “待会儿要姐姐把我介绍给他认识,不准明儿个我就成了哪家的少夫人了呵!” “秀儿!” 秀君吃吃笑了,对爹爹的怒气浑然未觉,一心期待姐姐与那人回来,好让她如愿飞上枝头做凤凰。 “你你到底是谁?”到了屋外的空地上,湘君满脸戒备的问。 “堂堂鹰风堡堡主,你居然不认识?真是有眼不识泰山!”黄玄一见两人出来,马上上前,替堡主回答道。 “鹰鹰风堡”这次湘君真的咬到舌头了,痛得她说不出其他话,只能捂着嘴,又惊惧又心虚的看着表情淡漠的凌鹰。 老天!她不想去鹰风堡,可鹰风堡的人找上门来了! “不错嘛,瞧你的模样,肯定是听过鹰风堡的大名,以一个村姑来说,见识算是多的了。”黄玄煞有其事的猛点着头。 “你”湘君转头想斥责那个一直在旁喳呼的家伙,但一瞧见那家伙的模样,一双眼马上瞪得好大。“你你就是抢我包袱的抢匪!” “喂喂,说话客气点,我乃堂堂鹰风堡的护卫,怎么可能是什么抢匪?”要不是堡主的命令不能违背,他怎么可能去抢一个女人家的包袱? “护卫?”湘君倒退几步,伸手指着他们。“原来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可恶!枉费她还认定他是英雄,还不小心给他小小崇拜了一下,结果这一切竟然只是他们两个串通的? 她死命瞪着不吭声的凌鹰,瞪着瞪着,杏眸起了水雾。 “什么一伙的?”黄玄不满的瞪她。“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们堡主不过是想知道” “知道什么?抢劫的乐趣?”眨去眼里不该有的水雾,湘君不屑的斥责。 “包袱的由来。”凌鹰终于开口了。 “包包袱的由来”湘君惊跳了下。要命!她都忘了包袱和那个老头子的事,还理直气壮的指责别人。 “还有身上的内功。”黄玄加了一句。 “内内功什么内功?你别说笑了,我不过是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有什么内功?至于包袱,我早说过了,那是我妹妹绣的。” “你说谎!”黄玄大喝。 “我”湘君咬咬唇。“你凭什么说我说谎?” “还是要我们找你妹妹出来对质?”凌鹰挑挑眉。 “还不快从实招来,当心我把你家人一个个捉起来!”黄玄干脆出言威胁。 “你你敢!”湘君恶狠狈的瞪他一眼。“我会去报官!” 黄玄不屑的轻哼“就算你真的去报官,你认为官府敢插手鹰风堡的事吗?” “这”湘君为之语塞。这倒是,以鹰风堡的威名,官府只怕避之唯恐不及。 “你不管家人死活了?”凌鹰眉一挑。 湘君并不知道鹰风堡一向不以武力对付平常百姓,而凌鹰之所以顺着黄玄的话说,是考虑到若湘君真的拿走师父的包袱,而包袱里又有黑天珠,那就会为她一家人带来杀机。 “你”尽管他语气平淡,听在湘君耳里却威胁感十足。“你想对我的家人怎么样?”老天!她真是蠢,竟把匪徒误认为英雄,这下可好,引狼入室了。 “怕了?怕了就快说,你到是怎么拿到那个包袱的?” 可恶的老头子,给她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湘君不甘心的睨一眼黄玄,又瞪着默不作声的凌鹰,良久,才悻悻然的将她与老头子相遇的经过说了出来。她进屋将包袱拿出来交给他,也让他看了老人留下的信,以证实她说的全是真话。 “跟你们去鹰风堡?”湘君猛然跳起来,冲到凌鹰面前揪住他的衣裳“你有没有说错啊?我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她都忍痛将三百两银子全数交给他们了,他们凭什么要她跟他们走? “内功。”凌鹰平静的瞅着她,嘴角微不可觉的扬起。 生平头一次让人这般扯住衣裳质问,但他却丝毫不恼怒,反倒认为这姑娘有趣的紧。 听完她的叙述,几乎可以确定师父的遇害与她无关,凌鹰对她不再像之前一般猜忌,反而可以静下心来欣赏这个特别的姑娘。 “内内功”又被点中了死穴,湘君微微牵动嘴角,悻悻然的收手走开。 她怎一这么倒楣?莫名其妙惹来一大堆风波,早该知道天下没有白捡的银子,这下可好银子还没花到,就招来甩不掉的麻烦。 “难道难道不能像那个臭老头” “放肆!他是堡主的师父,你怎么可以称呼臭老头?”黄玄怒斥。 “你闭嘴!我和他说话,关你什么事?”湘君转向凌鹰。“难道不能像呃,你师父将内功过继到我身上一样,将内功再过继给别人?” “哼!村姑就是村姑。”黄玄讥笑道:“你当内功是什么?说过继就过继,哪有那么容易的。” “你”“柳姑娘,”凌鹰突然开口,还十分客气的称呼她姑娘,吓得湘君马上立正站好。“内功要过继给人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要学会过继的功法,其次还得本身有足够的功力施行,因为这功法十分耗费精力,所以通常不是到了最后关头,没有人会轻易将自己的内功过继到他人身上。” “原来如此,难怪那个臭老头发现是我捡到银子,直说天要亡他了”这下可糟了,莫非真得跟他们走? 不!如果和他们走,爹爹怎么办?弟妹又该怎么办?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如今又没了那三百两银子,只怕爹爹会病死在床上。 “那难道你没学过那种功法?你的武功不是挺厉害的,不可能没学过那种功法吧?” “我是学过。”凌鹰嘴角微微扬起。“不过,我想你不会希望我用在你身上。” “为什么?”湘君紧张的凑近。“我希望我希望,快点” “你想当武林高手?”凌鹰嘴角牵起的弧度扩大了。 湘君嗤之以鼻。“我巴不得你快点将我身上的内功取走,谁要当什么见鬼的武林高手?” “可你方才要我快点将自身的功力过继到你身上。”凌鹰状似无辜的回答,却忍不住笑了。 原来这样逗弄一个姑娘挺有趣的,他以前怎么都没发现呢?但他确定逗弄其他姑娘,一定不如逗弄她来的有趣。 “你”湘君这下懂了。原来他在耍自己,可恶。 堡主笑了黄玄大受惊吓的喘一声。 “你中风啊!”湘君将怒气发到一旁惊喘连连的黄玄身上。“喘什么喘?” 黄玄很想回嘴,但堡主没给他机会。 “柳姑娘,你的决定?”凌鹰等着她的回答,但私下决定不管她同意不同意,她都得到鹰风堡去。 “我”她能说不吗? 咦,有了!湘君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摆脱他们的好方法。 “好吧,我跟你们走。但是你们难道不想先去看看那个臭老头呃,你师父安葬的洞穴?” “当然要去。”凌鹰收起笑容“我要把师父的遗体运回鹰风堡安葬。” “那走吧。”湘君说着转头就走,也不管身后两人有没有跟上。 哼!谁要跟他们走?她还有一家子要照顾呢,到了那个洞穴,趁他们找臭老头的尸体时,她就要乘机溜走! “看,就是那个洞穴。” 湘君指了指前方崩塌的洞穴,眼珠子四下打量着,思索该怎么脱逃。 “洞?”黄玄冲上前敲敲洞壁。“明明是一堵墙,说什么洞穴嘛,你耍我们啊?” “这本来是个洞穴,只不过嗯,那天突然塌了下来,入口就被封住了。” “塌下来?”黄玄看向堡主。“堡主,现在怎么办?” 凌鹰细细打量眼前这堵岩壁,还动手去敲了敲,发现虽然它外表看起来很坚硬,其实不然。如果对着原先的洞口打上一拳,相信可以将堵住入口的石块击开。 “洞口在哪里?” “啊?”湘君正想偷偷溜走,这一问吓得她差点脚软,瞧见他俩以狐疑的眼光看着自己,她露出无辜的表情。“你说什么?” 这丫头肯定在打什么鬼主意,她那双灵活的大眼根本藏不住秘密。 凌鹰眼一眯,倒也不急着揭穿她,现下先找师父的遗体重要。 “原先的洞口在哪里?” “洞口啊!我想想”湘君心虚的笑笑,指着岩壁的某个地方。“我想应该是在这里吧。” 那天她逃出洞口时,天色已暗,加上又有几许惊慌,压根不记得洞口确切的方位,只好随便乱指一个地方。 “后退一点。”凌鹰警告道。 湘君心不在焉的退后几步,眼光瞟见几棵树后的另一个山洞。 有了,等会儿她就找机会先躲到那个山洞里,等他们走了再出来。嘿嘿,真聪明。 突然,轰的一声,吓得她跳了起来。 “什么事?什么事?” 湘君定下神来,只见漫天沙尘中,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洞,而洞前正站立着一个男子,双手向前,似乎很费力的慢慢收回。 “你你把山壁打了个洞?”湘君一张嘴张成了个圆形。不不可能吧? “你不是说洞口在这里?”凌鹰奇怪的看她一眼。 “是是啊。”但那是她随便乱指的啊,他竟然空手就把山壁打了个洞?“原来这就是武功。”真是太厉害了。英雄,他真的称得上英雄。 这会儿湘君又忘了之前认定他是匪徒的想法,满脸崇拜的看着他,双眸写着“英雄”两个字。 “进去吧。”待沙尘稍息,凌鹰说道。 “好,好,进去。”湘君急忙附和,暗暗敲了自己一记。呆子,现在可不是崇拜的时候,还是快点趁他们不注意时溜走才是。 怕山洞里藏了什么野兽,凌鹰率先走了进去,而黄玄则跟在他后头。 “好机会。”湘君暗暗偷笑,两脚悄悄往后退。恕不奉陪了,带你们来找臭老头,我可是仁至义尽了,说什么也不可能跟你们走的。 话虽这么说,但不知怎地,湘君却觉得自己倒退的双脚有些迟疑,心头也隐约有着一丝丝期待。她退到原先想好的小树丛,顺利的躲到树后,看着凌鹰他们出了洞口遍寻不着她的人后,又进山洞抱出老人的遗体,一同离开了。 “总算逃过一劫了!” 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低吁一声,明明该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喉头却像是梗了一块东西,怎么都不舒坦。 “我到底是怎么了?”她猛然摇摇头,又敲了敲头“事情明明就结束了啊。” 可为什么她心里还有种事情尚未完结的感觉?莫非她希望再见到凌鹰? “才才没有!”她小脸一红,气恼的低喃。“谁要见他啊?” 再说,他已找到师父的遗体,包袱也拿到了,没有理由再见她了。 奇怪,这个想法怎么会在她心里揪起一丝近乎心痛的感觉呢? 明明不过是一个见面没几次的男子罢了,就算此后不再见,那又如何呢? 不所思索自己的奇怪情绪,湘君一路走得心不在焉,不时还撞到树,甚至连到了自家家门也不知道,直到头顶上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声音才将她重重敲醒。 “你回来了。”凌鹰卓然挺立在她面前。 “你你不是不是离开了吗?”湘君惊喘一声,小手本能的护住胸前,像是想牢牢抱住那颗险些跳出胸腔的心。 “我忘了东西。”他高大的身形充满威胁性的笼罩住她。 那意有所指的语气令湘君心头一颤,呼吸也不顺起来,她不禁深吸一口气,本想借此平复狂乱的心跳,不料深深吸入他浓浓的男性麝香,顿时心跳得更快。 “忘、忘了什么东西?”这是她的声音吗?怎么听起来这么虚弱娇柔? “你。” 简简单单一个字,落入湘君耳里却有如千军万马,激起重重战慄,尤其他的气息微微吹拂到她脸颊,更是让她细嫩的肌肤上冒出许许多多似刺激似惊悸的小颗粒。 湘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与他站得如此靠近! “我我”不能跟你们走。 就这么几个字,她怎么也无法将它们挤出干涩的双唇。 “嗯?”凌鹰淡淡挑眉,等着看她还能说出什么理由。 “我”湘君退后一步,终于又能正常呼吸了,于是又倒退了几步。 “想去哪里?”黄玄认定她又要逃跑,马上跳出来喝止。 “你”被这么一打岔,湘君心头异样的情愫迅速消退,恢复正常举止。 “你管我!”湘君不给他好脸色,但一转过头,脸上又堆满谄媚的笑。“嘿嘿,堡主,你既然忘了我,就忘得彻底一点嘛,好当我们从来没见过。” “这倒也是。” 竟然这么说,认识我有什么不好?凌鹰的赞同让湘君心里升起一股不满,完全忘了可是自己要他忘了她的。 “可是我记性太好,没办法忘记我们见过。”也不想忘记。凌鹰瞅着她的眼神丝毫没有移开,不疾不徐的说着。 “这”又耍她?湘君瞪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还是乖乖的跟我们回鹰风堡吧。”完全不知道这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的黄玄很不识相的插话。 “多嘴!”湘君瞪他一眼,随后叹口气,转向凌鹰,认命的说:“好吧,我跟你回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如坦然面对吧! 第四章 “她病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故意装病吧?”黄玄瞪大眼嚷嚷。这也未免太巧了吧? 一到柳家就听见柳父说湘君病了的消息,考虑到她早先为了不和他们回鹰风堡而做的种种举动,这场病病得真令人怀疑。 “公子怎么这么说?”秀君摆出最优雅的姿态笑说,妖媚的眼神不住往黄玄身后的凌鹰身上飘。“我姐姐病了是事实,我们正准备给她请个大夫呢。” 病得好! 如果姐姐没生病,她还无法与这两名不凡的男子见面呢。不过,眼前这个喳踏呼呼的家伙肯定是个下人,倒是他身后那个始终不发一语,看起来很有男子气概的公子八成是主子。 凌鹰皱起眉头。“什么时候病的?” “怕是昨儿个夜里就病了吧。”秀君绕过挡在眼前的黄玄,凑近凌鹰身边,笑得娇媚。“也不是我这个做妹妹的要数落她,我姐姐这回生病啊,可说是自作自受!” “秀儿!”柳父瞪她一眼。“你说这是什么话!” “哎呀,爹爹,我说的可是事实。昨儿个夜里姐姐不知发什么疯,竟然自个儿一个人跑到溪边去洗澡,怎么不会生病呢?” 去溪边洗澡?凌鹰望了眼屋内。 看来她的内功真气越来越活跃,在她体内到处乱窜才会让她觉得燥热,只是到溪边洗澡并无法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体内的内功真气导正,与她的身体融合,真正成为她的一部分,否则再这样下去,只怕她很快就会无法承受,不是走火入魔,就是吐血而死。 黄玄怪叫道:“她又去溪边洗澡?” “又?”秀君挑挑眉,走到黄玄面前。“这位公子敢情知道我姐姐常去溪边洗澡?否则怎会说‘又’?”难道湘君和这个下人勾搭上了? 太好了!这么一来,他那个冷酷俊帅的主子就是她的了!很快她柳秀君就是贵夫人了! “我呃”黄玄无言以对,总不能据实以告,说他曾偷看过她洗澡吧? “伯父,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凌鹰问。 “这”柳父迟疑着。怎么说湘儿也是个未出嫁的闺女,让个男子进入她的闺房,总是不妥当。 “当然可以!”秀君抢着回答,走向凌鹰。“公子,我带你去吧。” 凌鹰瞟了眼她急切的神情,眼中略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厌恶,不着痕迹的退开了些。“那就麻烦姑娘了。” “公子客气了,小女子乐意得很。”说着,秀君往前走了几步,想再度凑近凌鹰。 “黄玄。”凌鹰眼中的厌恶更甚,开口低唤。 “是。”黄玄马上跳出来,挡在柳秀君与凌鹰之间。“姑娘,请带路吧。” “你”秀君脸色微变,但想起自己的目的,随即又换上盈盈笑意。“公子,请跟我来。” 一入房间,映入凌鹰眼帘的便是湘君虚弱躺在床上的身影。 那因高烧而火红的双颊,及额际不断冒出的豆大污水,在还未来得及落到床铺时便因脸颊的高温而蒸发了,在在说明此刻床上的人儿正饱受高烧之苦。 凌鹰黝黑的双眸瞬也不瞬的瞅着床上的湘君,表面上看来波澜不兴,眸底深处是波涛汹涌。 这就是昨儿个一整天在他面前又蹦又跳的人?那个表情生动且精力旺盛到让他无法忽视的姑娘? “不。”凌鹰眼神一暗。她不是。 她该是充满活力、蹦蹦跳跳的才对,而不是像此刻一样躺在床上,全然不知人事。她这模样看了就叫人难过。 但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为了内功才会在乎她是否生病,不过是为了不想耽误回堡的行程而出现在这里罢了 “嗯”因高烧痛苦的湘君突然发出一声嘤咛。 声音落入凌鹰耳中,他眉头顿时重重打了个结,半为了她痛苦不堪的表情,半为自己心头竟因她的痛苦呻吟而为之纠结。 才短短两天,这姑娘竟就在他心头烙下深刻的印象?还让他为她的痛苦而心疼? “堡主?”跟在后头进来沉默很久的黄玄忍不住了。堡主打进来后就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床上的人,到底是怎么了? “她病得这么严重,怎么不去请大夫?”凌鹰突然开口,问的是才跟进来的柳父。 “这咳咳咳咳”对家里的经济状况羞于启齿,柳父只脑迫嗽。 “嗯?”凌鹰责难的眼神落到秀君身上。 “还还不就是”秀君一惊,又羞又气。“没银子” 可恶的湘君,竟然害她在仰慕的人面前承认自己很穷,要是她贵夫人当不成,这笔帐她一定要算到湘君头上! 最后三个字细如蚊蚋,不仔细听还真听不清楚。 没银子? 凌鹰收回视线,再望向床上的湘君,低唤了声。“黄玄。” “是。”黄玄马上会意,上前一步,自包袱里拿出一两银子交给秀君。“快去请大夫。” “我去?”秀君皱起秀眉。她才不做这种跑腿的事呢! “不然谁去?”黄玄白她一眼。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床上躺的难道不是她的姐妹? “我” “秀儿,快去呀!”柳父催促道。 “哼!”秀君不甘愿的哼了声,正欲伸手接过银子,不料一只手却突然打横抢过那锭银两。 “我去!我的脚程比较快!”柳家独子得华嚷嚷着,快步跑了出去。 既然吃力的工作有人抢着做,秀君自然乐意落个清闲,马上换上灿烂的笑脸,向凌鹰走去,打算再次推销自己。 她可是镇里公认的大美人啊,怎么可能比不过床上那个病恹恹的湘君? “我说公子” 她才开口,凌鹰一道冷冽的眼神射来,马上将她剩下的话全打掉。 “你又想干嘛?”黄玄赶忙跳出来,生怕这个不识相的村姑惹恼了堡主。 “我”秀君一脸委屈。“人家不过是想问问公子需不需要喝个茶罢了。” “喝茶?”黄玄瞪大眼。她是白痴吗?不会看堡主的脸色吗?都这个节骨眼了,谁还有心情喝茶? “公子”秀君又想冲着凌鹰开口。 “不需要!”黄玄截断她的话,干脆动手将她往外推,省得她留下来让堡主心烦。 凌鹰对他们的所有举动视若无睹,自始至终眼光都不曾离开床上的湘君。 得华果然很快便将大夫请来,大夫一到,马上带进房里。 大夫看了许久,除了摇头外,一句话也不说,惹得一屋子人焦急不堪,最后黄玄又忍不住跳出来说话了。 “大夫,到底怎么样?” “这”大夫终于收回把脉的手,一脸愧疚的看着众人。“对不起,这病我医不了。” “什么?!为什么?”得华焦急的问。“你是镇里唯一的大夫,怎么可以医不了?”那姐姐怎么办? “这”大夫面有难色。 “她不是风寒?”凌鹰神色凝重开了口。瞧她高烧成这样,莫非得了更严重的病症? “应该是”大夫话才说一半,就让不耐烦的黄玄给打断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因为这位姑娘虽然有感染风寒的症状,但是她的脉相却过于复杂,不像风寒病人般虚弱,反而像有股强劲的气流在她体内,我实在无法断定她究竟是什么病,也不敢随意开葯方。”他不过是个小大夫,治治风寒咳嗽这种小毛病还行,真要碰上这种棘手的病症,他说什么也不敢轻易开葯帖。 “那怎么办?”得华慌了手脚,看向爹爹,只见柳父也是一脸焦急,倒是一旁的秀君没有太大的反应。 “强劲的气流?莫非是内功真气?”黄玄看向堡主。 凌鹰直瞅着床上的湘君瞧,似乎在盘算什么,漆黑的双眸深幽得难以让人看穿其中的情绪,良久,才开口下令。 “黄玄,让所有人出去。” 泵且不论自己是不是为了她体内的内功,总之他不喜欢看她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他决定医好她。 “是。”黄玄马上转向其他人。“你们都听到了,快点出去吧。” “但是我姐姐”得华头一个提出异议。 “湘儿”柳父也不放心。 “公子”秀君还是想待在房里好找机会发挥她的魅力。 “放心吧,我们堡主一定会治好她的。”堡主一定有主意了,要不不会将所有人赶出去。 等人出去,将房门落锁,黄玄这才回过头来问:“堡主,你打算怎么做?” “把包袱拿过来。” “是。”黄玄找出包袱交给凌鹰。 凌鹰自包袱里拿出黑天珠,沉吟片刻后,将黑天珠贴在高烧昏迷的湘君额头上。 黄玄目不转睛的看着堡主的举动,看着看着,突然发现那颗黑色的珠子颜色似乎有些转变。“咦,变黑了?” 原是触手冰凉的黑天珠开始散发出微微的温度,颜色也更为漆黑,让人瞧着有种错觉,仿佛之前的一颗石头成了一小潭流动的黑水,正一点一滴的流入湘君的额头,吸收她体内的高热。 终于,黑天珠变灼热后,漆黑的颜色减淡,又恢复成原先的模样,热度也渐渐为珠子本身所吸收,又是触手冰凉了。 而床上的湘君原先痛苦的表情也消失了,双颊虽然依然嫣红,但已不再辗转反侧。 “好了。”凌鹰收回手,瞧着黑天珠的眼中有着惊异。本以为黑天珠能治病只是传说,没想到这一试原来真能治病。 “咦,还是烫的!”黄玄拿手试了试湘君的额头。 这一句话像是在提醒昏睡的湘君似的,她又开始翻来复去,还一把将身上的棉被掀去,露出衣衫凌乱的娇躯。 “转过去!”凌鹰一声低喝,同时人也瞬间到了床边,捡起落地的棉被。密密实实的盖上床上人儿。 “堡堡主,”黄玄乖乖的转身。“那颗珠子是不是没有效?否则她怎么还那么烫?” “不,我想是她体内的内功在作怪。” “内功,”黄玄转过身。“啊,对了,方才那个大夫说她体内有很强的气流!” “黄玄,你到房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堡主,你要做什么?”不许人靠近?堡主不会想 “我要用真气导正她体内的内功。” 虽然她没练过武功,无法将她体内的内功完全导正并且融入她体内,但至少可以将部分导正,让她暂时不致那么痛苦。 “什么?用真气帮她导正?”黄玄紧张的大喊,还猛摇手。“堡主,你千万不能用真气帮她导正她体内的内功!” 凌鹰挑眉。“为什么不能?” “因为当然是因为你们两人必须必须” “褪去衣裳?”凌鹰语带兴味。 “对对!没错!”黄玄大大松一口气。“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虽说你们男未婚女未嫁,但张扬出去总是不好,而且只怕”有人会借机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她会想当堡主夫人?”凌鹰无可无不可的挑眉。 一个蹦蹦跳跳精力旺盛的堡主夫人? 这主意倒也不坏,肯定很有趣。 “不行!绝对不行!”瞧见堡主脸上的笑意,似乎不怎么反对这个主意,黄玄不禁打个冷颤。 老天,一个像她这样的村姑来当鹰风堡堡主人? “不行?”凌鹰沉下声。什么时候他的终身大事要由一个侍卫来决定了? “属下僭越了。” “出去守着。” “是。”听出凌鹰语气中的警告,黄玄急忙退出,不敢再多言。 出了房门,关上房门,确定里头的凌鹰瞧不见后,黄玄的脸马上垮了下来。 一个村姑当鹰风堡堡主夫人? 还是一个和他不对盘的村姑? 天哪!救救他吧! 确定房门关好后,凌鹰马上褪去身上衣物,直到剩下长裤后,他转身望着床上双颊嫣红似火的湘君,片刻后,上前扶起昏沉沉的她,同样褪去她身上大部分的衣物,只留下一件小小的,几乎遮不住什么东西的肚兜。 望着肚兜下呼之欲出的尖挺双蜂,凌鹰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眸色转深。 虽说那次窥见她在溪边洗澡时,便已知道她拥有玲珑体态,但却没有此次近距离瞧见的震撼。 粉嫩白皙的肌肤因高热而复上薄薄一层红晕,更显吹弹可破,而每次呼吸时,肚兜下饱满丰润的双烽也随之微微颤动,像是要冲破那层薄薄的肚兜,在在吸引着他的目光,更让他不由得想像将双手放在上头的感觉。 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嗯痛”湘君低吟,张开惺忪双眼,瞧了他一眼,低低呢喃了一句,又闭上沉重的双眼。“虽然是作梦,但也不要这么大力。” 凌鹰这才发现自己竟真的将手放在她胸上,忙不迭将手收回来,但那尖挺又柔软的触感早已深印他心里。 “作梦?这丫头真是热昏了。”将这一切误认为作梦也就罢了,竟然还对着他抱怨? 凌鹰低低笑了,她真的不同于他见过的任何姑娘,当真有趣多了。 若非此刻时机不对,他倒是很乐意欣赏她美丽的躯体,顺道试试苦是做了其他动作,会不会也让她认为是作梦? 十分渴望知道她身上其他地方摸起来的感觉如何 “好热,热死了”湘君猛地翻了个身,动作之大差点将身上肚兜给扯掉。 这举动再次将凌鹰好不容易压下的情欲又给撩拨起来,而且更为猛烈,他可以感觉到欲望自胸膛如浪涛般向下席卷,飞快冲向鼠蹊部,让他想将自己的双手放回她尖捶的双蜂,更想将自己深深埋进她体内。 “嗯”这念头令他粗嗄的低喘。 欲望来得又急又猛,倒令他开始认真思考方才黄玄所说要她当堡主夫人的话。 对这念头,他原是无可无不可,或许可说认为不可能的成分居多,但这会儿他倒认为那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则,他目前并无意中人,也没有婚约。 娶她之后,便可以阻断那些汲汲营营想当鹰风堡堡主夫人的女人的念头,也同时解决了席柔娘的问题。 二则,他未曾遇过一个能在瞬间便引燃他欲念的女子。 以往那些想当堡主夫人的女子,就算在他面前脱得一丝不挂,他仍未曾动念。而面对病中昏睡的她,若非靠着仅存的一丝理智,只怕这会儿她早成了他的人。 三则,她是唯一让他觉得有趣的女子。 她精力充沛,活泼又敢言,完全颠复一般女子小家碧玉的形象,但他却毫不厌恶,只觉得欣赏。 扁是这三点就足以让他娶她了,更何况现在两人因导正内功而必须裸裎相见,而她体内又有他最需要的内功 于情于理于私,他都应该娶她。 “决定了。”凌鹰低下头,在她鲜嫩欲滴的唇瓣上落下一吻,低声宣告他的决定。“你就是堡主夫人了。” 黄玄这些下人老是嫌他太严肃,如今有了这么一个堡主夫人,鹰风堡里肯定会热闹许多。 “嗯”昏睡中的湘君不自觉伸出小舌轻舔唇瓣,完全不知道在昏睡中,她的未来已让人决定了。 下定决心后,凌鹰终于静下心来,用真气帮湘君导正体内内功的运行,半个时辰后,他才满头大汗的收回手,满意的看着湘君一脸舒服的躺回床上。 暂时没事了! 第五章 咿呀的声响似远似近的传来,紧接着一阵冷风拂过她放在被褥外光裸的臂膀,引起阵阵寒颤,驱散了她的瞌睡虫。 “好冷”她无意识的低喃一声,费力撑开重重的眼皮,还来不及看清自己的所在地,便闻秀君嘲讽的声音响起。 “哟,你可醒了,再不醒,只怕有人要心疼了。” “秀君?”秀君怎么会在她房里?打从娘过世后,秀君就不曾到她房里来。“你在说什么啊?”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湘君皱起秀眉,将胳臂挡在额前,挡去刺眼的光线,视线这才落到自己白皙的臂膀。 咦?她怎么会光裸着臂膀? “怎么?听不懂?”秀君嗤了声。“你不会告诉我,你连自己生病都忘了吧?” “我病了?” 对了,昨夜她又因为受不了体内窜起的高热而跑到溪边洗澡,洗着洗着太舒服了,就不小心睡着了,等到她因为冷而醒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勉强走回自己房里后便失去意识。 “原来我病了”但此刻她又觉得神清气爽,一点都没有生病的感觉。 湘君将手背贴在额上,试试自己有无发烧没有!而且头也不晕了。 “别摸了,早让人给治好了。” “治好了?你去找大夫了?家怎么有钱请大夫?” “家里是没钱,不过你的朋友有钱。但是你的病连大夫都没办法治” “没办法治?”湘君打断她的话。“为什么?但是我现在好了啊。” “当然好了,有凌公子在,怎么会不好?”秀君的话和表情一样酸。 “凌公子?” “可不是吗?听见大夫说没办法,他就把我们都赶了出去,和你两个人待在这房里。”秀君边说边用妒恨的眼光瞪着湘君光裸的臂膀。“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你的病就好了。” “他和我待在这房里?只有我们两人?”这么说她身上的衣物是他褪去的? 这念头令她身子泛起红潮,飞快占领她的双颊。 “别得意的太早。”秀君咬牙切齿的说,话中酸意四溢。“就算你脱光了在他面前,也不代表什么。” 她绝不承认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说什么她也不相信凌鹰会对长相平凡的湘君有意思。 “我没有得意。”纵使因妹妹话中的恶意而白了脸,湘君语气依然平静。 “他这么急着救你,一定别有用心,”秀君继续恶意的攻击。“否则以他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名门闺秀没有,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个貌不惊人的无盐女,更用不着为了救你而赔上自己的名誉。你根本就配不上他!” 没错!他一定别有目的,否则不可能舍弃她这样的美女,屈就貌不惊人的湘君! “我知道。”心头一阵刺痛,湘君闭上了眼。 是啊!平凡如她,怎么可能配得上堂堂鹰风堡堡主? “你知道就好。”秀君瞧了她一眼,看不出她心中作何感想,只好假设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我出去了。” 既然目的达到了,她也不用再留在这里了,她可没有心情照顾病人,还是再去勾引凌公子吧。 听见房门门上的声音,湘君缓缓张开双眼,怔怔看着自己光裸的臂膀。 名门闺秀啊说的也是,堂堂鹰风堡堡主,自然得匹配名门闺秀。像她这样贫苦出身的女子哪配得上他呢? 况且她的容貌也非绝美,别说比不上那些名门闺秀,就连秀君都比她美上千倍 “可不是吗”湘君低低呢喃,右手抚上自己的脸,心中勾勒出自己这张熟悉无比的脸蛋。 既没有织纤柳眉,也没有勾魂桃花眼,更没有不点而朱的艳红唇,她要用哪一点去和别人比?又怎么比得过? 生平头一次,她对自己平凡的外貌起了怨怼 “湘君,你醒了吗?”凌鹰站在门外问。既已决定娶她,他很自然的改了称呼。是他?!湘君半坐起的身子一僵,杏眸看向房门,像是想借此看穿门外的人。 “湘君?”敲门声再次响起。都两天了,还没见她出过房门,莫非她体内的内功又让她难受得下不了床? 湘君身子跟着那声音弹跳了两下,随即飞快的躺平,右手还顺道拉起棉被,捂住已然发红的脸蛋。 她不想面对他!她没办法面对他! 只要一想起两人曾裸裎相对,她就浑身发烫,心口狂跳,但同时秀君的嘲讽也在脑中起,让她瞬间周身发凉,一股苦涩狠狠冲上喉头。 面对如此复杂的情绪,她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只能鸵鸟的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去看见会让她心绪紊乱的他。 “湘君?”敲门声第三次响起。 湘君将棉被盖得更紧,屏息以待。 不一会儿,她听见外头的人发出一声叹息,接着传来脚步声,声音渐行渐远。 他走了?湘君掀开棉被,坐直了身子,望着房门的双眼一暗。 他走了,她该感到高兴的,毕竟她不想面对他,但是她却觉得心中一紧,有些怅然若失,忍不住想冲出房间叫住凌鹰。 “我到底是怎么了?”湘君重重的敲下脑袋“为什么会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感觉?难道” 她喜欢上他了? “不!不可能!”湘君一颗小脑袋摇得如同波浪鼓。 她怎么可能喜欢上他?她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还搞不清楚,怎么可能喜欢上他? 但又为何他会勾起她的情愫呢? “啊!”烦死了!烦死了! 湘君猛烈晃着脑袋,加上一声狂叫,想借此消除心头的结。 不想了!病才刚好呢,别再折磨自己了! “怎么了?”一声急问在房门的碎裂声中传来。 “嗄?”湘君双手扶着因剧烈摇晃而昏沉的脑袋,疑惑的抬起眸子,看向近在眼前的男子,昏沉沉的脑袋一时无法反应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凌鹰拉下她的小手,一张俊脸凑近。 “赫!”眼对眼,他的举动让她一时心跳失序,昏沉的脑袋马上开始运作,猛地将自己的头往后拉。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没事吧?”凌鹰不答反问,眼里的焦急清清楚楚的映入湘君慌瞠大的眼里,她胸口顿时流过一道暖流。 “没事。”她垂下眸子,痹篇他关心的双眼。 “那就好。”黑眸不放心的上上下下巡视了一番,确定她没事后才松开手。 他的大手一离开,湘君马上有股冲动,想将自己埋进棉被里,她得用尽所有意志力才脑扑制自己不那么做。 但那颗小脑袋低垂的程度,也几乎要埋进棉被里去了。 “身子好些了吗?”凌鹰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着。 “嗯。”明明是很普通的关心问话,不知怎地就是让她脸红心跳,低垂的脑袋更低了点。 她想闷死自己吗? 凌鹰瞪着眼前那颗黑压压的脑袋,全然不懂她为什么一直拿头顶对着他。 “可以下床了吗?”他捺着性子再问。 “嗯。”还是一个低低闷闷的回应。 “你”凌鹰忍不住了,伸手抬高她的下颚,笔直望进她的双眼。“你是怎么了?”扭扭捏捏的,一点也不像她。 他那深不可测的黑眸带着莫名的强大力量,让她无法动弹,而眼前放大的俊脸更是她越来越难以呼吸。 半晌,在她反应过来前,她下意识的想逃离眼前这令人窒息的情境。 “你是怎么了?”凌鹰却不肯放行,反倒以另一掌固定住她蠢动的小脑袋,执意得到答案。 “没没有。”湘君吐出了个答案。 “没有?”凌鹰挑高眉。躲他躲成这样,还说没有? “没没有。”杏眸飘呀飘的看向他处。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是吗?”纵使怀疑,凌鹰还是松开了手。“那我们明天天一亮就启程回鹰风堡吧。” “回鹰风堡?”湘君惊讶的叫出声。老天!她都忘了这回事了,怎么他还记得牢牢的? “怎么?有问题?”凌鹰丢了个疑问的眼色给她。 “没有。”湘君慌忙摇手,秀君的嘲讽猛然在她心里响起,她垂下视线,语气里多了股失落。 是了,打一开始,他就执意要她一同回鹰风堡,目的就是为了她体内的内功,而如今用尽心思救她,只怕也是如此吧? 秀君说得对,他可是堂堂鹰风堡堡主,何必为了她这个貌不惊人的村姑而自毁清誉 苦涩再度上了她的心头,充斥在她眼里。 “又不舒服了?”凌鹰眼尖的注意到她眼底的阴郁。“盘腿坐好,我用真气帮你导正体内的内功” “不用了!”湘君拒绝了,只想一个人好好独处。“你出去吧,我没事。” 凌鹰不觉一愣。 “你出去吧,我好累,想睡了。”湘君说完,马上躺下,用棉被把自己紧紧裹住,不再看他。 凌鹰黑眸一眯,若有所思的凝视她片刻后,默默离开房间。 听见房门阖上,湘君这才张开双眼,幽幽望向门口。 真的是为了内功吗? w 天一亮,湘君告别家人,跟着凌鹰和黄玄一同离开。 “终于启程了。”黄玄大大松一口气。堡主就快要宿疾复发,他们得快马加鞭赶回鹰风堡才行。 “黄玄,师父的遗体,你已经派人送回去了吧?” 为了怕师父的遗体腐败,凌鹰前天就吩咐黄玄派人用马车将之先运回鹰风堡,而他们则等湘君的身子好转后才动身。 “是的,堡主。前天我便派人用马车送回鹰风堡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今晚就会回到堡里了。”黄玄恭敬的回答。“我也吩咐他们要先将祭坛准备好,叫法师诵经,等堡主回去后,再送师父最后一程。” “你做得很好。”凌鹰满意的颔首,眼光飘向一路沉默不语的湘君,不禁皱起浓眉。 她是怎么了? 打昨儿个就怪怪的,今儿个更是一脸无精打采,眼光不时回避他。 “堡主,”黄玄也有同感的压低嗓子问:“她是怎么了?一点精神都没有,感觉好奇怪。” “湘君,”凌鹰走到她面前挡住她。“你不舒服?” 闷着头往前走的湘君完全没注意到前面站了个人,一头就撞了上去。 “哎呀!好痛。”她捂着撞疼的额头,抬眼瞪他。“你做什么突然挡在我面前?”没事跑来让她撞,这样很好玩吗? “你不舒服?” “当然不舒服。”湘君翻翻白眼,指了指自己的额头。“不信,你自己找棵树撞撞看?” “我说的是你的身子,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光是听到身子这两个字,湘君耳朵就发热,小脸也开始发烫。 她推开凌鹰,低着头继续往前走。 “真是不识好歹。”黄玄看不下去地道。“堡主可是一片好意啊”“好了,别说了。”凌鹰瞧见前头一家马车行“那儿有马车行,你去买辆马车。” 考虑到湘君是个女子,又大病初愈,此去鹰风堡路途遥远,凌鹰决定买辆马车让湘君乘坐,免得她无法忍受长途跋涉的辛苦。 “马车?堡主不是一向都骑马,要马车做什么?再说马车速度慢多了,会赶不及回鹰风堡的。” “快去!”凌鹰眼一凛。 “是。”黄玄不敢再多话,马上跑进马车行,指着其中一辆马车。“老板,这辆马车要多少银子?” “客倌,你真是好眼光,这辆马车只要十两银子就好,很便宜的。”老板笑咪咪的答。瞧他身上的衣裳肯定是富贵人家,不敲一点油水怎么成? “十两?”黄玄打量了下马车。“这辆马车要十两银子?” “是啊,客倌,这可是最便宜的了。” “最便宜?”黄玄皱皱眉头。“好吧,就这辆了。” “不行!”一直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湘君突然冲过来阻止。她实在看不下去了,这样一辆破马车也要十两银子? 黄玄不高兴的瞪她。“怎么?嫌这辆马车不够豪华?”不过是个村姑,有马车可坐就该偷笑了,还想怎么样? “老板,”湘君不理会黄玄,直接对着老板摇手。“你这样不对喔!说什么我们也是同个镇上的人,怎么可以这样乱喊价呢?。 “钱箱?”老板吓了一跳,赶紧改口。“呃,柳姑娘,我不知道这辆马车是你要的,嘿嘿”“老板,做生意讲求诚信,你这样不诚实,当心我告诉你妻子喔。”听见不好的称呼,湘君眯了眯眼威胁。 由于得负担家计,湘君买东西时一向锱铢必较,让镇里的商家对她十分头痛,在背地里给她一个“钱箱”的封号。但也因为同情她,所有商家的老板娘都对她特别好,不时会送她一些东西,也常常托她打探一些消息,让商家的老板对她十分畏惧。 “千万不要。”马车行老板死命的摇着手。“算我怕了你了,好吧,这辆马车就卖你五两银子。” “五两?嗯?”湘君不满意的哼着。 “好,好,三两总成了吧?再少就不成了,我总要赚点利润吧?” “嗯”湘君思索片刻。“好吧,就三两。”她满意的走出去,经过呆立的黄玄身边,推了他一下。“付钱啊!”太好了,省了七两银子。这下爹爹和弟妹今晚可以加莱了 湘君喜孜孜的思忖,一时忘了这笔钱不是她的,竟开始盘算起要如何花用省下来的七两银子。而一番讨价还价下来,她也忘了一直盘旋在心中,因凌鹰而起的种种烦扰。 “你很爱银子?”凌鹰瞅着她带笑的脸,不由挑了挑眉。他想起当初要拿回师父的包袱时,她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原来是为了包袱里的三百两银子。 “银子?”湘君脸上微微一红,而后理直气壮的点头。“当然,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 “是,白花花的银子谁不爱。”凌鹰点头赞同。 她的坦白并没有引来他的不悦,反倒让他十分赞赏。多少大家闺秀明明觊觎他的身分地位和财富,却老爱在他面前摆出一副清高样,提起银子就像是脏污了她们似的,相形之下,湘君显得坦白多了。 反正鹰风堡的银子多得花不完,就算多个她来花也无妨。 “你”同样的话湘君不知听过多少次了,在外抛头露面的生活让她学会对他人的嘲讽置若罔闻,她自认已经很坚强了,没想到凌鹰不过淡淡的一句话,竟轻易在她的心防撬开一个洞。 “你以为我真的很爱银子吗?要不是爹爹卧病在床,弟妹又没有谋生能力,一家子大小吃喝全看我,你以为我喜欢让自己全身沾满铜臭味吗?” 她可终于有精神了!虽然是在骂他,不过也无妨,总比看着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来得好。 也不知为什么,一上路她就郁郁寡欢,害得他也烦闷起来,像是肠子也给重重打了个结,正想着该用什么法子让她开心,这会儿瞧见她烁亮的眸子,心里倒有了主意。 “黄玄,拿七两银子过来。”凌鹰唤住罢从马车行走出来的黄玄。 “七两?喔。” 黄玄将银子交给凌鹰,凌鹰马上将银子递给湘君。 “给我?”湘君愣了下。“为什么?” “要不是你出面杀价,这七两银子早就进了马车行老板口袋,这是你应得的。” “你在羞辱我!”湘君双手握拳,气得发抖。 “不,不是羞辱,我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提议。” 看凌鹰脸上的真诚不是作假,湘君收敛怒气,迟疑的问:“什么提议?” “这一路上由你负责掌管银两,我每天给你二十两银子,你负责打理食宿,你能省下多少银两,那就是你的。” “堡主!”黄玄惊叫。堡主在说什么?他怎能把一路上的食宿交给这个村姑负责?万一出了状况怎么办? “你说真的?”湘君又心动又疑惑。他就这么放心她?不怕万一她拿了二十两银子就落跑? “当然是真的。” “剩下的就是我的?”湘君眼儿发亮,似两颗星星。 “嗯,多了就是你的。”凌鹰颔首,又加了一句。“不过你不能为了省钱而让我们吃不好或吃不饱,住的地方也不能太破。” “那是当然。”好不容易有人付钱供她吃住,她说什么也不会亏待自己,况且她可是对自己的杀价功夫很有信心的。“好吧,我答应你。” “就这么说定。”瞧着湘君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凌鹰的表情也显得温柔许多。 “堡主”唯一对这个提议最不满就是黄玄了。 “我自有打算,你把东西放到马车上,坐到前面去驾车。” “什么?要我当那个村姑的车夫?”黄玄大声嚷嚷。堡主真把她当妻子来对待了? “不是你是谁?”凌鹰睨他一眼。 黄玄吓得马上噤若寒蝉,只得摸摸鼻子,乖乖驾车去了。 “我们走吧!”湘君蹦蹦跳跳的往马车走去。 凌鹰凝视着她的背影,唇角微微牵起。 第六章 马车辘辘声响个不停,坐在里头的湘君思绪也跟着百转千回。 终究还是踏上离家的旅程,未来的日子会如何呢? 到了鹰风堡后,他要如何拿回她体内的内功? 而那之后,她又该何去何从? 就这么回家吗?从此不再见他? 她悄悄抬眼觑向身旁的凌鹰,正好迎上他若有所思的双眸,深幽的黑眸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她,瞧得她心中一动,红晕飞快布满双颊,慌慌然移开视线,看向马车窗外。 “哇嘎啊”一连串无意义的叹从她嘴逸出。 “怎么了?”凌鹰有趣的瞧着她小脸上变化万千的表情,忍不住也瞧向窗外,想知道她究竟看见什么有的事物。 “你瞧瞧。”湘君一古脑的爬上由层层厚绸丝缎织成的垫子上,像个孩子似的趴在窗上大声嚷嚷。“好大一月花,好漂亮啊!”这是她十几年来头一次离家,也是头一次见识到外头的世界,阵阵兴奋之情涌上心头,她忍不住雀跃,拼命张大双眼,想将所有美好的事情尽收眼底。 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美,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 “是很美。”凌鹰笑了,视线是停在湘君脸上。 外头的风景再美,也比不过此刻在他面前一脸舆旧的湘君。光是瞧着她闪烁着兴奋光芒的双眼,他的心头也跟着快乐起来。 “哇,有只兔子耶,跑得好快,跳得好高喔”瞧着瞧着,湘君咯咯笑了。“好可爱喔!” 凌鹰瞅着她柔美脸蛋上绽放的灿烂笑焐,突然出声“黄玄,停车!” 黄玄吆喝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探头进来问:“堡主,什么事?” “在这等一下。”交代后,凌鹰转而对满脸疑惑的湘君道:“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湘君狐疑的瞪着凌鹰的背影。 只见他一个纵身,人已到了丈外那片花海里,而后不知在做什么,人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忙了好一阵子后,才背着双手回到马车里,吩咐黄玄继续前进。 “你去做什么?”东瞧西瞧,湘君就是瞧不见他手上拿了什么东西,好奇心越来越重,忍不住开口问。 “手伸出来。”凌鹰神秘的笑笑。 “手?”湘君想也不想,马上伸出手,一双眼瞠得大大的,期待极了。 凌鹰一手自背后伸出来,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马上出现在湘君面前。 “哇,兔子耶!”湘君高兴的一把将小兔子抱住。 她不敢相信,她不过是随口说了兔子很可爱,他竟然就去捉兔子给她? “喜欢就留下来吧。”凌鹰宠溺的说。只要能看见她开心的笑,捉只兔子算什么。 “谢谢你!”湘君高兴的扑到他身上。 砰的一声,两人倒在马车厢里,小兔子也吓得四处乱跳,瞧见窗子便一个纵跳,跳出了窗外,投奔自由去了。 “对不起”湘君羞红了脸,挣扎着从凌鹰身上爬起来,越挣扎越爬不起来,脸也越来越红,几乎因极度羞窘而窒息。 “我来。”凌鹰粗声道,黑眸里藏着浓浓情欲,他按捺着先将湘君扶起,而后跟着坐起来。 “对不起。”湘君慌慌张张坐好,再次道了歉。 “无妨的。”瞧着她脸上诱人的红晕,凌鹰决定给自己一点小奖励,于是也落坐她身,大手抬起她的下颚,吻上她愕微张的红唇。 一阵吸吮缠绵后,凌鹰必须用尽所有的自制,才能让自己放开那甜得令人上瘾的红唇,让湘君一个喘息的空间。 他他他怎么怎么这么对她? 湘君气喘吁吁,抚着自己红肿的唇,又羞又愕,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种事不是只有夫妻间才能做的吗?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虽然秀君曾说她这种想法太古板,但她就是觉得应该等成亲后才能这么做。 如果是秀君的话,他们一定很合吧? “秀君很漂亮吧?”湘君抬眼瞧他,突然这么问。 “没注意。”怎么突然说起她妹妹?难道他的吻会让她想起她妹妹?凌鹰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看着她脸上突来的失落。 “追求她的人很多,只是爹爹说她还小,要再等个一、两年才能嫁人。” “哦,是吗?”这小丫头意在言外。 “她打小就比我出色,人见人爱。” “是吗?” “你也觉得她漂亮?”湘君越说头越低。 “没印象。” “真的?她的美不是一般人可以忽视的。”狐疑的口气里带着一丝丝希望。 “我不是一般人。”凌鹰笑了。“要我选,我宁可选择女子的内在而非外在,她很明显的不符合我的要求。” “真的?”湘君抬起头,对上凌鹰的黑眸,心中升起一阵喜悦。 他要的是女子的内在而非外在! 秀君虽美不符合他的要求,而他却亲了自己! 那就是说她她符合 “想什么?”凌鹰伸手搔了搔她嫣红的双颊。“这么高兴?” “没、没有”湘君飞快捂住自己发烫的脸蛋。 老天,她在高兴什么啊! 马车进了镇上后,依湘君指示停在一家客栈前,湘君跳下车去,入内与客栈老板交涉一番后,又折出来要他们准备住宿。 “这就是我们今要住宿的客栈?” “如何?不错吧?”湘君骄傲的点点头。“我可没有亏待你们喔。” “是没有。”黄玄不得不承认眼前这间客栈看来相当豪华,超乎他的想像。“你不打算省钱了?”在这住一晚外加吃饭,只怕不只二十两吧? “嘿嘿,这就是本姑娘的厉害之处。”湘君自满的揉揉鼻子。“我可是花了好一番工夫才说服掌柜的,让他把房价从二十两银子降到十五两的。”自然她也就赚了五两,嘻嘻。 “真有你的。” 湘君笑盈盈的望向凌鹰,接收到一个赞许的眼光,脸颊马上涨红。 “客倌,请进。” 三人进了客栈坐定后,湘君马上向黄玄伸手。 “干什么?”黄玄觉得莫名其妙。 “银子啊,客栈老板可是看在我会先付银子的份上才降价的耶,你不把银子给我,我要怎么去付钱?” “给就给。”黄玄不高兴的伸手进包袱里摸着。 “快点。”湘君手指头在桌上敲着,黄玄却还是拖拖拉拉的,她不耐烦的一把抢过包袱。“搞什么?拿个银两也这么不干不脆的。” “你”黄玄气得想动手抢回,让凌鹰制止了。 “不过二十两银子,找这么久!” 湘君伸手在包袱里找着找着,将银子取出时,一个不小心将黑色珠子也捞了出来。 黑色珠子滚落地上,停在一个留着长长落腮胡的壮汉脚边,他眼中异光一闪,弯下腰捡了起来。 “啊,那是我的。”湘君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伸手。“谢谢你。” “这是你的?”壮汉语气有异的问着,将黑色珠子握得紧紧的,似乎无意还给湘君。 “是的。”湘君冲着他直点头,再次伸长了手。 “你和他们一起的?”壮汉以头点了点凌鹰他们的方向。 “他们?”湘君回头望了凌鹰他们一眼,又转回头。“没错。请把珠子还给我。”这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尽问些奇怪的问题? “是吗?”壮汉又打量了凌鹰他们一眼,隐在落腮胡下的嘴微微扬起。看起来是练家子,不过不难下手。 “把珠子还给我!”湘君已经很不高兴了。 “啰,给你。”暂时的。壮汉又笑了。 湘君不满的睨他一眼,将珠子收回包袱里后,走了回去,将包袱交还给黄玄。 一心只想趁早付房钱的她,完全没注意到当她将珠子收回包袱对,客栈里有多少人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凌鹰注意到了,他不动声色的递给黄玄一个眼神。 看来今他们得小心了。 “这个村姑就会惹麻烦。”黄玄不满的嘀咕。 ww “你进来干什么?” “什么?”黄玄呆了下。“睡觉啊。” “睡什么觉?”湘君反手将他往外推。“你不是侍卫吗?当然要在门口守着保护我们啊。” “门口?我们?”黄玄指着她。“你你要和堡主住同一间房?” “一间房十五两。”湘君耸耸肩“没多余的银子了。” “但、但是” “哎呀,啰唆啦!” 湘君拼命将黄玄往外推,待他跨出房门,马上将房门关上,而后回过身来,看见凌鹰炯黑的双眸时,才猛然惊觉现下这房里就只剩他们两人了。 “嗯呃因为银子不够,所以所以”湘君支支吾吾解释着,一双眼淌溜溜的四下打转,不敢再看凌鹰。“我只订了一间房” “我们有两个人,”凌鹰有趣的扬眉。“你打算怎么睡?” 她的胆子突然变大了?马车里一个吻就让她脸红大半天,如今她却自个儿安排让他们孤男寡女同住一间房? “这个这”惨了!她一心只想着可以省下五两银子,没考虑到一男一女要如何同住一间房耶。 凌鹰盯着她涨红的双颊,欣赏着她困窘的可爱模样。 这会儿他终于明白为何所有闺女们都喜欢将脸颊画得红红的,原来女子脸红起来这么好看。不论方才在马车里,或是现在,她的脸颊都带着少女的羞怯嫣红,叫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那我也去外头守着好了。”湘君沮丧的往外走。她从来没住饼这么豪华的客栈,本想终于可以一偿宿愿,没想到竟是空欢快一场。 “不用了。”凌鹰开口。“这房间够大,可以让我们两个人睡。” “我我们两个人睡?”和他睡同一间房?一整夜? 湘君心脏猛然一震,随即以飞快的速度跳动着,震耳欲聋的跳动声让她害怕会被凌鹰听到。 她困难的吞口口水“呃我还是去门外守着好了。” “不用了。”凌鹰拉住往外走的湘君。“守夜这种事交给男人就好,你在房里好好歇息吧。”反正以方才客栈里数道不怀好意的眼神来看,他今晚也甭想睡了。 “可是” “别可是了,快睡吧,这一天下来也够你累的了。”凌鹰揉揉她的发顶,含笑走出房门。 “我”湘君怔怔望着阖上的房门,缓缓伸手抚上自己的发顶,微微的温热自手心传来,似乎可感觉到他方才手心的温度。 她不禁收回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这是什么感觉呢? 此刻流动在她心头的竟像是久未感受到的温暖疼惜,白手心缓缓流向心头,也流遍全身,刹那间她眼眶竟濡湿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怎么会让她想哭呢? “娘”她低低唤着。 犹记得娘仍在世时也常这样揉她的发顶,而她总是抱着娘撒娇。娘过世后,就不曾再有人如此做了,而她为了挑起一家的生计,也强迫自己坚强,但夜深人静时,她心里总希望能有人揉揉她的发顶,纵容一下她的孩子气。 谁料到竟会在此时,此地,由这么一个半生不熟的男子回应了她的渴求? 这一路上他对她极好,怕她着凉、怕她饿着,见她喜欢什么便尽可能的满足她,点点滴滴在她心头累积,完完全全化解以为他是为了内功才对她好的疑虑,甚至让她觉得就算是为了内功也无妨,她会心甘情愿的将内功交还。 但这些都比不上此刻他一个小小的举动。 这会儿,她似乎明白了心里对凌鹰的感觉。 而那,应该是喜欢吧。 来了! 背抵着房门,坐在地上的凌鹰缓缓张开的眼中精光一现,唇角微扬。 他倒是挺沉得住气,竟然等到寅时,天色微亮才动手,若非早先用膳时瞧见了他的眼神,起了戒心,或许真会让他得手。 “堡主”黄玄也察觉了。 凌鹰微抬起手制止黄玄动作,他有预感来的不只一个人,不宜鲁莽行事。 只见那人蹑手蹑脚前行,经过光亮处时,月光清楚照出他脸上的落腮胡,当他靠近黄玄的隐身处时,黄玄也打算出面迎战。突然,白左方窜出一个人影,挡住落腮胡的去路。 “谁?”落腮胡男子问,高举的双手各握着一柄长剑。 “双剑恶客,不介意我来分一杯羹吧?”后来的黑衣人邪笑几声,扬起右手的武器作为招呼。“铁爪?你是惯用铁爪的狼邪君?” “好眼力。”狼邪君张合着右手手指,铁爪发出铿铿锵锵的声响。“难怪方才在客栈里你会一眼就认出黑天珠。” “阁下也是冲着黑天珠而来的?”落腮胡双剑恶客脸色一变,双手长剑毫不迟疑的向他招呼,攻势凌厉。 “有胆识。”狠邪君发出一声狼嚎,举起右手铁爪迎击。 一时之间,金属交击声划破寂静的夜。 “堡主,这个狼邪君和双剑恶客是什么人?” “江湖上恶名昭彰的败类。双剑恶客擅长使双剑,经常恃强凌弱,打劫百姓,至于那个狼邪君则是出了名的釆花贼,没想到他们两人竟会同时出现,而且都是为了黑天珠而来。” “难怪用膳时有那么多双眼睛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黄玄恍然大悟。原来都是为了这颗珠子,他还以为是为了包袱里的银两呢。 “黑天珠有治病和增强功力的效用,”凌鹰简单的解释。“不论多严重的病症,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黑天珠就能将人救回。”经过亲身验证黑天珠的效果,他更能明白这颗珠子吸引人的地方。 “不过这下倒好,”黄玄瞧瞧那两个打得不可开交的身影。“狗咬狗一嘴毛,就让他们去争个你死我活好了。”还真省事。 凌鹰冷冷瞧了那两人一眼,耳尖的听见一声不属于打斗的声音,马上转身破窗而入。 “终于发现了?” 一名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悠闲的坐在床头,在他身前,双手被他擒住,正一脸痛苦的正是湘君。 “你没事吧?”没想到两人守在房门口,竟还让他潜入房里。凌鹰抬头看看屋顶,果然,屋顶上的屋瓦少了几块,月光正透进来呢。 凌鹰俊脸阴沉,锐利的双眼仔细扫过湘君全身,确定她除了双手被擒,脖子上架了一把刀外,并无其他外伤。 “这就叫声东击西,不错吧?”黑衣男子低笑两声。“真该感谢外头那两个人,我轻易躲过鹰风堡堡主的视线。” “你认得我?”凌鹰危险的眯起眼。 “当然,大名鼎鼎的鹰风堡堡主凌鹰,谁不认识?””阁下是?” “白面书生唐光,堡主想必不陌生才是。” “唐家寨?”凌鹰眼中异光一闪。 唐家寨多年来胡作非为,抢夺财物杀人样样都来,两年前师父命他带人灭了唐家寨,没想到今日竟会有唐家人出现在面前? “没错,堡主两年前带人灭了唐家寨时,出门在外的我侥幸逃过一劫,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没想到老天爷还真给了我一个大好机会。”唐光得意洋洋。有了这个人质,他要报仇就简单多了! “你想怎样?”凌鹰看向神情痛苦的湘君,下颚微微一抽,放在腿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懊死的家伙,竟敢伤害湘君,他绝饶不了他! “很简单,”唐光阴阴笑了。“只要你跪在我面前自断右手” 第七章 要凌鹰为了她自断右手? 仿若有人拿刀在她心上狠狠一戳,让她顿时眼前一黑,几乎无法喘息,湘君不由得哭喊出声。 “不!不要管我” “闭嘴!”唐光喝叱,猛然捂住湘君的嘴,力道之大让她双唇狠狠撞上牙齿,鲜血流了下来。 “你”该死的唐光,竟敢这么对她! 凌鹰瞧见鲜血流下来,血红的颜色几乎让他失去理智,眼中风暴急增。他发誓,一旦湘君平安获释,就是唐光的死期! “你作梦!”黄玄跳了出来。“看我先砍了你的右手!” “你不想要这丫头的命了?”唐光手上一使劲,湘君马上发出一声闷哼,脸色益发惨白,衬得唇角那道血痕益发刺眼。 “哼!这丫头的命不如你值钱。” 黄玄边说边持刀砍去,唐光还来不及回手抵挡,黄玄的刀就让凌鹰给打落了。 “堡主?”黄玄愕然。 “哈哈哈,舍不得了?”确定手中的人质有用,唐光更为得意了。“还不快点跪在我面前自断右手?” 凌鹰没有回应他的话,炯炯黑眸凝视湘君痛苦发白的脸,谁也瞧不出他心底究竟作何打算。 “堡主,”黄玄担心极了。“她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可别真的听这个恶徒的话自断右手啊!”凌鹰一个冷眼射去,黄玄马上闭上嘴,但他仍担心的看着堡主。 “他说得对,”湘君虚弱的说着“我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千万别听他” “闭嘴!” 凌鹰捡起黄玄掉落地上的刀,定在湘君脸上的视线多了些许柔情,与他脸上僵硬阴沉的表情完全不搭。 “不!不要!你不可以这么做!” 湘君迎视他的双眸,越瞧心头越慌,不由猛烈摇起头来,一点都不在乎这样的动作让架在脖子上的刀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汩汩鲜血顺着纤颈而下,濡湿了她的衣裳。 “不会有事的。”瞧着她脖子上的伤痕,凌鹰眼神一暗,唇角却扬起一抹安抚的笑容。 “不”湘君依然猛烈摇头,一心只想阻止凌鹰做傻事,对疼痛毫无所觉。 “啰唆!”唐光大喝。“还不快点跪下来,自断右手!” 凌鹰冷冷瞥他一眼,缓缓曲下膝。 不!不要这么做!别为她这么做! 不要 望着凌鹰屈辱的跪下,湘君只觉胸口一阵剧痛,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抹不去那令人心疼的一幕。 突然,她的腹部窜起一股热流,狂乱的在她体内奔走。 “快点砍下你的右手!”唐光催促。 凌鹰伸出右手,举高拿刀的左手就待狠狠落下 “不!不” 一声凄厉的呼喊逸自湘君嘴里,那股乱窜的热流像是突然找到出路,猛然奔向她的双手,她下意识的将手挥向擒住自己的唐光,不顾一切的奔向凌鹰,眼里只有他手中那把森然大刀。 痛!很痛 脖子痛得几乎让她觉得头就要掉下来了,但她仍旧勉强低下头,看着自己双手紧紧握住的大刀,以及凌鹰安然无恙的右手,鲜血自握住刀蜂的双手掌心不断流出,混着她脖子上流下的鲜血,在她眼前交织成一片红色的血海。她毫不觉得痛,心里反倒升起一阵阵喜悦和欣慰。 他的手没事!他的手没事了! 真好意识消失前,她在心里喃道。 “湘君”狂烈的呼喊自凌鹰嘴里发出,他飞快伸出双手,接住的却是一具软软的身子。 “湘君!醒醒,快点醒来” 鲜血无法停止的在她身上蔓延开来,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冻结他的四肢百骸,他急切又惊恐的不停拍打她的脸颊,好怕她双眼这一合上就再也不会睁开。 “湘君,你醒来啊”一声又一声急切的呼唤,仍无法唤醒已然昏睡的湘君,只听得那呼喊越来越狂烈,也越来越凄怆。 她竟然为了他的手而不顾自己的生命!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那他 “湘君,我不准你死,快点醒醒” 蓦然,一个咒骂声硬生生插入。 “可恶,这该死的丫头,竟然坏了我的好事。”唐光恶狠狠的低啐一声。就快要报仇血恨了,没想到这丫头竟使出这一招。 懊死的丫头? 凌鹰木然抬起头,漆黑的双眸先是有些怔忡的看着唐光,茫然的眨了眨后,像是乍然忆起什么,瞬间布满血红的仇恨,狰狞的瞪向唐光。 “该死,该死的人是你!” 一声狂喝,凌鹰左手一挥,那落在地上沾满湘君鲜血的大刀马上凌空飞起,笔直的冲向唐光。 “啊!”唐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大刀没入自己的胸口,连痛的感觉都没有,就魂归离恨天了。 “湘君,你等着,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凌鹰瞧也不瞧唐光的死相一眼,低下头,温柔且坚定的抚着湘君苍白的脸蛋,而后一把抱起她。 她不会死的!他绝不让她就这么死去!绝不! “我一定会救活你的,没有我的允许,就算阎罗王也不准带你走” 看来鹰风堡真的要多个村姑堡主夫人了! 黄玄照例守在门外,好让房里的堡主试着以内功和黑天珠治疗失血过多的湘君,思及方才那一幕,仍让他大为震撼。 没想到这个村姑竟然如此勇敢,不顾自己脖子上那把大刀,就这么冲向堡主,只为了不让堡主自残右手? “她不怕死吗?”黄玄忍不住咋舌。 一把大刀耶!就这么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却只看见堡主手上那把大刀。 “看来她一定是喜欢上堡主了,”黄玄肯定的点点头。“否则哪会不顾自己的生死呢?” 说来堡主也实在很令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头痛,动不动就惹来一堆女子的青睐,现下堡里还有个席姑娘在等他回去呢 “不过,”黄玄沉吟了下。“如果这会儿是席姑娘被挟持,只怕会哭着叫救命,再不然就是吓到晕倒,怎么也不可能像村姑呃”考虑到她可能将成为堡主夫人,他还是趁早改口得好。“像柳姑娘一样,奋不顾身的冲向前,只为了不让堡主自残右手吧?” 黄玄独自碎碎念个不停。 倒也不是说席姑娘胆小,只不过柳姑娘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这般奋不顾身的举动,就连他也不一定做得到啊。 正胡乱想着,房门突然打了开来。 “黄玄。”凌鹰虚弱的唤着。“找人准备一套新衣裳来给湘君换上,她的衣服全沾上血了。” “是。”黄玄领命。 “等等!”凌鹰唤住他。“到附近的鹰风堡商行找几个护卫,用过晚膳后,我们马上出发回鹰风堡。” “今晚?”黄玄讶异的反问。“为什么这么赶?” “黑天珠在我们手上的消息应该已经传了出去,再不快点离开,只怕会有更多人来抢。”凌鹰回头望了眼床上昏睡的湘君。“湘君身子太虚,禁不起再一次出状况,我们早点回鹰风堡比较安全,湘君也才能好好休养。” 靠着黑天珠神奇的治病能力,凌鹰总算将湘君自鬼门关前抢救回来,但失血过多的她目前仍虚弱,再加上她不懂内功心法却胡乱运用内功,导致内功到处乱窜。凌鹰花了好一番工夫才勉强将她体内的内功安定下来,但经过这一番折腾,湘君也撑不住了,早就昏睡过去。 “这倒也是,我马上去办。”黄玄离开。 一阵冷风袭过,凌鹰生怕湘君冷着了,马上退回房里,将门紧紧关上。 没人注意到冷风拂过的树梢上静静立了个身影。 那身影定定的,望着凌鹰合上的房门,良久,才自树梢上失去踪影。 湘君再次醒来时,耳里听见的是马车辘辘声,而阵阵不舒服的抖动也证实她正在马车上,但触目所及却是一片漆黑,她不禁有些慌张。 “这这是哪儿?” 她不安的动动身子,马上有人用双手抱住她,吓得她失声尖叫。 “凌鹰救” “嘘,没事了。”一只大手掀开马车帘子,让月光略微透进来,紧接着凌鹰那张放大的脸孔出现她眼前。“我在这儿呢。” “凌鹰!”湘君扑向他。“我还以为还以为”她到了坏人手里,或是到了阴曹地府,再也见不到他了。 凌鹰拍着她的背。“我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湘君安心的偎在他怀里,突然想到一件事,马上推开他。 “你的手”她紧张的巡视他的身子,两只小手也不住的在他身上摸索。“你的手没事吧?” 瞧着她满脸真切的焦急紧张,凌鹰只觉得胸口满满的感动与温暖。 呵,这小丫头啊,当真在意他至此,明明受伤的人是她,她却只惦记着他的手 “我没事,”凌鹰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挥了挥自己的右手。“你瞧,这不是好好的吗?” 湘君仍不放心的握住他的手,确定没事后才安下心。“太好了,你的手没事。” “有事的是你。”凌鹰狠狠抱住她。“你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 一想起她任凭大刀在脖子上划出一道长长血痕,鲜血如飞瀑般喷溅,她却毫不在乎,不顾危险的扑向他,他就觉得浑身发冷,几欲窒息。 “我?”湘君愣愣的低喃。 “你怎么可以不管脖子上那把刀,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暗哑的嗓音中满是恐惧。“你可知道当时我心里的感觉?” 他以为她拿当场死亡。 他以为她会就这么死在自己怀里! 手里、眼里都是她温热的鲜血,他却觉得自己体内的血液已经因为过度恐惧而冰冻,他无法动弹。 害怕她会就此死去的恐惧如此强烈,直到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早已对这小丫头产生浓浓的感情。所以不想看见她生病,不想看见她不快乐,希望她就这么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但是她竟然 竟然在他面前上演一朐鲜血淋漓的戏。 “我” 她只是不愿看他为了她失去尊严的跪在地上,甚且得自断右手 她认识的凌鹰应该是带点霸气,浑身散发着慑人的气势,不该为了她而任人摆布,更不该为了她向人屈膝下跪! 在那当下,她心里眼里都只有他,只想阻止他不要砍自己的手,完完全全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所以才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 “以后绝对绝对不准你再这么做了。”凌鹰粗着嗓子命令。 这次若非有黑天珠,他只怕会真的失去她了。 “听到没有?”凌鹰又将她往自己怀里挤,像是想将她塞进体内。“不准你再这么做了!” “但是”湘君迟疑的声音闷闷的响起。她不后悔这么做啊! 经过这一回,她发现在她心中,凌鹰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重要到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舍去。 “我”湘君想为自己辩解的嘴张到一半就停住了,讶然的看着凌鹰的胸。 他他竟然在发抖 是为了她吗? 为了她的安危,这么一个无畏无惧,连自己的手都可以砍下来的男子竟然在发抖? 纵使她曾不明白他对自己是否有情,可此刻她完全了解了。若非有爱,他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向仇敌下跪,更别提自断右手;若非有爱,他不会为了她的安危害怕到发抖。 如此清楚明白的表示,就算没有明说,她又如何能不明白? 湘君发现喉头塞满酸酸热热的感动,叫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的回抱住他,纵使紧得快要无法呼吸,也不愿意放手。 “答应我!”凌鹰粗哑的嗓子再次要求。 “我”湘君哽咽了,只能在他的怀里拼命点头。 “对了!”凌鹰突然想到一件事,将湘君自怀里轻轻推开,跟着拿出一个东西。“来,这给你。” “这是什么?”湘君接过一看,是条项链。桃红与粉蓝的绣线相互交缠成一条项圈,而项圈的坠子是颗黑不溜丢,看起来不怎么显眼的珠子。 不过,这珠子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正思索着,凌鹰回答了她的疑问。 “是黑天珠。”凌鹰接过项链,小心翼翼的套进湘君的脖子。“这几次都是黑天珠救了你,所以我便将黑天珠做成项链,让你随身携带,以免再出问题。” “这嘿嘿”湘君尴尬的笑笑,心下不免嘀咕。瞧他说的,好像她很喜欢惹祸似的。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让黑天珠离身,知道吗?”凌鹰可不管她心里想什么,最重要的是她的安全。 “知道了。”湘君将黑天珠收进衣服里,突然想到。“可是这是你师父的遗物,让我配戴着好吗?” “当然好。”凌鹰点了下她的小鼻子。“不给你戴,要给谁戴?” 瞧他说得多暧昧,好像他们两个之间已经私订终身了似的。 湘君白他一眼,低下头去,心头却甜滋滋的。 想想,打她醒来后,他们就很自然的亲密起来,虽然没有任何承诺,但就是认定了对方;所以,就算此刻她是半偎在他怀里,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好像他们已经这么做好久了。 “想什么?”凌鹰将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微微磨蹭着。 “没什么。”湘君轻声应着。 “那就再睡一下吧,到了我再叫醒你。” “好。”湘君闭上眼,在温暖厚实的胸膛中缓缓沉入梦乡。 有人跟踪他们! 空气中异样的气息令凌鹰自浅眠中醒来,他先瞧瞧怀里熟睡的湘君,心翼翼的她在垫子上躺平后,上前掀开帘子,双眸锐利的扫视四周的一景一物。 天色微明,露气深重,除了马车辘辘的转动声外,就是偶尔响起的一两声虫鸣,与平常宁静的清晨无异。 但他就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空气中那股被人盯梢的气氛越来越浓,隐隐约约还透着一股杀气。 “停车。” “啊?”正无聊的大打呵欠的黄玄吓了一大跳。“堡堡主,你什么时候醒来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停车。” “是。”黄玄实在好奇,但是看堡主严肃的表情,他知道现在不是发问的时倏,马上依言停下马车。 凌鹰跨出马车车厢,立在黄玄身旁一会儿,突然纵身一跳,上了马车车顶,微眯起眼,仔细的梭巡每一棵树。 清晨沁凉的风吹拂他的衣裳在脚边翻飞,也吹拂着每棵树的树梢迎风摇摆,偶尔几片落叶飘下。 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是他的错觉吗? 凌鹰抿抿唇,自马车车顶一跃而下,背脊微凉的针刺感,仍令他深觉遭人跟踪了。 糟的是,跟踪他们的人明显来意不善,且武功高强,他可以感觉到对方刻意散发出的杀气。 他不担心自己,真要打起来,他肯定会与对方打得两败俱伤,但是湘君不懂武,就算她体内有师父的内功也无济于事。 得快点到鹰风堡,至少可以确保湘君的安全。 “黄玄,离鹰风堡还有多久路程?” “堡主,大约还有两里路,快一点的话,应该在中午前可以到达。” “那好。现在就上路吧,尽快赶回堡。” “喝!”黄玄马上拿起马鞭,鞭策马儿上路。 凌鹰回到马车里,迎上湘君惺忪又满是疑问的双眼。 “怎么了?” “没什么。”凌鹰回以安抚的一笑。“你醒来多久了?” “好一会儿了。”湘君揉揉双眼,坐直身子。 其实吵醒她的不是他,而是少了他温暖的怀抱让她觉得冷,也就睡不着了,况且听他与黄玄的对话似乎在担心什么,她不免也跟着操起心来。 “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又有人在追我们吗?” “没事,你别担心。”凌鹰岔开话题。“再过一会儿就到鹰风堡了,你再睡一下。” 湘君乖巧的点点头。 凌鹰重新将她拥在怀里,让她舒服的靠着,而自己始终保持警觉的瞪着半开的帘子。 黄玄的吆喝声下,马车飞快的朝鹰风堡而去 他发觉了? 隐身某棵树上的男子森冷的笑笑。 也该是时候了。 男子甩动衣袖,脚一跨便欲落地,却突然自马车半开的帘子看见里头的情形,微一愣,收回了脚,又恢复原先的姿态。 凌鹰抱着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与凌鹰有什么关系? 自几里外的客栈,他便跟踪凌鹰一行人,途中他也见过这名女子,也自他们的谈话中得知这女子体内有着凌鹰师父的内功,却不知道凌鹰与这女子有任何特别的关系,如今却见凌鹰抱着她? 虽只一眼,他却清楚瞧见凌鹰脸上难得一见的温柔,莫非凌鹰喜欢这名女子? 可能吗? 沉吟的望着远去的马车片刻,他敛去一身的杀气,飘飘然落了地,悠闲的朝马车同方向走去。 退去一身骇人杀气的他,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任谁也无法相信他能在瞬间跃上几尺高的树梢。 日渐升高,这一路上,只见一个书生缓慢的走着。 第八章 她是谁? 得知凌鹰回堡,席柔娘迫不及待的跑到大门加入迎接的行列,却亲眼目睹凌鹰以前所未有的温柔态度,小心翼翼的抱下马车上的陌生女子,一阵猛烈的心痛令她顿时脸色惨白,只能紧咬双唇,避免自己哭出来。 她是谁?为什么凌鹰会如此温柔的抱着她? 凌鹰出门不过十来天,回来时身边却多了个女子,还如此温柔的对待她? 千百个疑问在她心头浮现,席柔娘却不敢上前去问,只敢站得远远的,看着凌鹰脸上的温柔神情,心头益发酸楚。 “她叫柳湘君,”熟悉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知道她心头的疑惑,说道:“是个村姑,听说她见到了凌鹰师父的最后一面,还得到内功,所以凌鹰才带她回来。” “原来如此。”这么说,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关系了! 席柔娘心头高兴了下,下垂的嘴角逐渐上扬。 “不过”男子声音又响起,刻意拉长了吸引她的注意。“瞧他那宝贝的模样,他要的应该不只是内功而已吧?” “别胡说!”席柔娘唇角一僵,忿忿转身面对声音的主人尚清风,没好脸色的低喝。 “胡说?”尚清风眼一沉“别告诉我,你看不出凌鹰眼中的感情,你何不想想,他可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你”凌鹰不在的这些日子,他用尽心力希望让席柔娘明白她和凌鹰之间是不可能的,也想让她明白自己对她的一片痴情,但她却始终不愿面对现实,几天下来,他自觉耐心已快用尽。而既然此时凌鹰正巧带个姑娘回来,又看似十分在乎她,柔娘也该清醒了吧? “别说了”席柔娘痛苦的捂住双耳“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我偏要说!”尚清风拉下她的双手,强迫她面对现实。“我就是要说,你也该面对现实了,都快两年了,难道你还看不清事实?如果凌鹰真的对你有意,早与你成亲了!” “别说了别说了”席柔娘泪流满面,却无法阻止那些话像针一样狠狠刺进她的心头。 “你看”尚清风双手捧住她的头,硬是将她转向凌鹰与柳湘君的方向。“看清楚,他们两个才是一对!” 席柔娘看了,尽管心头发酸,她仍仔仔细细的看了。 只见柳湘君羞红着脸在凌鹰怀里撒娇,凌鹰小心翼翼的放她下地,却仍不放心的搀扶着她。 那般的浓情蜜意,两人眼里似乎除了彼此再无他人,而她寄人篱下的席柔娘,又如何能介入这样的两人世界呢? “为什么要逼我?”泪水再次汹涌而下,席柔娘猛地将痛楚发泄在身边的人身上,她握起拳头,不住的打在尚清风身上。“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想看清事,她不想啊! “你还要浪费多少时间?还要折磨自己多久?”尚清风不躲不闪的任她捶打。“你难道不知道我看得有多心疼?” “你”席柔娘动作一顿,泛着泪光的双眸看向他。 “忘了他吧,别再折磨自己。”尚清风捧住她泪湿的脸蛋,真诚的低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你”他在说什么? 席柔娘呆住片刻,随慌的甩开他的手,慌慌张张的逃开了。 尚清风黯然收回手,看着远处凌鹰温柔的搀扶着柳湘君,眸心渐渐转冷,转沉。 “这就是鹰风堡?” 湘君让凌鹰抱下马车,双眼滴溜溜的四处打量,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雕梁画栋。 宽敞的大门旁耸立两根巨大的圆形石柱,柱上皆刻着展翅飞翔的雄鹰,眼神锐利,维妙维肖。 进了大门,便是宽敞的广场,有一群人排成两排,恭敬的等着他们。 “凌鹰,”湘君扯扯凌鹰衣袖,悄声问:“他们是在等你吗?” “不是。” “还好。”湘君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呢。” “是在等我们。”凌鹰唇角有趣的掀起,刻意作弄她。 “什么?”湘君马上使劲推他。“快放我下来。” “为什么?”凌鹰挑高眉,还故意将双手收紧了些。 “哎呀!快放我下来”湘君又推推他,清楚感受到他人审视的眼光,脸颊迅速染起两朵红云。“有人在看啦,快放我下来。” 在马车里偎在他怀里惯了,舒服的不想离开,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这会儿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她开始觉得害羞了。 “看就让他们去看,”凌鹰傲然回答。“谁敢多话?” “是啊。我都忘了,你是这儿的主人,谁敢多话?”湘君瞪他一眼。“我敢!” “你?”凌鹰低下头,瞅着她一脸不满的神情,笑了。“你不算,你是客人,客随主便,不该多话。” 这是什么话? 湘君翻翻白眼,决定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他爱抱就让他抱吧,反正就像他说的,谁敢多话? “咦?”既然不能下地,湘君只好无聊的四处乱看,突然瞥见远远的角落有个姑娘瞧着他俩落泪,不禁疑惑的问:“那姑娘是谁啊?” 凌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撇开视线。“没什么,一个寄住在这里的姑娘罢了。” “寄住这里?”湘君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她好美喔。” 她还以为妹妹秀君已经很美了,没想到这姑娘比秀君更美,瞧她眼神流转之间似乎藏着千言万语,眼中还隐隐泛着泪光,而那纤细玲珑的身段仿佛风一吹就会飞走似的,更添一股我见犹怜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上前安慰她几句。 这么一个大美人,怎么会看起来这么忧郁? “是吗?”凌鹰冷淡的回应。 “对啊,她真的好美”湘君的声音顿了下,感觉身子往下滑,慌乱地道:“你做什么?” “放你下来啊,你不是想下来走?” “怎么突然”湘君差点摔倒,马上伸手抓住他。“呼,还好。” “小心点,别摔着了,这儿可是很多人看着呢。”凌鹰伸手扶住她,带她往大厅里走,并技巧的不让她再看席柔娘那边。 担心自己真会在众人面前出糗,湘君专心的走路,不再看那位美姑娘了。 进大厅前,凌鹰回过头看了席柔娘的方向一眼,毫不意外看见尚清风出现在她身边,两人间明显的疏离让他皱起了眉。 这么些天了,清风还是没有进展? “凌鹰,你怎么了?”见凌鹰停下脚步湘君不禁纳闷的问。 “没什么。”凌鹰回过神,扶着湘君往里走。“我只是在想,待会儿吃完饭后,要带你去一个很棒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顺着地上铺着的大片石板,蜿蜒绕过大半个鹰风堡后,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草原,绿油油的草地衬着几朵碗也似的大红花,让人眼睛为之一亮。 再远一点是一泓清澈见底的湖水,淙淙水声带起无数细小的水花,增添几许如梦似幻的美感。 头一抬,湘君这才发现原来那淙淙的流水声是由一座不算小的瀑布传来。水流自几尺高的岩壁倾泄而下,形成一个湖。 “好美的地方喔。”湘君称赞着,转了个圈将整个美景尽收眼底。“我还以为我们镇上那个湖就很美了,没想到这里更美”她突然停下身,严肃的瞪着凌鹰。“这是你的?” “这里属于鹰风堡的领地。”挑了挑眉,虽然不解,凌鹰还是回答她的问题。 “所以,这是你的?”湘君问着同样的问题。 “是我的。” “哇”湘君突然扑到凌鹰身上。“太不公平了,怎么你可以拥有这么美丽的地方?太叫人嫉妒了!” “傻丫头。”凌鹰接住她,咧嘴笑了。“有什么好嫉妒的,以后这也是你的了!” 虽然没有明言,但他相信两人心里都很明白,她将会是他的妻子。 “我的?”湘君眼睛为之一亮,推开他。“太好了,那我以后要订一个规矩,每个到这里来玩的人都要收银子。嗯,一个人一两银子好了,嘻嘻,这样我很快就会变成有钱人了!” 收费?亏她想得出来! 凌鹰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湘君马上摆出晚娘面孔“你不赞成?” “不是。”凌鹰好笑的看着她。“只不过这里是我专属的地方,鹰风堡其他人是不准来的。” “什么?”湘君叫了起来。“你一个人霸占?太过分了!我不管,以后只要是鹰风堡的人都可以来。” “好,你说怎样就怎样,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湘君又笑了。“这样我很快就会变有钱人了” “那你现在到底洗不洗澡?”凌鹰看着她摇头,不忍告诉她,就算他说了每个人都可以来,还是没有人敢来。 “洗,当然洗。”湘君说着,一脸娇笑的偎进他怀里,小脸不住在他胸膛上磨蹭。 真好!有个人可以任自己撒娇。 在凌鹰面前,她不用假装坚强,更无须强装能干?费尽心力成为家人的支柱。 她可以当个任性的女孩,说些不负责任的话,让他去伤脑筋,让他成为那要支撑的支柱。 “真好!”湘君喃喃低语,小脸往凌鹰胸膛埋进了点。 “是很好。”凌鹰粗哑着嗓子回应,心因为这样的举动化成一泓秋水,双臂收拢,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时,他几乎想发出叹息,但更想将她给吃了! “但是你如果再抱下去,”他的声音蕴满浓浓情欲,浓重的气息喷在湘君耳边。“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呃”湘君脸一红,飞快推开他“我要洗澡了。” 听到洗澡两字,想到她光裸的身子,凌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情欲。她的身子还很虚弱,他不能在这时要了她。 湘君瞧着他的脸有着疑惑。“你是不是该转过身去?” “转身?”凌鹰愣了下。“做什么?” “我要洗澡啊!”湘君囔唼着。“你总不能在这里看我洗吧?” “为什么不能?”凌鹰邪邪一笑。 “你”湘君脸颊再次绯红,瞪他一眼。“就是不行,快点转过身去。” 凌鹰眉一挑,瞧着她的双眼充满魅惑与热情,并未依言转身。 那眼神瞧得湘君心中一颤,几乎想脱口说出让他留下的话,双唇才动了动,她又回复理智的说:“快点转过身去!” 凌鹰低笑着,无奈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嘴里却嘟囔着“其实我早就看过你洗澡了。”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湘君听得清清楚楚。 “你说什么?”湘君三度脸红,不过是给气红的。“你偷看过我洗澡?什么时候的事?” 堂堂鹰风堡堡主竟会做出偷看女人洗澡的下流事? “我们初次见面那天啰。”凌鹰回头对她笑笑。“我可不是故意偷看的,只是想知道你的住处才跟在你后面,没想到正好瞧见你到溪边洗澡” “就、就算是这样,”湘君怒目以对。“你也该转过身去,这样才是一个君子该有的行为吧?” “是没错。”凌鹰赞同道,但脸上不见一丝愧疚。“可我没法管住自己的眼睛。” “什么意思?”湘君眉心微蹙,不懂他话中含义。 “月下一美人出浴,怎不吸引我的目光,叫我无法不忘情的注视呢?” “你”也似的甜言蜜语将她心头的愠恼一扫而空,双颊上的绯红这会儿就这么印在脸上了。 从来没人说过她是美女,她也不觉得自己是美女,但此刻凌鹰的表情是如此真诚,她瞧着瞧着,竟真的觉得自己是美女了。 “湘”一股蓦然上冲的灼热顿时让他变了脸色,甫张的双唇也紧紧抿成一直线,借以压制自丹田窜起的熟悉异样。 怎么明明还不到时候啊,应该还有几天才会发作的 “凌鹰,你怎么了?”瞧出不对劲,湘君忧心忡忡的看着他。 “没没事”凌鹰勉强回答,丹田又一股上冲的灼热再次让他脸色发白,身子也微微一颠。 “别骗我!”湘君的声音因担忧而显得尖锐异常。“你的脸色分明不对,走,我们回堡里去找大夫啊”未竟的话在目睹凌鹰嘴一张,喷出一口鲜血时,化成凄厉的尖叫。 “吐血了吐血了”湘君尖叫着重复同样的话,双眼茫然的瞪着眼前的一幕,眼睛失了焦,人也失了魂。 “没事”凌鹰硬是吞下再次到口的鲜血,开口安慰湘君,但嘴里的血腥味却怎么也无法隐藏。“我没事,真的” “吐血了”湘君完全没听见他的话,只是喃喃重复同样一句。 “湘君,”凌鹰艰难的将她拥进怀里。“我真的没事,相信我。” “走,我扶你回去。”陡然生出无限勇气,湘君牙一咬,硬是压下心头的担心与害怕,扶住凌鹰。“我们回堡里找大夫!” “这里离堡很远,你撑不住我的”凌鹰哑着嗓子说。 “可以的。”湘君却是十分坚定,扶着他的双手毫不松懈。“我一定可以的,我们会平安回到堡里的。” “这样吧,你一个人回堡里找人” “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湘君毫不考虑的否定他的提议“我可以带你回堡里的。” 那话语让凌鹰胸口涨满感动与喜悦。 “好,我们一起走吧。” 一步又一步,从原先的快步到现在的牛步,湘君额头不断冒出汗珠,气息也显得十分沉重,但是脚步却不曾停歇。 “休息一下吧。”凌鹰看着她疲累的面容,心里十分不舍,纵使丹田不断涌起灼热,他还是开口要湘君休息。 “不。”湘君勉强挤出一个字,随手抹去额头的汗珠后,紧咬着牙又迈开脚步。 凌鹰看看她涨红的脸蛋,与几乎咬出血来的双唇,不再开口要她休息,干脆一屁股往地上一坐,连带也将湘君给拉了下来。 “啊!”湘君一个不留神,整个人摔在他身上。 凌鹰一个闷哼,双手忙环住她的腰,免得她摔在地上。 “你做什么突然将我拉倒?”湘君怒嗔一声,突然想起“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没有。”凌鹰深吸一口气,装出一脸愉快的笑容。“我只是要你休息一下。你瞧,我现在好多了。” “真的?”湘君狐疑的眼光在他脸上打转。 “嗯。”凌鹰笑得更为愉快。 “那好吧。”实在瞧不出什么异样,加上她真的累得快喘不过气来了,只好说:“那就先休息一下好了。” “你累坏了吧?”凌鹰怜惜的轻抚她脸蛋。 他从未遇过一个像湘君这样的姑娘。 一般姑娘若是看见有人在她面前吐血,就算不晕倒,只怕也会飞快跑开。 而湘君却连跑都不跑,反而执意搀扶他回堡,说是害怕万一她自己先回堡,回来只看见一具动也不动的尸体 这一路上看着她辛苦的搀扶自己,除了感动之外,也心疼她的辛苦,心头充斥的是从未有过的情绪,让他不管自己的痛苦,只想紧紧将她拥在怀里,让她好好休息。 这情绪和当初瞧见她鲜血淋漓时,他心中那又惊又惧的痛楚不同,却又像是有些相同,他自己也分不清,只知道湘君在他心里有着很重要很重要的地位。 或许,这就是人们称之为爱的感觉吧! “湘君”凌鹰开口想说话,不意却喷出一口鲜血。 “啊!又吐血了。” 湘君忙不迭跳将起来,一把将凌鹰搀扶起来,焦急的迈开脚步。 “我就知道不能休息!”湘君边走边自责。“都是我的错,我该快点将你带回堡里的。” “不”凌鹰还想安慰她,可话还没出口,脚下却一软,整个人倒了下去。 湘君又被他拖倒在地,但已然昏倒的凌鹰没法子保护她,让她结结实实撞在地上。 “凌鹰”直觉不对,湘君还来不及起身,便焦急的嚷嚷。 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又急又怕的看着凌鹰双目紧闭的眼。 只见凌鹰一脸苍白,衬得嘴角的血渍更为刺眼,整个人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只剩胸口轻微的起伏,显示他还活着。 “凌鹰!不”湘君慌了手脚,拼了命的拖着凌鹰的双手,却怎么也拖不动他,泪水如下雨。 她拖不动他呀,怎么办? “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啊”凌鹰不能死!不能 “救命啊!快” “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熟悉的声音似天籁般响起,透过泪水迷濛的视线,湘君隐约认出是黄玄。 “太好了,凌鹰有救了”她喃喃说着,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九章 “派人去请大夫了吗?” 清醒后发现自己已回到鹰风堡里的房间,湘君马上来到凌鹰的房门外,瞧见黄玄双手环胸站在门前,想也没想就抓住他的衣袖质问。 “没、没有”黄玄吓了一大跳。 “没有?”湘君陡然拔高音,怒气腾腾的问:“为什么?他都吐了那么多血,为什么不找大夫来?难不成你想害死他?” 什么跟什么啊?黄玄哭笑不得的抬高双手。他不过是遵从堡主的命令,是堡主不让他去请大夫的啊! “你说啊!”一想到稍早凌鹰吐血的模样,湘君又惊又怕,怒气也跟着飙高。“为什么不去请大夫?” “是我不让他去的”房门咿呀的打开,凌鹰虚弱的倚在门旁。 “凌鹰!”湘君马上抛开黄玄,跑到凌鹰身边,忧心忡忡的看着他。“你还好吧?怎么不躺着休息?” “我是在休息。”凌鹰微微一笑。只不过被她又气又急的声音给吵醒了就是。 “是我吵到你了?”湘君赶忙扶着他进房。“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才大声了点。” “我没事的。” “可是你吐了好多血”湘君想想不妥,转身就想走。“我还是去请大夫来看看好了。” “不用了。”凌鹰拉住她的手。“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再运功一会儿就没事了。”暂时没事。 师父以前运功帮他疗伤时说过,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真正要治本是让他增加几十年的功力,并且学会师父独创的内功心法。 心法他早已学会,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增加几十年的功力,因此以往都是靠师父运功帮他压制体内到处乱窜的灼热气流,始终无法断根。 如今师父不在了,师父体内的功力又过继到不懂武功的湘君身上,他只能想办法自我疗伤,再看看师父留下的医书里,有没有能在不伤到湘君的情况下,顺利将她体内的功力移转到自己身上的方法。 “真的吗?”湘君仍不放心。 凌鹰肯定的颔首,将她拉入自己怀里。“别担心,这是老毛病了,我知道怎么处理的,嗯?” “老毛病?”湘君疑惑的追问。 “是啊。打我十五岁时就这样了。”凌鹰挪挪身子,让湘君安稳的偎在自己怀里。“那年我跟师父出门,不小心中了毒,师父发现时马上为我解毒,但为时已晚,无法将毒完全排出体内,造成我每隔几个月就会发作一次。” “难道没办法根除?” “有是有,”凌鹰顿了下,摇摇头。“别担心,这事我自己会处理。” 打从湖边回来的一路上,看着她汗泪齐下却仍坚持扶他回堡里,他就决定不将自己的旧疾与她体内内功的关系告诉她。如果无法找到不伤害到她的方法,他宁可不要师父的内功,就这么偶尔忍受一次旧疾发作,反正他早已习惯。 “什么方法?” “别担心了,”凌鹰点点她的俏鼻,转开话题。“一路扶我回来,你累坏了吧?怎么不在房里歇会儿?” “我哪歇得着?”湘君皱皱有点发痒的鼻子。“只要一闭上眼,我就看见你吐血的模样,吓都吓死了,还是来守着你比较好。” “小湘儿”凌鹰感动的捧起她的脸,先是轻啄一下她微嘟的红唇,而后加重力道,辗转吸吮着。 湘君无声的轻叹一下,随即将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安心的享受他的亲吻,感受他的存在。 太好了,他没事了! 觉到怀里的人身子越来越软,凌鹰忙不迭松开双唇。 “湘君,你怎么了?”他紧张的摇摇她。 “没事了太好了”安心后,她累得连眼睛都张不开,湘君喃喃吐出几个字,将头更往他怀里埋去。 “湘君”凌鹰讶然住了口,好笑又无奈的看着她。 竟然睡着了,看来她真是累坏了 凌鹰小心冀冀的将她抱到自己床上,为她盖好棉后,怜惜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辛苦你了,我的小湘儿。”凌鹰伸出手,流连在她红润微肿的唇上。“以后不可以再这么虐待自己的双唇了,我会心疼的。” 看着她熟睡的面容良久,凌鹰也觉得累了,便上床躺在湘君身旁,一手抱着她,安然进入梦乡。 挣扎好久,席柔娘还是无法割舍对凌鹰的爱意,此刻她在凌鹰房门口徘徊,决定再试一次。 “凌大哥,我可以进来吗?”她深吸一口气,敲了房门。 房内寂静无声,过一会儿才听见像是有人蹑手蹑脚行动的捆细声音,接着房门轻轻打开,露出凌鹰的脸,一见是她,他愣了一下。 席柔娘在这时来找他做什么? 这些日子不见她的人影,还以为尚清风已经成功说服她放弃了,没想到眼前的她脸上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放弃了。 “凌大哥。”席柔娘向前跨了一步,给了他一个怯生生的笑容。 “有事吗?”凌鹰的眉头皱了起来。 “凌大哥,你不高兴看到我吗?”席柔娘努力撑起笑容。“可以让我进房吗?我有点事想私下跟你说。” “不方便。”凌鹰回头瞟了眼放下的床幔,干脆的拒绝了。 湘君还在他床上睡呢,他可不希望吵醒她,也不希望她误会他和席柔娘之间有什么。 “不方便?”席柔娘没略过方才凌鹰看向房里时眼里的温柔,她的脸垮了下来。“莫非房里有人?” “这不关你的事。”凌鹰语气显得不耐。“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凌大哥,”席柔娘深吸一口气“你要和那位姑娘成亲吗?” “是又如何?”凌鹰挑挑眉。怎么?他要和谁成亲还需要她的同意吗? “为什么?”席柔娘急了,不由提高音量。“你不是为了你师父的内功才把她带回来的吗?那你只需要把内功取回来就好了啊,为什么要娶她?” “你只是要说这些?”凌鹰冷冷回她一句,脸上的不耐更为明显。 闻言,席柔娘完全失去理智。“你明知道我想说什么,这一年多来,我对你的情意众所皆知,你难道会不知道?” “那又如何?我对你并无意。” “无意?”瞧见凌鹰背后的床上有动静,席柔娘眼里闪过一丝狡狯,突然哭了。“你现在才说对我无意?这一年多来我付出了多少,你难道没看见?” 凌鹰眉一皱,冷哼一声,打算关上房门,不再与她纠缠下去。 “别走!”席柔娘冲上前抱住他,眼睛却注意着床幔后的一双眼。“不要娶她,我求你,反正你只是为了她体内的内功才带她回来,你根本不必娶她啊。” 瞧见床幔一阵颤动,席柔娘的红唇几不可觉的微扬,出其不意的在凌鹰唇上印下一吻。“我等你”“你到底”凌鹰气急败坏的推开她,厌恶的抹了下唇。 匡当一声,房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湘君! “放开我!”凌鹰一慌,急忙甩开柔娘冲进房里,还不忘关上房门。 “凌”席柔娘看着关上的房门,伸手抚上自己的红唇,来回摩挲着,而后一声轻叹。 她转身欲离开,看到来人马上呆住。 “尚大哥”他看见了! 为什么? 他费尽心思,她却还是不能放弃凌鹰?甚至还主动亲吻凌鹰? 凌鹰究竟有哪里好?他到底哪里比不上凌鹰? 尚清风无语的瞪着她,除了心痛还是心痛,更有对凌鹰满满的妒意。 “尚大哥”他看见自己吻凌鹰了 不知怎地,面对尚清风责难又心痛的眼神,席柔娘竟觉一阵心酸,只好低下头,不去看他那双仿佛要看进她心底的眼睛,等着他开口。 好半天,没有人开口说话,沉默似张网,紧紧笼住席柔娘的心,叫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忍不住抬头起来 “尚大”余音消失在空气里。 不知何时,尚清风已离开,只留下席柔娘看着空无一人的长廊,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心头益发酸楚。 “你看见了?” “看见什么?”湘君装蒜道。 “听见了?” “听见什么?”湘君佯装恍悟“哦,你说那个杯子啊!对不起,我醒来后有点口渴,想倒茶喝,没想不小心打破杯子。” “我和她之间没什么。”凌鹰眼一眯,对她装迷糊的举动有些恼怒。“不管你瞧见什么、听见什么,那都只是她的片面之词” “你不是为了我体内的内功?”湘君打断他的话,神情显得有些激动。 “你还是听见了,”凌鹰唇一抿,语气淡得令人不安。“也相信了?” “我”湘君咬着下唇,无言以对。 她不想相信,但就是忍不住怀疑,因为当初见面时,他也是为了内功而来,况且他原先坚持带她回鹰风堡也是为了内功,这要她如何能不怀疑? “我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凌鹰的声音益加轻柔,柔得几乎要漾出水来,却也更加没有感情。 “我”湘君瞧着他漠然的神色,心里开始慌了。 不管湘君想说什么,都没有机会了,因为几个蒙面人突然持刀闯进房里,二话不说的对着他们两人猛砍。 “小心!” 事出突然,凌鹰急忙挡在湘君面前,为她挡下两刀,却忽略另一人砍向他的刀,身上马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鲜血湿透衣裳。 “凌鹰!”湘君一声惊叫“你流血了!” “小伤,不碍事。”凌鹰连瞄都不瞄伤口一眼,手一伸,将湘君推到自己身后。 由于对方人数不少,加上凌鹰又已受伤,还得时时注意湘君的安危,很快的,他全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怎么办?凌鹰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湘君焦急的咬着手指,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戴着黑天珠,如果现在将黑天珠交给凌鹰,那他身上的伤会不会好一些? “凌鹰”湘君急忙将黑天珠自衣裳里拉出来,想交给凌鹰。 “黑天珠?”蒙面人之一突然出声。 他知道黑天珠?凌鹰一震,看向出声的蒙面人,发现这蒙面人的声音似曾相识,而那身形也像在哪里看过。 “抢下那颗珠子!” 蒙面人一声令下,其他蒙面人马上转移目标,全攻向湘君。 “凌鹰!”看见几柄大刀同时向她而来,湘君一声惊叫,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撑着受伤的身子,凌鹰冲向她,勉强为她挡下几刀,却无力阻止她手上的黑天珠被抢走。 “堡主!”黄玄突然出现,替他们挡下蒙面人的攻击。 “走!”见有救兵前来,蒙面之一下令。 数名蒙面人很快的撤退,消失微暗的天色中。 “堡主,你没事吧?” “湘君”凌鹰没有回答,只关心湘君。 “我没事。”湘君急忙回答。“但是黑天珠” 话未说完,凌鹰突然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堡主” “凌鹰”湘君对着黄玄嚷嚷“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派人去请大夫啊!”“是。”黄玄急忙往外走,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黑天珠呢?只要有黑天珠,堡主就有救了!” “黑天珠”湘君小小声地答道:“被那些人抢走了” “抢走了?该死!”黄玄低咒一声,往外冲了出去。 湘君完全没注意到他的举动,她瞅着凌鹰,伸出颤抖的手,轻轻触碰他身上一道不冒出鲜血的伤口。 这一刀是为她挡的 一颗豆大的泪珠滚落脸颊,掉到地上,与鲜血混在一起,她抬起沾血的手,怔怔瞧了半响,又轻轻落下,抚摩着他另一道伤口。 这一刀是为她挨的 再抚摩另一道伤口。 这一刀是为她受的 随着抚摩过的伤口越多,她的手也越来越红,心越来越痛,每一道伤口都像是砍在自己身上,痛得叫她几乎无法承受。 “凌鹰”湘君紧紧抱住不省人事的凌鹰,轻轻摇了起来。“你不可以留下我一个人” “把我身上的内功转移到他身上吧!” 此语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诧异的落在湘君身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黄玄将她拉到一旁。“这可不能随便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湘君严肃地道。 “没有开玩笑?”黄玄不高兴的回瞪她。“你明明知道堡主现在受伤,根本没办法运功,况且堡主也说过,除非你快死了,否则你身上的内功是很难转移给别人的。” 大夫说堡主的伤势很重,连带引发宿疾发作,外伤容易治,但因为五脏六腑受损不小,无法承受宿疾复发,因此有生命危险。 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先想办法护住他的心脉,再运气行遍他全身,将体内所有陈年的毒素全集中在一处,之后再用上好的葯材,以外浴内用的方式来将毒素全数排除。 而这必须要有一个武功高强又懂医术的人来替堡主护佐心脉,最好能想办法加强堡主自身的内力 但在这当头,谁有那个能力当那个护佐堡主心脉的人?谁又有办法替她和堡主转移内力? 黄玄不高兴的再次瞪向湘君,随即瞠大双眼,不敢信的瞪着湘君。 “这样就可以了吧?”湘君看着自己右手上那笔直没入胸口的匕首道。 “你”黄玄急得跳脚,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把、把我身上内功”湘君虚弱的闭上眼。胸口好痛!痛得她快喘不过气来了 但是不行,她还没说完。 “内内功”她勉强再挤出两个字。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啊!”黄玄气得大叫。“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堡主一个人受伤,我就很头痛了,现在你”“内功”湘君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念念不忘凌鹰的伤。 “我知道怎么做。”一旁默默瞧着的大夫突然开口。 “你知道?”黄玄一愣,随即狐疑的眯起眼。“你是何来历?” 因为急着找人医治堡主,他冲到街上问到谁是大夫,便马上捉着人冲回堡里,完全不知道捉来的人是谁,如今听这名大夫如此回答,想来也是个高手,他不由心生戒备。 “圣手白扬。”大夫淡淡回答。 “圣手白扬?”黄玄眼珠子几乎快掉出来。 那个据说可以将死人救活的圣手白扬? 他不过是到街上随手一捉,竟然就捉到医术高超的圣手白扬? “别发呆了,快点办正事吧。”圣手白扬瞪他一眼。 被这个鲁男子胡乱捉来,他可是一肚子火,若非那个姑娘的举动感动了他,他才懒得救人咧! 三日后。 “堡主”黄玄欲言又止的看着病床上虚弱无比的凌鹰。 “我要你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凌鹰睁开双眼问。 黄玄回道:“是的,柳姑娘她走了”说完后,他屏住气息等待堡主的反应,或许堡主会后悔要他送走湘君。 但凌鹰的反应却大大出乎黄玄的意料之外。 “走了吗?”凌鹰闭上眼,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就好。” “那就好?”黄玄下巴差点掉下来。他有没有听错?堡主怎么可能这么说?“堡主,你对柳姑娘不是” “不是。”凌鹰没让他说完,直接否认了。 黄玄顿时哑口无言。 他是不是错过什么事了?明明堡主都打算要娶她当堡主夫人了,怎么这会儿却演变成这样? 况且湘君为了将内功转移到堡主身上,硬是捅了自己一刀,那伤可是深可见骨啊,如今伤势还未痊愈,堡主怎么舍得送走她? “走了也好。”凌鹰淡淡的说,紧闭双眸,心中自有盘算。 他目前已可以肯定追杀师父与暗中对他下毒手的人就在鹰风堡里,但还不脑葡定是谁,如果湘君留在堡里,难保不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因此为了她的安全,她还是暂时离开的好。 思及早先她脸上露出的绝望与痛苦,他就觉得心疼,如今再派人送她离去,只怕她会更加难过吧? 但再想到她竟然认为他与席柔娘之间有暧昧,他就觉得恼火,赌气的想给她一点小教训,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再怀疑他! “黄玄” “是,堡主。”黄玄满怀期待的看着堡主,等着他说出把湘君带回来之类的话。 “要送柳姑娘回去的人好好保护她,确实她平安无事。” 第十章 湘君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家,只不过虚弱无比的她是让人给搀扶着进门的。 “君儿,你回来了!”柳父似乎早已知道她会回来,一见她进门便笑着说。 “爹”湘君点点头,眼神有点困惑。她觉得爹爹好像哪里不同了? “君儿,你瞧瞧。” 柳父神采奕奕地在她面前来回走着,步伐之稳健,一点也看不出是个病入膏盲的人。 “爹,你的病好了!”湘君瞪大眼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眶很快濡湿了,以为自己在作梦。 “是啊,我的病全好了!”柳父笑得更为灿烂。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但他真的可以下床了。 “怎么”发觉自己哽咽了,湘君顿了下“怎么回事?” “多亏了凌公子,那日你与他离开后,有人说是奉凌公子之命,带了个大夫来,还买了许多珍贵的葯材,就将爹爹的病傍治好了。” 是他? 为什么?他不是只为了他师父的内功而来?又何必特地找人来医治爹爹? 是为了她安心吗?但他为何不曾在她面前提起? 怎么会在她决定放弃时,才让她知道他为自己做了什么? 怎么会在她认定他是为了内功才对她好,全盘否定了他之后,才猛然发现事情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 “你回来了!”秀君嫉妒的眼打量过湘君一回,发现她显得憔悴不堪。“怎么?被人抛弃了?我就说嘛,人家可是鹰风堡堡主,怎么可能对你这个平凡的丑丫头动心?这下可好了,让人玩玩后就给赶回来了吧?” 湘君咬紧下唇,沉默不语。 “秀儿,你给我住口!”柳父斥喝。 “我说的可都是真话啊!”秀君冷哼一声“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德行,竟然就这样没名没份的跟着男人走,真是丢我们柳家的脸” 啪的一个耳光狠狠甩在她脸上,打断她尖酸刻薄的话。 “给我住嘴!”柳父怒气腾腾的斥责。“她可是你的亲姐姐啊!打你娘过世后,她是怎样辛苦的照顾你们,你竟然说出这些话?” “爹,算了,我不会和妹妹计较的。”湘君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爹,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好,你先回房休息吧。” 湘君低着头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将秀君的嘲讽抛在脑后,心里只想着凌鹰一人。 “凌鹰”她低低呢喃这令她心痛的名字。 她好想他啊,他知道吗? 离开鹰风堡这些天,她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他吐血不止的画面不断在她脑海里浮现,每每令她心痛不已。 她好想,真的真的好想他 好想马上回到鹰风堡去看看他的伤势好些了没? 她过继到他身上的内功是否已经治好他的旧疾?还有没有吐血呢? 又想不想她呢? “凌鹰” 因为爱他,所以她毫不迟疑的决定以自己的性命换他的性命,一刀刺入自己胸口时,她感觉到的不是痛楚,而是喜悦,因为这么一来,凌鹰就有救了。 因为爱他,所以当她自昏迷中醒来时,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凌鹰是否平安。 因为爱他,所以当她听到黄玄说凌鹰要人送她回家时,她毫无异议的答应了,乖乖跟着送她回家的人回到家里。 但此刻那份爱意浓烈得让她几乎窒息,胸口也因无法承受而隐隐作痛,她却只能抚着胸口颓然跌坐在地,只觉得喉头发酸,却无法哭出来。 饼多的等待让她的爱开始产生苦涩,产生了怀疑。 凌鹰为什么要人送她回来? 难道他不要她了? 难道这些天的相处,彼此的爱意仍抵不过那可恶的内功? 否则为什么凌鹰还不来接她? 为什么要放她一个人在这里苦苦的等,狠狠的心痛? “为什么会是你?”凌鹰失望至极的看着眼前视若手足的尚清风。 送走湘君后,凌鹰等了几天,确定她平安后,才刻意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因无法将体内功力融会贯通而导致走火入魔的模样,就是为了要引出藏身在堡里的敌人。 他知道若敌人真要置他于死地,绝对不会放过眼前这个大好机会。 丙不其然,就在今夜,有人摸黑潜进他房里欲置他于死地,所有埋伏在房间里的人马上一拥而上,困住了那人。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引出的竟会是这个他打心底不曾怀疑过,将之视为亲兄弟的尚清风。 “为什么?”被背叛的痛狠狠咬噬他的心,蕴满苦痛的双眸却还隐含一丝希望,期望自他口里听见否认。 “还需要问理由吗?”尚清风嘲弄的反问,同样饱含痛苦的眼睛瞟向凌鹰身后甫出现的席柔娘。 凌鹰顺着他的眼光回头望了一眼,随即转回头,无奈的叹口气。 “你明知道我对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知道。”尚清风飞快打断他的话。 但错误早在他对外放出风声,引来一堆觊觎黑天珠的人追杀凌鹰师父时就已经造成了,如今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那为什么” “不为什么!”尚清风一甩头,不愿再谈。 “清风”凌鹰还想说些什么好挽回局面。不管尚清风之前做了什么,他都不愿再去计较,也不愿意真的与清风刀剑相向。 “没什么好说的了!”尚清风拔剑出鞘,直指向凌鹰。“只要除掉你,鹰风堡就是我的了,到时我要多少女人没有,何必在乎一个女人!” 听见他的话,席柔娘脸色一白,紧咬下唇,不明白为何尚清风的话语竟让她心头纠结成一团,好痛! “清风!”凌鹰讶异的看着他。“你会武功?” “我打五岁就开始学武了。”尚清风一抖手中长剑,马上发出响亮的声响。 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再装作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了。 “五岁?”他们被骗得好惨!凌鹰苦笑。“这么说,你的武功只怕在我之上了。” 扁是隐藏懂武功这点,就看得出清风的武功绝对高过他,武功不到一个境地,是无法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与脚步,更别提要装得与平常人无异了。 尚清风再一抖剑身,让剑发出清亮声响代替他回答。 “你真要杀我?”凌鹰唇一抿,换上严肃的表情与他对望。 尚清风身子一震,始终漠然的表情因着这句问话出现微微的松动。 真的要杀凌鹰吗?杀这个与他结拜多年,情若手足的凌鹰 尚清风迟疑的抬起眼,对上凌鹰痛苦的黑眸,随即移开视线,不愿再去看那双眼睛,却不经意对上席柔娘焦虑的双眼。 她在担心谁? 无声的问话像在他心里投下一颗巨石,瞬间将他所有的迟疑赶跑,他低吼一声,手中长剑一挺,毫不迟疑的刺向凌鹰。 还会担心谁?在她眼里、心里,除了凌鹰,还放得下谁? 不会了,他今天就要结束这件事,不要再心心恋恋一个心里只有别的男子的女人,他要将凌鹰自她心里完全拔除,让凌鹰消失在这个世上! “不!” 突然,他听见一声熟悉的女子尖叫声,感觉手中长剑刺穿人体,鲜血喷上他愤怒火红的双眼,瞬间迷濛了他的视线。 “柔娘!”凌鹰惊诧的扶住席柔娘向后倒的身子。“你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这一剑?” 纵使再不愿意与尚清风刀剑相向,逼不得已他还是会出手反击的,她怎么这么傻? “柔柔娘?”尚清风眨眨迷濛的双眼,又惊又愕的发现席柔娘挡在他与凌鹰之间,而他手中的剑不偏不倚的刺入她体内。 “不!”尚清风急忙甩开长剑,惊慌失措的大吼。“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为了凌鹰,你真的连自己的生命都不顾了?” “不不是的”席柔娘试着解释,鲜血从她嘴里淌出。“我我只是不想看你痛苦” “不想看我痛苦?”尚清风愣住了。 “杀了凌鹰你只会痛苦不会快快乐” “谁”尚清风有种心事被人看穿的难堪,嘴硬的回道:“谁说的?况且你在乎吗?你心里不是只有凌鹰一个人?” “我”席柔娘艰难的喘口气。“我也不知道打从那天在凌鹰房门口瞧瞧见你一切一切就不不对了” 勉强说完这些,她随即闭上双眼,昏了过去。 “你”尚清风大失色。“醒醒!柔娘!你不能死” 凌鹰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也十分难受。 情爱真是害人不浅啊怎么会在这样的时刻,才能真正明白心里的人是谁呢? 若是黑天珠还在的话就好了,柔娘不死,尚清风与她经过这一次,一定可以成为美好伴侣。 “要是黑天珠还在的话就好了”凌鹰不禁又轻叹一声。 黑天珠 尚风突然一震,自怀里掏出个圆圆黑黑的东西 黑天珠! 她已经离开鹰风堡,离开凌鹰身边十天了。 怎么她却得像是过了十年? 湘君坐在窗棂上,双手环住膝盖,望着远方的天空,眼神变得很柔。 才多久时间,她的生命已然完全不同,连她的心态也完全不同了。 以往,无论发生再难过的事情,她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振作起来,装出笑脸来面对家人。如今,不过是离开凌鹰身边,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心头老觉得空荡荡的,像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抽走,让她的心再也无法完整。 她,已不是原来的她。 “凌鹰”她忍不住低声呢喃这个想念的名字。 他不要她了吗? 她好想知道他伤势如何,好想知道那内功有没有发挥它应有的效用,好想好想再看看凌鹰,在他浑厚的胸膛中寻求温暖 但是她只能坐在这里,望着天空,遥想与凌鹰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的霸道、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快乐的神情和愤怒的模样,每天都在她的脑海里盘旋,每天都让她更爱他一点。 但这样的思念可有得到回报的一天? “凌鹰”湘君不禁发出一声轻叹。 她好爱他啊!但今后他俩可有再相见的一日? 他会不会就这么忘了她的存在?忘了曾经有她这么一个女子爱着他? “找我?” 耳边突然冒出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紧接着一双她思思念念的大手环上她纤细的柳腰,将她的人带往她渴望已久的浑厚胸膛。 “凌鹰?”湘君不敢置信的低唤,还未回头,泪珠儿已滚滚落下,滴在环住她腰际的手臂上。 “你哭了?”凌鹰将她转过身,心疼的吻去她脸颊上如雨般落下的泪珠。“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你会心疼?”莫名其妙让人送她回家的怨气在此时爆发,湘君气愤的推开他。“你会心疼?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凌鹰伸手想将她拉回自己怀里。“我可是打定主意要娶你了。” “娶我?哼!”湘君闻言更为生气,小手握拳不断捶打他。“谁要嫁给你?万一哪天你又突然派人将我送回来呢?” “不会的。”凌鹰不躲不闪的任她捶打。“事情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湘君一愣,停下捶打的动作。“什么事情结束了?” “当然是有人想杀我的事情啊!”“杀你?”湘君紧张了。“你又受伤了?在哪里?我看看。” “我没受伤。”凌鹰点点她的鼻子。“别担心,我好的很。” “那是谁想杀你?”确定凌鹰真的没受伤后,湘君开始追问。 “尚清风”提起这个名字,凌鹰心头仍不可避免的刺痛。 “尚清风?”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湘君思索着。“啊!他不是你的结拜兄弟?怎么” “怎么会想杀我?”凌鹰苦笑了下。“因为他爱上了席柔娘,而” “而席柔娘爱上了你。”湘君接口,恍然大悟。 原来是为情! “那现在呢?尚清风他死了吗?” “没有。”凌鹰望向远方。“除了师父,清风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不可能杀他,只是”他顿住不语,望向远方的眸底有着很深很深的悲痛。 只是他的所作所为伤透了凌鹰的心,也让凌鹰在同时间失去唯一拥有的两个亲人 湘君只觉心头一揪,可以明白他的伤痛,不禁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他。 “我嫁你!”她语带哽咽,宣誓似的说着。“我当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而且我会为你生下更多更多的亲人!” “嗯。”凌鹰声音粗嗄,同样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湘君。 “但我要先声明,”湘君抹去眼泪,微微推开凌鹰。“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绝对绝对不准你再一声不吭的派人送我走,你知不知道这样我有多伤心?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害她白白伤心这么些天,白白流了不少眼泪!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凌鹰轻啄一下她因埋怨微嘟的红唇。“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湘君挑起秀眉。“什么意思?” “谁叫你不相信我?”提起这事,凌鹰仍有些不高兴。“明明知道席柔娘是故意演戏给你看的,你却宁愿相信她,不相信我。” “我”湘君瞪着他。 “正好我也想找出究竟是谁想要我的命,所以我就叫黄玄送你回家,一方面保护你的安全,一方面也是给你一个教训,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怀疑我。” “你!”湘君好气又好笑的摇头。 老天!她怎么会喜欢上一个这么小家子气的男子? 面对那样的场面,她小小的怀疑一下是很正常的啊,可他却记恨在心,还假借名义给她一个小教训? 万一成亲后出现同样的情形,那她不就又会莫名其妙的被送走? 不行!湘君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办法。 “我不嫁了!”湘君低下头,免得他看见她勾起的嘴角。 “不嫁?”凌鹰紧张了。“为什么?” “你一点都不疼我!”湘君故意抽气几声。“想想,这件事根本就是你的错,你如果不要让她亲你,我会怀疑吗?” “这”“你却把错怪到我身上,”湘君再抽气。“那要是我也去找个男人,让他亲我,那” “我不准!”凌鹰怒吼一声。 “你”湘君这会儿是真的被吓到了,泪珠马上落下。“你凶我” “好,好,是我的错。”凌鹰急忙认错。“我不该让她亲我,你可以怀疑我,没关系,真的!” “真的?” “真的。” “我可以怀疑你?”湘君又低下头,因为她想笑。 “可以,只要你别哭,就算你想打我都成!” “不会再一句话都不说就派人送我走?” “不会了。” 很好。湘君窃笑着抹去脸上的泪水。 就不信不能把你变成绕指柔! 半个月后,鹰风堡为他们的堡主举办了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 “新郎、新娘来了!” 在众人的注目下,穿着大红衣的凌鹰手里拿着红球,球的另一端则握在穿着凤冠霞帔的湘君手里,两人站在鹰风堡大厅进行婚礼。 “婚礼开始” “等等,等等。”黄玄急匆匆跑进来。“还好,终于赶上了!” “黄玄”凌鹰不悦的拉长音。搞什么?就算是迟到,也不该打断他的婚礼啊。 “堡主,对不起。”黄玄露齿一笑。“我准备了一份贺礼,想在婚礼开始前送给堡主夫人。” 想当初他可是对这个堡主夫人百般嘲讽,如今她真成了堡主夫人,他不赶紧拍拍马屁,那怎么行呢? “放在旁边就是了。”凌鹰转向婚礼司。“继续。” “等” 凌鹰一记冷眼射去,黄玄马上识相的闭嘴。 “什么贺礼?”这倒引起湘君的好奇了,只见她不顾习俗的掀开红盖头,瞧向黄玄。 “你一定会喜欢的。” 黄玄大喜,马上冲出去搬了一箱东西过来,随即在众人好奇的眼光下打开箱子。 “银子耶!” “老天!满满一箱银子耶!” “银子!”湘君一瞧见整箱银子,眼睛顿时一亮,忘了婚礼正在进行,便想抱起银子。 “湘君!”凌鹰声一沉,拉住向前走的湘君。 “啊?”湘君回头,先是茫然的看着他片刻,而后才恍然大悟,羞赧的笑笑。“呃那个是银子耶。” “我知道。”凌鹰瞪黄玄一眼,后者马上一阵瑟缩。 “满满一箱银子耶。”湘君有点舍不得的看看银子。 “我知道。”凌鹰再瞪黄玄一眼,咬牙切齿的。 “有了那箱银子,我爹和弟妹就可以不愁吃穿的过下半辈子了” “他们已经不需要了。” “不要?”对喔!她都给忘了。 为了让她能安心的嫁给他,凌鹰替她家找了栋像样点的房子,还给了她弟弟一笔钱,让他去做生意,甚至也为秀君找了户不错的人家嫁了,所以,她已不需要再为家人卖命挣钱了。 “现在可以继续举行婚礼了吗?”凌鹰没好气的问着对着一箱银子发呆的两人,语气充满威胁。 “可以。”湘君先回过神来,赶忙将红盖头重新覆在头上。 “可以。”黄玄也马上说好。 司仪见状清了清喉咙。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终于,她是他的妻子了! 凌鹰满怀喜悦的牵着湘君往新房走去,不料湘君却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湘君再次掀开红盖头“黄玄,等会儿记得把银子送到我房里去喔。” “湘君!” 大厅里响起一道暴吼。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