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级恶棍》 楔子 今天“恰可”酒吧的舞池很不一样,满是离情。 “winne,不要啦,少了你,我们真的很无聊耶!” 梅惟宁甜甜地笑了笑,睫毛上的亮粉在绚烂的七彩灯光下闪闪发亮,男男女女围在她身边,全是一群来跟她饯别的朋友。 今晚,是她宣布退出夜店生活的日子,从今以后,她只想当个在周末夜窝在家里看hbo,星期一可以精神抖擞地上班的正常人。 “喔,不了,我真的老了,不能每个周休二日都在这里喝酒跳舞。” “不会啦,winne,你是我们大家公认的夜店女王,‘老’这个字根本和你沾不上边嘛!” “呵,谢谢大家的抬举,我还是想过正常生活,不过,如果真的太无聊,相信我,我还是会重出江湖的!” 梅惟宁眼泛泪光,感动于大家对她的依依不舍。多年来,她习惯以舞会友,早有一批舞技非凡的麻吉舞友,每个周休二日的夜里,他们会约好时间地点一起跳舞,说不累是假的,但那种有同伴的感觉真的很赞。 从小,她就是个家长放心、师长骄傲,功课永远第一的资优生,但除了读书,她最爱的就是跳舞。国中时期,她时常在课余时间,偷偷和同校的后段班学生,在地下舞厅学习最新的舞步。那段和爸妈谍对谍的刺激生活,一直是她怀念的儿时回忆。 长大后,她更爱极了在酒吧热闹的音乐和灯光下尽情舞动的感觉,不过,或许是突然惊觉自己年近三十,已不再年轻,往往这样彻夜热舞的下场,就是第二天精神涣散、体力不支,长期下来当然不舒服。 正巧,公司对她的工作有新的安排,既然老总给她一个升官的机会,她应该好好把握,第一步就是要修正泡夜店的糜烂习惯。 “你一定闲不住的,winne,一个听到音乐就会不自觉舞动的人,怎么可能安静得下来呢?我们就等你喽,等你归队的那一天,大家再来好好庆祝一番!” “耶,干脆我们来打赌好了,就赌winne多久就会受不了,重回我们的怀抱!” “好,那我赌下星期!” “下星期?你太小看winne了,我赌一个月!” “两个月!” “我押两个星期!” 舞池里催泪的惜别会,在友人的胡闹下变成下注的赌场,大家兴致勃勃喊着,完全忘了当事人被晾在一旁,仿佛只是个路人甲 下星期?两个月?两个星期?显然大家都太小看她了,这一次,她的心意可是无敌坚定,一定要好好工作,以报答总经理的知遇之恩呢! “那赌金要订多少呢?” “那就现在讨论喽!” 梅惟宁冷眼看着正在热热闹闹讨论着赌金的损友,抬头对着舞池上的球形旋转灯发誓 避她什么“夜店女王”的尊称,哼,她绝对不再回来! 第一章 “哇~~我不管啦!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你难道可以眼睁睁看着你的好姐妹被男人抛弃而置之不理吗” 数个周休二日过去了,她遵守自己的誓言没去跳舞、没去喝酒“夜店女王”的称号似乎离她愈来愈远。 同样是星期天,她乖乖地在家里看hbo、打毛衣,却还是有俗世的烦恼硬是要来打搅她 “winne,你不会觉得我很可怜吗?他明明对我有意思,还送我花,你看你看,我这对钻石耳环也是他送的,你说他是不是喜欢我,他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喜欢别的女人!” 梅惟宁揉揉耳朵。“可可,你没听过夜店无真爱吗?我老早就告诉你别太认真了。” 可可没将朋友的劝慰听进去,继续凄凉地抱怨她无故逝去的恋情。“不,他不一样,我就是觉得他不一样,才会很快地打开我的心,彻彻底底地爱上他。winne,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我们这群朋友就数你最聪明、最有办法,你一定可以帮我想出怎么让他回心转意的方法!” 梅惟宁放下手中的棒针,无奈地叹了第二口气。“我的聪明才智不是用在挽回男人上面,我也不碰在夜店出没的男人,这你也是知道的,可可,我没有办法。” 可可沮丧地席地而坐,伤心哭泣。“winne,我真的好爱他,你有爱过人吗?你知道那种茶不思、饭不想的感觉吗?你一定不懂,才不能体会我的心现在有多痛” 可可是浪漫主义者,人生充满着粉红色,爱看爱情、爱看文艺电影,她那些文诌诌的恶心话,梅惟宁听得很习惯。 “winne,怎么办,我真的好想他” 靶情这档事,梅惟宁当然爱莫能助。 整件事的开头,就是可可在夜店认识一个帅得让女人叹气、男人生气的大帅哥,听说还是个有钱的企业家,他以鲜花和礼物攻破了冰山美人可可的心,让可可立即深陷爱河无法自拔。但就当可可认为自己可以嫁入豪门当少奶奶,正准备身、心都献给对方时,企业家帅哥却在这个时候和别的女人在夜店勾肩搭背。顿时,可可的豪门美梦破灭,当然伤心到不行。 男男女女,多少伤心人证明了夜店果然无真爱,偏偏老是有人眼睛像蒙上了布,死命地往里头钻,笨! 她拿起棒针,继续打毛衣。“要不然你要我怎么帮你?顶多,再帮你介绍个新男朋友如何?” 可可不屑地冷哼。“算了吧,你快一年没去夜店玩了,哪会认识什么优秀的男人?况且我只要他。” 梅惟宁不认同地摇头。“就告诉你夜店的男人没一个可靠的,你就不能认识正常一点的男人吗?我公司里有许多不错的单身好男人,你可以试试。” 可可嘟着嘴。“不要,他们好土。” 梅惟宁嗤了声。“脱个精光还不是一个样?” 可可捂着口,惊讶地嚷嚷:“哇,winne你好肉欲喔又不是每个男人都只想做那个,我的他就不是那样的!我们认识一个月,只有拥抱和接吻而已。” 梅惟宁很想拿棒针当飞镖射。“最好你的他就像清教徒一样神圣啦!可可,如果你想抢回他,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现在只是个周末在家打毛衣、看电视的上班族而已。” 可可嘟起嘴,幽幽地开口:“好,爱不到他,我也不想他太好过。” 梅惟宁没停止手上织毛衣的动作。“喔,对了,忘记告诉你,黑道我也不熟,你要杀人毁尸不要找我。” 可可冷笑。“那如果要夜店女王亲自出马,掳获他的心然后再抛弃他呢?让那个该死的男人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女人不是可以欺负的!这也可以宣泄我心头的恨!” 梅惟宁的棒针停在半空中,惊讶地瞪大双眼。 “可可,你说真的还是假的?前一秒才说爱他,下一秒你就想毁了他,你的转变也未免太快了吧” 可可耸肩。“人家说七年级的草莓族是善变、没有抗压性的一群,我就是草莓族啊,我就是善变啊,我就是没办法承受压力嘛!winne,我这么爱他,他为什么不能多爱我一些些呢?他应该爱我的” “可可,”梅惟宁叹口气。“看开一点。” 可可楚楚可怜地抱着自己,躺卧在地板上,自顾自说着:“winne,你知道这种又爱又恨的感觉吗?我真的好痛苦” “我只能劝你不要想太多。” 梅惟宁织着毛衣。看来可可打算和她倾吐心事一整夜了,幸好,明天老板不在家,她不用绷紧神经;再来,最大的好处是遇到这种事,她只能往好处想说不定她手上这件背心,今晚会超前进度完成。 她有耐性地回答可可每一个哀怨的问句,温柔地对待伤心的好友,直到各家新闻台开始重播前一晚的新闻,直到hbo没什么好片可以看,直到凌晨四点yoyo卡通台收播,她手中的毛衣背心也完成了,天啊“winne,我爱他” “我知道。” “winne,他为什么不爱我?” “我不知道。” “winne,我这么爱他,他应该爱我的!” “我真的不知道。” “winne,你帮帮我嘛” “我没办法。” “winne” “可可,难道你都不会想睡觉吗?” 清晨五点半,梅惟宁眨着惺忪、泛着血丝和眼泪的双眼,在一问一答中总算问了第一个问句。 “我的心好烦,满脑子都是他,根本睡不着。”可可的精神愈来愈好。 透过客厅的落地窗,梅惟宁看着天际晨曦渐现。天亮了,被可可摧残了一夜,她根本没睡,呜,好惨 “威肯科技”是上市的科技公司,股市人眼中的当红炸子鸡,公司的远景自然不在话下。 身为副总经理的专任秘书,梅惟宁的忙碌也不在话下。 十一个月前,原本隶属于财务部的她,被总经理亲自指派为副总经理的专任秘书。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她绝对会好好把握,但她想不通的是,明明秘书室人才济济,为何会选上在财务部工作的她呢? 在她的细心观察之下,她总算得到答案姑且不论她在财会专业领域有多厉害,光是她的外表就足以让副总认真工作,不会重蹈和秘书关系不正常的覆辙! 梅惟宁望着镜中的自己。一头披肩长发简单地在脑后扎成一束,修长而略嫌扁平的身材,穿着再平常不过的两件式套装,不仅无法修饰曲线,甚至让她显得更加平凡。一夜无眠,使得黑色镜框后内双的丹凤眼浮肿无神,尚称精巧却不够起眼的鼻,没有细细描绘的双唇,唇形虽然堪称性感,却干燥无血色,她白皙的皮肤毫无粉妆的修饰,苍白、恐怖得吓人。 这就是重点,平胸无姿色的她绝对不是多情副总的菜,加上能力着实不错,所以才会被大老板选为亲兄弟的秘书。 梅惟宁扯扯嘴角。“梅惟宁”的确让男人倒尽胃口,那“winne”呢?呵,那是她另一个面具,一个她向彩妆大师学来的化妆技术所创造出来的面具,只要假睫毛、双眼皮贴布、发卷、电热棒以及神奇的nubra胸垫,加上浓艳的彩妆,她随时可以脱去平凡,变成身材火辣、媚眼惑人、性感诱人,让众多男人奉为女神的“夜店女王” 所以,当她跳舞时,她就是人人仰望、赞美的winne,而晨光来临时,她便收起所有的欢乐和虚荣,回复为冰冷、平凡、毫无特色的梅惟宁。 这种生活其实也不错,尽情玩、用心工作,当她玩到体力不能负荷时,就收山认真工作,就像这十一个月以来,她一直很满意自己的生活,也能主导自己的生活,除了昨夜之外。 早上她出门上班时,看到烦了她一整夜的可可在沙发上睡着了。可可没工作,可以随时补眠,其实很多舞友都是这样的,过着昼伏夜出的夜行性生活,但她不行,她还有工作、还要工作,虽然从出门到现在,她完全处于意识不清的恍惚状态,但她还是坚持要工作 梅惟宁弯腰低头,将双手掌心捧起的冷水往脸庞上泼,没效,又泼,没效,再泼,没效她开始怀疑自己会不会跌进洗脸台里睡着。 好累,好想睡。 她直起腰,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拭去脸上的水渍。 她半眯着眼打量自己,苍白的脸色似乎更加惨白,好丑。 “梅秘书看起来精神很不好喔?” 化妆室里,她意识不清到认不出是谁和她说话,只是礼貌地笑着。“是啊,感冒葯的葯效还没退。” 这个理由合情又合理。 “梅秘书应该请假在家休息才对啊!”“副总还在出差,我不能请假。” 这个理由合情又合理。 “出差?”这位好心的同事透露了一个大消息。“副总好像提前回来了,我刚刚看到秘书室一群女生跑去副总办公室。一般而言,副总如果不在,那些女生应该不会接近副总办公室的,不是吗?” 当然,因为副总办公室里有一个宛如母夜叉的梅秘书,副总不在时,如果没有公事,谁都不会靠近。 “喔。”梅惟宁应着,神志算清醒了五分之一。“那应该是回来了。” 她收好手帕,走出化妆室,才刚走进副总办公室,就看到一群美丽的花蝴蝶在办公室内到处乱飞、吱吱喳喳,热闹极了!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精神不好,没力气下逐客令。算了,就让他们聊吧,她只是个秘书,管老板爱跟谁聊天?管老板爱怎么留恋花丛?她做好她的分内工作,其他关她啥事啊 梅惟宁坐回座位,收信,处理今早到现在尚未处理完毕的事情 “梅秘书?” 她抬头,副总帅气俊朗的脸孔就在眼前。他一百八十五公分的高大身材,配上刚毅、潇洒且深具男人魅力的外貌,的确是个会让女人怦然心动的男人,只可惜,她对帅哥免疫,否则她也不会坐在这里。 “副总,您提早回来了?” 宗齐眨眨眼。“听你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我提早回来?放心,这绝对不是突袭检查,我相信你每分每秒都在用心工作。” 众女让帅气的副总给逗笑了。 “副总,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梅惟宁平静解释。 宗齐笑看着自己的秘书,长达十一个月的相处,他很欣赏她的工作能力,也承认兄长的确替他找了一个能够辅佐自己的好秘书。她不爱笑,也不多话,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减少对女人习惯性的关心。 “梅秘书,我带了些礼物回来,让你先选。你喜欢香水、丝巾,还是巧克力?” 氨总刚从德国汉诺威看完电脑展回来,显然还在机场免税商店“瞎拚”了不少伴手礼,这也难怪秘书室的众女会殷殷期盼着他的回来。 “我不需要。”梅惟宁淡淡地拒绝。 宗齐一点也不讶异她的拒绝。“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他从免税商店的提袋里拿出一瓶香水、一只丝巾礼盒,和一袋巧克力,一个接着一个放在她桌上。“既然你无法选择,那就由我替你作主。你和别人不同,我的秘书不用三选一,全部都是你的礼物。” 众女众纷纷发出羡慕的惊叹。“好好喔,副总,那我也要当你的秘书~~” “对嘛对嘛,您工作繁忙,只有一个秘书绝对不够的~~” 宗齐帅气地微笑。“不了,你们的美丽会让我无法专心工作。” 众人乐得大笑。宗齐没考虑到自己的话会不会伤了自己平凡无特色的秘书,不过事实上,梅惟宁根本不在乎别人的评论,除了在舞池里以外,她宁愿自己变成隐形人。 宗齐看着梅秘书淡然的表情,她不只不爱笑、不爱说话,对于外界的干扰,她根本心如止水。 就算共事十一个月,他还是很讶异于她的定力。 “好了,该上班了。”宗齐下逐客令。他知道梅秘书喜欢安静的工作环境。 女秘书们仍然依依不舍。“那副总中午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喔!” “没问题。” 有了帅哥的允诺,秘书们总算离开,副总经理办公室再度恢复宁静。 宗齐倾身细看着梅秘书苍白的神色。“你怎么了?脸色很苍白。” “感冒。” “有看医生吗?” “当然。” “那怎么会精神这么不好?” “感冒葯的关系。” “你鼻塞吗?” “对。” “嗯,有些治疗呼吸道的葯品的确会让人昏昏欲睡,还是你要回家休息?” 真是天大的诱惑。“副总下午有个协力厂商的重要会议要开,我负责记录。” 宗齐打算着。“伤脑筋,会议能延期吗?等你舒服些之后再开,我只习惯看你做的会议记录。” 梅惟宁将电脑萤幕转向老板。“你没空,协力厂商也没空,今天下午一定要开会。” 她抬头,轻轻扯着嘴角。“我没事,谢谢副总关心。” 宗齐也习惯了梅秘书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他拍拍她的肩膀。“不舒服就趴着睡一下。” “谢谢副总关心。” 宗齐和秘书结束话家常之后,随即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副总,下午开会的资料已经转进您电脑的会议资料夹中。” 宗齐回头,送给能干秘书一个帅气的眨眼,然后将副总办公室的门关上。 当副总秘书室只剩她一人时,梅惟宁随即像颗泄了气的球,无力地趴在桌上 呼,惨了,她真的好想睡觉 总算,结束了忙碌的一天,梅惟宁拖着仿佛被坦克车辗过、虚软疲惫的身体,脚步蹒跚地走出“威肯科技”大楼的大门。 晚餐吃什么?算了,她已经累到吃不下任何食物,只想赶紧搭计程车回家,马上洗澡,然后睡觉,补足她昨夜失去的睡眠。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梅惟宁压根儿没料到可可居然会跑到她公司楼下堵她。 “winne!”可可绽开精神奕奕的笑容,喷火的好身材充满活力。 梅惟宁垮着脸。“你怎么会在这?” “我五点就睡醒了,想说肚子好饿,就来接你下班喽!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有一家烧肉店,在网路上大受好评喔!” 梅惟宁摇头,两边太阳穴正抗议地抽痛着。“可可,我只想回家睡觉。你不是不知道我昨天整夜都没睡。” 可可嘟着嘴,哀怨地淌着泪。“我很寂寞,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连你都不理我,我怕我会想不开。” 耶?不是有个自杀防治专线一直在网路和电视上宣导吗?她很想让可可自己打电话去求助。“可可,我不是张老师,我不会安慰也不懂情场失意的心情。” 可可拭去眼角的泪珠。“你是我朋友,只要陪我、听我说话就好。” “昨夜的彻夜长谈还不够?” “不够,我心里还是好烦喔!” “那陪你吃饭会让你心情好一些吗?” “也许。” “我一定要陪你吃饭吗?” “winne,你是好人嘛~~”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和可可虽然也是在pub跳舞认识的,但好歹也认识了五年,她知道可可赖皮的个性,绝对不会轻易妥协。 “好,你想吃什么?”梅惟宁无奈地叹了口气。 “烧肉喽!” 梅惟宁伸手拦了计程车。“走吧,就去吃烧肉。” 在烧肉店里,她食之无味地咬着食物,耳里听着可可哀怨的叨念。 “失去就失去了,女人要懂得爱惜自己,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可可,你要想开一点。” 只可惜,失去恋情的女人是完全没有理智的。 如果以为陪可可吃顿晚餐就能重获自由,那她显然大错特错了! 晚餐结束,可可缠着她,再回到她家,继续对快要崩溃的梅惟宁进行精神虐待,连她想洗个澡放松一下,可可都要闯进浴室,坐在马桶盖上陪她洗澡。 “我不想一个人,会有一种窒息的恐惧。”可可哭泣说着。 晚上十二点整,可可力邀梅惟宁去pub跳舞转换心情。 “可可,我想睡觉,我明天还要工作,不像你可以明天补眠。” “winne” 可可又哭了。 梅惟宁揉揉眼。“好,我就帮你一次,你想怎么我都配合,只求你让我好好睡个觉可以吗?” 可可看着瘫在沙发上的winne。“真的吗?” “你只要别叫我去杀人放火,什么都可以。”其实要是可可真的再纠缠她、不让她睡觉,要她去杀了那个该死、杀千刀的负心汉,也不无可能。 求刑逼供难怪会用“不让犯人睡觉”这一招,厉害。 “既然无法挽回,好,我想要你去诱惑他,让他爱上你,然后抛弃他,让他像我现在一样地痛苦!” 梅惟宁由沙发上撑起身子。“你这么看得起我?肯定他会爱上我?” 可可耸肩。“你现在这个样子当然不可能,但如果你换回夜店女王的模样,一定没问题!” 梅惟宁瞄了瞄自己瘦竹竿的身材,一头乱发,两天没睡的黑眼圈,嗯,的确倒胃口。“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爱情是很主观的,你认为我可以,不见得你的负心汉看了我就会‘天雷勾动地火’。” 可可游说着:“你可以的,winne,你一定可以的,每个男人都爱你,真的,我可以找一卡车的朋友作证。” 梅惟宁疲惫地倒卧回沙发里,她抬起手臂遮住双眼,神智处在三分睡意、七分醒之间。“我可以帮你介绍男朋友,我也可以帮你上网找找看哪里可以买凶扁人,但叫我去诱惑他,我真的办不到,我办不到啦” “winne,你要帮我啦,我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我那么爱他,他怎么可以抛弃我去喜欢别的女生,我受不了这个打击” “也许他是个浪子,对每个女生都是这样?” “才不是,他是爱我的!” “如果他爱你,就不会”老天,就算是满肚子怨言,她也不该在可可的伤口上洒盐,那铁定没完没了。“算了” “winne你要说什么?” “没事。” “那你帮不帮我?” “帮~~帮你介绍男朋友,我认识的男同事都很优秀。”梅惟宁觉得自己说话的音调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可可,我想睡觉” “不行,你要帮我!” “可可,你回家好不好”“winne~~”可可一不做二不休,跪在沙发旁边,开始死命摇晃严重缺乏睡眠、全身无力、可怜的梅惟宁。“你要帮我啦,你要帮我啦~~” “不要摇我、不要摇我”梅惟宁濒临崩溃的泪含在眼眶中。呜,有这种朋友,人生的道路上还需要什么敌人啊! “你要帮我啦~~你要帮我啦~~” “可可!”她大吼。可可停止了动作,期待地凝视着她的救命恩人。“怎样?你愿意帮我了吗?” 梅惟宁撑起无力的身体,像疯子一样披头散发。“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我帮你这个忙就对了?” 可可含着泪,委屈地说着:“winne,我只有你了。” 罢了、罢了!“如果你这么认为,觉得负心汉会疯狂地爱上我,让我抛弃他,我答应考虑看看,前提是你必须马上回家,让我好好睡觉,否则我脑袋是空的,我什么都不想做!” 她只想好好睡觉,只要能让可可离开,她什么都无所谓了啦! “你会考虑?” “对。” 可可马上起身。“好,我马上回家,你一考虑好就要马上告诉我喔!我们就这么说定喽!” 总算 可可一走,危机解除,梅惟宁含着欣喜的泪水马上回房 倒头睡觉。 第二章 承诺就像刀刻的痕迹,是永远存在的事实。三天过后的星期五晚上,正当梅惟宁就定位坐好,准备好好看个影集时,可可再度光临。 “winne,你还没化妆啊?” 梅惟宁眨着眼,吞下口中的鱿鱼丝。“什么?” 可可双手插腰。“你答应我要去诱惑那个男的啊!”她记起来了。 “喔,是今天喔?等等,我有答应你吗?”其实那天她只想睡觉,答应了什么她也不记得。“我记得我只说要考虑不是吗?” 可可很生气。“你说你要考虑,但是并没有打电话告诉我你考虑的结果。没回复就是答应了,不是吗?” 梅惟宁再眨眨眼,支支吾吾地反驳。“话不能这么说,可可,我、我只是忘了打电话给你啦,你知道的,我不适合去勾引男人,我又不会嗲声嗲气那套,你要我怎么做?不然,你要不要进来坐,我这几天睡很饱,这个周休二日可以陪你磨两天哇,可可,你不要哭啦” 可可又哭了,而且是痛哭流涕的那种,甚至哭到整个人瘫软坐在地上。 “你骗我,连我的好朋友都骗我,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梅惟宁也急了,蹲在地上。可可的痛哭如果引起左右邻居的注意,那个勾引男人的丢脸主意,不就闹得整栋公寓都知道?! “可可,你别哭了啦” “我偏偏就要哭!情人没了,朋友也没了,我为什么不能哭引你可以做到的,winne,所有男人都爱你,这种事以前在夜店玩的时候不就已经证明很多次了吗?你有什么好怀疑的?你根本什么都没做,怎么会知道他不喜欢你?!” 对面的铁门此时开启,号称“广播电台”的林太太正探出头来 “可可,我们进去再说” “不要!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事情大条了,明天,她将在一楼的公告栏上看见两人的名字。现在,连她都想哭了。 “好啦,我去就是了,但是就一次,如果他不喜欢我,事情就到此为止。” 可可马上破涕为笑。“真的?” 她能不答应吗?反正只要负心汉没看上她,事情不就解决了?梅惟宁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就一次。” “好,就一次。” 可可起身,跟着她进屋,梅惟宁将铁门、木门关上。她看到林太太一脸意犹未尽,呿。 可可开心说着:“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他每个星期五都会去这家pub。”她将名片拿了出来,一分钟前的眼泪鼻涕全不见了。 梅惟宁接过名片“ton”她去过。 “这间pub是纯喝酒的地方,舞池只有一点点大,但是夜店女王的魅力只有跳舞的时候才能发挥喔。” 可可小姐可不这么认为。“不,winne,只要你在pub,就会全身充满女人味,你一定会成功的!” 事到如今,既然答应了,梅惟宁不去也不行。没关系,反正去了还是可以找机会脱身,她第二次安慰自己。 “我去换衣服”对,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要见机行事,找机会溜走就好!她第三次告诉自己。 一个小时后,梅惟宁和可可出现在“ton”门口。熟悉的夜店气息让梅惟宁的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她心跳加快,兴奋极了,刚刚的烦恼全抛到脑后。 好吧,今晚就来个大解放吧,她可以喝杯小酒,就算舞池只有一点点,也可以跳个小舞,呵呵呵,太好了~~ 可可看穿梅惟宁的“失控”“你不是来玩的喔!” “当然当然。”梅惟宁挥挥小手,她开心地东张西望。“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只是他会不会爱上我,我可不保证。” “我怕你只顾着喝酒跳舞,不办正事。” “不会不会,你放心好了,呵呵呵~~” 两人走进店内,可可轻易找到让她伤心、辜负她的负心汉正在吧台和酒保谈笑风生。 喔,他怎么可以这么开心?“他在吧台。”可可淌着泪说。 “喔。”梅惟宁顺着可可的指示望去。吧台只坐着一个客人,那位应该就是她要诱惑的男人 嗯?怎么有些眼熟?看错了吗? 梅惟宁顺顺气,再仔细一看不得了,可可的负心人,居然是、居然是 “可可,你确定你没认错人?”梅惟宁抖着声音,眼睛紧紧盯着“负心汉”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 可可拭去眼泪。“当然,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不会吧” 梅惟宁无力地靠在柱子上,双腿发软,冷汗直冒。这下惨了,谁会想到辜负可可、让她伤心不已的负心汉,居然是她的老板 宗齐。 老天,这出戏该怎么演下去啊? 梅惟宁冷汗涔涔,开始后悔自己鲁莽的决定。再怎样她都应该先瞧瞧负心汉到底是谁,再决定是不是要帮这个忙,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宁愿被可可摧残,也不愿意站在这里冒冷汗。 “winne,你说他是不是很帅?他还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喔!” 梅惟宁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他是哪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吗?” 可可摇头。“他好像有说过,但我没记起来。你知道我对这种东西很不敏感的。” 梅惟宁能了解,不然可可一定会想到她和负心汉就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走吧,winne,去发挥你夜店女王所向无敌的魅力,让他疯狂地爱上你,然后抛弃他!”可可挥动着拳头。 她不想这么做!她不想和自己的老板有任何逾越分际的关系,老天,她要如何是好? 她清了清喉咙。“可可,呃我和你说喔,你知道啊,我好歹也号称夜店女王,所以啊会来pub的男人个性如何,我绝对能捉个七、八分,对不对?至于,你这位负心汉先生” “他姓宗,宗旨的宗。” 我知道!梅惟宁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大喊。“可可,我个人认为他应该不会喜欢我这一型的女生” 可可耸肩。“试试看喽,不试怎么会知道?” “试试看?”教她怎么试嘛梅惟宁是有苦说不出。 可可打量着穿着时髦、艳光四射,和窝在家里沙发看hbo时截然不同的美丽女神。“winne,你在流汗吗?” 她是流了一身冷汗!“你不觉得这里很热吗?” “不觉得。” “喔。” 两个人还杵在“ton”门口,计划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winne,你不会是想退缩吧?” 梅惟宁夸张地瞪大双眼,指着自己。“我?退缩?”她清清喉咙。“可以吗?” “winne!”可可气得插腰,眼泪戏剧化地哗啦啦落下。“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想帮我嘛!” 梅惟宁冒着冷汗,赶紧拉着可可坐到店内最隐密的角落。她不想因为可可的吵闹,让副总发现安分守己的梅秘书只是个故作正经的双面人! 伤心的可可哭得唏哩哗啦。 “可可,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真的觉得我不是那位宗先生的菜嘛” “你又不认识他,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身为他十一个月来的专任秘书,帮他订过无数花束和礼物送给无数的女人,她当然知道! 多金帅气的宗齐对女人一向友善,自然而然,倾慕他的女人也不少。有道是女追男、隔层纱,宗齐也不拒绝主动对他示好的女性。他喜欢温柔有气质的女人,交往的也是这类型的女人,对象常常变换,虽然没有夸张到“每周一恋”但也曾有过“每月一恋”的记录,当然算是花心企业家一枚唉,只是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个在夜店里四处留情的恶棍 “我是不认识他,只是感觉嘛,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可可。” 可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涙。“你应该试试看嘛,我们以前出来玩的时候有多少男人拜倒在你的短裙下?你不能说一句我不是他的菜就这样让我失望,你说你要帮我报仇的哇!”可可趴在桌上失控地痛哭。 “可可你别哭了”她不想让自己的老板发现她在这里。 “我能不哭吗?连我最好的朋友都背弃我,我能不哭吗?” 事到如今,她能怎么办? “可可,我化妆前和化妆后有差很多吗?”梅惟宁不放心地问。 “这还用说吗?” “有到判若两人的程度吗?” “废话,那是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我才见过你没化妆的模样。你要是拿家里的样子去见从前跳舞的朋友,他们一定认不出你,你可以从干物女变成芭莉丝希尔顿。” 可可提了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形象做比喻,比喻得让她很无力。她现在是骑虎难下,是要被可可的眼泪烦死?还是被老板意外发现?梅惟宁两个都不想要。 “两位小姐需要点什么饮料吗?” 服务生来到她们这桌,梅惟宁在男服务生眼底看到对她的欣赏,这给她带来无比的信心。 “请给我三份威士忌不加冰和一杯马丁尼。” “好的,两位小姐请稍等。” 三杯威士忌是梅惟宁要喝的,马丁尼则是给可可的。她有个很奇妙的生理变化,只要连续几杯烈酒下肚,她的嗓音会升高许多,不像平日的她。共事十一个月,副总对她的声音绝对熟悉,她不想一开口就被识破。 男服务生送来她们的饮料,还有一盘招待的点心,爱慕的双眼不避讳地黏在梅惟宁身上。 “请慢用,如果有任何需要再告诉我。” 男服务生离开,可可势在必得地笑着。“你看,夜店女王的称号可不是假的,男人都爱你,winne,真的。” 梅惟宁苦涩点头,拿起酒,一杯接着一杯再一杯,豪迈地将三杯烈酒一股脑儿地送进肚子里。 她清清喉咙,开口试音。“嗨、嗨、嗨、嗨”正如预期,声音果然变了。 “winne,你需要喝酒壮胆吗?”可可一头雾水。 “对,我在买醉。”唉,买醉忘忧愁啊~~ 梅惟宁站起身,抚平身上的衣服。“对了,可可,我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只是如果那位宗先生对我没感觉,我也没办法,你不能一直来吵我喔!”她再次声明。 “不,他一定会疯狂地爱上你。” 可可一点都不相信有人能抗拒winne的女性魅力。 她今天好美,一头大波浪鬈发浪漫地披在肩上,脸上完美无瑕的彩妆,改变了她丹凤眼微泡的缺点,精致秀气的鼻,微启的水嫩红唇,诱惑着男人一亲芳泽,搭配她身上合身的黑色小洋装,低低的领口,诱人的沟壑若隐若现,她是性感妩媚的女神,毫无疑问地,winne永远是夜店里最美丽的一颗星。 梅惟宁拨了拨鬈发,深呼吸,起身。“我走了。” “winne,等等我会先离开,我没办法看他和你谈恋爱。你再打电话给我。”可可的泪快掉下来了。 她也不是不能体会可可的心情。“好,我回到家就打电话给你。” 在可可的含泪目送下,梅惟宁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朝吧台走过去。 那一头,宗齐和酒保有说有笑。 在夜店玩了这么多年,她也看过很多女人引诱男人的招式。通常女人只要祭出“主动要男人请她喝酒”这一招,男人便心知肚明,两人如果看对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这样的搭讪方式,成功机率很高,但她并不想这么做。 反正答应可可的事,她有行动就好,又没保证一定要成功,对吧? 她深呼吸,缓步经过宗齐身边。开始了她故意脚一拐,碰到他身侧,撞了下他手中的酒杯,黄色的液体瞬间洒在他的白色衬衫上 她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太不小心了!” 宗齐望向身旁的女性,她美丽的脸庞满是歉疚,慌张地拿着吧台上的纸巾擦拭他身上的污渍,一直说着抱歉。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没关系,你不要这么紧张。” 她歉意地扬笑。“我这个人老是这样,走路喜欢东张西望,才会撞到你。”她在宗齐身边坐了下来,很“专业”地由黑色小包包里拿出记事本和钢笔。“不好意思,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方便的话,可以留下您的联络方式,让我将新的衬衫寄还给您吗?” 宗齐噙着笑。这位小姐拿记事本和钢笔的样子,以及用字遣词的方式都让他联想到正经八百的梅秘书。 “我猜你应该是位秘书。” 她抬头,惊吓的模样就像看到鬼一样。 “你不是秘书?” 她回过神,僵硬地摇头,扯出一个尴尬的笑。“你、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个秘书呢?” 宗齐耸耸肩,跟酒保点了两杯酒。“因为你说话的方式吧,很少人会用您这个词,这让我联想到我的秘书。” 她差点虚脱晕倒。原来如此,她以为他眼力这么好,不到一分钟就揭穿她的真面目呼,她要更小心,她现在是winne,她要好好藏起属于“梅秘书”的部分,更要运用她了解宗齐的部分,快点结束这件蠢事。 她微笑,将脸侧的头发拨撩至耳后,动作是她无预期地妩媚且女性化。“我不是秘书,我只是个无业游民。” 宗齐将一杯威上忌递给她“那你一定是全世界最美丽的无业游民。” 她接过酒杯,眼角瞄到远方的可可正盯着她,她尴尬地举起酒杯。“谢谢,cheers。” “cheers。” 两人的酒杯轻碰。 “我没见过你。”宗齐说。 她扯出一个笑容。“你常来?” “对。” 她耸耸肩。“我第一次来。心情不好,就进来喝杯酒。” 他笑着。“喝闷酒伤身。” 她故做调皮地扬眉。“你是医生吗?” 他摇头。“不是。” 她低头看着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我又不是天天喝闷酒,偶一为之,医生也会同意的。” 宗齐细看着她。她很美丽,举手投足皆具风情。“pub应该是分享心事的地方。” 可可还没走她赶紧嫣然一笑。“你是个好人,我弄脏了你的衬衫,你还愿意听我说话。” 熟识宗齐的酒保经过,听到她的赞美,禁不住哈哈大笑。“小姐,他绝对不是个好人,他是我们店里最顶级的恶棍、女性的杀手,你一定要小心!” 她故作惊恐,身子住后移动。“真的吗?那我是不是换个位子比较好?我刚失恋,禁不起再让男人伤一次心。” 宗齐朗笑,笑声厚沈、性感。 “幸好失恋没有让你失去幽默感。” 她指着自己。“呵,我还以为我从里到外看起来都是黑色的。” “你还是很美。” 美?梅秘书永远得不到老板这样的赞美。“谢谢。”她漾着笑,心却是冷淡的。 “我姓宗,宗齐。” “我是winne,很高兴认识你。” 她伸出手,两人相握。十一个月以来,她不曾和老板有过肢体上的接触,不怕握个手就会被认出来。 pub里这时放了一首很合适慢舞的蓝调乐曲。 她眼睛一亮,自然地反应。她喜欢这首歌。 宗齐注意到了。“想跳舞吗?”他邀请她。 跳舞?winne脚痒心却怕。“我、我不太会跳”这是个连她自己都想大笑的烂借口。 宗齐笑了,牵住她的手,不容抗拒地领着她走。“别担心,跳舞只是摆动身体,你只要跟着我就可以了。” 两人来到舞池,迷你的舞池里只有他们两个。她注意到可可刚离开pub,还边流泪边对她竖起大拇指。 好了,可可走了,她可以不用再演戏了。 “宗先生,我还是”她想礼貌地告辞。 “我们跳舞。”他将她纳入怀抱,手掌轻轻放在她的腰际,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气息里,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刮胡水味。 “你用的香水和我的秘书是同一个味道。”他也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惊讶地蹙眉。 糟了,今晚她根本没用香水,是洗发精她喜欢紫罗兰的味道,好几个月前疯任迷恋上一款成分纯正,香味浓郁且持久的紫罗兰精油系列洗发用品,不管她是winne还是梅惟宁,每天晚上她都用这款洗发精、润丝精洗头! 她尴尬笑了笑。“我没用香水,我想应该是洗发精的味道呃,这款洗发用品,最近、最近很流行,呵”她的笑容好勉强。 宗齐迷人地撇着嘴角,性感、低沈地笑。“哇呜,我倒不知道我的秘书有这么女性化的一面。” 这一句精准地踩到梅秘书的痛脚。“每个女生都有女性化的一面。” 宗齐想着不爱笑、除了公事不爱闲话家常、让很多人却步、严肃的梅秘书。“梅秘书应该没有。” 她忍着用高跟鞋踹人的冲动。“你那位梅秘书应该不至于是七老八十吧?就算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也会有女性化的一面,当然包括那位梅秘书!”最后的“梅秘书”三个字,她简直是由牙缝中挤出来的。 宗齐修正自己的想法。他以为这位小姐应该很知性,原来火气也不小。 “我应该介绍梅秘书给你认识,你这么为她说话,你们一定会变成好朋友。” 自己会跟自己变成好朋友?哼。梅惟宁在心里不屑地冷哼。 “这并不是为谁说话,我说的是事实。” 宗齐仰头朗笑,带着她漂亮地旋转一圈。她很惊讶自己的老板舞技高超。 “至少,我找到你们的共同点了,你和我的秘书都很坚持己见。” 她稳住自己。小心,她必须小心,她不能泄漏更多她和梅秘书的“共同点”了。 她故作甜美地漾开了笑。“我就当这句是赞美。” 宗齐搂着怀里的女人。他当然没见过她,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直觉得她很熟悉,好像个认识很久的熟人,一起喝酒、跳舞的感觉很好、很自在。 “当然,绝对是赞美。” 音乐结束,他牵着她的手回到吧台。 他笑着评论。“你应该会跳舞,你随着音乐摆动的样子很有节奏感。” 废话,来首舞曲,她就会让他知道她有多么会跳舞! “呵,我会跳舞?土风舞算吗?我国中时很会跳那个。” 他看着她,眼前的女子神秘得让他好奇,她迷人的浅笑,柔美芬芳的气息,纯然女性的性感魅力,就像一张网,网住了他所有的注意。 宗齐掬起她胸前的发轻嗅。她闻起来像一朵盛开的紫罗兰。“我见过你吗?” 笑意狼狈地僵在她脸上。她无法呼吸,感觉心脏好像漏跳了几拍。“没、没有,我、我不认识” “我可以吻你吗?” 她根本来不及拒绝,宗齐在“邀请”的那一瞬间,已伸手将她拉入怀里。他的手指挑起她下颚的同时,唇也覆上了她的。这一吻很有力、很直接、毫不退缩而且温柔得让人落泪。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阳光包围似的,还没想到该挣扎,或者有其他想法时,这个吻就结束了。 她哑口无言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他为什么吻她?可以随便吻人吗?酒保说他是“ton”的顶级恶棍,难道就是指他随便吻人的坏习惯吗?莫非他就是用这招融化了可可的心? 宗齐抚着她的唇,灼热的眼燃烧着。“我觉得我们会有不同的发展。” “发、展?!” 她并没有怎么样,就算答应可可的要求,她也没有使出全力拚命诱惑他啊!她只是和他喝杯酒、跳支舞而已嘛什么叫“不同的发展”?老天,他不该对她有这种想法的! 镇静一点!梅惟宁,镇静一点! 她的拳头在他胸前紧握、然后放松,她僵硬地扯开笑。“你的动作一向这么快吗?我们认识才没多久。” 宗齐爱慕地抚着她的鬈发。“会吗?” 会! 梅惟宁身为夜店女王的气势全部不见了,她只想象只胆小的老鼠赶紧落跑! 她看着他。落跑,她该怎么跑?“我们应该好好地聊聊就好。” “聊什么?”他抵着她的唇笑。 她撑着他的胸膛,仰望着他宛若太阳般让人无法直视的笑容。“可以聊很多啊,我们才刚认识,一定有很多话可以聊,对吧” “那你的建议是” “吃宵夜好不好?” “没问题。” 宗齐跟酒保结帐,注意力暂时离开她身上,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呃,你先结帐,我刚来时是坐在另外一边,我去拿我的东西厚” 梅惟宁边说边笑,边走向座位。“我去去就来厚”她甚至紧张到不小心绊到自己的脚。“哎唷!”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呵”她趁着宗齐和酒保说话的同时,慢慢走、慢慢走,一靠近店门口,马上迅速转弯,脚底抹油,溜啦! 宗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酒保亏他。“显然有人抛弃了我们酒吧里最迷人的大帅哥。” 宗齐浅笑。“她给我的感觉很好。” “所以,我可以说恶棍动凡心了吗?” 宗齐但笑不语。 酒保眼尖,注意到吧台上一个金色的饰品。 “灰姑娘的玻璃鞋吗?”酒保打趣说着,将东西放在宗齐的手心。 宗齐看着手心里的小绵羊,这应该是手链上的吊饰。美丽的winne小姐,遗失了她的小绵羊。 “有机会物归原主吗?”酒保问。 “我有个感觉,一定会再遇到她。” 宗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自信地说。 第三章 星期一是梅秘书最忙碌的一天,许多会议都排在这天,她忙着会前会、忙着正式会议、忙着整理会前报告和会议记录,还要陪老板会晤来访的客人,一早忙到现在,但她没忽略应该也很忙的老板,居然有空间在她身边晃来晃去。 梅惟宁放下笔。“副总,您有事要交代吗?” 宗齐拉了张旋转椅,坐在她前面。她一如往常,直直的长发扎成一束,黑框眼镜,白皙的素颜,只有嘴唇点缀着淡淡的红,身上当然是最简单制式的两件式套装,完全衬托出梅秘书专业、俐落、严谨的形象。 他帅气地绽开笑容。梅秘书和winne虽然容貌不同,但出乎意料地有种相似的特质,他说不上来是什么。 “梅秘书今年几岁?” “快三十。” “你应该打扮得年轻一些。” “没必要。” “你有双胞胎姐妹吗?” 梅惟宁皱着眉头。这男人在想什么?“我是独生女,另外,副总问的资料,员工资料卡上都有注明。” “那你有表姐妹或堂姐妹吗?” 梅惟宁表情冷淡。“没有。副总如果没事,我在您桌上放了一些卷宗,还等着您签字。” 宗齐的字典里没有“拒绝”两个字。“星期五晚上,我在pub遇到一位感觉跟你很相似的女生。” 梅惟宁憋住气,然后再慢慢吐出呼吸。她必须如此,才能忍住不放声尖叫。“我不去pub那种声se场所。” 宗齐耸耸肩。“我想也是,但你身上有和她一样的香味。” “我没搽香水。” “winne说是洗发精,最近你们女人之间很流行一款紫罗兰香味的洗发精吗?” 梅惟宁梗住呼吸。“我不知道,我只买我喜欢的。” 宗齐对这个答案不意外。“我想也是,应该是味道吧,否则你们根本不像,我怎么会联想在一起?” 梅惟宁早已吓出一身冷汗。 般什么鬼?他是属狗的吗?可以靠嗅觉辨人吗? 宗齐还是赖着不走,梅惟宁提醒他。“副总,有几份签呈财务部还等着您审签,是急件。”说完,她的视线回到自己的电脑液晶萤幕上,今天她没什么把握能面对他轻松说话,他吻了她,这是很大的影响,她会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嘴唇瞧。 宗齐神情轻松。“你在赶我走?” “您该工作了,副总。”她第五次接收e-mail。呿,居然没有需要紧急处理的新邮件? 他看着她,态度就像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样。“那你星期五晚上都在做什么?” “星期五?”她浑身一僵,一股紧张的躁热感由脚底窜起,她咬紧牙逼自己放轻松,再缓缓、谨慎地回答:“在家看hbo、吃零食。” “片名?” “什么?” “星期五hbo在播什么?” 她深呼吸,噼哩啪啦念了一串。“九点播k歌情人,十一点是海神号,凌晨一点是黑道家族第十四集,这部影集非常好看。”梅惟宁轻松地说出hbo的节目表,这个考题对她而言没有任何难度,在去“ton”之前,她原本的计划就是在家里看影片或hb0。 “听起来很精采。” 梅惟宁冷冷盯着自己的老板,彻底撇清。“我和副总美丽的邂逅没有任何关系。” 他吊儿郎当地挑眉;“梅秘书,你太敏感了。” 梅惟宁稳住自己。“副总一直以质疑的语气问我问题,我认为还是和您说个明白比较好。” 宗齐大笑,完全肯定认真严谨的梅秘书和可爱的winne截然不同。“我没说什么,我只是好奇你周休二日的休闲活动。” 梅惟宁冷笑。这男人存心搞疯她! 她由抽屉里拿出打好的毛衣来证明自己绝对不是泡夜店的那种女生。 “打毛衣算休闲活动吗?” 这是一件基本款的米白色背心,但她算错针数,成品太大件,老爸不能穿,结果惨遭退货。 “你要送人?梅秘书果然很传统,现在很少人会自己织毛衣了。” 没错,传统的女人是不会去夜店玩通宵的,她就是要给他制造这样的印象。 “副总不用上班吗?”她再度下逐客令,结束话题。 “和秘书聊天可以增加彼此的默契。” “我和副总的默契已经足够了。”专心,她不能一直盯着他嘴唇瞧! “我生日快到了。”他笑着说。 “我会准备电子贺卡。” 老板现在因为秘书不懂得巴结而皱眉。“太敷衍。” 她冷哼。“礼轻情意重。” “这个应该不错。”宗齐迳自拿走她手里的毛衣,三两下将毛衣套在自己的衬衫外头,尺寸要死地不大不小刚刚好,让梅惟宁很想破口骂脏话。 宗齐站起身,拉拉身上的背心,白衬衫搭着米白色的背心,让他看起来很有型,痞归痞,还颇具英国绅士的味道。 “你确定这件背心不是给我的神秘生日礼物?” “不是,这是要给我爸穿的。”她语调里有忍不住的懊恼。 “我穿起来如何?” 她毫不客气地批评。“像个老头子。” 宗齐捣着心脏。“你伤了我的心。” 哼,痞子恶棍的心是用钢筋水泥做的,伤不了。“那您多保重。” 宗齐很满意他的新礼物。“好,上班,中午请你吃饭。” 他转身想走,一名助理却在此时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浅蓝色、系着白色蕾丝蝴蝶结的礼盒。“副总,您的快递。” 宗齐拆着礼盒。“第二件生日礼物?”他打趣说。 梅惟宁懒得回应。 “真好,一天有两件礼物。” 宗齐的礼物一拆开,差点没让梅惟宁由办公椅上摔下来。 怎么会这样?! 宗齐欣喜地看着礼盒内的崭新衬衫,和一张珍珠白的卡片 “期待和你再见winne0911-xxx-xxx” 梅惟宁白着脸,轻轻地问:“副总,这、这是?” 宗齐绽露出阳光般的笑容。“我的美丽邂逅。” “啊”“漂亮吗?” “就、就只是一件衬衫” “梅秘书真不解风情,我们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向来反应灵敏的梅惟宁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了,她看着老板抱着他的礼物,消失在他的办公室里,所有的冷静马上崩解。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是谁用她的名义送礼?还知道她的另一个手机号码?她不想再和老板有任何接触,用心回避那晚的事,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是谁可可?! 梅惟宁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拨了可可的手机号码 “喂?”可可的声音像是还在睡梦中。 “可可,礼物是你送过来的对不对?!” “啊?这么快就到了,他打电话给你了吗?我有把你的手机号码写在卡片上喔” 那晚她回到家,立即实现诺言,跟可可报告结果,但避重就轻地只说前半段,隐藏了后半段亲吻的部分。她告诉可可,宗齐对她没意思,最后不了了之。 “可可,他对我没意思,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梅惟宁气炸了。 “不对不对,宗齐并没有明确表示对你没意思啊,你把他的衬衫弄脏了,理当赔他一件,刚好也可以制造第二次机会。” “可可,我不要这样,我们说好只有那一晚!” “winne,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我好想睡觉,等我起床再打电话给你喔”可可说着说着就把电话挂掉。 梅惟宁看着自己的白色手机,气到想摔东西。现在是怎样?不讲道理的人最大吗?! 她气不过,再拨给可可。好,事到如今,她就把事情一次说个清楚! “喂?” “可可,我跟你说,你的负心汉是我的老板,我是他的秘书,我也是在pub看到他才知道的,为了我的饭碗,我不能再帮你喂?可可,你有在听吗?!” 可可没说话,她听到沉沉的呼吸声,可可又睡着了 梅惟宁生气地挂断电话。以可可后知后觉的个性,就算她真的把礼物叫快递送来了,就算她曾经到公司来找过她,可可很可能都没有联想到她和宗齐在同一家公司工作!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盒里装着一张sim卡。 她有两个手机门号,王要是区别夜店的朋友和自己正常的生活,收山以后,为了防止自己脚痒,又呼朋引伴跑去跳舞,所以她将这张属于过去的sim卡留在公司。 梅惟宁深吸了口气,拿起手机,关机拿出电池,俐落地将两张slm卡对调,然后再开机,输入密码。 萤幕上立即显示三通未接来电。很久没出去,一些舞友早已失联,不可能会打电话给她。 她查看未接来电纪录?三个未接来电都来自同一个号码,一个她很熟悉的号码她老板的手机。 梅惟宁丢下手机,双手捣住脸。呜,这场戏她该怎么演下去嘛 午餐时间,梅惟宁陪着宗家两兄弟总经理宗磊、副总经理宗齐一同用餐。整段用餐期间,她像是一具有体无魂的稻草人。 宗磊看着发呆的梅惟宁。 “宗齐,你给我学妹太多工作了,她连吃个饭都不专心,满脑子都在想工作。” 梅惟宁是他相隔了很多届的同系学妹,超强的工作能力让身为学长的他很骄傲。 宗齐指指自己身上的毛衣,自豪得像只爱现的孔雀。“会吗?她还有空闲织毛衣给我呢!” 宗磊赞美地看着学妹。“学妹挺优秀的。” 梅惟宁没表情地斜睨宗齐一眼,冷冷地说:“毛衣才不是织给他的,他是个土匪。” 宗磊大笑。“说得好,宗齐是被宠坏了,你千万别让他牵着鼻子走。”说完,宗家大哥看看腕表,宣布结束午餐。“好了,你们两个慢慢抬杠,我还有个客人,得先回去。” 宗磊离开餐厅。梅惟宁看着学长的背影,很希望学长能留下来,她不想单独面对偷吻她的恶棍! “你看起来像失去母鸡保护的可怜小鸡。”宗齐盯着自己的秘书。 梅惟宁收回视线,平静地迎视他。“副总应该更正经一点,总经理对您的期望很大。” 宗齐开心地问:“梅秘书对我有意见吗?” 意见?老实说,工作上宗齐的确有两把刷子,他才三十五,比总经理小五岁,专司国外业务,成绩很亮眼,让兄长满意。 “副总的生活态度太吊儿郎当,不够严肃。”梅惟宁豁出去了。不正经的宗齐对她而言,从星期五晚上开始就是个威胁,她宁愿惹毛他,让他生气,也许生气的老板会不再烦她,也不会硬要跟她聊天。 宗齐没礼貌地哈哈大笑。“亲爱的梅秘书,告诉你,不知有多少女人爱死我的吊儿郎当呢!” “您毕竟是个要领导公司的企业家,是该稳重些。” 宗齐戏谑地看着梅秘书。“你一直都是这么正经八百的吗?” 梅惟宁咽下喉头的苦涩。如果她的秘密被揭穿了,她给别人的印象会马上从正经八百的梅秘书,变成泡夜店、爱玩、胆敢勾引老板的不正经女人,哼,差异还真大“当然。” “正经八百的女人通常会让男人头痛,不过和你聊天,却让我如沐春风般地舒服。” 她暗叹口气,低低地说:“正经八百和如沐春风八竿子打不着,我宁愿让您头痛。” “你一直在逃避我对你的友善。” “副总您多心了。” “虽然你一直让我踢铁板,但除了公事外,我希望我们也是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如果是以前,宗齐的话,她会视为是肯定她的工作表现,但经过星期五晚上的震撼之后,他的话让她不由地心慌,但她搞不懂自己在慌什么? “承蒙副自拼得起。”她的语气很紧绷。 宗齐哈哈大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我就是喜欢你文绉绉又认真的样子!” 他起身。“上班喽,梅秘书。” 宗齐走向柜台结帐,梅惟宁差点瘫在座位上起不来 她疲倦地起身,跟着老板的脚步离开餐厅。 晚上,睡饱的可可又跑来找梅惟宁吃饭聊天。她刚饱餐一顿,正坐在沙发里满足地摸着鼓鼓的肚子。 “winne,你真的好厉害喔,又会玩,又会工作,还可以像个贤妻良母一样织毛衣,还有一手好厨艺。” 梅惟宁捧着马克杯。熏衣草茶能够帮助镇定烦躁的情绪,嗯,她可能需要一缸子的熏衣草茶,才能让她不痛扁可可一顿! “你吃完饭就可以回去了。”她冷酷地下了逐客今。 可可很赖皮。“你不要生气嘛,谁知道他是你的老板啊?!你早一点告诉我,我也会体谅你的嘛~~” “真的?那意思是说,我自己笨,干么那么信守承诺,一看到你的负心汉是我的老板,我就该转头走人是吗?可可,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番起来很可怕吗?!” 可可心虚地抱着抱枕。“winne,我失恋很痛苦嘛,我又不是故意要那样的” 一看到可可,梅惟宁就止不住地头痛。“闹也闹够了,你应该从失恋的痛苦深渊里爬出来了吧?” “嗯那你怎么办?” 梅惟宁沮丧地耸耸肩。“能怎么办?幸好你的负心汉没认出我是他的员工。如果认出来,我丢了我的铁饭碗,告诉你,就换我去你家白吃白喝和白住!” 可可笑看着winne,完全没检讨自己带给别人的困扰。“winne,你真的好厉害耶,天天和那样的帅哥老板一起工作,你都不会喜欢上他吗?” “不会。” “啊,如果是我,一定会发展出浪漫的办公室恋情,你都不会想吗?” “我只想好好当个秘书!”梅惟宁用力吼了回去。 “好啦好啦,你不要这么生气嘛” “怎么可能不生气?我原本安安静静的生活被你搞得一团乱,我怎么会不生气?!” 梅惟宁气到破口大骂,情绪快失控,刚好门铃响起,她站起来,气冲冲地去开门。 只是一看到铁门外的人时,她吓到双膝一软,赶紧扶着木门撑住身体。“副、副、副总?!” 宗齐笑看着她。“怎么了?你干么一脸像看到鬼?你以为我是讨债公司吗?” 梅惟宁打开铁门,整个人却挡在木门前。可可在客厅,说什么她都不能让他们两个见面。 “副总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她皱着眉头,语气有些懊恼。 难得梅秘书没穿标准套装,轻松的家居服,和两条垂在胸前的麻花辫让她显得更年轻。“你的员工资料卡上有写,这是你教我的。” “是是是。”这男人在想什么?他应该有很多漂亮女伴可以陪他吃晚饭、看电影或做点其他的,他没事跑来平凡的秘书家做什么?! “副总找我有事吗?” 宗齐手上拎着一个百货公司的纸提袋,献宝似地从提袋里拿出一颗毛线球,纸袋内还有好几颗毛线球。“这个颜色还不错吧?” 梅秘书耸肩。“不错。” “给你。”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织一件毛衣需要多少颗毛线球,我大略问了店员,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去买,要不然干脆你下次陪我去,挑选自己喜欢的颜色。你穿背心应该也不错。” “副总,您有什么打算?”少了高跟鞋,她在他面前像个哈比人,身高只到他胸前。 “我缺一件长袖的毛衣。” 这男人说得理所当然极了。“副总,各大知名男装品牌应该找得到您需要的款式。” “机器织的没人情味,” “我这里不是编织教室。” “有人赞美并认同你的技术,你应该觉得开心。” “我的毛衣只织给家人。” 宗齐又捧心了。“你又伤到我了。” “这是事实,副总,如果您需要长袖的毛衣,我明天会请店家将型录送到公司,供您挑选。” 宗齐和可可有一种相同的特质,就是都很无赖。“这就当作是预约我明年的生日礼物。” “明年?!氨总您想得还真远。” “梅秘书。”宗齐望着她身后的室内。“老板上门拜访,你不请我进去坐?” 梅惟宁身体一僵,让他进去还得了,事情一定露馅。她紧抓着木门。“不方便。” 宗齐调侃她。“你家里很乱吗?” “当然不是。”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 “就是不方便。” “你有朋友?” “对。” 宗齐脸上的笑意不见了,变得很认真。“男朋友?”她是大哥的学妹,更是他的得力助手,他关心她很正常。 梅惟宁仰头看着他严肃的表情。“对。”这是她唯一想得到能将他马上赶走的方法。 宗齐愣了一会儿,问:“你有男朋友了?” 梅惟宁像颗泄气的球,无力极了。这句问话让一股莫名其妙的闷气梗在她喉间,很不舒服。“我快三十了,有男朋友也很正常。” “我没听你说过” “这是私事。” “对,梅秘书在公司只谈公事。” “是。”宗齐扯扯嘴角“也对,你男朋友来,我进去也不方便。” 她低着头,不说话。 他晃晃提袋。“那你一定没时间织毛衣了,我这个要求的确很无理。” 她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好,就这样。” 宗齐没说再见,转身走下楼梯。 梅惟宁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额头抵着木门,疲惫地叹了口气。 走出公寓大门,宗齐的bmw就停在门口,副驾驶座上坐着他的大嫂唐羽心,她搭便车,顺便帮忙顾车。 唐羽心看到宗齐手上的纸袋。“耶,你的毛线怎么还在?”梅秘书的毛衣魅力很大,大到让宗齐特地跑去百货公司买毛线。 “她有男朋友了,没空织毛衣。” 唐羽心看着小叔闷闷的表情,莞尔一笑。“每次扬扬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他的表情就和你一样。”扬扬是宗磊和唐羽心的小儿子。 宗齐不想思考大搜的暗示。“梅秘书又不是我的玩具。” 唐羽心手指温柔抚着蜷曲在她大腿上的青蛇。她是一名开业兽医,宠物是一条高龄的赤尾青竹丝。“那你干么闷成这样?” 宗齐发动车子。“我梦想中的毛衣没了,当然会气闷。” “喔,原来是这样。” “就是这样!” bmw如箭矢般驶了出去,车速也反应出主人不肯承认的情绪。 她有男朋友了?不爱笑、不爱说话的梅秘书有男朋友了?那她谈恋爱时应该有笑容吧?或许、应该,也很多话?没错,依照他的经验,恋爱中的女人都很多话,也很爱笑 呼,他必须试着习惯,并以上司的身分对她表示祝福,而且不能皱眉头。 第四章 今年度“威肯科技”的春季国内旅游正式展开。公司员工多,出去玩不可能全体总动员,所以都是各单位分别进行。总管理处今年的规划是两天一夜南投之旅。 第一天到清境农场,夜宿庐山五星级温泉大饭店,第二天则应众人要求转到云林剑湖山世界,然后回台北。 员工们几乎是全家动员参加公司旅游,人数很多,一大清早,大型游览车就在“威肯科技”大楼前排成一列,相当壮观。 正当梅惟宁和总经理夫人唐羽心站在人行道上话家常时,宗齐开口问的问题,让梅惟宁一愣,也让唐羽心差点笑破肚皮。 “你男朋友怎么没来?!”他的问题或许真的很突兀,否则大嫂绝对不会笑到流眼泪。 “宗齐,你好像吃醋的老公喔,你大哥吃醋时就是这种语气,你们兄弟俩还真像。”唐羽心笑说。 梅惟宁瞪大双眼,瞪着自己老板。吃醋?他吃什么醋? 宗齐赶紧修正语气。“什么吃醋?我的意思是,公司旅游是可以携伴参加的,我是关心梅秘书怎么没带男朋友一起来?” 震惊中的梅惟宁思绪混沌,恍神的她居然直觉地否认。“我没有男朋友。” 宗齐盯着她。“你没有男朋友?” 回过神的梅惟宁马上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冷汗涔涔,站得直挺挺的。“呃,现在、现在没有。” 他错愕地皱起眉头。“现在没有,那天有?” 梅惟宁暗叹了口气。只能怪自己,紧要关头时居然不会撒谎。“喔,那只是我的男的朋友。” 宗齐咧嘴大笑。今天的梅秘书像个大学还没毕业的小女生,绵t,休闲裤,踩着球鞋,背着背包,一头长发干净俐落地扎成两条麻花辫。“呿,那有什么好怕让我看见的?梅秘书,你害我误会,还把毛线拎回家!” 唐羽心大笑。“宗齐,你是放心你的毛衣,还是放心你的秘书没有男朋友?” 宗齐嗤了声。“当然是毛衣。”他握住梅惟宁的手腕。“走,你别跟我大嫂聊太多,她深受日剧的荼毒,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谁说秘书和老板一定会谈恋爱的?她根本不懂我们在工作上那种患难与共的情感有多么珍贵。” 宗齐拉着她迳自离开。 宗磊抱着四岁的小儿子扬扬走到妻子旁,他亲密地抱住爱妻。“你想乱点鸳鸯谱?” 唐羽心笑得好甜美,虽然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但她依然保持着婚前的窈窕和活力。“不会啊,我觉得惟宁很棒,很适合宗齐。” “宗齐的伴侣必须是能收服他的女人。” 唐羽心笑看着在游览车车门前争吵的两人,梅惟宁正用力甩开她老板的手,横眉竖眼凶巴巴的,完全不像其他女人,一看到宗家两兄弟全部都软趴趴的,没骨气。 梅秘书看来吵赢了,不理会宗齐的哇哇叫,拉着秘书室另一个小秘书直接上车。 “那位能收服宗齐的女子,我想就是我们的梅秘书了。” 宗磊夫妻相视一笑,有默契地一起点头。 游览车上,梅惟宁拉着秘书室的小秘书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小秘书很惶恐,因为她身后跟着位高权重的副总经理。 梅惟宁故意坐在靠窗的位置,让小秘书堵在外头,她拿出自己准备的早餐餐盒,不想理会像只母鸡咕咕叫的老板。 “明天回台北,你跟我回家,我拿毛线给你,再送你回家。”宗齐下命令。 “不要。” “为什么不要?” “就跟你说过我的毛衣只织给我的家人!” “你老是爱伤我的心。我们患难与共的感情就像家人一样亲密。”宗齐发现她便当盒里的三明治看起来小巧美味,顺手拿了一块,一口送进嘴里,美妙的滋味立即在口中散开。“好吃,梅秘书自己做的吗?你真是个居家型的好女人!” 这个糟糕透顶的男人,说着说着居然动手拎起小秘书,把她赶走,霸占了小秘书的位置,当然也包括梅惟宁的便当。 梅惟宁无奈地叹了口气。“副总还没吃早餐?” “没,单身男人很可怜的。” 她冷哼。“副自仆气了,只要您开口,一定有许多美人愿意为您下厨料理早餐。” 宗齐耸耸肩。“可惜,美女都不会煮饭,如果每个女人都像梅秘书一样贤慧,那我们男人就幸福了,唉~~”他故作哀怨地叹了口气。 梅惟宁瞟了眼身旁的沙文猪,她不想跟“猪”坐在一起。“副总的座位应该不是在这里。” 宗齐三两下便把她的三明治吃光。“那我要坐哪里?” “随便,只要不是跟我坐在一起。” 宗齐揪着眉。“我们这十一个月来都是这样抬杠的吗?” 梅惟宁耸肩。“我只是实话实说。” 宗齐也学她耸耸肩。“我应该是习惯了,否则以你不友善的态度,我怎么一点火气也没有,还觉得分外的熟悉、亲切?” 她看着他。“一直抬杠其实很累。” 宗齐晓以大义似地叹息。“那就不要嘛,就跟你说,我们珍贵的感情绝对胜过那种无聊的男女情感,足以媲美血浓于水的亲情。” 梅惟宁一脸不稀罕。“反正你就是要我帮你打毛衣就对了。” “没错!”宗齐承认。 这个男人存心让她不开心,如果他决心要跟她杠个两天一夜,那她现在就可以考虑,要不要丢辞呈回家吃老本,哼! 其实想想,宗齐和可可还真像,同样都很会卢人,可惜他们没有继续交往下去,他们卢来卢去一定很精彩。 幸好,老天爷是怜悯众生的,就在梅惟宁气到快脑中风前,宗磊和唐羽心的大女儿小恬就像天使般出现在宗齐身边,小学二年级的小恬,美丽的脸蛋挂着甜美的微笑。 “叔,妈妈要我来问你,你是不是在欺负惟宁阿姨?惟宁阿姨的苦瓜脸,在外面都看得到。” 宗齐吃光梅惟宁的早餐,继续独吞她现打的新鲜果汁,还好啦,至少他还有良心地奉献出他的“美而美”汉堡和咖啡。“有吗?”他问着身旁的梅惟宁。“我有欺负你吗?” 梅惟宁拎着被他抛弃的早餐,讥诮地撇着笑。“您说呢?” “当然没有,小恬,过去找你妈,不要吵叔和阿姨聊天。”赶完小秘书,宗齐继续赶小孩。 “可是我妈要我陪惟宁阿姨坐耶。” “那叔怎么办?” “我妈说,你可以陪扬扬或其他阿姨,我妈还说,其他阿姨一定会很开心!” 宗齐完全不懂大嫂在想什么,他苦口婆心地劝告侄女。“小恬,你不能变成大人利用的工具。” 小恬笑呵呵。“不会啊,我也想和惟宁阿姨坐,惟宁阿姨说要陪我坐飞天潜艇g5。” “那是什么?” 梅惟宁尽职地回答老板的疑惑。“一个很刺激的重力加速度云霄飞车。小恬,前提是你的身高要符合安全规定喔。” “好!”宗齐皱眉。“你敢坐那玩意儿?” 梅惟宁骄傲地耸耸肩。“当然,那只是个游乐设施,没什么好怕的。”她看到老板脸上的嫌恶,判断他一定不爱这种刺激的游戏,太好了! 她马上仔细解释。“上回去六福村,光是那个大怒神我就可以连坐十次,你知道大怒神是什么吗?自由落体你知道吧?就是一个类似升高机的机器会先把人送到顶端,大概有十七、八层楼的高度,然后趁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时,机器迅速降到地面,那种人已经到达地面,心脏却好像还停留在半空中的感觉很过瘾的!” 宗齐的眉头拱得高高的。“我压根儿不认为这种游乐设施有趣,梅秘书还真特殊,你看起来像个乖乖牌,这种恐怖的游乐器材却可以让你很开心。” 梅惟宁得意极了,既然他这么爱缠着她,到了剑湖山,她一定要押着他坐一次刺激的“g5”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不过当务之急是她必须把他赶走。“所以,你跟我们是不一样的,我和小恬要一起坐,我们有许多心得要分享,副自粕以去找个不爱刺激活动的美人共享美妙的乘车时光。” 宗齐摆摆手、耸耸肩,不想那么简单就被赶走。“或许你可以告诉我那玩意有多么好玩。” 小恬开口了,小二的女生只想很简单地解决这件事。“叔,你喜欢惟宁阿姨吗?” 小女生的问题,让两个大人一愣。 梅惟宁看着身旁的男人,不禁又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她看着他性感的唇,脑袋再度空白。总是这样,一想到他的吻,她就完全没了主意,或许,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在那种情况下被强吻,可以泰然处之吧?她只能一直这么安慰自己 宗齐看着身旁的女人,不禁想起两人相处共事的时候,他们默契一流,梅秘书让他的工作更加得心应手,在工作上给他的意见,也是一针见血,让他想大声叫好。而且除了默契,她也不会因为他主管的身分,对他只会迎合奉承,她抬起杠来绝对是火力全开,逼得他必须全力迎战。 他喜不喜欢梅惟宁?当然喜欢啊,有这样的朋友相伴,谁不喜欢?但如果他们是男女之间那种黏黏腻腻的喜欢,就免了吧,梅秘书如果变成那种只是爱来爱去的恋爱对象,也太可惜了,何况男女之间除了爱情,也有可能产生友情上的喜欢,是吧? 等不到大人答案的小恬,很有道理地解释:“你应该不会喜欢惟宁阿姨的,惟宁阿姨不会撒娇,又不会穿露胸部的衣服,所以你不会喜欢她。” 梅惟宁不顾严谨的形象,放声大笑。 这是宗齐从没看过的景象。“你觉得好笑?” 她摸摸笑到痛的肚子。“呵,小孩不会说谎” “小恬的说法让我很受伤,她只是一个国小二年级的小学生,她居然以为她叔叔交的女朋友都是草包?”宗齐捣着心脏。 “你还是换位置好了,免得诚实的小学生又让你心痛。” “叔,我要和惟宁阿姨一起坐。” 宗齐左看看、右看看,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坚决,他没办法,只能起身让位。 “谢谢副总。” 宗齐翻了个大白眼,悻悻然地离开。 小恬看着身边的梅惟宁。“我妈说,惟宁阿姨很适合叔叔。” 梅惟宁轻笑。“你认为呢?” 小恬摇头笑着。“我不知道。” 梅惟宁拍拍小恬的手臂。“就像小恬刚刚说的,叔叔喜欢会撒娇的女生,惟宁阿姨又不是。” 小恬点头,年纪还小的她不懂大人的事。虽然她也希望惟宁阿姨能够升格变成她的婶婶。 员工集合完毕后,车子浩浩荡荡地出发,抵达清境时,时间还没到中午,全部的人用完午餐,立即进入清境农场自由活动。 农场碧定的剪毛秀当然是参观重点,但吸引梅惟宁的绝对不是有名的剪毛秀,而是栅栏里三五成群的绵羊。 “好可爱喔!” 梅惟宁跑下开放的阶梯,就近观察她心爱的小绵羊,小恬跟在一旁。“惟宁阿姨很喜欢小绵羊吗?”惟宁阿姨看到绵羊比小孩还要激动。 “是啊。阿姨属羊,从小就很喜欢圆嘟嘟的绵羊,它们好可爱。”她拉高薄外套的袖子,左手腕上戴着一条k金手链,手链上还挂着好几个绵羊吊饰。“小恬,这是惟宁阿姨的幸运物,很可爱吧!” 很简单的动作,却让跟在她身后打算吓人的宗齐像双脚生根一样,定住不动。他的表情先是惊讶,转而严肃。 那晚在pub,winne留下来的“礼物”就是那个小绵羊吊饰 大草原并非解除疑惑的好地方,况且小恬一直黏在她身边,宗齐只好先按兵不动,转身离开。 他知道,总有机会的,梅秘书必须老实告诉他,winne在哪里! 清境有许多风景秀丽的健行步道,梅惟宁倘佯在蓝天为帐、绿地为席的景色里,心情说有多舒畅就有多舒畅。 小恬始终跟随在她身边,八岁的年纪能聊天,也懂得倾听,是个很棒的同行朋友。 倒是跟在她们身后、一脸古怪的宗齐,像梅惟宁心头的一根刺,让她很不舒服。 他还是像个背后灵般一直跟着她,看她的眼神又超级奇怪,让她心里愈来愈毛,她不断设想原因,不禁又想起那个吻。老天,莫非宗齐看出了什么? 但梅惟宁一路上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们沿着健行步道一路走回大型车辆停车场,停车场的外围聚集了许多商家,全台最高的星巴克咖啡和7-11都在这里,她们一路逛着,没忘了买杯咖啡和零食。她们慢慢晃回游览车,身后的男人还是跟着她们,就算有许多女同事找他合照,照完相,他一定回到她们身后。 “叔怎么了?”连小恬都发现叔叔的怪异行径。 梅惟宁啜着咖啡掩饰焦躁。“或许你可以问问他。” 小恬评估后,摇摇头。“叔的表情太严肃了,通常这种时候我们还是少和他说话比较好。” 梅惟宁点头。“我举双手赞成。” 下一个目的地是庐山的五星级温泉饭店,饭店里有很多好玩的设施,一行人将行李拿进房间后,立即解散各自活动。平时工作繁忙,难得有游泳的机会,梅惟宁当然不会错过,她拿了泳衣,和单身的室友兴高彩烈地往温泉游泳池冲,但是池畔的盛况,让她的下巴当场掉下来。 她的老板宗齐穿着四角的紧身泳裤,站在泳池旁,身边围绕着许多女同事,精壮可口的身材让女同事口水流满地。 “惟宁,副总在那边耶,我先过去喽!”室友兴奋地拉拉比基尼泳衣,拢拢头发,开心地奔向帅哥。 落单的梅惟宁无奈地吐口气。她涸仆观地打量宗齐,他身材好,长相也好,难怪每个女人都爱他,只是每天见面的人,就算他只穿着一件泳裤,也还是她的顶头上司,她不会因为他少穿几件,就来个饿虎扑羊。 话说回来,他不是吻了winne吗?看他这几天寻找winne的模样,她还以为他多专情认真,原来他对每个女人都这样! 喔喔,她差点忘了,宗齐本来就是个花花大少,她是他秘书,订花、买礼物是家常便饭;还有可可,就是因为他四处留情,才会让可可心碎,winne才必须重出江湖,把她“梅惟宁”平静的世界搞到天翻地覆,烦死人啦! “惟宁阿姨!”小恬笑咪咪地跑向她。 梅惟宁深吸口气,从眼前的画面回过神来,看着小恬。“嗨,小恬会游泳吗?” 小恬摆摆手、扭扭腰,开始热身。“我会啊,我爸爸在我两岁时,就让我去学游泳了。” “那很好啊,游泳是很好的运动小恬,惟宁阿姨先下去喽。” 梅惟宁放下手中的大毛巾,戴好泳帽和蛙镜,随即俐落地跳进泳池里,一肚子的闷气,让她浑然忘了自己还没做暖身操。 她才游了一圈,立即尝到苦果。在泳池最深的地方,一个踩水后,她的右小腿突然痉挛。她握住小腿,痛苦地抽着气,迅速以水母漂稳住自己。 岸边的小恬发现她的不对劲,赶紧通知前方的叔叔,宗齐马上跳下水游向她,扶住她的腰,抱住了她。 “没事吧?” 梅惟宁摇头,双手攀在他的肩膀,拉开蛙镜,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眸中都是掩不住的恐惧。“我小腿抽筋了” “放轻松,我送你上岸。”宗齐抱着她游回池畔。 池畔站着一群关心的人,宗磊接手抱住浑身抖个不停的梅惟宁,轻轻将她放在一旁,唐羽心拿着大毛巾裹住她的身体。 痉挛的痛让人难以忍受,梅惟宁痛得直掉泪,连话都说不出来。 唐羽心正在按摩梅惟宁的小腿。“吓死人了,小恬说你溺水了,还好宗齐马上跳下水救你。你忍一下,揉一揉会好一点。” 梅惟宁闭着眼,身体自然往后靠。她知道在背后环抱着她的男人是谁,但是在脆弱的时候,她不想多想什么,只想单纯地倚靠一个人 “没事吧?”宗齐问,不太习惯安静软弱的她。 “嗯。”她脱下泳帽,双手撑地,挺直自己的背。“没事了,是我自己粗心,没做暖身运动就去游泳。” 宗齐看她似乎恢复了些,忍不住调侃她。“你想要我抱你就告诉我一声,不用来这招苦肉计。” “是啊是啊。”她能说什么?碰到痞子,自己又处于劣势,她只有认亏的分。 “梅秘书应该不适合再游泳了,我找人送她回房。”宗磊建议。 “不用了,我送她回去。”宗齐说。 梅惟宁瞪大眼,转头看他,心急地拒绝。“副总,我好很多了,真的!您可以去陪伴其他同事,我自己回房间休息就好。” 宗齐的决定不容拒绝,他打横抱起自己的秘书,梅惟宁惊呼,赶紧环抱住他的颈子。“副总,请放我下来” “想都别想,你是我的秘书,本来就该我负责,不是吗?”宗齐笑着,迈步离开。 众人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宗齐顽长的身形抱着纤瘦的女秘书,梅惟宁长长的头发像波浪般轻轻飘舞,画面美得让人屏息。 两个人回到梅惟宁的房间,她刷了房卡,进入房间。 宗齐将她放在沙发里。“你要不要换个衣服?我不介意的。” 梅惟宁冷笑。“你离开我更不介意。” 她的泳装是最不起眼的连身款式,她身高算高,身形轻盈,胸前浅浅的沟壑完全激发不起男人的兽性,宗齐做了个结论。“放心,梅秘书,就算你今天脱光光站在我面前,我还是没有感觉。” 这男人彻底侮辱了她!梅惟宁真想马上告诉他,自己就是他朝思暮想的winne,保证让他吓到掉下巴! 她气到咬牙。“就算你没有感觉,我也不想脱给你看,你出去啦!” “你在生气吗?” “没有!”她再气也不可能公布自己的秘密,所以也只脑普想过过瘾罢了 宗齐嘴巴坏是坏,还是有良心地拿了柜子里的日式浴衣给她。“喏,如果需要我帮你穿,直说没关系。” “不需要。”她用力抢过浴衣,心灰意冷地穿上。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外人的眼光,她以为自己在“winne”跟“梅惟宁”的生活之间找到完美的平衡与区隔,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那一夜,他一个简单的吻,似乎让她的完美平衡有了裂痕 喔,她干么这样在意他说的话,让自己心烦?算了,或许是女人都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宗齐好心地拿了冰箱里的矿泉水,冰敷她抽筋的小腿。“别生气,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女性化、脆弱的一面。”他蹲在她面前笑看着她“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男女之间也可以有很单纯的友情。” 梅惟宁拢拢浴衣的衣襟,遮住自己没吸引力的春光。“我只想你当我的老板。” “哇,没良心。” “我只是个秘书,有良心或没良心都不关我的事,所以还请副总移动尊驾,离开我的房间。” 宗齐看到她手腕上的手链。“好,那先解除我的一个疑问吧!” “什么?” 他定定地凝视她。“winne有一条和你一样的手链,我们认识的那个晚上,她遗落了一只小绵羊吊饰。” 他拉过她的手,抚着手链上的吊饰。“一样的沐浴乳,一样的手链,就算是喜好再怎么相同,也不可能有如此巧合,我想问你,winne究竟和你是什么关系?那一天你躲着不让我看见的人,是不是就是winne?” 梅惟宁看着他无比认真的表情,愣住了。 镇定一点!她告诉自己。对,她应该要冷静,这是此时此刻最重要的事。 那天从pub回家之后,她发现手链上的绵丰吊饰少了一个,以为只是单纯的环扣松脱。第二天晚上,她随即到当初购买的饰品店补足了遗失的吊饰。 她压根儿没想到自己手链上不见的吊饰,居然被宗齐捡回去了。 “副总,”梅惟宁拉高浴衣的袖子,强作镇定地晃了晃手链。“或许真的只是喜好相同,你看我的吊饰一个也没少,可以证明这是两条不同的手链。另外,您说我窝藏她?您怎么证明她真的在我家里?何况我真的不认识她,更不可能窝藏她。” 宗齐看着梅惟宁。将近一年的共事,他知道他的秘书个性有多诚实正直,他相信她说的,她并不认识winne。 他忽然问:“你的眼镜呢?” 转移话题了?梅惟宁小心地回应。“游泳时我会换戴抛弃式的隐形眼镜。” 他看到她略微鬈曲的发尾。“原来你是鬈发。” 梅惟宁故作从容。“这是自然鬈的特性,遇水一定鬈。” 宗齐撇撇嘴角,轻笑。“老一辈的人常说头发自然鬈的,脾气一定不好。” “这是很严重的误解,我的脾气向来很好。” 宗齐移开水瓶。“我倒觉得你不是脾气好,你只是闷着,等闷不住时,就会像火山爆发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梅惟宁按按小腿。“副总您还真看得起我。谢谢,我好多了。” 宗齐站起来。“我先出去了,如果需要帮忙,尽管叫我,不要客气。”他戏谑、帅气地朝她眨眨眼。 “谢谢,您真是个大好人。”就算她不能走路、痛到快死掉,她也绝对不会呼叫他! 宗齐朝房门口走去,又回头说:“要记得下来吃饭,如果七点半没看到你出现在餐厅,我一点都不介意上来抓人!” 宗齐撂完话,随即打开房门,走出她的房间。 梅惟宁百分之百确认老板离开后,随即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 第五章 第二天,众人期待的剑湖山一日游登场。一大清早用过饭店早餐后,一行人往云林出发,十一点钟准时抵达,大伙再度各自散开。 适逢星期天,整个园区游客如织,很热闹。 梅惟宁早忘了还微微抽痛的小腿该休息,放松,她拉着小恬一个设施玩过一个设施,只是因为身高限制,让小恬只能眼巴巴看着许多刺激好玩的游乐设施流口水,不能玩,尤其是眼前这个“飞天潜艇g5”小恬连作梦都会梦到它。 “惟宁阿姨,要不然你跟其他阿姨、叔叔一起去玩好了,我在旁边等你。” 小孩可怜兮兮的表情任谁看了都心疼,梅惟宁拍拍小恬的肩膀。“没关系,这个不能玩,我们就玩别的好了。” “可是”正好,小恬看到她叔叔正朝她们走来。“啊,不然让我叔叔陪你一起玩好了!” 梅惟宁皱起眉头。她不想今天的好心情因为他又变回昨晚的忧郁。“不好吧,我觉得你叔叔好像不爱玩这种游乐设施。” 小恬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叔不爱玩这个我知道,但惟宁阿姨,我偷偷告诉你喔,其实我一点也不希望有一个这么胆小的叔叔。” 用“胆小”形容宗齐?哇,他的粉丝们听到一定会哭。梅惟宁哈哈大笑。 宗齐走近她们。一进入园区,这一大一小就跑得不见踪影,大哥、大嫂知道女儿和梅秘书在一起,也完全不担心,带着年纪小的扬扬开开心心地在“儿童王国”玩耍,倒是他这个身为叔叔和顶头上司的人急着找寻她们。 “终于找到你们了。”宗齐拔下墨镜,身上的白色p0l0衫和米色休闲裤,颜色搭配刚好和梅惟宁今天的穿著—样。 小恬发现了这一点,捣着嘴呵呵笑。这就叫情侣装吗?呵,她才小学二年级,不是很懂大人的事,但如果单纯以视觉来说,套一句美术课老师常说的,她觉得叔叔和惟宁阿姨站在一起的“比例”和“配色”很协调。 宗齐看着梅惟宁灿烂的笑容,他没好气地碎碎念着:“梅秘书似乎心情很好,完全看不出昨天差点溺毙。” “是啊,副总,我还得再次感谢您救了敝人一条小命呢。”梅惟宁挂着笑,很有礼貌地做了个九十度鞠躬。 宗齐望着她扎得高高的马尾在风中甩啊甩的,又闻到她身上淡雅的馨香。“你的小腿不会痛了?”吃早餐时,还看她走路一跛一跛。 “来到剑湖山就不痛了。” “玩到忘了痛?”宗齐嗤之以鼻。“你是大人,怎么玩起来和小孩一样?小腿抽筋就要多休息,哪像你玩得这么疯?” 梅惟宁心情好,不在乎他的碎碎念。“副自粕以试着玩玩这里的设备,很刺激,你只要玩过就会上瘾。” 宗齐完全没兴趣。“这是小孩的游戏,梅秘书,我是大人,不玩小孩的游戏。” 他的“大人论”让人不能苟同,梅惟宁贼笑着。“不然副总和我一起玩飞天潜艇g5,反正这是小孩的游戏,大人没什么好怕的。” 宗齐一愣,没料到梅秘书会反将他一军。他马上拒绝。“不了,我大哥、大嫂还在儿童王国等我。你们知道,扬扬皮起来,要三个大人才能压制得住,再怎么说,我也是扬扬的叔叔,也该去帮忙照顾扬扬,梅秘书,小恬就交给你了。” 梅惟宁仰起头,骄傲地瞅着他。“副总,您在害伯吗?” 堂堂七尺男子汉,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有点怕那种游乐设施。宗齐义正词严地反驳:“当然不是,我说过那只是小孩的游戏!” 小恬兴冲冲地说:“那叔就和惟宁阿姨—起玩—次嘛!我明天可以跟我同学说,我叔好厉害,玩g5就像玩荡秋千—样!” 不“g5”绝对和荡秋千不一样,根据园区说明书的说明“飞天潜艇”全长38l公尺,启动时以140kw马力攀上65公尺的高空,再以时速10o公里的速度垂直往下,再爬升,再往下,重力加速度、飞逃谳地的惊奇旅程,完全超越人体的极限,是人都会尖叫这个庞然人物,光是站在旁边看,就能感受到它的压迫感,他无法想象怎么会有人这么自虐,没事找事吓自己? 但,毕竟他是堂堂七尺男子汉,怎么可能在小女子面前示弱? 宗齐清清喉咙。“小恬,你看g5这么多人排队,如果叔和惟宁阿姨排队玩这个,那我们光是排队就要花掉很久的时间,惟宁阿姨肯定没办法陪你玩其他设施,叔也不可能有空去帮你爸妈照顾扬扬,所以,就算叔想玩,也很难如愿。” “有机会、有机会,想玩就有办法,”梅惟宁的笑容得意透了。“放心,副总,不用排太久的,您看,队伍前方有人正在向我们招手呢!” 宗齐义愤填膺地拒绝。“梅秘书,我堂堂一个上市公司副总,怎么可以带头插队?!” 梅惟宁捣住嘴呵呵笑。“那副总您更可以放心,依照我们同事的手势来看,应该是她们不敢玩,要把位子让给我们。既然是两个人换两个人,那就不叫插队喽!” “这”唉,虎落平阳被犬欺!他关心她们,到处找她们,怎么落得被“威胁”的下场?男人在小孩和女人面前,是不能示弱的,何况只是小孩玩的游乐设施?也罢、也罢 “好,那就走吧。”宗齐只能点头。 小恬开心得又叫又跳,梅惟宁的快乐也不少。 “好,我在这边看你们,哇,我好开心喔!”小恬叫着。 梅惟宁挥挥小手。“很快很快,我们等一下就过来找你喔!” “副总,我们走吧~~”得逞的她很自然地勾住宗齐的手臂,挤进排队的人群里。呵,她甚至感觉得到他全身肌肉绷得比石头还要硬呢! 和同事交换位子后,梅惟宁望着身旁沈默不语的男人。他难得这么安静,呵“副总如果害怕的话,我们可以不要玩没关系。”她忍着笑,假意关心地说。 宗齐万念俱灰,低头不语。他尽量让自己放松,儿时搭乘海盗船被吓到腿软的不愉快经验再度浮现脑中,他可以是商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巨人,偏偏对这种游乐设施莫可奈何和恐惧。唉,谁会爱那种“心脏飞在半空中”的感觉? 他看着梅惟宁像小孩一样,仰着头、眼神发亮地盯着运转中的“飞天潜艇”她的嘴角始终挂着期待的笑意。 两人共事以来,今天可能是梅秘书笑容最多的一天。宗齐哀怨地想着。 人潮流动得很快,没多久就轮到他们。他们依照工作人员的指示,端坐在“飞天潜艇”的座位上,工作人员检查了安全卡栓,然后离开。 “梅秘书”宗齐紧紧握着耳旁两边的握把,俊脸惨白,额头冒着冷汗。“我恨你。” 梅惟宁戏剧性地捣着心脏,套一句他常用的话,夸张地哀叫:“喔,副总您伤了我的心!” 机器启动,在爬升的过程中,梅惟宁跟着其他年轻人鬼吼鬼叫,丝毫不体恤身旁的宗齐忧惧的心情。 宗齐闭上眼,把生命交给他崇敬的佛陀 “哇!” “飞天潜艇”就像失速的巨龙,急速窜高再急速降下,乘客拚了命扯开喉咙放声尖叫,不到五分钟的运转时间,每一秒都在考验人类的生理极限,甚至有年轻女孩害怕地飙出眼泪 宗齐也想哭,但他毕竟是堂堂七尺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 狂飙的飞天快艇减缓速度,最后在起初出发的轨道上停住。 终于结束了 安全卡栓松开,梅惟宁开心地望着身边的男人,他早已无力地瘫软在座位上。嗯,她是不是太坏心眼了?看到自己老板狼狈的模样,不但没心生怜悯,居然还有种报复的快感。哈,谁教他老是欺负她,哼! “副总,您没事吧?”她虚情假意地问。 “当然。”他僵直地移动脚步。 梅惟宁全身充满活力,一趟狂飙的极限之旅,像打通了她阻塞的任督二脉。“副总,需要我扶您吗?” “不用。”他撑住虚软的双腿。 “副总,如果需要我扶您,尽管叫我,不要客气喔!”她用他昨晚说过的话“安慰”他。 宗齐皱着眉掹摇头,全身虚软的他根本无力抬杠,只能闷头被打,闷啊! 两人依工作人员指示由出口走出去,一群同事挤在出口处开心嚷嚷 “英雄!英雄!威肯的英雄!” “飞天潜艇”果然是剑湖山世界最猛的设施,没几个人敢尝试。 宗齐僵着笑,接受同仁的祝贺和赞美,相机的快门声此起彼落。 “你得意了吧?梅秘书。” 梅惟宁睁大眼,无辜地笑着,比着胜利手势供同事拍照。“副总,我不懂您的意思呢!照相照相吧~~” 小恬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叔叔。“叔,你好棒喔!是不是跟荡秋千一样?好好玩对不对?我也好想玩,等我身高够了,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喔。” 他不棒“g5”绝对不像荡秋千,也不好玩。 重点是,他发誓再也不来该死的剑湖山! 只是在众人的簇拥和赞美之下,宗齐一句怨言也不能说 梅惟宁悄悄退离簇拥着宗齐的人群。她当然要跑,此时不溜何时溜?难不成要等她老板的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了,再等着被狠刮? 打定主意后,她马上转身落跑。 能玩和该玩的都玩过了,小恬会和她叔叔一起去“儿童王国”和总经理他们会合,她只想找个地方喝杯热咖啡,好好享受复仇后的喜悦与快感,呵。 星期天,园区里的每间餐厅都人满为患,到最后,她只能在商店里买罐可乐,然后找个室外的休憩藤椅坐下来休息。少了热咖啡,的确有点小小的遗憾 “小宁?” 熟悉的叫唤让梅惟宁吓一跳,她抬头,皱起眉头。谁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他 “大哥?” 面前的男人,陈志中,是家喻户晓、媒体曝光度极高的高雄市议会现任议员,兼任党团发言人。 他是她同父异母的大哥,不同姓是因为她从母姓。陈家是议员世家,而妈妈是父亲年轻时担任议员时的意外插曲。 “你怎么会在这里?” “公司旅游。” “真巧,大哥难得今天带小孩出来玩,没想到会遇见你。” “是啊。” 她的人生没那么精彩,虽然妈妈是父亲不该有的婚外情,但因为父亲身分特殊,在那个民风保守的年代,元配妈妈也不敢有大动作,只好默默接受母亲和她的存在,并没有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元配质问外遇,元配欺负外遇的小孩,所以说,她的人生没那么精彩。 案亲很有技巧地排除一切争端。老婆在高雄,情人在台北,她儿时的成长记忆只有母爱,缺乏父亲。她不懂爸爸为何总是在放假时才出现?妈妈说爸爸工作忙,所以不能常回家,妈妈不愿说明真相,但自己非婚生子的身分,在她渐渐长大懂事后,也都了解了。 妈妈终其一生不能要求名分,因为就算元配妈妈在她国中时已往生,但碍于议员世家的形象,父亲不能有任何变化,依然他在高雄,妈妈在台北。 两年前,妈妈过世的半年前,父亲议员的任期届满后,他带着妈妈出国旅游,他们的足迹踏逼整个欧洲大陆,那是妈妈一生中最重要的回忆。 至于她和父亲以及三位兄长的关系呢?或许是没有妹妹可以疼爱,这三位在政坛活跃的兄长,逢年过节总不忘来电问候,有好东西也随时请快递送到她家,完全不吝于和同父异母的小妹分享,父亲年纪大了,更是希望独生女能搬回高雄,陪伴他度过余年。 “你有接到老爸的电话吗?他在问他的毛衣什么时候可以改好。” 被老爸寄回来修改的毛衣背心早让老板给抢了,她只能每天卖力再重织一件。“有,最近比较忙,我会快点完成,再快递回去给爸爸。” 大哥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你自己送回来他会更开心,老爸最近一直在问你要不要回高雄?他连你的房间都请设计师重新装潢过,知道你爱看书,还在顶楼腾出—个房间,打算做你的书房。” 她知道高雄的家人在妈妈往生后,立即对她伸出亲情的双手,爸爸更是每天一通电话关心她有没有吃饭,只是,她早已习惯父亲缺席的生活,反而无法适应父亲在老迈时回头的关怀。 “不太好吧,最近新闻都在报哪个立委的婚外情多精彩,我不希望我回去却造成你们的困扰。”梅惟宁坦言。 大哥耸耸肩。“老爸年纪大了,渴望儿女承欢膝下是人之常情,就算有好事者将它报导出来,毕竟是陈年旧事,不会影响到我们的。你台北的事情处理处理,就搬回来吧!” 梅惟宁叹了口气。“我会考虑。”解释再多也没用,哥哥们不会了解她的想法,如果他们听得进去,这一年来也不会常常拿同一个问题烦她。她的生活在台北,她的工作在台北,要她怎么离开? “工作回高雄再找也可以,你不工作其实也没关系。” “嗯,我知道。” 大哥看看腕表。“你大嫂和小孩还在前面等我,我先过去,你考虑后再打电话给我。” “嗯,好。” 大哥离开后,梅惟宁缓缓叹了口气,啜了口手中的罐装可乐。方才的好心情已消褪,她闷到连可乐都觉得尝起来无味,像没气的糖水 宗齐在不远处观察自己的秘书和一名男子的互动。男子一脸关怀,梅秘书则是一脸淡然。那名男子看来很眼熟。 他走近,放下咖啡。“熟人?” “嗯。”“咖啡?” “谢谢。” “庆祝撂倒老板怎么可以没有咖啡?喝可乐多不尽兴?” “我也这么认为,只是刚刚买不到咖啡。” “这事就简单了,你要咖啡,尽管叫我,不要客气喔!” “谢谢副总,我会记住。” 他的秘书不只神情淡然,连方才高昂的情绪似乎也受到影响。 她突然的低气压,让宗齐不得不好奇。 “那个男人是谁?”他问。 梅惟宁低着头,没有回答。 春季旅游结束后,随即恢复正常的步调,每天上班、下班、开会、处理大大小小的事务,当然还有和老板抬杠,这就是梅惟宁的生活。 爸爸要的毛衣织到一半,为了要确认尺寸,她要大哥帮她量父亲的背长、大哥怕自己量不准,趁北上开会时,顺道到她的公司,直接让妹妹测量。爸爸和大哥不只长得像,连体型都—样。 宗齐和客人午餐后回到公司,经过会议室时,看到梅惟宁对一个男人上下其手,在他身上来回比划着。 他记起来了,那是在剑湖山世界和她说话的男人,他是高雄市议会的现任议员。 宗齐将客人送到另一间会议室,然后马上赶过去。他知道自己的动作似乎太奇怪了,梅秘书是个成年人,当然有选择朋友的权利跟判断力。那位议员是出了名的疼老婆,和梅秘书绝对只是朋友 但男人有时候就是无法控制自己。他的秘书涉世未深,他不希望认真工作的好秘书被爱情骗子给骗了! 可惜当宗齐赶到会议室时,对方已经离去,梅惟宁也正要离开。她看到宗齐急匆匆地出现在会议室门口,吓了一跳。 “你回来了?” 宗齐东张西望。“你有客人?” “嗯,刚走。” “他是议员吗?我觉得很眼熟。” “嗯。”梅惟宁并不想多谈。“副总,你和客人用餐回来了,那我去准备待会儿开会的资料。” 梅惟宁淡淡地点头,绕过皱着眉头的老板笔直离开。 宗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得陷入沈思。这是她第二次回避他的问题,她不愿意讨论那名议员的态度,更让他觉得可疑。 只是他没想到,第三次的巧遇会这么快地来临。 星期六,他和大哥打完球之后,便直接弯到梅惟宁家,打算来个突击检查,看她有没有认真织他的新毛衣。 在楼梯间,他亲眼看到那个议员正要从她家离开,手上拎着一个纸袋。那个袋子是他买毛线时的包装袋。 突然,宗齐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梅秘书如果胆敢把他的毛衣送给别的男人,他会很生气! 宗齐不想直接和他们面对面。他转身下楼,在公寓门口静静等候,直到议员下楼,上了门口等候的黑色轿车离开以后,他才再次上楼,阴沉沉地出现在梅惟宁家门口,用力按下门铃。 梅惟宁以为是大哥忘了拿东西,并未询问便直接开门。意外的访客,加上宗齐兴师问罪的表情,让她吓一跳。 “副总?” 宗齐冷漠得像浑身结了一层冰。“我今天可以进去了吧?还是你家还有见不得光的朋友?” 梅惟宁看着他一身打高尔夫球的装扮,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打输球了吗?” 宗齐皱着眉,原本不好的心情此刻简直是雪上加霜。她应该关心老板为什么生气,而不是直接问他是不是输球! “你怎么会认为我打不好?你跟我打过球,应该知道我有多厉害!” 梅惟宁敷衍地点头。“对啦对啦,你最厉害了,既然成绩很好,何必一脸大便、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对,他心情就是不好!宗齐绷着脸看她。“我能进去吗?” “当然,请进。”她让开,让宗齐进入屋内。 “喝水吗?” “好。” 梅惟宁倒了杯水放在矮桌上。这男人皱着眉头,一脸古怪的模样,让她一头雾水,心里更疑惑。 她双臂环胸,警戒地盯着他。“请喝水。” 宗齐环视着屋内。她的家布置得就像她的人一样,简单俐落,丝毫没有女性浪漫柔美的气息。 “副总,今天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宗齐耸肩。“突击检查。” “突击检查?” “我总是要关心我的毛衣进度到哪里了。”他说,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男人真的把她当成编织女工了吗?梅惟宁不悦地由一旁五斗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大包还没开工的毛线。“你指这个吗?” “你还没动工?”他阴沉沉地问。 如果他脑仆气点、虚心一点,如果他能不要这么理所当然、趾高气昂得让人想海扁他,说不定她真的会抽空每天打个两针! “我没空,况且,我最近在忙着打另一件背心。”梅惟宁皱眉“我干么跟你解释这些?” 宗齐想到刚才那个男人手里的纸袋。“另一件背心刚刚才送人?” 梅惟宁一愣。“你怎么知道?” 宗齐冷哼。“你居然先帮别的男人打毛衣,没想想你的主管正殷殷期盼?你说过,只帮你的亲人打毛衣,至少我还算是你最亲近的工作伙伴,他呢?他是你的亲人吗?你什么时候有个当议员的亲人,员工资料卡上根本没写,还是你偷偷跑去兼职做议员的助理?” 梅惟宁不可能把自己的身世到处说给人听。“这是私事。” 宗齐气得想暴走。“连着三次你跟他都神神秘秘的,身为你的主管,我很关心你那个男人是谁?”他直接问。 “这是私事。” 此时的宗齐像只受伤的野兽,来回踱步。“他已婚,全台湾的人都知道,他还公开在情人节时和太太上谈话性节目,还当场拥吻!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就算没有别的对象,都不该和那样的男人搅和在一起!” 这真是太过分了,什么叫“就算没有别的对象”?!他自己搞不清楚状况、误会她就罢了,但是这样侮辱她又算什么?梅惟宁怒不可遏。“副总,这是我的私事!就算我没有别的对象,就算我跑去当别人的小老婆,也都是我自己的事!哼,就如你之前说过的,我年近三十,有男朋友很正常!” 她承认了。 宗齐无法解释自己现在的混乱心情是为什么,难道他要把心中产生的怒气、沮丧、恼羞成怒,都解释成“因为秘书懒散不打毛衣,所以他很生气”? 但,无论那是什么,他现在就是很生气! 宗齐冲到她面前,捉住她的手臂。“是怎样,单身男人全死光了吗?你非得选择一个有老婆、有小孩的中年男人当男朋友?!” 梅惟宁的火气和他不相上下。老天,他们干么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小事对吼?!而且他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干涉她的生活?她真的会被这个男人气死! 她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大声地说:“反正你就是为了要毛衣嘛,好,我请假三天,日夜赶工帮你完成,这自粕以了吧!” 宗齐吼回去。“我们现在谈的是你要和那个男人分手,从此不相往来,而不是那件该死的毛衣!” 梅惟宁怒瞪着他。“我和谁交往都不干你的事,副总,你日理万机,有很多美人还等着你青睐,你不用把宝贵的时间心力浪费在我这个平凡古板的秘书身上!” “你要跟他分手!” “我不要!” “你到底看上他什么?有钱?我不会比他少;有权势?我更不会比他少;有社会地位?那有用吗?搞半天,你也只是见不了光的地下情人!” 最后一句话狠狠刺痛了她。这样的话题一向是她逃避的,她挚爱的母亲是人家的小老婆,母亲的苦她记在心里,非婚生子的身分虽然并未在成长过程中带来太大的困扰,却也不光彩,被他这样残忍地触及伤口,她气得口不择言。 “你想知道你和他的不同吗?好,我就告诉你!因为他比你温柔,因为他不会对我大吼大叫,因为他不会任性得像个孩子一样爱闹脾气,因为他不会逼着我帮他打毛衣!氨总,这样够了吗?如果不够,我可以再补充” 只是,高分贝的对吼、争吵不见了,梅惟宁瞪大了眼,瞪着眼前贴近自己,近得呼吸几乎融在一起的男人 她的唇有种异样的触感,软软,凉凉的,她知道自己正让人吻着,只是,他怎么会吻她? 梅惟宁的感觉很不真实。 宗齐回过神,放开了她。他的震惊不会少于她,他原本只是想阻止她那气死人的比较 他低着头,懊恼地扒过头发。他花名在外、跟女人打情骂俏惯了,但梅秘书很单纯,再怎么样,他都不应该欺负她。 “对不起。”他低低地说,然后转身离开。 梅惟宁看着关上的大门,她愣愣、缓缓地叹口气,然后走回沙发,失神地抱住那一袋的毛线,塑胶包装袋因她的挤压而发出声响。 第六章 他承认,他对梅秘书的确有种不同于一般女性的欣赏之情,但那绝对和男女爱情无关! 他敬佩她的工作能力和性格,她总是有条不紊,明快果决,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找到比她更能和他搭配的工作伙伴,正因如此,他很自责,自责自己的踰矩。 梅惟宁走进副总办公室,看见他正皱着眉头沈思。发现他和自己一样不开心,让梅惟宁心里生起一股“平衡”的快感。 她拿着笔记本,双眼盯着上头的文字,音调清晰,平稳且公式化地报告。“副总下午的会议,会前会的记录已存放在您电脑的资料夹中。总经理请您有空找他。另外,在您外出时,有一位林小姐来电三次,这是她的留言,再请您处理。” 她看起来一如往常,没有因为昨天的擦枪走火有所不同,她还是戴着黑框眼镜、束发、基本款的套装,还是那个朴素、严谨、不苟言笑的梅秘书。 也许是他多想了,聪明的梅秘书绝对了解昨天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不具任何意义,只是男人无聊的冲动 宗齐接过她递给他的纸条。“谢谢。” “不客气。” 梅惟宁要转身离开之际 “等等。” 她停住脚步。“副总还有什么吩咐?” 宗齐看着她平静的神情,紧张地清清喉咙。“有关昨天的事,我还是要和你说我很抱歉,是我的错。” 她沈默不语,把笔记本紧紧抱在怀里。 “呃,我不希望因为那件事,破坏我们之间好不容易培养的默契。你知道的,像我们之间这种绝佳的工作默契,是要用心培养,磨合再磨合,你说是吧?梅秘书。”太刻意的撇清,让宗齐差点咬到舌头。 梅惟宁深吸口气。本来就是他的错,他要撇清也是很正常的事,干么要为了他的话,心里莫名其妙一阵酸?呼,神经。 她的视线直直地迎视老板,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变化,还是一贯的不苟言笑。“副总,您多想了。” 说完,她抱着笔记本转身走人,离开副总办公室。 一心想澄清那场意外的宗齐反倒像被人泼了一身的冰水,狼狈不已。 梅惟宁回到自己的座位,疲惫地坐下来,沉重地叹气,双手覆面。 没事?没事才有鬼!哪个女人被同一个男人吻过两次还会没事的?!虽然对宗齐而言,他是吻了两个不同的女人,但事实上,winne和梅惟宁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宗齐无端端吻了她两次,她的心情怎能不乱?要怎么理清楚 算了,就当是被一个花心的浑蛋咬了两次,这自粕以了吧?! 梅惟宁泄气地放下手。其实,不这样想,她又能怎么办?这种不清不楚的感觉最让人难受 她叹了口气,振作精神开始工作。 下午,早上连着三通电话找不到人的林小姐亲自登门拜访,而且还和外出访客的宗齐一同回到办公室。 宗齐领着美女,帅气地微笑,开心地跟梅惟宁介绍他身旁的女伴。“梅秘书,这位是裕民建设的千金,林小姐。” 梅惟宁礼貌地起身,颔首致意。“林小姐,您好。” 她知道她,许多时尚杂志介绍所谓千金名媛时,都看得到这位林小姐的身影。她家世好,一肚子的洋墨水,身材长相更是一等一,在上流世家里,是许多公子哥倾慕的对象。 她站在宗齐身边,郎才女貌,画面很相衬。 “需要准备咖啡或茶吗?”她有礼地问。 林小姐甜美地漾着笑。“谢谢,请给我一杯茶;宗齐,你的秘书好年轻、好漂亮。” 宗齐笑了笑,没回应,他轻轻搂着林小姐的肩走进办公室。 梅惟宁看着他们的背影,扬起嘴角,没有笑意,倒是充满苦涩。她应该要喜欢这位林小姐的,毕竟她是第一个用“年轻”和“漂亮”形容她的人,是个给人印象极佳的女性。 话说回来,这并非宗齐第一次带女伴回公司,她干么心情不好? 一脸古怪的她将一杯温热的茶送进副总办公室,然后迅速离开,眼光始终回避着两人。 她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接了一通电话。“副总室您好。” “学妹,宗齐回来了吗?” “总经理,副总现在有客人,是裕民建设的林小姐。” “喔,是她?那是宗齐以前的女朋友,他们还是同学呢!” 这一件事八卦杂志没报导过,梅惟宁忍住心里的惊讶。 “那麻烦你告诉宗齐,晚上奶奶生日,提醒他要早点回家帮奶奶庆生。” “好的。” 梅惟宁挂上电话,她虚软地坐回座位。她是宗齐的前女友?她知道他女人缘很好,却没有固定的女伴,这位林小姐是头一个唉,关她什么事啊,对啊,关她什么事啊梅惟宁抓起了滑鼠,瞪着液晶萤幕,用了比平时多十倍的专注用心工作。当然,她还是无法解释自己的视线为何老是忍不住瞄向他的办公室 别想太多,和老板和平相处,有丰厚的待遇,缴得起房贷,有自己满意的生活品质,现在的一切就是她所梦寐以求的,所以她绝对没必要因为一件小事,坏了自己安稳的生活。 下午原订的会议因意外访客的到来而延后。接近黄昏时,副总办公室的门再度开启,梅惟宁正在电话中,以为他们两个会走出办公室,没想到宗齐一个人站在她桌旁,似乎在等她结束通话。 见此,她也只能匆忙结束电话。 “副总,有什么事?” 宗齐看着她,工作一整天下来,他在她平静的脸上找到了倦意。“今天奶奶生日,她老人家刚刚特地打电话给我,要我回家时顺道把你带回家一块吃饭。” 梅惟宁惊讶得张口结舌,表情像被揍了一拳。 宗齐挑眉。“你不想去?” 梅惟宁支支吾吾。撑了一整天,她只想回到安静的家好好休息,况且光想到要和他同车,独处在车子那小小的空间里,她就头皮发麻。” “是不、不太方便” 宗齐忽然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没关系,按下1,你自己和她老人家解释。” “可是” “不去就自己打,我不想让奶奶认为是我故意不带你回去。” 梅惟宁瞪着他。这男人分明想陷她于不义。 初见老夫人是在年初的公司尾牙,才第一眼,老人家就对她喜爱得不得了,一整晚老是笑看着她、赞美她,说她气质灵秀,有一堆优点。那一晚,因为老夫人的赞美,让她的脸都笑僵了,宗齐还因为她僵硬的蠢表情而捧腹大笑 所以,她当然不可能主动拒绝老夫人。“副总预计何时回家?” “干么语气这么不甘不愿的?” 梅惟宁瞪了他第二眼,再问:“副总预计何时回家?” 宗齐看看手表。“再一个小时。” 她深吸口气。“或者我自己搭车去就好,我还要去百货公司买份礼物。” 宗齐耸耸肩。“不用,我们正要去买礼物,你跟我们一起去就好。” 梅惟宁瞪大眼,看看他,再看看林小姐。“好像不、不太方便” 林小姐无所谓地摇头。“没关系的,大家一起去买,一起出意见,会买到更适合奶奶的礼物,宗齐,你说对不对?” 这位林小姐美丽又大方,简直毫无缺点。她多么希望她是位任性娇纵的豪门千金,断然拒绝电灯泡的加入,唉。 “那就出发吧。” 宗齐一声令下,梅惟宁没有拒绝的权利,她简单收拾桌面后,拿了包包,跟在两人身后,尽职地扮演着跟班的角色。 到了停车场,坐上宗齐的黑色bmw。搭他私人的车,这还是头一回,以往因公出门,他们乘坐的车子是公司配有司机的宾士。 她思绪很乱,情绪很灰色,动作异常僵硬。 “梅秘书,请上车。”宗齐打开后车门,打量着发呆中的秘书。 糟糕,她不仅是动作僵硬而已,连脑袋都会不小心卡住而呆在原地。“对不起。” 她弯腰拢裙入座,少了平日的俐落,动作又过于急切,她的短裙一不小心往上掀动,平白将白皙的美腿展现在宗齐面前。 宗齐很想吹口哨。他知道梅秘书的小腿很漂亮,只是没想到她大腿的曲线更诱人。向来打扮朴素的梅秘书居然有双肤质吹弹可破、光滑白皙的美腿,是男人都该好好赞美赞美! “真让人惊讶,原来梅秘书有双可以拍摄丝袜广告的美腿,梅秘书真是深藏不露喔!”宗齐调侃她。 梅惟宁脸一沈,拉过车门扶把直接将门用力关上,完全阻隔了宗齐在车外的狂笑。 林小姐发现了前男友的转变。“说实话,连我也没看过宗齐这么笑过,你们的互动方式都是这样的吗?” 梅惟宁拉平裙摆。“嗯。”“哇!”林小姐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转头看着后座的梅惟宁。“那你一定很特别,他很少这样子对女生的。” “不,我不特别,我只是宗先生的秘书。”梅惟宁小心撇清。 林小姐神秘地笑着。“梅秘书,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和宗齐分手吗?因为我搞不懂他,不知道他酷酷的表情下在想什么,他的事业也许很成功,人长得很帅,大家都喜欢他,但是没有人能真正地靠近他,到头来,他只是个会让女人伤心、又不懂得呵护女生的笨蛋。我没有见过他这么轻松自在的一面,所以你是特别的。” 她知道他是个笨蛋,但压根儿不相信自己是特别的。“不,我不是。”梅惟宁不愿承认。 驾驶座车门开启,宗齐屈身坐了进来。“你们聊开来啦?梅秘书,你千万别和小林聊太多,她是专爱跑趴、爱跳舞又爱喝酒,你离她远一点。” 扁爱跳舞又爱喝酒这两件事,梅惟宁就知道自己和林小姐一定会合得来。宗齐万万想不到,他急于保护的乖乖牌秘书,其实比前女友还会跳舞,喝酒!哼。 车子抵达信义计划区内的百货公司,宗齐把车子停在百货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当起两位女士的护花使者。 或许是因为好奇梅惟宁有何不同,所以这回,林小姐不再和宗齐亲昵地走在一起,反而黏着梅惟宁,对她提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这些年来,你一直都是宗齐的秘书吗?” “不,十一个月前我才从财务部调任上来。” “宗齐说,你是个很好的秘书,跟他很有默契。” 梅惟宁四两拨千斤。“副总是个好主管。” 林小姐甜甜笑着。“宗齐也说你很严肃,呵,还真的呢!” 宗齐不习惯被冷落,挤进了正在聊天的两位女士之中,他的大掌搭在梅惟宁的肩膀上,这么近的距离,又让他闻到她身上的紫罗兰香味,宗齐的黑眸一黯。 “小林太烦人了,你不用理会她。” 林千金嘟囔着。“唉哟,宗齐,你很奇怪耶,我和你秘书说个话你就紧张成这样,这样我强烈地怀疑,你真的只把她当成秘书吗?” 宗齐感觉自己的鼻间都是她的味道。“当然。” 梅惟宁身体一缩,技巧地甩开他搭在肩上的大掌。 “我看这样好了,我想到我要买的东西了,副总要送老夫人的首饰刚好和我要买礼物的专柜不同方向,所以我先过去买东西,等一下再到珠宝店和两位会合,就这样,待会儿见。” 梅惟宁完全不管老板同不同意,脚底抹油直接走人。她知道自己情绪控管能力不低,但遇到这种事,是人都会乱了方寸。 什么叫特别的?是特别爱找她的碴?还是特别喜欢欺负她?如果是后面那种特别,她敬谢不敏。 梅惟宁逛着一家家装潢或华丽或温馨的专柜,女性长辈大部分都有系领巾的习惯,她往这方面找寻,最后在一家日系专柜找到合适的花色。她拿着包装好的礼物来到珠宝店,宗齐也正选好礼物。 梅惟宁轻易地从他脸上找到不悦。这男人心眼小,当然不会对她落跑的行为轻易释怀。 他冷着一张俊脸,连林小姐都沈默不语,三人就这么沈默地再度坐上车,往宗家阳明山的主屋前进。 宗家老夫人是八十八岁大寿,就算没有刻意邀请宾客,自动前来祝寿的政商名流还是塞满了宗家,连围墙沿线都停满车子。 这让宗齐很不开心,车库完全客满的状态,让他的车只能停在远远、漆黑的地方。 “宗齐,你为什么不开心?”林小姐甜甜问着。 “连回家都没有停车位,你说我怎么会开心?” “是因为没有停车位吗?我怎么认为是因为不听话的秘书呢?” 宗齐嗤了声。“你想太多了。” 他看着前方,自己的秘书正热情地和大嫂谈笑,方才还心不甘情不愿不想来的人,此刻却像重获自由的小鸟般开心兴奋。 莫非梅秘书是想来帮奶奶庆生的,其实心不甘情不愿是针对他?否则在百货公司时,她也不会只想要落跑 只是这个想法,就让宗齐很不舒服。他已经向她道歉了,梅秘书应该不会有想回避他的心态,他们应该要和过去一样,斗斗嘴、因理念相同或不同而有所共鸣或激烈讨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各据一方,彼此都猜不透对方心中的想法,他不喜欢这种疏离的感觉。 宗齐抛下原本应该招呼的前女友,大步来到梅惟宁身旁,刚好听到两人正在分享他被剑湖山“g5”吓到腿软的糗事 “你们不要趁我不在,就爱讨论这种没营养的话题!” 唐羽心开心笑着,没忽略瞬间僵化的梅惟宁,她打趣地和小叔说:“耶,你不是在陪你的女朋友吗?怎么有空晃到我们这里来?” “什么女朋友,是前女友,现在是老同学好吗?” 唐羽心挥挥小手。“好啦好啦,大情圣,那就请你去陪你的前女友或老同学,别打搅我们聊天好吗?你没看到你一出现,我们惟宁的脸色就变得像踩到狗屎一样沉重。” 踩到狗屎?宗齐不能接受,他们明明应该是好好的。 宗齐立即向梅惟宁求证。“你看到我会有踩到狗屎的心情吗?” “没有。” “那我大嫂怎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真的没有!” “梅秘书,我一点都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变成那样。昨天的事” “真的没事!”梅惟宁急忙打断他的话。开什么玩笑,再让他说下去,全部的人都会知道他昨天发神经吻了她! 她防备地双臂环胸。“您多心了,副总。我肚子很饿,我要去找东西吃,不想再讨论任何有关排泄物的话题!” 宗齐看看她,再看看笑到抱着肚子的唐羽心。“好笑吗?” “很好笑,哈哈哈~~”唐羽心擦擦眼泪。“不过我很好奇什么是昨天的事啊?” 宗齐眉一皱。“恕难说明,大嫂慢慢笑吧。” 他牵起梅惟宁的手,走进大厅。 梅惟宁瞪着他的手。“副总,您不需要去陪伴林小姐吗?” 宗齐拖着她直攻餐台。“不用,她最熟悉这种政商名流聚集的场合,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她的朋友,她很自在。” 他拿了两个瓷盘,一个自己拿,一个塞到她手上,拿起餐夹,动手取食。宗家老夫人的庆生会办在主屋的庭院,外烩美食自然不少。 梅惟宁环视周遭,这是个冠盖云集的宴会,华服贵客在宗家偌大的庭院里来回穿梭,只着简单套装的她,仿佛是一只偷跑到孔雀园里的小麻雀 “奶奶不想把场面弄得这么大,她只想要几个至亲朋友简简单单聚在一起吃个便饭,我看这八成又是我那个爱热闹的老爸出的馊主意。” 如果看过“威肯科技”媲美巴西嘉年华会似的尾牙晚宴后,就会明白董事长是怎样一个爱热闹的长辈 她不会忘记自己被迫穿着一身森巴舞女郎的羽毛衣,却得忍着脚痒不跳舞的痛苦,唉,在梅秘书严谨的面具下,她可是威震夜店、以舞技服人的夜店女王啊! 她今天的套装的确不适合参加这样的场台,一切都让她很不自在,或许她应该找个机会离开 宗家老夫人由前方缓缓走来。“唉呀,惟宁,你来了啊!”梅惟宁赶忙放下手中的瓷盘,迎上前去。“老夫人,生日快乐。” 宗老夫人慈祥地笑,看得出年轻时风华绝代。“喔,惟宁,老夫人是别人叫的,你不同,你要和我的孙子一样叫我—声奶奶才行。呵,太好了,小齐真乖,真的把你带回家了,如果能把你娶回家,奶奶肯定更开心!” 老夫人对她的喜爱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看对眼了而已,但是把她和宗齐凑成对的想法,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离谱。“奶奶,生日快乐,希望你会喜欢。” 梅惟宁拿出包装精致的礼盒奉上,硬生生打断乱点鸳鸯谱的宗老夫人。 “这是什么?好精致的盒子。”老夫人说着,一边动手拆开了礼盒,盒子里躺着一条折得方方正正、花色很有和风味的丝巾。 老夫人很开心,立即将丝巾拿在胸前比划着。“好看吗?适合吗?惟宁的眼光真好,这花色真是典雅呢!” 宗齐环住奶奶娇小的肩膀。“奶奶可是城里的第一大美人呢,任何饰品衣服穿戴在您身上,全部都好看!” 宗老夫人让孙子哄得心暖暖的。“你就是嘴巴甜,真的要哄奶奶开心,就把惟宁娶回家,这女孩心性灵巧,你可要把握,别让人捷足先登了。宗齐,这就是奶奶的生日愿望。” 宗老夫人的生日愿望简直比登天还困难! 正常两个年轻人尴尬地面面相觑时,宗齐的父亲适时出现。因为重要客人来祝寿,他们将奶奶带回客厅。 梅惟宁走回原位,拿了之前的瓷盘选取食物。 “炸虾?”她问。 “好。” “熏鲑鱼?”他问。 “好。” “百果炒什烩?”她问。 “好。” “这个看起来不错吃的鱼片要吗?”他问,不知道菜名。 “是椒盐鱼片。给我一些。” 两个人就这么一来一往,帮彼此挟菜,很快地,两个人的瓷盘都堆满了食物,还各自多了一杯香槟。 “你能喝酒吗?”宗齐看到她豪迈的动作有些担心。 “香槟只是普通饮料好吗?” 他大笑,将她的想法解释成“单纯女生”涉世未深,不懂香槟的后劲。“逞强。如果喝醉了,就看我怎么嘲笑你!” 喝醉?哼,她除了是以舞技服人的夜店天后,更是酒量胜过许多大男人的酒国女王。她会喝醉?宗齐是眼茫看错人了!梅惟宁以微笑回应了宗齐的威胁。 端着一大盘食物和一杯香槟,他们找到一个角落,在花坛旁的水泥矮墙上坐了下来,享用这迟来的晚餐。 董事长找的外烩厨师果然都有两把刷子,每道菜都好好吃喔~~ 梅惟宁心满意足地漾开笑,开心地眯起双眼。 宗齐撇起嘴角。“飞天潜艇可以让你很兴奋,好吃的东西也可以让你开心到合不拢嘴,小恬也是这样,你跟小孩没两样。” “真的很好吃,你试试这个。”她将盘中的凉拌花枝分给他一块。宗齐不爱酸的食物。 身为堂堂七尺男子汉,他当然不想因为区区的一小块花枝,又被她拿来和大嫂聊天当笑话,他干跪地叉子一叉,送进嘴里。其实并没有他以为的酸。“还不错吃。” 梅惟宁得意地扬起下颚。“就告诉你很好吃,我可是美食大师。” 宗齐大笑。“是啊,你还是打毛衣大师、烹饪大师、玩刺激游戏的大师,说你是美食大师,我一点都不怀疑。梅秘书,你真的太神奇了。” “会吗?”她还是喝酒的大师、跳舞的大师呢! 宗齐认真地说:“奶奶跟我说谁娶到你,一定是上辈子烧好香修来的福气。” 梅惟宁调侃自己。“那显然在我身旁的男士上辈子不是天主教就是基督教徒,否则我不会到快三十岁还嫁不出去。” 他神色严肃地看着她。“不过话说回来,你和那位议员最好别太热络,我不想在社会版上看到你的新闻,高雄市议员丑闻与上市公司副总经理秘书大谈不伦恋!” 梅惟宁忍不住大笑。 宗齐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性子,捣住胸口。“我这么关心你,你还笑这么大声,会伤我的心。” “我知道、我知道,”她擦擦眼泪。“你的标题实在太专业了,我忍不住不笑。” 彼此之间的尴尬,似乎在玩笑跟阳明山的晚风中渐渐消失 是啊,保持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才是最安全的,她想,那些她不想探究的悸动与起伏,就让它继续隐藏在心底,不需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复杂。 她和宗齐是副总经理和秘书,不工作的时候可以当朋友,或是比朋友还要更好的好朋友,这样就好。 “你知道就好。” “所以,那件事就算了吧,我们还是最有默契的工作伙伴。” “当然。” 沈默中,阳明山的晚风扬起了她的头发,他再次闻到她身上的紫罗兰香气。看来,在变成最棒的工作伙伴时,他必须淡忘这个足以撩拨他的心的味道 “我的毛衣呢?最棒的工作伙伴应该比不伦恋更重要吧?” 梅惟宁又大笑。 “忠言逆耳,但你还是和议员分手吧!” 梅惟宁完全失控,她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第七章 所以说,关系应该完全调整回来了,两人之间的互动除了上司跟下属的关系,还多了一些好朋友的互动。 宗齐迷上她的厨艺,为了吃到变化多端的早餐,甘愿每天来她家接她上班,她可以省下交通费,他可以吃到好吃的早餐,况且还可以在车上先把当天的工作内容讨论一次,对于热爱工作的两个人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天他早到了,楼下又刚好有停车位,宗齐车一停,就直奔梅家,反倒是梅惟宁遇到闹钟电池没电罢工,所以她还是被宗齐的门铃声给吵起来的。 “你来得正好,可以帮我一起准备早餐吗?”她倚在门框上,眼睛还没完全睁开。 “你刚睡醒?”宗齐很惊讶。 “嗯,闹钟没响。” “喔。” 他有些愣住了,无论是家居服或休闲打扮,还是她最常见的简单套装,他总是看到整整齐齐的梅秘书,但此刻的她,少了黑框眼镜,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披在肩上,一件式的可爱小花短睡衣,露出光滑白皙的双臂及美腿,她踩着毛茸茸的大拖鞋,半眯着眼,还没完全清醒,意外地让人觉得妩媚、慵懒且十足十的女人味。 眼前的景象让他措手不及。在他的认知里,严谨、朴实的梅秘书和女人味扯不上边的 “所以你可不可以帮我一起准备早餐?”她说,刚睡醒的嗓音有股撒娇似的柔软。 “如果来不及,还是今天我们可以到外面吃早餐?”他问,发现自己的声音意外地沙哑。 梅惟宁拢拢头发,懊恼地说:“不行啦,果菜汁的材料昨天晚上就切好、冰在冰箱了,如果留到晚上再打,会变得很难喝。” 宗齐呆望着她的脸,有些闪神。她带着睡意的声音、拨拢头发、嘟嘴,这些再自然不过的动作,怎么今天在他眼中看来都出奇地性感、撩人? “那我能帮上什么?” 她轻轻地漾开笑。“进来吧。” 她连懒洋洋的笑容都充满诱惑人的电力,宗齐完全傻眼。他怔怔地进门,然后将铁门和木门全关上,傻傻地跟在她身后。她长发飘逸,紫罗兰的香味弥漫在鼻间,他飘飘然地沐浴在它馨香的气息里,来到厨房。 梅惟宁弯腰拿冰箱里的东西,没注意到敞开的低领微露出她小巧的酥胸。宗齐倒抽口气,视线赶紧挪开。 他从没想到梅秘书的小胸部对他同样地具有杀伤力。 梅惟宁将好几个保鲜盒一股脑儿地放在流理台上,然后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保鲜盒里的蔬果要拿出来用逆渗透水再冲过,这盒生菜是要夹全麦吐司的,也是要用逆渗透水再冲过,对了,你会打果汁吗?” 没有得到回应,梅惟宁抬头,发现这个男人只傻傻地盯着她看,根本没听进她说的话。 “怎么了?” “没。” 她摸摸自己的脸,摸摸头发,然后泄气地叹了口气。“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刚睡醒,脸一定肿得像馒头,头发乱得像疯婆子一样” “不,你很漂亮,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么漂亮。”这是宗齐发自内心的赞美。 梅惟宁抬起头,惊恐地瞪着他。“副总,你饿傻了吗?” “没,我说的是实话。” 恢复到原本的关系后,工作外的时间,她只想把老板当成好朋友,任何不该有的情绪与念头,她完全不想理会。 “嘿,还是你故意亏我的?” “当然不是。” “呵,那你一定是饿傻了,才会乱说话!好啦。”她漾开笑,拍拍宗齐的肩膀。“厨房就交给你喽,我去刷牙洗脸换衣服,等我十分钟,很快就可以吃早餐了!” 梅惟宁火速冲离厨房。她完全没想到今天早上闹钟的罢工,让她没刷牙没更衣,居然让宗齐对她产生不同以往的感觉。 二十分钟后,梅惟宁出现在厨房里,再度恢复成宗齐所熟悉的她:黑框眼镜、束发淡妆、简单俐落的标准套装,她身上所有的一切正如这十一个月以来,每个上班日一样。 她抓起围裙往自己身上—套,系上腰带。“进度如何?” “果汁打好了,夹吐司的生菜和苜蓿芽也都冲洗过了,还需要帮什么忙吗?大厨。” “嗯”她轻咬着唇检验着流理台上“二厨”的成绩,然后绽开开心的笑容。“没了,你做得非常好。二厨要不要到客厅坐,再等我一下,我弄个水煮蛋、切个番茄,还有我预先做好的马铃薯沙拉,这些夹一夹,我们的全麦营养吐司就完成了!” 宗齐没到客厅坐,他选择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迅速俐落地切番茄、准备煮蛋。 这一刻,她围着围裙,阳光透过后阳台的纱窗射进来,落在她身上。她神采奕奕,仿佛料理让她很开心,她让四周的空气充满活力和温暖,也让身后的男人心境有了重大的变化。 梅秘书错了,他是真的觉得她很自然、很漂亮。他更正从前没眼光的评论,刚刚睡眼迷蒙的她充满女人味,引起他男性的生理渴望,让他像个青春期的男孩看到心仪的女孩似的,毛毛躁躁的,现在简简单单地围着围裙,站在厨房料理早餐,又让男人倾心,渴望家的温暖 梅惟宁拿了一只大水杯,将蔬果汁倒进杯子里,然后转身塞到他手上。她仰头,笑着抱怨。“与其让你一直盯着我瞧,不如你就先把果汁喝掉。副总,可以不要像个工头一样地监视我吗?” “我在欣赏艺术品。” “艺术品?什么意思?” 宗齐笑了,抬手将她脸颊旁的发丝挑至耳后,黑眸熠熠闪亮。“老一辈的婆婆妈妈说过,想要男人的心就要先掳获他的胃,女人只要围着围裙在厨房准备三餐,就充满贤妻良母的味道,引诱男人的屈眼。” 梅惟宁一愣,然后又笑开了。她拍着他的手臂。“唉哟,我不会故意煮东西给你看,然后引诱你娶我啦!放心放心。” 就这么简单,任何和宗齐说的话或是他说的话,就算曾不小心触动了她的心弦,她还是选择回避,她只想要单纯、明确的关系。 宗齐喝着蔬果汁,然后皱起眉头。同样的材料、同样的机器,他打出来的果汁就没有梅秘书弄的顺口。“嗯,光凭这个蔬果汁,我就赞同奶奶的想法,娶到你的男人真是上辈子烧好香修来的福气。” 梅惟宁笑着。“歪理,你想在我家厨房解决今天的早餐吗?”她将完成的吐司送到他面前,丰富的配料,光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也好。” “那,厨房太小,我们去客厅。” 她一手拿着果汁机,一手拿着盘子,带头走出厨房,经过宗齐时,那紫罗兰的馨香又让他懊恼起来。梅惟宁是个优秀、值得尊敬的工作伙伴,也是个单纯的女性朋友,他不该对她有其他的念头。 他接过她手中的果汁机,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该换个其他牌子的洗发精。” 梅惟宁瞄了身旁男人一眼,一时反应不过来,这男人说话没头没尾的,是什么意思?“我喜欢我现在用的牌子,况且,我勤俭持家,旧的没用完,我不会买新的。” 他接过她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现在洗发精那么多种类,你该尝试新的看看。” 梅惟宁皱眉,拿出自己的马克杯。“我不懂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宗齐帮她的马克杯加满蔬果汁。“没,只是建议。”他低头掩饰自己胡言乱语的尴尬,并拿了吐司张口咬下。“哇,真好吃!” 宗齐大坑阡颐的吃相会让她很有成就感,正因如此,她每天都会精心设计,变出不同的早餐来满足他的胃 想着想着,梅惟宁突然恍然大悟。她暗暗惊叫,瞪大眼看着他。不会吧?他要她换洗发精不会是因为 “副总,我记得你曾说过,你邂逅的那位小姐和我用一样的洗发精?”她试探地问,心里其实恐慌不已。 “对。” “所以副总要我换牌子,是因为你不想闻到相同的味道,以免勾起那段回忆?”她再问,除了恐慌,心脏更是狂跳不停。 “算是。”说实话,一刚开始或许是,但到后来,他只是受她身上的香味所吸引,搞得自己心烦意乱,可是他无法也不能向她解释。 梅惟宁用力握着马克杯。她必须如此,不然她的双手铁定抖个不停。“这么说来,副总对那位小姐还是无法忘怀了?” “对。”或也不对,他不可能只因为几分钟的相遇,就对一个女人到达无法忘怀的地步,那么是为什么呢?他想不透,但这种复杂无解的心情,他无法也不能向她解释。 “你没试着去找她?” “她手机没开,我去pub找她,也没再遇到过她。” “这样啊”梅惟宁好想大叫,也想打电话给去日本看樱花的可可,恭喜她复仇成功,让她哭泣心碎的负心汉已经疯狂迷上winne,并且为她失神落寞 可是,她最直接的情绪却是哀伤的,她没料到宗齐会如此在乎刻意勾引他的winne,她以为他是情场斑手“每周一恋”或“每日一恋”对他而言应该就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他不该留恋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女人。 如果宗齐有一天发现winne的事只是一场骗局,欺骗他的还是他最信任的秘书,如果有那么一天,她该怎么办? “我没事,你不要一睑担忧,这不叫失恋,顶多是失落好吗?”他打趣地说。 梅惟宁赶紧回过神。“喔,好”“准备上班吧。” “嗯。”她将蔬果汁喝完,但坏心情却影响了胃口,她将完整没吃的吐司放在保鲜盒里,打算带去公司。 宗齐帮忙收拾清理,然后,她拿了皮包,两人一同出门,却在门口遇到不速之客梅惟宁的议员大哥。 “有客人啊?”大哥同样很惊讶。 “议员?”在人前,梅惟宁已习惯自动隐瞒彼此的关系,连称呼也会自动变换。 大哥看看妹妹,再看看妹妹身旁高大的男人,他疑惑地皱起眉头。“男朋友?” 梅惟宁急着澄清。“当然不是。”她不得不澄清,否则很快就会有一名老议长由高雄北上找宗齐“好好聊聊” 宗齐对于她像被针扎到似地马上澄清关系的态度,莫名其妙地心生不快。 大哥也不多问。毕竟,如果妹妹有男朋友当然是好事,而且,他很清楚地察觉因为自己的出现,让妹妹的男性朋友很不高兴。“我们的关系,你应该和他说清楚。” 梅惟宁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宗齐一身怒火。喔,老天,她只想要她的大哥赶紧走!“我会找机会。议员今天有事吗?” “早上党团有个会要开,顺便绕过来看看你,你手机没开,我就直接上来了。” “那你吃早餐了吗?” “没有,来不及就不吃了。” 梅惟宁将手上的保鲜盒递给大哥。“这个给你,路上看到超商你再买个鲜奶喝。” “我知道,哥呃,我又不是小孩子!” “当然知道你不是小孩子,只是你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而已。” “工作当然是最重要的事!”议员看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嗯。”“打电话给我。”妹妹身后男人的表情真的很难看,但模样和气势都不差,配得上陈家的宝贝女儿。 “喔。” 大哥拿了保鲜盒,随后转身下楼。 梅惟宁转身锁门,并没忽略身旁快气炸的男人,其实也很难忽略,她脑后像被两道冷光直射,他的愤怒表达得很明显。 “你把早餐给他?” “对。” “里头的生菜是我洗的!” 梅惟宁无言,像做错事的小朋友不敢看他。重点是,她根本没做错事,为什么这种莫名的心虚让她很烦躁? 而宗齐的脸色就像是个心爱的玩具被抢走的小朋友。 “你怎么可以把我们一起完成的早餐送给他?” 她还是无言,没回应。 宗齐气炸了。“老天,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有空、顺道才能来看你?!他把你当什么?!” 当妹妹。 “你不打算跟他分手?!” 就算同父异母,还是兄妹情,分不了。但这要她怎么解释? 宗齐怒吼:“梅惟宁,难道这就是你要的生活?!”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她无奈地问,眼神仿佛想将他看透。 他愕然。 梅惟宁的一句话就像一桶冰水,彻底浇熄宗齐的愤怒 对,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梅秘书是成年人,要跟谁交往、对方合不合适,她会选择,就算真的跟错人了,她也有能力承担所有的后果。 他只是她的上司,就算为她抱不平,也犯不着这么生气虽然他真的很生气。她值得更好的男人来疼惜她,不该像这位已婚的议员一样,只把她当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地下情人! “上班。” 他气冲冲地下楼。梅惟宁跟在他身后,这段日子以来心中好不容易收起的情绪,也因为他的愤怒,又被他搅和得乱七八糟。 不好的情绪就像野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宗齐和梅惟宁变成只讨论公事,不聊私事,抬杠斗嘴也不见了,为了早餐,他还是会来接她上班,但是两个人的关系变得很奇怪,怪到连身为亲兄弟的宗磊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一下车,两人便立即各自行动,她搭电梯,他走楼梯。 宗磊刚停好车,目睹这个怪异的景象。他下车,走向电梯。 “宗齐一定很生气,才宁愿天天爬十二层楼,也不愿意和你一起搭电梯。”宗磊对学妹说。 梅惟宁不在乎地耸肩。“那显然他还不够生气,否则他不会每天早上来我家报到、领早餐。” 宗磊好奇问道:“都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你们不打算和好吗?” 她冷哼。“我倒不认为和好或不和好对我而言有何不同,工作还是一样,每天还是可以搭便车。哼,其实不说话也好,免得他一天到晚老爱找我抬杠!” 宗磊大笑,电梯到了,两人走进电梯。“你们不愧是默契最好的搭档。我问过宗齐同样的问题,他也是这么回答我,只是搭便车变成有早餐吃,他也认为不说话也好,免得你一天到晚老爱找他抬杠。” “太过分了!”梅惟宁很不满,双手插腰,火气全冒了上来。“什么叫我爱找他抬杠?!明明都是他来吵我!” 电梯往上一层层停住,同事陆续进进出出,挂着笑容和来来往往的同事道早再寒喧个两句,梅惟宁只能忍住火气,不能对学长抱怨一肚子的委屈,电梯里的空间虽小,却是最有效率的八卦传播站。 最后,电梯来到十二楼。以自己现在火冒三丈的情绪,如果看到宗齐,她难保不和他大吵一架,为了维系办公室的和谐气氛,她只能忍气吞声,先去茶水间喝杯茶,缓和一下情绪。 “总经理,我先去喝杯水!”梅惟宁气呼呼地左转离开。 宗磊笑了笑,往右转,正要回自己办公室,脚程快的宗齐也来到十二楼。 “再训练一阵子,你就可以去参加台北101大楼的登高比赛了,保证拿冠军。”宗磊揶揄兄弟。 “她呢?” “去喝水。宗齐,你们两个要斗到什么时候?” “天晓得。”他说,喘着气,一脸老大不高兴的模样。 “好吧,既然吵架了,你犯不着委屈自己每天面对她,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出面帮你把她调派到其他部门。” 宗齐一愣,声音很僵硬。“她是我的人,这件事不劳大哥插手。” “那,或者你就不要每天去她家领早餐了?” “更不可能好不好?!” 宗磊大笑,拍拍宗齐的肩膀。“果然就像你大嫂说的,你和梅秘书似乎迸出火花了。” 宗齐很不耐烦。“是愤怒的火花好吗?我和她不可能有任何爱情的火花!” 宗磊一脸无辜。“我有说什么吗?千万不要自己对号入座啊!”他大笑着离开。这两人还真有趣! 宗齐狼狈地望着大哥离去的背影,有种被耍着玩的感觉。 这就是目前两人的心态,都因对方而不开心、而烦躁,却没人想探究原因。 哼,没啥好探究的,他承认自己在乎她,但那是因为她是个可敬的伙伴。 她也承认自己在乎他,因为好老板当然别扭好斗的脾气除外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 总算熬啊熬的,熬到下一个周休二日,星期五一下班,梅惟宁一刻也不留,先和老同学聚餐,饱餐一顿后,回到家马上泡了个香香的泡泡浴。她的零食饮料准备齐全,打算以dvd和hbo来治愈自己烦躁的心情时,却凄惨地发现,任何事都无法挽回她的好心情,尤其刚刚某人还打电话来撂狠话 “不要只顾着和地下情人约会,我星期一要看到我的毛衣!” 这是两人冷战后第一句关于公事以外的对话,不过他想得美!她干么打毛衣给他?就说毛衣只为家人而织,他又不是她的家人,她干么费心为他打毛衣?! 她很生气,但是惊觉自己像头困兽,在自家客厅烦闷地踱步打转时,她发现只有一件事可以让她恢复好心情。她要去跳舞!她要去喝酒!她要去转换心情! 一个小时后,winne整装外出,大鬈发、浓浓的眼妆、合身低胸的上衣、飘逸的雪纺纱短裙,还有合适亮眼的配件,她完美塑造winne亮丽性感的形象。 在过去常光临的夜店,遇到好久不见的熟人,大家都以为她打算复出,开心极了,一夜的狂欢跳舞,熟悉又怀念的绚丽灯光和热闹音乐,的确让梅惟宁暂时忘却让她心烦意乱的男人,重拾快乐。 凌晨四点,她婉拒友人的便车,略带三分醉意地打算叫车回家,却在店外的墙角发现一个正在蠕动的“东西” 她走近一看,发现那是一只浴血的小猫,正在痛苦挣扎。它被车撞到了,伤势不算轻。梅惟宁明白,如果任由小猫继续瘫在这里,它可能不到天亮就撑不住了 她将手中的小包包斜背在肩上,双手轻轻抱起小猫,小猫想挣扎,却因为身上的伤势而无法动弹,只能凄凄哀叫。她将小猫抱在怀里,没理会小猫身上的血沾染了她的白色上衣。 梅惟宁走到马路旁拦车,原本夜店周围都会停靠许多待客的空计程车,但因为她身上的血迹和怀中受伤的小猫,居然没有任何一辆计程车肯让她搭乘,小猫的凄叫声愈发虚弱,她着急地皱紧眉头 突然,一辆黑色bmw在她身旁停了下来,梅惟宁瞪大眼,瞠目结舌地看着下车的男人,震惊不已,双膝跟着发软。 “winne?”宗齐没料到能再见到她,或是在这个地方见到她,他以为只是一个需要帮助的女士。 winne尴尬地扯着笑。“嗨。” “没想到会遇见你。” “是啊。”就算再怎么震惊和尴尬,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你能帮我吗?这只小猫被车撞到了” 宗齐注意到她怀抱着一只受伤的小猫。“没问题,我大嫂是兽医,一定能帮助它。” 她必须假装很惊讶。“真的吗?那太好了” “你先上车吧。”宗齐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协助她入座。 梅惟宁哭笑不得。谁想得到,她星期一到星期五都要搭这辆车上班,星期六凌晨又搭上这辆车,呜,这样会让她有“要去上班”的可笑错觉。 不过她必须庆幸,三分的醉意提高了她的嗓音,加上今天又更浓艳的烟熏妆,只要她更小心谨慎点,或许能不被他认出来。 宗齐上车,拿了手机拨了大哥的电话,简单的交谈后,他结束通话。 “这只小猫显然福星很多,我还在担心三更半夜,我大哥大嫂从阳明山赶来市区需要一些时间,幸运的是,我大搜今晚留在诊所照顾一只刚开完刀的大狗,我们现在直接去诊所找她就可以了。” “喔,那太好了”放心的感觉瞬间逼出她的眼泪。 “嘿,别哭,没事的。”宗齐友爱地拍拍她的肩膀。 梅惟宁吸着鼻子,嗯,她当然不能哭,一哭,她的烟熏妆就玩完了,她说什么都不能让眼泪掉下来。 “我打过电话给你,但你的手机都没开机。” 梅惟宁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找借口。“呃,我手机掉了。” 宗齐看着身旁的她,噙开迷人的笑。“那今天能给我一个找得到人的新号码喽?” 她痹篇他的注视。“呃,嗯还是我打电话给你?我的手机号码这两天还会换,等确定后,我再告诉你好吗?” “当然好。对了,我要谢谢你送来的衬衫。” “呃,不客气。”正确地说,应该是可可送他的衬衫。 “没想到会再遇见你。”他笑,黑眸很温柔。 “我也是。”这是她的真心话,呜 bmw的车速极快,目标“羽心动物医院” 第八章 看到她的时候,唐羽心愣住了。 “大嫂,就是这只小猫。”宗齐指指winne怀中的猫。“我们在路旁捡到它。” “帮我把小猫放在诊疗台上。”唐羽心指示着,两只眼睛还是紧盯着宗齐身旁的小姐。 太像了,根本就像同一个人,难道又跟自己发生过的事一样,世界上的确有两个人,虽然非亲非故,却长得像双胞胎姐妹一样相似?例如她和宗磊的前妻,这位小姐和梅秘书。 “这位是”唐羽心问。 宗齐主动介绍。“她是winne;winne,这位是我大嫂。” 依宗齐介绍的方式,这位winne小姐显然不是梅秘书,难道只是单纯相像的两个人而已? 唐羽心将满肚子的疑问放在一边,先诊断受伤的小猫。小猫未满三个月,眼睛被眼屎糊住了,身体冷冰冰的,身上还有好几只肥滋滋的跳蚤,她的一只后腿骨折,肚子上有一道很长的伤口,这也就是小猫出血的原因。这个车祸带给小猫很大的痛苦和麻烦。 “小猫还好吗?”winne忧心仲仲问着。 声音不像,莫非真的是两个不同的人?“状况不太好,小猫一只后腿骨折,肚子还有伤口,但我会尽力把它救回来。” 她一边帮小猫初步清理,一边好奇地偷瞄人家。不行,如果不支开宗齐问个清楚,她根本不能专心帮小猫开刀。“对了,宗齐,帮我去后面住院室看看那只大狗的点滴滴得顺不顺,好不好?” “没问题。”宗齐说着便离开诊疗室。 唐羽心抬头,细细看着眼前艳丽性感的女人。“梅秘书?” 梅惟宁瞠目结舌,吓得没想到要否认。“你认得出我?” 唐羽心不可思议地摇头。“真的是你,哇,惟宁,你这样打扮超漂亮、超性感的!” 梅惟宁还是无法置信。“羽心,你怎么会认得出我?从来没有人可以看出“梅秘书和我,”她指指自己。“是同一个人。” 唐羽心指指身后的住院室。“连他也看不出来?” “嗯。”“笨蛋。” “对,他是个笨蛋。” “为什么你会”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应该是个不错的故事,有机会再告诉我。” “没问题,但你必须答应我,要帮我保守秘密,别让他知道。” “我答应你。” 她们话里的笨蛋回到诊疗室。“点滴很顺。” 唐羽心赶紧装作若无其事。“那就好,那只大狗也是被车撞到,让路人送来这里的,真不晓得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开车不小心?唉。” 花了些时间,她替小猫清理完伤口。 “好喽,你们可以先回去,这个手术会费时比较久,有什么问题我会和你们联络。宗齐,出去时,帮我把铁门放下来。” “嗯,大嫂,就麻烦你了,我明天早上还会过来。” “好,再见。” 两人离开动物医院,东边的天空渐白,天快亮了。 “我送你回家吧。”宗齐笑看着身旁的她。 梅惟宁赶紧拒绝。她当然不能让宗齐送winne回家!“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含笑。“你这样一身的血,可能没有计程车愿意载你。” 这是实话,刚刚就证明过了。那该怎么办?梅惟宁想破头找借口。“我不能马上回去嗯,我身上的血会引起家人的注意,我们家很多人,四代同堂全住在一起,长辈们很早就起床了,况且他们年纪都很大,我不想吓到他们。” “所以呢?” “所以所以”所以呢?快想啊!她心跳完全失速。“所以,我会先去这附近的早市买件外套穿,然后再回家。”荒腔走板的烂借口!呜,显然她不是编故事的高手。 宗齐看看手表。“现在还不到六点,早市好像都是八点才开始。” “你好清楚。” “我有一个很爱逛传统市场的奶奶。直到现在,星期天如果有空,我会陪她一起去逛,专门负责开道和提菜。” “喔。” “所以呢?” 梅惟宁黔驴技穷,想不出法子了,她指指马路。“我可以叫车,没关系,长辈看到再解释就好,你可以先回去” 宗齐提议。“还是你到我家,你可以稍做整理,我也可以借你一件衣服当外套,然后再送你回家。” 梅惟宁死命摇头。“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宗齐已经以遥控锁开了车门,他打开副驾驶座。“请。” 她好想大叫。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好心没好报吗?她救了一只小猫,却让自己深陷难以翻身的困境! 最后,她还是上车了,车子往宗齐台北的住所前进。虽然宗家主屋在阳明山,但为了工作方便,两兄弟在台北各自置产,只有休假时才回主屋。 宗齐的家在仁爱路,离动物医院不远。她当然知道他家在那,因为她是他的秘书,去过他家! 宗齐将车停好,两人搭乘电梯来到八楼。这栋大楼屋龄不满两年,一层两户,坪数大,装潢更是由设计师依住户喜好而设计,楼内有警卫和保全系统,在台北市区算是顶级的住宅。 她安静地跟在他身旁,进屋后,宗齐拿了件衬衫给她。“你可以使用客房的卫浴设备。” “谢谢。”梅惟宁拿了衣服直觉地朝客房走去,这显然是个破绽 “你对我家很熟喔?” 梅惟宁惊吓得停住脚步,她赶紧转身,挤出笑脸。“当、当然不是,是直觉嘛,房子不都长这个样子吗?” 宗齐点头。“也对,前面右转第二间就是客房。” “嗯,谢谢。” 她加快脚步冲到客房,冲进浴室,然后上锁,转过身,无力地靠在门板上。她必须赶紧离开,酒意快退了,很快地她的声音就会恢复老天爷,她该怎么办?她不想被他认出来,如果让他知道拘谨的侮秘书就是winne,他会怎么想她? 梅惟宁打开水龙头,清洗双手及手臂上的血迹,然后她将身上沾污的白上衣脱掉,穿上他的衬衫。他身材高,衬衫下摆很长,遮住她的雪纺纱短裙。 她快速地拨弄长发,并且由小包包中拿出补妆工具,俐落地补强她脸上的“面具”满脑子只有“惨”字可以形容。 最后,整装完毕,梅惟宁离开浴室,来到客厅,宗齐正好将两杯咖啡放在矮桌上。 “咖啡?” 咖啡会让她更清醒。“不,我不喝咖啡,你有威士忌吗?请来个三杯。” 宗齐大笑,当她是玩笑话。“请坐。” “我想我应该回家了,长辈会担心。”在他强烈的注视下,她巍巍颤颤地发抖。 “你总是来匆勾去匆匆。” “还好”“你在紧张什么吗?” “当然没有,怎么会呢?”她马上在他身旁的沙发坐了下来,小包包放在大腿上,发抖的双手紧抓着。 “你长得很像我一位好朋友,她是我的秘书。”他说。 梅惟宁僵硬地扯着笑。“每个男人想要认识女人时,都会用这句开场白吗?” 宗齐摇头。“不,我倒觉得认识你好久了。” 梅惟宁的心脏快进出来了,这比“飞天潜艇g5”还要刺激。 “呵,这才是我们第二次见面呢,宗先生果然是情场斑手,每句话都很经典。” 宗齐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手腕上和梅秘书一样的小绵羊手链。“你们连手链都相同。” 距离太近了,两人连呼吸都相融在一起,除了被认出来的惧怕之外,梅惟宁感觉自己似乎还多了分莫名的悸动。 她梗着声音。“我属羊,这种生肖商品其实不算特殊。” “真巧,我朋友的生肖也是羊。” 梅惟宁干笑。“呵,还真巧呢!” 宗齐凝视着她。再次相遇,感觉却有点改变,明明是同样的味道、同样的饰品,是什么改变了他的感觉?他看着winne,想的却是他冷战中的秘书梅惟宁。 或许他该和别人谈个恋爱,这样他就不会老想着她,想着她在小小的厨房里帮地下情人准备早餐,想着她窝在沙发里帮地下情人打毛衣,想着她刚睡起来的可爱模样对,他不能任由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他该好好谈个恋爱了。 宗齐握着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我想吻你。” 她瞪着他深邃的眼,绷住了呼吸。“为什么?” “因为我该谈个恋爱了。” “呃?” 她的惊讶立即消失在他强势的吻中。他抚着她的背脊,手上的热度透过布料渗入她的皮肤里。 她该拒绝的,她甚至该甩他一巴掌,然后痛骂他! 但她的呼吸梗在喉中,双手无力地抵在他胸前,他霸道的吻、他强烈的男性气息侵入她的感官,她迷失了自己的心。意乱情迷中,她的手臂自动攀上他的颈子,并紧紧地圈住,她茫然无措,虚弱得无力抗拒 在他的手掌就要罩上她“浑圆的丰胸”之前,被吻得晕头转向的梅惟宁忽然脑中警铃大作。 nubra!她穿着nubra!这个玩意的好处是可以增加娇小胸部的分量,如果再搭配背心式的腰封,更可完全集中托高,增加孔沟的深度。她是女人,也有虚荣心,当她是winne时,她就靠这些工具展现女人的性感,只是nubra绝对碰不得,一碰就穿帮了! “不要!” 梅惟宁喘着气,用力推开他。 “我”她慌张地抚着头发。“太快了,我有点适应不良” 宗齐没说话,他闭上双眼,手指按揉着眉心,似乎也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懊恼。 “我先走了,再见” 梅惟宁拉着身上的衣服,扫好扣子,拿了小包包,跌跌撞撞、狼狈地冲出宗齐的家。 宗齐低头,无力地将脸埋在掌心里。 他一定是全世界最愚蠢的男人!美人在怀,他脑子里浮现的居然是那个该死的和他冷战,让他气到无力的梅秘书? 般到最后,他只有更加的迷惑,他害怕自己拥抱winne的真正原因,会不会只是因为她貌似自己的秘书? 喔,他一定是全世界最愚蠢的笨蛋! 惨了,她的心不见了,她的果断不见了,她的冷静不见了,因为一个吻,她变成一个嫉妒自己的可怜虫。 宗齐喜欢winne,拥抱winne,亲吻winne,对winne温柔说话,她隔离了两个人生,却蠢得无法隔离情绪,当他迷恋winne、亲吻winne时,她再也不能隐藏自己的情绪,竟然以自己的心去回应他的迷恋? 太傻了、太傻了,她是个笨蛋,全天下第一名的笨蛋。 电铃响起,准八点。 梅惟宁背起皮包,拿着两人份的早餐,打开大门。他就站在门口,阴沈的表情看起来活像个杀人犯。 今天是星期一,那天之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沈默中,她跨出家门,锁上大门,跟着他的脚步下楼,坐上他的车,接续上星期的冷战,两人继续不说话。 黑色bmw往公司方向前进。她看着窗外,心情好沉重。是什么原因,她居然会对这个男人有超乎公事关系的感觉?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他老是欺负她,两人不吵架时也是爱抬杠,难道就只是因为他对winne的深情,反而激发出她心底最深、却始终存在的嫉妒?为这个痞子打翻醋桶?喔,她一定是疯了 “你跟你的地下情人吵架了?” “没有。” “那干么摆着一张脸?” “是星期一症候群好吗!”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一阵沈默。 “你跟你的美人吵架了?” “算是。” “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你一脸大便。” 果然是棋逢敌手,梅秘书吵起架来,牙尖嘴利,绝对不输人。 全天下温柔的女性何其多,他却自虐地觉得她的直来直往很难得? “昨天的新闻上,我有看到你的地下情人,我发现你们居然有夫妻脸,同样是内双丹凤眼,而且议会质询时,他和其他议员吵起架来,和你一样凶狠。” 她冷哼。“或许我们就是兄妹。” “你们是吗?”他的语气里干么充满希望? 她懒得理他。 “当然不是,他是姓陈,你姓梅,怎么可能是兄妹?”宗齐自己推理。 这一次,梅惟宁直接赏他一个白眼。 到了公司,宗齐停好车。但这次不一样,宗齐没爬楼梯,反而和梅惟宁一同等电梯。 “我不爬楼梯的。”她先发制人。 他冷哼。“我又没要你去爬楼梯。” “你不怕我们冷战打腻了,直接吵架?”她阴森森地威胁。 “你想太多了。”这次换他赏她一个大白眼。 “你应该继续爬楼梯,多多练习,台北101大楼的登高比赛冠军就非你莫属!”她一定要损他两句,她才甘心! “如果真的要比赛,我一定要拖着我亲爱的秘书一起去!” “我才不要!” 梅惟宁瞪着电梯上方萤幕显示的楼层。今天电梯像是跟她作对一样,速度慢得像乌龟在爬,地下四楼的停车场是主管专用停车场,能遇到的同事有限,就像现在,已经等了三分钟,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等电梯。 好不容易电梯来了,两人一同走进去,只是电梯才上升不过五秒,居然无预警地停了下来,内部的灯源同时熄灭 梅惟宁吓了一跳,马上缩在角落,她闭上眼睛,捣住耳朵。 “停电了吗?” 漆黑中,宗齐摸黑找寻控制板上的按键,凭着触感按下紧急呼叫钮,原本应该哔哔作响的警铃,却完全没作用。 “停电时应该还有备用电源才对。” 宗齐拿出手机,发现没有讯号。“梅秘书,你的手机有讯号吗?” 没声音。 宗齐皱起眉头。“梅秘书?” 还是没声音。 宗齐急了。“惟宁?!” 他的脚碰到她的高跟鞋,然后顺着这个方位找到她,她整个人蹲坐在地上,缩在电梯的最角落,他先摸到她的肩膀,却错愕地发现她整个人正颤抖着 宗齐蹲了下来。“惟宁?”他赶紧抱住她。“你别吓我” 沈默中,梅惟宁不断深呼吸,才缓慢、颤栗地开口。“从小、从小我就怕黑,尤其是在密闭的空间,我有、我有密室恐惧症” 这是幼儿时期没有安全感而造成的,虽然妈妈给她满满的母爱,但妈妈对情感不稳定的恐慌,这样负面的情绪同样感染了自己的小女儿。在她小小的心灵里,她渴望父爱,更加渴望一个完整、正常,和同学一样的家庭。 她急躁不安地扯着他的衬衫,眼神涣散。“宗齐,为什么警铃没有作用?会不会没有人来救我们?” 宗齐坐了下来,让她依偎在他怀中,他双臂环抱住她,围成保护的屏障。 他在健康书籍中看过“密室恐惧症”的相关资料,患者会心跳加速、脸色惨白、内心感到害怕、紧张及焦躁不安,企图赶紧离开密室等,都是最基本的征状。 当病情更严重时,可能会有惊慌失措、失去自我控制、尖叫或昏倒等状况,如果无法即时排除造成恐惧的标的物,甚至可能会引发更剧烈的恐慌症,造成呼吸困难、出汗、发抖、嗯心、头晕、胸部不适等现象。书上记载,发生恐慌症的患者常在十分钟内即会达到最严重的程度, 他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脊,温柔地在她耳边说话。“没事的,有我在你身边,你绝对没事的。记得吗?我是电机系出身的,还是硕士呢!而且还有国外好几问名校的学历,相信我,我保证这只是小小的停电,没什么大不了,警铃可能在之前就坏掉了,不断电系统原本就设定是先支援电脑机房,公司的警卫会逐层搜索,他们会找到我们的。” “我好怕。”她埋在他的胸膛,泪水沾湿了他的衬衫。 “不怕,我在你身边。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扬扬常看的卡通台有数一首很有趣的儿歌。” 宗齐低低沉沉的嗓音,轻轻哼唱着 圆圆的月亮提醒大家快睡觉 午夜的钟声就要响起来 小小的精灵偷偷飞到你身边 悄悄地念出他的魔法 长高吧长高吧长高吧 痹乖的小朋友 我要用我的魔法 让你长得高又壮 长高吧长高吧长高吧 痹乖的小朋友 我要用我的魔法 让你长得高又大 (词曲:陈希耘) 轻快平顺的旋律,宗齐低沈温柔的嗓音,唱了一遍又遍,直到她的身体不再僵着,直到她不再哭泣。 她慢慢跟着他哼,先由曲子开始,然后一个字,再多一个字,最后能成句跟着他一起哼唱。 她偎在他怀里,听着他坚定沈稳的心跳。虽然闭着眼,但她似乎能看见,在一大片的草原上,小小的精灵正和可爱的小朋友们快乐跳舞。 “你会唱了。” “我看过yoyo卡通台。” “我治好你的恐惧症了吗?” “好像是。”但她还是不敢将眼睛睁开。 “那我应该有奖励才对。” “什么意思?” 她抬头,因为是“闭”着眼看他,所以她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有多么认真、真诚。 宗齐拥抱着她,心头一片清明。他拥抱过winne,那跟此刻拥抱梅秘书的感觉完全不同。对于winne,她的神秘引发了他的好奇,想接近她、看清她,但纯粹只是好奇。现在,在他怀里的人儿,拥抱着她带给他一种安心、平静且温柔的情绪,好像他们早该如此拥抱。 这个真实的她,才是他想一辈子呵护、保护的女人。 他声音低嗄地说:“不管你和那位议员先生有什么关系,我决定从他身边将你抢走,我能治好你的恐惧症,就能带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密室恐惧症会伴随幻听的症状吗? 梅惟宁的心一揪。“我不懂你的意思。” 宗齐轻笑,抚着她柔嫩的脸颊。“我要追求你,梅秘书。” 电梯发出一个声音,忽然再次启动,灯光大亮。 梅惟宁睁开眼睛,眨了又眨,直到自己适应光线。她仰头看着他,他的神情无比真诚。 他笑着重复:“我要追求你,惟宁。” 第九章 患难中真的会有真感情吗?还是宗齐有强烈的“保护弱小”情绪?无论如何,梅惟宁对于上司突如其来的告白很不适应就对了。 “会不会是日久生情啊?”听完全部的故事,包括宗齐的追求告白后,连唐羽心都觉得宗齐是让停电给刺激的。 “我们几乎天天抬杠,如果是日久生情,会让我觉得副总是不是有被虐待倾向。他不是都喜欢温柔美丽的女生吗?” 唐羽心耸耸肩。“也不一定啊,有时候选择伴侣和交女朋友的心态、看法是不一样的,至少我们全家人都认为你和宗齐很配。”她神秘地笑着“况且,谁说你不美丽?宗齐要是知道真相的话,眼珠子一定会吓到掉出来!” 梅惟宁沈默了。她看着笼子里被羽心救回小命的幸运儿。“lucky还好吗?” 说到车祸余生的小猫,唐羽心不禁想要拍拍手赞美它。“lucky不愧是在外头混大的,手术后的隔天就开始吃东西了,就算后腿肿得像只鸡腿,她还是照样狂吃,而且还会用猫砂,厉害吧!” 连梅惟宁也想拍手了。“lucky太厉害了。” “那你的想法呢?你怎么回答宗齐?”唐羽心问。 “我知道他比较喜欢的是另一个我,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当然只能装傻。”他吻过winne两次,甚至想和winne做亲密的事,这样一比,就知道宗齐比较喜欢谁了。 “或许就像我说的,选择伴侣和交女朋友的心态、看法是不一样的。” “所以和winne就可以亲吻拥抱,和我就只是唱唱儿歌?”她幽幽地自嘲。 “他还唱儿歌给你听?”大男人唱儿歌?!唐羽心几乎完全确定宗齐是让停电给刺激到了。 “对。”不过,这一段她倒是觉得很浪漫。 “他当你是扬扬还是小恬啊?!”唐羽心哇哇叫。 “他说我本来就是小孩子,不然怎么会爱玩游乐场的恐怖设施?”想到他理所当然的表情,梅惟宁不禁噙开了笑。 唐羽心看着她流露幸福的笑容。“那你呢?你的两个身分,是谁比较喜欢我家的宗齐?” “两个身分是同一个人。”她打太极,推~~ “你可以暗示宗齐你们两个就是同一个人吗?” “不行。”事件一开始就是可可弄出来的一场闹剧,如果让宗齐知道他们的相遇是别有目的,而且还是刻意的,以她对宗齐的了解,他会很生气。 梅惟宁眼角瞄到落地窗外的黑色bmw。“他来看lucky了,我去后面躲躲,你别说我在这里喔。” 梅惟宁赶紧闪到动物医院后方的小厨房。 唐羽心看着她慌慌张张落跑的模样,不禁摇头。爱情果真是件麻烦事 宗齐推门而入。 “大嫂,小猫好吗?” 唐羽心指着笼子里刚吃饱、正在呼呼大睡的小橘子猫。“lucky吗?能吃能玩又能睡,好得很呢!” “lucky?” “是梅秘书取的。” 宗齐皱眉。“lucky是小狈的名字。” 唐羽心哈哈大笑。“谁说只有小狈才能叫lucky,人类的英文名字里,有人也叫lucky啊!”lucky?他不禁笑了出来。梅秘书的花招真不少。“她有来吗?” “你告诉她lucky的事,她特地跑来看看它。” 宗齐不悦地皱起眉头,又放松下来。“原来她今天请特休是为了看猫?” “不然你认为梅秘书请特休的理由是为什么?” “我以为她在躲我。” “躲你?” 宗齐点头。“嗯,我向她告白了。” 唐羽心故作惊讶。“哇,科技界最有身价的黄金单身汉释出爱意,我们梅秘书有没有感动地跳进你怀里?” “并没有。”宗齐很困扰。那天告白后,要不是电梯恢复运转,他以为她的密室恐惧症又发作了。 她苍白着一张脸,表情很凝重。 他人生第一次的告白却惨遭滑铁卢,的确让他信心大大受挫。 “你为什么突然发现自己喜欢她?” 宗齐认真地说:“她是一个宝藏,总是带给我许多惊奇,让我永远挖掘不完,而且和她在一起很轻松、很自在,我发现这就是我要的。” “那,之前那个漂亮女生呢?” 大嫂指的是winne。“她是个谜。” 唐羽心轻笑。“男人不是都喜欢神秘、若即若离的女生?” 宗齐大笑。“也不一定,或许还是神秘的winne让我惊醒,发现自己喜欢上梅秘书呢!” 唐羽心不能完全确定宗齐对梅惟宁的喜欢,是不是大于winne。“宗齐,当初你大哥在我和vienna之间犹豫不定时,让我跟他都很痛苦,所以你千万要想清楚。还是你想想看,世上真的有人感觉那么像的吗?” 宗齐没听出大嫂的暗示。“你和我住在天堂的前大嫂啊?你们根本就像双胞胎姐妹一样,我没忘记回国参加你和大哥的婚礼时,看到你的第一眼有多惊讶。” 面对这根木头,唐羽心很想直接宣布梅秘书就是winne,毕竟她自己曾受过这种苦,所以能了解惟宁的挣扎。不过,这是他们两个必须自己克服的关卡,况且她答应保守这个秘密。 宗齐看看腕表。“明天我再来看lucky,现在我要先去梅秘书家逮人了。”他说着便冲出诊所,来去都像一阵风。 梅惟宁由小厨房走了出来。 “听到了?” “对,我是个挖掘不完的宝藏。我听过许多爱情誓言,什么石烂海枯、圣死不渝,宝藏倒是头一回。” “那你的想法呢?要不要敞开你的心,投入他的怀抱?” 唐羽心的问题,让梅惟宁沈默不语。 今天早上,他提早到了。 听到电铃声,梅惟宁抬头看看挂钟,时间才刚过七点半,她放下餐盒,前去开门。 “嗨。”宗齐亮着大大的笑容,像在宣布两人冷战结束,同时正式进入新关系。 他的快乐似乎也传染给她,她轻轻扬起嘴角。“今天这么早?” “来突击检查,看看我的情敌在不在?” 她冻住了笑容,而且毫不客气地赏了他一个白眼。“你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所以喽,早早和他切干净,投入我温暖且专属于你的怀中吧!”宗齐一把抱住她,蹭着她的发,满足于她身上的馨香。 必系进展得太快,梅惟宁一时还不能从秘书身分里跳出来,去感受他的爱情,因此她僵硬得像根木头。 他凝视着她瞠大的眼。“吓到了?” “对。” 他弯腰欺身,抵着她的唇办。“你会习惯的,而且我们之间不会单单只是拥抱而已。” 他的语气坚定、不容辩驳,梅惟宁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捧起她的脸,吻住她的唇。他的舌探进她颤抖的唇内,温柔、珍惜地勾撩着。 他带领着她,教导她热吻的美好,抚着她敏感的背脊。这次没有nubra,她不会因为怕穿帮而恐惧他的碰触,老天,她现在的感觉绝对比当winne时更加强烈 他放开她,抚着她酡红的脸颊。“如何?我们年轻人之间就是要这么接吻的,你还是快快和那个议员老头分手吧!” 宗齐真是个白目男,说话完全不会顾虑别人的感受。“你是个花花公子,却要求我当个忠贞烈女?”她冷冷地反击。 只是和她抬杠惯了,宗齐没有半点受伤。“我哪是什么花花公子,你是我秘书,难道还不知道我交往的状况吗?送花、送礼物给女人有时真的只是为了礼貌,如果你不高兴,那我就不送了。”他抱着她,蹭着她柔美的颈项。“你在吃醋吗?这种感觉真好。” 她莞尔一笑。“林小姐说你是个涸漆的男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怎么我觉得你像黏皮糖一样黏人?” 宗齐自豪地挑眉。“这就是由朋友变情侣的好处,我想跟你聊很多很多,想一直跟你说话也不腻。我想就算你是我女朋友、我的妻子,我们还是可以这样抬杠一辈子。” 她以大笑掩饰自己的情绪。“上班了啦,早上有个重要会议。” “你不感动?” 她但笑不语。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她内心的不安还是存在着。她会忍不住好奇、猜疑,winne和梅惟宁,如果这两个人同时在他面前,他比较喜欢哪一个? 宗齐叹了口气。“这一定是老天爷给我的责罚,它在惩罚我,以前别的女生跟我告白时,我都不理人家,现在报应来了,我对你告白,你也不理我。” 他凄凄怨怨的语气,惹得梅惟宁哈哈大笑。 “我去拿早餐,你等我一下。” 梅惟宁边笑,边走回厨房拿早餐。 宗齐望着她的背影,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穿着红色的围裙,每个回眸的笑容,都足以融化他的心。 她就是他要的生活,安定、幸福。 而后,宗齐到日本出差,梅惟宁将lucky接回家,lucky的复原状况很好,只要定时回诊就好,她没有养猫经验,在天天被宗齐“爱的热线”的騒扰下,有只小猫陪伴她,分散她的注意力,免于老是被对宗齐的思念牵着走。 只是夜深人静时,她会想明天干跪买张机票,去日本找他算了 恋爱的人是傻子,看多了朋友包括自己的母亲在爱情路上跌跌撞撞、受伤难过后,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个性,也总是以为自己将爱情拒于千里之外,但曾几何时,她变了,因为渐渐在乎这个男人,也加入了傻子的行列。 对,她承认,她的确在乎他。 门铃响起,梅惟宁起身去开门,门才打开,可可拎着两个大行李,嚷嚷地冲进她家。 “winne!我好想你喔!”可可放下行李,一把抱住呆若木鸡的梅惟宁。“你有没有想我?你一定有想我对不对!人家我在日本,眼睛看的是樱花,心里想的人都是你耶,如果你能请假陪我去日本玩,那该有多好!”梅惟宁推开可可,不可思议地问:“你一下飞机就先跑来我家?你不用先回家放行李吗?” 可可无辜地摇着头。“不用啊,我一个皮箱的礼物全都是要送给你的,有吃的,有用的,有穿的,什么都有!另一个皮箱才是我的,你一个,我一个,先回谁家还不是一样?” 梅惟宁傻眼。“可可,你送我一皮箱的礼物做什么?!我们喜欢的东西又不一样。” 可可很有义气地扬起下巴。“开什么玩笑,你帮我耍了那个负心汉,我当然要好好谢谢你喽!winne,你放心,这一回的礼物,我都用心挑选饼,而且都是你用过的品牌,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呢?” 梅惟宁真的快昏倒了。可可的个性就是这样,总是不管他人的感受,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可可” 只是,她还来不及好好劝导一头热的可可,可可却突然像发了疯一样,兴奋地冲到门口,一把抱住罢进门的男人 “宗齐,你怎么知道我在winne家?!” 在这个世界上,愈不想让人发现、愈想埋在土堆里一辈子不要见光的事,就愈容易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揭穿。 宗齐将抱着他哇哇叫的女人推开,一时间认不出她是哪位,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叫她winne?” 可可眨眨眼。“对啊,她是winne,我是可可啊,你忘记了吗?我是可可,那天我生日还闹你要你送我生日礼物,你记不记得?” 宗齐阴沈着脸,大步越过可可,一看到在沙发上睡觉的小橘猫,脸色变得更加阴鸷可怕。 出差到日本的第一天,大嫂特地打电话告诉他:“小猫让那天的漂亮女生带回家照顾了。”大嫂指的漂亮女生当然是winne。 他走向梅惟宁,她从未见过他露出如此冰冷的表情。“你叫winne?我记得你名片上的英文名字是may。” 一种恐惧的感觉,像只手紧紧地掐住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喘息。 “这只是巧合吗?”他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事情演变至今,她无意再隐瞒下去。 “没错,我就是winne。” 宗齐停住脚步,表情像被人打了一拳。 “我想你想到发狂,放着日本的生意不接,提早回台湾看你,不是要你给我这样的surprise。” 她的泪水缓缓流下脸颊。什么都乱了,长期积压在心里的压力,一下子全爆发出来。“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不知道你就是可可的男朋友,我不知道你会喜欢winne,我只是帮着”她说不出话来。 “帮?” 宗齐看着一旁以热切、爱慕的眼神盯着他看的女人,记忆慢慢回笼,他的确有印象。 “ton的酒保说,有一个女生在pub到处和别人说她是我的女朋友,那个人是你吗?” 可可一脸无辜。“你当然是我男朋友,不然你不会送我花和礼物,不是吗?” 宗齐烦躁地皱眉。“送花是那天店里有小妹在推销,礼物是你硬要的,我不可能只因为送了花和礼物,就变成你男朋友。” 一听他这么说,可可气得哇哇叫。“我就知道你是个负心汉!我让winne去诱惑你是对的,我要你知道被别人要弄是多么难堪的事!” 宗齐不再理会搅局的可可,他要弄清楚的事,可可全说了。 他冷眼看着这个他曾经感觉很熟悉的人,又想宠她、爱她一辈子,也许抬杠、斗嘴一辈子他也乐意的人。“你是故意以winne的模样来骗我?” 她低着头,没有回话,泪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当你知道我被winne耍得团团转时,是不是在暗地偷笑?” “我没有。”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很抱歉。” “除了抱歉你还能说什么?你是不是很想嘲笑我,我同时喜欢上的两个人居然都是你!” 梅惟宁抬起头。他的控诉她不能接受,心里的受伤,让她不顾一切,只想反击。“我没有嘲笑你,真的没有,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了,你一定希望我二十四小时都像winne吧?因为我的洗发精和winne一样,我的手链和winne一样,我给你的感觉似乎有点像她,所以你才会喜欢梅秘书的,是不是? 宗齐摇头。“你不该骗我!” 梅惟宁万念俱灰,哀伤地跌坐在沙发上。“骗你是我不对,我道歉。” 宗齐苦笑,下垂的肩膀有着深深的无奈。“原来是这样,我懂了,无论是winne还是梅惟宁,都伤了我的心,你觉得道歉有用吗?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正流着血?” 宗齐疲惫地转身。为了回来见她,他两天当三天来用,搭了四个小时的飞机,通关,再由桃园机场跋到她家,只是想见她一面,抱抱她,亲亲她,然后晚上再赶回日本。 “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只是,他说再多也没用了。 宗齐迈开脚步,走出梅惟宁的家。 梅惟宁捣住脸,痛哭失声。 再怎么迟钝和天真,可可也明白自己闯了大祸,她在梅惟宁身旁坐了下来。“winne,对不起,我以为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 梅惟宁摇头,凄凉地噙开笑。“没关系了” 她泪眼迷蒙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她想起很多事,想起他的揶揄和调侃,想起他足以让人气得发抖的孩子气与任性,想到他吃着早餐满足的模样她想了很多,想的都是他的笑容,他对她的好,只是现在都不见了 她失去了他。 她的世界失去了幸福的光亮。 终曲 半个月后,宗齐由日本返回台湾。原本早该结束的工作,他主动延后了十天才回来,因为有些人、有些事,让他触景伤情,那种痛是好比在未愈合的伤口上再补上一刀。 只可惜,离开半个月,他思念的情绪并没有因初时被欺骗的愤怒而减少,反而因为越来越长的分离与焦躁而更加痛苦。这半个月的沈淀,只是让他更了解一件事他没办法忘了她。 他想了很多,从刚开始的生气、不谅解,到时间让愤怒慢慢淡去,他逐渐想起那些共事、共处的时光。以两人将近一年的相处与认识,他知道,她绝对不是个以游戏人间为乐的女人,她不会有心欺骗他,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就一定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发现自己真的好想她,想念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想念她用心变化的早餐,想到她的笑,还有那可以气死人的拗脾气 司机在入境大厅外等候着他,他接过副总经理的行李,置于车厢后。 “副总一路辛苦了。” “谢谢。” 宗齐上车,车子驶上车道。 “梅秘书呢?”他忍了半个月,不问任何人,也不准任何人提起她的事,只是遇到公司的同事,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她的状况。 司机惋惜地叹了口气。“梅秘书办理工作交接后,就离开公司了。” “交接?!” “对啊,听说是梅秘书主动请辞的。” 错愕的宗齐二话不说,拨了宗磊的手机。 “你同意她的辞呈?!” “放过她吧,宗齐,她的心不见了,我没必要用一个只会哭的秘书。” 只会哭。 他的胸膛不由得感到一阵抽痛。 宗齐怔怔地将电话挂上。 他给司机梅惟宁家里的地址,车子一路直奔台北市区。 到了她家楼下,他下车冲上楼,但怎么按门铃都没人回应。 邻居太太发现了他。“别按了,梅小姐回高雄了。” 斑雄? 他不知道她在高雄还有家? 宗齐想到了那只受伤的小猫,他下楼,坐上车子,告诉司机大嫂动物医院的地址。 “她离开了,lucky先留在这里,不过惟宁有提到等lucky拆除骨钉后,她就会来接它回家。你们怎么了?她离开台北的那天早上,有来看lucky,她好憔悴,眼睛肿得跟鸡蛋一样,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说,只说她离职了,要回高雄的家。” 宗齐沉重地闭上眼。 “没事。” 唐羽心叹了口气。“惟宁说你爱的是winne。” 他撇撇嘴角,苦涩地笑。 唐羽心严肃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惟宁,只是因为她像winne才喜欢她,那宗齐,这段暧昧就到此为止,你最好别再去打搅她,至少有一天再相遇时,你们还是朋友。” 宗齐摇摇头。“我不想和她只是朋友。” 唐羽心又叹了口气,由抽屉里取出一个纸袋。“这是惟宁要给你的。” 宗齐由纸袋里取出一件毛衣,样式,尺寸完全符合他的条件。 他曾耍赖要她帮他打一件长袖毛衣,她总是冷着脸拒绝,却还是一针一针帮他完成。他好想她 “好美的一件毛衣。”唐羽心看着同样憔悴的小叔。“你知道打毛衣时,我们女生都在想什么?” “想什么?” 唐羽心扬着笑。“我们想的都是穿上这件毛衣的人。” 宗齐拿了毛衣,毅然决然地冲出动物医院。 只是当他坐在车子里,宗齐不禁自问,他要去哪里? 所有人都说她去了高雄,那位议员就住在高雄 他曾誓言旦旦要从议员的手中将她抢过来,原本他是有机会的,却因为难平的怒气让他失去了她,事到如今,就算她真的不要他,他还是必须找到她,亲自告诉她一个答案 “到松山机场,我要去高雄。” 司机微笑,双手赞成副总的追爱之旅。“高雄是个好地方。” 三个小时后,宗齐来到小佰机场,他透过关系,在高雄市议会见到了那名议员。 议员吓一跳。“是你?”他记得这位出现在妹妹家中的男人。 “我要找惟宁。”焦虑抹去了宗齐的锐气,他疲惫不堪。 “你找她什么事?”议员好奇地问。 “我想和她说句话。” “要说话就用电话就好,不用见到本人。”妹妹哀伤地回到高雄,八成和这个男的脱不了关系,他是哥哥,就该替她出口气。 “我不会抢走她,我只想看看她好不好。” “她跟我住在一起不会不好。” 宗齐一脸大受打击。“你们住在一起?!” 议员马上明白妹妹没将两人的关系告诉他。“呵,我和她的关系,你自己去问她。” 不,惟宁从不隐瞒他们两个的关系 “跟我走吧。” 宗齐在他的带领下回到陈家。 陈家是一栋四层楼的欧式透天厝,门口有一个很大的庭院,相当典型的南部豪宅。 议员问着在庭院打扫的管家。“小姐呢?” “小姐在房间。” 他指指身旁的男人。“带他去见小姐。” “是。” 宗齐跟着管家的步伐来到她的房间,正如议员所说,她在这里的确有最好的生活。 她坐在房里,正织着毛衣,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娇小脆弱得让他心疼。 他走进去,在她面前蹲下。 梅惟宁抬起头,因他的出现而刷白了脸。 他抚着小小的红色毛衣。“织给谁的?” “lucky。” “你织毛衣的时候会不会想着它?” 她梗着声音。“会。”他的出现,让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起波涛,或者说,她只是把思念他的心藏起来,见着他之后,再也藏不住了。 “那我呢?”他指指身上的长袖毛衣。“你在织毛衣给我的时候,是不是想着我?” 她的泪忍不住一颗一颗滑下苍白的脸颊。“四月穿这个真的太热了” 他抹去额上的汗水。“这不算什么,我在乎的是你有想我吗?” 梅惟宁咬着唇。“有。” 他释怀地笑了。“谢谢,这对我很重要。” “你大老远来找我,有事吗?”她提起勇气问。 “喔,”宗齐耸肩。“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是来告诉你,你和我大嫂说错了,我爱的人不是winne。对她,我也许有好奇,但对我而言,她就只是个谜团;你不一样,你在我身边,我的视线始终在你身上,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一直想着你,我爱的人是你,梅惟宁。” 梅惟宁捣住嘴,泪如雨下。 “就这样,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愿你幸福,我的惟宁。” 他起身,转过身,朝来时的方向离开。 “等等。”她站起身。 他停下脚步。 “你不问我,我的想法吗?” 他没回头,只是闭上眼。“不了。”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她揪着裙子。 宗齐一震,缓慢地回头。“我以为你已经做了选择。” 她皱眉。“我没有。” 他指着房门口的那一群人。“我以为你选择了陈议员。” 梅惟宁破涕为笑。“他是有老婆的人,这是他的家,如果我只是他的地下情人,怎么可能在房间里悠闲地打毛衣?” 宗齐绷住呼吸。“什么意思?” 梅惟宁抹去脸颊上的泪水。“陈议员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我从母姓,所以姓梅。” 这一瞬间,宗齐的表情很爆笑,像硬生生吞下一颗鸵鸟蛋。“他是你哥哥?!” “嗯。”他捣着胸口。“他是你哥哥?!他是你哥哥?!喔,我的心、我的心” 梅惟宁焦急地冲向他。“你没事吧?你没事” 宗齐迅速地将她揽进怀里,灼热的唇饥渴地吻住她,两人热切地拥抱彼此,急切地吻着对方,似乎着急地倾泄所有难熬的思念 她的手抚着他的胸膛。“你吓我一跳,讨厌。” 宗齐忍不住抱怨。“不会比你吓我的多。你没告诉我,你是winne,然后还有个议员哥哥,你知不知道一直被吓真的会得心脏病!” 梅惟宁偎在他怀里,调皮地噙着笑。“你又没问我。” 宗齐吹胡子瞪眼。“这还要问?你本来就可以告诉我。” “要开始抬杠了吗?”她挑着眉。 他痞痞地笑,耸耸肩。“马力全开喽!” 她笑。“我不要,干么连谈恋爱都要吵架?” 他笑得贼兮兮的。“这么说来,你同意当我的女朋友、未来的老婆?” “嗯嗯。”“这是嗯?还是哼哼?” “你猜。” 他笑,看着她的唇,黑眸炯亮。“不想猜,我只想吻你。” “等等。”她捣着他的唇。“你真的不介意我没身材?我记得一清二楚,在卢山的饭店,你说我就算脱光光也懒得看。” “女人真是爱计较。”宗齐一副痞子样。“那就脱光光给我看,你可以测试看看我有没有感觉。至于吻你,我可是百分之百有感觉。” 她笑着,迎上他的吻。 “我爱你。” “我爱你。” 他们甜蜜拥吻,一切雨过天晴。 挤在房门口的陈老议员,也就是梅惟宁的父亲,自愿当起纠灿谟,负责清场,并关上房门。 大哥惋惜地说:“老爸,小妹才刚回家,看来就要办喜事了,想想她又要回台北,你一定最舍不得。” “没关系,台北高雄又没多远,她幸福就好。”陈老议员微笑。“只要惟宁幸福就好,这是我唯一不能辜负她妈妈的一件事” 心疼女儿的父亲轻轻地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