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孩名叫warm》 第一章 “小温,待会帮我把这份公文送到人事室。” “哦!”“miss温,有空吗?帮我带几盒回纹针来,怪了!总用得凶。” “小温温哪,知道你最好了,等会儿鬼老大要是问起我的话,麻烦你挡一下,嗯就说我去拜访客户,拜托,拜托哦!”办公室里杂沓声此起彼落,始终只听到哦哦的回答。 那名唤小温的人,头也没有抬地忙着将手上的文件归类建档,正欲起身,桌上内线响起,她职业性地执话筒,甜美的说:“游氏,您好!”没错,小温担任的正是访客的守门员,总机是也。 不过说总机似乎也太藐视她的工作性质。拿现在来说吧,下午三点半,正所谓“下午茶”时间,办公室内跷头的跷头,大坑阡颐的人放眼皆是,还有到阳光做深呼吸啦,在茶水间互通小道消息反正,所有所有尚健在的,无不努力汲取这二十分钟的空间,虽然工作量不是顶大,上司嘛也不是顶有威严,但可以正大光明地偷个闲,总是好事一柱,但只有一个人例外 温暖 大家口中的小温。 叫她小温,还真小!一五七公分的身高,梳头一头乌黑的妹妹头,娇俏的鼻,略施脂红的唇,明眸皓齿得应是一副冰雪聪明样。总是就出在她那双汪灵灵的眼神,总透露着无邪天真及些许的庸懒,白皙的脸上,永远堆在浅浅的笑。那笑让人撤了心防,让人忘了烦忧,甚至让人想一亲芳泽。说她今天有二十有二,通常换来的是一张错愕的脸,怎么可能?瞧她那副“蹂躏有罪”的娇模样,说十八还太高估她了哩!也正因为了使自己的外表符合实际年龄,她架上了眼镜,企图让自己看起来老成此,但究竟掩不住与生俱来的气息,那股属于小女儿的清新气息。 虽然她的外貌与年纪不符,但是脑袋瓜及办事能力,却大大超越大家的想像。举凡各部门的联络工作,案子的进度,甚至收发,总务,坏了个灯泡,掉了个螺丝,只要能不假他手的,她都能上阵。那不让须眉的架势,胆大心细得非但公司的粉领族崇拜她,连那些昂藏七尺之躯的男子也不敢小觑她。自从她进公司以来,整个部门顿时井然有序不说,个个还特别依赖她,因为她还有个“特殊才艺”过“耳”不忘。 这个长处造福人群无数。只要她听过的声音,八九不离十铁定忘不了不说,还不会有所混淆。也正因为如此,公司上下举手反对启用电脑语言系统,一个活声声的现成过滤机,谁还要那冷血的机器说着千篇一律的话,一个不小心接到不想听的电话,大家自认倒楣。所以呢,一早来,小温的桌上便会贴满密密麻麻的留言,无非是 “dear温,今天**来的电话,说我不在。tks” 或者 “**打来就请她打另一支电话,如果是老婆,则说跑外务去了。” 又或者 “鼎丰那位张先生打来务必转接给我,我不在的话,请他留话,千万别转给阿旺。” 这类的三申五令,俨然是温暖一天的开始。可想而知,温暖所据那方小小的办公桌,亦为整个业务部最top的八卦小站。不过呢,温暖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地一一办到。但可别看她亲切和善,为人海派,却也有她的大原则家务事一律不过问,办公室恋情只字不提、商业机密不聊、同事“阅墙”不谈,很显然地明哲保身。所以三姑六婆通常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既然她不爱嚼舌根,自然把自己也保护妥当。大伙儿只知道她是大学毕业。但为何肯屈就于小小的总机工作,她也只是笑着说,好奇,想试试。她平常话本来就不多,总是做自个儿份内的事,下了班便回家,同事们的热情邀约,也是一句不擅交际就打发了。脱颖出众的外表,却如此内向。真不知扼杀了多少单身汉的幻想。瞧!不正有一个敢死队又趋向前去了嘛 “呃!小温。”李建华,办公室最有价值单身汉之一。 温暖放下放筒,抬起头,报以一贯的微笑:“有事?” “想问你晚上有没有空,出去吃个饭?”有些腼腆,请求的成分占多半。 “对不起,可能不方便。” 果然,温暖又用了她那迷死人不偿命的嗓音,甜甜地拒绝了他。 “那明天呢?”李建华仍不死心。 “真的不好意思,企划部刚来电,要我去拿上次的会议记录,没有时间陪你聊天。”温暖起身示意。“这样吧,下次有空,我回请陪罪。”漾起一朵笑,离开座位,留下馨香及失败的李建华。 “不信邪吧,告诉你邀不动的啦!”同事们有同情、有讥讽。 “她上回也这么说,结果呢,那个下次有空,大概等到鸡皮鹤发都没下落喽。” 她知道大家一言一语的讨论着,相信结果也只能说她神秘吧。她总是带着那么点神秘色彩,独来独往地游走于这栋大楼,或许她的倩影曾令人驻足侧目,但总会在适当时机忆起,她只是个总机啊,一个花瓶罢了,谁会记得众多花瓶中的一只呢?这就是现实,温暖自嘲着。 电梯在二十八楼停了下来,她信步地移向企划部办公室。 “叩!叩!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回应着。 她推开门,一如往常,办公室内除了声音的主人在以外,剩下的便是那前卫的办公室家具具有一股熟稔的气味。 “徐经理,找我?”温暖心形的脸上浮出一抹慧黠。 徐昶扬牵了牵嘴角。 “不是我找你,是你们那个伟大的总经理。喏。”他瞥向角落的一片墙,戏谑道:“请吧!我担心多留你一秒,就会有人更濒临抓狂了。” 只见温暖笑而未答,伸着手臂。 “干嘛?”徐昶扬不解地问。 “忘了?开会纪录。” “哦,对了,你的保护色。”抽出一只卷宗交到她手上后,看了看时间。“你快请吧!我真怕有人会杀过界来。” 她看他夸大的表情,依然只是笑,轻轻地推开那面墙。 别有洞天的墙,或者说是密道来得恰当,温暖慢慢地踱步着,墙上的盏盏小灯,引领她走向尽头的那点亮光。 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莲步轻移地将手上的卷宗搁在茶几上,两手交握,静静地站在桌前,凝视着隐藏在皮椅背后的高大身躯。 缓缓地,皮椅有了声响好一张桀骜不驯的脸,那样的俊俏,那样的英气,那样的骄傲。宽阔的额,薄如剑匕的唇,而那双黑潭似的深眸,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 偌大的办公室,就只有那高高在上的总经理游霁月,及娇小的总机温暖两人。 他缓缓起身“叭哒”一声,空气似乎在他按下自动操控门的那一刹那,暂时冻结住。温暖望了他一眼,毫无惧色地越过他高昂的身躯,无视于他慑人的气魄,随即拿起散落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俐落地抖两下,挂上衣架。 “老是改不了扔外套的习惯。”她叨叨地念了一句,倏地转为一声嘤咛。“哎哟,会痒!”旋即转身,遇上一对柔情似水的眸子。 游霁月环抱着她,俯着头,而眼里那浓得化不开的宠爱,正化成一句句的低吟:“暖暖!哦!暖暖” 她丝毫没有抗拒地任由他这么搂着、搓着、念着。游霁月更不客气地以唇代手,抚着她的脸,摘下那副眼镜,亲吻着她的眼,她的鼻,气息从脸颊传送到她的耳后、她的颈背。 “呵。会痒啦!” 温暖闪躲着,他却不让她得逞,收缩双臂箍得更紧,呢喃道:“谁要你让我等那么久!” 在温暖张口欲言时,他的唇覆上她,巧妙地滑进她的,吸吮着甜蜜、啃噬着思念,吻得她娇喘连连四脚发软,仿佛过了轮回般 “嗯嗯游霁月,你该适可而止了吧!”她率先恢复理智地打破了两人的缠绵。 游霁月终于移开她的唇,但双手仍牢牢地箍着,似乎怕一松手,她便会逃得无影无踪。定定地看着她那因刚才的亲热而飘上酡红的小脸,怎么也看不厌地令他更情生意动,又狠狠地搂她一搂,将脸埋进她的颈间,吸取她身上独有的清香。 “看够了。嗯?”她轻抚着他。 “不够!”他的口气有些撒赖。“永远都不够!” “咳咳!别忘了你现在是游总经理哟,不怕我告你性騒扰?”她俏皮地拍拍压在身上的人。 “性騒扰?!”他像被电太触到似的,突然地松手,弹离了两步,贼贼地瞄瞄她。“既然老婆大人嫌我性騒扰,以后不碰便是,你说好不好啊?总机小姐。”又是个迅雷不掩的吻。 “游霁月!”她娇嗔地喊。 “嗯?”他好整以暇地无赖着。 “要没事,我得下去了,出来太久,很怪的。”嘴上这么说,手也没闲着,轻抚着他的领子,掸掸他衬衫的皱褶,调整他有些歪斜的领带。 他也习惯这样待遇的享受,钉在原地任由摆布,嘴边的笑不曾抹去刹那地说:“你也别太认真。只是一个约定罢了。还真的卯起来做了哩。”他捏捏她的鼻梁,娇宠中透着心疼。 “好啦!”她阿莎力地搭了搭他的肩。“我自有分寸,别太担心,上班去吧。!”踮起脚尖在他颊上轻啄一下,转身离去。 “暖暖。”游霁月拉回了她。“今天下班一起走吧。” “对不起,可能不方便。”她娇嗔地皱了皱鼻,朗朗地道声下班见,旋即离去。 游霁月见佳人消失在门那一边,百般无奈地摇摇头,唉!谁叫他一时心软,拗不过她呢?现在只能期望这样的日子早点离他远去了。 没错,我们的总机小姐温暖正是总经理大人游霁月的新婚妻子,如假包换,一个字儿也错不了,那眼前的一团模糊,敢情是 第二章 秋风飒爽,丝丝细雨飘来,竟也添了些许寒意。 温暖扶了扶肩上的背包,她不是啥浪浪主义派,至于会站在风雨中等公车,只不过是忘了带伴,只好淋雨。 毕业至今已经两、三个月的光景,赋闲在家也好一阵子。大学那票姐妹淘总是用既羡慕又嫉妒的口吻说她命好得实在不像话,哪有人一路念下来,不是跳级升等,就是甄选来保送?现今毕业了,研究所的空缺似乎也正等着她去填满。怪的是,姑娘她一句不想再念,便真的没了下文,搞得大伙丈二金刚的。而她则秉持一贯良好的风度说,只是学生生涯过得太多年,她想试试另一种生活,否则就可惜了这二八年华。哇拷!这可是“乖乖牌”温暖小姐说出来的话?!大学四年来,从不见她参加联谊活动,舞会上从不见踪迹,连系上的活动都鲜少见到她;严格说来,她不合群。 幸好,她从善如流,同学间有难倒也会帮上小忙,什么时候最多,当然是逢“考”最多喽。她那绢秀工整的字迹为人津津乐道不说,整个笔记的功力,啧啧!还真是无远弗界,无人能出其右呢!所以喽,虽然没有什么知交,可她的人际关系也不差,大家一股脑地认为她这天之娇女“继续深造”是她必走之路,谁料到她竟出险招! 说险招也太夸张,谁都知道温暖有个哥哥叫温煦。说到温煦,或许大家没听过这名字,只是一提起“煦阳传播专业”嘿!大概就不陌生了。 煦阳传播的业务跨唱、广告、广播界不说,拜有线电视的合法,也开始经营主接、节目制作等,发展出有规模性的国际经纪型制度,旗下艺人已近百名,据说最近还联结了餐饮业,想造就事业的另一高峰,而在这庞大背后的“黑手”便是温煦是也。 有一个背景似山的哥哥。这温暖还怕没得吃、没得混吗?所以大家都说,温暖,命如其人,终此一生,皆不知道寒冷为何物。 她背上袭起一阵寒意。 这雨下大了,挟带着秋意,直扑扑地往她身上泼。她张望着附近可躲雨的地方,就对面骑楼吧。在她准备以百米速度向前跑时“吱!”地一声,一辆银灰色的进口房车在她跟前停了下来。 她用手挡在额前,想看清这来车的目的,这时车窗摇了下来,从里面探出一个男子的脸。 这脸还真好看!她的直觉这么说。 “小姐,对不起,能不能请问一下煦阳传播是不是在这附近?”那男子扬起低沉的声调,毫不因为这车内车外的距离及雨声有所急躁。 温暖挪动身子,趋前靠在车窗,手指着路的另一端。 “嗯,你往回走,过三个红绿灯,在转就看到了。”见来人颔首示意地道谢后,她拨腿飞奔至对街骑楼。这一问路,一耽搁,这时的温暖,看是得靠烘干机才暖得起来喽!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徒劳无功地抹抹头发,低着头看看自己的一身狼狈,回家妈又要念了!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叭叭!”一阵喇叭声,她扬起头,是那辆银灰色的车。 “小姐。雨下得那么大,不如我送你一程吧。”又是那男子,不容拒绝地打开车门,说:“上车。” 这是命令。温暖想着,既是命令,那就是没有反对的余地,她上了车。 车内的冷气,令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喏!”他递上外套。“盖上它,当心着凉。”顺手调了冷气的温度。 “呃,谢谢。” “上哪儿去哪?小姐。” “我们不顺路。” 这是什么答案?他略侧脸地看看她。 “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是要到煦阳的话,那我们是不顺路的。“ “不要紧,我可以先送你再回来。只是要麻烦你当一下向导,台北的路我还不熟。“ 她含笑点头,似乎明白他意有所指。 “小姐,你别误会!我是说我刚从国外回来,台北我不太熟。“妈的,我干吗解释?这女孩浑身上下充满一股莫名的魔力,逼得他平日镇静内敛的个性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搞得他有些失常了。 车在十字路口停下,他转过头,定定地打量着眼前这湿漉漉的小可怜。 头发齐肩地塌在耳后;在刘海的覆盖下有两道如柳叶的眉及一对澄澈如湖的眼;红滟滟的唇正所谓不绛而红;细白的颈上,毫无任何缀饰却益发动人。她不经意地撩拨她的发,还有带笑的眼、唇边的小梨涡这一投足、一举手,这神情、这气氛,怎么似曾相识?他皱了皱眉,绿灯了,拉回他的思绪。 “我们曾见过,对吧?”虽然他该死的想不起她是谁,但他一向仗恃着认人的眼力应该不差。 “到了,煦阳。” 又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你还没有回答我。“他以为她不信任他,又道:“你放心,我绝不是登徒子,我是真的见过你。” “你可以在这附近放我下来,这对面有个公车站牌可以到我要去的地方,而且雨也小了,不好意思再麻烦你。”她客气得不与他作正面冲突。 见她毫无回应,他也不是死缠烂打的痞子个性,在站牌前停下车,公车恰好驶近,她将西装放在位子上,跃下身子,拨了拨被冷气吹干的刘海,巧笑倩兮地往车窗一招手。 “谢谢你载我一程,拜拜,游霁月。”便追上了公车。 她怎么知道我叫游霁月?就说嘛,我一定见过她,可是她是谁?台湾的朋友?英国的朋友?他身边的女伴多如过江之鲫,要他一个个想真难为自己,因为多数女伴的脸,早已一团模糊,更别提说要记起对方的名字。她到底是谁?想必一定有啥惊人之举或过人之处,才会让他印象深刻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不想了,反正也只是路过,还是办正事要紧,她说煦阳就在这游霁月伸长脖子,眼睛在挡风玻璃前巡过一回,总算在一蓊郁中,看一幢现代化的独栋建筑,巍巍在耸立着,没仔细看,还真难发现。 温煦这老小子,在英国时就展现他过人的才智,那经商的金头脑实在不该被埋没。果然,修完学士后,便急急回台湾一展所长,说什么先回来做先锋,打通任督二脉,待他回来再一起并肩作战,来个称霸武林,一统天下的,留了一人在英国独自修完硕士再攻博士,要不是家业待他回国继承打理,恐怕这武林之梦还有得等哩!嗟!温煦这老小子。 等会、等会说到温煦,刚才那小妮子的轮廓,似乎有所神似。温煦是有个妹妹,叫什么什么温暖的,对!对,是叫温暖的没错!他在七、八年前看过她,当时她好像还是个国中生吧,清瘦的身子骨,秀气的脸上架着副眼镜。温煦对他那个老妹可说是“爱不释手”的,随时随地都会喳呼着她有多好,惹人疼,又是怎么聪慧得惹人爱。他总笑他有恋妹情结,瞧!他还随身带着她的照片,不过是一张五、六岁娃儿的照片,是顶可爱迷人的,只是人人小时候不也都这副德性。 “那不一样!我家的小暖,可是独一无二的。” “小暖,又是小暖,那个warm,当时是个仙女下凡,天下无敌,举世无双?嗟!”他翻翻白眼。 “哎,游霁月,别说得那么酸哟,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老王卖瓜,我这个妹妹啊,长得是不美啦,可是她就是有一种魔力怎么讲?youknow,那种凡人无法挡的魔力。”温煦拍拍哥儿们的肩。“我也说不上来,不如这样吧。回台湾时,你来我家坐坐,就明白何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啦!” 冲着这点,他趁着课程告一段落时,和温煦一同回台湾千里探妹来了。 温家的成员很简单,温承远一家营造厂的负责人,王灿霞,一名和蔼的家庭主妇及一个国中女生温暖。 他客气地对温家父母打了个照面,但怎么不见那个warm? “妈,小暖呢?”温煦张望着问,时适假期,她应该在家的。 “哦,她到假日花坊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哇,花坊好多人,幸好我去得早,否则好花早被挑光了,你看”一阵清脆甜美的嗓音在玄关响起,趿趿地步伐在看清来人时,刹地停住。“哥!你怎么回来了?”掩不住惊喜的,那小小的身子奋身一跃,勾住温煦, “想你啊!看看你这个小天使想不想我?” “当然有!”她放开手,笑吟吟的。 “真的,我就知道我们小暖最乖了。哟,小暖,你又长高啦?”温煦朝她的头顶比划比划。 她晃晃身子,咧了嘴角,有些陶然地半眯上眼,俨然不知这不经意的小女儿态,完完全全地烙进了某个陌生人的眼里她在撒娇呢,游霁月好笑地看着这幕“兄妹团圆” 待温暖张开眼,便是瞧见这么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深沉的黑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出神。她顶了顶眼框,黑白分明的眼神闪过一抹疑惑,温煦这才像恢复记忆似的嚷着:“哦!对了!这是哥哥的同学叫游霁月,这就是” “温暖,是吧,真是久仰大名。”游霁月打断温煦的话,继续说:“你本人比照片老了好多。” 温暖知道他指的正是五岁时在公园秋千上的那张照片,对于他的开场白,她还给他一个灿然的笑容。 游霁月在温家待了三天,正确地说是六十个小时不到。除了跟温煦四处看看之外,跟那个warm似乎没有真正接触过,若要说有的话,在花园那次应该勉强算是了。 因为温家是做营造的,所以当初也是温父买了地,按照自己的设计盖了房子,有感于鸽子笼的刻板,加上温母的身子不宜爬高低,所以温承远便设计如同日式房屋的平房,四周尽是绿草如茵,千红万紫的花园,里面的摆设亦和定到蓝图来做间,如果要说这屋内有什么洋化,就属盖在屋上方的小绑楼吧,据说那是温暖的城堡。 “温暖从生出来就很有气质。”温煦看着那一方阁楼小门道。 “气质?” 游霁月差点摔了跤,这温煦也太离谱了,护妹到此地步,从没听过有人形容婴儿有气质! “对啊!她不哭不闹,逗她玩的时候,又很配合地笑,出门呢,就更是不得了,简直是人见人爱耶,天生的小鲍主,多有气质!”温煦说着说着,又陶醉其中。 “so?”游霁月不解地问。 “所以,我们总以为她是无忧无虑的小天使,可是有一天,我妈居然在阁楼发现她的随身笔记。” “你妈偷看了她的日记?” “不是日记,是随身笔记,就是那种信手拈来的东西嘛。哇拷!那时我们才知道,原来这小天使的思想及逻辑已超越同龄小孩的范围,她静静地观察人,观察世界,我们还为她这种洞察力暗地担心了许多天呢!惟恐她被人间的黑暗面给吓坏。可是后来仔细想想,老天赐给她这么一张宛若天使的无邪脸孔,必定有它的用意,或许就是这个吧,为她的内心世界覆上一层防护罩,所以这事我们也都没有说,只是决定保留这个空间给她,因此这地方就成了温宅禁地。” 游霁月对这种历史不感兴趣,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女生嘛!哪个少女不怀诗呢?温煦实在是言重了,说归说,但看着在花园里忙东忙西的小蜜蜂温暖,他多少也感到好奇,反正无聊嘛,打发时间去。 “这花都是你种的?” 他俯下头,望着蹲在草坪旁的温暖。日暮时分、夕阳余晕洒得满地金黄,连带地把她的身影一起给笼罩得金黄。 “嗯,有点兴趣。” 似乎知道来者何人,她抬起头,从容不迫地漾起了笑。 是彩霞的关系,是他无事一身轻的关系,是她的笑容中有着莫名气讯息,也或许是中了温煦的毒,温暖这么一笑,不知怎么地,竟隐约牵动了他的心。 “有特别喜欢的花吗?” 这话题实在有点枯燥,可是十四岁的女生能聊什么呢? “嗯,不一定耶,有时候那种不知名的野花,我也很喜欢,会开花的树也很好,比较不喜欢气派花。” “气派花?!”有这种花? “是啊,像玫瑰那种欲慑人心的大红啊,看得人惊心动魄的香水百合,不可一世的天堂鸟大概是自己的格局小,承受不住大场面的那种气派吧,种花嘛,本来就是要赏心悦目的,何必让那种不必要的虚荣,压得喘不过气来!” 游霁月端详了她一会儿,似乎明白这个小女生的心思,她绝不是小家碧玉,相反地,她潜在的爆发力一旦倾出,气势绝锐不可挡,只是她不喜锋芒外露地招蜂引蝶,那会有违她的真情性,而她正是个道地为自己活的性格丫头。 “听你大哥说,你通过了保送甄试?”温煦很骄傲哩! “嗯,运气好吧。”她谦虚地说,又埋首做事。 “难怪你这么轻松地在这儿种花种草,怡情养性,老天爷很眷顾你呀。” 他弯下身,像个大哥哥似地轻抚着她的头,以示赞许。霎时,不得了!那乌黑如缎的发像充满电压似的,硬是激起他心中深处的涟漪温暖犹未觉察地转过脸,在他的掌尚未来得及收回前,那粉嫩的颊便这么擦上了上来,因为这误差,温暖的脸泛了些潮红,那宛若初绽蓓蕾的清纯,更因她颊边一抹微笑益发娇媚,游霁月有引起恍惚了 “或许吧,不过我也替老天爷眷顾了不少呀,本来嘛,它给了我这种运气,便是想我去做些人们较容易疏忽的事,像种花来说吧,我这这样的年纪要拨空种花,恐怕不容易,既然这样,就由我来做,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嘛,游霁月。” 这是什么鬼论调?!游霁月从恍惚中醒过来,难道这就是温煦口中的温暖天使论?只是这天使怎么不懂天使应有的“礼仪规范”称他一声游大哥,而叫他游霁月呢?算了,他也不想倚老卖老,何况“游霁月”这个名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倒是相当美妙,即使隔了这些年,她刚刚那声“游霁月”依然无损当然的甜蜜啊! 雨停了,谜底也揭晓,加上回荡不去的悦耳声音,游霁月访老友的心境,顿时澎湃起来,怀着舒坦不已的心情,缓缓踱进了煦阳。 煦阳的部门虽多,但通报的管道手续并不繁复,不过他要找的是董事长,等待的时间自然长了点。 “游霁?”后头传来一个熟稔的声音。“果然是你!”来者三步并做两步地走到他跟前。 “老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一声?” “前天刚到,看你人模人样的,如何,提拨一下吧?昶扬。”他揶揄着。 “瞧你说的可是人话,要靠我提拨?”徐昶扬若有所思地改变声调:“那麻烦你到柜台登记一下,顺便领取号码牌,等候发落。”说完,便爽朗地笑了起来。 徐昶扬,除了生意以外,永远没有个正经的时候。当年在英国念书,起初还真不习惯他那种凡事漫不经心的处事态度,但日久见人心,这个喊他“油鸡”的小子,倒也义薄云天,肝胆相照的伙着他跟温煦,一块疯、一块闹,成了英国友人口中的三剑客,就这么浑然不察地在一起度过四年的光阴。后来温煦决定回台湾,徐昶扬亦自认读书不是他最终目标,加上家庭的经济后盾不强,所以他便回国。而后在传播界混了一阵子,以他“四海皆兄弟”的海派个性,再加上鬼点子多,自然地也混出一点名气,正好在同时,温煦也有自组工作室的念头,找上了他,两人商议的结果便是煦阳的诞生。 由一个小小的工作室,演变到今日传播公司的规模,除了天时、地利、这两个年轻人的干劲及眼光也是不容小觑的。温煦的经济来源较固定且雄厚,所以由他决定投资的目标,经由两人分析研判后,一旦有了结果,便由徐昶扬这八面玲珑的笑面佛出马笼络人心,招揽生意,而温煦则坐镇于工作岗位,使其内部运作正常。在一个攘外,一个安内的双管齐下,于是煦阳日益壮大起来,甚至有人预测他们傲视传播界的潜力将指日可待。 “温煦呢?”游霁月问。 “在办公室呢。走走走!那小子看到你,铁定乐歪了。”徐昶扬拍老友的肩,相见之愉溢于言表。 “叩!” 未等里面答覆,徐昶扬一把推开了门。 “煦子,看谁来了。” “游霁!”温煦霍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我才刚接到通报,正准备下去,你这会儿就上来了。”他大力地拥抱着他。 “刚好在楼下遇见昶扬。”他反拍拍了他的肩。 “回来也不通知,好给你接风啊,真不够意思!” “才刚回来,要接风也不嫌迟,只怕美其名是替我接风洗尘,骨子里是想借机找乐子吧?”好友相见,不忘吐槽。 “算你了解。”温煦笑着问:“这地方还不难找吧?台北应该还不陌生吧?” “哦,就到这个” 游霁月下意识地梭巡一下办公室,在温煦办公桌后的平台上发现目标,锁定目标朝标的走去,温煦及徐昶扬则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他拿起其中一个相框,指着照片的人说:“是蛮难找的,如果我没遇见她。”正如自己所料,温煦的“恋妹情结”依然。 “温暖?”温煦及徐昶扬同时叫了出来。 “对,她带我来的。” “那她人呢?” “走啦!” 想到自己认不出来她的窘境,游霁月决定忽略其中情节,免得落人笑柄,但偏偏天不从人愿。 “游霁,真看不出来!七八年前的小女生,你还能认得,真不简单,嗯?”温煦话里透着狐疑。 “呃呃”这实在不像平日作风果决的游霁月。“好吧,老实说,是那个warm认出我的。“ “我就说嘛,照游霁月这种换马子当作家常便饭的人,怎么会记得什么露露啊,莉划的,别说一个warm,十个百个,他可能一个也记不得,对吧?”徐昶扬挖苦他。 “喂!别这样好不好,好歹事后我也记起她是谁啦,是不是?温煦。”扬扬眉,为自己的健忘打着圆场,随即调回目光,看向照片中人。 温暖那张十乘十二的放大照,用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都不足以形容这主角所彰显的效果。 照片中的温暖一身轻便的打扮,未施脂粉的脸,淡淡地泛着自然光彩;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身后的湛蓝更衬托出她的无邪;风扬起,指起她的发,她的纤指欲拨开这恼人的缱绻,颦笑之间的与世无争一时间,他真以为看到天使,让他久久陶醉其中,直到一阵轻咳“喂,游霁,你该不会对这个warm当心!以你的花名,会让你的那个‘大舅子’干上一场‘捍卫温暖’大战。“徐昶扬半开玩笑地提醒他。 “拜托!不过是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我还不到饥不择食“ 温煦打断他说:“哎,游霁,你这话有语病,第一呢。小暖今年大学毕业,早就过了丫头的年代;第二呢”他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相框。“你看这相片中的人,亭亭玉立,窈窕得哪里像个丫头,我们家小暖,可是标准的小美人!” 又是一脸得意,徐昶扬跟游霁月不禁笑了起来。 “是,小美人的哥哥,老美男!” “别开玩笑,游霁,跟你说正经的,除非你想真心待她,否则就不要轻易越雷池一步。” “放心!不就是个妹妹吗?瞧你紧张的,羊入虎口也是按部就班来吧!”他不顾他的正色。 “游霁月,你”“好啦,开玩笑的!我游霁月保证,在未得到温煦的允许前,绝不轻言招惹warm,够意思了吧!不是说要为我接风?选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三个大男人一前一后吆喝着走了大楼,外已是风停雨歇的秋暮,夜色正悄悄地吞没整座城市,新月当空,乍现的星子,似乎迫不及待地想一窥这属于人间红尘的风流情韵呢。 游霁月回台湾已经有三个月了,由于他游氏一脉单传,所在集团的重担在新旧接棒中,无疑的便落在他肩头。 自小,他便自觉地学习各方面的才能,天资聪颖的他,并没有让寄予厚望的宗亲失望,他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独特的识人能力,果决的行事风格,对于接手集团可说是游刃有余得心应手。而属下对这位新官上任的少东家,除了感佩他超能力的办事效率外,举凡见过他的部属,无一不对他俊逸中带着深沉,狂妄中不失内敛的气息给深深的震慑,尤其是女同事口中的游总经理,啧啧!说他是撒旦与太阳神的结合,嘿!可神的哩。 游霁月当然明白自己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可是,他无暇理会这之中的传言,为了想早些进入状况,连日来马不停蹄的工作,成功地缩减了原计划的工作天,温煦及徐昶扬很体恤地并不常找他出来应酬作乐,只是偶尔以电话互探讯息,这期间当然不可能避免地遇上那个warm。 “对于上次的事,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会是你。”当他得知接电话的人是温暖时,君子地开口。 “没关系,我还记得你,情况便不算太糟。”她在电话那头温婉地说。 “嗯,呃”一向自恃在女人堆里吃得够开的他,不知怎地,遇上这个warm,舌头便不灵光。 “你要找我哥吗?” 还是她找了个台阶让他下。 “哎,对,他在吗?” “他刚和徐昶扬通过电话,出去了,你打手机给他吧。: 他似乎可以想像她说话时飞扬的伶俐。 “呃,好。” “就这样。” 意识到温暖欲挂电话的举动,他急急地开口:“warm,哦,不是!温暖,什么时候有空,请你吃饭,当是我健忘的赔礼。” “好啊,下次有空吧,谢谢你。”她没脑地一句。 “谢什么?” “谢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啊,不帮我起了个英文名字warm。” “哦,要忘记你很难,warm有助于加深记忆。” “是吗?”好俏皮地答:“可能是姓的关系吧有人按门铃,就这样,下次有空再聊,拜拜!游霁月。” “拜”匡地一场,嘟嘟声响起。 他望着话筒半晌,不明白心中那种不舍的感觉从何而来。她是那个warm啊,温煦讲了八百年的温暖哪!他也不遇见了她几面,身旁的莺莺燕燕他也不是没见过,比艳、比媚、比诱惑力,温暖结结实实是落后一大截,但是她发自内心的纯净,透过澄澈的眼传送,唇边那一抹释然的浅笑,倒是扯着他的心一紧一松的,幸好这松紧的感觉为后来的忙碌充斥着,暂且销声匿迹,他也渐渐忘却了那魔力存在他体内的事实。 经过几天的养精蓄锐后,被工作榨干的体力渐渐苏醒过来,想起前阵子说好工作一稳定便会约温煦及徐昶扬来个“劫后余生“的庆祝,事不宜迟,他拨了个电话。 “喂。“银铃声在话筒一端响起,是温暖。 “温暖,我是游霁月,你哥在不在?“有了两三次接触,他已能够控制自己的舌头,至于心脏,有待加强喽。 “在,你等会儿。” “哎,哎!温暖、温暖!”他叫住她。“待会儿跟你老哥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好吧,不过也得看我哥愿不愿意家丑外扬。” “愿意,一定愿意。他如果不愿意,就他独守空闺,单请你一个。” “喂,你这个也太见色忘友了吧!”话筒里传来温煦的声音。“是谁保证不越雷池的?竟背着我干起勾当了!” “有你护架,就怕还没碰,就被揍得粉身碎骨了。”他嘻笑道:“出来吃个饭吧,庆祝我置死地而后生。” “好,老地方见,打个电话给昶扬。” “别忘了,带那个warm来,算是我这做大哥的见面礼。”不容温煦反对,他挂了电话。 大哥?亏他说的。 温暖借由啤酒昏黄的灯光,打量着这个从一开始,开口闭口以游大哥自称的男人。 打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周遭的叔伯阿姨无一不对她深深表达好感。她很清楚,这些好感的由来,除了传承母亲娇柔的外貌,和个性像一股淡泊的清风外,外形姣好的她又何其有幸地得自她父亲聪明的基因,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能融会贯通地讨学问,和一丝不敬的沉静的处世态度,致使她求学的路走得比别人平顺,跳张升等,保送甄试,不能说幸运,毕竟她有下番工夫准备,只是聪慧让她占了些许便宜。而这种凡事来自然发展的人,又怎么会去跳级升等呢,原因就出在她大哥温煦身上。 印象中,大哥一向对她是宠爱有加超过于任何人,小时候会陪她玩。说故事给她听,有时半夜还是这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起来泡牛奶给她喝。年事稍长,大哥更是经常带她去公园、麦当劳的,接送她去学钢琴,连生病都会自告奋勇地带着她去看医生。幸好她的身体不似外表般弱不禁风,没有太多让他表现的机会,可知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带着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就诊的情况是多令人津津乐道。 就这样春去秋来,温暖在大哥严密的保护下,习得了数学,又学会了认字,自然而然便没念幼稚园。到了学龄那年,又因全家出国,迷糊的妈妈忘了开学日期,导致温暖晚一年入学;隔年妈妈特别记得,可是凑巧的,哥哥决定出国念书,想到再也不能看到温暖,便央求妈妈晚一点再送她入学,所有小学一、二年级课程,他会负责。妈妈对教育本就抱持观望态度,正宗的教育规则多少有待商权,反正差一、二年也不会影响人格发展,就这样答应哥哥,一直到哥哥出国那年,温暖才得以顺利地念小学。 温煦果然说到做到,不但教会温暖所有一、二年级的东西,连带往后的课程,她都从哥哥那里略知皮毛,不过呢,因个性中承传母亲的那种不喜与人争的淡泊,即使年年得第一名,才艺得冠军,她也不曾在意;不过就是“虚荣”罢了,褪去这光华,还不是要生活,仍然跟平常人一样。五光十色的日子或许人人向往,但对她只是海市蜃楼不着边际,她要的是个真实人生。 在师长的眼里,怎么会知晓一个小女生的缜密心思,只看她长得聪明伶俐,便推举她参加升级考试,结果连跳二级,想当然尔引起一阵不小的騒动。其实说穿了她只是跟同龄的孩子一起学习,不过,同龄的孩子视她这个“天才”倒不是如此简单。 虽为天之娇女,但她纤柔得不卑不亢,予人一种不知“嫉妒”为可物的感觉。在人群中,她不刻意突显自己,却掩不住扁芒地吸引着爱慕的眼光,一心一意地抬高身价,欲占她为已有,可是等到的答覆,依然是那谦卑的笑任何人都能获得笑容,她要的不是华丽的爱情,汹涌的激情,她要的是一涓细细长流的感情,能陪她走人生路的伴侣。 她仍不住地打量这眼前的男人。 当大哥带他回家的时候,他那率直的年轻脸庞,无疑地震起她心中一股小小的波涛。这个大她八岁的大男孩,可是她等待的伴侣?心中竟升起那的情愫,哦!她是笃信一见钟情,却又不喜欢被这种感情淹没的感觉,她有些矛盾,在阁楼上思虑时,听见哥对他吹嘘这阁楼的历史,她不禁暗自窃笑这个笨哥哥,有谁会对一个乳臭未干的上孩子有兴趣?信手拾来一本园艺的书,无心地看着里面精美的图片,这么快决定吧!她起身下了阁楼,换上工作服,笔直地朝花圃走去,她决定种些花,赶走这些莫名其妙的烦恼。 正当她松土时,一个黑影笼罩在她上方,不需抬头,也知道是谁。 “这花是你种的?” 既然他开口,她这个做主人的好歹也要应着。她伸仰着脸,由于逆光,她看不清楚这个脸上表情,只见他壮面的剪影,那头狂野凌乱的黑发,慢慢地垂了下来,闪亮的眼神灼灼地直烧着她的脸 呵,她的心律乱了起来,幸而他并没有留太久,老哥使吆喝着她进屋,隔天下午,哥送他去搭车,回来时,给了她一包花苗,说是游大哥送的,还要她好好的种,他会来验收。她打开一看,是茉莉,她打从心坎里暖和地笑了起来这人,不会是她的游大哥,而是她的游霁月。 事隔这些年,那些茉莉也争气地长得很好,只是那个人记忆倒是退了不少。在雨中偶遇的刹那,她便认出他来,不知他怎么想的,约她出来吃饭,又大刺刺地游大哥,游大哥,心虚吗?她不记得她何时唤过他一声游大哥,有谁会视终生伴侣的人选直唤大哥呢?温暖好笑直着他。 “咦,温暖,别只顾看哪,多吃点,瞧你身上几两肉的。”徐昶扬招呼着。 “是啊,不要客气,游大哥不怕你吃垮。”说着便夹了一堆茶,往她碗里扔。 又是游大哥,这个人实在是她顺从地吃了起来。 “游霁,都搞定了?”温煦啜了一口酒问。 “差不多了,做生意嘛,不就那几套,没什么难的。” 那自信的口吻,温暖抬起眼,果然狂傲如初。 温煦欲再谈下去,被游霁月的手势挡下去。 “有个小朋友在这里,别净谈这种乏味的大人问题。”他把眼光调向温暖“温暖,听说大学毕业啦。” “嗯。”“找到工作没有?有没有兴趣来游大哥的公司上班?放心好了,游大哥绝不会亏待你的。”他促狭的说。 未等她开口,温煦抢先一步。 “别打这种歪主意,要到你那儿上班,还不如让她到我那上班。” 说到这个,温煦就呕。原以为温暖会接受他的提议,毕业后到他公司上班,可是这个小暖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说是要做些不一样的尝试,何况到他公司上班,光名字的联想及神情的酷似,要大家猜不出来他们是何等关系都不可能,她不想背负这天上掉下来的“娇宠”及可预期的诌媚殷勤,所以她坚持不到公司上班。既然心意已定,又基于爱妹,他便不再强迫她,但现在却杀出游霁这个程咬金,一来跟她无直接血缘关系,二来,她所谓的尝试天知道是什么?这样的分析结果,难保温暖不会倒戈对游霁投怀送抱;而要她待在风流鬼的手下工作,虽然贵为生死之交,却要以妹子的幸福为重,说什么他都不会答应。 “呃,其实我已经找好工作。”语惊四座。 “咦,你找到工作了?怎么没听你说起?”温煦忐忑地问。 “今天刚找到的,没机会说。” “什么工作?”游霁月一个倾身,笔直地压向她。 瞧他紧张的,好似外头有啥饿虎豺狼会将她生吞活剥。 “到花坊上班。”她无顾于其他人的反应,直觉地拍着他的肩。“游霁月,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那一搭肩,像是镇定剂般安抚他悬在胸口的心,他跌回座椅,靠着椅背,舒了一口气。温暖总是有能耐在撩拨起他的热情后,又若无其事地送给他一颗灭火器,这滋味挺难受的。 可以想见,温煦对这个惊人之事,当然不可能三言两句就草草带过,问工作性质、环境、待遇、福利而她反正习惯了他这种“大惊小敝”有问必答地用某种特殊魔力说服着,这顿饭的主角刹那换了个人。 “老板呢?男的?女的?” 还有问题,她想老哥应该去开间“未雨绸缪,防患未然”的危机处理公司,保证大赚。 “男的。”她不以为忤地说。 “男的!?”叮呼!游霁月按铃回答,得一分!接下来的问题是 “嗯,三十出头吧。”她回答他的疑虑,果然。 “不准去。”他简单明了地说,那口气包含着命令,也挟着些许的酸味,不在其中的人是听不出来的。 “可是说好明天要上班了耶。”她看起来很无辜。 “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游霁月沉不住气地有些愠怒。 “可是,人不能言而无信啊,再说,我哥也没反对,你应该也不会干涉我的决定哦,游大哥。”她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兵!这下可好,还把老虎给吵醒,正发着猛威呢。 “你,你这个warm,实在是” 狠狠地一口饮尽杯中物,她那句“游大哥”分明是要呕死他的,人家哥哥不说话,当然轮不到他这个“游大哥”多事,但他就是不要她去别处工作,那种惟恐失去她的感觉,天啊!他该不会是吃到温煦的口水,也犯了“恋妹情结吧?但在温煦及徐昶扬眼里,他似乎是 “好啦,好啦!游霁,她要去就让她去,做不来,她自然会乖乖回家的。”温煦出面打圆场。“还有你,小暖,人家游大哥这么担心你,也是为你好,跟人家说声谢谢,乖。” “谢谢游大哥,敬你也敬我。”她举杯道。 游霁月恶狠狠地瞅了她一眼,咕哝着:“别叫我游大哥!”像是跟谁生闷气似的喝了起来。 第三章 隔天,温暖起了个早,准备开始第一天的上班。 温承远这对父母,向来对孩子们所作的决定就秉持从旁协助,不从中干预的民主作风,所以温暖并不担心父母那关;倒是温煦,他坚持要送她到上班地点,确定了她的安全无虞,和老板的人格保证后,才肯松手。温暖心想让他看看也好,讨来日后的耳根清净。 花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温暖戴着布手套,正仔细地挑着桔梗,这工作并不困难,只是依照花的新鲜度分门别类,再捆成一束,其余的便是等客人上门。 由于花坊的店家呈反射状排列,温暖上门的门市便是朝马路,由于地缘的便利,使她工作的地方比其他店面更活络些,常有川流不息的人潮。加上老板娘临盆在即,致使老板夫妇深感人手不足,正想诚征工作伙伴时遇到来买花肥的温暖,她出入这个花店已经好些年,连他们夫妻的恋爱史都略知一二,所以当他们知道温暖有兴趣时,无不卯足了劲,希望她能来帮忙,不单是看中她脱俗的外表,更重要的是她有颗温柔的心,就这么巧合的,温暖找着了一份差事。 “温暖,我出去一会儿,待会儿要是陈大哥送货回来,帮我告诉他一声。” “哦,你小心一点。” 她扶着大腹便便的老板娘出门后,便埋首于她的工作。 “温暖,吴姐呢?”一个面孔黝黑的壮汉进门问。 “哦,她出去了。陈大哥,这太阳菊的铁丝是不是这样穿啊?陈大哥,陈大哥!”她拍了拍他。 “哦,哦,我看看。” “陈大哥,你在担心什么吗?”温暖善解人意地问。 “没呀,我只是”陈进发一下子手足无措。 “你放心,吴姐一定会平安地生下宝宝。” “温暖,你不知道。”他猛地抓住她的手。“我实在很担心做不了一个好爸爸,你知道吗?愈接近预产期,我就愈紧张,连晚上睡觉也乱做梦,唉!” 温暖体贴地反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他无言的鼓励,陈进发会意地笑着,打开一肚爸爸经,说得时而比手划脚,时而抚掌大笑,时而捶胸顿足的,她只是一味地拍着他的臂膀,脸上的笑容散发着淡淡的悠柔。 正当陈进发陈述着种种关于他这个准爸爸的糗事时,温暖不经意地朝外一瞥,这一瞥,哇!她看到了啥?对街的车,是两辆银灰色的车,并且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正透过厚重的板金、熙攘的人群,毫无掩饰地向她席卷而来。事情不妙喽!她思忖着,脸上的笑,为了某人的心意正缓缓地绽放着。 游霁月经过一夜辗转,心想既然已成事实,他就趋车前往一探虚实吧。车缓缓地开进花坊,他选了一个视野良好的地点,正准备看个究竟,未料,就看到了这幕上演的好戏。 他不能自己地盯着对街的那一幕,温暖这小表头,只怕单纯到被人调戏了还不知道。早说过人心险恶,她怎就是不明白我的――心,等会!什么心?游大哥或游霁月?唉,不管这个,总之他就是无法忍受看那男子对她的亲昵,再待在车里,恐怕这车会连同他的人一道爆开,不!他决定下车透透气。 “叮铃叮铃。”门口的风铃声,打断了陈进发。 “先生,你好,买花吗?要什么?” 游霁月不理会他的招呼,迳自走到她面前。 “跟我走。” 不由分说的执起她的手,便要向门外走去。 “好。”温暖欲拨开他,却被他死命地扯得更牢。她低头看了看,转头跟那一脸愕然的陈进发说:“陈大哥,对不起,临时有事,握出去一下。你放心,是认识的人,不会有事。” 不待她交代完,游霁月连扯带抱地将她拉上了车。 车子像箭呼啸而去。一路上,游霁月既不开口也不正眼瞧她,他浊重的鼻息,传达他体内正酝酿着的怒气,车子平稳地前进,只怕两人起伏的心湖就不象这般。 “游霁月,你该不会只想带我出来兜风吧?”总得有一个人打破僵局,车内闷得紧。 车停了下来,似乎是某个山区。 “还是要带我来爬上健身,顺道浏览山光水色?”她倾身看他。 游霁月斜过脸,俊逸的脸庞因恼火,敛眉抿唇得益发阴冷,那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神此刻正紧紧地瞅着她,深深地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她不确定心中的那份感情,一如她不明白他此时此刻的表情眼神。是醋意?是爱意?是爱情?这人干嘛!阴阳怪气地搞得自己也镇定不下来。 “游霁月” 她又向前倾了些,试着再努力一遍,想破解心中的疑虑,毫无预警的,他欺过身,将唇压上了她。 他只是想轻啄一下她那丰富饱满的唇,想知道她那朵微笑尝起来的滋味是如何。他试探地以舌尖勾勒出她完美的唇形,一遍又一遍,她不安地在他怀里蠕动了一下,他收缩臂膀,嵌得她更紧密。他没想到她是这么得甜美,他的双唇撩拨着她的唇瓣,轻轻含弄着她,似乎不知足地啃着她丰满的下唇,她忍不住的嘤嘤起来,他趁势滑进她的口,舌尖交缠着旖旎,那属于她的气息,就这么辗转地透进他的唇,他的心,呵,他的暖暖啊! 温暖放任自己的心思,跟随着他的律动而律动,起初试探性的轻吻,渐渐地索求更多,他逗弄她的心弦,没有天和地,没有爱和悲,没有任何世俗羁绊,整个人神驰荡漾地偎在他怀里这可是幸福? 游霁月松了力道,支手揉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抚弄着被吻肿的樱唇,另一手摸着她那因热吻而嫣红发荡的小脸,她迷蒙的双眼盛满着无止的柔情似水,他发出一声轻喂: “哦,我的暖暖。”随即,在她细致的脸上,落下吻翼般的轻吻,他的唇跟随着手一路滑过颈项,热气拂过耳后。 “呵呵、好痒。”温暖半推拒着。 游霁月抬起埋在他肩胛的,狐疑地看着她,不过就是呼吸吹过她耳边,怎么?难不成 他定住她的身子,轻轻地朝她耳畔吹气。 “哎呀!真的好痒。”她抑止不住地笑倒在他怀里。 “游霁月别别呵,呵”他不顾她的警告,伸出舌尖,舔上她的耳垂。 “别别呵痒啊,啊”她依在他的怀中求饶,笑得眼角都渗出泪才停止,游霁月好笑地望着怀中的人儿,伸手抹去挂在眼角的泪珠。没想到这个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沉静丫头,竟是超级怕痒。 温暖平静了刚才的激动,撑着手,将身子坐直在位子上,顺了顺口气。 “好啦,人也让你抓出来,痒你也搔够了,你总要告诉我,究竟要做什么吧?” “我不准你回去工作。”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差呀!”她当然明白他是误会了一切,但现在未到真相大白的时刻。 “说不准就不准!”他霸气地说。不想让她知道她在心目中的重要性,在弄不清她的心意前,他有必要保留些筹码。 “做人要讲道理,没理由就说不通了。”她无惧于他的怒意。 “哦!是吗?” 游霁月坏坏地欺向她,聪慧如她者,当然知道他的下一个手段。 “啊!不要,游霁月你不可以趁人之危――” 华未落,他已对她的耳展开攻势。 “除非你答应。”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答应我,暖暖,呵,暖暖。” 温暖早笑得无法言语,怎么答应与否,她努力地扭开头的同时,唇瓣刷过他的唇,他食髓知味的逮住她欲逃走的双唇,狂野地吻上了她,管她要到哪儿上班,反正,这辈子她是逃不掉了。 车外春寒陡峭,掩不住车内的漫漫春色啊在温暖坚持至少帮忙到老板娘顺利生娃娃后再作打算,游霁月说不动她,与她约法三章后才勉强点头。而这其中三章之一,就是每天来接她下班。 “温暖,游先生来接你了。”陈进发朝里头喊。 一场误会解释清楚后,他们彼此已客套地相互介绍过,陈进发对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子颇有好感,直夸温暖有眼光,嘿!澄清了一件误会后,又有另一件,温暖心想。不过,看游霁月不急着辩解,她倒也保持几分保留,就看如何发展喽。 “陈老板,在忙啊!”游霁月踏入店里说。 “哎,还好,快收市了,请坐,温暖马上出来。”陈进发擦干一张椅子说:“游先生,抽烟吗?” “平常不抽。”他看了看屋内。 “陈老板,你这花店经营得不错哦。” “哪里,小本生意,养家糊口罢了,最近经济不景气,市场竞争大,加上进口花材愈来愈多,成本愈来愈高,能维持现状就算好的了。”陈进发不自觉地牢騒着。 游霁月思虑了下,说: “是这样的,和我们公司合作的花店,最近似乎有变数,如果陈大哥不嫌弃的话,明天麻烦你到这个地址,找总务部门的一位柯先生吧,详情等你们见面再谈。”他递出名片,脸上尽是诚意。 “是这样子啊,好好,我明天走一趟。”陈进发对这意外飞来的客户笑得合不拢嘴。 此时,温暖从屋内闪出来,她已换下工作服,稍微整理仪容后,看起来神清气爽,陈进发迫不及待地告诉她这个好消息,温暖只是陪在一旁高兴,没什么情绪变化, “那我先走了,陈大哥,拜拜。”温暖挥挥手道。 游霁月则跟在身后颔首示意随即离去。看着他俩的背影,好一对才子佳人!陈进发暗暗想着。 “准备上哪儿吃饭?”游霁月上车问道。 “回家呀,我妈等着我呢。”中午十二点,冬阳煦煦照得人好不快活。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 “温暖,拜托你一件事。” “好。” “拜托你别躲我,我不会吃掉你的。” “我?躲你?”温暖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我没躲你啊!我干嘛躲你?” “那你何必每天回家吃饭,跟我吃饭很可怕吗?”他实在有一股冲动想掐死这折腾人的小妖精。 她也不想想,当初说好接她下班――本来也要送她上班,但是被温煦那老家伙捷足先登――就是想利用这短短的午饭时间陪她,听她说说话,谁知道她这小脑袋瓜内不知在想什么,说是要吃饭机会多的是,她想回家多陪陪妈妈,还说什么体恤他办公的辛劳,不想让他把休息时间浪费在无聊的饭局。无聊?他只差没告诉她,看着她便是世上最有趣的事,焉称无聊。 “不会啊,你贵人多忘事,我不也跟你吃了几次饭吗?游霁月,你车上有cd吗?” “那不一样。”他顺手指了装cd的盒子。 “哪里不一样,一样都是吃饭嘛。”她挑着几片cd,无心地回答。 哪里不一样?大大不一样了。 几次吃饭,哪一次温煦那小子没在场?她只是在旁听,静静地仿佛不存在似的,有阵子他鬼迷心窍地特别想她,三天两头地吆喝温煦出来,弄到后来,温煦都起了疑。 “霁月,你最近有事?” “没啊,我能有什么事?”今天温暖出门参加同学会了,所以是单纯三剑客的聚会。 “是吗?”温煦不相信。 游霁月近来三天两头地约他出来作乐,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哥儿们聚聚,但怪的是他总会顺道邀小暖,他不是排斥有女性在场,再说,总是自己的妹妹嘛。只是,游霁月一向对他口中“那个warm”抱着观望态度,不太热衷她的一切,小暖跟着来,他也客套地以大哥或主人的身份招呼她,可像今天小暖参加同学会没来,这小子就魂不守舍的东张西望,昔日的快活一下死气沉沉起来。 不是他这个做死党的在阻挠,游霁月的风流韵事,简直用“一拖拉库”来装都装不下。他时而翩翩风采,时而狂野不驯,时而谈笑风生,时而深沉内敛,这咱捉摸不定的个性,在哥儿们面前是无所谓,但对那些女性同胞而言却像是一大块磁铁,从金发碧眼、身材惹火的外国妞,黑眼珠、黄皮肤的窈窕台湾妞,到浓装艳裹、行为开放的日本妞,均无一幸免地趋之若前。他倒也识趣,来个世界大同的照单全收,只是恋情的温度通常持续不到三个月。据他说是异乡恋情各取所需,这种个人主义的论调,温煦不予置评,后来他回台湾,他的那些风流韵事自然不是通讯的重点,所以他也不清楚。不过就他这辉煌的历史,说什么他也不能让小暖上了他的贼船,着了他的道。 “有事就说吧,一定帮你。”徐昶扬够义气。 游霁月喝了一口酒,问: “温暖去参加什么同学会?” “大学吧,我要出门时看到她同学来接她。” “男的?女的?”游霁月不自主紧张。 “女的。”温煦看着他,疑惑地皱起眉。“霁月,你不对劲!” 他看他不语,口气有了些许激昂。 “霁月,你该不会喂喂喂,兄弟,别说我没警告过你,小暖不是你可以随便说要追就追的,她可不象你以前那些马子,我可是告诉你了。”温煦明白他一旦锁定猎物,无不成功,就怕胃口腻了,所以对象若是温暖,到时他可饶不了他。 “我知道,你家的那warm,是全世界最好的,不过你放心,我对嫩乎乎的幼苗不会感兴趣,只是关心一下嘛,你不是常叫她要多听游大哥的话吗?别忘了,我是她的游大哥。”天晓得他有多恨这个称谓,但在还没理清他和温暖之间蛰伏的究竟为何物之前,他可不想白白当了温煦枪口下的炮灰,更不想失去他这个老友。 温煦仍一脸不可置信,这下子,徐昶扬不出面都不行了。 “好啦,霁月不是已经说了吗,妹妹,是妹妹,他不就象我一样别恼啦,喝酒、喝酒!”他斟满三人的酒杯。 “霁月!”温煦忽地语调一转,有事相托似的:“除非你真想定下来,真心待她,否则别伤害她。” 这可是温煦的“护妹宣言”游霁月叹了一口气,所以啦,在事情未明朗化之前,他不能有所妄为。可是要他一下子改变初衷也不可能,因此,他不能大咧咧地在温家等温暖回来。车在巷口转弯处停了下了。 他已经在巷口等了好半晌,看看手表都快十一点了,哪有人同学会开这么晚的?他焦躁不安地诅咒着。 渐渐地,有机车接近的声音。他从后镜看到刺目的灯光,藉着灯光的四射,他看到她轻盈地跳下车,那举动看起来像是她有个美好愉快的夜晚。机车调了头,是个男孩载她回来的,她搞什么?这么晚了还让一个男子骑车单独载她回家,她就不能有点忧患意识吗?想到她这种单纯如处子的个性,不晓得要让他急白了多少头发,他的心口纠结起来。 “咚咚。” 有人轻敲着他车窗,是她,那个不知社会黑暗的初生之犊。他开了车门,不由分说的吼了起来: “你这个小笨蛋!这么晚了还让人单独载回来,到了巷口还不快回家,敲什么,万一里面的人不是我,你怎么办?你知道什么叫危险哪?啊,你这个warm!” 原以为温暖被他这么一吼,会心虚地应和几声,谁知道她仍是那惯有的笑脸迎人,柔声地说: “我知道是你啊。” 打从转进巷口,她就看到他的车,原本要让同学载到门口,因为知道他的车子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而且夜深人静的,还是别打搅四周的安宁,所以才在巷口下车。 原以为他会出门迎接的,没想到他老兄也不知怎么搞的,她都已经走近了,还浑然未察。要当作不知情的离开吧,不成!再怎么说,他也是关心她而来的,而且还特意选在巷口痹篇老哥耳目,正所谓用心良苦,她若不配合地迳自离开,岂不辜负了他,也辜负了这月夜良宵。 “等我,有事吗?”她佯装无辜。 “没事不能等你吗?” 他反问她,双手插进口袋,以免一时冲动地上前,恨不得狠狠地吻昏她。天知道,在上次的经验后,她那青涩甜美的感觉,是怎么魂系梦牵地围绕着他,一分一秒地考验着他的毅力。 夜风沁鼻,传来他身上淡淡地酒味,她知道他跟哥刚喝完两杯,作弄他的心突然兴起。 “你可以跟我哥一起回我家呀,横竖你就是没事等我,去我家还比较不无聊。” 她是不太清楚老哥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只是从那一吻之后,他便很少到她家门口,连后来下班送她也都是送到巷口,是畏惧吗?这男人难道还不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吗?这下可麻烦了,难不成得等到她嫁作人妇,他才会恍然大悟追悼逝去的爱情;又或者,这从头到尾根本是她一厢情愿地庸人自扰,只是一个吻,是不能代表什么,郎无情妹有意地瞎扯谈,一曲闹剧?唉!这恼人的。 去她家等?哇拷这丫头是真不知或是装糊涂?他要是能堂而登之,早就登门拜文书了,还会像现在跟傻瓜没两样地有口难言在这等?她难道不知道,她那宝贝老哥今晚是下了最后通牒?他脸部肌肉因懊恼及对她的积怨而抽搐着,不发一语地猛盯着她,忽地,发现她眼底闪过一抹笑,这才惊觉自己被作弄了。 他伸出手,猛地揪住她双臂,反转过来,将她牢牢地钉在车窗上,慢慢地移动脚步,在与她身体尚有一指距离时,低下头,与她额对额,眼对眼地呲牙咧嘴着:“你这个折腾人的warm!” 在温暖来不及闪躲前,吻,便又落了下来。 苞上次有所不同的,这个吻来得又狂又野,他辗转地、大口地吸吮着她,舌尖宣泄着无言的饥渴,唇瓣逗弄着诉不尽的爱意,他们之间已无任何间隙,她只得将手臂钩附着他的颈项,恣意地享受这通体舒畅的欢愉。她的举动加深了他浓郁的情欲,长驱直入,直到两人气喘得动弹不得,方罢手改为轻含着她下唇,眼里盛满着无限的爱怜。 温暖虚软的身子就这么任由他抱着、抚着,这人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要是被人瞧见,恐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若是传到老哥耳里,就算他有十条命、三层皮都不够老哥剮。唉!喜欢上他不知是喜是忧?是祸是福? “叹气?”他细心地拨开她颊上发丝。 她摇摇头。 “很晚了,你该回去了,明天要上班呢。”她顺手开启了车门,侧过身,柔荑抚上他宽大的掌“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陪你走回去。” “不必了,一段路而已。” “碰!”地,他关上车门,反手包住她的小手,一个力道,把她拉过紧贴于身侧,将紧紧相扣的两只手一并地纳入外套口袋,这样的亲密,只给月儿看 游霁月知道这样抬杠下去是没有结论的,随她吧。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呢。”温暖放进cd,音乐柔柔地扬着。 “明天开始你不用来接我下班了。” “为什么?你辞职了?”若是这样,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不是,是因为快过年了,店里会比较忙,而且吴姐也快生了,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会留下来帮忙。” “到几点?” “不一定喽,所以我才说你不用来了,太麻烦,我会对你不好意思的,游大哥。”最近她愈来愈会寻他开心。 “不准叫我游大哥!”他警告着。“而且来接你也不麻烦。这样吧,你以后要下班前打个电话给我,不在办公室,就打手机。” “不用吧,这太麻烦了。” “如果你觉得太麻烦,就辞了工作,要不,就这样。” 这分明是强人所难,瞧他一脸不容商量的霸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她辩驳不得,还是品尝一下乐曲的飨宴吧,把一切交给未来决定。 翌日,陈进发满心欢快地从门外进来。 “温暖,那游先生的事业很大耶!真看不出来,他一点都没大老板的架子。” “是啊,还看轻嘛。” “不是,不是!陈大哥虽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但做生意嘛,见得人也算不少,照我看来,这游先生绝对称得上人中之龙,那股雄心壮志的魅力,呵呵!要不成气候都难。”他发表着言论。“更难脑粕贵的是他不会恃才傲物地气势凌人,这种胸襟,不是陈大哥在说,温暖啊,你可得好好把握。” 矛头怎么指向她来了? “把握什么?”甫进屋的吴姐问。她的肚子愈来愈大,只能偶尔来店里照应一下,陈进发便急急打发她回家休息。 “我在劝温暖好好把握那个游先生。”陈进发将今早出门谈生意的内容,及个人感观一五一十地转述给吴姐。 “真是这样,温暖哪,你可得加油哦,女人的幸福要靠自己去把握。”吴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端详着她。“说真的,你待在我们这种小店,实在是委屈,以你的外貌、学识,应该在大公司谋一份更好的工作,唉!”吴姐一方面感叹她的大材小用,一方面又徇私地希望温暖留下来。 “吴姐,可别这么说!我很喜欢这份工作,至少目前为止。也许哪天厌倦,想过过坐办公室的日子,到时我自然会学以致用。人生嘛,何苦处处与自己作对,做自己喜欢的事,怎能是委屈。” “是啊,老婆,再说你不用担心她的未来,顶多拜托游先生在公司随便安插个位置就行了嘛!”陈进发热心地建议着。 温暖只是牵动嘴角,这对宝贝夫妻!她想着,若是要当个粉领族,何必跟青春过不去地耗在这?而且,就算上班亦不可脑萍虑进入游氏,尤其在游霁月对她有逾越的举动之后,她就更加不列入考虑范围。 为什么?理由很简单。 照游霁月目前人气旺到炙手可热的情形看来,有多少名名婉千金想攀亲附贵,恐怕是三天三夜都难以计数。她不肯定他看重她几分,但至少并非无任何感觉,既然如此,何必去加入战争呢?不是有句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乐见其成之余,当然女人天生的妒火有几何,也明白自己跟常人没两样,只是她在心底加装了调节器,能让火苗不至于莫名地跳窜着,却也能在适当时机发挥功效。要知道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哪!把自己丢入一个随时会引爆的大火葯库,一个不小心,点了引信,只能是两种下场,一是粉身碎骨,二是两败俱伤。而很不巧地,她不喜欢这样的结局,正所谓趋吉避凶嘛,短时间内,她是会痹篇这“凶兆”的。 但,往往天不从愿。 陈进发似乎正为了某件事而困扰着。 “有事吗?陈大哥。” “唉!还不是今早去谈的这笔生意。” “他们为难你?” “没有,那个柯先生人很好,招呼这招呼那的,大家谈得也很愉快。只是,他说希望我们能派专人做他们的园艺顾问,公司周遭的阳台要栽种绿色植物之外,也要定期去换里头的盆花。” “这很好啊,多个收入,再说吴姐不也是个中高,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是啊,可是”陈进发搔着头。“我老婆坐月子那个月,怎么办?” “还有我呀。”这么简单,有必要搞得这么惨兮兮? “但,那游先生说你只待到过年后” 宾果!游戏结束。 耙情是游霁月帮她递了辞呈,难怪这两天老觉得陈大哥怪怪的,一副欲言又止的别扭。对于游霁月这般的“藐视”她的人身自由,姑且称他昏了头吧,先记下,往后有机会秋后算的。 “是吗?那可能是他听错了,他指的说话是过年休市那几天吧。别操这个心了,我们有很多事要准备忙呢!areyouready?”她握了握小拳头,士气高昂的俏皮模样逗笑了陈进发,霎时消弭了他们之间的疑虑。 接下来的日子是忙碌且愉快的。 在弄妥最后一盆水仙花后,她把盆箱放上小货车,这是过年前最后一次到游氏盆栽。 游霁月果然是个慷慨的老板,一口气放了员工十天的连假,据说是为了犒赏他新官上任后的这一年以来,上上下下各部门的大力配合。但天下总没有白吃的午餐,每个人都赶达难脑粕贵的假期前,更拼命于自己的岗位,希望能无牵无挂地尽情享受假期。这点,从他们的龙头老大游霁月身上便脑弃究一二。 温暖并没有漠视他当初的警告――下班前务必call他。她打了,却等了半个钟头,那人才疾似风的闪来,说是开会晚了。她不怪他,反而庆幸有机会顺理成章再次让他打退堂鼓,然而,他似乎并无此打算。所以,当她第一次放他鸽子时,能预见的是他青筋暴跳,怒发冲冠的模样,只可惜她未能亲眼目睹,是陈进发事后告诉她的。 “那游先生好像很生气耶,比第一次来店里还生气。” 虽然说要“眼见为凭”但说也神奇,这人居然能透过一条塑胶电线,明白清楚地让她知道什么叫火山爆发。 “喂!”地层蠢蠢欲动地掀起,当他确定听电话的人是温暖时,溶浆喷洒了起来。“不是说好要打电话的吗?你就一个人跑掉,知不知道外头有多危险哪?啊!”“我不是好好地在这里和你讲电话吗?” “那是你今天运气好,小姐,不是每天都是luckyday的,要说多少次才明白。”这个小白痴,他咕哝着。 当他忙完时,惊觉些许不对劲,暖暖今天怎么一整天都没消息?这几天公司较忙,可是她也会打个电话,在人真的分身乏术时,只能请她先到花坊最近的麦当劳坐一下,然后再以最短时间内飞车赶到。倒不是完全担心她的安危,青天白日的,况且暖暖就算是温室花朵,但机灵如她会保护自己。其实真正重要的因素,无非是想藉由短短的几十分钟见她一面,平稳一下公司的疲惫。这对他而言,是神奇的,不管日子过得有多繁忙,多不尽人意,在看到暖暖脸上充满稚爱的笑容时,倦怠总是咻地一骨碌的烟消云散。多见她一天,他就越能了解当初温煦为何会不顾一切地滞留她在家,不让她上小学的感受。她真的是一个温暖的化身啊!温暖,他的温暖! “好啦,我接受你责备的关怀便是”她瞄了瞄坐在沙发那头的温煦。“你可不可以小声一点?如果你不想让我哥来听电话。”她的语气带了些许的哀求和威胁。 “别拿你哥压我。”话这么说,气焰倒是消了三分。 “暖暖,答应我别再任性而为。” “我这么做,让你很为难吗?”是辞穷吗?他怎么会将这行为归类为任性?抑或是他根本不去倾听他自己内心真正的声音? 他被她这么一问,倒是真的辞穷起来,盯着话机久久才吐出: “你这个warm!”匡地一声,摔了电话。 真的是急惊风,她正准备好好地跟他赔不是,答应他下回一定会打电话报平安,没想到她想起每回他跟她呕气,哦!应该是他跟他自己呕气,便会搁下这么一句warm时,那德性就象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倔强又无赖,她轻笑起来。 “谁的电话?这么高兴。” 完了!老哥逼供来了,要是让他知道是游霁月,恐怕这三审下去可以没完没了。 “花坊的陈大哥。”她撒了个小谎。 温煦不疑有它,天使是诚实洁白的,不过,他有另外的问题。 “暖暖,听说你老板和游霁月的公司合作,特约园艺工作,是吗?” “嗯。”这游霁月什么不提,这个倒露了馅。 “那――是谁在送?你吗?” “不是。是老板娘吴姐,我只是将花材盆栽整理好。” 老哥温文的眼神是藏不住话的。 “嗯,暖暖,你跟霁月” 温暖睁大了眼,作弄老哥的因子隐隐作祟,温煦被她这么一望,觉得自己有些龌龊,他咽咽口水。 “我的意思是,游霁月只是你的呃游大哥,对吧?” 她点点头,眼珠子依然瞪大着。 “这样嘛,这样”温煦搓了搓手。“你们就这样,保持原状哦?”“保持原状?” “哎!就是他当你的游大哥,你是他的warm。” “然后――” “没什么然后,你听哥的话没错,游霁月那个人本质上说来是好的,但有些事你不了解。反正,你跟他永远保持现状就对了。” 保持现状?老哥要知道现状是他看到她会又搂又抱的,大概就无法保持冷静了。 “还有,别单独和他在一起。” 温煦临门一脚又丢来这么一句,唉!恐怕是难上加难喽! 难是难,她尽可能避免就是。 所以,当吴姐在前两个礼拜顺利产下一名壮丁,这送花的差事也就这么落在她肩上时,她才适时想起自己根本不会开车,爱莫能助地猛跟陈进发赔着不是。陈进发倒也不怪她,遂留下她看店,自己送花到游氏,反正就两个礼拜,再来的年假过后,吴姐便回来上班,无妨。 边例地把店内的工作做完。今天的客源较集中,加上应景的花材也已售完,她整理着地板,一面朝里面喊: “陈大哥,都弄好了哦,再不出门,恐怕会太晚。” “哦,来了来了。”陈进发抬头看看时钟,真的晚了,事实上,是因为他的技巧不如他老婆纯熟,所以上回才耽搁了几十分钟,温暖细心地注意到,刻意提早准备,但仍是岌岌可危。 他看了看四周收拾得差不多的环境,心生一计。 “温暖,收拾得差不多了,我看这样吧,把店收一收,你跟我到游氏帮忙,两个人做会快点。” “也好。” 放下卷门,开着小发财车朝游氏驶去。 在路上,陈进发猛地惊问:“温暖,你没关系吧?” “很好啊,我不会晕车。” “呃,不是,我是说你送花到游氏,如果游先生发现会不会不好?”他很懊恼自己的大老粗,竟然事前没发现这尴尬。 “不会吧,他那么忙,搞不好这会儿不在公司里,吴姐不是送了好多次,一次也没见到他。”她说:“而且这是我的工作啊,应该不会影响他。” 是这样吗?那他就宽心了。 车缓缓驶近了。 这是一栋乍看之下没什么特色的建筑,加上是祖传的关系,这栋建筑似乎还蒙上了一层历史的影子。 整栋建筑外表以黑色为主,镶着银色边条的立体小方格为单位的,这单位大小不一,有长有短、有宽有窄,看似凌乱,却有玄机奥妙在其中。 “是个游字。”温暖待在车内观望。游霁月曾载她路过,驻足片刻之余,她吐出这句话,游霁月惊喜地望着她,抚着她似缎的发,赞许她聪明。 看得出来他很以这栋祖屋为傲,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他的祖先不但巧妙地利用楼层组合排列成一个立体的游字,更匠心独具地将游字中央的方字,衍生出一座门,正好位于整栋建造的中央,不偏不倚地将游氏的风格,毫不保留地展现于整栋建筑,不偏不倚地将游氏的气派,毫不保留地展现于世人眼中。 然而,他们的小发财车绕过大门,转了个弯,因为货得从后门进。 陈进发扶着推车,而她呢正拿着建筑物的平面图,仔细地辨认盆栽摆设的位置。 前一分钟才感慨于先人的巧心,后一分钟便感冒于它们的多诡。这里头像座迷宫似的,走道分布得密密麻麻,连电梯也不太能发挥功效;明明在c栋走往c5,怎么一出电梯门,转个弯又变成e6?幸好,他们只须在大目标定点上摆换一盆在店里便设计好的花;而那些小盆栽呢,就放在各楼层的茶水间;洗手间的化妆台上则上一株小菊、纹心兰的;至于绿色植物,只要定期来修剪,便算大功告成。 她跟陈进发按图索骥地找了大半天,才把几盆大花搬到这点,她低着头看了花圃锦簇的水仙,及一束束搁在一旁的石兰,弯下腰,她抱起石兰,拿着花剪说:“陈大哥,不如我们分头做会来得快些。这花是要放在化妆室的,每层楼都有指示,所以这图给你,你负责茶水间的部分,至于这盆嘛――”她低头看了看尚余一盆美丽高贵的花,上面注明着:总经理室。你若先做完,这就先麻烦你。我们在总经理室门口碰头,再一道下去免得迷路。”她冷静地编派着,并告诉自己,下次记得多要一份地图,否则真会迷昏人的。 陈进发想想也对,便照温暖所言的执行工作。 诚如她之前所说的,每一层楼的空间识别做的相当清楚,她根本就毫不费力地将化妆室的花一一换完。 “叮咚!”电梯门开,她一踏出门,便感觉这一层楼的气氛有别于它处,黑得发亮的花岗石铺满整个楼层,四周的墙内嵌着利落的前卫钢片雕塑,在廊道的尽头,有扇禁闭的门,上面挂着一道闪亮的门牌――总经理室。 游霁月的天地呢!她有些心悸。 既是他的世界,连秘书室都是在下一层楼,当然就无化妆室,补妆间这个空间了,看着空无一人的回廊,钢片散发出来的森冷,令人不寒而栗。这游霁月果真不懂生活,把一个每天要办公的地方弄得如此僵硬,看着手上剩余的花材,她决定帮他制造些情趣。 她仔细地挑着花,找寻雕塑之间的空隙,比对长短后小心地剪下,将花茎尾部的小水槽拔下再插入栽好的花茎,一幅另类钜作宣告完成。 她满意地望着自己的作品,还不错!她转过身,背对着另一座电梯,又完成第二幅,嗯!仍是满意,希望游霁月有跟她同样的见解及相当的幽默。 叮咚!电梯上来了,应是陈大哥吧,他如果看到这些,不知是何种表情,是瞪目结舌吧。 没错,是瞪目结舌。不过非陈进发也,而是这儿发号施令的主事者――游霁月是也。而且还不是单数,他手里正勾着一个绝色佳人呢。 她悄悄地转回身,暗自祈祷看在有第三者在场的份上,不要发太大的火,至少能让她有点面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 唉!老天爷终究离她太远,他平地一声雷的吼声,震得花都微微颤抖起来。她正想从容说明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对呀,你是谁,怎么可以随便进来,还破坏我爹地的作品。” 她爹地的作品?!温暖倾身看清作品旁的一排烫金字―― 贺 游氏大楼整建竣工,冀鸿图大展。 唐永熹谨志 是唐永熹的作品,怪不得眼熟!没办法,老爸从事建筑,她多少也耳濡目染地知晓一、两名艺术家,尔后,拜老哥纵横媒体界之赐,不用猜也知道那娇滴滴的女子,不就是唐永熹的掌上明珠――唐吟吟小姐。今日有幸一睹芙蓉真面目,实在是她的福气呵。 这唐吟吟撇开家世背景不说,光鲜的外表倒是满炫目的。 美若天仙的容貌,高挑的魔鬼身材,那艳光四射的打扮,像只开屏炫目的孔雀般。原本吸引众人眼光的模特儿生涯已经够宠幸的。偏偏老天特别垂爱她,又赐给她一幅甜的腻人的嗓子及柔得像团棉花糖的娇媚,让她在主持服装秀的节目又划上一笔。天知道,当她每次出现在荧光幕上时,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又有多少男人想得到她的青睐,一亲芳泽,看来,有人登上卫冕宝座了。 她下意识地耸耸肩,这样背对着也不是办法,除了那寒气渐逼得人背脊发凉不舒服不说,她可是来工作的,经由秘书室通报管道上来的,是他来的不是时候!温暖撒赖地想,不过这可是头一遭呢。她转过身,客气地哈着腰。 “小姐,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令尊大人的作品,只是觉得冷冰冰的,无冒犯之意,如果你不喜欢这样,我拿下便是。”她欲转身拿花,从头到尾没瞧过游霁月正眼,仿佛他并不存在。 “等会,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游霁月看着她的背影问。打从他一出电梯,便看到娇小的她乐在其中地忙上忙下,心口不知怎地竟猛烈撞击起来。 近来是稍微疏忽了她,可是她总会听话地打电话报平安,但也仅止于报平安,交谈几乎没有,正打算今天下午无论如何都要见上她一面,他已经有些捱不住这样日子。怎料,她就这么地蹦在眼前,他应是蒙主恩宠地,只有旁边没这个腻人的唐吟吟就更好了。 唐家跟游家是世交,游泽中跟唐永熹之间更是濡沫之交。由于双方皆单脉,早就有意将两个后生从中撮合,只是游霁月总以事业为重搪塞着,应付两方的压力,唐吟吟倒也识趣,除了偶尔要他陪她出席一些晚宴外,并没什么过分的要求,或许是她的事业也正如日中天。 二十八岁的她在意识到模特儿生涯正步入退休状态,于是便急于开拓另一番事业。她是生存于聚光灯下的,就她所知,目前崛起的煦阳传播是游霁月的死党兼换帖,善于人际关系的她岂会错失良机,当然是三天两头地往他这儿跑,巴着他介绍。方才,他们便是和徐昶扬吃完饭,双方交谈甚欢,正喜滋滋地邀游霁月晚上一同出去庆祝,顺便聊表谢意。结果经他方才那么一吼,打断了她的行程说明,只好媚媚地勾着温暖瞧。 他可管不了那么多,挣开手臂上八爪鱼的缠绕,跨步逼近她。 “说啊!你怎么在这儿?”看她胭脂未施的,那头一向乖顺的秀发有些微乱,再看看她一身简朴的t恤、牛仔裤。外罩一件大布袋的工作服,还有那遗落在周遭的花材、花器,小手上套着污水的布手套 “我是花坊派来工作的。” 废话!他当然知道,可是怎么只看到她一人?他是不用管美化这类工作,却也知道,是个大肚子及一个壮丁在做这些事,不消说,部属们口中的便是陈进发夫妇。他四处梭巡了一回,除了那只华丽的孔雀及这只苦哈哈的小毛鸭,别无他人,天!他是着了什么道,弃大美人不顾,只想狠狠地吻昏她。 “只有你一个,嗯?”这种粗重的活,她那千金之躯,亏她负荷得了。 “呃,不是,还有”真是叫天天灵,呼地地应,叮咚一声,一辆推车从电梯内闪出,这次错不了,是陈大哥。“他。”她指向他背后。 陈进发推着小车,扬起头看到三角鼎立的画面,暗叫不妙,一路点着头,到游霁月面前,才呐呐地叫: “游先生,你好,在忙吗?” “呃!还好。”他客气的回应。 “这位是?”唐吟吟不甘遭人冷落地出声。 “哦,我是花店的负责人,敝姓陈。”他看看无辜的温暖,又看看杀气腾腾的游霁月,清清喉咙说:“游先生,她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吧?” 游霁月闭口不答,倒是唐吟吟开口了。 “哦,没什么,一阵小误会,老板娘。”她妄下判断地指向温暖。“是老板娘吧,好心地想制造一些效果。” 炳!真是太感谢唐千金吟吟小姐了,给她这么好的台阶下。既然人家这么认定,顺水人情的她赶紧靠向陈进发的方位,点头示意,还是唐小姐识大体。 此地不宜久留,她不想让游霁月这个炸弹炸开西洋镜,再被嫉妒的冷箭射死,于是急急地拉着陈进发移花接木一番后,匆匆告辞,留下满肚怨愤的游霁月,及沾沾自喜于识人眼力一等的唐吟吟。 温暖待在图书馆够久了。 下午发生那段插曲后,她不敢自恃游霁月会不顾一切地杀上门来,也不想多做解释,或许,她正吃醋着。 她承认当她看到游霁月和唐吟吟状似亲密地昵在一起时,她那五脏六腑的确翻搅着。唉!哪个姐儿不爱俏?更何况,他们站在一起颇有天作之合的壁人样,罢了!注定要痛的,早些尝到也好,免得作茧自缚地捆死自己。 来店里找不着,他自然不可能放弃地找到家里,最多打个电话轰个两声,然后再撂下一句――你这个warm!呵,她竟然突然怀念起这声音,鼻头酸酸地,不会吧?!温暖,自小笑容可掬的你可不曾轻易掉泪的,你总是泰然处之地看着人间事啊,怎么仍破不了情关呢?她用力吸吸鼻子,打个电话回家,说是同学聚会,不回家吃饭,她开始游荡。 图书馆,知识的殿堂,却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本容易醉于书中世界,今个儿却乱得再也无法静下心品尝文字之美、大地之丰,才两个小时,她觉得够久了。 她信步走在街上,夜色笼罩下来。冬天,昼短夜长,商家为了招揽生意,藉过年之意,亮出年终回馈名义的霓虹灯,到处可见五颜六色的布条旗帜,卖春联的摊贩,和糖果糕点、南北货的摊贩,原本就热闹的街,更是挤得水泄不通。每个人受这浓郁的过年气氛感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除了她以外。 她在人群中钻动,想找寻个神似的背影,安抚自己许久,她终于向自己妥协了,掏了掏口袋,打个电话给他吧,如果她真在意的话。 电话响了十多声,没人接,她知道游霁月是一个人住,没人接就代表他不在,美人在抱,他是不会想有个warm的。就这样,硬是不去按下心中那熟悉的手机号码,何必呢?破坏人家的良宵,还落个自作多情的奚落。唉!这个年实在难过。 不知在街上晃荡多久,看看时间,该回家了,免得家里的人操心。她是他们的温暖,不是吗?即使没有了游霁月,她仍是温暖大家心房的温暖,不能再委靡不振的喽,她沿着红砖道漫步着。 答!一滴水抖在身上,她伸出手,答!又是一滴,要下雨了吗?她看着这条漫漫红砖道,除了两旁的行道树之外,没人任何挡风遮雨的遮掩物。没听到她的请求,霎时这雨就下得又凶又急,即使她马上拔腿狂奔,仍不能幸免地淋了身湿。 落水狗是这个德性吧?她闪进公车站牌。但这雨来得实在太突然、太猛,路人闪躲不及的情况下,早已将公车站小小的雨篷挤得水泄不通,加上大家几乎都是出门购买年节用品才遇到这场大雨,所有的空隙早已被大包小包所填满,所以她虽躲进了雨篷,却是三分之二都淋着雨呢。 她掏出手帕,抹抹脸上的潮湿,看着路上的车流,呵!这情景仿佛曾见过――一辆银灰色的车停了下来,探出一张脸,问煦阳在哪?她痴望着每一辆酷似的车,希望会出其不意地在她跟前停下来,然而,随着车子的呼啸而去更加深了失望。奇迹没出现,雨仍无情地下着,无情地打在她身上,她知道一件事――再也不会有人对她咆哮,不会有人对她的耳朵吹气呵痒,不会有人对她宠爱地等在花坊门口,不会有人天啊!她是这么地想他的一切,难道早在花圃相谈的那一年,她就已经交出了她的心吗?难道这就是爱? 雨势渐渐趋缓,她知道,脸上的那片潮湿是她止不住的泪,她低低地饮泣起来,为游霁月,为她自己,为这般青涩甜美未果的初恋。 她步下公车,一身的湿冷经过公车上冷气大肆凌虐后,她有些头重脚轻地拖着身心俱疲的步伐,看样子,这年真的得在床上过了。 走到巷口,下意识地找寻着,还是落空。这个游霁月真的彻底消失了,她在冀望什么?不能再想了,家就在眼前,要力图振作,如果她再如此自弃自艾加上一身狼狈,可是会引起温家恐慌的。她顺了顺头发,拉拉t恤下摆,试图让自己看来像只是淋了一场大雨,她伸手欲握住门把开门,门却像装了自动感应器似的霍然打开。 乍现的光,让她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当是温煦,她软软地趴向他好舒服的胸膛,她从不知道老哥的胸膛这么舒服。她像找到依归似的紧紧偎向他,一旦压力舒解,她的眼皮便重重地往下沉,真的好舒服啊!她在意识到自己就要化成一摊水时,那熟悉的“你这个warm”却隐约传来,哈!简直是无葯可救了,都这个时候,竟还想着他!她虚晃两下,终于没了任何意识。 第四章 他静静地审视着她宛若婴儿般的睡容。 除了发烧的体热红通通地布满她原本白皙地小脸,她看起来是那么平静,那么无忧,那么惹人怜地象个沉睡的天使。他握着她冰冷的小手,试图借摩擦温暖着她。 于温暖,这个深深地温暖着他心田的人。 昨天下午,自温暖慌乱地窜出大楼后,他便心神不宁地无法定下心,尽管唐吟吟喳呼地说个不停,他的一颗心还是挂在那个warm身上。 “霁月,你说这样好不好?霁月!”唐吟吟不依地喊,自从在廊道上遇见那对花店的夫妻后,他就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她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来,从来没看过他的失常。 “哦,对不起,我分神了,你刚说什么?”基于两家交情的道义,他还不到敷衍她的地步。 “我说,晚上我们就吃个饭,顺便挑件衣服。” “挑衣服干嘛?” “咦”说好明天要去参加一个服装秀的募款晚会,忘啦?”她娇嗲地扭腰摆臀。 “这可是你之前就答应我的,不准反悔。” “嗯。”他想起什么似的轻敲桌面。 “想起来了吧,那晚上就这么说定了哟!” 想起什么呀,游霁月早就把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要不是她提醒,他真的是忘得一干二净,不过,他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拿起话筒,拨了一组号码,没人接。他看看表,没道理,平常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啊!他不愿枯坐等候,拿起外套,拍拍唐吟吟的手背。 “我送你回家。” 她顺从起身,顺势地挽着他,象个依人小鸟。 “晚上你几点来接我?” “不一定,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你,如果我忙,你就别等了。”他不着痕迹地撇开她。 “什么,那那” “没办法,恰恰饼年了嘛,公司上下想一次忙个够,我总不能游手好闲地荒废公事吧?好了,走啦,我先送你回家,到时候再说” 把万分不情愿的唐吟吟送回家之后,他飞车驶向花坊,希望能拦截成功。当他抵达目的地时,只见铁门深锁,那辆载货的小发财车停在门口,连手推车都在,那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回来,而且也下班了。他拨了电话回公司,秘书说没有任何留言可能她才刚走吧?他预估着温暖到家的时间,耐心地等候手机响起。 三十分钟过去,一个小时过去,他回到家也快一个半小时,家里电话没响,他确定手机是开着的,于是下意识地,他直盯着小黑盒看突然,终于响了,他慌忙地接起电话,是公司部门经理,不是她。他又打了通电话回公司,秘书早已下班,没有任何人留话。 温暖,去了哪里? 八成跟上回一样,下了班后太疲倦就倒头便睡,等想起来时,他已经从她妈妈口中得知她平安在家的消息。当然,他不是那么明目张胆的,还是先绕着温煦身上迂回地问问题,她妈妈知道他这个人,也知道温暖常和哥哥一同出去,便是和他吃饭,末了,还客气地招呼他有空来家里坐,完全没任何戒心。仗着这点,他这次又拨了温暖家的电话,可是接电话的人居然是温煦,这下可得硬着头皮了。 “温煦,是我。” “难得你今天这么早,公司的事忙完了?” “差不多,呃,昶扬有没有跟你提了?”    没办法,只好先借用一下唐吟吟。 “哦,那个唐什么” “唐吟吟。” “有,有,听他说还不错,颇有大将之风,怎么,你的新欢?”温煦戏谑着。 “别净说些荤的,是个老朋友。” “哪个不是你的老朋友?就没见过你这么热心过!听昶扬说是个尤物哟,漂亮妹妹,哪天一起吃吃饭吧!” “要吃饭哪,就今天吧,她刚好约我呢。”他接着温煦的话,也好,今晚当着面说清楚。“顺便把温暖带来吧,人多热闹些。” “别把我们小暖带坏了,这种场合,小孩不宜。” “什么场合,都说了是朋友嘛。好了,就这么说定,别忘了带温暖来。”瞧!这一语双关的哩。 结果,当他欢天喜地地到达目的地后,哪里有温暖的影子。 “咦?人呢?”温煦挥开他,往身后探了探。 “怎么,丑媳妇怕见公婆,女主角哩?” “没来。”    “哈!温煦你没眼福。”徐昶扬挤眉弄眼地说。 “那个warm怎么没来?”他入位坐妥后问温煦。 “哦,她打电话跟我妈说今天会晚点回家。” “你没告诉她,我要请吃饭?” “喂,她是在你打来之前打的,我怎么跟她说?” 这么说来,温暖在外面好一段时间了,怎么都没打电话给他,在搞什么? “有没有说去哪?”他实在沉不住气了。 “同学聚会吧,怎么,找她有事?”温煦又开始了。    “没,只是要问她有关花坊的事。” “不会,晚点再打电话也无妨。” 结果这顿饭吃得他食不知味的。用餐当中虽有几通电话打来,但都不是她,却总隐隐感觉温暖正不安地呼唤他。 草草地结束饭局,温煦和徐昶扬一直以为他是要急着回“温柔乡”很美意地不再逗留去取车时,他叫住温煦。 “好久没到你家了,那天打电话找你,你妈还记得我,真是--” “我妈当然记得你。” “哦?”  “你还记得送给小暖一把种子吗?”温煦不待他回复记忆,便迳自说下去:“我们家那个宝贝,竟然在种子发芽后,要我爸钉了个木片在芽旁边,她在上头用油漆写着--游霁月的茉莉。我妈一看笑弯了腰,还叮咛她在游霁月后头加了大哥二字,免得到时候你来看到了,笑她没家教、没礼貌。有她这惊人之举,你说,我妈怎么会不记得你。” “那花呢?”他不想中断这个话题。 “花?哦,你说那茉莉花啊,不就种在我家院子,一大坨的,每年开花是挺不赖的。” “什么时候开花?” “啊?”温煦不晓得他对园艺还有这么点兴趣。“我怎么会晓得!那是温暖辖区,我不管这个的,你要真那么有兴趣想验收成果,问小暖去吧。不然上我家走一趟也可以,反正你也好久没到我家了。”温煦随口提。 “好!现在就走。”他催着温煦。 “现在?”温煦满头雾水。“哎,霁月呀,有没有搞错?月黑风高的去哪看花,而且小暖也不晓得回来没,我可先告诉你,那些花花草草在我眼里可全是一个样,别指望我--” “好啦!又不是要你干嘛,走啦!好像快下雨了。” 此时远处几声闷雷响起,温煦又拗不过他,只好依言行事。 雨在抵达温家后一秒便哗地下来。 温承远已退休好些年,正待在客厅看电视,见儿子昔日的同窗来访,很热情地表现长者风范。而温母呢,则是从厨房端出茶点、水果后端详着他,说是温煦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来,家里什么好招待的这类客套话。他被这么一客气,反倒觉得自己似乎冲动了些。 外面雨势甚大,哗哗地打得院子里劈里啪啦此起彼落地响,而这院子的主人呢? “雨下这么大,小暖也不知道有没有带伞?”看着窗外,温母喃喃自语。 “小暖还没回来?!”温煦抬起身子往外瞧,都几点了,上回同学会搞到十一点时,就告诉过她,以后超过九点一定要先打个电话,我就会去载她。“打过电话没?” “没,可能忘了。”温母担心地又看了看窗外。 后来温煦说会等温暖门,这两老才放心地回内室,客厅里只剩下温煦和他及哗啦作响的电视。 雨仍下个不停。 “温煦,从你家到公车站远不远?” “还要从巷子口转出去点,十分钟左右吧,干嘛?” “去接温暖啊!”他说。 “不用吧,她晓得自己走回来的。” “雨这么大,走回来早就全身湿透了。” 这温煦平常护妹护得凶,怎么在这节骨眼,竟没一丝毫的紧张。 “她会躲雨的,再说搞不好被人家送回来也不一定,你干嘛在站牌等?” “谁会送她回来?!”他又开始自律神经失调。 “同学啊,不然你还以为男朋友?” “男朋友?”他干笑两声:“你们家这个warm,这辈子大概不会有男朋友。”除了我以外,他在心底暗叫。 “哎,听你说的,我们家暖暖可是一等一的哟!” 温煦有时还真看不清这游霁月,每个人把小暖当成宝贝似的,怎么在他眼里跟块石头没两样,总爱浇冷水,可是,为什么又会三番两次地“顺便”邀温暖一起吃饭,忽冷忽热的,真是怪人一个! “一等一的哟!”他学得怪声怪调。 他当然知道,否则干嘛“冒死”到这雷池等她回家? 他习惯性地看看屋内的陈设,跟七、八年前没什么改变,几件琉璃作品,名家雕塑、字画,简单不失风雅,看得出温家人不崇尚虚华的平实风范,忽地,他眼睛一亮-- “这是” “温暖哪。” “我知道,我是要问这相柜。”他好奇地拿起相柜。 这是一个压花作品。透过厚厚的压克力,一朵朵泛黄挑战白花重叠地排放着,然后用金箔勒出一个小花篮,很慧心的作品。 相柜内是个约莫十六、七岁的清秀女生。齐额的刘海,微微地眯着笑,阳光洒在她身上,看起来灵气活脱,那样知足,那么那么的动人。而她身旁的是缀着小白花的矮丛。 “对了,你不是要验收成果吗?喏,全写在那照片上了,看到没?左下角有个白白的,就是那块牌子。” 原来是那年茉莉长得特别好、枝叶茂盛不说,花苞也多,巧的是,温暖在当时利用课暇之余去学压花,回来正好现学现卖的,就这么一个成品出来。 至于照片嘛,据说本来要转交给他的,后来是忘了还是怎地也就不了了之,直到有一天,无意间翻出照片,她把照片放在相柜里纪念这是“游氏之花” 他翻过相柜的背面,透明的材质,毫不遮掩地将她落在照片后的字迹,清楚地呈现在他眼前--游霁月、温暖及茉莉 这短短几个字,撼动了他的心。 没错!他的小茉莉--温暖。 “温煦,这能送吗?” “你说这个?还是这个?”温煦指指相柜,又指指相片。 “两个。” “我不晓得,这是小暖的东西,你等她回来再问。”他看了看时间,这小暖怎么还没回来“你坐会儿,我去煮杯咖啡,很醇呢,是个客户送的,难得哥儿俩有空在一起聊聊” 他不理会温煦的喳呵呼呼,雨似乎小了,他推开门。 外头一片乌漆,远处的水银灯,照在大雨初歇的冬夜,显得格外安静,四周虫鸣,他踏在院子里铺设的石头路,回想着他初次见到温暖的景象,见到那个属于和风的女子像是不经意地吹拂过身边,让你不自觉地沉溺在她温柔的拥抱,就像呼吸般的自然。她的存在并不刻意,然而她一旦消失,却足以让人相思成灾。 他适应外头的光线,摸索着来到那一大坨的绿丛前,他伸手摘了一片圆绿的叶,弹起一些水珠,他审视着落在手背上的水滴,这可是温暖的滋润;而这每一枝桠,每一盎然,都是温暖不矫情的包容。 蹲下身,看不到木片。本来嘛,再怎么坚强的东西,在多年的风吹日晒下终会脆弱而亡,温暖的情难道也正如此地流失吗?不行!他不允许的,他无法允许在确知自己要什么的时候,又眼睁睁地看着她消逝,他真的不允许! “霁月,你在外头吗?”温煦在屋内喊。 对了,温煦,他必须先跟他谈谈。他快步走回屋内,温煦还在忙进忙出。 “温煦,有件事要你帮忙。” “什么事?”温煦顿了顿:“哦,唐小姐的事是吧?放心,兄弟是干嘛用的,这个不用你说,我会好好和她沟通的。哎,对了,说到这个唐小姐,霁月,你不回去陪她吗?” “我不是要跟你说这个,是” 温煦根本没仔细听他说话,人又闪进去了,唉!这要从何说起呢?突然-- 门外似乎有动静,窸窸窣窣的,他反射性地弹至门边,刷地,他打开了门。 他宣布自己的心是碎了!在看到门外的人时。 温暖红着眼,脸上毫无血色,全身没有一个地方是干燥的。 她不会躲雨吗?这个小笨蛋! 正想好好说她几句时,咚地一声,她跌进他怀里,他及时伸出手臂圈住了她。这温冷的小东西居然浑身上下是烫的!他移动身子想将他拉进门内,不料,她却紧紧地攀着他更紧。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儿,她星眸微张,嘴上泛起一抹浅笑,她想说些什么,但眼皮却不听使唤地沉合下去,那颊边隐约可见的两道痕迹,是泪痕吗?是谁让她苦的这么伤心,像只受了伤的兔子,跟今晚聚会的主角有关吗?看着她红肿的眼,千言万语只化成一句-- “你这个warm。” 还是温煦从屋内出来,发现事情不对,不敢惊动二老,跟他载着温暖送医急诊。温煦开着车,从后视镜中窥得妹妹倚靠着游霁月的肩,他环着用毛毯裹着的她,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她的发丝,那眼中热切的,温柔的光,任谁看了都会洞悉一二。 “温暖似乎很信任你。”妹大不中留喽。 “或许吧,几顿饭换来的代价。”他调侃自己说。 温煦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这小子!抵死不认帐,也罢!看他能撑多久,到时候温暖要跟别人跑了,他可别来求他这个“大舅子”帮忙。不过说回来,要做游霁月这花心大萝卜的大舅子,滋味恐怕是 他再看看后座紧紧相偎的人,一切尽在不言中喽! 医生诊断的结果,除了那场害死人的骤雨导致她发烧外,温暖的肠胃似乎也空了一天,才会导致她的虚脱昏厥。为免引起肺炎等并发症,医生建议让温暖住院观察一晚,打点葡萄糖恢复些体力,再回家休养便无大碍。 温煦办妥住院手续后,顺便挂了电话回家。他一再保证温暖没事,只是受了风寒,且有游霁月在,这才稍稍勉强镇住二老直奔医院探病的心。他回病房时,看到游霁月坐在走廊的座椅,经过一晚的等待、焦虑、忧心,这平日潇洒的伟岸男子,一下子竟消沉地变了个人! “霁月。”他看到她布满血丝的眼。 “都办妥了?” “嗯,我也跟家里打过电话,应该没什么事了,我来陪她就好,你先回去吧。”他拍拍他的肩。 “不用,我还可以。” 病房里传出细细小小的梦呓,几个箭步,他便来到床前,握住她的手,低切的安抚着,待她再次沉睡后,才悄悄地走出病房。这宠幸全落在温煦的眼里,他不知道游霁月对温暖是持什么心态,但他脑葡定这绝非“兄妹之情”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游霁月被温煦问得有些雾水。 “温暖啊,你那个warm。” 看不出温煦这个慢半拍的家伙,对这事不但敏感还带积极,事到如今,再撑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摇摇头。 “摇头?是放弃还是无所谓?” “温煦,我老实说吧,我甚至都不晓得她要的是什么,你要我怎么办?” “是吗?还是你根本也搞不清自己要的是什么?温暖或许是小,可是我敢打包票,她并非你想象的。” “我知道,我就是太知道,才会怕。” “怕什么?” “怕怕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原形毕露,信不信?你老妹真有这种通天本事。” “你是说你的邪恶已经露出狐狸尾巴了。” “快了。”他宣判死刑。 “那正好,她长那么大还没见过狐狸的真面目呢,让她亲眼瞧瞧再决定要不要养一只。” “我现在没心情和你闲磕牙。”他理了理头发。“我在想,到底她今晚是发生了什么事,没道理和同学吃个饭就变成这副德性,喂,她有没有什么知交?” “知交?没听过,她崇尚君子之交主义的,我猜,会不会是在工作上受创?” “工作?不会吧,今天她还帮忙送花到我那,跟陈老板有说有笑的,我还没说她呢,一个小女孩做这么粗重的工作,差点把我给气死。”他发现扯离话忙拉回正题继续瞎猜:“还是暗恋的对象有了新欢,依你家那个warm的个性,绝对有成人之美的--宁愿自己伤心死,也不会从中阻扰。八成是,对,这笨蛋,改天再劝她。” 哇哈哈,正所谓“答案就在影片中” 这个游霁月剖析他老妹果然高明,但他犯了一个大忌,这便是--当局者迷。 就他所知,当天中午游霁月和徐昶扬吃完饭后,可是偕同大美人一道离去的,或许就这么巧给撞见了,还问她呢,只怕是换来两颗“卫生白果丸”原来狐狸不全是精明的,偶尔笨一下,倒是满能取悦人心的,让他继续笨吧,这样往后的日子也比较不单调,哇哈哈! 游霁月在微曦中离开医院。 本来是打算等温暖醒来再走,可是经由和温煦的对话,他肯定她必定是在情感上受创,既然如此,他实在没必要留下,一来嘛尴尬,二来她或许需要时间舔平伤口。没有“外人”在场。她会比较舒坦,况且,公司有很多事等着处理呢,将重心转移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 温暖悠悠转醒,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是哪里?嗅觉跟着苏醒,一阵刺鼻的葯水味扑鼻而来,是医院。她怎么会躺在医院?偏过头,看到支额打盹的老哥,是哥送她来的,那她应该是有回到家。她记起昨晚的种种,下班、游荡、淋雨,之后回家,然后就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掉进一个厚实的怀抱,好像是哥,但那身上的气息是熟悉却遥远。想起自己的荒谬,却让哥忙了一个晚上没睡好觉,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她挪了挪身子,惊醒温煦。 “醒啦,有没有觉得好一点?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看他这么嘘寒问暖,恐怕昨晚她是给了他太大惊吓,她坐直身子,脸色仍有些发白。 “对不起,哥,害你操心,爸妈知道了吧?” “傻小孩,干嘛跟老哥这么见外,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嘛。爸妈知道了我要他们放心,不用来陪你。” “整晚让你一个人陪,你一定没睡好吧。” 错!还有另外一个人,可是,那人在临走前交代过,千万不能让warm知道今晚的事,否则会要他好看,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游戏是两个人玩恰恰好,少了就没戏唱,多了嫌碍事。 “别想那么多,要吃什么早餐,我去买。” “不用了,我想回家。” “也好,让妈好好给你补一补。对了,小暖,我看花坊的工作,你不要去了。”事实上,老妈已经替她请了长假了。 “不好吧,吴姐还在坐月子,又快过年了” “你这个样子,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万一又病了,岂不添人家的麻烦?放心,陈先生的店不会因你请假就倒的,哦,起来穿衣服,哥去办出院手续,我们回家了。” 温暖结结实实地在家静养三天。 回家后,老妈瞧她一副瘦巴巴的可怜模样,所有责难的话也骂不出,只要她安心养身体,什么话也没多说。 这天午觉醒来,闲着无聊,上阁楼吧,好久没来这小天地了。 四周堆着她的藏书,一捆捆的,她是个念旧的人,连小时候的图画书她都留着。凌散的大小箱子都是她的珍藏,有书签、有剪报、有信、有从小到大的奖状、有相本、有日记举凡有纪念价值的,她统统都珍藏着。 她随意地翻起其中一本日记,乍地,一张摺痕早已被压平的纸张滑了下来,她拿起纸张,角落上清楚地写着:游霁月的茉莉。是当时包种子的纸张“游霁月”这三个触目的字,一时之间窜入眼帘,猛地,又泛红了眼。 从那天下午后,他便没有了消息。 她曾打电话到花坊,陈大哥说他有来过一次,听说她请了长假之后,就没再去过。既然到过花坊,就应该知道她是病了,多少应该会有所表示,不是吗?当然不是,她和他非亲非故,充其量也只是个朋友之妹,至于那之前的亲密举动,姑且称为排遣寂寞吧。 唉!她不得不赞叹孔夫子的高见,果然是食色性也,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何况那唐吟吟还不至于到胸大无脑,游霁月还算是有眼光,有个才貌双全的佳人,不打电话应该是正常不去想他了!在这好天气的下午。 她又随后翻了翻,瞧,她找到什么,压花的器材耶,对啊,既然不愿这么自艾自怜,何不找些事情来陶醉其中?当时碍于课余时间有限,没有钻研透彻,倒不如趁现在好好地学。 她兴高彩烈地搜寻着有关压花的资料,很快地,便联络上当时的压花老师。妙的是,压花老师不但还记得她,还问她有没有兴趣在过年后,与她一同动身前往日本学新的技术。她想了想,待在这儿一时也定不下心,就先答应了她,当然,这事引起家里激烈的讨论,尤以温煦的反弹最大。 “三个月--小暖,你不觉得太久了吗?” “不会啦,一百天一下就到了,不是吗?” “日本耶,你人生地不熟的,别说三个月,三天都像三年一样长。” “没那么严重吧。哥,我又不是一个人去,而且是住老师的朋友家,安全应该是没问题再说你总不能让我成天在家游手好闲的,是不是?”她小心地据理力争。 “你可以到公司来帮忙啊,干嘛得到日本?” “那不一样的嘛” 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争个不休,后来温煦不得不投降于她的软式攻势,只得要她问清楚到日本的行程及落脚的详细地址,及恶补一些日文。 在家庭革命后的两天,来了个不速之客。 过了晌午,温承远陪着老婆上街办年货去了,看他们夫妻老来伴的恩爱背影倒让温暖羡慕不已。 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家家户户大扫除之时,温暖也挽着袖子在院子里做些除草工作,希望有个欣欣向荣的新气象。 汽车引擎声由远而近,在她家门口没了声音。这时候会有谁来?她探头一看,从车内下来了个娇滴滴的身影,一身大红,是唐吟吟。 她来做什么? 她在这里做什么? 唐吟吟摘下墨镜,瞪视着她。凡这种凡夫俗女她没什么印象,不过还不至于健忘到忘了她是那天在游霁月公司看到的那个花店老板娘。 她看了看门牌号码,徐昶扬给的住址是这儿没错啊。 因为总和温煦阴错阳差地错身而过,虽然徐昶扬一再保证没问题,但她总觉得还是要见一见温煦才算数。徐昶扬受不起她的“奶功”给你她这个住址,说是如果公司下班,他通常会先回家再出门,今个儿星期六,上班到了两点,她这时候来,应该会看到他。结果,却是看到她。 看她一身园艺工作的打扮,她灵活的眼珠转了转,游霁月更温煦是好朋友,这种繁琐的粗活,可能会互通有无地介绍吧,照眼前的情况看来,这老板娘似正在“上班” “这么巧,老板娘,你也替温家工作,看来,你的生意就快囊括游、温两大企业喽,真是不简单哦!”她说了场面话,不待温暖邀请,迳自入院子。 “哎,好说,唐小姐来这儿有事?” “温先生在不在?” “哪个温先生?”温暖没印象她有跟家里任何一人扯上关系。 “当然是温煦,还有哪个?”市井小民就是市井小民,连这种蠢问题都要问。 “哦!他还没回来,他们家没人在。” “还没回来?”消息错误?! “星期六,温先生难得那么早回来。” “听你口气,你好像满了解这家人作息的。” “还好,和他们相处了好一段日子了。”这是实话。 是这样啊,既然不在,她也不想浪费时间和这老板娘多相处。 “那我改天再来。” “你是不是留个话?”这是做妹子应尽的义务。 她思索了会。 “嗯--也好,你如果有遇见他,就告诉他游霁月的”说“未婚妻”好了,比较容易引起温煦的重视。“的未婚妻来找过他,哦,就是那个游氏的总经理,知道吧,记得要提到游霁月哦,风光霁月的,霁月,不然他会不晓得我是谁。”说完便翩然离去。 说得够详细了--游霁月的未婚妻,这当头棒喝捶得她有些眼冒金星的。 引擎声似乎去而复返,怎么?交代得还不够?她敲敲脑袋,继续扮演花坊老板娘吧。 停车了,她没有再探头,反而蹲下身子继续拔着草,她感觉到一片阴暗笼罩头上,这人她有些没好气地侧抬起头。 “碰!”地,走了一个未婚妻,这“未婚夫”后脚就跟上来了,真是鲽鲽情深。她酸溜溜的。 “听说你要去日本?”游霁月青着脸问,不是问,是吼。“你未婚妻刚走。”温暖喃喃地说,不理会他的吼叫,仍蹲着身子。 他实在被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逼疯了。 原本是打算让她过几天宁日,平息伤痛后。过年时再带她出去散散心,所以在知道她辞掉花坊的工作后,隐忍相思之痛不来找她,每天仅靠着和温煦的通话知道她好不好,没想到他这两天到台中洽公回来,却从温煦口中得知她要去日本,而且是最近,电话来不及挂好,他马上就飙到温家,而她倒好,象得了失忆症,不认得他似的自言自语。 “回答我,你是不是要去日本?”她不站起来,干脆他蹲下。 “你未婚妻刚走。”她感到一股压力迫着她来,她直觉地往旁边缩,一个重心不稳跌了个踉跄,她干脆坐在草地上。 “你说什么,谁走了,‘轻钢架’?”她是不是那次烧坏了,还是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净说些听不懂的话?温暖,你没事吧?!” 下意识的,他伸手探向她,她没闪躲,让他掌心的温热慢慢地覆上她的额,她的頬。 “我没事,我是说--”她清清喉咙,企图不让声音发抖地平静告诉他:“你的未婚妻刚走。”这下够清楚了吧。 “我的未婚妻?你在说什么,我没订婚,哪来的未婚妻?”他欺近她。想确定她的没事是真是假。 “不见得要订婚才有。” “好,你告诉我,我的未婚妻是谁?温暖,嗯?” 这人真是都什么时候了,还吃她豆腐。 “唐吟吟小姐是也。” “唐她来找你?” 他担心的事终究发生了,他很明白唐吟吟的野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不但想讨好徐昶扬,更想哄乖总舵手温煦,连周遭的人一并奉送“余荫”温暖不适应这种“尔虞我诈”的游戏,所以他没有公开他兄妹俩的关系,但这并不能保证唐吟吟会永远不知情,纸是包不住火的,只是他没料到会这么快。 看他时而拧眉,时而抿嘴,一副心虚样,被看穿了吧。 “她又不认识我,她是来找我哥的。” 幸好,他舒了一口气。 “哦,是这样啊。”既然秘密仍在,就别继续在上头打转,言归正传。“暖暖,听你哥说你要去日本?” 她朝他用力点了点头。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说要去日本?”见她要往后跌,他抓住了她“说啊。”不自觉地加重手腕力量。 “游霁月,会痛!” 她挣扎着,游霁月惊觉到弄痛她,而猛然放开手,这一收一放间,温暖就这么栽进他怀里。游霁月蹲着的身躯,猛地被她这么一栽,连带温暖一起向后倒去。 她小小的身子,贴附在他的胸前,她深深地吸纳着属于他的气息,这味道不公的,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她家?但这味道的确是他她闭上眼,深深地贪恋着想起他对刚刚的未婚妻解释得语焉不详和含糊,最后一次,唐吟吟,就再借一次吧!对不住了 他就任她这般文风不动地躺在他身上,双手摩挲着柔若无骨的背,这娇躯,他将为她挡风遮雨 埋在肩窝的头动了动,他环住她的腰。 “想好要用什么理由说服我了?” 她娇笑地晃着头,发丝轻搔着他颈间。迷蒙的眼神,灌醉了他。 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眼、她的眉、她微俏的鼻、她唇边的笑窝,她的 温暖转开了头,她知道,一旦再沾上,便又会回复之前所有的记忆,这些记忆该属于阁楼里的一部分,是锁上的,是埋葬的,是该忘记的,她不能沉沦,那后果太不堪。 游霁月当然也感受到这气氛,只当是温暖心底的伤痛还没好,他是不该乘虚而入,可温暖要是一朝被蛇咬就因噎废食,也行不通。 因噎废食?难不成他撑坐起身子,将温暖抱在腿上,问: “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日本,是为了他?” 他?谁?她轻蹙起眉,结果看在游霁月的眼中,又误会了,他揉起她拢起的双眉。 “别为他皱眉,不值得。” 他到底指谁?他既然知道她要去日本,一定是老哥通风报信的,那老哥应该会告诉他她要去日本的原因啊。 “我哥没说吗?” “他不用说,我也猜得出。” “哦,那就没错啦。” 温存永远不够,她毅然地站起身,伸手拉他一把,拍了拍他身上的草屑,拍掉所有的依恋,所有一切即将结束。 她牵引他来到茉莉面前。 “游霁月的茉莉,嗯?” 未待她开口,他悠悠地吐出这几个字,她有些讶然他怎么知情,不过她不想追问,不重要了,不是吗? “什么时候开花?”他问。 “再度归来时吧。” 温暖在吃完年夜饭的隔天一早,便起程去了日本。 据她说,是跟着旅游团先观光,然后再停留京都与压花老师会合。这次她学乖了,在出门前两小时才通报,温煦在无从反对下,只得巴巴地送她前往机场,连游霁月都忘了通知,等想起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晚上了。 第五章 “是老师啊,嗯好,不会,不会,我会小心的。暖气的开关我会。好、好,别担心。要留电话,哦,我记下来了,真的不用会会,好,好,拜托。” 她来日本已经九天了,之前跟旅游团玩了些观光景点,行程于日前才结束,她在和老师碰头后,搭乘新干线来到了京都。 这房子是老师的亲戚留下的,当时是买来方便儿子在日本读书,后来学成归国后,因为经济不景气,卖不到好价钱而搁置着。由于自己的家本来就是以日本建筑为雏形所建盖,所以温暖对这房子有着莫名的亲切感,而在出国前她又临时恶补了一些日文,所以日语夹杂比手划脚的,她倒也能行动自如地上街,没有一丁点的水土不服,除了太冷。 京都和台北同为盆地地形,气候变化大致相去不远,但由于京都的纬度高,所以那风飕飕 是挺令人吃不消的。 吃不消,还是得出门。 老师刚打电话来,说要在朋友家过一夜,原本要她一同去,但她想想日本的治安不差,而且只一个晚上也无妨,所以就没答应。看看外头天色还早,要出去补充一些粮食,她知道在街上的转弯处往里走,有个市集。 她兜了兜围巾,臂上挂着在商店购得的零食,双手插在口袋,回味着方才那碗热乎乎的拉面。微低着头,闪躲着袭人的寒风,快到了,她抬起脸,困难地掏着钥匙,却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穿一悠长及膝的黑色大衣和同色的长裤,站在门口朝里面望,像是在找人。竖起的衣领遮去她脸部下半的轮廓,但她仍一眼便认出她,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怎么可以出现在这里,这个人总要送给她一堆问好。 “先生,找人吗?” 游霁月听到那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猛一抬头,是她,真的是她!是在他梦里缭绕千万次的脸,是无意间收买了他的心的她,是那个几天前不告而别的她。这个念头,激起他内心深处的仓皇,这个warm。 他用力地将她兜进他宽大的外套,丝毫未差地覆上她的唇。 四片冰冷的唇,在密合的一刹那,迸出不可思议的炎热,化成一波波的电流,迅速地蔓延到两具交缠的身躯,温暖只觉得自己就要被燃烧、被融化,那火热烧得她喘不过气,她离开火源,需要一点点新鲜空气。 她无力地偎着他,抚玩着他胸前的钮扣。 “找我,有事吗?” 瞧她说得稀松平常,要不是等待日本签证下来,加上过年期间遇到旅游旺季一票难求的窘状,他早在温煦告诉他那天就要逮她了。 这小妖怪,也不知想要什么,如果不是温煦看在他象只无头苍蝇乱乱撞的,可怜地提醒他这中间的阴错阳差,说不定到现在他还犯大头病的,真以为她是来疗伤止痛,放任她在日本胡思乱想,唉!这磨人的小妖怪。 “嗯,游霁月,你如果要继续这样‘妨害风化’,我是不介意啦,可是,你是不是可以进屋里,至少暖和些。”她打了个寒颤。 他侧环着她,接过她手中的钥匙开门入内。 此时,他和她面对面的促膝而坐。暖气挡住了门外的寒气,热茶暖和了冻僵的手脚,然而真正使温暖手心冒汗,双颊绯红的,是游霁月那双深邃不见底的眼。 “好,现在你可以说了。”她打破沉默。 “我来带你回家的。”他肯定地说,不是要问结论。 “理由?” “理由是,我想选另个地方度蜜月,如果你想在日本也可以,不过别在这季节,太冷,你吃不消。” 他平静无波地说,致使她猜不出这话有几分真实性。 “别看着我,说好。” 说着,他像变魔术似的变出一只戒指,直往她无名指上套,她低头看着戒指的造型,是个warm字,这人不是求婚,是在逼婚。 “好。”她爽朗地回答,不待他绽起笑,接着说:“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当然,我想学学压花,而且,我答应陪我老师的。”“需要你陪的人不是她,是我。” 他扶正她的脸,强迫她正眼看他。“看到没,是我,游霁月。” 看他正经的眼神,她忍俊不住地噗哧,游霁月明白又中了她的计,这小表精灵,该给她点惩罚,否则就怕惯坏了她。 “啊!不要!”温暖求饶地起身便跑,怎么来得及,游霁月饿虎扑羊地将她按到在地,温暖抑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她在半夜醒来,看着身边熟睡的人,这刚毅的线条在睡中显得柔和,她轻抚他下巴的青须,这是一场梦吗? 梦里他抱她在膝上,耳鬓厮磨地互诉衷怀,她在他温柔的耳语进入梦乡她抚着双手,碰到一个冰冷,她才大梦初醒,明白这一切不是梦,他真的追着她来到了日本。想到这,幸福的感觉有点悸动,她轻声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呵!下雪了,这并不是她第一次看到雪,但面对着细雪纷飞的美景,她仍然忘情。 一个厚实的怀抱从后圈住了她,不发一语地陪着她一起欣赏银色世界。是他了!再也不犹豫,她转过身,主动献上了樱唇。 生涩的技巧,让游霁月更是我见犹怜,化被动为主动的,他轻尝着她口中的甘醇,沿着她细致如雕的小下巴,一路来到光滑的粉肩、她的前襟。衣物如雪花般飘然落下,她依偎着他,羞红的身躯,映映一片古铜,他引领着她一步步飞向绮丽的云端。 雪,在烧。 温暖在日本待到四月初回台湾,这是游霁月所能容忍的最大让步,答应让她体验“桃花源”般的樱花乍放后,便要立即回台湾,否则后果要自行负责。 一出出境室,她便看到温煦,原以为会是游霁月来接机。 “好玩吗?”温煦接过她手中的行李。 “嗯!如果没有威胁的利诱,能让我待在那更久一点,就更好玩。” “温暖,你要怪哥多事?” “怪你什么?是游霁月的事。”她看了看心虚的温煦。“你只是陈述事实,决定权是在他,如果他今天不要我,哥,你再怎么推波助澜还是没用啊,是不是?我怎么会怪你,你是我哥耶!”她撒娇地扯着他的胳臂。 总算是没白疼你一场,他拍拍握在胳膊上的小手,赫然发现那个冒出头的戒指。 好啊!游霁月你这小子,先斩后奏,要是你敢不让她幸福,看我这个大舅子怎么收拾你! 温暖,就要出阁喽! 在彼此知悉对方的情意后,游霁月和温暖发展得相当“新生活运动”--简单、朴素、迅速、确实。 他们总是简单得吃饭聊天,不刻意去讨好对方,属于情人间华丽的絮语对他们而言是对感情的奢侈浪费。他们小心珍存这甜蜜,让感情能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发酵成一缕缕美好的回忆。套句流行语,他们的“恋爱候症群”已经被七八年之间的物换星移慢慢治愈,反倒是偶尔的突发症状,更凭添了生活乐趣。 温暖的爱情观终于在现实中着陆,这当然也得感谢游霁月“忍辱负重”的全力配合。不过,谈恋爱要他这么掩人耳目,不惊心动魄地谈是无所谓,只要对手是温暖,他是不拘泥任何方式。但是如果今天温暖的角色扮演是新娘,场景是婚礼,对白是宾客贺词,背景音乐是结婚进行曲的话,可就大大不同了。 “不行!这次说什么都不行。”游霁月跳得三丈高,六尺远地咆哮着:“要我和你去公证,不放帖、不发稿、不宴客,只是去盖个章,那我要结这个婚干嘛?还是你觉得嫁给我是件不名誉的事,非搞得这样昏天暗地见不得人似的,我绝不答应!” 几天前,他才为了温暖的坚持不拍结婚照而恼火,真搞不懂,这婚纱不是每个女孩都向往的吗?她怎么会有那种光怪陆离的想法? “美好的回忆?哈哈,游霁月你别被骗了,谁都看得出每个新娘笑得有多僵硬,哪有什么美好,而且,我也做不来对镜头搔首弄姿的。这样吧--”她很体恤地说:“如果你真的很想拍,可以去找唐吟吟啊,她身材好,长得又漂亮,你找她拍效果一定很好,说不定婚纱公司还拿去当宣传照,免费再送你们十几、二十几组的,而且她本来就有这种打算--和你拍婚纱照,君子有成人之美,一举数得,你说这样好不好?” “温暖,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对我产生厌烦了?” “没有啊!”她行动派地爬上他的腿,说得无邪。 “可是正常来说,没有哪一个准新娘会把准相公廉价抛售给另一个女人做道具使用,而你”要生气?要嘲弄?还是要吻昏她?他选了第三项。 一记深吻后,温暖欲开口,他制止她,再不阻止,不知还有啥惊人之语。 “别再提婚纱照,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ok?”达成协议?不,修“婚”章程方拉开序幕。 “那只是一个形式,一个过程嘛!反正只要有我哥、徐大哥作证及爸妈的祝福就好了嘛,那些繁文缛节会很劳民伤财、伤和气的。”她游说着。 句句实言。 她参加过几次同学婚礼,喜气洋洋的热到场面,往往混乱到人仰马翻,令人一身疲惫。新娘笑僵的脸写着倦容,新娘呼天喊地地敬酒,结果是敬成满脸通红的狼狈醉汉,亲朋好友只是借此做个聚会,彼此捧捧彼此,说些场面话,宴终人散,满目的杯盘狼藉,又有谁真的祝福过他们?与其如此地招摇饼大市,她宁愿选择在至亲好友的诚挚祝福中,祥和宁静地举行仪式,她要的婚礼是一种神圣的庄严,而不是做作的浮华。 这些他都懂,也明白温暖的用意,可是,他就是不想让她嫁得那么委屈、那么寒伧,她是他的公主啊!他要用最夺目的方式昭告全世界,他不要她有任何遗憾。 “不会有遗憾的,你忘了吗?我有一个游霁月哟,有他。我就能实现所有梦想了呀!” 他被她的纯真感动得忘了责备,忘了反驳,脑海只有重复地回荡着--爱她、爱她 一切如温暖所愿。 这当然是突破重重关卡,先是说服温家二老。温承远为了这件事,跟温暖生了一个礼拜的气,温母则没什么意见,想起小暖住院时,游霁月随侍在侧,反倒觉得他的真心可贵,遂帮着她劝温父。基于爱女心切,只要女儿高兴就好,温承远原谅了小女儿的单纯。 但温煦那关,就不是那么容易过了。游霁月足足吃了温煦半个月的炮灰,说什么他跟着温暖瞎哄,甚至不肯出面当证婚人,他唯一的妹妹耶,怎可如此随便就嫁了?后来还是游霁月不怕死地一再谏言保证,他绝对会给她一个风光的婚礼,错就错在他实在怕失去她,是趁她还来不及反悔时,赶紧让她名正言顺地成了游太太后,到时她只有任凭处置了。温煦纵使百般不愿,却也教他俩的诚意感动,给予最深的祝福。 真正令游霁月头疼的,是那游家二老。 唯一的独子马上要成亲了,却无法开口,原因很简单,就出在唐吟吟身上。 游泽中夫妇因有子继业,在奔波于商场大半辈子后,他们选择新加坡这人间净土做为颐养天年的住所。深知自己儿子的能力独立,平时用电话联系之余,偶尔,游霁月也会去探视双亲。然而,比起唐吟吟,他可是逊多了。 她每隔个把月就会到新加坡,陪游母上街、喝下午茶,俨然一副准游家儿媳妇样,连家里的人都拿她当少奶奶看待,唯独不见少爷点头。 游泽中对这儿女私情并不干预,男人总是要把重心放在事业上,想想他们游家一脉单传,只要别断了香火,凡事都有得商量。游母则不同,她看着唐吟吟长大,加上没有女儿,自然视唐吟吟为己出地疼爱。除了她在国外修课那段期间之外,唐吟吟倒是把两家的关系维系得极好。面对一个这么优秀的媳妇人选,是没有理由放弃,尤其是家里正好有个届适婚年龄的儿子。 “霁月,好久没打电话了,怎么?最近很忙?”游母接到久未露面儿子的电话,不免一阵牢騒。 “没什么,公司的事。” “哦,那就好,别累坏身体了。”游母思索了会:“最近有没有常碰到吟吟啊?她真是个好孩儿,人嘛长得又漂亮、又温柔又体贴的,真不知哪病好哟,能娶她回家当媳妇。” 她试探性的语气,游霁月哪会不明白。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不过妈你放心,我已经在帮她物色对象,绝对包君满意。” “既然你都认为她好,干嘛不自个儿留下她,还往外推?” 知儿莫若母,深知儿子是吃软不吃硬,强迫他只会让他躲得更快、更远,只能循序渐近喽。 “她跟我和不来。”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和不来?打哪里说起。” “吟吟事业心太旺盛,名利看得重。” “这才好,以后才能帮你啊,这是旺夫,怎么说和不来?” “妈,如果我要找生意上的帮手,我或许会考虑她,但我要的是能和我分享生活中所有悲痛苦乐的人生伴侣,吟吟她不适合。” “那你的意思是” 见母亲有软化的趋势,他打铁趁热。 “我希望你和爸能尊重我的选择,相信儿子的眼光好吗?不管将来我娶了谁。” 游霁月不得不说的如此模棱两可,因为照母亲一头热衷于唐吟吟的情势看来,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吞下去,他决定来个先斩后奏,对于温暖,他会好好弥补的。 挑了个细雨霏霏的黄道吉日,在简单肃穆的仪式后,温暖成了游太太。 温暖把最后一件行李放上车,看到妈妈眼中的不舍,她再也忍不住抱着母亲哭了起来。 “傻女孩,哭什么呢,只是搬出去住而已,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啊,想回来随时都欢迎,乖!别哭了,把眼泪擦一擦,别让霁月担心。还有,要记得,百年修得共枕眠,小女孩长大了,幸福就在你手中,要好好珍惜,嗯?” 温暖撒娇地点点头。 “去吧,别让霁月等太久。” 屋外,温煦正和游霁月交谈着。看到温暖走来,温煦拉起她的手,放在游霁月的手里,说:“霁月,我到今天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认识。原来你在上辈子把你老婆寄放在我家,我们却蒙在鼓里还以为捡到一块大瑰宝,好啦,现在物归原主。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说着,便朝他的肩胛敲上一拳,这是他不舍老妹的表示啊! “哦,是吗?我还以为我收到一个麻烦呢!” “你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着,又伸出手,但这次换成一个拥抱,托付的拥抱。 “霁月,让她幸福,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把她带走。” “对不起了,兄弟,对于你的请求我不能答应,我非带走她不可。”游霁月拍了拍他的肩。“我会好好对待她的。” 温煦无声的泪,不经意地滴落在今年第一朵绽放的茉莉上。他摘下茉莉,交给他,游霁月看看手上的小白花,当着温暖的面,把花插在贴近胸口的衣襟,她朝他笑了,一如朝阳下的茉莉,而他便是守候她一生的朝阳。 温暖从浴室出来,满室馨香。 她来过这个房子几次,坐落于近郊,欧风建筑,独门别苑的设计,坐观山水、卧听筑音,地理环境甚讨人喜欢。房子里的格局相当简实,一楼有客厅、和室及一方餐厅,二楼以主卧室为主,在房卧室有书房,视听室还有个健身房,然而温暖最喜欢的是位于二楼半的阁楼。 这阁楼布置得相当温馨。 原本地板的墙上贴满碎花的壁纸,线条优美的灯饰,诗情画意的荷兰纱配上同色同材质的单椅沙发,窗户的花台上种满花花绿绿的盆栽。游霁月事后承认,他的确是看上这房子的阁楼才决定买下它,至于是不是为了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又重新拥有了一个小绑楼。 想到这个多少消除她一些思家之苦,心情颇为愉快地钻进被窝。 这床还真大,她几乎可以和游霁月各点一方地睡觉,彼此不受干扰。说到干扰,她看看游霁月暴露在被单外的结实,她想起了在日本的夜晚,霎时,羞红了脸。 游霁月拿着杂志,偷窥着她脸上乍喜乍忧的表情,是紧张吧?温暖来过家里几次,却不曾在房子里过夜,看她小手轻绞着被单,他搁下杂志,轻柔地拥住她,揪起她一缕秀发。 “你好香!” 情不自禁地,如细雨般的吻洒向她的欲言还休,他的手抚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像火苗窜过似的燃烧着,他将她的身子轻放在丝绸的温柔中,氲氤如仙,他缓缓地解开她的衣裳,雪白的眮体宛如初绽的山蕾,让他迫不及待地想一尝其中的甘美。 她羞涩地将身体往里缩了缩,他在她耳边轻柔地安抚着,大手更是不懈怠地探向她身体的每个部分,所到之处引发的燥热,惹得她娇喘连连,拱起身迎向他的爱怜。在他密合的覆盖下,被动地伸起臂膀圈住他,一张小脸磨蹭着他的颈项,轻嗞着她的锁骨,浑然不知此举早已点燃他原始的欲望。他从喉间艰涩地低吼一声,直到狂涛骇浪的情欲,将他俩淹没再淹没 晚风低吟,月眉弯弯,茉莉静静地吐露着芬芳,在初夏的夜,正密密编织着无边的情网 第六章 游霁月恢复了上班,温暖趁着空闲,将她的“家当”一一的定位,生活渐进式的由一人变成两人的模式。 每天在游霁月的轻吻中醒来,一阵耳鬓厮磨后,他会继续小睡片刻,她便下床为他准备早点及打理仪容。在餐桌上,他会询问她今天有没有什么计划,想去哪、做什么的,像上超市添购日常用品,买足够份量的菜,或者是回家看看妈妈,或是上书店挑几本书时,他总是配合着她。如果真有推托不了的应酬,便事先租一堆硬碟回家,免得她无聊,或干脆让她待在温家,等应酬完再去温家接她,典型的居家男人。 温暖在送他上班之后,会做点轻松的家务,本来游霁月有请个欧巴桑每隔两天打扫一次,后来温暖说她做得来,不需要帮手,但他不肯,说是会把手弄粗且会累坏,她好说歹说才让类似像洗厨房壁、楼梯墙壁、天花板这类大型工程留给欧巴桑做。 第一次感受到婚姻果然像一场无止境的谈判,举凡大小琐碎的事,双方若不能达成共识,哪怕是牙膏挤哪一个头的小问题,都有可能引爆家庭战争。以此明鉴,她把看似应该是两人共用的东西,各为对方准备一份,小至牙膏、淋浴乳、棉被大至各人的衣橱、书柜,甚至房间;她帮他买了一组沙发床搁在书房,而为自己买了张贵妃椅在阁楼,以备不时之需。 游霁月早已习惯她的古怪灵精,她有她本身的生活哲学,只要不造成夫妻间履行义务的困扰,大体上他是顺着她的,什么漱洗分体、备胎房间,反正只要还在同一个屋檐下,能每天看到她、听到她,和她生活,便是最大的满足,夫复何求。 做完家事后,若时间还早,她会到他的书房里找书看,坐在属于他的位子上,感受他就像在身边的贴心,又或者她会衣着简便地搭公车到市区走走逛逛。 这天,她来到花坊。 “呀!温暖,好久不见。老婆,你来看,看看谁来了。”陈进发见到她笑得合不拢嘴。 “陈大哥、吴姐。”她有些难为情。自从上次之后,便没回来上班,直觉造成人家的困扰,她很内疚,一直想找个机会回花坊看看这对夫妻。 “最近好吗?看你气色不错,今天怎么有空来?” “嗯,我很好,只是对你们很不好意思,上次不告而别,造成你们很大的麻烦,实在很抱歉!”一口气说完,心情舒坦多了。 “哎哟!我还当什么天大的事哩,没有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来来,我介绍几种新品种的给你,看你有没有兴趣。” 陈进发是个粗人,心眼大,看不出温暖的变化,但吴姐就不同,看她神清气爽地,虽还谈不上珠圆玉润的,但似乎有些许少妇的模样,或许是身为女人的敏感吧。 “温暖,吴姐问你,你能那个游先生还好吧?” “游霁月?很好啊,保持联络中,怎么?” “没啊。”吴姐咬咬下唇,她知道不干她的事,可是她看温暖这么善良,当她是自己的妹妹,不忍心她受到伤害,只好照实说:“嗯--是这样的,我有一回送花到一个会场,有碰到游先生” “哦。” “嗯还有跟一个女的。”她吞吐着。 “女的?是不是长得高高瘦瘦的,很漂亮、很时髦?” “嗯!对,对,温暖,你知道她。” “她是他的女朋友,游霁月很有眼光,对吧?” 看她稀松如昔,吴姐不由得替她紧张起来。 “你说她是他的女朋友,那--你们之前,之前” “我们之前就什么都没有,游霁月看不上我的,这辈子我是休想当他的女朋友了。” “才不是呢!我啊一看到那个女的就全身不对劲,也说不上为什么,怎么看就是不搭。这游先生也真是的,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放着不追,去伺候人家千金大小姐,,枉我把他想象得太好。” 吴姐很替她不平呢。可温暖却替唐吟吟抱屈,游霁月实在不该拿人家当挡箭牌,好歹,唐吟吟也是个名门黄花闺女,这么一来不耽误人家青春才怪! 见她不语,吴姐以为她承受不住打击,安慰着她:“没关系嘛,天涯何处无芳草,是游先生没福气。对了,温暖,你想不想回来花坊帮忙,嗯?或许能开拓你的生活圈。” “我我考虑看看,让我回家和家里的人商量商量,可能性是不大啦,不过如果真缺人手,我倒是可以帮吴姐一点小忙。” 告别陈进发夫妇,在回家的路上,看着鳞次节比的高楼大厦,感受熙然来往的都会步调,想着吴姐的话,或许真可以暂别田园式的生活,再度投入这多姿的人文社会吧!温暖想着,想着,路边书报摊,买了份报纸,她认真地找起工作来。 琳琅满目的分类广告,五花八门的求职栏,她细心地用笔圈划出适合自己的工作,一个版面总不管有四、五个工作,原来自己的能力还弱。翻开下一个版面,一个斗大的标题摊在她面前- 游氏大楼业务处诚征 a客户服务部专员三年以上工作经验,会电脑。 b业务助理吃苦耐劳,有服务热忱,坑学习者。 c文书员限女性,熟word,execl。 d总机限女性,未婚,外貌端正口齿清晰。 温暖兴致盎然地看着这则征人启事。 游霁月虽是一副新好男人的架势,但就某方面而言,还是存在大男人心态,譬如事业。 他从不把公事带回家,跟她闲谈也不牵到公司的事,而她对于商场的尔虞我诈非但兴趣缺缺,甚至到一窍不通的地步,有回她开玩笑地告诉他:“月,你会不会觉得娶我这个老婆很没用,什么都不懂,只会种花浇水,顶多来几个中文输入。” “这就绰绰有余啦。” “可是,你是家里的唯一继承人,将来也没人能帮你分忧解劳,我又什么都不会的只能干着急,到时候,你会怨我的,这样吧,我明儿个开始跟你一道去上班,也好了解公司的营运,免得到时公婆说你怎么去娶一个这么拙的媳妇,你说好不好?” “不好!”他拉过她,啄了下她喋喋不休的小嘴。“我是娶老婆耶,又不是要个万能的秘书,你啊” 他爱怜地揉揉她的发,手也老实不客气地滑进她的衣服。 “月,我在跟你谈事情耶,唉” “你不要说要帮我分忧解劳吧?来啊,来啊!”结果事情不了了之,游霁月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还是每天独自上班下班,有时看到他流出的疲惫眼神,虽于心不忍,但顾忌他男性自尊,只好不着痕迹地舒解他的压力。 不着痕迹?她望着密麻的小黑点,也许她真的能。 这是她第二次走进游式企业大楼。 有了第一次的送花经验,这回她可是老马识途,三两下便来到这大楼中占地最广,员工人数最多,体系分支最密的业务管理处。 来应征面试的清一色是女性,她暗暗庆幸没公开结婚喜讯,否则光“未婚”这二字,恐怕就能让她打退堂鼓。 面试者是人事课长,四十岁出头,长相斯文没一丝商人的铜臭味,倒是添了几分书卷气,他低头看了看温暖的简历,客气地道:“温小姐,依你的才气,来应征总机小姐,不是太大材小用了吗?我们公司还有其他缺额,你要不要考虑应征别的工作性质?” “您太客气了,我没有任何工作经验,怎好意思去占空缺呢?而且听闻貴公司懂得知人善任,升迁管道一向通畅,我想如果本身真有什么可以贡献的能力,想必贵公司不会忽略才是,既然我有如此打算,当然是从基层做起来会来得恰当,我想没有哪一个单位会欢迎无实务经验的空降部队的,您说是吗?” 瞧她说得天花乱坠,其实她只是就应征项目评估的,a,b两项,下班时间不固定,既然要不着痕迹,这方面就很容易露出破绽,c项嘛,又不是专长,至于d嘛,虽只是个总机,但起码接触了游氏的事业,虽帮衬不上啥大场面,至少可以了解一下游氏到底是在干什么? 或许是她的态度中肯,或许是她的辩才无碍,或许是她的学历较突显于其他人。总之,她在众多角逐者中脱颖而出,成了游氏业务管理处的“总机小姐” 接下来,便是总经理的“面试” “月,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不管任何理由,她还是报备一下。“我去t大选读旁听了一些课,可能不会常常在家,可以吗?” 游霁月从书中抬起脸,看着他新婚的小妻子。 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在做什么呢?谈恋爱、念书、上班或是游手好闲但以上种种却有个总管,那便是自由。是的,大多数的女孩还沉浸在单身的自在享受。他却因一己之私地用婚姻套牢她,加上本身工作繁重,除了利用上班的时间--有时还得应酬--小叙一番外,几乎没能陪她做些什么。也亏得温暖没怨没悔地一句牢騒也没有,她这般地逆来顺受,倒让他心疼起来。 今天,她提出这样的要求,是她应有的,也是他唯一能弥补的,他拉过她,搓揉着她的手腕,毫无迟疑地,他答应了她。 温暖有些许吃惊,本准备好一套说辞来应付,没想到会如此顺利,就期望着老天能一直这么眷顾她,可别哪逃讷窗事发,那时,只怕游霁月不休了她才怪! 事实证明,若要东窗事发,除非天下红雨。 上班几天后,温暖发现原来办公室里见过游总经理的人竟寥寥无几,除了处长及几个经理见识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同事之间的传言,无非是以讹传讹的: “听说我们总经理的女朋友是那个超级明模唐吟吟耶!” “真的?假的?” “大家都这么说,而且前两期的衷漂也有登。” “总经理上报?!哎,快告诉我,他长得什么样?” “不是,是那个唐吟吟,出来帮她的新节目做宣传,记者就问她是不是跟某游姓企业家走得很近,她就说什么私交甚恰,什么好朋友之类的,你们说那游姓企业家不是总经理,是谁?” “对呀,我也有听说,唐吟吟那个节目好像就是靠游总的关系才做起来的,呵呵,为爱情不顾一切,好浪漫哦!”大伙煞有其事地谈着素未谋面的神。 字里行间对游霁月的神化及与唐吟吟恋情的渲染,有愈演愈盛的趋势,看得她渍渍称奇,有些佩服这些‘前辈’,真不晓得他们哪来那么多的内幕,这唐吟吟的事都了如指掌,看来,她当初的“隐游姓埋暖名”的政策是对的,否则,大概早成了“舌下魂” “咦!小温哪,发什么呆?哦,听我们这样讲,你是不是对‘他’也很好奇?” “好奇?有一点吧,不过我比较好奇的是,怎么从来没见过他本尊到过业务部?” “哎,说你嫩,你还真不是普通的嫩!他可是总经理耶,哪来美国时间巡视各部门,别傻了!” “可是,总会有经过吧。”她查探虚实。 “哦,要等他经过可就有得等了。”老鸟们不厌其“笨”地告诉她这只温菜鸟:“总经理有专属的车库、电梯,在f栋那一边。”老鸟遥指杏花村,所以这事是决不可能的啦。 难怪他上回会从墙边冒出,原来他有个专属电梯啊!看看这些女性同僚们,比她还了解他的行踪甚至交友情况,想想她这个做人家老婆的也真白搭。既然他是在山的那一头,平时又深居简出,那便表示她可以高枕无忧地在业务处当个称职的总机小姐喽。 不愧是人事课的,阅人无数后重用了温暖。 这总机小姐不但是电话接得好,应对进退得体,还会帮忙跑个小腿,发收公文,连本业轮流浇水的盆栽也成了她专属的工作,既然有人做,大家也落得清闲。看!这会儿下午茶时间,她又一个人拿着喷水壶,在阳台愉快行着。 业务处的阳台,居高临下面对着公司供来宾使用的临时停车场。她一边浇着花,一边无目标地张望底下进出的车辆。一辆火红车身的跑车急驶而入,这车很面善,她想,在想起这车的来头同时,车主也给了她一个再确切不过的答案。 真的是她!她用最快的速度随即转身,不料,对方比她更快,一眼便瞧见她。 唐吟吟对阳台上的人颔首一笑。跟这个花坊老板娘还真有缘,三番两次的不期而遇。不过,此刻,她倒希望这个不期而遇的对象能换成是游霁月,她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到他了。 前些日子为了筹办新节目,每天忙得花容失色、焦头烂额,没什么多余心思想他。好不容易节目上轨道,她人也松懈了一些,几次约他出来吃饭,皆得不到回应。 这不太像游霁月的作风。 她认识的游霁月虽称不上花花公子,却也相去不远。 凡是绅士名婉的聚会他必定到场。依他出众的外表,翩翩的风度,每次宴会结束必有斩获,所以熟知他的人封给他一个绰号--晚宴杀手。 这杀手与猎物间,各凭本事地各取所需后,也没什么血腥场面地好聚好散,所以纵使他身边的女伴不断,但好胜的她仍一副老神在在,因为她坚信,凭他们家的交情及游霁月对她的不排斥,迟早他会是她的。 然而,苗头不对。 在她得知的情报中,他已经鲜少出现在晚宴场合,甚至私下的交际应酬都不见踪迹,若逢人问起,便四两拨千斤地说--忙。下了班的手机是关的,打电话到家里,有时是答录机,有时没人接,接上了又是说些无关痛痒的应酬话。 这杀手一旦覆上神秘色彩,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由于他保密甚严,商场上的朋友,伙伴只当他厌倦多姿多彩的夜生活,身边来去的红粉佳人在碰了几次钉子后,也会无聊地离去寻找其他乐子。大家都知道,那风流孝子游霁月变了,却不明白他为何而变,变了又为何?连已经开始在煦阳传播上班的唐吟吟都无从得解。 “徐总,上回那个服装秀的企划书,不晓得有没有需要修正的?”唐吟吟趋前问。 “可以,就照企划的执行,一切麻烦你。”美女当前,徐昶扬语气也轻快不少。 “好,下个星期一可以进棚。嗯--徐总,还有个问” “请说。” “不知道最近你有没有看到游霁月?” “霁月?有啊,前天我才和他碰过头。怎么,找他有事?”徐昶扬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 “不是,是我觉得他最近有点儿奇怪,他好像很忙似的,问他忙些什么,又说没事。我想徐总和温先生是他多年的朋友,多少会知道些什么,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想派托徐总告诉我一声。” 看着大美人眉头深锁的担忧,徐昶扬一时也接不上话,但受人之托嘛,这秘密总是要守得住。 “唉!游霁月上辈子不晓得烧了多少好香,有唐小姐这红粉知己为他分劳解忧,教人好羡慕。不过,唐小姐你放心,他一点事都没有,或许是公司的事吧,你知道他一向把事业看的很重要,嗯。”徐昶扬一番无心的话,倒提醒了她。 是啊,既然下了班找不到人,何不利用他上班的时间找他呢? 秘书室的人认得她,在向上通报时,顺便启了电梯的门,让她上去。 “叩!叩!” “进来。” 游霁月手边电话才搁下,人就进来了。 “呀!吟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 他是有点忘了她的存在,上次看到她,好像是一个月前参加她新节目的记者招待会,又因为温煦力邀这“媒人”一定要出席,他便去了还提前到。恰好碰上送花来会场的吴姐,来不及寒暄,便看到唐吟吟,他一心想早点离开好回家陪暖暖,急忙趋前问候,却被她抓着不放。这下可好,脱不了身,东搞西搞的到十点多,回到家,在阁楼上发现沉梦乡的暖暖。后来他才知道,暖暖在他应酬的夜晚,会独自一人待在阁楼,什么事都不做地遥望星空,静思冥想。 “想些什么?” “等我想出些什么,我再告诉你。” 这就是他的暖暖,连上班也不好好让他上班,净跑到他脑子里,翻腾他思念的心。 “什么什么风,没事不能来看看你呀!”唐吟吟在他面前永远摆不出女强人的架势,正大发娇嗔呢。 “行,只是你最近不也很忙,特地来看我,小生怎担待得起?” 这是应付,要让她一状告到母亲大人那儿,他可得三天三夜耳根不清净。 “我是很忙,不过啊,比起你还算小case,”她瞟了一眼。“霁月,你到底都在忙些什么?” “没什么,还不都老样子,公事。” 他双手一摊,满脸奈何。 “是吗?有没有要帮忙得,我可以帮你啊。”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是千金之躯,而且你是温煦的‘爱将’,把你捞过界,温煦不宰了我才怪!” 他嬉皮笑脸地从花盆中抽出一朵玫瑰,借花献佛,至少不会死得难看,还能逃过一劫。 唐吟吟接过花,还给他一个千娇百媚的笑容,他只是笑了笑,无任何后续动作,她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 “哦,对了,我刚刚要进门时,看到那个花坊的老板娘,她又来工作了。” 他当她是看到吴姐,不疑有他,下意识地看看表--快下班了,暖暖不晓得回去了没? 自从她开始旁听之后,每天早上总比他早出门,有时他回来了,她却还没有到家,他好像又回到以前的单身生活,还有些不适应呢。问她旁听有必要这么认真吗?她的理由很冠冕--既然做了就做好吧,反正她也没什么事。那他又问,要不要顺道接送?她的说法更堂皇--她想重温学生时代的搭公车乐趣。就依她吧,可是他总觉得她这“课”上得有些奇怪,倒有点像他去做工。 做工?!这两个字猛地闪入脑海里,她不会是 “吟吟,你说你看到的是哪个花坊老板娘?”他忘形地握紧她的腕,脸上青筋隐约暴跳着。 “还有哪个老板娘,就上次那个插花在我爹地雕塑上的那个花坊的老板娘啊。” “你在哪里看到?”他五官深锁起来。 “在停车场旁边,三楼还是四楼的阳台,放心,我看她挺老实,应该不会再做出类似上次的事。” 耙情她还以为他这次的反常暴行,是上次留下来的后遗症。 游霁月不想跟她多做解释,拉着她往外走。 “吟吟,我想起有个客户在等吃饭,你先回去,有空我会跟你联络,不送了,拜拜,路上小心。” 他送她入电梯后,随即进入另一部天梯。 电梯直到地下二楼停车场,他气急败坏地走向他的车,一面想,他怎么没发现呢?哪有人旁听是一整天的,原来是又回花坊上班去了,知道他会反对,她竟然连商量都省了的出此下策,这回人赃俱获,看她如何抵赖?唉!这小妖精,非得每次都把他搞得人仰马翻才甘愿。 他先绕道去了花坊,大门深锁,很好!又是这招。本想绕回公司,想想总不成翻遍每层楼的找吧?回家,她总会回家,这次她可是跑不掉了。 正如他所料,没人在家,他好整以暇地坐在客厅等她,准备兴师问罪。 一个小时过去,在他的耐性几乎快被磨光之时,她回来了。 “月,你今天那么早下班?” 温暖瞧他一脸铁青地坐在沙发,佯装无事地抬手看时间。在遇到唐吟吟的那一刹那,她便有预感幸运之神“下班了”兵来将挡吧。 “嗯,想早点回来陪陪你,今天上课上得如何?”笑里藏刀。 “还好,饱了吗?我去弄点吃的。” 能闪则闪,哼!不能让她得逞,游霁月伸手拦回她。 “我还不饿。暖暖,有件事我想问你。” 躲不掉了!她想。 “你旁听些什么课?可不可以告诉我?” “嗯--有关心理咨询的。”她垂下脸。 “是吗?还有呢?”他加重臂上力量,强迫她正视着他。 “还有哎!你不会感兴趣的。”她努力思索课程名称。 “你怎么知道我感不感兴趣,说来听听。” 好,她就掰远一点。 “还有植物学,景观设计的。” “植物学?景观设计?” “哦?这课需要实习是吗?” “实习?!不用啊。”他问得有点笨之外还有点怪。 “不用?”他沉下脸。“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每天去花坊做什么?” 花坊?她什么时候“每天”去花坊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把下午的情形逻辑推理了一遍,很快地构得初步蓝图:唐吟吟瞧见正在阳台上浇花的她,想必是一种误导,而后游霁月在无意中听到她的转述,以为她是为花坊工作,所以出现在公司,是另一个误导。这两个误导扯在一起,倒不失为一个遮掩罪状的好法子。 “说啊!”实在很凶,很大声。 “我” “你--你居然一声不吭地又回去上班,要不是吟吟今天在公司遇见你,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吟吟!叫得可真顺真好听,她扁扁嘴,不做任何反驳。 “怎么不说话。” “既然你们吟吟都看到了,就照她所说的吧。” 唉!她以前不是气量狭小的,也知道游霁月跟她仅止于朋友,但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她就觉得自己像只张着刺的刺猬。 他不是笨蛋,岂会听不出她话里的酸味,但他是在就事论事,她吃哪门子的飞醋。 “打个电话给老板,把工作辞了,嗯?” 又来了,有时还真不明白他这样“妨碍公务”究竟是爱她还是大男人主义作祟,也许她该找出答案。 “不好!”他就是知道她的答案。 “你从不轻易妥协,是吗?暖暖,就这一次好不好,你听我这一次吧,如果你真的觉得闷,可以去学些什么,我一定不会阻拦你的。”先来个缓兵政策。 “那如果是到花坊学批花、包花--” “没得商量。” “为什么?”她真的好奇起来。 “什么为什么?你想想看,那花坊的工作是凭体力的,有些人是为了兴趣,有些人则是迫不得已,而你呢?我游霁月的老婆,堂堂游氏总经理夫人,去花坊上班这不合时宜的。而且,你那么聪明,不应该浪费在这之上。” “这么说,开花店的都是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瓜喽。”她实在不想回嘴,可是他这般的阶级主义,让她不得不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好吧,既然你那么有志于花店工作,干脆这样吧,我开个店,让你去玩玩。” 他的慷慨招来温暖一声长叹! 这个笨游霁月,居然当她是娇娇女,竟用这种方式来谈判,唉!她摇了摇头。 “不要?”他说:“那不然可以像吟吟一样,找个节目做做,瞧她现在做的也挺不错,逢人问起,我也挺有面子的,你的脑筋比她好,搞不定还会做得更有声有色。” 原来这才是真正理由! 游霁月显然不明白自己触犯了啥大忌,仍转述着上回记者会的种种,希冀引起温暖一点兴趣。拿两个同性相互比较,且不论是褒是贬,不论她们之中的度量为何,这大忌他可是大大地犯上了。 早就说嘛!他要的是个智勇双全,才德兼备的女强人做老婆,而不是像她这种闲闲在家,什么都不会的“闲内猪”讨厌的游霁月!说话不算话。 她冷冷地望了他,挣脱开他的钳制,走进厨房准备晚餐。他倚在厨房门口看她煞有介事地故意忙着,知道她很委屈,罢了!闹点别扭,或许她会舒坦些。可他万万没想到,她这小别扭一“闹”不可收拾。 吃饭时,来了一通电话,是唐吟吟,问他有没有空陪她出席下个礼拜的一个慈善晚会,他推托要明天到公司开会后,才确知当天的行程,;聊不到几分钟,再回到餐桌上,温暖早离座。 上楼回到房间,看到她以沐浴完毕,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头发,他的换洗衣物如以往搁在床沿。说实在的,温暖的妻子角色扮演的相当称职,将他的生活起居打理得服服帖帖,妥妥当当,连现在在花坊上班回来,依然没有怠忽他,光这一点,他就该给她奖励奖励。 他趋近温暖欲热络她,谁知她周遭笼着一层寒气,才一走近梳妆台,手都来不及伸,温暖霍然起身,正眼没瞧他地直往门口走。 “温暖,上哪儿?”他喊住她。“阁楼。” 口气是冰的,又要往外走。 “在生我的气,是吗?” 说真的,认识她以来,好像没见过她发脾气,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他也不知道这焉能称为温暖式的生气。 “没有。” 天知道,她这样子看起来像“没有”? “暖暖,别小孩子气。” 他以眼还眼,冷冷地说,感觉到她的背脊挺了挺,这回没有答话,只传来阁楼的楼梯响。 温暖在踏进阁楼,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才让隐忍的泪水奔流,布满整个小脸。 她没有错,所以她不会也不要在他面前哭。 臭游霁月!每次都不把事情弄清楚,就套一堆罪名在她头上,现在又说耍性子,难不成他还以为她一哭二闹三上吊来表示女人真性情?她不会要这种戏剧化的生活,更不想因此放弃与他共同编织的梦。她止住泪,这样哭也不是办法,得让事情化繁为简,唯今之计只有让彼此冷静思考,才能永远赶走笼罩在彼此的阴霾。 或许是哭累了,或许是想出解决之道,她的眼皮不听话的合了下来。 游霁月轻声走向阁楼,推开了门,在贵妃椅上发现蜷缩的温暖。 这个固执的小调皮,怎就不明白他的心,老是处处跟他作对,惹得他心浮气躁地说了重话。他伸手抚了抚她睡熟的脸庞,眼角尚余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哭了!这想法捏痛了他,游霁月你做了什么好事!他握紧拳头,明天,一切等明天她醒来,他会谨慎地跟她道歉,轻轻地在她眉心印上一吻。 晚安,暖暖! 然而,当隔天起床看到温暖又是一身外出打扮时,他把昨晚所有的歉意非但忘的一干二净,甚至变本加厉得更恼火,口气碰得像满弓的弦。 “你还是要去?” 当然,又没到公司请假,而且她不想待在家里,让无息的战火毁了她,出去上班可以好过些。她一味地整理仪容,面无表情地越过他高大的身影,他攫住她。 “不准去!” 那声音这宏亮,足以撼山河,但她却面无表情,眼神透露着倔强。 “听到没有?温暖,我说不、准、去!” 他们像对峙的两头狮子,谁也不肯让步,他被她的顽劣气岔了,他猛地一放手,温暖一个不稳向后跌了两步,他没有去扶她,只是双手环胸。不带任何情感地说:“随你吧,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哼!”就这样,扬长而去。 就这样,扬起冷战。 第七章 第五天了。 从那天早上开始,他已经五天没听到温暖的声音了。 因为光火她这次的任性而为,那天硬是压抑住到她工作的地方看她的举动,当他回到家后,原以为会面对一屋子冷清,在发现她居然在家之后,一阵快意袭上心头,毕竟她没闹过头。而后,他发现她根本当他是隐形人似的不存在,任凭他问破嘴皮,她硬是不吭一句话,在例行家事后,就一头栽进阁楼,直到隔日清晨,他在餐桌上发现准备好的早点,而她早就出门去了。 日复一日,房子里再也没有银铃般的笑声,枕边的冰冷搞得他没一天好睡,常在半夜里爬起,在书房里抽着烟,想着在阁楼的她是否好睡?轻声上楼,却发现她上了锁,再明显不过,温暖这回可是打算和他杠到底。 他曾开车特意绕过花坊,却担心让她发现,未曾驻足地开过,不过也没看到她人影,这工作很忙的,不是吗?前两天晚上,他还陪唐吟吟出席一个慈善晚会,故意不打电话回家,想籍此忘掉她的“不听话”没想到不听话的是他的脚及他的心,晚会结束已经10点多,他无心于余兴节目,匆匆地赶回家。看到餐桌上为他预留的菜肴,想象她一人用餐的寂寥,早已忘了事端为何,只求能早日结束这该死的煎熬。 把车驶进停车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按了往上的按键,却不见电梯开门。怎么回事?故障。妈的!心情够低落的,连这玩意儿都要参上一脚,待会儿得问问总务组的人在搞什么飞机,维修个什么鬼,他将怒气一股脑得重重发泄在脚步上。 他徒步从地下室爬到了一楼,员工专用的电梯间。 这个时间,员工早已上班,电梯间空无一人,两座电梯皆停在半空中,在等待电梯的同时,他无意识地看着电梯旁一大列的员工考勤卡。 由于公司是子承父业,所以有许多当年与父亲打山河、立下汗马功劳的元老,游霁月很重视这批老将,相对的,也很尊重他们的决定,就连用人也很信任地从不过问,只是从主管会报得知人事动向,但也仅止于具决定性的人事动向,关于这些基层,他倒是一个都不认识。看着这些为公司努力打拼的名字,或许他该找个机会好好认识,办个联欢酒会吧,犒赏一下员工的劳苦功高。 他自嘲地又望了望卡片上的红红绿绿,募地,他睁大眼,想确定自己是不是花了眼,在众多名字中“温暖”竟赫然在列。 是同名同姓?也有可能。可这巧妙的名字组合应难得雷同,是巧合?是她?不是她?他看了一下她的职务名称-- 业务管理处总机 他无言地笑了起来,自己未免也太大惊小敝,同名同姓的人比比皆是,照温暖的程度,就算她真的到公司来上班,应不是屈屈一个小总机,更何况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电梯开了,他按了四楼。 门一开,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温暖立在电梯前,回想着方才在办公室的对话。 “小温,你帮我把这个月的业绩评估书送到秘书室。”开口的是业务处副理。 “哦,好,我先把开会记录张贴好,待会儿再送。” “那先搁着,先把这个送上去。老总这几天像吃了炸葯一样,火爆的很,秘书室那几人被盯得直喊受不了,他交代下来的事没人敢拖延,你就赶紧送去,免得到时遭池鱼之殃。” 她目送副理的背影,唉!又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这两天“老总发飙”的流言传得满天作响,人心惶惶。 “听说,老总是跟女朋友吵架,好像是女友另结新欢。” “啊!是吗?那个唐吟吟变心啦?” “可不是吗?正所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老总铁定是受不了这种琵琶别抱的打击,真是可怜” 他是可怜,温暖回想着。 在得不到她的回应后,他便一个人待在视听室里,偶尔在屋内与她擦肩而过。看到他的似怒似怨,她也很想软化身段与他言和,结果,她等了一个晚上,他没回来吃饭,也没有一通电话。罢了!还是坚持一下吧,彻底地把两人的感情整理整理,免得造成日后更大的伤痕。 但,他似乎已造成别人的困扰。面对“家变”无法沉着应战,从他平日很少抽烟,却在一夕之间,竟抽了可堆满烟灰缸的烟蒂看来,他是躁然的;还公私不分地乱开炮,这又证明了游霁月的eq有待加强。等西线无战事时,她得说说他,只是要等到哪一天啊? 翻开卷宗,里面夹带着上个月的评估书,游霁月强韧有力的字迹在上头飞舞。是该谈谈了,怕他继续公私不分,到时候十个游霁月都挽回不了这些员工的心。 想着想着,走到电梯前,在听到叮咚声,一边合上卷宗,一边正举步跨入电梯,下意识地抬起头,在看到电梯里面的人时,她欲转身而逃,但来不及了,他一个箭步挡住去路,电梯关上,把她和游霁月关在两坪大小的空间,连带关进了山雨欲来的风暴。 电梯一路攀升,游霁月双手握拳地瞪着她。每上一层楼,他的脸就多覆上一层冰霜,高处不胜寒嘛!在到达顶楼秘书室时,她怀疑自己是否结成冰。他率先踏出秘书室,用眼神命令她--跟着他走。天哪!他该不会要她当着所有秘书的面前,和他一同并肩而行吧?要真这样,她这工作大概不保之外,还得平白无故地成了八卦站的箭耙。但理亏的人是她,她没敢多说的轻轻跟在后头。 谢天谢地,他终究没让她出糗。 他经过了秘书室的大门,转了个弯,推了一道墙中门,一座楼梯出现,她来不及发问,一把被他拎了进去,他牵着她爬上楼梯,来到一间明亮宽敞的房间,环顾四周,气派的办公桌椅。线条简单的设计家具,不消说,这一定是总经理室了。 这总经理伸手按了按桌上的电话键。 “miss王,没我的口谕,不准任何人上来。还有,叫总务处的人去查一查,我那座电梯出了什么毛病?”哗一声,好不威风。 温暖从没看过在办公室的游霁月,果然是老总,说起话就是有那架势。只希望那架势待会可别派上用场,她一介小女子,恐怕承受不起,会吓昏的。 然而,他正打算用凌人的气势对付她。 他推她入座,毫无一丝怜香惜玉,居高临下地凛凛看着她,耐力角逐赛,这一回合,依然是游霁月输。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他真的拿她没辙了!老婆大人在公司上班,还只是个总机,而他浑然不知情,这气教他如何咽?难怪温煦会视她为宝,原来她真是一台“惊喜制造机”让他无时无刻处在备战状态。架着眼镜的她,透过薄薄的玻璃,折射着眼神,他根本无法猜测她的想法。 “还是不打算开口?嗯?” 他伸手取下她的保护色,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早说过他再也受不了她这种无视于他的行为,每天见得到却碰不上的折磨,他实在受够了。 彼不得绅士风范,他攫住她,把这几天对她的思念、心疼及怒气一并地发泄,老实不客气地吻得她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温暖在他狂野的掠夺下弃甲投降,发出轻微的呻吟,忘情地攀上他,饥渴的魂魄在此时得到了解放。 正当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时,温暖想起这可是在上班哪,她恢复了理智,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壮硕,游霁月万般依恋、百般不舍地离开她的唇。她挪挪身子,却起不了任何作用,这上头的人不打算起身呢。 “游霁月,你昏了吗?” 这短短的几个音调,听在他耳里宛如天籁,她终于说话,可怜见的,他有多想念她的声音。 “游霁月、游霁月” 多叫两声吧!他好喜欢听呢。 “你可不可以让我坐耶,这看起来很暧昧。” 苞自己老婆躺在一块、搂在一起、叫什么暧昧。 “可以,除非你能解释你的行为,否则我们就继续暧昧下去,嗯?”他坏坏地摆动了身体逗着她。 “好,可是你总得让我先坐起来。” 温暖抓了抓头发,拍拍衣服的皱褶,拿起掉一地的公文及眼镜,挑了个最安全的地理位置,先礼后兵地朝他一笑。 “总经理,这是您要的文件。” “你”不知悔改。 “我叫温暖,是总务处的总机,到公司上班不到一个月,冒犯之处请总经理海涵。” “暖暖,别瞎扯,我不追究别的事,我只想知道你到公司来干嘛,堂堂一个总经理夫人跑去当总机,这很荒唐,你知道吗?” “是吗?可是事实证明,我做的不错呀,至少比起那个总经理夫人,我是真实存在的,也比“她”了解更多关于总经理的事,这可是一个好想象,你应该要恭喜我的,是不是?总经理。” “你想来上班,可以告诉我,犯不着这么委屈。” “说哪儿去了,我是看报纸来应征的,同事之间都很照顾我,像一家人一样,如果我告诉了你,不管我担任什么工作,一定会受到不平等的特殊待遇,我不是来享受特权的,与其被大家隔离,倒不如撇开你来得好些。权且,当总机也没什么不好,工作轻松而且还可以知道很多内幕,这可是总经理一辈子都求不来的,与其拥有有名无实的头衔,我宁愿有实无名地做点贡献。” “暖暖,这不是一个鱼与熊掌的选择题,只要你想,我会让你真正参与的,没必要把事情搞得这么荒诞的,端看你肯不肯。” “例如?” “例如你可以来当我的特助,贡献岂不更大?”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当了特助,二十四小时随侍在侧,然后就会公私混为一谈,开始在家里为公事争论不休,又把家里的情绪带回公司,每天周而复始恶性循环,弄得生活秩序大乱,我们开始吵架,开始不快乐,开始讨厌对方,最后不欢而散,这就是你所谓的贡献?” “嗟!扯到哪儿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还会爆发‘办公室恋情’。” “什么会爆发,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这就更可怕了,且不管公开与否,我们在处理公司的事情时,行为一定会有所偏差,除非我们不要有任何感情。” “怎么可能会不爱你?暖暖,别胡思乱想!” “对,这就对啦!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有感情又怎么可能不牵涉到你的判断力?这对公司所有人都不公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说得通吗?” 温暖怎么不去旁听哲学系,瞧她说得多振振有辞。 “既然如此,你就在家安心地当总经理夫人,不是很好?” 她急于解释地扬了声调: “你还是没听懂,是吗?ok,这样说吧,我今天之所以要工作,纯粹只是因为知道自己有某部分的能力可以发挥,一逃邺十四小时,总得变化些花样,才不枉生命的美好。那为什么会选择这家公司,是因为这是我先生的公司,我想为他做点事之外,最重要的是,我先生根本不喜欢我到外面换花样。所以,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她郑重地顿口气。 “请不要开除我,可以吗?” 游霁月盯她再正色不过的脸。 他知道温暖一向很随性过生活,不忮不求但图平安知足,一直以为她种花草、学才艺便是她所谓的“人生”但今天听她这么一说,才恍然明白,原来她要的不仅止于此。人生苦短,她试着让每个阶段都能切实地生活过,学生时期的单纯,初入社会的热忱,甚至嫁作人妇的知命,她都不刻意去回避人生环节中所赋予的天职,却又巧妙地走出一个属于她的生存空间,慧黠如他者,焉是一个平凡的婚姻及一个游霁月所能捆绑。 她看到他眼神做出肯定的答复,笑颜逐开,当人支着下颚点了头,她更是忘形地飞扑到他怀里。幸好!他慧根还在,终于悟出她话里的涵义。她宽心地在专属于她的一片温柔中,像个孩子般的撒娇。 终于是笑了!他娇宠地吻着好的发际,他曾对自己允诺--终其一生都要让温暖快乐。今天她既然要如此这般方脑旗乐,他倾力尽量配合便是。 虽然是答应,但总不能让她当一辈子总机吧?大丈夫的威严,有时得拿出来用用,免得腐朽。 “暖暖,你不会当真一直做下去吧?”不容她辩驳,他又接着说:“我答应让你继续做,可是有时效的,别太认真了,人生嘛,玩玩就好,哦?”他反将了她一军。 “这可能没办法。” 别又来了!他拍拍额头。 “因为我听说贵公司很重视发掘人才,如果哪天我的表现获得肯定,来个考绩几等跳的,就怕到时我要走,贵公司还会挽留我也说不定哦,总经理。” “还叫我总经理。” “可是这是公司耶,不叫你总经理,要叫你什么?游老板?!”她促狭地边说边退,握到门把了。 “暖暖,你” 她扭动门把,退出半个身子,留下一颗小脑袋及捣蛋的嘴。 “出了这个门,请叫我温暖,如果总经理贵人多忘事,也可以叫我小温,当然啦,总经理日理万机,业务处也不是啥军机重地,相信要再碰面大概也不容易,哦?再说,总经理应该知道贵公司的总机向来是未婚,哦?”暗示得够明显了吧。 “你这个warm” 他低哮着,轻掩的门扉又开,温暖侧转过头。 “总经理,你也晓得我老公在对我无计可施的时候,都会来这么一句啊,不愧是总经理,果然英明!” 在老虎头上拔完毛,不跑,难道待在原地让他生吞活剥吗?傻瓜才会。 温暖的暗示,充其量只能维持两天,在游霁月踏进业务管理处办公室的大门那一刻起,作用殆尽。 当时,她并不在座位上,从列印室回来就感到办公室弥漫着蠢蠢欲动的空气。 “小温、小温。”放送台play。 “你知道谁来了吗?”当这种放送台的首要条件,就是要会耸动人心。 “谁?” “总经理耶。”第二就是要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在哪里?”这下她可没心情开玩笑,游霁月又不遵守游戏规则了。 “在处长室里啊。哇塞!你都没看到他一踏进来的那个架势,多迷人啊,真是帅呆了!”特色三--夸大虚实。 “真的吗?”游霁月是帅,但不至于呆吧。 “不信,待会儿他出来,你看就知道了。”特色四--在得不到认同便会幸幸然地离开。 信!她当然信,光看这一波波騒动,要她不信都很难。只是她并不期待会看到“待会儿出来”的他。 她抱着有点份量的列印单,正思忖着要不要先避避时,处长办公室的门骤然打开。 处长谦卑地微躬着身站在门边,恭送总经理大人出门,办公室一时没了声浪,万众屏息地忘了手边进行的工作。事实上从他一进门,大家便无心于工作,毕竟老总在公司里被列为彗星级人物,实属百年难得一见,不趁今天大饱就怕他下回再扫过,想是遥遥无期。 “大家辛苦了。” 彗星说话?哦!是老自篇金口了。哇。没想到老总的声音这么有磁性,放送台对她使了个眼色:看吧,我说的没错吧。 是没错,看吧,这回他不是正笔直地朝她走来,她深呼一口气,见招拆招吧。 “这位是?” 来了,一脸坏相。 “哦?她是新来的总机小姐。” 处长的必恭必敬让她油然升起一股同情兼内疚。 游霁月故意倾身探看挂在她襟上的名牌,两只贼溜溜的眼梭巡着她的脸,温暖不出声地轻啐他一口,他知道,这场仗,他胜券在握。 “温暖?warm?是吗?” “温暖,快见过总经理。”处长不明白总经理对这总机怎么那么好奇,但总得应付。 “总经理。”幸好,舌头没打结。 他看了看她手上沉甸甸的纸张,问: “总机小姐还得负责文书工作?” 她知道这句话他是冲着她问,但处长不知道,帮了她回答。 “哎,是这样的,温小姐的工作本来只有接听电话,可是她办事能力很不错,学识也够,所以我让她做一些分外工作,打算下个月人事会报时提出矣诏,把她纳入业务部门。”处长井然不紊地做着报告。 “嗯,我们魏处长的眼光一向不会错,想不到温小姐年纪轻轻就受到处长的赏识,好好努力,我就靠你啦。” 说完笑着拍拍她的肩,大家只当他是在耍俏皮,陪着干笑,只有她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葯,一语双关的,用着外人看不出的腕力轻捏得她一阵酥麻,他是故意当着大庭广众调情。 “温小姐结婚了吗?” “嗯还没。”这人玩的欲罢不能。 “还没?!”他逼向她,笑得更坏。 “总经理,公司规定总机小姐要未婚女性担任。” 上帝保佑你,魏处长。 “嗯!温小姐那可就得委屈一下,要结婚得等升了职再说,不知温小姐的男朋友会不会介意?” 他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男朋友。” “那恕我冒昧喽。可是照温小姐的条件这么好,没有男朋友挺令人惊讶的,还是温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总经理没什么事要交代的话,我要去忙别的事了。”她只想快逃离令人窘迫难安的现场。 “有!怎么会没事交代呢。”他牵动嘴角:“最近治安不好,温小姐下班要尽快回家,免得让家人担心,知道吗?” “谢总经理关心。” 天哪!他非得逗得她昏死掉才甘愿吗? “知道就好。” 游霁月接收到她传达的危险讯息,到此为止吧,怕到时来个弄巧成拙可就不妙。 这是他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 三天前,两人雨过天晴。 “暖暖,你真不要我到业务部探班?”一阵温存后,他在她枕边细语。 “不需要,我在那边一切都好,安啦!” “我知道,可是明知道你在那里,我怎么可能不去?我看你干脆辞了,眼不见为净。” “又说这种话。” “不然你要我怎么说,你是我老婆耶,那是我公司,我活生生被两种关系捆死,我能不呕吗?” 从他用力拉扯过被单就看得出--他呕死了。 “那这样吧,我每天抽空到你办公室报到,自粕以了吧。” “那上下班呢?由我接送。” “不行,那太冒险了。”看他受伤的表情,她又退了一步。“好吧,好吧,你就送到公司前两站,我再搭公车进去好了。” “你确定要这样?”这老婆大人实在难摆平。 “嗯。”“好吧,不过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想待到什么时候?” 这倒也对,当初上班纯粹是为了寻找另一种生活方式,没什么特别栈恋的,却也无心插柳地博得上司的赏识,处长似乎有意栽培她,到时万一好意推托不得,恐怕她要轻轻挥一挥衣袖的洒脱,可要难上加难,这怎么是好呢?她沉思了会。 “好吧,反正我对做一个呼风唤雨的老板娘也没兴趣,就做到升迁那时候吧。” “那么有把握?如果永远不矣诏,你就永远做下去啦?” “游霁月,你老婆能力没那么差啦!”她噘起小嘴抗议。 “是吗?”他好笑地捏了捏她的俏鼻。“还是有个约定期限对我比较有保障。” “保障?” “我怕老婆万一做上瘾,冷落我,到时我怎么办?”他意有所指地轻啄了她的小嘴。“三个月,三个月,三个月内,你只要原位不动,你就得收拾细软乖乖回家,ok?” 三个月?扣掉之前的,她剩不到几天好光景。 “三个月不会太快了吗?贵公司的主估期都是这么短吗?别忘了,我只是一名小小的总机。”她的食指在他赤裸的胸膛画着圈圈。“升迁机会很渺小的,再多一点啦,六个月,六个月好不好?总经理大人,你说好不好嘛?” 看他教出了什么,这小妮子愈来愈会利用体内蕴藏的女性特质,妩媚不失天真,娇嗔不带風騒,他得更费心看着她,这宝藏的美,只能为他开启。 结果,温暖言而无信。 两天,他空等两天。今早出门时,他还特意叮咛她,如果再上不来,他会登门造访。 他真的说到做到。 温暖在他离开后,瘫在座位上。 她不是不上去,事实上,她去了好几次,不过都在秘书处那关打了退堂鼓,那里人多口杂的,她再有胆量也不敢冲锋陷阵,三番两次藉公事之名徘徊。她只是一名小总机,再大的名堂也轮不到她上办公室“亲晤”老总,所以她败阵下来,却又不能避免地一定会接到老总关爱的电话,她解释了好多遍,可他就是一味地认定她食言。 桌上铃声响起,她顺顺气。 “游氏,您好。”在听到话筒另一端的声音后,声音不自主的急促起来。“你黄牛。” “我黄牛?”游霁月笑了起来。“你忘了早上出门我是怎么说的,我这是言出必行,才不象有人只闻楼梯响的。” “我已经说过啦,秘书室是个障碍嘛,何况今天还没过一半呢。”她说得气急败坏。 “放鸽子的小孩,事不过三,我已经被你放过两次鸽子,你还要我怎么想,就告诉你走上次那个楼梯,你偏不肯,这下自食其果,怪谁!” “上次是有你加上运气好,我这两天去,都在门口就遇到秘书室的人,又不是每次都行得通,哎呀,你不要欺负我嘛啊,不跟你说了,你那些‘游霁月后援会’的迷姐迷妹来查探军情了,哎哟,都你啦”嘟!嘟! “迷姐迷妹?”不晓得她怎么应付那么多张嘴?瞧她在电话里说得可怜兮兮,对她而言或许真的是虚惊一场吧?他十指相抵地支着下巴,望向墙角那幅垂地的山水画,这画后的玄机,只有历年的总经理才明白。 上次带温暖走过的甬道,是一道安全门,在必要时能派上用场,只不过设计得巧妙宛如墙的一部分,不注意是分辨不出的。 他翻开山水画的背面,一个类似保险箱的密码锁嵌在其后的墙上,只要转动密码,墙里会透出啪啦的启锁声,这才是所谓的密道。 密道原来是通往一间密室。游氏一族,万分艰险白手起家,一手创立游氏企业。因为当时正值时局政乱,朝令夕改的法规法理使得大家人心惶惶,更有人趁火打劫地假公家机关名义,强迫百姓缴纳重税。为避免辛苦的家园,在不可知的未来毁于一旦,他们盖了这个密室,将重要的资产、文件搁置于此,或是开会、或是躲演习,这密室无形中记录了游氏的奋斗史,他间接地成了壮大游氏的最大功臣。 因应时代变迁,游氏企业大楼内曾多次翻修,所以也将密室改为现代化的办公室。然而,因一分缅怀先人的怀旧,他们将密道保存下来,利用装潢掩饰其外表,密道的另一方出口则是位于企划部经理的办公室,用一片档案资料柜做掩饰。 企划部?经理?他脑海闪过昨天早上开会的内容。 鲍司有意栽培现在企划部经理,出资让他出国进修半年,在两天前便飞赴美国。因契约上注明回国后调薪不调职的担任原职,所以公司并没有作任何调动,只是短期内还是会找个职务代理人,来决策一些重大的case。会报上已提出几个人选名单,请他裁夺,他望着名单,心想,如果这企划部经理的代理人选得当,那他便可以天时地利人和地好好利用这密道,只是这人选,谈何容易? 首先,他必须有相当的实务经验,虽是代打却也不能太含糊;再来,必须是他可以信任的人,才不至把密道给泄漏出去;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知道他及温暖的关系,才能天衣无缝。第一、第二的条件涵盖面太广,过滤不易,从第三个着手会来得快些 左思右量,嘿!就他了,这个艰巨重任的担当者非他莫属。 第八章 “啊!你说什么,你要高薪聘我去你公司上班?”徐昶扬不可置信地嚷首,这霁月发什么癫?! “喂喂喂!霁月,你也太过分了吧,当着我的面挖角,哦,是挖‘柱’。”温煦抗议着。 自从游霁月和温暖结婚后,他们三剑客已甚少像今天一样在外头碰面,大多数是电话联系,或是游霁月到他家接温暖时会小斜一番。温煦虽痛失一个“酒肉朋友”却也为温暖的幸福感到宽慰。 温暖跟出嫁前并没什么不同,只是添了几分少妇的柔。加上她的个性是报喜不报忧,每次回家,老妈就当她是旅游回国,根本忘了她出嫁这档事。只是近来温暖回家的频率变少,且多集中在周末下午,跟游霁月一道来,吃过饭后便离开,问她在忙什么,她也只是笑说事,是因为天气太热,懒得出门。 今天是周末,他在下班前接到游霁月的电话,说是会和温暖一道回家,他是把温暖留在温家,有事情想与他和昶扬商量,老地方见。温煦可怎么也没想到这竟是一顿鸿门宴。 “先听我说完再批斗,ok?”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及往后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 “懂了吧,温煦,我可不可以退货?”他两手摊,摆明了他是被逼上梁山的。 “这也太扯了,她异想天开也算了,你还跟着她瞎起哄,哪有哪一对夫妻有同一间公司上班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而且你还是群龙之首。”温煦不以为然。 “是啊,你这个做人家老公的大可把她抓‘严加管教’,干嘛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还把朋友、大哥一起拖下水?”徐昶扬开玩笑地说。 “唉!你说得容易,暖暖要是那么容易打发,我今天就不必在这求你们帮忙。真的是没办法了,说什么都没用,到后来我实在懒得说,只好任她去吧,温煦,你不得你这个宝贝妹妹有多折腾人。” “折腾?恐怕是有人舍不得吧。” 看老友一筹莫展的愁苦,也真亏他惯着温暖,不想禁锢好,不好施加压力在她身上,只好自己一个人扛;妹妹既是始作俑者,他这个做人家大哥的理当出面收拾殘局喽。 “昶扬,你说呢?”温煦问。 徐昶扬对这大千世界本就怀着相当高的好奇心,随兴的人生观,使他到了哪里都能随心所自得其光,这次,是朋友有事相求,他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乐不为? “只要大老板想趟这趟浑水,我当然是在所不辞、奉陪到底啦。” 觥筹交错中,游霁月了了一椿心事。 患难见真情。 温煦、徐昶扬选好假日的清晨,跟游霁月来到“机密重地”游氏企业的企划部, 移山倒海地在经理室玩着家具大风吹。看似简单的工作做起来也得耗上一番工夫,三个大男人做得汗流浃背,但一想到往后的五个多月,便能透过“管道”在公司看到暖暖,不用再牵肠挂肚地过日子,游霁月不禁要高呼天国近了。 而正当他们以为事情会进行得毫无阻碍的同时,殊不知他们也正埋下了日后一场迷情超级大风暴的种子。 两天后,徐昶如期到游氏上班。 温暖在企划部看到他时,惊讶得掉了一地卷宗。 “徐大哥,怎么会是你?” “怎么不会是我?” 他简单地叙述事情经过。 “ok,我是现代版的‘张骞出使西域’。”他推开一道墙。“喏,你是丝路。” 温暖好奇地探着,里头一片漆黑,光源仅是壁上两三几烛光的小灯泡,及尽头的一束白光。 “有必要这么劳师动众吗?”她不好意思地看徐昶扬。 “就当他是个爱妻心切的二百五吧!” 一阵脚步声由密道门传出。 “有人等不及了。”他嘲弄着。 一个身影挡住出口,游霁月执起她的手,含情脉脉地带她走向另一方光明。 就这样,徐昶扬担负起把关重任。 虽与暖约好下午茶时间“幽会”亏她想得出这个名词,一点也不反省造成这等局面的人是誰?但为防止意外,他总是会先确定昶扬在不在办公室里,徐昶扬在接到“线报”后,会联络温暖,待温暖上来后,他才会离座办自个儿的事。即便手续要这么繁琐,即便暖暖来匆匆去匆匆,游霁月还是不改其行地甘之如饴。 不过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就这两、三个礼拜内,把该做的事整理整理,他得带温暖去新加坡一趟。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再说这媳妇压根儿就不丑,他是没理由继续藏下去,早些说,早些脱离这苦海。 正所谓母子连心,在游霁有这个想法时,游母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早他一步,从新加坡来台探望儿子及末来的准媳妇唐吟吟。 为了想给他一个惊喜,游母拔了唐吟吟的电话,要她来接机,然后再载她一道前往公司,还不忘叮咛唐吟吟别报信,准备给游霁月大吃一惊。 她的计划果然奏效,儿子在看到她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妈,要回来怎么也不通知我,还麻烦吟吟。” “不麻烦的,霁月,伯母是何体恤你工作忙,而且我也很高兴去接她。”说着,讨好地扶着游母的肩。 “是啊,还是吟吟懂事,就像一家人嘛,谁去接我不都一样。”游母愈看唐吟吟愈满意。拍拍肩上的手。 “妈,爸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你爸他呀,跟几个朋友到加拿大避暑去了,我本来也要去的,结果腰痛的毛病发作,长途跋涉得活受罪,那要我一个人待在新加坡闲得也慌,干脆来台湾看看你。” “伯母,您犯腰痛啊,现在呢,有没有好些?” 这唐吟吟比他这个儿子还像儿子,看来,她的确在母亲身上下了不少工夫“温暖现形记”可能要费上一点时间。他看到搁在门口的行李,猛地想起一重要的问题 “妈,你这次来要回老家住吗?” “哦,不了,你爸又没回来,就不知道儿子能不能收留在我这个老妈了。” “了!”他心底响起警钟。 “当”隐约传来的钟声,是“下午茶”的时间,他今天是不能去见温暖了,可晚上呢?明天呢?这个跟头栽定了。 这头的温暖全然不知地忙着做手边的工作。 经过那次被老总的“关爱”和魏处长的那些话,使她的工作量陡地增加不少。在“隧道”未通之前,她还能下午茶时间赶做一些事,而通行之后游霁月几乎没有一天放假地召见她,主公召见,不进宫行礼,他还会老大不高兴地兴师问罪,公事比较大还是他比较重要?这人闹起来跟三岁娃儿差不多,这是他的公司哪,从没看过有老板鼓动员式怠玩忽职守,不过就算他要全公司的人都懈怠,有个人却身不由已,更夸张的是这个人还是“救火队”的,唉!徐大哥,真难为他了。 她抬腕看看时间,差五分钟就是下午茶时间。桌子的电话照理会在这个时候响的,一分一分地过去,钟声都响了,电话仍静悄悄的,嘿!难得又碰到大赦,既然如此,她也没有等待的义务,伸伸腰,去倒杯茶喝吧。 一踏出办公室门,在还没转进茶水间,她就发现那辆载花的手推车。 “吴姐!”她欣喜若狂地喊住她,完全忘了此时此地。 “温暖!”吴姐的惊讶不亚于她。“你怎么在这?” 这下,可提醒她了。 “哦,原来你和游先生的保持联络中就是这个呀。” 这个场面居然靠一句无心的话圆得恰巧。 “我就说嘛。”她看着温暖稍微正式的打扮,大概是来找游先生的吧。“幸好啊,游先生识货选了你,哦!”“嗯!嗯!”要让吴姐知道他娶了她,恐怕要起拇指赞他押对宝了哩。“吴姐,你还有哪儿没做的,我帮你。”移转话题为上策。 “差不多了,还剩这盆花要送总经理室。”话又绕回头:“温暖,你不也是来找游先生的吗?一道走吧。” 温暖踟躇着,没电话来,八成八是不在吧?也好,难得遇到吴姐,陪她上去也无防。 “哎!别不好意思呀,吴姐很替你高兴呢,走走走!” 这个丫头情窦初开,正害臊呢!她体谅地拉着她走,走进电梯,直奔顶楼。 由于花坊来送花的次数频繁,秘书室的人视线又与电梯内一大盆的花花绿绿呈水平,因此也没向上看清来人,便放行过关,连通报都免了。虽然老总有访客,不过只是换盆花嘛?能有什么事? 可不是吗?没事则已,一触即发呀! “叩!叩!”吴姐习惯性地敲敲门。 没人在吧,她心里想。 “进来” 咦?他,那可能是客人,既然这样,她就不便进去啦。 说时迟,那时快,吴姐已经将门打了大开,里面所有的一切毫无遮掩地全落在游霁月与唐吟吟侧脸对门,面对面地站着,在他们之中站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她各执着两人的手,那感觉很眼熟,像极了当时她和他在公证后,妈将她交付予他时的表情。是唐吟吟的妈妈吗?不像,可这男人的轮廓是游霁月,她是他妈妈,她素未谋面的婆婆。 三人在听到开门声,同时将焦点转向门口。看到是花店送花子来,他点头向老板娘示意,视线随即被虚掩在花盆后的脸给牢牢盯住。 王见王,将军! 看到温暖的不止他一人,还有那眼尖的唐吟吟。 “哈罗,老板娘,我们又碰面啦,这回该没什么新作要发表了吧?” 第四次,她已经是第四次错认她,每次都将错就错,可是就没一次像今天,错得那么令她浑身轻颤,那么不知如何是好的难堪。 “吟吟,你们认识?” 游母好奇地打量这面前“女孩”这孩子顶多二十岁,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质,称不上美丽,倒也清新脱俗得讨人喜,怎么看都不像是市侩的老板娘,看吟吟这么热情的招呼,难道是她老眼昏花、识人不清? “对啊,伯母,那位是负责霁月公司所有花艺设计的老板娘,您可别看她个儿小,做起来不含糊呢。” 在一旁整理花的吴姐,被一团的混乱搞得满头雾水。这嗲嗲的娇女人,可不是上回她在会场看到的那女人,她不记得自己跟她有过交集,她怎么直朝她熟稔地东一声老板娘、西一声老板娘的?她正待上前“相认”被温暖捷足先登地抢白: “唐小姐客气了,这是本分。”她转身朝妇人福了福身子,并没有开口交谈的打算。 由于距离更近,游母越加信自己应没看走眼,这女孩的确有种与众不同的魅力,会让人在接触过好怕,便舍不得移开眼光,瞧!她那儿子不正是其中之一。 “小姐,如何称呼?” “姓温。”她据实以告。 在看到游母陌生的眼神反应,便明白她并不知道她的存在,换句话说根本就不晓得她儿子娶了一个老婆,名叫温暖。 游霁月当时怎么说的,说是父母很开明,别担心,他已经用电话知会过,也会寄些照片去,等忙完这阵子,便会带她去新加坡。她偶尔也很纳闷,这远在新加坡的公婆难道对她这个媳妇没有一点好奇吗?还是游霁月一向独立自主惯了,所有的事都只要书面报告,就连终身大事也一样?所有的谜底在这一刻揭晓,游霁月诓了她!且不管他有多大的苦衷,只要她还当他妻子的一天,就没道理扯他的后腿,演完这最后一幕戏,她就下台一鞠躬。 “哎呀!你瞧瞧,我这什么记性,居然一直忘了请教老板娘贵姓,真是对不住!我这是游伯母,游先生的妈妈,刚从新加坡来。”唐吟吟热心地介绍。 “游夫人,您好。”她客气地回礼。 “哎!温小姐,真看不出你年纪轻轻,就当了老板娘,想必老板也是个青年才俊,才这么有福气娶到你。” “托您的福。”还真的得托她的福。 “现在年轻人都流行晚婚,还没结婚的,拿我儿子来说吧,都三十几了,也还没打算,让我们这做家长辈的穷操心。” 她暗示性地瞟瞟游霁月,再呈一个抛物线的眼神看看唐吟吟,原来她属间的媳妇人选近在眼前,温暖恍然明白。 “妈。”游霁月出声阻止了母亲的眼波交流,却阻止不了他和温暖之间的暗涛涌,他看得出温暖的极图演出,是为了不让他穿帮,她正孤军奋战着,他想上前拥住她,可是不行,现在大家都背负着一颗定时炸弹,稍一失策,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将告湮灭,他会找个机会向她解释,但绝不是现在。 “你们一定还有很多话要说,吴姐,你好了吗?”她朝呆楞的人喊了喊:“好了,我们就回去了,游夫人欢迎常回来玩,再见。” 眼睁睁地看她满腹委屈的消失在他面前,他不能再等今天,他得澄清所有的事,不管游母反应如何,游霁月这辈子只有一个老婆温暖,他要留住她。 “温暖”他追出来,扯住她欲往前的身子。“给我时间,会说明一切。” “你早已说明一切。” 他追来干嘛,难道不怕“玉石俱焚”? “不是这样的,温暖,” 这个时刻说任何话都足以杀伤对方,为了好聚好散,她保持缄默,游霁月不甘她的沉默抗议,硬是拉着她不放。 “温暖,别逼我在这儿吻你。” 他虚张声势,她不得不开口。 “如果你真要这么做,我也阻止不了你,反正我早已操控了所有,不是吗?” 这杀伤力果然强劲,即使不是他的本意,但事实如此,无从驳的,他放开了她。 “在家等我,好吗?” 温暖没回答,迳自走向电梯。而在一旁的吴姐,看到这对眼看就要分散的鸳鸯,也只能在一旁摇着头,哼!谁叫你要脚踏两条船,这下阴沟里翻了船,唉!可怜的温暖。 当游霁月和游母、唐吟吟一行人吃完饭回到家时,他就明白一件事,他留不住她了。 屋内的摆设有些许改变,属于她的东西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平空消失。他连忙放下行李,匆匆往二楼卧室,打开她的衣橱,空空如也,只见穿衣镜上贴着一张随意贴 我自行离开,东西暂放阁楼,余言后述。 她走了,没等他回来解释就走了。她心急如焚地是楼,游母发现他的神色惨白,趋前探问怎么啦?他激动得欲一吐为快,但在看到唐吟吟关心的眼神时,硬把话吞了回去。 不行,他不能在她面前坦述,这不但会伤了她的心,还会造成母亲对温暖的反感,他更担心会对温暖采取行动,在以保护温暖为前提下,他硬是按下心中窜跳的火焰。 “霁月,有事吗?看你脸色发白的。”唐吟吟问。 “呃,没什么,吟吟,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唐吟吟把车放在公司,搭他者车来的。 “她今天不回去了,我要好留下来陪我。”游母说。 “这怎么好意思,吟吟明天还有工作呢。” “没关系,难得伯母来,我已经排好行程,这两天会好好地陪她四处走走看看。” 这下可好,他这苦容大概得蹲上好一阵子了。 将他们一老一少安顿在一楼后,他假明天要上班想要早点休息的藉口回房。温暖一定是回家了,就不知道她回家后会作何解释,拔了电话给她,负荆请罪先来个前奏。 电话是温煦接的。 “游霁,这么晚有事吗?” 听温煦的语气再轻松正常不过,如果温暖真的回家,只有两种口气,一是破口大骂,那是在得知真相时,而不知真相,便会只当他是要找温暖。既然没反应,那只证明温煦毫不知情。 “呃,温暖想送昶扬一件礼物,要我问我送什么好?”他不敢妄下断语,只好套话。 “干嘛送他东西?” “她就说要谢谢他,大概是我把他调来上班的事吧。” “不需要吧,那丫头就是心思密,叫她来听电话,我来跟她说。” 轰地!游霁月的头炸了开来。温暖没回家。 “哦!她已经睡了,我明天再跟她说,”他急忙收了线。 温暖没回家?她的交游圈不大,那她会去哪里,天哪!可别让她出事。 一夜未曾合眼,也顾不得尚在睡觉的人,他先是飞车到了花坊。吴姐说昨天跟她在四楼分手后,就没和她联络。再飞车到公司前的站牌,苦苦守候着,都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也没见到她弱弱的身影。他特地绕到业务处,她的位子是空的。 “今天总机没来?” “是的,她请了三天假,总经理有事吗?” 当然有事。照温暖平日行事作风研判,她不可能因此而请辞,不过,她请三天假干嘛?任凭他想破脑袋也理不出个头绪,就三天,他勉强自己过三天。 这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三天。徐昶扬还挖苦他说,舍不行老婆太劳累,金屋藏娇什么的,耻笑他每天的精神不济,睡眠不足样是纵欲过度,他根本没任何心情开玩笑。第三天了,希望温暖诚如之前所说,明天便会销假恢复上班,明天,一个世纪遥远的明天。 桌上的私人专线响起,没几个人知道这号码,大概是妈又要问今天会不会回家吃饭。家,没有了温暖,就什么也不是了。他无心地拿起话筒。 “游霁月。” “是我。”话筒延续端传来温暖。 “暖暖!”他控制不住地朝话筒喊。“你现在在哪儿,我马上去接你。” “不用,我会自己回去,你别担心,我很好,明天我就会去上班。” “真的?” “真的,不过我要托你一件事。” “好,你说。”现在即使是十万个托,你都答应。 “别下来找我,也不要再叫我上去。” 唯独这个不成。 “非得这么做吗?” “是的,我们已经造成一个大错误,何苦继续错下去?我不想私人的感情影响到工作,如果你不答应我明天就辞职。” 听出她语气中有不容商量的坚决,当务之急便是能看到她平安,其余都不重要了。 “好,可是你也要让我知道你住在哪?” “没这个必要了,我会照顾自己的。等你妈妈回新加坡后,我会回去搬东西,你自己要保重。” 卡擦一声,断的不是电话,是他和温暖。 第九章 “小温,你终于回来上班了,你都不晓得你不在的这几天有多忙,光是听电话就接得我手酸。” “对啊,跑东跑西的差点没死掉,不过,幸好有代价。” 三姑六婆你一言我一语地互通最新情报。 “哎!你们知道吧?上次我到秘书室,听到她们在说老总好像就快结婚了。” “跟谁?”每个人都好奇死了。 “就那个名模唐什么吟吟的,她们还说这两天那个唐什么的来得特别勤,而且啊,连老总的妈妈来了。” “真的吗?哦!好羡慕,多情又多金的。” “就是啊,不过你们扔没有发现,老总最近常来处理哎,小温,老总上次还特别问到你哟。”还在她的座位附近流连不去,甚至还坐在她的位子上发了一点小呆。 “哦!”“哟,小温哪,搞不好老自拼上你了哟。” 顿时一阵哗然,换来的是温暖恹恹地表情。 “小温,你不舒服啊?是不是这两天搬家搬晕啦?” 她委婉地说没事,大家看她没什么劲,也不好再喧哗,就地解散。 搬家她是请假事由。 并不是她任性而为,既然当初他决定先将好“隐姓埋名”解铃还需第铃人,为了让他有缓冲的余地,,她左思右想,决定先搬出来。要搬到哪呢?回家,就怕纸名不住火,游霁月迟早会被老哥劈成八块,而且她了不想让妈妈担心,租房子,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朋友家,这是家务,不必弄得满城风雨。她在饭店里,想了想,有道是最凶险的地方最安全,隔天,她痹篇耳目,到公司登记了宿舍。 游氏果真是个老字号的绩优厂商,待遇好、福利佳的,连员工宿舍都管理得挺不错。 宿舍位于公司其中的一栋建筑,上下班无需经过大门,出入只消走过几条长廊。有单人、双人、四人房,皆是套房,家具一应俱全,加装冷气,也只要帖个几百块。合该是现代人不流行住宿舍,通车、开车、在外租房子的多的是,所以宿舍的流动性也大,算她运气不差,挑到了一间单人房。 她没带多少东西出门,就几件随身衣物,外出服、不可不手札甩一副相框。这压花的相框是游霁月最珍爱的东西,本来里面是一张她跟茉莉的合照,他换掉了,放进一张他们在夏威夷蜜月的合照,她抚着他太阳神般的俊逸,唉!些情可待成追忆。 别想了,她要力图振作,可不能在真相被揭发时,让别人看笑话,别人?还会有谁,当然是唐吟吟喽。她转过峰,背对着门,专心地敲着键盘,殊不知她纤弱的背影,正刺得门外的人隐隐作痛。 她廋了。 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昔日光彩如云的可人儿,竟因他的疏失而显得格外憔悴。今早,他刻意隐藏地把车停在公司大站,在上班的员工中找寻她的背影,却无所获。难道她昨天在电话里所说都是骗他的?不会,温暖不是临阵脱逃的人,他在业务管理处印证了他判断是对的。只消朝里头望一眼,他就看见她,进去吧,他的心催促着他的脚,但他答应过她的,就要遵守对她的承诺,尊重她的决定,可是,天知道,此刻他有多渴望她。 “霁月!” 这恼人的!唐吟吟自从他妈妈来了之后,公司、家里两头走得还真带劲儿。 “你们秘书告诉我你在四楼。”她看他微蹙着眉,识趣地说:“没耽误你办正事吧?” “没有,怎么,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啦,只是伯母今天要和我爸妈吃饭,要你一块去,叫我来告诉你一声。” 这事不能在电话里说吗?只怕没那么简单。 “顺便要跟你谈一下我们的事。” 妈也老糊涂,要一个黄花闺女来转述这件事,也难怪她羞得 “我们的事?我们能有什么事?” 本以为能藉着游母的名义逼她就范,末料他竟水仙不开花地装着蒜,好,一不做二不休。 “哎呀!还不就是”她跺了跺脚,看看四周。“上去再讲啦。”把手放进他胳臂,半强迫地挽着人离开。 “喂,快来看,老总和那个名模耶。 业务果然业务,眼面四方、耳听八方,外加个个身手矫健,一句八卦,便把整个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哇,你看那身材,啧啧” “两个人好配哦,至少外形就满对味的。” “是啊,走得那么近咦?温姐姐,你怎么啦?” 终于有人发现她的不鼓躁。说话的是甫进公司没多久的小梅子,今年刚毕业,做的是业务助理,因为年纪轻,逢人哥哥姐姐的,嘴巴甜得很。尤其是温暖还特别有好的缘,老喜欢往温暖的位子跑,温暖没有姐妹,自然也对这小她两岁的小梅子照顾有加。 “小温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笑着摇头。 “一定有,看你没精打采的,告诉我,我帮你。” “真的没有,可能是工作太久,需要休息。”打个理由搪塞。 “没错,人又不是机器,工作一段时间主该好好休息,到郊外走一走,平衡平衡。啊炳,我想到了!” 小梅子蹦蹦跳跳地去而复返,手上拿着一张纸。 “看,这个。” 是一张表格,上头写着游民员工夏令旅游报名表。 这是游氏的另一个特色,为促进员工间彼此的联系及有适当的休头,每年会举行两次员工郊游,采自由报的方式,可以携带家眷。办了这些看来,逐一修饰其作端,慢慢地建立口碑,现在每年的员工旅游已成游氏很重大的活动;只要消息一颂,大伙不可以津津乐道长达一个月去前两上礼拜,这次的行程是最近新兴的旅游观光休闲度假村。 “听敏姐姐说啊,真的很好玩,她每次都有参加,你不在的那几天,大家都把报名表填好了,这伦是我帮你留的,你赶紧填一填,这礼拜就截止报名了。”小梅子热心地说明着。发现门口的人潮逐一散去后,她自言自语地说:“就不知道总经理会不会去,他真的好帅哦!”“别傻啦!”恰巧路过的敏姐姐粉碎小女生的幻想。“人家总经理没空,去年的夏季,秋季他都没去今年也不可能去。” “为什么?!” “为什么,你刚又不是没看见,人家要陪女朋友,哪有空参加。” “他可以带她一起来。” “干嘛,当猴子给人看,唉!别作梦了,小梅子。” 小梅子扁着嘴,看到报名表空空如初,忙拿起笔塞到温暖手里。 “小温姐姐,你快填一填啊!这样我就可以跟你住同一个房间了,快嘛!” 盛情难却,温暖填下了她的名。 主管会报结束,徐昶扬进了总经理室。 “是你呀,有事吗?”游霁月依然颓为。 “这这怎么回事?” 徐昶扬丢了一份资料在桌上。 他这个人本来对“闲话”有着相当的免疫力,也不太去管闲事,这一、两个礼拜以来,没接过一通游霁月的“幽会电话”也没见过温暖来企划部,心想这老小子八成说服了她,不让他老婆公诸于世地藏在家里。本来嘛,人家夫妻的事就不是外人能过问、能理解的,还以为他就快功成身退、告老还乡了,如果没听到早上那些话,他是这么以为的,喳,现在,要他袖手旁观倒也很难了。 这几天为了年度旅游的事,公司每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由于企划部负责笄整个活动,所以这两天企划人员更是忙得人仰马翻。一早,秘书就把一份旅游保险的全约书交给他,看着一大列的名单,喝!成果还不错嘛,他随意翻起名单,发现温暖也参加了,他又往前翻了翻,却没看到游霁月的名字。 “总经理没参加?” 秘书点了点头。 这老小子当真宠得糊涂了居然肯让她单独参加,一山还比一山高,难得跋扈的游霁月遇上劲敌。他在底下签了名,秘书提醒他十点钟要开主管会报,看看时间差不多,他赶紧起身出门,由于他为人和善,没什么上司架子,所以同仁们并不在他人出现时刻意压低嗓门,话继续说、天继续聊的一段对话就这么入了他耳里。 “我昨天打电话到宿舍找你,你不在,说,去哪里了?” “什么时候?” “晚上。” “哦,我去看电影。” “看电影,跟谁?”两个女孩子互开暖味的玩笑。 “哎哟!你神经什么,跟小温啦,那个业务部的总机啊,前一阵子不是几乎天天来报到。” 又是一个暖昧的笑,其实企划总早盛传“代班经理”与总机小姐的关系匪浅,暗通款曲嘛又不太像,瞧小温一派清纯,不是徐老大喜欢的型,可是他们之中交流的默契又让人好奇得想一究竟,这阵子,那总机小姐没祟出现,原以为她辞职了。 “你怎么会跟她去看电影?” “也没什么,就前两天我在宿舍碰到她,才知道她原来也住在宿舍,看她一个人满无聊的,我就邀请她去看电影,懂了没?八卦婆。” 温暖住在宿舍?这对宝夫妻愈来愈荒谬了,好端端的家不住,她跑来住宿舍干嘛?也许游霁月有答案。 结果,是他给了游霁月答案。 游霁月瞪视着手上的宿舍登记卡及那份旅游名册,整个人像困兽似的低咆: “难怪我等不到她!” 守株待兔的两个礼拜,他从来没逮到她的身影,可又每天悄悄地在业务处看到她来上班,难不成温暖会飞逃谳地?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徐昶扬在听完他的“告解”后,问: “温煦他知道吗?”等于白问,要让温煦知道,恐怕游霁月就无法立于此说话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知道她住在哪儿,一切平安,我就放心多了,到于”他唷了一口气。“找机会说喽。昶扬,员工旅游帮我报个名吧。” 徐昶扬无言地点头,似乎明白他的计划。 计划出人意料之外。 温暖在宿舍门口遇到游霁月时,全身寒毛一度竖立,不愧是游霁月!神通广大。她力图镇定地走过他面前,默默地启动门锁,在关上门时,他的身影矫捷地闪进半边,她没做任何反抗地让他进门。 背抵着门,他满眼苦楚地瞅着她,温暖挡不住他的柔情攻势,注视他憔悴不堪的脸庞,想起他的深情,他的好,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想起自己不成眠的夜,想起自己不见他的委屈,不明白为何相爱失要饱受这种折磨,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别哭,暖暖。”一见到佳人落泪,游霁月忙不迭地伸手拥过她。 她依势倒向他怀里,任凭奔写的泪水濡湿他的衣裳。他轻抚着她,软声软高地轻哄,在她的发上落下无数个细吻,让她哭吧,这些日子够她受的了。 她生勯着肩,嘤嘤地所搐,激动的情绪因宣泄过后平静许多,静静地靠在他怀晨,温习曾有过的悸动,听着他的心跳,真实地感受他的存在。她好希望时间能就此刹住,再也不要与他会开。 他撑开他们之间,厚实的大手摩挲着她的泪痕斑斑,每抹过一道,他的心便撕裂一些,当他感到整颗心就要因此而溃决时,一声长叹,他用唇代替了他的手,将假设诉不尽的思潮揉进了她嘴里。 仿佛诀别,绵绵长长,永无止境。 “回家吧,嗯?” 她的头摇了摇。 “为什么摇头,难道要继续下去?” “事实胜于雄辩。” “暖暖,不要这样,跟我回去好吗?你一个人在外面我真的不放心。” “我很好。” “你很好?那为什么你会请病假?” 那是有一回,他终于按捺不住相思之苦,不愿后果地一脚踏进业务部,结果发现温暖的位子是空的,探问之下才知道她请病假,生了什么病?有没有去看医生:有没有人照顾她?他再也受不了地开始翻遍整个台北市,漫无目的地瞎找,然后才筋疲力尽地回到家。母亲与唐吟吟出门了,他登上阁楼,这她留下的唯一,燃起一要烟,透过袅袅烟圈,化成一缕相民,可别让我失去你呀!暖暖。 “你又黄牛?”温暖小声抗议。 “是谁允诺会好好照顾自己的,结果呢?”他戏平声调:“跟我回家,我会说明一切的。” 她又摇了摇头。 “别再摇头。”他打算强掳。 “不要这样,我相信你会解决一切,但需要时间,不是吗?我能等,在事情还末找到一个完美的结局时,别再来找我,除非,你想永远找不到我。” 这可是她说过最重的通牌。 “你走吧,好好照顾自己。” 她在他颊上印下一吻,强转过身不再看他。 这一举动,吓坏了游霁月。他了解她,知道她不喜模棱两可,知道她心存慈悲,不愿见到任何人受伤害,知道她言出必行当今之计,唯有一搏。 第十章 温暖一眼便看出这老者是谁,太像了,简直是游霁月的原版。 游泽中在加拿得知老伴来台湾看儿子,心想也是好久不见儿子,也想念在台湾的商场上并肩作战的战友,待假期结果,全整装从加拿大直飞回台湾。 久末见面的儿子明显地瘦了许多,是公司的事太忙?他没搭腔地摇摇头。怪了!这个平日胸有成竹,意气风发的儿子,怎么看起来心事重重,有口难言似的?再三追问,仍问不出个所以然。从小,这孩子就好强,即使公司真有事,他也会凭自己的力量解决,所以与其胡乱瞎猜,倒不如老朽亲自出马。在公司中和他打山河的资深人员,当属业务管理处的老魏了。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什么事吗?”温暖克尽本分。 游泽中瞧了一眼喝!这老魏的眼力倒是没老花呀,请一个这么标致的丫头片子当门面,看她初生之犊的落落大方,他打从心底喜欢。 “我找魏处长,麻烦通报一声,就说是老游来看他。” 他本可大摇大摆地进去,可看那孩子的尽忠职守,便配合着章程。 “是游董事长吧。” 话一落,紧跟着头进来另一道人影,是董事长夫人。 “瞧你性急的,也不等等我”游母的唠叨在看到总机小姐时,倏然停止。“你不是那个花店老板娘温小姐 “是,游夫人,其实那天是误会,我没有在花店上班,我只是贵公司的职员,是唐小姐会错意了。” 就说嘛,这个气质出尘的女孩,怎么也不像在市井打动的商人妇,游母愈看是愈得意。 “董事长要找魏处长要通报吗?”她客气地问。 “你认识我?” 温暖摇着头。 “我只是看过总经理,他传承了你们的优点。” “哦!是吗?” 游泽中抚掌而笑。他一生阅人无数,难得遇上这么年轻却充满自信,能沉着应对的小女孩,这孩子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 “是温小姐吧?” 他记得老伴刚刚是这么叫她家,她的识别上写着warm,人如其名。“你来上班多久啦?” “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就能熟悉他那高傲儿子的德性,单凭她是名小总机,难道是打诳语? “你和总经理很熟?” “拖开公事不谈,事实上私交还不错,我哥哥是总经理在英国求学的同学。” “温先生的大名是” “温煦。” 游泽中虽已退居幕后多年,但对商场依然有相当的灵敏度。游霁月在英国求学时,曾多次提到这名字,后来因听闻温煦回国创业,名字出现频率就烽,然而这一两年来,他发现这名字再度出现在他印象里,只是这回是在广大的媒体上。 “煦阳传播?”他说。 温暖点着头。 煦阳?这名字好熟,游母心想,这可不是 “吟吟的公司。” 温暖又点头,这孩子果然沉稳,在吟吟三番两次的误会中,不但摆不出一点老板之妹的娇纵,还不愿点破造成她尴尬。而游泽中不明白这之中的曲折离奇,只想探究一个现实问题 “既然如此,温小姐何以委身名小总机?” 他们父子不但外形象,连思维都雷同,温暖笑着说: “董事长言重了,想当初来面试的壮观场面,我能获得这机会,应该不属侥幸,几个月下来,我没有任何不得志的感觉,反而认为是种能力上的人格肯定,这种肯定相信在煦阳永远也感受不到,因为我是温煦的妹妹。 “但你却选择游氏,你就不怕霁月会套关系,让你享有特权,还是他根本不知情?” “总经理知道,而且他也曾一度想辅助我,幸亏我婉拒了他,否则我岂不失一个目睹董事长伉俪的机会。”她自娱着,看到左前方的来人。“董事长,您也不用等通报,魏处长已经到了。” 一阵騒动,只见温暖继续埋首努力工作,不卑不亢,游泽中对她的印象再深刻不过。 “小温姐姐,你看。” 看到小梅子那一大包行李,温暖差点错倒。 “小梅子,你在搬家啊。” 明天就要展开员工旅游,为此小梅子已活跃好几天,早在一个礼拜前便说好要在出发的前一天住在她宿舍,以免睡过头又塞车的miss掉。 “怎么会,这都是要用的啊,而且,我还没买泳衣呢,温姐姐,你有泳衣吗?” “我是只标准的旱鸭子,不谙水性。” “啊?那你一定不会陪我买泳衣了。” 小梅子以退为进,温暖只得舍命陪君子。 回到宿舍已经十点多,小梅子仍是处于兴奋状态。 “小温姐姐,要下班时候,我在停车场听到企划部的姐姐们说,总经理明天也要去耶,听说不要带女朋友哟,不晓得他会不会坐我们这一车。 游霁月要去?还要带唐吟吟,那她还去不去?搁下手边整理的行李,全无兴趣。 相对于温暖的意兴阑珊,游霁月的表现可主大大不同。 明天爸妈主动相偕回新加坡,难得今晚唐吟吟不在场,这是唯一的机会。 “爸,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谈。” “嗯。”儿子的正色,让游泽中有点正坐危襟。 “爸,你还记不记得我在英国念书时,有个朋友叫温煦。”他试图先唤醒父亲的记忆。 “记得,前两天我到公司还遇见了他妹妹。” “你遇到温暖?!”世界充满惊奇。 在一旁的游母闻言也开口了。 “是啊,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也不告诉妈一声妈的真实身份,害妈这做人长辈的还在小辈面前漏气。” “妈,你们都知道啦?!” “她都告诉我们了,瞧你小惊大怪的,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那你和爸的意思是” “能有什么意思,你们年轻人都很有自我的主张,就顺其自然吧。” “霁月。”游泽中开口了。“你别太勉强人家,我看得出那孩子不像外表那么柔弱,如果你想留住她,保持原状就好。” “保持原状?!”天哪!温暖是怎么收买人心的?“爸、妈,有没有搞错啊,你们要我和我老婆分居两地,各自生活,我办不到!”这话像点燃引信的冲天炮,咻地不偏不倚正中游家二老地耳。 “你老婆?!” “不就是那个温暖吗?”他不记得还有提到谁。 “你是说那个总机小姐是你老婆?” 游霁月从母惊吓过度的表情知道,他误会了一切,也搞砸了一切。 “霁月,你可要好好地说清楚。” 也只能这样了。 游霁月一五一十地把他们从相识到结婚的重要纪事,至于他为何要隐瞒真相的原委,大致提了一回。 “唉!你这孩子,再怎么说她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儿,我们哪有不接受的道理?”游母替温暖抱屈。 “可是,妈,你不是很中意吟吟?” “妈可意的可多着哩,难不成还要你照单全娶回家?亏我还以为生了个聪明的儿子,没没想到竟是个糊涂虫,唉!你实在还杵在这干嘛,快去接人哪!” “我看不用了。”游泽中打断老伴的计划。“她不会回来的。如果她只是要霁月的片面解释,早在八百年前她就回来了,这个媳妇和相当有个性哪,孩子的妈,如今只有我们才救得了这个笨儿子。” 游霁月不得不佩服老爸,对老爸的援手更感激涕零,看样子,温暖已不知不觉地渗入二老的思想中心,百分百地收服了他们。 “今天太晚了,霁月,明天不是要员工旅游吗?” “嗯。”“那就明天吧。” “可是,你们不要回新加坡?” “儿子呀!难道你就不厌倦这种‘王老五’的生活吗?你不大,我跟你老妈可是厌透了。” 一切雨过天青。 等待黎明。 风和日丽,鸟语花香,适应从事户外活动的季节。 三辆浏览车到达定点,所有人下车后,先是在广场上集合公布注意事项,然后分配房间,四人一屋,接着一家大小的,三五成群的领到钥匙后各自带开。 “敏、小梅子、阿华,你们是四o二室。” 怎么只有三个人,敏姐姐当初是报四个人名字的。” “小温呢。” “小温在0一0。” 顺道将信封递给了温暖。 “跟谁呀?” 小梅子好奇地望向钥匙的信封上,除了温暖没有任何人的名字。 “怎么会只有你一个啊?小温姐姐。” 别说小梅子百思莫解,连她也不知道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 “这房间在哪?” “好像在往上一点哟。” 这观光景点的小木屋有个特点,愈往上的视野愈好,就愈高级,o字关的房间,恐怕是best的。 她望向遥遥的山头,持保留态度地收起钥匙,说: “这样吧,我先和小梅子她们一道去四0二,等弄清楚了之后再说。” 大伙稍事整理后,不辜负大好时光的,便匆匆换上泳衣来到这流水淙淙的溪涧。 蜿蜒数里的溪水难深,却也清澈见底,天工鬼斧的大大小小奇岩耸立其中,使戏水的人得以休憩,不戏水的人亦能驻足其上,坐拥山光水色,美不胜收。 温暖眺山岩间的小涧湍湍的水势形成一道道瀑布,错杂在这片青翠中,点缀了山的蓊郁单调,却也打搅了它的宁静,她矛盾地想着,山水本有相逢,她何苦庸人自扰?瞧,这溪里不正优闲寺游着,愿自己也像他们一般,能忘却所有的世俗纷扰,但,她做不到。 对于刚刚分配房间的乌龙,她多少心底有数,该是游霁月的主意吧?可是他人呢?早上上车时,小梅子还不死心地想看看老总有没有正如传言所说出现在队伍当中,结果当然是没有。却又在房间分配上动手脚,做何居心?没有旅游又不上班的他,现在正做些什么呢?是陪他爸妈?是去找老哥?还是陪唐吟吟?她独自冥想着不曾注意周的气流正炒作着澎湃。 “啊,真的是他耶!” 戏水的人站上岩石,想看得清楚些。 “真的吗?” 大家纷纷上了岩,看着那个小黑点,逐渐形成一道人影,一道挺拔的人影,正昴首阔步地朝这儿走来。 温暖被賤起的水花拉回了注意力,看着本来只有她一人独坐的石埠,忽地站满了人,怎么回事?溪里该不会有大白鲨吧?她循着众人的眼光寻去,在转身的刹那,焦点所在已落在她背后。 是游霁月。他颀长的身影挡去了泰半的阳光,她又手撑着石块打算起身跟总经理“行礼”不料岩石早被上岸的人弄得湿不溜丢,一个打滑,她没踪影。 大家都不相信所见的事实。 扑通一声,温暖落水的霎那又是一声扑通。 总经理纵身面下,那速度快得令人汗颜,舍已救人耶,真是伟大!把温暖救上岸后,又二话不说地对她施cpr,嘿!包令人景仰。 众人屏息以待,在温暖呼出一口气后,莫不谢天谢地,然反应最激烈的当属趴在她心口上的总经理。 “醒醒,暖暖。” 他轻拍着她潮湿的脸,反覆地叫着她,温暖慢慢地掀开眼帘,朦胧中,她看到游霁月。 是梦吧?如今只有在梦里才能与他相依偎,那就让她沉溺其中吧。暖暖暖暖那呼唤如此真实存在,她不行不再张开眼。这回除了游霁月外,连他的爸妈都在身边,还有一些模模糊糊的脸孔,仿佛中她落了水,她试图挣扎,有个人游向了她,她想努力保持清醒,她想开口说话,溪水只是无情地沉浮着她更身死亡之路。不行,她不能死,她还没告诉游霁月她有多想他,有多爱窿,就必须与他从此诀别,想到这,她哭了起来。 “嘘,暖暖不哭,一切都没事了,不哭,我的暖暖不哭。” 说着,游霁月的唇覆上她的眼垂,吻住那颗泫然的泪珠。 一二三四木头人。 所有的所有,静止不动。 夏风不安于寂静,扼拔着山野的茉莉香,迤逦绵长,无穷无尽。 温暖在夜幕低垂时分醒来,看到霁月熟睡的脸近在咫尺。 怎么会睡在他怀里? 她倒带着下午的情形,不慎落消失一,有人救了她,然后呢?这里哪里?举凡墙壁,地板、家具皆为原本材质,高尚素雅的摆设,是小木屋。他怎么会在小屋里与她同褐而眠?定眼再看,这是个双人房,那间游霁月特订的木屋。 意识恢复后,她也想起在纷乱中看到游霁月的爸妈,他们是来旅游的吗?当然不是,大概是来说服或谈判的吧。虽然游霁月舍身救她,但毕竟唐吟吟才是他们心目中的标准人选想到这里,她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轻轻拔开环在腰上的大手,坐起身,俯首着他,撩起那绺落在他额前的发,鲜明的轮廓尽收眼帘。这曾伴她多少黎明黄昏的脸,快不再属于她了,她凑近他,想牢牢记住他的模样。吐气如兰地拂过他的额,他的眉,他的鬕角,最后在他的唇上停下来,就当是吻别吧。她一边准备下床着衣,一边轻扫过他的唇角,然后像附有磁力似的,她的唇竟被深深地吸引过去,无法动弹。 游霁月将她的螓首紧紧地钉在他颊边,含住她两片玫瑰花瓣的唇,舌尖轻画过她的贝齿,索求着她的醇郁。 “吓!”一个力道,她又流回了他怀里,反手将她压在身下。 “又要逃走?”他在她嘴里咕哝地说?“想都别想。” “我不是嗯“ 游霁月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抓起她雪白的腕,将一只翡翠手镯套进她腕上。 “这是游霁月的妈托我带给她儿媳妇的见面礼,望请笑纳。” 她张口欲言。 “嘘,别开口,什么都别想。”他将手指轻放在她的唇边,合上她家眼睑。“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尾声 “小总经理夫人,这是要送你的。” 小梅子递上一份礼,差点又喊错。 自从发生英雄救美的水难事件后,整个旅游计划宣告泡汤,大家只想提早结束行程,一方面赶着回公司大放送,二来当然是想看后续发展。 业务管理处俨然成新兴的观光圣地。 “到底是哪一人?” 错过好戏自认没眼福,但错过目睹老板娘的真风采可就怨不了人喽。 “哎!我见她那,上次她还帮我打了一份中文输入,我还以为她只是个文书小妺。” “老总也够y世代的,好好的夫人不让她当,跑来当什么总机,嗟!” 温暖扭送嘴不发任何声明,对无意撞上的好奇眼神只是以笑回应。她收拾好办公室,这回不等游霁月软硬夹攻,早就屈服于同侪间的大大肆流言,她乖乖地递出辞呈。 门口的喧哗声在两声干咳中戛然停止。是总经理,不晓得这回要上演哪戏码 失物招领篇 “都整理好了。”甜死人的温柔。 “嗯,差不多了。” “谢谢各位多日来对我老婆的照顾。” 游霁月坚定的,深情地执起她的手之后,对着业务部几十张仓皇的面孔深深一鞠躬。 “就这此谢谢了。” 他婉谢处苌的相送,拎起温暖的“细软”步出了业务管理处。 “月,你想我有没有可能再回来?”温暖着实心有不舍。 “你说呢?”回首这些日子以来的风雨,如今终抱佳人归,他满脸春风,尽是得意。“当然有可能。” “真的?!”这暴君开窃了。 “嗯!不过你不能再用这座电梯。”他挑着眉。 “调部门了?!”唉!还是暴君一个。 “月,唐小姐她知道了吧?”温暖有些忧。 “没有,迟早她会晓得的。” “那”她想说些安慰的话。 “没事的她有事业作伴,暂时不会寂寞。” “万一她开始寂寞了呢?” “那就是她真命天子现身的时候了。” 要不是呢?或许这个世界处处充满爱情精灵,正准备依附在每个需要爱情的空白灵魂。在找不到适当的躯体时,它四处逗弄世间男女;在发现后,又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告诉你幸福或许唾手可得,却也稍纵即逝。 爱人啊,你们要懂得珍惜这属于你们的,心灵才得以永恒温暖。 徐昶扬功成身退地回到煦阳,复工第一天,便遇上唐吟吟。 “徐总,好多天没见到你,听说你出差去了。” “哎!我去给游霁月送温暖。” “啊,给霁月送什么?温暖?那是什么?”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徐昶扬抚手离开,独留下唐吟吟慢慢咀嚼这当中众人皆知的秘密,只是不晓得她的表情会是什么,想到这,他的笑声朗朗地在那一端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