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之谜》 楔子 你知道吗？ 迷宫其实…… ◇ 深夜时分。 夜月星空。 静中不寧。 阵阵步伐响遍整个小巷，伴随着数起粗旷的吆喝声。 一名金发少年在人烟稀少的巷弄中穿梭，撞开了来不及闪躲的行人，尚未道歉，反射性转过头，便惊见了后方来者群正逐渐逼近，连忙头也不回地朝前奔驰而去。 即便，他没有所谓的目的地。 即便，他不知将会前往何方。 他知道，总会有个声音指引他。 何方…… 何地…… 只有，心之音，知晓。 在这座群巷弄组合而成的林立居所，如迷宫般，一走错就会进入死胡同。 对这名小少年来说，这是最不希望遇上的事情，尤其是此刻。 「……要快点离开这里！」 在蜿蜒崎嶇巷道穿梭，就算他再怎么有自信穿出此地，也不一定能完全避开那些人的追赶。 注意到杂物堆积的侧边小道，随着紧跟后头，于巷口不远处的脚步声渐近，他吓得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躲进离他最近的杂物堆中，试图隐藏自身，并静待他人离去。 可惜，他在躲藏时，没留意到紫衣下摆外露，引来了来者的注意。 貌似感受到杂物剧烈晃动，处境不佳的少年，慌张地在狭窄处左顾右盼，剎时，他的衣襬被猛地探入的一隻大手紧抓不放，同时外头也传来了一句「抓到人了！」的吼叫声，他二话不说，掏出裤袋内的一把折叠刀将遭紧抓的衣角割去，从此处向外探出头。 当他意图鑽出此处，猛然瞠大双眼，一脸不可置信，嗓音微颤。 「……完了，这里是死胡同。」 在来者视野外的后墙范围，发现现况后，少年整张脸都发青了。 随之，视野之外，地面墙垣正中处，发觉墙角有个大约一名孩童能穿过的洞口，不知是过于紧张还是怎样，他完全没有留意到此洞凭空出现的缘由。 他抿起唇，不多想，以最快的速度衝出杂物堆，即将被抓获之际，惊险穿过此洞。 距离洞口不被察看的几步路，小少年跌坐在地上，抱着双膝，不断喘息。 直至喘息渐缓，他抬起头望了望周身，只见四处一片薄雾，隐约能瞥见经过一番细心修裁的矮树丛、紫玫瑰。 「这里是……哪里？」 迷之一 一切有果必有因 他无法解释他眼前所见。 就他所知，方才越洞而见的是湛蓝天空、飘逸云彩…… …… ………… 天空白云——？！ ……但……但现下景色又该如何解释？ 「……」 苦思半晌，他听取心中的声音，半放弃这项烦扰，待问题解答自行前来。 他缓缓站起身，不管他怎么环视周遭，试图从中找到不符认知的片段，所见依然如此。 不死心，他略为愤然地握紧拳头，他都能在贫民窟中被人追捕三年多不被抓获，过上一段令他很不愿接受、回想的生活。 寻了半晌，他终于在邻近处发现一座水池。 拖着疲惫的身体，快走到河缘蹲下身子，用双手舀水来滋润乾燥不已的喉咙。 解渴后，他再次坐了下来，呼了口气，将头探向水面。 只见一身服装满是尘埃、缺口，精緻娃娃脸满是灰土，洁净发色已灰染看不出原有的金发，蓝眸略显无神。 看着水映的自己，他不禁低声哇了一声。 「真的好……乱。」 当下，意识到用脏一词来形容现状有些不适当，故而採用乱这一单词。 简单休息过后，泛起好奇心的少年，站起身，朝疑似入口处的矮树丛走入。 殊不知，前方有着什么在等待着他。 殊不知，他会从中获取何种的体验。 殊不知…… 每每遇挑战，他总会这么想「顺其自然，总会解决」。 确实，他的想法，帮助他度过许多难关。 越是探入，越感到似乎没有尽头、出口。 行走良久，直行、转角，数不尽，树丛花朵，依然如此。 这让他不禁觉得自己是否迷了路，甚至是不愿承认迷路事实，只是不断地告诉自己此地简直能跟贫民窟巷弄有得拚，有过之无不及。 走累了，口渴了，坐下歇息、可惜没饮用水解渴。 此时，依稀听闻流水声。 他闭起眼，细细聆听，大致分辨出声源，连忙起身快步走去。 半晌，河流出现于前。 他开心地从中饮了不少水。 解渴，舒畅。 他呼了口气。 片刻，他发现水面泛起阵阵数道涟漪，涟漪处水面隆起至成人高，随之炸裂了开来，泼了少年一身湿。 省了散热的功夫。 一名透明女子飘于水面，微睁开眼，望了惊呆的少年片刻，朝他飘了过去。 惊望来至身前的女子，少年跌坐在地，不知所以。他只是来喝个水，怎么就冒出了一个人来？ 两人相望片刻，女子开口，嗓音听来很是舒服。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啊？」 当下，少年只吐了这么一个字。 他完全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 话说，她是人吗？ 还是从水里冒出来的水人耶？ 「……」 两方沉静片刻，不，正确来说是河女士等候来者的回覆。 貌似意识到此事，又觉得对方或许不会伤害自己，至少在贫民窟培养出的直觉是这么告诉他的，准确无误。 深吸几口气，嚥了嚥唾沫，微抖声开口。 「……迷蝶。我叫迷蝶。」 「迷蝶。」 女子淡然一笑，将手伸向坐于地面的孩子，见对方不愿搭手，自行起身后，她将手收了回去。 良久，迷蝶瞇起眼，向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 显然是感知到对方不知该如何称呼的感受，河女士在开头后补了这么一句。 「我有很多名字，若要明讲，现今的人们大多称我为河女士。」 「河女士？」 迷蝶一脸迷惑地重述关键字。 他不懂，何来河女士一词？更别说这名突然从水中出现的……怪人？ 与其说是怪人，不如说是他不知道该用哪种词汇来形容这位女性。 想着，河女士温润一笑，在对方的应允下，她扬起手，轻抚少年的面庞。 微冰、不可思议地透出一丝暖意。 此时，迷蝶无法说清这令人奇妙的体验。 彷彿过了片刻，过了半晌，过了许久，然而，实际上她处在当下，处于此时此刻正在体验的时刻。 「……请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在河女士将手收回后，迷蝶往后退了一步，极鲜有礼地探问。 河女士柔和一笑，不语，静望着眼前这名男孩。 理当被人莫名盯着看会感到不愉快且无理，然而，河女士纯净近乎透明，让他感觉不到半点不适……一丁点也没有，很是不可思议。 对于生活于平民窟，为求生存与他人对立、爆发衝突，不时会酿出悲剧之事已成家常便饭的迷蝶来说，是很迷忙又渴望的。 他渴望被人关心、但他拒绝了。 他渴望与人交好、但他回避了。 他渴望拥有美好、但他退缩了。 因为，他害怕接纳关心，无法回报。 因为，他害怕诚心付出，会遭伤害。 因为，他害怕拥抱美好，渴望更多。 因为…… 许许多多的『因为』，若只有『想』，没有实际的『行动』，期望的事物是不可能会实现的。 记住，一切，有果必有因。 迷之二 被动与主动（１） 「……」 拉不下脸，即便他多少知晓自身渴望，却没有勇气去执行。 「孩子，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彷彿看透迷蝶内心的挣扎，河女士柔声一语，迷蝶的注意力挪回对方身上。 迷蝶一脸疑惑，河女士回应了他的困惑，她伸出手，指向迷宫所在，迷蝶顺着方向望去，依然不解。河女士柔声开口。 「这里，唯有找到你所需，方能离开。」 「……」 沉静片刻。 沉静半晌。 沉静良久。 …… ………… 她，刚刚说了什么？ 迷蝶脑袋整个空白了几秒。 他不能出去？ 是在说谁？ 他吗？ 他？ 当下，迷蝶瞳孔紧缩，身子一僵。 他举起双手，跳啊跳，高声欢呼。 「太棒啦！不用出去就表示我不会再被追赶了！太好啦！呀呼！到时出去也不会再遇到他们！太棒啦！」 河女士似乎也没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顿时愣了一下，随后理解了某事后，神情柔和地笑着静望少年，始终不语。 待少年欢呼结束，跳累了坐在地上休息，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吞了几口唾沫滋润稍有乾涩的喉咙。 此时，河女士再次开口。 「很抱歉。请容我这么说，我无意泼你冷水，我所说『唯有找到你所需，方能离开』意思指的是，只有找到你真正需要的一切解惑，才能离开这个地方，否则无论你採取何种方式，你都无法离开此地。」 这次，搞懂河女士究竟在说什么后，迷蝶脸上笑容一僵，身子亦然。 「……」 所以没找到他要的东西就出不去……？ 啊咧，啊咧，啊咧咧…… …… 握草！ 东西没找到就出不去！ 啊他怎么知道他要找得东西长怎样！ 他一点概念也没有啊啊啊啊啊啊—— 貌似听见迷蝶心中的吶喊，河女士柔和一笑，徐风轻抚，舞动了两人秀发，然而，光熙下透亮的发丝将女性的笑容衬得唯美。 这光景，迷蝶整个看得目不转睛。 什么烦恼、什么逃脱，当下全都不存在似的，消失无踪。 河女士微动双唇，银铃般的嗓音响起。 「离开此地的方法，是有的。」 「果然有！对嘛！就是这样才好，要是没出口怎样都不合理，终于可以出去了！耶！」 闻言，迷蝶立刻振作，整个人弹跳了起来，期待地握紧双拳，双眼闪亮地凝视眼前的女性，内心话表露无遗。 「但是，你得完成任务才能离开。但届时你势必将无法切断与心的连接，永远。要真是这样，你还愿意吗？」 河女士一语，听闻条件式问话的迷蝶，微垂首，挪开视线，一瞬静默，神情黯然，低语。 「……都好。只要能离开这里，怎样都好。」 「这不是条件。」 河女士柔声回应。 迷蝶顿了一下，有些疑惑将目光挪回河女士身上，不解其意。对他来说，很多东西都是需要条件、条件，再附加无数条件才能成立，或是需要再付出更多的东西才能获取，但有时……更有人为了某种在他看来不值得的事物付出生命，却什么也得不到。 至少，要是只有任务的话……就只有这么一个……可惜他不知道内容…… 但，希望是不需要付出生命的任务……他怕痛。 若是可以……他希望…… 迷之二 被动与主动（２） 「也不需要付出你的生命。」 「……」 「请知晓，生命的珍贵。」 听见此话，原先黯淡双眸，此刻更显无辉，微微垂下头。 「我的生命哪有珍贵……要是可以的话……」 他不想生活在这里……不想生活在贫民窟……不想一直…… 迷蝶抿起唇，握紧双拳，拳头微颤。 要是可以的话…… 河女士静望不语。 静默半晌，风捎来凉意。 抚在少年身上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暖意，他微微抬首，有些胆怯地望了望河女士，生怕对方为此感到不适。 然而，河女士依然维持温润笑顏，望着他。 无言语，无行端，以此，便可知晓。 「我无法为你找出你心之嚮往，但我可以帮助你引领自己走向你想要道路。迈不迈步，由你自己决定。」 河女士柔语沁入迷蝶伤痕累累的内心，不知为何，他眼眶湿润，淌下泪来。 意识此状，他连忙用灰朴衣袖拭去泪水，越拭，泪水越是涌现，灰脸更显花脸，泣不成声。 「你愿意听，不就表示你是敞开心的吗？你并非你所想的冷血无情，只是你身周的环境，令你不得不以此来将温暖的你封入冰底。」 「……我、我……」 河女士之言，迷蝶不知该如何回答。 「要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就不要回答。这不仅是在保护自己，也是为了保护他人，不受到伤害。」 伤害…… 迷蝶顿时停下泣鸣，睁圆双眼，怔怔地呆望地面，任由眼眶中残留泪水滑落脸庞，滴落地面，泪花四散。 「……」 他的嘴开开合合，不知如何表达，吐不出半个字。 时过半晌，貌似将心中的痛强制压抑下来，停止哭泣，轻吐了一口气，抹去泪水，有些不安、微怯又羞怯地再一次看向河女士。 简单的目光交接，对他而言，似乎是不怎么容易的事。 又过了半晌、许久、良久。 此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似乎做出了何种决定。见状，河女士神情更为柔和，嘴角也上扬了几分。 「你决定怎么做？」 迷蝶露出快要哭出来的笑容，声音微颤却又能听出其中的坚定。 「我想出去。但我也接受你说的……什么和心的永恆连接，反正，只要不会害到我就好了。嗯，大概就是这样。那么，请你说明一下，我需要完成什么样的『任务』才能出去？」 「很简单，只要『找到』三件物品即可。」 这回答，出乎迷蝶的意料之外，他以为会是什么惊为天人，还是要与大魔王对战什么的。没料到居然只是……找东西？ 为啥是找东西？ 意义在哪？ 「你总是习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事情往往只要以简单的方式便可解决。」 「……」 迷蝶一时无语。确实，他在贫民窟生活时，总是想着要以何种最好、最快的方式完成他所需要的一切，不断地重拟计画、备案计画，各种各样的预备措施，只为了尽可能地不至于沦落到被成天被追赶、被夺取……或是，惹到一些不该惹的人…… 和这些经歷相比，这项任务真的简单很多……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这当中到底会遇到什么。 只要，找到东西便可出去……咦？ 迷蝶愣了一下，神情迷茫。 「……」 但他真的想出去吗？ 回去那个地方？ 明明待在这里虽说不一定会被怎么样，也可能很安全……但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里是安全的？ 为什么他会一直想要出去？他想去哪里？ 他不知道。 「不必担心，相信自己吧，相信你所相信的。」 迷蝶一脸迷茫呆望河女士，后者则是依然笑着，续言。 「任务，很简单。」 「……」 「我想请你寻找的东西是『蓝色绣球花』、『a字扑克牌』、『怀錶』，这三样东西。」 迷蝶一蹙眉，他不觉得这里会有他所需寻找的东西，再说不知占地多大的造型花园，是要怎么找？ 「……我要去哪里找？」 话一入耳，河女士摊开掌心，伸出手指向方向所在。 「迷宫中，某一处，必定有你有一直寻觅的。」 河女士话刚下，身体逐然转淡，寻她所指方向望去，只见迷宫中花草遍野的迷蝶，脸上降下诸道黑线，回过头时，赫然发现阳光下的河女士身闪微光，始终柔和地笑着凝望迷蝶，在对方的错愕下，散化为水，落回水中，激起大片水花。 呆望水面潾光，又被淋了一身水的迷蝶又一次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迷之三 寻觅的方向（１） 午后，湛蓝天空染上些许夕红，白云、夕云衬托下，很是美丽。 彷彿来到不同的世界。 事实上，真是如此。然而，当事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调适好心情，迷蝶依循泼了他一身水河女士的任务清单，在迷宫内四处寻觅所寻之物……带着臭脸。 许久，夕阳西沉，他依然没有找到他要的东西。 这期间，迷蝶不时走入死胡同，数不清的蜿蜒小径，或是看到扑克牌所在的指示牌以为自己将要任务中第一份委託时，一脸笑开怀地整个人摔入莫名出现半人深度的水洼中，抑或是彷彿走入迷魂阵一般，总是走入相同的场域、摔入水漥，原有的不爽，此刻更甚。 「找不到……这里到底是有多大啊！，怎么找都找不到。算了，这任务也已经比被人搞追杀好很多了……」 随兴席地而坐，挤出衣服吸入的水，身子往后倚靠在绿篱巴上，望着美不胜收的夜月星辰，不知不觉看得入神。 直到腹鸣响起，他才收回神。 抚摸了下一早至今未用餐的腹部，他叹了口气，神情黯然。贫民窟的恶劣环境，有一餐没一餐的是很正常的事。 「算了，怎样都无所谓了……」 弯起双膝，正准备环抱双腿将脸埋入膝间时，他动了动鼻子，抬起首，嗅了嗅周遭的气味，隐约能闻到某种香气。 站起身，依寻气味前行，由于不知为遭遇何事，而保持着警戒。 当他步出蔷葳造型拱门，赫然发现以涌现伴随粉色花瓣清澈水源喷水池为中心的空旷地带，花的芬芳充斥此地。奇怪的是，在他步入此地之前，丝毫品闻不到一丝花香。 他将视线挪往一名一身旅者装束，配戴头巾褐发束发及腰，坐在布巾上倚着喷水池外围的青年，聚精会神地熬煮搅拌自己眼前的料理锅内食材。 美食香气令迷蝶嚥了嚥口水，就在他死盯那锅食物时，腹鸣再起，引来男子的目光，当事人则是一脸尷尬。 「你是？」 青年疑惑了下，随之像是理解了何事，笑着朝迷蝶招了招手。绿眸在火光照映下，很是透亮、美丽。 「肚子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吧，正好晚餐也煮好了。」 迷蝶一脸警戒，青年似乎也不介意迷蝶的行为，笑得温润地看着他，并等待他的答覆。 半晌，由于饿得发慌，对于青年的友善邀请，考虑到任务和离开此地的重要性，迷蝶绷着脸缓慢朝对方走去。 青年摊开手掌，邀请迷蝶前来。 「坐吧。看你想坐哪都行，站着也行，全看你的意思。」 迷蝶斟酌片刻，面色有些不甘愿地在青年对侧坐了下来。 刚一坐，一只盛满燉菜的木碗，扑鼻而来的香气，令他不自主地嚥了嚥唾沫，直盯碗片刻，又像是注意到什么似地，瞧往笑得一脸温和的青年。 「请吧。」 接过木碗，迷蝶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嚥地开吃。 青年对此，依然保持笑顏。 「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用跟我客气。吃完了，可以自己续碗。」 说罢，青年为自己盛了一碗，慢条斯理地品味。不时能接收到少年朝他投来的戒备神态和饿得停不下来的进餐动作。 此言，迷蝶顿了一下，动作稍有停顿，有些尷尬，随即又马力全开地进攻餐点。 「……」 进餐一会儿后，已续添至将锅釜料理灭至见底，终于填饱肚腹的迷蝶，警戒神情染上一抹片刻放松的慵懒感，随即再次进入戒备状态，直勾勾地盯着正在享用第一轮餐点的青年。 注意到对方投来的视线，青年一笑。 「看你吃得如此满足真是再好不过了。不知这顿饭是否合你的胃口？」 迷蝶闻言，望而不语。 「怎么了？」 对于迷蝶的戒备反应，青年也没感到丝毫冒犯之意，只是平淡地看着对方，对他来说，互相帮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会儿，似乎想起什么事，他开口。 「你的名字是？」 迷之三 寻觅的方向（２） 「……」 回应他的依然是一阵沉默。 「啊，失礼了，我还没介绍自己。」 青年摘下头巾，笑得一脸柔和、沉稳。 「我的名字叫愿，是一名旅行者。」 瞇起眼，迷蝶依然不语。 愿没怎么在意少年的行端，毕竟旅程中见识过许多风貌、人文、趣事。只是笑着说道。 「等你想说时，我会听的。」 语毕，愿垂首开始整理周边环境以及遭受迷蝶轰炸过饭菜一地的碗、勺，清洗完毕，周边事务整理得差不多，正准备清洗头巾时，身后传来微弱的声响。 回过身，愿回到方才所坐的位置，神态平和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少年抿着唇，眼神游移。自幼起，几乎没有多少人愿意正眼看待他，来道平民窟之后，更是甚少。 所以，面对真诚待他的人，他不知该做何反应。 迟疑？ 警戒？ 光是饱腹、生存、不惹麻烦就可说是拚尽全力了，别说是退怯了，一有退怯之心，立马会被吞噬掉，所以……必须保护好自己，只要自己好，别人怎样都不关他的事…… 本该是这样的…… 但，为何他的心，会如此闷痛？ 然而，此人却不同他所遇见的人般不怀好意，一见他肚子饿，就招呼他吃暖身的食物，光是温暖又没毒物的餐点、和善毫无半点虚言假意的被尊重对待……究竟已经有多久没有被这样对待？ 想到这里，又直望正视他、准备好仔细聆听他要说的话的模样，迷蝶鼻子一酸，热泪盈眶，满溢的泪水滑落面庞，滴落在收成拳状的手背上，泪花四散，唇抿得更紧了。 「誒，你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哭了？！」 见状，愿有些惊愕，不晓得对方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迷蝶粗鲁地用衣袖抹去泪水，不断啜泣。 不知发生何事的愿，只能呆坐原地，静静地陪伴对方。 没有安慰、没有接触，仅仅是陪伴。 陪伴，就是最好的帮助。 「……」 抚着下巴，正想着是否要给予对方独处的空间时，听见对方传来哽咽话语，愿望向少年。 只见少年满脸泪痕，眼睛哭肿地正眼凝视对方，不见方才的警戒，而是一种舒缓半信任的柔和笑顏，嗓音略。 「迷蝶……」 「嗯？」 「这是我的名字……还有谢谢你的晚餐……」 「能帮助到你，这是我的荣幸。」 语毕，愿温和地望着不断抹去泪水仍不止泪的少年，静默陪伴。待少年似乎哭够了，整个人有些松懈下来，且将略为羞涩的目光投向他时，他摊开手掌。 「不介意的话，愿意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吗？当然，我不会听了就跑，会分享我的故事给你听。」 愿，微柔一笑。 回应愿的不再是一阵沉默。望着少年犹豫神态且一手紧抓另一侧的手臂，这景象他全看在眼里，再度开口。 「若不愿意的话也没关係，这是你的自由。」 收回手，愿笑望神色渐然舒缓的迷蝶。 半晌，迷蝶再次抿唇，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巨大的勇气般，在对方的静默等待下，缓缓微声开口。 「这是……很久以来之事……」 迷之三 寻觅的方向（３） 他出生在一个小村落。 那里的生活虽然穷困，但也能够拥有温饱。 人们都十分的友善、互相帮助。 在那里，他成长至八岁，在外游玩时，由于没有听取双亲的劝言，有勇无谋地跑到郊区玩耍。 本想着，回家后，要和出门前叮嚀他别跑到郊外游玩，就算他们家离交取只有一米之差也不要前往。 然而，这一说，却成了他和双亲的最后一面。至少，对他当下而言，是这样。 他在游玩期间，莫名遇上两名黑衣人，询问他此地村庄所在，在他回首为来人指路时，突然被摀住口鼻，便失去了意识。 当他恢復意识时，竟是在陌生的土地上……正确来说是行经陡路的马车上，手脚遭到綑绑，嘴巴也被布料给封住，横躺在木板上。 他害怕、惊恐、懊悔为何没有听取双亲劝言。 然而，已发生的事，无法改变。 在行经小路前，所幸他曾为自己操演过此类场景，强烈的情绪很快就平復下来，取下隐藏在护腕内的小刀，为其挣脱。 甚至在马车驶出森林前，尽其所能地跃下此车，躲入草丛中。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被发现，望着马车渐驶渐远。 或许是，採摘果实的游玩习惯，让他在这果实丰硕之地不乏挨饿与误食。 採着採着，便不自觉地玩耍了起来，忘却方才的遭遇。 夕下西沉，无意间巧遇一名曾在他生活的村庄内旅居他家的旅人，惊愕的此人告诉他，这里距离他的家乡十分遥远。 知晓孩子被人拐走，旅人连忙帮助他返回家乡，却遭到孩子拒绝。 他认为，自己有办法可以独自返家，没料到，告别旅人之后的日子，竟是如此……不知所以然。 虽说他模仿旅人，旅至他方，走往城市、森林部落、临海城镇，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游走，或许是心中旅行大于返家，就这么让他离乡甚远。 最后，更是好奇心使然，想要体验大城市中的贫民窟生活，步入光鲜亮丽的山中城镇，没发现到这竟是包着糖衣的苦药，整座城镇精美亮丽、人们亮眼外表，这让他感到十分新奇。 此城，又称迷宫之城。 一走入，便是数年。 凡是入步，若没有坚定之心，易迷失其中，久久不返。 可惜，他就是抱着好奇心，毫无坚定地一脚踏入，结果光线便昏暗。 瞬间没了他一早所见的美好。 原有的宽阔马路、精美房屋，美艷人们，一瞬化为蜿蜒巷弄、简陋居所、平乏居民。 这一发现，他整个人错愕不已，不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幸亏，他跑得快，躲过想要扒他衣服的人。 虽说，不知会遇上何事，但会尽其所能地找到方法离开这里。 结果，一找，便是好几年。 期间也遇上不少事情，有欢笑、有哀伤、有离别、有许多不鼓起勇气救踏不出去的关卡。 有时，他会想，或许，只有往好的地方想，事情才会有所好转。 「……」 述说期间，愿正色凝然地用心聆听迷蝶的每一句话，始终同情地凝望对方，不时露出泫然欲泣的面容。 听见开心的经歷更是毫不作做为其感到喜悦。 听完迷蝶的经歷，愿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思想，会造就你的人生。说得简单一点，就是你想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愿，柔声说着，神情变得有些严肃。 「我想什么……就会得到什么？」 此言，迷蝶一时未解。 「是的。」 愿肯定说着。随后，在孩子若有所思之馀，他如此说道。 「别太压抑自己。」 「？」 不理解对方意思，迷蝶微歪头，看着对方。 「太过压抑自己会造成反效果。」 貌似读出自己心中盘算，迷蝶一时有些惊愕，险些再次搬出戒备。 「……」 愿轻笑。片刻，迷蝶打起了哈欠。 对此，愿撑起帐篷，取出睡袋以及备用相关用品、乾净的换洗衣物。邀请爱睏的小孩进入房中入睡，接过入睡用品，迷蝶顺从地踏入帐篷、换上借来的衣服，此装对身形娇小的他来说，显得有些过于宽松。 光是上衣，都可以当连身裙穿了。 躲入睡袋，他双臂拄着睡袋，双掌撑着下巴，微闔眼望着侧身垂下眼帘，凝望火光的愿。火光在愿的笑美的面容上增添一抹旖旎美感。 很漂亮。这是他当下的想法。 「相信，就会实现。」 「？」 迷蝶对愿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感到不解。愿续言。 「相信自己，总是好的。倾听自己的心，你会被引领得很好，一切都会没事的。」 像是说出他的迷网与畏怯一般，迷蝶微瞠双眼。 不久，又被疲劳缠身，开始昏昏欲睡。 「想睡，就睡吧。别硬撑。」 「……」 迷蝶微垂首，像是有话想说，却欲言又止。瞧了他一眼，愿轻笑，笑得很柔和。 「等你想说的时候，我会听的。」 迷蝶沉默片刻，微微頷首，便缩回睡袋中，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愿对此一笑。 「那么，今后的旅途，请多指教，迷蝶。」 迷之四 你是安全的（１） 一早醒来。 迷蝶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赫然发现身上的寝具、露肩衣领，以及身侧整齐叠好的另份寝具。 惊愕令他瞬间脑醒。 许久未沉睡的他，整个人懵了。 是梦。 这是梦。 自己说服自己，然而，身处的一切都在告知他一个事实。 此刻，他脑中闪现一个感想——不是梦。 他遇见的一切都不是梦。 不对、不对、应该是梦才对。 他还在梦里…… 此时，一道嗓音传来，迷蝶身子一僵，随之帐棚门被掀开，阳光映入，显露出笑得温润的褐发青年、不明芳香。摆明他的境遇全然不是梦。 愿完全没有过问少年为何抱头一副哀号模样。 正想拒绝对方可能意图踏入，门布被掀得更开，露出青年另一手持平底锅里头的蔬菜饼皮，散发诱人香气。 「要吃点早饭吗？」 迷蝶抿起唇，咬了咬。正想回绝时，腹鸣再起。 这一响，一瞬寂静，迷蝶尷尬地红了脸，愿则是顿了下，微微一笑。 「早餐快好了。你先整理一下自己，帐篷后面的水池可以盥洗。你的衣服我已经帮你洗好放在我摺好的被子上了，换下的衣服帮我放在被子上就好，我会去收。」 语毕，愿退了出去。 迷蝶静默。 在烹煮声下，静静地更衣，踏出帐篷，耀眼煦光迎人，他以手护眼，瞧了哼着歌调理食材的人一眼后，赶忙走入后方的水池梳洗。 水染脸，静望水面倒影，面无表情。 微微一笑。 强迫性的。 「……」 清水洗过的脸让他的瞬间有了精神。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静默了一下，望着水面中的倒影，不由得想起昨日的相遇，让迷蝶很不解为何这名青年会出现这种封闭空间，这不该是旅行的的会来的地方。 而且他也不怎么相信会有人旅行旅到这个地方。 好笑的是，迷蝶完全没意识到这想法大大地甩了他一个大巴掌。 对于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就被某个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想着想着，不同于方才的香气，一阵香味飘过快不快他的鼻尖。 而这份诱惑瞬间就把他的疑问给拋到九霄云外了。可见这诱惑对一个刚起床且飢肠轆轆得孩子来说有多大了。 他微微转过身，瞬间瞠大双眼，一时之间说不出半句话。 花草芬芳语昨日更鲜明。 水般的莲花在空中飘浮。 一切都不同于方才所见。 微小轻柔的吟唱嗓音在四周回盪着。 温润一笑的青年正做着最后的缀饰。 以金针花作为最后点缀。 闪亮亮的美食展现于前。 所有一切如魔法一般…… 不可思议。 迷蝶眼睛一闪，好半晌才回过神，随之在愿的邀请之下，返回昨日所在，席地而坐。 迷蝶又一次眼睛一亮，目不转睛地望着愿手中的那份餐点，生理需求大于欣赏周遭的奇观，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意识此样，他连忙擦去口水。 愿微笑着将早点递了过去，迷蝶接过后餐具也不用直接抓起蔬菜饼，不顾烫地开吃。 「慢慢吃，没关係。吃不饱的话，我还可以再做。」 愿一语，似乎没有传入吃的正入迷的人耳中。 吃着早点，迷蝶心里头不由得发酸，明明是如此简单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多奢侈的美食，却为他带来了过去曾未有过的温暖。吃着吃着，眼泪夺眶而出，在愿吃惊的目光下，狼吞虎嚥直到吃完为止。 呼了口气，目光和眼前的人四目交接，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端，迷蝶一瞬红了脸，猛地大力擦拭脸上的泪水，因为用力过猛，白皙的皮肤有些发红。 「对、对不起，因为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虽然昨天也吃过了，难得的大餐……」 听见迷蝶语尾的囈语，愿微歪头不解。 「大餐？」 惊觉自己做了什么的迷蝶，缓缓瞠大眼。即便想回避，但眼泪却不听使唤地落了下来。 他连忙用袖子摀住脸，不愿让对方看到这样的自己。即便可以从这里逃开，但此时此刻却如生了根一样佇于原地。 看着哭得不能自己的迷蝶，愿有些心疼地邀请，声音放软了不少。 「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和我说一下？不强迫你一定要跟我说。」 迷蝶又一次停不住哭泣地微微抬起头，看向眼前的人。 「我、我……」 「慢慢来，不急……」 伸出手想拍拍孩子的臂膀，看着哭能泪人儿的迷蝶，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愿也些哀伤地抿了抿唇，收回了手。 哭鸣伴随着怀愁的氛围在他们之间渲染了开来。 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人面前，好像什么心里话都能说出来。 除了先前述说的，迷蝶缓缓道出他在迷宫之城里的一切经歷，过程中，愿默默倾听，和蔼的面容透露出同情，不时微微頷头。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就只是聆听而已。 随着哭泣声渐退，哽咽声充斥四周，半晌，愿微微笑着，轻声开口，笑容中流露着一丝怀愁。 「没事的，你在这里是安全的，没有人会伤害你。」 除了你自己。唯独这一句话，愿没有说出来。因为他认为，这是他必须从旅程中体会的重要体悟。 他的人生，他的旅途，必须要靠他自己走完。毕竟他只是他人中的一个过客，无法陪着他走完他的人生，只能在他需要的时候，提供他一些帮助，并拉他一把。 除此之外，他能做的不多，也不能再多做些什么。 因为过多的干涉，也只会让他裹足不前，甚至偏移了他原本要走的路。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迷之四 你是安全的（２） 「迷蝶，你是安全的。」 话一落，现场一片安静。 许久，迷蝶移开摀住面容的手，抬起头，泛着泪光的双眼看向对侧的青年。 「……为什么你会说我在这里是安全的？」 一听，愿静默了一下，半垂下眼帘，神情闪过一瞬阴霾，随之恢復成原本的邻家大哥哥的姿态。 「刚刚的你，让我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又是一顿，他仰望着鱼肚白的天空，又接了下去，轻喃。 「一直墨守陈规的待在村庄里，明明想出去闯荡……却一直抱怨，不行动……」 「……但你不是走出来了？」 眼眶微润的看着愿的侧脸，迷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半晌，他才好不容易吐出这么一句。一会儿，愿才嗓音微苍地说道。 「是啊……我走出来了。」 翠绿眸子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轻笑说着。 「相信你一定也可以。」 一阵静默后，愿看着一直抿唇不语的迷蝶，收紧了放在腿上的双手，带着哭腔微微开了口，声音听来十分艰涩。 「……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我不想再一个人了……」 想来，他说出这么一句话，肯定需要非常多的勇气。 思及此，愿欣慰一笑。 对于迷蝶一语，愿笑而不语，仅仅是望着他。 对此，迷蝶微垂首，有些边纽微微撇过头，带着乾涩的哽咽嗓音低吼。 「不要就算了……！」 看着一脸赌气的孩子，愿有些哭笑不得。顿了一下，他温润一笑，翠绿的瞳眸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不是，只是每个人走的路都不一样。」 「路？不一样？」 迷蝶一脸不解。 「时机到了，你就会明瞭。」 愿淡淡一笑，在对方允许下轻轻的摸了一下他的头。 「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走了多远。」 「……」 说着，愿微微一笑，笑得很是和蔼，也非常温暖。 「你一定会惊讶你在这路上学到了多少又得到了多少。这些，都是任何人都无法夺走的，伴随你一生的无价之宝。」 看着眼前炫目的笑容，被这温暖的笑容、一言一行的对待，迷蝶又哽咽了。 「……我、真的可以过得这么好？」 「没事……你吃得好不好，过得快不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愿轻笑地从内衬中掏出手帕帮难得不反抗的迷蝶擦拭眼泪。 「你的感受，才是更重要的。不要因为外面的声音把你的感受给覆盖过去。」 「……什么跟什么啊！啊哈哈哈！」 愿一语，迷蝶愣了一下，泪水顿时缩了回去，随之噗嗤笑了出来。 看着终于崭露笑顏的孩子，对于他发自心底的天真无邪的笑顏感到无比开心和欣慰，同时也感受到了一丝离别的到来。 笑意渐歇，注意到愿复杂的神色，迷蝶微歪头不解，泛着泪光的泪水随着他的动作沿着面颊的弧度，从下巴滴落在手背上，碎成泪花。 「别担心，就如同我们的相遇，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安排。」 同样有所发现的愿笑弯眼，朝对方伸出善意之手，轻语。 迷蝶直望愿，丝毫没有与对方交好的意思。似乎是感受到对方的想法，愿笑着收回手，收拾餐具。 平静下来后，做在一旁稍作休息的迷蝶看着婉拒他收拾的愿，想到自己一而再地在这人面人哭得唏哩哗啦，迷蝶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半晌，他开口问了他遇到对方至今为止一直想问的事情。 「……你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 「你又怎么会想来这里？」 愿没有停下收拾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回问了回去。 愿一语，令迷蝶不知所以。 「……你才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迷蝶厥嘴，反问。 「我在旅行。」 愿毫不迟疑地回应，然而话却没有多馀的表示，有种就事论事的感觉。 对此，迷蝶有些不爽地厥起嘴。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一听，愿笑了出来，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得很开怀。 确保在某人噪音下，两人都能听见的音量，愿故意地轻轻一语。 「一直在旅途上，走在自己一直想要体验的各种事情上。你也是，只是我们走在不一样的道路上。」 「你、你笑什么？」 「我回答了不是吗？」 迷蝶愣了愣。愿轻轻一笑，笑中透出了一丝调皮。 「咦？」 看着愿的笑顏，又想起了方才从对方口中得来自己却没有好好听的回覆。 「咦？」 迷之五 指引，在心中（１） 一天下来，除了和似乎暂时没有打算到其他地方冒险的愿，天南地北地聊聊天，收集一些旅行或是午晚餐的材料之外，一天就这么度过了。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轻松的境遇和不久前的半逃亡生活有十万八千里的差别，但一整天下来……尤其，对方才是那种散发亲和力气场氛围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想出里来很轻松，但一整天下来，多少也有点累了。 不过，因人而异。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和他有一样的感受。 更遑论是一路走来的经歷了…… 「……你会想到哪里？」 迷蝶一语，引来正小心地用树枝拨动火堆底的材火，火星随着他的动作，四处飘散。 火光映照在那乾净的微笑面容上，透露出一股无法言喻的气息，亲人却沉稳，和蔼却不做假，给人一种十分纯净的感觉。 即使是有了两天的相处，仍使迷蝶不禁看得有些失神。直到对方开了口，才猛然收回神，仔细聆听他的话语。 「比我能想像得到的还要更遥远的地方。」 对此，愿爽朗地笑了一声，给了一个非常励志的回应。 被这笑脸给闪到的迷蝶，黑了一张脸。 「……是喔。」 听唯一真心交好的友人说过，这大概是那种所谓的阳光暖男吧…… 看这人的阳光程度……都不知道有多少女生会被迷倒了…… 看着又是朝他一笑的愿，迷蝶的脸更黑了。 短短一天半的相处，竟让他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然而，这场际遇所建立的基础将会掀来一起的风波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一生，这是现在的他始料未及的。 「你呢，你又想去什么地方？」 愿不解地看着他，轻说着。 「……我不知道。」 迷蝶半垂下眼帘，火光把他的身影映得通红。灿烂的火光在金色的瞳眸中流转，更为那瞳色衬托出一股无法言喻的韵味……以及对于未知到茫然。 「……我想拒绝。」 迷蝶打了哑谜，愿停下拨动材火的动作，朝他看了过去。 「我能问为什么想拒绝？」 「……你不是已经问了？」 对这搞笑的问题，迷蝶朝他翻了一记白眼。却引来了愿的发笑，似乎这举动把他给逗乐了。 「对啊，所以我能不能听你的回答？」 「……不是什么好听的。」 愿一语，迷蝶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在这人面前好像什么秘密都藏不住，虽然也可以不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想听听看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和见解。 「没关係。说不来对彼此都能有所帮助。」 愿一笑，明明这话听在自小生长在尔虞我诈的平民窟里的迷蝶来说，理当的刺耳。但在愿的口中听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 似乎是认为自己戳到对方不喜欢的点，愿抱歉一笑，换了一个说词。 「单纯想听而已。若你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不说，我不会感觉怎么样，因为每个人都有选择说和不说的权力。要是这问题让你感觉不舒服，我很抱歉。」 愿一语，让一直把话深埋在心里随着这一句话浮起的迷蝶，脱出了口。 「……我害怕，害怕未知，会不会是我无法应对的情况，或是又像以前那样只能跑开。」 迷蝶说着把脚收到了起来，屈起身子，抱住双脚，半张脸埋在手臂里，闷声说着。 「我……根本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 愿静静聆听，没有任何表示。 「我想离开这里……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迷蝶一语，即便境遇不同，都令愿把此刻泫然欲泣的少年和在故乡那时迷茫的自己的身影重叠了起来。 直到这时，愿才了解到迷蝶所说的「想拒绝」是什么意思。 过往的自己闪过脑海，愿微微沉下脸，转过了头，神色有些黯淡。 「之所以会回避、会拒绝，不就是因为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一听，迷蝶猛地抬起头，目光停留在愿的侧影，因逆光的关係，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然而，从声音听起来，他似乎不太高兴。 「……我……」 迷蝶悄声发出了声，心中无数情感波滔，破碎的单词却无法组织成一句话，也没有传进想要传递的人耳里。 最后他只能闭上了嘴，陷入沉默。 迷之五 指引，在心中（２） 一静一起，愿又开了口。 「一直害怕，只会吸引更多让你害怕的一切事物。」 伸出另一隻空着的手，从包袱内取了一个麵包出来，愿一边咀嚼着麵包，一边仰头望着天空，说着。 「要不要走出去是你的选择、你的自由。但是，你的害怕，只会让你原地踏步，停留在现在的状态，若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 「……」 听见这一番话的迷蝶因心情复杂而收紧了手，半张脸又埋回手臂里，目光下落至地面生有几缕草叶的土壤。 燃烧的火堆发出了劈啪一声，火焰随着夜风摇曳、火星飘散，不一会儿，又恢復成才么平稳模样。 「若是你想要改变……那么……」 愿嘴角微微上扬，温润浅笑，望着营火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顿了一下。 「你所期望的，万物都会帮助你，前提是，你得先帮助你自己，知道你真正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渴望的又是什么。」 愿又笑了一下，神情温暖且坚毅地看向坐在树身上缩成一团苦着一张脸的迷蝶，柔声。 「然后，站起来，踏出你的脚，去执行它。」 感受到愿朝他投来的目光，迷蝶抬起头，望着那始终温暖的面孔，如今却显得有些黯然。 「我……」 看着这样的他，迷蝶正想说些什么，话刚出口，下一刻，却连忙转为其他的话语，口吻不同于以往，听来有些怯弱。 「……你生气了？」 迷蝶一语，愿微微瞠大双眼，愣了一下，随之意识到他所指的是什么后，他淡淡一笑，笑得有些怀愁。 「我是在生气……」 愿的目光朝下一落，一边感慨地说着。话一出，迷蝶身子微微一颤。 「……但我不高兴的是我还没有从过去的哀愁中走出来。」 「……你不是已经走出来了？」 面对他哑谜一语，迷蝶不解，看着对方落寞的身影。 「……身体是走出来了，但心还没。」 愿轻一笑，自嘲地说道，手中的麵包被压得微微变形。 这时，迷蝶忽然意识到，他一直把这人看得很高大，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他一样。有什么疑问，只要问他都一定会有答案。 但这是不对的。 眼前的这个人也跟他一样是个活生生的人，会哭、会笑、会生气，也会有迷茫、软弱的时候，只是每个人表现的方式都不一样罢了。 而这样的他，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 「……你、我……呃……我们会走出来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大概……」 听下，迷蝶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一个字，久久，他才口吻艰涩地吐出了一句话来。 愿静默了一下，然而这沉默让开口说出不习惯话语的迷蝶心中很是忐忑不安，感觉时间久得犹如一年。面对洗着内心三温暖的迷蝶，愿深深呼了一口气，淡淡一笑。 「谢谢你……」 收到悄声一语的道谢，迷蝶的心情上昂了不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然而下一句话，让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要是不知道你想要的，就去找，遵循你的内心，依循心指引你的道路去走，体验所有你想体验的一切，总会发现你喜欢与不喜欢的。」 「……」 「这是我想对你说……也是我想对我自己说的话。」 愿一脸失落地微垂下头，滑顺的瀏海滑下遮蔽了半张脸。 不久，他又说了一句。嗓音很轻，却很沉。 愿的一句话，重重打进他的心头。 话中的重量，让迷蝶一下瞭解了这句话对他的重量，但对另一个人来说，就不得而知了。 「更直白的一句，你喜不喜欢现在的自己？」 迷之六 抉择（１） 又是一次久久不语，好不容易找回声音的迷蝶，摇了摇头。 「……不喜欢。」 消沉的目光又一次往下漂移，盯着地面上左右晃动的火光。 「但我还是不想去面对……」 迷蝶紧握的拳头又收紧了一些，目光望了手臂一眼，又或者说是不敢去愿此的的表情，害怕他会有何种反应。 「谢谢你对我说了这么多……但我却没有选择你希望的……改变……」 迷蝶在臂弯中闷声说着，只是这次多了一丝哭腔。 「不要紧。」 愿摇了摇头，轻语，语起中听不出一丝不悦，反倒有着满满的敬佩。 「拒绝也是一种决定，也是一种勇气。」 愿苦笑了一下。 「这也是现在的我需要向你学习的不足之处……」 微垂下眼帘，目光显得有些悠远，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 「愿意说出自己另一面的你是很厉害的，要对自己有多一点信心。」 「……」 迷蝶微瞇起眼，沉默不语。 「恭喜你，你已经开始面对了你的恐惧……就算只有一点也是进步。」 愿顿了移下，又是一笑。 「接下来只要想办法去解决它了，不是学别人，而是用你自己的风格。」 「……但我不觉得那是一种选择。」 迷蝶又缩紧了身子，好像只要这样抱着自己，就是最安全的一样。 像现在这样……和谁说出真心话，除了唯一真心交好的友人亡故之后……有多久了……？ 就在迷蝶深思友人离去的时段时，一阵笑声打断了他的自闭行为。 「但『它』还是一种选择。」 愿像是上癮了一样笑了好一阵子，在当事人傻愣的目光下，他又笑出了声。 「……」 看着这样的人，迷蝶收回目光，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笑声渐歇，一阵静默后，迷蝶只回了一个「嗯」之后，便道了晚安，起身走进了帐篷睡觉去了。 「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不知方才的发笑行为是有意还是故意的，只见愿淡淡一笑，目送孩子进入帐篷。 没多久，里头便传了了一阵平稳的呼吸声。 「他一定很累了吧。」 望着迷蝶所在的帐篷，脑海中闪过迷蝶对他讲诉的一路以来的经歷，以及他在说着些话的神情，深吸吐一口气，敛起笑容，愿同情地道了一句，随之，静默了一下，轻道了一声。 「辛苦你了，迷蝶。」 半晌，一片静默后。他把树枝丢进火堆中，树枝瞬间被火舌吞噬，成了其他枝群的一份子。 他往后倚靠在喷水池旁，仰起头凝望夜空中不时飘过一轮明月浮动的云彩，随之清凉的夜风拂来，掠过他么面庞，发丝随风舞动，他缓缓闭起眼，轻叹了一口气。 「……」 这样看来河女士的委託算是完成了吧…… 或许是感受到他的心声，后方喷泉的水面激起一片波澜，彷彿是认同他的话语。 听到水声，愿缓缓闭上眼，嘴角微微上扬。 享受着夜风拂来的清凉。 夜晚，迎来了寧静。 迷之六 抉择（２） 隔日，被唤醒的迷蝶，朦胧地吃的对方不知从哪拿出来的鸡蛋製成的蛋包饭。 愿一手臂靠在大腿上，手拄着下巴，笑看着吃得一脸津津有味的迷蝶。前者随之无奈一笑，一边摇了摇头，丝毫没有昨日的不悦。 后者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当成观赏人物，豪不在意的继续吃他的。 酸天滋味随着咀嚼让意识多少有了起伏，不至于让他吃到一半改成用去脸吃饭。 吃到一半，再配上一杯同样不知从哪摘来的清凉柠檬水。 淡淡清香，和清凉水果香气的水，逐渐沁入全身，朦胧的意识也逐渐清晰。 同样昨日的不悦，也随着这凉爽一起被冲走，就像不存在，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熟识的两人，颇有默契地忘了先前的不快，重修旧好。 接着，他便收到了这么消息。 震惊的连汤匙都掉到盘子上了。 「为什么……？我不能跟着一起走吗？」 一阵惊愕后，迷蝶才回过神，支支吾吾地开口。 从他的眼里和神情，愿便知晓了迷蝶对自己的依赖。 适度的依赖是可行的。 然而，过度的依赖，反而会为自己带来停滞……对双方都不会带来好的结果…… 「你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吗？」 愿轻淡一笑，眼底盈满慈爱与包容，更多的是放手。 迷蝶似乎想说些什么微微开了口，随之欲言又止。 他知道愿想表达的意思。 「……」 迷蝶微垂首，神情很是挫败，抿了抿唇，不语。 他很清楚。 也非常的清楚……过度依赖会带来的后果…… 这几天下来，轻松的相处都让他整个人几乎忘却迷宫之城的事…… 但是……他想跟这人一起走…… 此时，他面临了两种选择。 是要留在这，不顾一切跟他忆起去旅行？ 还是回到原本的世界？ 想到这里，他收紧了拳头，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知道…… 即便愿应允了一同旅行。 但是………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 就算再怎么不捨、再怎么挽留……都没有意义，旅程都会结束。 那么，他现在所做的，真的有意义吗？ 为了旅行而无视愿的感受？还是只是为了自我满足？ 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 迷蝶微垂首，抿起了唇，收紧了拳头。 追根究柢，他只不过是在逃避。把愿当成了逃避现实的藉口罢了。 「旅程没有结束的一天……只不过一个阶段的结束。」 愿放下手上的汤匙，缓缓闭上眼，轻轻地开了口，口吻十分柔和，不带一丝困扰。 「而你的旅程，仍会继续下去。」 愿轻和一笑。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迷蝶咬了下下唇，无法辩清的艰涩面容，喉咙乾涩开了口，声音听来很是沙哑。 「未来是未知的。」 愿轻轻一笑，拿起汤匙勺了一口饭。他接着说了下去。 「选择在于你？若你想跟我走，我不反对。只是你要想清楚，这是不是你要的。」 迷蝶仍垂头，抿唇不语。 「在你看来，选择在哪里才能发挥效用？」 一听，静默了一下，愿半垂眼，轻语。 「现在。」 话及耳，迷蝶愣了一下，消化了下对方话中的意思，收放了一下紧握的手，随之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正视对方的双眼，回覆。 他说的没错，能改变未来的，只有此时此刻的自己，也就是…… ——当下。 「既然决定了，那就只能走下去了。」 愿张开眼，朝坚定了自己的选择的迷蝶看了一眼，望着映入他金眸中透出坚毅的自己的倒影，淡淡一笑。 「……谢谢你。」 依然低着头的迷蝶悄声道了谢。愿对此没有说什么，仅以饱含温暖的笑顏予以回应。 接着，他拿起了汤匙，两人在一片静默中，享用着一顿美味的早点。 一番梳洗后，各自进行收拾，原本就没有什么行李的迷蝶，佇立在一旁看着愿不急不徐地收拾行囊。 不一会儿的时间，收拾来到了尾声。 分别的时刻，到来了。 ◇ 短暂的相处、短暂的陪伴，终迎来分别。 然而，这并不是没有结果…… 只是各自走上他们的道路。 「那么，祝你有一个愉快的旅程。」 一个温暖的拥抱后，两人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愿笑弯眼，在转身之际，他说了这么一句。 「相信我们一定会再相遇的。祝好运，迷蝶。」 愿背着孩子，微侧过头，瞥了孩子一眼，说完最后一句，便转回头，头也不回地迈开步伐，再次开始了他的旅程。 「嗯……你也是。」 说着，迷蝶脸上带着笑意，挥手道别。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 他知道，他已经不会再遇见这个人了…… 如同他所说的，他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名过客』罢了…… 终究会迎来分别。 放下手，迷蝶望着逐渐远去的身影消失在梟梟升起的迷雾中，再也看不见为止。 迷蝶嘴角微微上扬，半垂下眼帘，微垂首。 似乎是在，他闭上了眼，感受风的轻拂所带来的轻盈，不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眸中不再晕染之前的怯弱不安，散发出坚毅的光辉。 浅蓝色的瞳眸在一片蓝天浮云般的迷雾中透出一丝别緻，犹如蓝宝石一般，十分美丽。 他知道，他很弱懦，也很胆小。 但是，要是一直不去面对，问题也会一直存在。 即便推给了别人……也会回到自己身上…… 毕竟，该是自己的，就会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再怎么强求也没用。 思及此，一转身，朝他的目的地迈开了步伐。 迷之七 惊天骇浪的一日（１） 我看到了什么？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 会说话的兔子？！ 还穿着绅士服？！ 不不不，肯定是我看错了！ 肯定是……！ 像是为了逼他揭开眼罩一样，兔子绅士上半身从花丛墙角探出，朝他期盼很久的小冒险家露出满足的笑容。 「小冒险家，你在这啊？」 兔子绅士笑弯眼，抖了抖鬍鬚，语带笑意。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记惨叫，兔子绅士完全忽视响彻整个花草原的惊世惨叫，目光下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跑了再说！ 「精力真是充沛，哈哈。」 兔子绅士手放在眼睛上方，看着以快得吓人的速度攻顶三百公尺外的山丘上的小少年。 兔子绅士仰天敞开双臂毫不吝嗇的高声讚叹。 「不错、不错！这真是太棒了！」 全力攻顶山丘上的迷蝶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喘息了一下，在能够缓过去后，他伸直身子，深吸一口气，瞇了下眼，朝远方小的如红白小球的圆点。 一滴冷汗从他额侧下滑落。 你问他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这就要从方才的事情开始讲起了…… 时间回到片刻之前—— ◇ 「好耶！终于可以跟这迷宫说再见了！」 一走出花园迷宫，迷蝶顿时有种清晰的感觉，好像有什么长期以来黏附在自己身上的某种东西脱落了。除了清晰感之外，还有一种许久未有的惆悵感。 迷蝶回首看了一眼刚才为止都还和另一个人在里头生活了整整两天的青年，想到这，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愿大哥的旅行会不会是憧憬的冒险生活？ 有一天，他也会不会过上那样的人生？ 一抬首，准备迈出一步，整个人愣了一下。 有一瞬间，他不确定自己到底看见了什么…… 「……」 迷蝶呆了。 「……那是什么？」 要是他没看错，那是一对长耳朵没错吧？为什么会有耳朵在那里？ 迷蝶甩了一下头，把混乱的思绪甩到一旁后，他重整姿态，准备迎接新挑战。 这还用问！想当然是有人在那啊——！ 迷蝶迈开脚步，走向了长耳所在，随着距离一步步拉近，就在仅隔一步之遥时，一道身影连同长耳都窜了出来，显示卢身真面目，他蓄势待发要把耳朵的主人给拉出来的手顿时整个僵在半空中。 他又呆了一次。 只见一名身着红色燕尾服的人型白色兔子，修长的身子微微弯下身，与僵在原地的迷蝶只隔一个手掌距离，四目交接，通红的双目映入了他的倒影。 白兔抖了抖鬍鬚，微笑弯红澈双眼，轻笑。 「原来小客人在这啊！」 「……！」 正当他要转回去时，眼前所见就如之前刚来此地时所碰上的一样，原本在身后的迷宫花园就这么消失了。 「失礼了，还没向你自我介绍，我叫兔子绅士，你也可以称呼我为『兔』。」 兔子绅士穿过花丛，来到迷蝶面前，在迷蝶倒抽一口气，下意识倒退了一步，随之另一衝动涌上心头，即驱动全身，将来者击倒在地。 然而，眼前这兔子给他的感觉，让他停下了攻击的衝动。 让他停下动作的并非全然是单纯的不愿伤害他人的友善行为。 而是出自于——恐惧。 从他在兔子眼中映出的面容，就表明了这一点。 「请多指教。」 对此，兔子绅士微微一笑，眼底透出一丝敬佩，伸出了一隻手。 「欢迎驾临，迷宫庭园。」 兔子绅士又是一笑。 完全没有理会对方打算与自己交好的意思，不如说，他脑袋一片空白，随之又被另一道思绪给佔去。 啊，也不知道那个大哥哥有没有走出去…… 不，与其担心别人，不如先想办法有没有什么方式可以从这危机里逃脱出去！ 接着，一人一兔就此展开了你追我跑的追逐戏码。 好，回忆结束！ 「我要来囉！」 一手护着眼睛，瞇起眼，兔子绅士目测两方的距离，接着他半弯下腰，摇了摇臀部，随之整个人弹跳了起来。 呼了一口气，认为变态兔子暂时不会再出来后，脸上漾起淡淡微笑，稍有松懈地仰天一望，一瞬屏息，浑身发冷地整个人僵在原地。 只见一刚刚才刚把照面的兔子正上演空中飞人以非常快的速度朝他飞来。 「……誒？」 下一刻，迷蝶的理智线瞬间断裂。 「我靠！这是哪门子的兔子！？」 迷之七 惊天骇浪的一日（２） 人生第一次被兔子追是什么样的感觉？ 迷蝶的感想是——要死！世上怎么会有这种鬼东西！？ 人生头一遭被兔子追着玩鬼抓人，整个人跑到肺快从嘴里吐出来的迷蝶，又是一起撕心肺裂的惊叫。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后方的兔子绅士无声无息的从他身后冒出来，跟他sayhello。 这算哪门子绅士！？ 最好是有绅士会对手无薄鸡之力的市民小百姓暴衝、吓人的啦！ 面对不请自来的失控变态大白兔，迷蝶倾尽全力火力全开像隻无头苍蝇一样在迷宫花园里乱衝乱撞。 然而，后方不嫌累被贴上变态标籤的兔子绅士，依然穷追不捨。 你追我跑的局面看来还会维持好一阵子。 直到他再也跑不动为止。 整个人虚脱瘫倒在草皮上，望着上空的晴天白云，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自己居然可以离天堂这么近…… 好在他选在不容易被人……不，兔子找到的被紫藤花藤蔓覆盖的小洞窟里休息，不然连这点小要求都被不被实现，就真是噩梦了。 「……」 仰望着岩壁，又瞧了眼岩壁和树干之间绽露出来的晴天白云，他又是一叹。 若要说之前和邻家大哥的相处是天堂……那么和这见鬼的兔子玩耍就是噩梦了…… 可见，天堂和地狱仅在一念之间。 若要比较奇葩兔和刚分别不久的邻家大哥哥…… 「……」 迷蝶此刻非常后悔当初怎么会没有不顾一切去死跟着对方走…… 但他也完全没有料到会碰到这天杀的…… 几乎可说是「天敌」的程度了，即便认知上远远不到，但从方才开始的一连串物理和精神上的衝击都可以让他把兔子归类到「天敌专区」去了。 「世界虽简单，但也高深莫测。要是一不小心，可是会迷失的，小朋友。」 光线一暗，和有些耳熟到不想再听到的嗓音，迷蝶惊愕又眼死的看着不请自来的变态兔子。 兔子绅士，从听见声音瞬间石化僵在原地的迷蝶上方的洞口探出了头，朝他眨了一下单眼，一颗闪耀的小星星被他眨了出来，飞到了迷蝶脸上，还非常有弹性的弹射到其他地方去了。 「之所以会没有实现，是因为你不相信它会实现。」 当下，迷蝶翻了个大白眼，头微微一旁倾斜，昏倒了。 意识矇矓之际，心中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愿大哥，我想你了…… 迷之七 惊天骇浪的一日（３） 好样的，这下对方实实在在地坐实了天敌这称号了。 这是迷蝶清醒后，脑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常人确实不会有如迷蝶一样脑袋未清醒就有了此感想的特殊的念头，但并非每个人都会有一样的表现方式。 仰望着明亮的光线从岩壁洞口照入洞窟内，里头的一切不像之前躲藏时的些微昏暗，整个空间明亮了许多。 藤蔓攀爬了整个岩壁，水的气味流入他的鼻腔，让他有些朦胧的脑袋开始逐渐清晰了起来。 对于方才感想一事，迷蝶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好像有什么印象，对此并没有太在意。 静静地躺在地上感受深而缓的呼吸一会儿，迷蝶不经意的往一旁瞥了一眼。 一名身着绅士服据说是「兔子绅士」对他穷追不捨的变态兔子正蹲在他身侧眼睛眨也不眨直直的盯着瞧，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 瞧见兔子绅士，迷蝶双眼瞬间瞠大，脸色丕变，整个人直接弹跳了坐了起来，快速站起身，却猛然感到一阵昏眩，惊见迷蝶异状的兔子绅士，连忙起身扶了对方一把，险些跌回地上。 「哎呀呀，要活动是可以，但还是要等身体恢復了之后再玩才能玩得尽兴，迷蝶。」 兔子绅士以一副对「调皮小孩」的口吻给了一个对他来说当下最好的建议但他似乎依然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迷蝶一脸惊愕，甩开对方的手，又往后退了一步，状态尚未平歇，又差点跌了下去，好在及时稳住身子，不然在这种状态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惜……以他目前的状况和体力，实在跑不过一百公尺……不，可能连能不能小跑步都是个问题…… 「这是我的小乐趣。」 相较于迷蝶的惊讶，兔子绅士呵呵笑着，一边轻抚了几下根本不存在的山羊鬍。 「……」 迷蝶无言了，同时一股恶寒从背脊涌了上来，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把人追到快死了也是乐趣，还是默默收集他人个资也一一种乐趣？不管是哪一种……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看着对方的表情，兔子绅士又眨了眨红眼睛，随之一脸温暖的淡淡一笑。兔子绅士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起腿，抬起一隻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要不来我这里坐坐？休息一下？」 「谁要啊！」 迷蝶一脸嫌恶地秒回了回去。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兔子绅士笑了出来。看得迷蝶整个人直发毛。 看着迷蝶一会儿，兔子绅士笑弯了眼，嘴巴大大扬起，笑得十分开心。 不知对方来了什么劲笑得这么诡异，迷蝶额上顿时降下数条黑线，冷汗留了不少下来。 正当迷蝶思索着逃生路线时，笑得诡异的兔子，开口了。 「太好了，看来你多少恢復精神了。」 说了，兔子绅士打开盘起的两腿，身子往前倾了一下，目光依然停留在眼前的孩子身上，鞋底彼此相触，双手皆一手轻放在小腿上。 大喇喇的形象改造、突然冒出的关切一语，令迷蝶不知所以然。 「咦？」 当下，迷蝶也仅回了一句单音，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微怯凝望兔子变态，他忽然想起，这人……不，兔子变态在他昏倒的时候，似乎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他旁边，若真有心要害他，估计也不会等到他清醒，直接下手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乾他来个早晨问安了…… 看来真的不能凭第一印象就全盘否定对方的所有面向啊…… 可惜……方才见力的糟糕的第一印象实在不怎么容易改善…… 「……」 想着想着，迷蝶不禁感叹这兔子跟愿大哥的差别还真大，一点也不温柔……还抱衝得像什么一样……有够扯的……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是说，这里的人……也许不全然是人……这种存在真的到处都是？但是要真的像他想的一样到处都是的话，早就看抱他的眼球了，也不可能只有目前接触到的两三隻……除了一个是人之外，另外两都不知道是啥东西？ 奇怪的世界。 奇怪的人…… 瞧了一眼，一下喜出望外、一下一脸忧虑，又一下哀伤微垂首的模样，兔子绅士抖了抖鬍鬚，开了口。 「你认为比较能为你带来什么？」 突如其来一语，迷蝶心头一惊，有些微颤地抬高了一下目光。 一时之间，他吐不出任何一句话，一个字也没办法。 明明是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金色的瞳眸中，倒映出兔子绅士的身影。 对此，兔子绅士又抖了抖鬍鬚。 短暂的相处下来，迷蝶发现，兔子变态的鬍鬚抖一下没一下的时候，大多都是在思考什么？或是发现了什么？ 所以他是又发现了什么了…… 迷之七 惊天骇浪的一日（４） 「……」 迷蝶想开口抗议却欲言又止，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比较没办法为你带来什么。只会带来更多的匱乏和虚荣心而已。」 轻启一语，兔子绅士温和口吻在最后一句微微一沉。 这一番话，重重砸砸在迷蝶的心头上，隐隐作痛。 「我……！」 他猛地僵了一下身子，好不容易吐出了一个字，却编不成一个句子。 看着迷蝶欲言又止的模样，兔子绅士又一次抖了一下鬍鬚。 他看着迷蝶。 而，迷蝶望着地面。 一人一兔，不语。 好半晌，兔子绅士抖了一下鬍子，迷蝶抿了一下唇，深吸一口气，又吐一气，倾吐了一句。 「……你不懂。」 「不懂？」 兔子绅士凝望他，迷蝶一抿唇，又大吼了出来，吼声在地窟中回盪着。 「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的感受！」 迷蝶话一出口，心中的阻碍化成泪水溢了出来。然而，他此刻，所说的话，与不久之前和愿所说的，相差无几。 果然，道理并不是平白无故的去了解，而是，体验过了，才有了切深体会。 「……」 看着此刻的迷蝶，兔子绅士不语。不一会儿，他一转身，离去了。 半晌，迷蝶抽了抽鼻子，又哭了好一阵子，才倦然地缓下哭意。 鼻子又一抽，他缓缓抬起头，左顾右盼，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兔子……不见了？ 一望四周，毫无兔影。他走了一圈，依然如此。就连洞口下的硕大树身，可藏人的后方，依然不见那一抹身影。 直白一点，除了树之外，几乎没有可藏人的地方。 那兔子，又是怎么出去的？ 既然会移动，总会有声音吧？ 然而，他一想起对方离去时，自己的状态……也不是不能理解自己为何会没有发现了。 「……」 对此，他呼了一口气。虽然四周安静了不少，也让他多少放松了下来，但是心中油然升起的孤独感又是从哪来的？ 寻思片刻，依然片寻不着，令他不由得感到有些气馁。 深吐一气，望向树洞外的天空，瞳眸染上了一丝黯然。 「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吧……」 他来到此，所经一切。这份不解之缘…… 以及…… ◇ 夜幕降临。 他缓缓从草地上坐了起来。 一望四周，一脸迷茫。随之，意识逐然渐晰，忆起了之前自己因过于惊吓，加上又是一乱串的你追我跑，接着又是哭得一打鼻涕一把眼泪的…… 精力几乎都耗光……整个人不支倒地。也因如此，体力恢復了不少。 一会儿，他的注意力被某个东西给吸引了过去。 一转头，他微瞠大眼。 眼瞳中，倒映出的是，延伸出洞外的树木，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紧接而来的是，一脸见鬼的表情。 「树在发光……？」 为啥？ ◇ 遥望远方散发金光的大树，那人笑了。 夜风将他的衣服吹的飘扬，洁白的绒毛如大草原般呈现出一波又一波的风浪，站在树顶上的他两手放在身后，抖了一下鬍子。 兔子绅士沉下了声，又多了一丝欣喜、好奇。 「终于有所成长了。」 兔子绅士微笑弯眼，红彻的双眼在黑夜中散发鲜红光辉。伴随着一抹低沉的笑声消失于夜风中。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鬍子一抖，瞧了一眼夜空繁星，又望了一眼悬掛在上的一轮明月。 鬍子又一抖。 「差不多了。」 他目光转回，望向巨树。 他唇角上扬，兴味盎然。 「接下来，你会怎么做呢，迷蝶。」 语毕，往前一倾，从高处落了下去。 迷之八 幻影中的真实（１） 望着金光四溢的发光树。 迷蝶一脸瞠目结舌，半晌，他又一次回神，心中浮现了一个疑问。 他刚才把这里看过一圈，都没看过有哪一棵树会发光的，为啥现在就有一棵在那边发光啊！ 一片混乱之后，他给了一个能让自己接受的理由——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 「……」 即便接受了，心中却不怎么释怀。即便，对他而言，是事实…… 他仰天叹了一口气，白雾在空气中飘散了开来。不可思议的是，如冬夜的夜晚，却不感到一丝寒冷，反而有一种淡淡一暖在心中蔓延了开来。 此时，一道身影从阴影中浮现，朝迷蝶的后方一步一步地缓慢地走了过去，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宛如鬼魅一般。 一轮明月在夜空繁星的陪伴下，映入了迷蝶的瞳眸之中。看着看着，不知何时，心中那一抹焦躁感逐渐平静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连串的过于惊吓，令他不由得感受到，能不能离开此地，似乎也不怎么重要了。 此时，那一抹身影，也来到了他的身后，只见他伸出了手，放在毫无防备的迷蝶肩上。 下一刻，迷蝶瞠大双眼，惊世惨叫再起。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转身，他下意识地往一旁跳了好几下，和偷袭他的不速之客拉开一段距离。定睛凝神的望着不远处的人影。 这一看，不由得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很温暖、有带了一股令人安心的沉稳…… 至今为止，他所遇见的人之中，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一气质…… 迷蝶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惊讶。 「愿大哥……？」 低喃的话语，在寧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响亮。然而，被呼唤的那人，没有一丝动作，只是静静地佇立在那里。 是的，就只是安静地站着而已。 不发言、不行动、也没有一丝声响。 宛如，一具木头人。 站在阴影处的那人，丝毫不见他的面容。 然而，他的衣着，隐约地透露出了一道信息，勾起了迷蝶的情感。 那人，微微勾起唇，轻启薄唇。迷蝶却一个字也听不见。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迷蝶向前倾，踏出了一起步伐，刚分开不久却时隔三秋，他身子微晃，步履蹣跚地又往前走了几步。 久违的温暖，令他难忘。 也因此，放不开手。 即便，他们之间，仅相处了短短几天…… 即便，他说的话，迷蝶都听不太懂…… 还是希望……能把那一抹温暖留在身边。 「愿大哥……」 青年依然佇于原地，只笑不语。 被情感牵着走的迷蝶，丝毫没有感受到不对劲，一个劲的朝对方走去。青年闻风不动，静静地站着，似乎没有听见他说的话一样，笑容依旧。 邻近身前几步，迷蝶终于感受到一丝不对劲，意识一瞬清晰了起来。 如木偶一般。 「不对。」 「……」 人偶依然笑着。 「你……不是愿大哥。你是谁？」 ◇ 「……」 青年依然笑着。然而，看似沉稳的柔和笑容，此刻看来，一丝生气也没有。 正待迷蝶准备再一次开口时，青年身上开始升起一缕又一缕的白烟，吓得他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一嚥唾沫剎那，微笑青年一瞬炸成浓厚的烟雾，席捲整个空间。 迷蝶连忙护住头，闭上了眼，以免受到异物影响。 白雾乍起的狂风，又把他往后退了一下，若不是早已先稳住自己，不然可能直接被吹飞了。 风渐歇、止息。 迷蝶微微抬首，瞄了一眼前方之人所在。 他缓缓瞠大双眼，护己的手臂也逐缓放了下来。 眼前…… 什么都没有。如同，那人不曾出现过一样。 然而，刚刚发生的一切，却清晰不已。 「……」 他，说不出话了。 更别说，脑袋呈现一片空白的当机状态。一时之间，或许转不过来。 好半晌，回神了。 迷蝶直接抱头仰天放声大叫。 「呀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情况啊！」 他猛地半垂首，使劲地抓了又抓、揉了又揉自己的头发。完全不能接受自己帮才被迷惑的事。 毕竟，在迷宫之城里，被迷惑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情。 对此，他发洩地又吼叫了一阵子。好半晌，飆涨的情绪终于平復了下来。 沉默片刻，他垂下双手，随之，如同断线人偶一般整个人跌坐在地、横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哎呀、哎呀！」 一道沉稳嗓音、透着一丝趣味地传了过来。只见，一名身着燕尾服的兔子绅士，双手拢在身后，凭空出现。 弯下身，望着眼前像是能源消耗殆尽的人偶，他勾起一抹笑，轻笑了几声。 「看来还得再练练，小不点。」 语毕，他一转身，一瞬消失于此。 月光越过树口，倾洒在昏睡的人身上。 恍惚中，他隐约听见似乎有人叫他小不点…… 然而，当他发现源头是谁后，又被吓得不轻了。不过，这又是后话了。 迷之八 幻影中的真实（２） 鸟儿啼鸣。 晨光倾落。 昏睡之人，缓缓一动身子，微微睁开了双眼，一脸朦胧。 片刻，似乎是忆起了什么，他一瞬瞠大双眼，朦胧脸转为惊愕，他猛然坐了起来，左顾右盼，貌似想从中看出一丝端倪。 又一会儿。 可惜，一点收获也没有。 「……」 他叹了一口气。 来到这里，他心中的迷茫越来越鲜明，简直到了被浓雾包裹的地步。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走哪个方向……才是最好的选择。 任务……回家？ 他要回去哪里？ 迷宫之城？ 不管试了多少次，都没办法。 对他而言，这里的种种，虽然离奇，却也没差多少。依然是个迷宫。 家里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好想回去……」 迷蝶弓起身子，环抱双臂，脸埋进臂弯中，微微哽咽。 「有谁……可以来帮我……」 话一落，树口亮光乍现，察觉到光采的迷蝶，一顿，停下哭泣，仰起首，泪水随着他的行端滑落面庞。 一见，原本试树口的位置，此刻散发柔和的白色光芒，温暖、不刺眼。 ……这是什么？ 正当他脑海中浮起有美丽的存在飘落在他眼前，为他解决现下的困境的白日梦。 他望了好久，直到后颈发酸，依然见不着他朝思暮想的梦幻身影。 就在他打算再坚持一下时，他闭上眼，放松了一下身体，深吸了一口气肩膀突如其来地被拍了一下。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个弹跳，在半空中转了一个身，惊讶之馀，又望后跳了好几步。 「是你！？」 「很棒的特技喔，迷蝶。」 兔子绅士笑弯眼，双手放在身后，站的笔直，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完全没有给人吓出一身功夫的惊吓表情。 整个人平稳的可以。 对于眼前一副「完全不干他的事」的样子的变态兔子，迷蝶在心中唉叹。为什么走到哪都有这隻兔子？他是忍者吗？ 一见，兔子绅士又是一笑。看得迷蝶身子一颤，警戒地看着对方，一边寻觅最佳逃生路线。 「不用怕。」 兔子绅士朝正在小心翼翼地左右张望察探四周。兔子绅士唇角上扬，鬍鬚抖了几下。 「我不会伤害你。」 迷蝶一僵，愣愣地把视线转了过去，神情很试古怪又惊吓，一脸像是「你到底在说什么？搞笑吗？」的表情。 一想，先前的种种经歷，加上他不时出现的吓人行端，他不觉得这有多少说服力。 「呵呵。」 完全不像是在搞笑的兔子绅士，轻笑了几声。随之，又掩嘴笑了好一阵子，直到迷蝶以为对方是不是笑到脸抽筋，还是另有谋略，身子不由得又紧绷了一些。 片刻，笑声才逐渐止息。 「今天过得好吗？」 「……啊？」 当下，迷蝶完全一脸像是在什么脑回路异常的存在。紧绷感一瞬间荡然无存。 不知道时不是对方的表情十分露骨，把他给逗乐了。 「小蝶，你可真有趣。」 有趣？哪里有趣了？ 迷蝶完全不觉得遇见他的一切经歷有多有趣。别说是经歷，根本是惊慄。 要是说愿大哥是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友好指标，那变态兔子大概就是暴衝型的惊悚强迫推销员。 「……」 一时之间，迷蝶沉默了，还沉默了好久，久到太阳高掛天际。在这期间，一人一兔大眼瞪小眼，丝毫没有多馀的动作。 好半晌，迷蝶一蹙眉，开了口。 「你是什么？」 「你认为，『我是什么』？」 一微笑，兔子绅士伸出手请示。 「变态兔子！」 「喔？这可真有趣。」 似乎是听到了什么趣事，兔子绅士又笑了出来。片刻，他止笑，和蔼的凝望前方的小孩子。 迷蝶完全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宛如长辈对小孩的慈爱一样…… 迷蝶嘖了一声。微垂首，收紧了垂于身侧的手。 明明是隻变态兔子…… 迷蝶此刻的样子，倒映在兔子绅士的红瞳之中，如镜般。一眨眼，瞳眸闪过一丝光采，他微微勾起唇笑，又笑了。 要说愿和兔子绅士的共通点，那就是『笑』。一人一兔都很『爱笑』。还是很神秘的那种，只是表现得形式不一样。 「……搞什么？」 迷蝶撇了一下嘴，视线下移至空地上草而旁的小石子。 「我知道。」 兔子绅士点了一下头。 「我知道……你需要什么。」 一股气自心中油然而生，目光一转回，迷蝶愤然回道。 「你又知道我需要什么了！」 「不就是收集任务『拼图』。」 兔子绅士抖了一下鬍子，口吻轻松的像是「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一语，迷蝶惊呆了。 迷之八 幻影中的真实（３） 他不懂。 不懂……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也没和他暗示过什么。 变态兔子一目了然的清楚知道自己的需要……像是某种存在一样。 明明……就连家人，也不一定彻底了解自己到底需要什么。 迷蝶微瞠大眼。 这时，迷蝶才了解到……他只是需要有人了解自己……而那人，正是『自己』。 「看来你终于对自己有了一点了解。」 不轻不重的话语，此刻又一次重重地打在他的心头，顿然醍醐灌顶。 原来，他一直都在渴望别人的关注。而没有看到属于他自己的价值、从不肯定自己所做的一切…… 明明有着一堆优点，却一眼也不见，只顾着拿放大镜查看自己不喜欢的不分有多少…… 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一刻正视过自己…… 「……！」 迷蝶猛然将视线移回对方身上，一脸不可置信。 对方居然仅凭这样，就知晓了自己的想法？ ……他，到底是什么？ 只见，兔子绅士，淡淡一笑。 「我是什么，由你自己去『定义』。」 ◇ 我是什么，由你自己去『定义』。 一说完，兔子身子，一转身，一瞬消逝。上空的光采也跟着消失，如同他突然来访一般。 然而，他所说那一句，始终在他心中縈绕、挥之不去。 眺望着夜空繁星。 原本令他感到冰冷的月光，如今暖和了不少。 来到这地窟也有几日了。 然而，他一刻也不曾想过要离开这里。 这是逃避？ 还是因为这里太过舒适，什么都有？ 咬了一口被光拂照后，结出的硕大果子，饱满的汁水从掌心上溢了出来，勾勒出一条条线路，沿至手肘，低落在草中。 「真好吃……」 香甜气息充斥口腔、鼻腔。带有甜美气味的水，滋润了他乾涩已久的喉咙，也为他空腹已久的身体，带来了养分。 虽说，他在迷宫之城的时候，也是有一餐没一餐的，这些都不过是稀松平常的小事……唯有生存下去，否则连『吃』都没办法…… 明明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他咀嚼着，视野不由得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脑中浮现和愿一同生活的短暂时光，卖像普通、滋味却美味的令人难忘。 为什么…… 会如此温暖……？ 他停下咀嚼，泪水夺眶而出，滑过面庞，低落于果实缺口上。 泪水，久久未歇。 饱腹后，他简单清洁过自己，在月光下，蜷缩成一团。 说来不可思议，他迷宫之城，他往往需要把自己藏身在暗处才能浅眠，如今自己却在这暖光下，方能入睡。 十分不可思议，令人费解。 他淡淡一笑。 「晚安。」 月光倾洩在他身上，为他单薄纤细的身躯，染上了一抹光晕。 今夜，他久暐地梦见了分别已久的亲人。 迷之八 幻影中的真实（４） 『你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晨光闪烁。 修长的睫毛微微地颤了几下，他缓缓地睁开双眼，树影在他身上来回舞动，一名面容清新脱俗的少女垂首往望着他，几缕柔长金发在树影的拂照下，垂落了下来。她将发丝撩起，放到耳后，柔柔一笑。 『嗨。』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呻吟了一下。片刻，他挪开手，眨了眨眼，开了口。 「我……梦到迷宫了……」 『是什么梦啊？』 少年思索了一下，叙述了一下内容。 「……嗯……我在一个不友善的地方被一群人追，然后……到了一个有好多花的绿围篱，我之后才知道那是迷宫……」 「嗯哼，那……之后？」 「有一个水做的女人和我说，要离开那里就要找到三样东西……好奇怪的一个梦。」 少女轻柔一笑。 『好玩吗？』 枕在少女腿上的少年摇了摇头，向少女一一叙述了他梦中的内容。 「不好说……但很刺激……很亲人的大哥哥、死追着人跑的兔子……嗯，很像兽人……超爱捉弄人的。」 『辛苦你了。』 少女抚摸了一下他柔软的淡金发丝，少年又一摇头。 「但……也许我……嗯……学到很多？」 少女笑了出来。 『什么啊！』 笑一息，她又问。 『所以呢，那位女士希望你找到哪些？』 少年静默了一下，思索片刻，他才给了答復。 「……『扑克牌』、『蓝色绣球花』、『怀錶』。」 『找到了吗？』 他首又一摇。 「没有……没找到。」 在少女的微笑之下，少年停顿了一下，接了下去，神情多了几丝坚毅。 「有一天，会找到的。」 『……』 一瞧，少女微笑不语，引来少年的侧目。 「怎么了？」 少女微微一摇头，依然掛着微笑，透出了一丝慈爱。对此，他感到不明所以。 片刻，少女才开口。 『相信，你……一定会从『梦中』获得你所需要的。不过，前提是你要先清醒才行，可不要梦游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话一后段，少女笑了出来。 一剎那，少女发生了变化，纤细单薄的娇小身躯，渐然长大成了一名高挑相貌柔美的女子。 此一变化，少年依然不为所动，对她来说，样貌变了，她依然是他认识的那一名少女。 「嗯，很漂亮。」 少年一笑。笑得十分柔和、开心。 「你也可以的。」 少女柔弯眼，回以一笑。 「有一天……吧。」 『想睡了？』 「嗯……好像是。」 『可别梦游喔！』 女子一笑，随之，故作神情肃然。 「……什么嘛！」 少年嘟起嘴，咕噥。 两人四目交接，随之，噗哧一笑。 盈满自然乐声的草原，笑声回盪于此，为此地带来了一丝生机的光辉。 缓了下来，少年一语。女子莞尔。 『那就好。』 「不过……为什么我会……作那种『梦』？必须取的……又是为了什么？」 伴随而来的强烈睡意，口吻变得轻柔、断续。 女子把少年有些凌乱的瀏海轻拨到一侧，微笑着。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少年微微一笑，目光渐然朦胧。 「我知道……我会的。」 看不清面容，隐约能瞥见女子唇角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又接了下去。 「……就算哪天我离开了……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模糊的身影微微一动，似乎摆出了他们之间时常会有的约定行端。 望着那手势，他笑了。 无声中，他貌似呼喊了那一名少女的名字。少女，也呼唤了他的名字。 相视一笑。 他伸出了手，作出一个手势。 意识矇矓之际，彼此勾了一下小拇指。女子和蔼一笑。 『约好了。』 迷之八 幻影中的真实（５） 他猛地睁开双眼，气息略显急促，有些茫然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察觉自己身在何方，他缓缓撑起身子，坐起身来。 「那人是……」 迷蝶瞇了一下眼。 「……谁？」 忆起梦里的另一人，无疑是自己。但……为何他会在那里？也不像他平常的说话方式…… 在那里？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 「大概是太累了……」 竟然会梦到这种东西……真奇特又搞笑。 他屈起一侧脚，手肘放在膝上，手掌抚上侧脸，右眼自中指和无名指之间透了出来。 「……呵。」 片刻，不见睡意，他决定起身去洗一把脸，前往小河流，细细聆听涓涓流水的清澈流水声。他的心，一会儿平静了下来。 他呼了一口气。 一往前，又一呼气，深吸一口气。在河缘停下了步伐，微垂首，静静凝望能清楚一见河底小石子、植物、鱼虾，水面波光粼粼，如天然石，一股舒心的感受。 洗了脸，简易擦拭了身体，一身清爽、大大地呼了一口气，整个人清晰了不少。 「？」 一下后，一道波光吸引了他的目光，一侧头，他朝此处走了过去。 「！」 一见，他瞠大了双眼，下一刻，小跑步了过去。 仔细一见，的确是他希望的。 ——水蓝色的绣球花。 「……找到了？」 他愣了好半晌，才终于吐出这一句话。下一刻，他的脸上绽放灿烂笑顏，欢呼。 「找到了！」 他喜极而泣的在此物前的河缘蹲了下来，伸出了手，意图把花给拉出水面。怎料，手伸入水中，竟从花体中穿透了过去，水面晃荡，花样也有了一丝波纹，不一会儿，恢復了原样。 「……怎么会？」 他不死心，又试了好几次，依然如此。花儿不为所动，望得迷蝶心一痛，不甘、惆悵、一丝欣喜不由得涌上了心头。 跌坐在地，静望水面花彩，目光染上一层水雾，片刻，泪水滑落面庞、下巴，滴落在裤子上，绽放成泪花。 垂下首，环起手臂，头埋进臂弯。 微小地呜鸣声在此空间中响起。似乎是无法接受这一结果，加上困扰他许久的疑惑，依然无从解答。 一心希望远离此地，又离不开……他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同样的话语、疑惑，縈绕心中，依然无从知晓。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认为解答，依然在最初的地方……只是，他从没有发现。 此时，一张符纸忽然浮现在他上方，不知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还是其他因素，他一脸哭丧地微缓地抬起头，看向绘有奇特符纹的符纸，散发水蓝色光芒，在他意图伸出手触碰的时候，符纸后方一瞬拉出一张张符纸，左右展开，在他身周井然有序，形成了一的环形。 「……！」 一次次的惊讶，都没有被变态兔子追来得惊悚。 「……什么东西？」 片刻，心一静，自细端详符纸上一致的纹路，他一语也道不出。 这无疑是他熟悉的文字——中文。 只是以鬼画符的形式表达了出来。 「……」 由于子体太过潦草，他花了一会儿工夫，才将上面每一张符纸上的文字给看清楚，每一张都写了同样一句话。 ——近期会去找你。 迷之八 幻影中的真实（６） 「……！」 他一见，倒吸一口气。 近期会找我！？谁？！ 变态兔子？ 一想先前篓次不请自来的人士，他立即推翻了这一念头。 不，以那个人……兔子？算了，怎样都好。反正那傢伙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至少这次扔纸出来的肯定不会是他。 「……」 问题来了，这是谁送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思索之际，迷蝶一蹙眉。 「喔呀！这可真是稀客。」 后方一嗓入耳，迷蝶吓得下意识往后跳了一下，无预警的和后方的然撞个正着，他一瞬瞠大双眼，又一转身，往后一跳，看清来人。 「你从哪出来的！」 始作俑者笑得一脸满足地抖了一下鬍子，开了口。兔子绅士一语，惊为天人，至少，对迷蝶来说是如此。 「我一直都在。在你身边。」 迷蝶深吸吐气，稍微缓和下来之后，虽说这一阵子，经歷了很多，多少也吸收了不少、也想了很多。往往得出的这一结果都是『面对』。 除了这一行端，别无他法。 他凝望对方的红澈双眸，些微无力开了口。一脸正经又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影子里……？」 「你说呢？」 兔子绅士鬍子抖了一下，唇角上扬。对于迷蝶愿意正视自己，感到很满意。 「……」 一听，迷蝶有些脱力地垂下肩膀，方才的不适感，彷彿都被这一句话给洗牌了一样。 「……呵。」 重新开始……是吗？ 一直以来，他一直以为变态兔子……不，兔子……绅士，一直频繁出现在他面前，说不定是希望他能从中了解些什么？ 若要说，他遇见愿大哥也是一样的用意…… 是不是，表示我会来到这世界不是偶然，而是有所安排的？ 这里……不，这世界，希望我了解什么？ 我……可以做什么？ 「看来你终于往前跨出一大步了。」 望着迷蝶疑惑的神情，兔子绅士和蔼一笑。 一抬首，迷蝶就是看见了这一微笑。这表情……简直就像是记忆中，早已逝去的祖父母和蔼、慈爱地对待小孩子一样。 这一感受，熟悉得令他的泪水又快溢了下来。 「……爷爷？」 「嗯？不、不，我并不是你的祖父。」 一听，迷蝶不解。随之，一想，多少也认同这一说词，他也不认为祖父会做出这种宛如变态一样的行为。 是说……我为什么会觉得他和祖父的气息很熟悉？ 「……」 好半晌，他才微微一动，微抬首，薄唇轻啟。 「……你是谁？」 兔子绅士大大勾起唇角。 「我是『兔』！」 「兔？」 「……是的。你也可以，叫我『兔子绅士』！」 「……」 迷蝶凝望了他一会儿，久久不语。这一望，兔子绅士依然只笑，不语，丝毫不对他的任何行端表示任一反应，静静地等候他愿意敞开心的那一天到来。 这一次，他没有消失。 只是，静静陪伴。 ◇ 白雪纷飞，狂风肆意。 「迷……」 白雪倾覆的山峰上，佇立着一名人影。银白秀长发丝在风雪中飘逸，在银白世界中，熠出一抹光辉。 「……迷……」 大衣吹得起舞，发丝些微遮蔽了他的视线，却不碍于他遥望的目光。 白皙的脸无一丝血色，冰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光彩。 唇角微微上扬。 少年又一次地喊出方才被风吹得不见形的名讳。 「……迷蝶。」 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只为了…… 收出手，张开手掌，几缕银光化成蝴蝶，在雪风之下，旅至他方。 「我会等的，直到你来此的那一天到来。」 迷之九 最美好的安排（１） 「哈啾！」 茫然中，一回神，一瞬感受到一股鸡皮疙瘩的寒意涌上全身。 他搓了搓双臂，希望以此来產生热能，多少温暖一下自己。 然而，在这种微冷夜中不感寒的地区，如此行端十分古怪了。 吸了吸鼻子，迷蝶吐了一口气。 望了一下，被他误认成祖父的某一名兔子。 「……」 他怎么还没走？ 站在一旁许久，久到快到了破晓，依然不见他有一丝离开的跡象。 和之前几次相比…… 有一些反常。 「是不是有人在想你？」 一语。迷蝶微抬首，一脸不可思议又有一些不屑的表情看着对方，眼神简直想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做出了令人不知所以然的神情。 「……你有事？」 似乎是头一回被迷蝶如此坦然对待的兔子绅士，唇角上扬勾勒出大大的好看弧度。 「你呢？又有什么事？」 「……」 认为一直以来的对话根本是在鸡同鸭讲、牛头不对马嘴，这一次，迷蝶决定闭上自己的嘴。 「怎么了？」 看对方用简直是在看可爱小动物的慈爱眼神望着自己，迷蝶的额际浮现了一道青筋。 抽了一下嘴角，迷蝶一转身，不再搭理。 然而，后方的兔子，似乎不在意对方是搭理自己，一直站在原地。时而在他的回首目光下，往前走了几步，和他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可是，这份表面上的距离感，却近的和兔子绅士就站在自己一旁一样。 鲜明的可以。 微垂首、微垂眼，他望了一下自己的双足，撇了一下嘴，深吸一口气，又是一阵沉默。 「……」 一会儿，他微微张口，欲言又止。好半晌，他又一次深吸一口气，开了口。 「哎，『兔』。」 一听，后方的兔子绅士，兔耳抖了一下，颤了一下鬍子，微微勾起了唇，似乎对迷蝶愿意称呼自己的名讳感到开心。 「嗯？」 「我问你……」 迷蝶微微一动，轻握起手，抿了一下唇，深吸一口气，接了下去。口吻听来微抖。 这是他，近来一直在思索的问题…… 那个梦，也推了他一把。 「你也是湖女士派来的吧？」 长长耳朵一抖，兔子绅士秒回。 「当然。」 「……」 静默片刻，迷蝶又一问。 「收集这些东西，是真的能让我『出去』，还是有其他的『用意』？」 兔子绅士淡淡一笑，如此回应。 「这就要看你是怎么想了。」 兔子绅士又是一笑。 「你的未来，取决于，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 对于这一荒唐事，之前的迷蝶肯定会一笑置之，但现在的他，很想相信他的这么一句话。而，下一句话，则是大大地流进了他的心灵深处，一股深埋其中的情感油然而生。 他的鼻子微微发酸。 浅蓝的眼，染上了一层淡淡水雾。 「当然，你相信什么也会为你吸引什么样的未来。俗话不是说，『自己的未来自己创造』。」 兔子绅士笑瞇了眼，伸出一隻手，朝迷蝶手心向上，摊了开来。 彷彿，是在向他提出一份邀请。 一份，自己希望的未来邀请。 「至于你希望有什么样的未来，就要看你有哪些想法、又有相信哪些了。」 兔子绅士一语，望了兔子绅士一眼，又望了一下他的手，他的眼泪，滑了下来。在地面上，一朵七色花，经由泪水的灌溉下，发芽、茁壮、绽放了开来。 一朵，无与伦比的卯之花。 「……」 呜鸣再一次响起，在地窟中，淡淡回饗。 静待一会儿，呜鸣被哽咽给替代。 迷蝶哽咽地开了口。 「……你是说，我之所以会遇到你和……愿大哥，都是我自己吸引……来的？」 迷蝶话到一半，颇为艰难，话到最后，更是如此。 望着少年一脸艰难的样子，兔子绅士开心一笑，拍了一下手。 「你真聪明。」 「……才不是。」 「你会因为你这一句话，吸引来你不聪明的这一现实。」 迷蝶一惊，泪水一瞬停了下来，音调也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一些。 「……想了危险的事就吸引危险的事，这不是很危险吗！？」 「所以才要好好管理你的想法。」 兔子绅士说得一脸理所当然，然而，事实上，也真是如此。 「……因为微小到微不足道的事情？」 迷蝶一脸哭丧，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可置信。 「如此微不足道的想法，吸引了你的未来。你说，这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兔子绅士又一笑。此刻，在迷蝶眼中看来，十分真切、暖心。 「一切，皆由心念而生。」 兔子绅士又接了下去，口吻温润、低沉了不少。 「你想了什么、说了什么、又或是做了什么，你就会得到什么样的未来。」 「……」 「因为，一切可以说是你吸引来的。」 迷之九 最美好的安排（２） ——一切，可以说是你吸引来的。 少年微微啜泣。那人一语，双眸微微一瞠，又回到了方才泪人儿姿态。 兔子绅士，依然在一旁观望。少年又一次地发现，这人和前一个遇到的人有不少相似之处，在他难过、诉苦、发洩情绪的时候，静望不语，就是其一。 而，类似的话语也传来了一丝温暖。 虽说不怎么喜欢一个人难过时，身边还有一个人。 但他们散发出的那一种感觉，使他不感到反感。 那是一股，安心、温暖的感觉。 彷彿回到了家，见上了家人一样。 「所以……我会出不去？」 迷蝶又一次哽咽，此刻的他，整张脸都哭花了。 「还是我会……永远都待在这里？」 兔子绅士走到对方面前，停下了不伐。看了一眼，微垂首，随之微抬首，哭红了双眼地看着他。 他一抬手，在他侧脸示意。一见他不反抗，一会儿，微倾了一下首，兔子绅士才又进了一步，抹去他脸上的泪痕、溢出的泪水。 一离手，他纯白的手套，染上了一片又一片新的泪痕。 「……」 看了一眼，迷蝶望了他一眼，又低垂了头的样子。 他淡淡一笑，又感欣慰。 他同意让一向排拒在外的兔子绅士为自己拭去泪水，表示他向兔子绅士，敞开了『心房』。 而这心房，也是他眾多考验中，过不去的坎之一。 他又往前跨出了一步，这是值得令人开心的一件事。 又过了一会儿，迷蝶微抬首，隐约可瞥见他脸上又新添了新痕。 他微扬起头，伸出一手拭去泪水，笑了。 似乎是解开了什么心结一样，笑得十分柔和。 兔子绅士也回以一笑。 直到这时，他才回答了方才的疑问。 「这就取决于你的『心』了。」 「心？」 回过神，思索一下，恍然大悟他的意思。随之，迷蝶又不解了。他吸引来的未来，和他的心，有什么关係？ 又思索了一下，他忽然顿悟。 他的环境，会因为他的心念而產生变化！ 看了这样的他，兔子绅士开心一笑。 似乎很开心对方能有所成长的样子。 「……但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到这个程度？」 一想之前的种种，迷蝶一脸难过，口吻微弱。 兔子绅士，只笑了说了这一句。 「我是你，吸引来的。」 一听，迷蝶心一下高昂，开了口。 「那、那之后我会遇到哪些人……？你可以告诉我吗？」 迷蝶一脸期盼，双眼一亮。 「会遇到多少人？取决于你的心。」 又拋来了一句和方才类似又无异的话。一听，迷蝶垂下肩膀，整个人萎靡了下来。 看了一眼，兔子绅士只感到一笑，除此之外，别无他想。 安静了片刻，最后他打破静默，说了如此一句。 「水蓝色绣球花。你之前为什么你只看得到、摸不着？」 一听，迷蝶猛抬首，一脸期盼。而兔子绅士则是看了感到会心一笑。 「……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的慾望。」 迷之九 最美好的安排（３） 「慾望？」 迷蝶微一瞠眼，一脸惊讶，似乎没意料到会收到这一类的回答。这这一回答，也脱离了他的认知，社会制约、一直以来灌输的常规。 「是的，慾望。」 「为什么是慾望？」 兔子绅士笑了一下，回应了。 「因为……慾望，虽然可以满足你当下的盼望，哪天就算你得手了，也绝不会满足你的心所渴望的。」 语一下，迷蝶的脑海中闪过了不久前的夜晚，在地窟中，见上了愿身影的那一幕。 那果然…… 他微微收紧了拳头，抿了一下唇，叹了一口气之后，他松开了手。 轻语。 「什么是我的心渴望的？」迷蝶这一语，又激起了之前愿说过的话，让他感到有些缅怀…… 明明……才走上不同的路不久而已…… 他究竟要依靠别人到什么时候……？ 「这就要由你自己去找到答案了。一切由心而生，你的『心』一定知道，只要你问，一定会有所回应。」 兔子绅士一笑。 「为什么……一开始的时候，你要突然用那一种方式出现？」 迷蝶又一问。 「那一种？」 兔子绅士微歪头，淡淡一笑。 一见，迷蝶回应了。 「……就是，你突然从我背后出现！之后好几次不是疯狂追着我跑，就是突然冒出来……」 「不是因为你有所希望？」 「希望？」 「对。我只是依你一心一意的心念中，毫不更动，照搬出来而已。」 一语，他有些不解地思索了一下。下一刻，一思出解答，他……无语问苍天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因为他起初想了这么一句话。 『有一天，他也会不会过上那样的人生？』 他之所以会遇见那一事……根本是他自找的！ 一见，迷蝶一副恨不得找地方埋了自己的样子，兔子绅士又笑了一下。 「至少，这一切也不是没有学到。是不是？」 「但是……绣球花，其他的物品也都还没拿到……」 一想之下，迷蝶又难过了。 「不用担心前路渺茫。一切，都是在最完美的安排之下，不会有事的。」 一语，他想起了之前愿大哥所说过的话。 『别担心，就如同我们的相遇，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安排。』 「……！」 迷蝶微一瞠眼。 此刻的他，似乎了解了那么一些。即便路途遥远，有一天……他也会有所了解吧？ 那时的他，会不会也像他们一样去协助其他人？ 那时的他，又会在哪里？做些什么？ 「……」 算了，毕竟是以后的事情，也不能说现在的事情没做完，就直接越过中间的过程，跳到之后去…… 与其一心抄近路，还是得一步一脚印，踏踏实实的走过去才是…… 片刻，脸上漾出一抹淡淡柔和一笑。 「是啊……不是没学到。」 迷之九 最美好的安排（４） 这一天，旭日东昇。 天空染上了鱼肚白的顏色。 之前，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放松了下来，开始频频打起了哈欠。那之后，兔子绅士提议自己，先去小睡一下。 休息够了，才有精力行动。 在他终于躺下来打盹了一下后，一旁的兔子绅士则是坐在他一侧，不同于早先希望对方远在天边的状态，而是……只有一条手臂宽的宽度。 紧邻彼此。 在他的应允下，兔子绅士轻拍了一下又一下，不停地在他肩背一处拍了拍。 这让他，想起了子己的母亲。年幼时，母亲也如此轻拍自己的背，哄他睡觉。 一睁眼，一转身，视线迷濛地四望他方。 景象一如先前。 一旁的兔子绅士不知何时，早已不见踪影。 他微微坐起身，下意识地望了一下兔子绅士不久之前待过的地方，轻抚一旁的青嫩草地，他微微一笑。 又是一股缅怀感。随之，意识逐渐清晰了起来…… 这时，他发现，是不是接受了有人对自己好之后，对方一离开，他就会像这样开始一直缅怀对方？ 「……」 思及此，一股恶寒一瞬涌上全身，打了一个哆嗦。搓了一下手臂，他不禁感叹是不是在这里日子过得太好，以至于一些乾有个警戒都被他放光了？ 一想到，以这副状态回到之前的居所…… 他不愿意去想这一问题。 不只是因为会吸引不少东西过来，一方面也是不希望自己在往其他的地方过上盲目生活。 「……我要回去。」 话一出，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仔细思索了一下，他才了解到……原来……他是想回家？ 「……」 一得到答案，一放松下来，腹鸣响起。 「啊……」 这一下，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一阵子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了。 明明这在以前的生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果然是被餵养的太好吗？ 当下，迷蝶一脸死鱼眼，额上降下了数条黑线…… ◇ 「你终于醒了。」 一採完果子，走了回来，一见少年一仰天，双手掩脸做出了一副哀号了样子，不由得令他感到有些好笑。 不久之前，一见他就怕得像看见了什么似的。 真是成长了不少…… 「看来是清醒了一些了，不错、不错。」兔子绅士点了一下头，看在一旁透过指间瞥了一眼不知在那点头什么劲的兔子绅士，他一脸眼死的又看了一眼，下一刻，他把视线收了回去。 终于停下了点头如捣蒜的兔子绅士，似乎也注意到了迷蝶看了又收的目光，他沉默了。 「……孩子。」 好半晌，他开了口。 迷蝶不予回应，依然持续他的仰天掩脸行动。 「……」 「遇上了，就别逃避。」 「……」 迷蝶依然不语。 两手捧着果实的兔子绅士无奈一笑。 「了解吗？」 一阵平静过后，兔子绅士微垂首，直长的耳朵半垂了下来，一脸落寞。 看了一眼对方无奈又搞笑的样子，一直忍笑的迷蝶，似乎是忍不下去了，噗哧一笑。 「噗！呀哈哈哈哈哈！」 一闻，兔子绅士一瞬抬起头，耳朵依然是垂下来的，却也回收了一点，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孩子的转变。 他又惊又喜又感动地盯了孩子，看了又看。泪眼汪汪，一副看到了什么宝贝又亮了起来、又找回来了一样。 「……！」 对于兔子绅士的一大转变，迷蝶又是一惊，不亚于之前被狂奔的兔子追来的惊悚。又说的话，简直如冰山一夜摇身一变鸞山花田。 「……孩子，你……一会儿不见，就变了好多……我都快不认得你了。」 不知是说真还是说假，他望了手上还有果子，腾出一隻手，抹了一把眼泪，几颗失去了重心的果子就这样滚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其中一粒还滚到了迷蝶几步远的附近。 他一回神，一见早点落地，他连忙惊叫。 「啊，早餐！」 「……」 迷之九 最美好的安排（５） 「饱了、饱了！」 吃过早点，迷蝶一脸开心又满足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腹，往后一倾，整个人成大字形平躺在地，能这么开心又愉快地和兔子绅士一同享受餐点，这是他前一段日子，从未想过的事。 这一改变，对他来说，很新鲜，也很不可思议。 「……」 兔子绅士淡淡一笑，咬了一口新鲜果子，闭上眼，享受了一下，口中甜美的香气。嚥了一口，又接了一口，直到把手上的果实给全吃了下去。 「风味真不错。」 「哈哈，对啊！超好吃，好想再吃一点。」 迷蝶伸长手，大大地伸了伸懒腰，呻吟了一下，又是一脸满足。 「等一会儿，饿了再吃一点，不用怕吃不掉，祂又不会跑掉。」 「是、是……」 他的话，迷蝶一侧身，深吸了一口气，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 「累了？」 兔子绅士淡淡一笑。 迷蝶又是一道呻吟。 「……嗯，吃太饱……」 「哈哈……」 兔子绅士一听，有一些哭笑不得。片刻，身体往后一倾，两手一撑，仰天一望，晴天万里，云彩飘扬，徐风吹来，越过洞口发出了一道轻柔而沉稳的音韵。 闭上眼，享受这一乐曲、微风吹抚自己身上的毛发。 一会儿过后，他微睁开眼，又缓缓开了眼，他静了一下，往一旁一瞥。一见，刚刚说着吃太饱的孩子，不知何时早已呼呼大睡。 「……」 他一笑，笑瞇了眼。 一路上看着他的成长，看到他至今以来的变化，他忽然有一种亲手抚养的孩子长大了感叹。 ……小孩，成长的可真快。 「……嗯、嗯……果子……」 一个侧身，迷蝶一仰躺，一脸睡淘气，说了一些梦话。然而，这么话，听得旁人会心一笑。 看来他真的很喜欢那些果子…… 望了一眼，方才吃了七、八颗一个拳头大的果子，如今依然躺在那里说了一句又一句的梦话。 他心里，着实感到欣慰、感谢。 欣慰，是孩子成长了。感谢，则是感激他把自己创造出来，有这一机会可以服务他、协助他成长。 一仰天，他微微一笑、笑弯眼、最后笑瞇了眼，喜悦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消失在白色绒毛里。 ◇ 少年睫毛微颤了一下，微微张开了眼，迷濛地望了一下，朦胧又不刺眼的日光。 一会儿，意识逐然清晰，一清醒，他眨了一下眼，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在睡着之前做了什么。 一想，他笑了。 因为，这是之前的他绝对不会出现的行动。 「哈哈……」 他真的，改变了！ 也因为如此，他了解不少早先愿大哥和兔子绅士说过的话。虽然之前不懂，但他现在，多少有懂一些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笑了出来，大大一笑。 现在的感觉，让他感到了舒心。 一种，非常舒服、轻盈的感受，很希望就这样一直体验下去。 「真舒服……」 一会儿，在他昏欲睡时，一道步伐声响起。他微微一睁眼，微一侧过头，隐约瞥见一双熟悉的鞋子、裤管、燕尾服的衣襬。 不知为何，一看到他们，似乎安心了下来。 在和煦日光下，他又缓缓闭上了眼。 一旁那一双足的主人，似乎也很开心地笑了一下。恍惚中，迷蝶隐约听见一旁的步伐又逐然远去。 思未此，他又陷入了梦乡。 迷之九 最美好的安排（６） 又一次清醒，他不再陷入之前的迷濛感，一瞬间整个人就清醒过来了。 一坐起身，一望四方，不见兔子绅士的人影。 大大地伸了一下懒腰，仰望天空一如天空色彩，呆望了一下浮云、千变万化成许多不同的形态、没有一个是重复的。 「……生命，是不是也有不一样的特色？」 一回神，迷蝶惊了一下，不晓得自己为何会说出这句话。 深吸一口气，大大一叹。 又一次地望向了果子树看去，一见，方才没有一丝人影的地方，多了一个人。 一抹一身燕尾服、长耳兔的背影，佇立在那里。 望了一下果树，此后，没有一丝多馀的行端。 「……！」 咦？在那里？刚刚怎么没看到？ 一思，兔子绅士平时神出鬼没，出凭空出现在那里，算正常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迷蝶可以说是一名相当迟钝的人。 「……」 一起身，拍落了一身的草屑，他又看了一下那一道背影，不知为何，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一思，他嘴一呈下弦月，身子一颤，似乎对方才的想法，噁心了一下。 一见，兔子绅士笑了一下。 迷蝶静默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望了一下上方结了满树的果子，微风拂过，枝叶婆娑，拨开摇曳的瀏海，视线又转回了一旁的人身上。 「你怎么会在这？」 迷蝶一语，兔子绅士依然微笑，他目光挪往少年身上，望了一眼一脸有些困惑、茫然的少年。 「你呢？又怎么会在这里？」 一听，迷蝶有些不太开心。 「我要去哪是我的自由！」 兔子绅士神情柔和了不少，轻柔一语。 「这一点，我也一样。」 「……」 迷蝶静默了一下，兔子绅士看了他一下，又把目光移往上方随风摇曳的枝叶和水果，轻声低喃。 「吃了这么多果实，在你看来，这些水果有没有甚么不一样的？」 一回神，迷蝶下意识地往上一瞧。不管他上看下看左看又看，依然看不出个所以然。 「没有一样的？」 兔子绅士伸手摘了一颗果子下来，递给迷蝶。迷蝶望了一下手上的果子，又看了一眼对他笑得十分亲切的兔子绅士。 「因为世上不需要两个一样的，所以每个人都是独特的，才会显得独一无二。因为，没有人会是一样的。」 下一刻，一见他又伸出了手，指了一下上方琳瑯满目、大小不一的果子，他一笑，说了一句。 「在你看来，祂们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怎么可能会一样。一看就知道样子都不一样，就连里面的味道也不一样。」 迷蝶不解，微歪头看了他一下，又往上方看了一下。 一出口，他似乎明白了兔子绅士的意思。但，他为何要说这事给自己听？ 仰头一望果子树，兔子绅士意味深长地说了如此一句。 「即便如此，味道依然会随着时间熟成，自然味道会变得甜美，外表如何，也不过是『人』给了是否价值。相信你也一样，迷蝶。」 「你是想说，一直以来，我都有成长？」 「真聪明。」 兔子绅士笑望了一下迷蝶，笑弯了眼，似乎在测试着什么一样，平时的他，光是这么一看很可能为了不可是上身，直接避嫌了，然而，这目光，却没有让他感到不快。 兔子绅士放下手，微微一弯身，挥出一隻手指，眨了一眼，神情很是讨喜。 「这不就是所谓的『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的意思。」 兔子绅士一语，令迷蝶一蹙眉。一会儿之后，迷蝶才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了解了什么，微微握起双拳。 有一丝颤抖涌上全身，不知是兴奋、开心还是其他的情感。但是……他说的这些，这在生存上……真是必要的吗？ 他微微一叹，自我勉励。 「不用急，一点一点慢慢来，急了成不了大事。」 一听之下，兔子绅士笑了出来，点了一下首。 「照料好自己，才能走更长远的路。」 不知对方在高兴什么的迷蝶，顿了一下，才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 「是呢……」 一说完，他松开了紧握的手，转为紧抓一摆。 「对吧。在我看来，你、我和你在这里遇见的每一个人、事、物，就连花草、树木都不一样。你瞧，这不是很有趣吗？」 兔子绅士双臂半举、一敞开，耸了一下肩，笑了一下，神情十分淘气。 一望此人，迷蝶笑了一下，却一脸彷彿快哭了出来，因为，他知道，他和兔之间的缘分也许到此为止了。 下意识地，他微垂首，回过头，不语。 就和他之前和愿大哥一样…… 一想起之前某一夜晚看到了愿大哥的幻影，他想着…… 下一个路程上，是不是也有一天，他也会看见兔的幻影？ 「对于过往发生的一切，不能有所留念。」 话一听，迷蝶猛地撑大双眼，瞧向了对方。 对此，兔子绅士只微微一笑，不予回应。 迷之九 最美好的安排（７） 一会儿之后，在迷蝶的应允下，兔子绅士的手轻柔地覆在他的头上，揉了几下柔软的发丝。 弄乱了，他又一次把他的发丝理了一下。 「……」 「我差不多该走了。」 一离手，兔子绅士冷不防地说了一句。虽说之前有如此揣测，似乎没意料到会这么快的迷蝶，整个人大大地错愕了一下。 「咦？」 似乎是迷蝶的心声都表现在脸上，兔子绅士不由得笑了出来。 「没有等不等，该离去的，终有一天会离去。只是时机的问题。」 又一次意味深长的话语，迷蝶苦笑了一下。言下之意，是希望他能够在下一个旅程中，体会到这一句话的意思？ 殊不知，他在上一个旅长中，从愿身上习得了、也吸收了不少似懂非懂的事情，如今，在此地，依然如此。 看来，要收穫『钥匙』，似乎还有好一段路要走。 而，到了最后，这一段话，也非常有兔子绅士的风格。 一见他的表情，兔子绅士微微一笑，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令迷蝶不解。 但，这一步，即是迷蝶即将开啟的新一篇章。 ◇ 「祝愿你找到属于你的那道光。」 双手收放在身后，兔子绅士脸上漾起一抹温暖的微笑柔声地一说完，从身后取出了一束系有苹果绿的缎带被白色包装，令迷蝶整个人为之错愕的有着比他的脸还要大的蓝色绣球花束。 「这、这……」 迷蝶瞠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不知打哪来、不知目前为止兔子都把他放在哪里的花束。 「收下吧，这是你的了。」 兔子绅士把花束递到震惊不已的迷蝶的面前。迷蝶望了一下蓝色花束，又望了一下笑得温润的兔子绅士。迟疑了一会儿，他愣愣地缓缓伸出手，双手微颤的接过这束令他感到既茫然、一丝感动、一丝惊奇、一丝令人手足无措又不可思议的美丽花束。 看着手中的花束，他失神了。 凝视着这样的迷蝶，兔子绅士轻笑了一下。 在迷蝶茫然之际，一人一兔四周梟梟升起了薄雾，一会儿就瀰漫充斥了四周景色，剎时，一感惊觉，迷蝶猛然收回了神。 放眼四周的一片白茫茫，他下意识猛地惊望回依然站立在面前的兔子绅士。 只见兔子绅士一笑，此时迷蝶从他红眼睛里看出了一丝端倪，却又不知该如何捉摸，一片茫然中，一股情感从心中油然而生。 雾霾慢慢地由下往上的梟然升起，逐渐遮蔽了他的身影，迷蝶微微瞠大眼睛，嘴巴微微一张一合，说不出一句话，不明瞭现在是什么状况。 一股衝动，让他不知道为什么希望衝上前抓住可能会一瞬消逝的兔子绅士，有了一个奇怪念头的之后，又一个衝动叫他放下手上的花束，心中的声音却又告诉他不能这么做，然而，衝动胜过心声，顾不得心里狂响的细微声音。下一刻，兔子绅士朝迷蝶轻轻摇了摇头，止住了他准备跨出的步伐和丢出手上得来不意的任务指定花。 「不行喔，丢了花束她就会消失了。」 兔子绅士一语，迷蝶愣了一下，又瞧了一眼险些脱手的花束。 「……」 迷蝶收回眼，抿了抿唇，似乎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一会儿，他眼中闪过一丝坚毅，貌似有了决心。 对此，兔子绅士笑弯了眼，欣慰一笑。 下一刻，迷蝶抬起头，又是令他瞠大眼的一幕，只见薄雾由下往上缓慢地梟升了上去，不一会儿，兔子绅士的身影逐然被薄雾笼罩。 迷蝶睁大眼看着前方上演的一切，握着花束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些，此时，一道嗓音从薄雾中传出，迷蝶深吸一口气，直视着眼前早已不见人的白雾。 「恭喜你……从一阶段中毕业了。」 后半句，回音回盪，随着薄雾散去，逐然转小的回音回音也一同消失。 此时此刻，只有迷蝶一人佇立在原地，久久不语，而他手中的花束也在此时化为金色光粉，消失于此。 迷之十 心之路途（１） 「好冷……」 从地窟中出来后，迎接他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冰天雪地。对一身只有单薄衣物的迷蝶来说，无疑是面临了生死之间的挑战。 渴望温暖的草地、多汁可口的果子、暖阳的日光，就算明白现在一转回地窟，也不见得会有日光。 但是，一路以来，他也了解了一件事，深刻体验到，在这里，什么都有可能！ 思一此，他心怀雀跃的往后一转，一见空荡荡没了方才地窟踪跡的白雪大地。 「……所以是我被踢出来的意思吗？」 迷蝶一脸不知所措，好半晌，才终于挤出了这一句话。 还是要我自力更生……？ 又一次看向四周的漫天飞雪。 他无言了。 不知是不希望他冷死还是变成一根冰棒，亦或是希望他去完成他一手承接的任务。 ——找东西。 这么一想，四周的冷意回升到冷气房最低温的冷。 依然很冷。 「这世界还真是有个性……」 ◇ 冰雪纷飞。 一名少年的银白发丝被冷风吹得起舞，遥望一人佇立在雪地上，秀长发丝掩住上半脸，不见其面容，他微微一笑。 「终于来了呢。」 ◇ 「哈啾！」 抽了一下鼻子，他又搓了一下双臂，环抱住自己，希望能以这方式来温暖一下自己。 不过效果似乎不太好。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一侧首，朝来源看了过去。一见，一名银白人影在不远处的雪山上佇立着。 「？」 他一丝讶异、不解，因为在这种冷风，而且这风也不太小，不至于把人先飞，再大一点，他可能就得找地方避一避了。 但是…… 上风处的人，可能会比他更需要帮助…… 「……」 在迷蝶思索一下，在他意图上前救人和自救之间，他决定好先照顾好自己，毕竟自己没搞好就去帮别人，完全是在做吃力不讨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好半晌，迷蝶发现一会儿后，那人依然没有一丝动作，银白发丝、衣襬飆扬。 「该不会是变成冰棒了……？」 对方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跃身，从高处落了下来。吓得迷蝶呆站原处，不解他为何要寻短？ 然而，被视为自杀的那一方，下一刻，上演在眼前的一切，又一次地颠覆了迷蝶的价值观。 坠落一方，下到半山处，彷彿身后生了翅膀一样，顺着风朝他飘了过来。 落在大脑一片空白的迷蝶面前，一见他大大一笑，做出了招呼的手势。 「嗨！」 银白少年一举，惹得另一方尖叫了。 「呀啊啊啊啊啊——！」 「……哎呀。」 银白少年各一手指塞耳朵，一脸无奈，双眼都闭成一线了。被吓出一伸冷汗的迷蝶，在冷风得吹抚下，冷得直打哆嗦。 「好、好冷……」 放下塞耳朵的手，银白少年一坲袖，两人所在的四周一瞬没了风雪……准确来说，他们的身周出现了一层透明的半圆球体，外面的风雪一目瞭然，有种像是在玻璃球内看戏的感觉。 「……」 一剎那，迷蝶从惊讶中回神，随之，感受到他身周充斥了暖意，就连脚底下也依然如此。 与其说是脚底下，不如说是从雪地底梟升出来还比较贴切。 暖意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恰到好处，十分奇妙。 使他不由得揣测他们脚下是不是也有半球体？ 迷之十 心之路途（２） 一瞧少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了一下足下，银白少年打趣地笑了一下。 「很奇妙？」 一听，迷蝶一抬首，朝他看了过去，大大一笑。 「很有趣！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 银白少年笑而不语。 迷蝶又接了下去。 「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面对双眼闪亮的迷蝶，银白少年浅笑一语，目光瞧向外界，一手指挥了一下，外界一瞬出现如丝绸般冰之结晶，幻化出一抹生物身影，在他指向之下移动。 「魔法。」 「……！」 「是麋鹿，好厉害！」 「喜欢？」 「好喜欢！」 迷蝶大大讚赏，这是他还在故乡的时候，最喜欢和其玩耍的物种之一。 对此，银白少年淡淡一笑。 「你喜欢就好。」 一回首，迷蝶一望银白少年，愣了一下，方才因被吓人之举给吓了一跳，又被对方的小把戏给逗乐，丝毫没有一刻静下来好好察看对方。 这一容貌，可说是绝美…… 当下的迷蝶，心中只有这么一个感想。虽然他看过的帅哥美女不多，但这一容顏已经可以让他一整天欣赏、流口水了…… 一头银白发伴随着他自身的魔力微微飘逸，俊秀中有着一丝稚嫩的容顏，冰蓝眸子倒映出冰雪之影，一身袍服在白皙近乎透明之下，有着一股说不出的高洁美感，加上他散发出来的清冷气息，更加深了这一印象。 「……」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银白少年似乎发现对方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下，随之，脸上浮现如猫般的微笑，一手搔着下巴，笑了一下。 「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太帅了……」 「……」 一听，迷蝶死鱼眼了。二话不说，直接走人，也不管现下是冰天雪地，他就这样一直线地走了出去。 「真坦率……」 望了一眼少年的身影，银白少年一手轻拂脸庞，轻叹一气，口吻听来有些无奈。 然而，少年即将步出结界范围，银白少年也没有阻止他的打算，直接让他出了结界……本该是这样的。 不知是银白少年有意无意，迷蝶整张脸直接往透明结界上撞了上去。 看得银白少年感同身受地摀住脸，露出了苦笑。 「好痛……！」 往后退了一步，迷蝶摀住脸，哀号了。 「奇怪……？不痛？」 下一刻，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挪开手，眨了一下眼，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明明方才一股劲的直接撞了上去…… 他一回首，一见银白少年捣蛋似的淡淡一笑，朝他挥了一下手。 「……」 「感觉如何？」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一回身，迷蝶一瞥银白少年，又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口吻听来不怎么友善。 「光用看的，也不能看出你的感受！」 银白少年敞开双臂，咧嘴一笑，轻挑的口吻和一张一脸无辜的样子实在是不怎么搭调。 但他又不能说些什么。 既然这人会出现在这里，表示这世界又要他去做什么了…… 「……」 迷之十 心之路途（３） 「小迷蝶？」 银白少年一手食指抵着下巴，仰天思索了一下。 「咦？」 一回神，迷蝶一楞，有些不可置信自己到底听见了什么。 「我可以叫你小迷蝶吗？」 银白少年眼睛一亮地往了他一瞧，似乎希望可以从他呆愣的脸上可以发现一丝端倪。 「……」 一听之下，迷蝶又惊了。他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被冠上这种名字，更别说名字前面被加了一个「小」字！ 「嗨、嗨！」 一见迷蝶似乎出了神，银白少年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希望可以把人召唤回来。 迷蝶一脸茫然又眼神死地瞧了一下在他面前挥了一下又一下的手，以及后方那一抹促狭一笑的主人。 「有事？」 银白少年一听少年以双关语打招呼，一瞬停下了手，嘟起了嘴，一脸无辜样。 「……」 看了眼前这人的转变，迷蝶不禁嘴角抽搐了几下，目光成了死鱼眼。 这样子和方才令他讚叹的高洁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要不是他本人一直站在他面前，他都不知道这人是不是被掉包过了。 似乎察觉出了迷蝶的心念，银白少年笑了一下。 「只要我有这个意愿，我随时都能搞出大风头。」 银白少年咧嘴一笑，张开手，手心上一瞬浮现了一丝冰丝，在他的意念下，一剎那幻化出一道简又精美的纹路。 此时，光柱自云幕中射入雪地，散发出一道淡淡光晕。 晨日映照下，银白少年一身同样散发出淡淡光辉，容顏上的淡淡微笑，使迷蝶不禁看傻了眼。 目视年约大他了几岁的不知名少年，即使被成为银白少年也不为过，非常适合他一身给人的形象。 「……」 迷蝶降下一身冷汗，直望着俊秀容上掛着一抹促狭一笑的银白少年。 他完全相信对方绝对有这个能力。他不禁庆幸自己多少有了改变，要是他依然是之前那一副死小孩的样子，他一瞬间就会被完封，而不是在这里取暖。 「哈哈，吓到你了？」 一见迷蝶的样子，银白少年又笑了一下。只见迷蝶依然不予回应，他抱歉一笑。 「对不起啦！」 他微垂首，合十礼，一脸泪眼汪汪地注视着迷蝶，十足无辜样。 「……」 一见，迷蝶被惊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料，被撞上了结界，没办法再望后退了。 银白少年没有再上前一步，佇立在原地做他的无辜样。 在心中经过了一番斟酌，他倒吸一口气，鼓起一大的勇气，才微微开了口。 「……没、没关係！」 「对了，我们到城里走走吧！」 接受了对方的一语，银白少年又溜嘴大大一笑，只是……这一次的话题，似乎有些歪了…… 「城？城里？」 一听，一瞬间，迷蝶的脑海里一时之间浮现出了在迷宫之城里生活的一切种种。他身子一下子陷入了颤慄的状态，目光凝望地面，却有些涣散。 「对啊！听说有好东西！」 「……好东西？」 又一听，迷蝶身子又颤了一下，似乎忆起了一段不怎么美好的回忆。 「……」 迷蝶紧抓衣襬，呼吸急促了起来，不一会儿，开始了上气不接下气。 目光逐然朦胧，失去意识之际，依然能听闻银白少年侃侃而谈。 终于发现了对方不太对劲，银白少年停下了说词，一开始的疑惑转为惊愕，紧接着，迎来的是，少年身子一倾，在他眼前应声倒地。 「喴……喴、喴！你怎么了！」 然而，他的呼喊依然没有及时将人给唤醒，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瘫倒蜷缩在地上。 「……」 一阵静默之后，银白一手搔头，一手持腰，一脸无奈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人，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 「啊啊——我可没听说过会遇上这种事……」 迷之十 心之路途（４） 待迷蝶醒来了之后，他微微一侧头，眨了眨一下眼睛，意识依然有些朦胧。 多少忆起一些片段，他一蹙眉，抿起了唇。 随之，一道香气扑鼻而来，一放松下来，也激起了他的腹鸣。 「……」 一股尷尬的热气涌上面庞，他又一次蜷缩起身子，恨不得自己找个地方当土拨鼠。 「啊！你醒啦！醒了就来吃吧！」 一见人，银白少年一笑，一招手，邀请人来吃一顿他精心製作的晚餐。 「我……」 对此，迷蝶一愣，眼睛往一旁瞥去。 「你不是饿了？刚刚叫的超大声的！」 面对迷蝶的推辞，银白少年在这方面也许是一个非常不擅长看人脸色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是故意的。 一听，迷蝶脸一红，又想回去当土拨鼠了。 这下，迷蝶似乎是又踢上了一块铁板。 然而，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他饿了也是事实。 只是，这几天被餵养的太好……以至于他已经很自然地照顾气自己的身体，虽然称不上完好，至少有在进步。 又一见，银白少年又一再招手，而且还有越招越大的趋势。 可能只要迷蝶不过去，一副会有「上前允许抓人」的事情发生…… 一想，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坐起了身。 一走过去，一见菜品，他的眼睛一亮，惊呼了一声。 「奶油燉菜！」 迷蝶一语，微微吓了正在盛碗的银白少年一跳。后者深吸了一气后，把装好的碗递给了少年。 「嗯！你可别挑食，因为我只会做这一道菜……」 「……只会做一道菜？」 一听，迷蝶一愣，仍有好好地把碗给接了下来，非常自动地在银白少年对侧席地而坐，缓缓地吃了起来。 「厉害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有做这道菜特别有味道，其他的几乎都是万无一失的水味……！」 银白一说完，仰天大大地乾笑了几声，似乎说到最后，他就已经是有一点自暴自弃了。 途中，还忘了手上还有勺子，上头的汤料直接滴在了他的衣服上，奇特的是，还未接触到，水滴一瞬成了冰球。 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的迷蝶把口中的食物吞了下去，又吃了一大口。 「……」 塞了一嘴食物的迷蝶，不语。 不知该说厉害还是不厉害…… 某种意义上来说，说不定已经是很厉害的层级了…… 嚥下食物，他开了口，同时，体内也涌上了一股暖意。 「你在做这一道菜和其他……菜的时候，有没有在看食谱？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做法？」 迷蝶说到一半，因找不到适当的词语，所以说的一脸艰难。 对此不以为意的银白少年，笑着说了一句。 「没有啊，我都照着一般的流程去做的。」 迷蝶单纯地被这一句话给收服，殊不知，银白少年所说的「一般」是指，凭直觉去做菜，完全不依靠任何外力帮助。 是一个非常有毅力的人。 至于这一点，迷蝶就不得而知了。乖乖地把盛上来了的餐点，一勺又一勺，一滴也不留地全吃光了，还续了不少碗。 这令银白看得大开眼界，也十分的开心，帮忙添了好几碗。 ◇ 填饱了肚子，在原地休息了一下，两人有开始了往前移动，期间，银白少年丝毫没有提及他之前的异状。 静静地走他的路。 不知是稍有好转，还是在勉强自己，迷蝶步伐依然持续，只是没了不久前的轻快。 「……」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了相当久的路。 静默之下，步伐依然不停歇。 又寂静了一会儿，一路上只能听见足下的脚步声和他们彼此的气息，好半晌，银白少年开口了。 「刚才的见面礼真是精采。」 银白少年一说，一方面仰天大笑，一方面往前漫天雪地中走了一下。 「我完全没料到会受到那样的款待，真有意思！」 银白少年一语，后头的人一听，迷蝶红了脸，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来到这世界以来，这大概是迷蝶有生以来尖叫次数最多的一次了。 一路下来，迷蝶真心认为和前两位相比，这一位还真是有个性。 言行都很奇特。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没问过对方的名字，然而对方在另一方毫无告知之下，便脱口说出了他的名字。 有些半放弃的迷蝶，开了口。 「……你的名字？」 「叫我银白就好！」 银白少年一回首，大大地咧嘴一笑。 「银白……」 回首后，边走边看他完全不看路的银白，令迷蝶有些哭笑不得。一见，银白险些撞上山壁，他将原本的话吞了回去，换了另一句话。 「……你要不要看一下路？」 奇妙的是，不管他告知过几次，他依然不停走的，彷彿他的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一样。 然而，迷蝶却不这么认为。 这里的人都有着不可思议的特殊能力，令人嘖嘖称奇、又对不将其使来做恶一事深感佩服。 重复的问话，都落入了水洼，唯独这一次，不一样了。 「嗯？不用啊，先不说这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双眉一扬，银白多看了微慢了步伐且犹豫不决的迷蝶一眼，直到他开口。 「你是谁？」 迷之十 心之路途（５） ——你是谁？ 对此，银白起初没有给予回应。一阵子后，他才回了一句。 「秘密。」 一听，迷蝶垂下肩膀，微微脱力，又有些洩气。 虽然以他的年龄，也可以耍小孩子脾气，只是，这样一做，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就要在此实地演练一场野外求生记。 而且地点还是在冰天雪地的异世界。 「……」 除此之外，他好像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接下来，他更一步地发现，这不仅是他不能说什么，还是他当下唯一能不说错任何话的时候。 一想，迷蝶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一会儿，他依然想不出甚么好点子，只能依循对方的步伐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他们渐行走入了一道天然冰拱门。此时，银白少年开了口。 「小心一点，这里常常会掉一些冰下来，别被砸到了。」 他说的一派自然，听的人一脸惊吓。语末，上方如他所言，掉了一些冰下来。 好在迷蝶及时躲过，不至于脑袋穿了一个洞。仔细一看，不难看出掉在他一侧，大约有半个人的大小、十分细长的冰柱，在地面衝击下，又碎了不少碎片出来，落在了他的脚边。 「……」 这根本不只一点！ 瞪了上方送来的產物一下，迷蝶又把视线挪回到了方才开口的人身上。 「你不是会魔法，直接把这不讨喜的冰给撤掉不是很好？」 又倪了上方的洒落冰屑的冰柱，迷蝶一蹙眉，一回首，又瞧了走在前方的银色少年背影一眼。 「不、不行！我虽然能使用魔法，但不代表能随我的意愿去支使大自然，那是不尊重养育生命的大地的行为！你也不喜欢被人唤来唤去的吧？」 银白一听，猛地停下了步伐，连忙转回了身，快得让后方的人，吓了一大跳，险些撞了上去。 好不容易阻止了往前面的人怀里扑的自己，稳下了脚步，迷蝶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一见他一脸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又或者可以说是不可理喻的事情，展露出了混合了不可思议又惊愕的表情，一时之间，他微张开了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片刻，似乎找回了嗓音，银白微摇了首，脸上惊愕依然，但已柔和了不少。 当下，迷蝶有些被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银白少年有过什么激动的反应。虽然说不上是太大的反应，却是认识以来最大的了。 「……」 迷蝶一听，缓了一下，他收回了神，垂下了肩膀，有些脱力地看了银白一眼。 「有差吗？」 「不是一样的意思吗。」 正面接下了迷蝶的微瞇目光，他微微一笑，回了他如此一句。 然而，此言听在迷蝶耳中，根本是在打哑谜。起初，银白话中最后提出的一问，更是如此。 「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迷蝶一语，完全不再理会打算开口叫住自己的银白，一抬足，往前走了一步，丝毫没一见少年止在口中的「小心脚下」话语，直接硬生生地撞了上去，一失平衡，整个人往前单脚跳了好几下。 「……！」 险些摔倒之际，一瞥原先伸出了的手，又收了回去。 好不容易稳住了自己，他一脸哀怨地倪了他一眼。 「……你为什么不接住我？」 「我应该吗？」 银白微笑了一下，吐了一句。 此言，听在迷蝶耳里很不是滋味。 「有人摔了一跤，你不救？」 「因为你没有提出请求。」 银白一语，在迷蝶额一侧浮现青筋之际，他又接了一句。 「而且，不摔一下，你怎么会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做？」 人比人，气死人。 殊不知，被气死的人，往往是自己。 迷之十 心之路途（６） 「……」 一见迷蝶不语，银白脸上浮现不可见的微微一笑，一转身，他又起步了。 一见此，迷蝶不爽地一蹙眉，也跟了上去。 一瞥此人，银白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又笑了一下。 微一听，迷蝶脸青了。 迷蝶之举，银白又笑了，而且还不是特别小声，根本超大声！ 「……！笑、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不、哈哈，我不该笑吗？」 一听，迷蝶理智线断了。 「说人话！」 「不、不是，因为你的反应挺逗趣的！哈哈……」 笑到眼角泛泪的银白，擦也不擦地，朝他促狭一笑。 乍听之下，迷蝶还以为银白是在嘲弄他，然而，思路一转，世界一直以来神秘莫测，必要之时，又神来一笔的帮了他一把。 他还真不知道这世界究竟是在帮助他，还是因为好玩，为了一瞧他的反应，而出手…… 「真是够了……」 说一此，迷蝶一抿唇，收紧了手。 「整我有这么好玩吗……？」 「嗯？一点也不好玩。」 对此，银白露出了一脸有意思的表情，迷蝶完全不这么想，仍错愕了一下。 银白两手一摊，又说了下去。 「不讨好的事，谁要做啊！」 「……」 「追求完美，根本不是我的性格。」 银白一手两指托着下巴，咧嘴一笑。 「而且啊，我长得这么帅，实在是不太需要什么完美比例。你说是不是？」 迷蝶一听，此话听来刺耳，想说什么，却一句一字也吐不出来。 思一此，他似乎又领会了什么。 在这之下，迷蝶，终于接受了自己不讨喜、也不完美的一面。更了解了一些，银白少年口中，何谓「完美中的不完美」。 迷蝶微垂眼，轻语。 「要是摔倒了？」 「再爬起来，不就好了？」 银白发少年微歪头，一脸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了解迷蝶问这一句话的意思。 然而，是不是，就看当事人了。 「是呢……」 在爬起来就好…… 迷蝶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在银白饶有趣味的笑容下，缓缓睁开了双眼，久久不语。 方才的气愤，在这一闹下，似乎消退了不少。对此，迷蝶笑了出来，脑海中一瞬闪过不久前的梦，他一脸缅怀地如水般柔和一笑。 「约好了……」 「嗯？」 迷蝶微笑地，轻轻摇了摇头。缓缓站起了身子。 在他看来，没有等不等，该离去的，终有一天会离去。 「……只是时机的问题。」 一听，银白微瞠大眼，随之他的神情转回不久前轻挑的样子，一转身，带着玩味的口吻，笑了一下。 「是呢……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 一抬首，迷蝶一脸不解地眨了一下眼，似乎不了解对方在表示什么。 微一回首，瞥了他一眼，银白微勾起唇角。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 随之，他一改神秘笑容，一脸嗨样，欢乐地提出了邀请。 「对了、对了！你要不要去城镇？听友人说，不久前开了小小一间的冰品店。」 一回身，他微垂首看了少年一眼，嘴角上扬。 「刚好你来了。要不要去？」 ◇ 「你刚刚不是才说我等一下才会知道什么的……那是什么？」 迷蝶一望他一眼，不解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远处，有着一道如海市蜃楼一样的冰造城市，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不时扭曲身影，不时忽影忽现……实在很难想像那会是一座城市。 ……而且还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那个不用太在意。」 似乎是明白迷蝶所指的是什么，银白开心地笑了一下，搧了搧手，一回过身，又往前走了下去。 「……」 面对这一景色，又不想被丢在这里自生自灭，迷蝶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勉励之后，跨出步伐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发展。 迷之十一 迷途者（１） 雪儿纷飞、冷风徐来。 「好奇妙……」 一入城，一切都是如此奇妙，却又如此不普通。 和煦日光洒落在停雪的城镇，一阵暖意从心中涌了出来，也包裹了他整个人。 一望四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商家林立、微小的叫卖声此起彼落，不停传入他耳中，却又如此清净。 不会太吵、也不会太安静，刚刚好…… 十分奇妙…… 人们一身奇装异服，面对来自异乡的访客，来往的人们脸上都绽放了和煦的笑容，十分温暖。 不管是人、景物、城镇，给人一股很温和、暇意的感受。 「很奇妙吧。」 一侧头，银白朝他瞥了一眼，咧嘴一笑。 「这是我最喜爱的城镇之一。」 「你都没融化呢。」 看着眼前的银白，迷蝶眨了一下眼睛，一脸不解，引来了银白的不知所以，反问了一句。 「融化？我为什么要融化？」 「我以为你是雪男。」 迷蝶一脸正经地说了。这回答，令银白不由得大笑了出来。 「哈哈，雪男？！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形容我！呀哈哈哈！」 银白笑得十分夸张，笑到眼泪飆出来，摀着腹部，弯下了身子，一副像是听到了今年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哈哈……好、好痛……！」 一旁人往的人们，少有人停下侧目，大多直接擦肩而过，没有一丝逗留，但他们脸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不少，就连侧目的人也是如此。 迷蝶一脸淡定，眼神却很迷惑，说了一句。 「笑成那样，当然会痛。」 「啊哈哈哈哈！」 不知是听成了什么，银白又笑了出来。 笑了一阵子，他才缓了过来，白皙的脸早已通红。半晌，他呼了一口气，拭去了泪水，又笑了一下。 说起了和现下不太搭调的话。 「这里的生活方式很有意思。」 放下了手，仰望浅蓝天际，银白笑弯了眼，笑得十分柔和。 「人，会依循自己的需要，去到他们要去的地方，又或者，需要的，会在某些时刻来到他身边。」 「不怕得不到？」 迷蝶微歪头，不解了。 「真要是这样想，就得不到了。」 银白一说，回望了他一眼，又笑了一下。 「我们需要的，我们很早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只是没有发现而已。」 「……」 静默了一下，银白率先打破了沉默，朝迷蝶瞧了一眼。 「差不多该去那里了。」 「那里？」 迷蝶想起了早先他曾说过这里有什么店家才会来这里。然而，他一望四周，似乎不知道他要去的哪一家？ 片刻，他才察觉，他根本不知道他要去哪！ 就直接被带到这里了…… 「是你之前说的那一家吗……？」 相较于一脸消沉的迷蝶，银白笑得很温和，不同于他之前给人的神祕感。 「有想吃什么？」 「……」 「小蝶？」 「只要……可以吃就好……」 一说完，迷蝶又消沉去了。一见，得到了回覆的银白好笑地笑弯了眼，他一转身，又跨出了步伐。 「走吧。」 迷之十一 迷途者（２） 来到银白所说的商家前，迷蝶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奇。 那是一家，十分别緻的一间店。 从窗户看进去，店里只有两三隻小猫，但他们大多都在吃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看起来很像是冰淇淋，往一旁看去，一名员工正在招待一名顾客。 迷蝶往后退了一步，好好看了眼前的店家一眼。 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很适合在这里休息的地方，白白亮亮的，不如说是在阳光下，散发微亮光彩，银白色的蕨类攀上了墙面，不会太多、太杂，刚刚好。 散发出来的沁凉气息，很是舒服，感觉很像只要一踏入，睡意可能会整个涌上来。 不知道由什么材质製成的墙壁，只知道可能是什么石头之类的，可是……怎么会有建筑砌到连个连接缝都没有？ 这么说，这里的建筑看起来好像闪亮亮…… 至少迷蝶认为，肯定不是用一块石头砌成的，哪来这么大的石头。 然而，他这想法很快就被一旁的银白给推翻了。 「很漂亮吧，这是由雪野田里的岩石製成的。」 银白一语，迷蝶一蹙眉，不解了。 「雪野田？」 「对……嗯？你不知道？就你遇到我的地方，就是雪野田。那里也是雪石最多的地方，也可以说是这城镇中最主要的出產地。」 迷蝶面色一僵，怎料会被打了一个巴掌。 「……又怎么了？」 银白一挑眉，多看了一脸难看的谜蝶一眼，感觉他似乎一直看到他这种……奇怪的表情。 对此，银白只觉得好笑，而且还是憋笑到快把肋骨给憋断了的好笑。可惜不能笑出来，他故作一脸疑惑的样子。 「……没、没事。」 「那就进去吧！」 ◇ 一入店内，迷蝶惊了。 不同于方才感受到的沁凉，一股暖意由心底深处，涌上了全身。 「……！」 不知要怎么表达的迷蝶，手足无措了一下，又不知可以往哪里看，只好看向了一旁的银白。 一见，银白咧嘴一笑。 「怎么样？很有趣吧！」 「……」 「银！你来啦！」 一道粗旷的嗓音传来，两人朝声源看了过去。 一见，那是一名留着落腮鬍，身材魁武的男性，容貌十分粗旷，三道长短不一，从额角斜划至左下巴的触目惊心的爪痕，彷彿被什么动物的爪子抓了一样，身着了一身非常狂野的缘毛背心，一脸恶人样，隐约可以闻到一丝淡淡青草香。 整体来说，感觉这人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呦！」 银白扬起一手，打了一声招呼。 他走了朝那人所在，一旁的迷蝶也跟着小跑步了过去。 来到对侧桌前，银白十分自来熟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朝迷蝶斜了一眼，见状，迷蝶意会了过来，也做了一样的动作。 待人都入座了，服务员人前来向他们送上了点餐服务，说白了就只是送来一张纸而已……一张散发银白光晕的纸…… 「……」 一入眼，迷蝶一瞬死鱼眼。 这里的人是怎样？连菜单也是用雪石做的？ 外面风暴不够，所以在城内也不忘锻鍊？ 还是单纯日子过太好？ 不管答案是什么，迷蝶可能都不会觉得太奇怪了…… 迷之十一 迷途者（３） 菜单上的冰品琳瑯满目，几乎都是自己没看过的。在银白的请客、推荐下，不让自己多纠结，随便点了一个。 服务员离去后，迷蝶松了一口气，他不怎么擅长和人这么长时间的接触…… 但一路以来的人，给他的感觉，始终不是如此。 「你好啊，小朋友！」 男子微倾身，朝迷蝶大大地咧嘴一笑。 「……你好。」 迷蝶愣了一下，姑且回了一句。除了被那隻兔子吓到练出胆子之后，连这种彷彿大哥上门谈好事的样子也不怕了，简直小巫见大巫，男子十分自来熟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叫我无名就好了！」 一听，迷蝶一蹙眉。 「无名？」 「对，因为我没有名字，所以叫无名！」 貌似被人喊名字是多么光荣的事一样，无名一脸十分自豪地又报了他的名字，也抱了名字的由来。 当下，迷蝶只感到无语，头上也降下了数条黑线。 「……为什么叫无名？」 「哈哈！就是因为这样才叫无名！」 无名又咧嘴大笑了，整个身体都随着他的笑声微微震动着，店内就属他的声音最大声。 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反应。 一扫周围，人们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不管是店员、顾客，都是如此。 这令迷蝶很是不知所以。 「小弟弟，你从哪来的？」 无名一问，迷蝶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他是从其他很不一样的地方来的吧…… 银白不着痕跡地瞥了他一眼，朝无名搧了一下手，打趣地笑了。 「哎，你也不要这样，没看见他很困扰吗？」 「……」 迷蝶微抬首，看向了银白，后者回以一笑，补加了一句。 「干嘛？怎么一直看我？看我太帅了？」 「……」 感激之情一瞬被死鱼眼盖了过去，但那感激，仍在心中萌发着。 「话不能这么说，关心一下咩！」 无名回了一句。 银白也回了。 「要不要说，总得看人意愿吧。」 「好吧，那就算了……」 一句话一瞬堵嘴，无名撇了一下嘴，两手一摊，一脸惋惜，但他的口吻听来不是如此，反倒有种乐在其中的感觉。 「……」 一听，迷蝶又一蹙眉。虽然感觉这人似乎不是有意的，但他不是很喜欢被人拿来找乐子，一点也不有趣！ 然而，看到了迷蝶一脸不快的样子，无名也没有任何表示，也没问起打从他们进门起，就看见了迷蝶手中的那一束花。 只是一贯做他自己想做的事。 不伤害、也不强求。 是的……不伤害、不强求。 因为，伤害了，伤害也会回馈到自己身上，就算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会流走…… 既然如此，还不如送上祝福，推那人一把。 「小弟，送你一句。」 迷蝶倪了他一眼，无名又微一倾身，这才说了下去。 「祈愿你接下来的旅途一路顺风！就算遇上了什么，也别逃，小不点！」 「我才不是小不点！」 原先被无名的动作弄的不快，往后一退的迷蝶，一听，神色一凌，立即反驳。 「哈哈，你被讨厌了！」 银白噗哧一笑。 无名微微一笑，又一摊手。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在意。」 「……」 迷蝶无言了，他不懂这些人的心里都装了些什么。 迷之十一 迷途者（４） 「差不多可以上甜点了吧。」 一句话下，那人一望吧檯，服务员正好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逐一地把冰品端上桌上后，一转身，离开了。 「小弟，你旁边这小子很缠人吧！」 不知是好玩还是其他目的，无名拾起汤匙，挖了一勺冰品，塞到口中之后，朝正准备把冰品放入口中的迷蝶问了一句。 一听，迷蝶额上一瞬降下了数条黑线。心想，不会看人脸色？这人要真是不会看人脸色，不可能在谈话、彼此距离之间，拿捏得那么精准。 在迷宫之城中混了好一阵子的迷蝶，十分会看人脸色，也早已练出了一身察觉出他人一身可能性和实力的能力。 除此之外，还非常的喜欢捉弄人！ 「……」 「嗯！好吃！小鸟推荐的果真不错！」 银白微瞠大眼，一手捧脸，喜悦又陶醉地讚赏了自家友人。 「小鸟？」 迷蝶嘴角抽了一下，不解怎会有人的名字会是这样。 「我朋友，有机会的话也介绍给你认识认识，顺便开开眼界！」 银白开心一笑，又挖了一勺，放入口中。 看一人吃得陶醉，一人吃得狼吞虎嚥，迷蝶不禁猜想是否真的有这么好吃。 汤勺一入口，迷蝶有些惊讶地眨了一下眸子。 口感很是绵密、入口即化，淡淡青草芳香在口中扩散了开来。 「……好好吃。」 随之，他这才想到，在这种微暖的地方，冰都不会化掉？ 然而，从方才一串对话来看，冰品也没融多少。 对此，他静默了一下，有了先前水果和愿大哥的手艺，他在心中下了「异世界的东西都特别好吃吧」的评论，又继续吃了起来。 「好吃对吧！」 银白附和了一句。 不久，最先吃完的无名呼出了大大的一口凉气，一脸满足。 和银白两人哈啦了一下后，便起身走人了。 「他很有趣吧！」 停下进食的动作，银白一笑又一问。 「……不太有趣。」 迷蝶对此，下了如此感想。 「哎，是喔。」 银白一挑眉，有些讶异，之后在吃完冰品前，两人没有再说上一句话了。 ◇ 冰吃完后，迷蝶站起了身来，目光朝窗外看了过去。 「你要去哪里？外面根本没有人。」 刚又叫了一碗冰的银白一见，一脸惊讶，唤了一声准备走出店门的人。 「不是有很多人吗？」 一听，迷蝶一蹙眉，不解了。他一望窗外，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何来没人一说？ 不听劝言，迷蝶，朝门走去，手搭上门把，一手推开了紧闭的大门，他微瞠大了眼，眼前一见，颇为惊愕。 「怎么回事？！」 门外所见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彷彿一进入，就会被吞噬了一样。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脸上满是藏不住的震惊。 「我说了，外面没有任何人。」 银白吃了一口刚送上不久的薄荷冰品，一脸满足地哼笑了一声，他才又朝惊到不能再惊的人笑瞇了眼，咧嘴一笑。 话一入耳，刷白了脸的迷蝶一转头，双眸微颤地望了他一眼，很是不能接受。 「……我、你……你到底是什么？」 迷蝶浑身瑟抖，发颤的微小话语，从微抖的唇之间溢了出来。 话一入耳，面对他的话语，银白把小汤勺放回玻璃碗中，发出了一道清脆的声响，此一声令迷蝶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他抿起了不停发抖的唇，一度飘往他处的目光又一次地飘回了银白身上，一见他面无表情，眼神透出了一股冷冽的气息。 「……！」 迷蝶倒吸了一口气，整个人吓得弹跳了一下，又往后退了一步，后背一触门框，他又吓得回头望了一眼，顿了一下，他又缓慢地朝银白看了过去。 此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如先前的清爽笑容，彷彿不曾有过方才的反应一样。 清爽的不可思议。 「来、来！再来吃一点，好不好？」 银白一招手，喊了一声，桌面上也凭空出现了新的一碗桑葚口味的冰品。。 迷蝶一愣，他没办法分辨眼前展露了冰冷一面的人，究竟是敌是友……？ 目光一望他方，他又愣了一下，浮现在脸上的依然是那一抹不可置信。 「……！？」 方才小猫两三隻的座席、亲切的柜台人员，如今却一个人也没有，不知何时，消失了。 在场的，只有银白、他自己。 「……」 怎么回事……人呢？都到哪去了？ 迷之十二 心之梦恆（１） 「……这是怎样？」 迷蝶惊疑地望着眼前的一切，难以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的一切，自始至终都脱离了自己的想思维逻辑，远超乎自己的想像…… 他怔怔地转回头，对上了对方笑咪咪的笑顏，赫然想起自己正与这人共处一室，却也难以抚平他对那人的警戒与防备，望着那人的眼神也有了一丝变化。 「别看我这样，好歹我在这方面也算经验丰富！」 不知是否误解了对方的神情变化下的含意，银白一手拍胸，微抬下巴，表情有些小雀跃。 「你不也才大我几岁而已……」 迷蝶一愣，乾笑地坐了下来，手微微发抖地拿起汤匙，挖了一小勺的冰，放进了口中，桑葚的清新气味自口腔蔓延了开来，不知怎地，不安褪去，彷彿忘却了难受之情，他开始一脸欣喜地享受冰品在口中融化了的滋味。 「小朋友，可不能光靠一面就全然断定人的所有样子。」 银白少年一手肘方在桌上，手臂拄了脸，朝眼前吃着冰淇淋的孩子笑了一下。 「说不定，你知道的那人，也只是他的其中一个面向。」 「你又知道了。」 迷蝶稍微抬起头倪了他一眼，从他狐疑的表情看来，似乎不怎么相信他说的话。 「很多事情都是说不准的，没有一项都是太过美好的……若是有，肯定是诈骗。」 「感觉你的人生……似乎过不怎么美丽啊。」 银白扬起嘴角，很是愉快地看着他，好似在看着什么有趣的小生物一样。 迷蝶对此则是很不给对方面子的扭过头，闹脾气的哼了声，一副不想理他的样子。 「哼！」 「好吧，那我就来说个小故事吧。」 银白笑弯了眼，对眼前那人的态度不太感到意外，倒是趣味十足。 「你要听吗？」 「不要。」 直觉对方很可能会抓着这点一直问下去，为了省麻烦，迷蝶撇了撇嘴，勉为其难地回了句……只要他的表情不要那么嫌弃就更好了。 「肯定不会多好听，我和你又不熟，听你说故事干嘛？」 「直球婉拒，真可惜！」 银白笑吟吟地笑望着他，就连他桌上的那一碗冰品也在不知何时享用完毕，隐约好像还有渐渐变得透明的跡象出现，很是奇妙。 「确定真的不听？」 银白一脸欠扁的贼笑了下，好似若是不听他说的故事会吃亏一样，令人好不欢喜。 「……不要就是不要，谁理你的故事是怎样！」 感觉到被强迫推销的迷蝶，臭着一张脸，猛地拍了下桌子，站起了身子，由于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人身上，没有留意到他桌上的冰碗迅逐渐透明化，最终消失于此。 而他们所在的店面，也开始呈现了一点又疑点的泡沫化跡象，缓慢地消失于被创造前的状态，回归于生命之流中。 「……好吧……」 一再被拒绝的银白，一脸「好委屈、好委屈」的无辜表情，可怜巴巴的望着迷蝶，只差没有真的哭出来。 迷蝶见状，额际浮现出了一道青筋，表情也变得兇神恶煞，只可惜，搭配起他的漂亮脸蛋，也只能称得上是可爱。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把我给诱拐要哪去？」 「什么诱拐！你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吧！」 银白的表情看起来更无辜了。 「你这性格要诱拐都还嫌难了！哪可能诱拐！」 「……」 「你可别毁了我的一身清白啊！」 迷蝶白了对方一眼，心想对方根本是个脑子有洞的怪人！ 「……神经病！」 迷之十二 心之梦恆（２） 「……你到底还要跟着我多久？」 吃完了冰品，无视了那神奇的变化，迷蝶三步併两步衝出大门，立即朝着哪个方向都好，只要可以把后面那个大傢伙给甩开的地方大步跑去。 此时的大街上除了他们之外，在无他人，宛如一座死城，却又能感受到生命的活力，十分的矛盾。 可惜，他的希冀似乎没能因此实现于他的眼前。 「不久不久！就看我想跟多久了，哈哈哈。」 跟在小男孩屁股后面走的银白，依然笑吟吟地说些奇怪的话，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妥。 「你在打什么哑谜……」 比起之前遇到的温柔大哥，背后的那个人显得很是意图不轨……虽说不到太棋离谱的地步，却也感受不到半点恶意，可以说是个十分神祕的一个人。 若真要相处，迷蝶还是希望能多和那个温柔大哥多相处一天也好，好过被兔子绅士追杀、怪葛格跟踪。 迷蝶一脸嫌弃地为侧过头，倪了身后那人一眼，见那人笑吟吟的表情，他的表情更臭了。 「你真的是怪人……没人想接近的那种。」 「等等我想介绍我的好朋友。怎样，有兴趣吗？」 然而，银白这时候却没来由地说了很怪的话……至少，对迷蝶来说，确实是如此。 「想不想多认识认识一下新朋友？」 「我没打算看见怪人多一个，好来伤害我的眼睛。」 想当然，迷蝶的表情更嫌弃了。 不如说，他直觉凡是银白的朋友，不外乎都是怪上加怪的一等怪人。 「……真无情。」 银白挑了挑眉，咧嘴笑得更开心了。 「真的不要？」 「……你真的很烦耶！」 被追问得烦了，迷蝶恼怒地转过身，仰起头怒瞪着那人。 「好吧好吧，只是我的好朋友已经来了。」 完全感受不到对方刻意散发出来的威吓感，银白像是见到一隻炸毛的小猫，伸手摸了摸迷蝶的头，也不在乎会不会被咬掉一块肉，笑吟吟的说着。 「不信的话，你看一下你后面。不骗你……呵呵，保证你惊喜万分到痛哭流涕。」 「你到底是在褒还是贬，有你这样介绍人的？」 「就是有。我……如何？多有特色。」 银白收回险些被拍开的手，向那人挥了下手，脸上的灿笑依旧。 「……又多了一个……哇啊，这什么鬼啊！」 一听见陌生的嗓音，迷蝶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影，嘟噥了下，谁想得到，一转头，就见到一隻穿着西装的大鸟出现在他眼前，想不避开都难。 就算看不见他的表情，光是往后踉蹌了一步的背影，和其惊叫，银白都觉得方才至今的白痴行为都值了。 「哈哈哈！我就说你一定会惊讶的！小鸟多可爱，叫鸟先生也行，小迷蝶！」 「你可以走了。」 不给对方回应，大鸟掀开左侧羽翼，凿对方挥了下的那一刻，原本还在那边哇哇叫的「好朋友」瞬间消失无踪，宛如在变魔术似的，十分神奇也相当可佈。 「……什么鬼？」 一见鸟先生，又听见后方的哇哇叫瞬间安静了下来，不用多想，也知道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外乎就是人原地消失，就是被宰掉了。 一想到这点，他浑身紧绷，寒毛直竖地瞪大了双眸，瞪着眼前那隻大鸟，本以为脑海中会一片空白，却忽然浮现了刚才银白曾说过有机会要介绍给自己认识的友人。 一会儿，他一回神，面对大鸟转身离去，本以为自己脱离危机了，却没想到……一听见渐近的步伐声从他的后方慢慢靠近，下一刻，来到了他的一旁后方，银白发少年微微一笑。 「……」 绷紧神经的迷蝶额头上的冷汗都还没来得及擦，他的左手就被某人的手给抓起，往前拉着跑了。 仔细一瞧，可不是刚刚被消失的那名话多的银白？ 「哎呀，今天真是过得相当愉快啊！」 似乎是忘了问小少年的意愿，又一股脑儿地强拉着对方小跑了下去。后方的迷蝶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乾脆的直接把人给拉走，又不讲目的地，有些被惊到了，却也因为是银白的出现而非其他的怪人，着实令他松了口气。 对于这矛盾又复杂的心情，又不好意思显露出来，好像他有多在乎对方一样，一脸懊恼地朝前方的那名背影吼了句。 「你想把我拉到哪里啊！」 「怎么说呢……大可说是一个休息站！」 丝毫不停下跟随某隻大鸟的脚步，银白转回头，竖起食指，脸上漾起一抹大大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咦？」 没想到会得出这样的回应，却也听得迷蝶微微脱力，想挣脱对方拉着她手腕的手也稍嫌无力，脸上更是不掩一丝愕然，脑海中也闪过了各种离奇古怪的诡异画面等着他去破关斩将。 他……这么努力想脱离这地方又是为了什么…… 「呵呵。」 见到对方那般可爱的神情，似乎还没说够的银白，又灿笑地说了下去。 「所以……要来个可爱的小旅行吗？」 迷之十三 光之幕（１） 「……银白，滚边去，别碍事。」 小鸟瞥了跟过来的白目友人，鸟先生那看不出神情的面容中，隐约能感受到一丝不认同，口吻听来也相当冷淡。 「别这么说，好事就是要和人分享，才会得到一份大礼。」 银白压根不管他那套，笑吟吟搧了搧手，一副不怎么在乎的模样。 「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你不懂？」 「就是因为懂，才不希望你在这里捣乱。」 瞪了眼身旁的人，小鸟嘖了一声，语气听来更不愉快了，可前行的步伐倒是没有停下来过。 「讨人嫌。」 「谁啊？」 「说的就是你，滚。」 小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人这态度的反感，再次下达了逐客令。 想当然，银白装作没听懂他说的话，勾起一抹令人玩味的浅笑，眨了眨眼睛，故作疑惑地望着他。 看得鸟先生自己的血压正在迅速飆高。 「你……」 「……我们现在要去哪？」 听着他们一人一鸟之间的一搭一唱，完全被当成透明人的迷蝶，仍臭着一张脸，自知自己眼下是逃不了，少见的弱弱地开口了。 谁知道若真逃了，是否会像兔子绅士那样如此不绅士的追杀过来，想想藉觉得头大。 「不会是要把我给卖了吧？」 「不是不是，你这样的，没人要买的。」 银白转过头，看向迷蝶，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大幅度地挥了挥手，好似有多嫌弃他所说的那番话。 小鸟脸上降下了好几条黑线，一副很想当作不认识这个人一样，稍微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你够了，不正经的。」 「你真是太抬举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银白也不觉得自己那么好甩掉，而且他现在手上还有一名人质，更是间接地向自家友人打了包票自己跑不远。 否则他要做的事情也进行不下去了。 「啊啊……不过啊，小鸟真无情……嘖嘖，唉，有了可爱的小朋友，就忘了好朋友，该说是见色忘友……嗯……这词好像说得不太对啊。」 银白回过头，又是夸张地哀嚎了声，活像是有人负了他般，口吻听来相当的促狭搞笑。 「……」 迷蝶闻言，头上也跟着掉下了数条黑线，望着对方背影的目光也逐渐眼死了。 「小朋友，别怕，别理那个神经病，给你的任务，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像那个没良心的把你丢在冰天雪地。」 小鸟哼笑了下，依然冷淡地说着。 「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事了。」 「……又是任务？！」 迷蝶一听见某两个关键字，整个人都炸毛了。 「……这地方的人都吃饱太间？那么喜欢给人找任务？」 「哈哈哈，说的真好。」 本想说这样才有乐趣可言，可话到嘴边，意识到说出口似乎会有惨案发生，于是便换了另一句，银白挑了挑眉，又灿然一笑。 「可我也没那么间，还给人找任务。」 「……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真是太没可信度了。」 听闻此话，小鸟冷笑了下。 银白也不遑多让，笑得一脸欠扁地回了一句。 「什么？我可是凭良心说话的。」 「……那你可能要检查看看你出生时，你的良心有没有偷工减料了。」 「小鸟……！」 迷之十三 光之幕（２） 「小朋友，记得自我保护，不要傻傻跟人走，还是人家给的冰品，免得被人给卖了都不知道。」 小鸟不理他，直接把整颗头给转了过来，不怕对方会被吓死的说了句话，也不管对方是否有听进去。 反正有听进去就是好事，之后可以把自我安慰当成建议。 若没听进去，那就是他的选择……换句话来说，那就是他的命了，与他无关。 相当的不负责任。 「……小鸟，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我……」 话一入耳，银白摀着心口，故作伤心难过地哀伤喊着。 无视了对方的哭诉，鸟先生瞪了那个白痴一眼，冷冷地丢了一句过去，便将投给转了回去。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心伤的多彻底吧。」 「……」 「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 「小鸟……！」 「我问的不是你。」 「……」 迷蝶黑了半张脸，沉默了好半晌，这才问出了口。 「……告诉我，我不是在奇葩的要死的地狱。」 「你不是已经创造出你的地狱了？」 小鸟不屑一笑。 「咦？」 迷蝶一抬首，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小鸟又哼笑了下，直白一语。 「打从你相信的那一瞬间，地狱就已经存在了。」 「那……」 迷蝶脑海中一一浮现了在迷宫之城里，那些待他如鼠般的…… 那一群作恶的人……是不是真的会…… 「之所以会有地狱出现，不过是人们希望作恶者能有个惩罚他们的地方，以来抚平他们的伤痛……但作恶到底又是怎么回是？怎么样才算是作恶？追根究柢，作恶的标准完全是人自己订出来的玩具罢了。」 小鸟淡淡一语，语气听来却是越加冷漠，也令人多少寒了心。 一听，迷蝶猛然瞠大双眼，瞳孔一缩，放声大吼。 「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 小鸟又不屑一笑，头也不转向他，甚至是多看他一眼，就连抓着迷蝶走的银白也少见地闭上了嘴，带着人静静地走着。 「你的地狱是你自己创造的，因为你相信你做了不好的事，就会到那种地方。不是吗？」 「……！」 迷蝶到吸一口气，如涌泉般的话语梗在咽喉，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小鸟促狭一笑，以很不留情面的口吻说了如此一句。 「若非如此，你根本不会到迷宫之城，也不会身处在之前所在的地方，不是吗？迷蝶。」 「……！」 话一入耳，迷蝶身子一僵，想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能任由话语如跳针一样不停叙述。 「我、我……」 与此同时，眼前的城市光景也逐渐开始有了转变，四周景色渐然扭曲了起来，在前方的混沌之景中，唯有一处亮起了一道炫目却不刺眼的光，一瞬间将逕渭分明的混沌空间给撕扯了开来。 快得令人作不出及时的反应，下一个场景便随之而来。 另一端的景色也随之显露了出来。 而那景色……却是…… 迷之十四 你找到自己了吗？（１） 「怎么样、怎么样，很惊喜吧！」 「河女士不是有给你任务要求才能离开？」 「不过我看你也挺享受的，乾脆不要离开，来陪我们到处玩好了！」 「小迷蝶，你说好不好？」 自他们来到了令人怀念的地方之后，银白便宛如机关枪不停歇地轰炸着他口中的小迷蝶的耳朵、挑战着自家友人的理智线紧绷程度，那大喇喇毫不做作的开放性格，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讨人厌。 「你别随便拉拢别人，我看他压根没有意愿，就别勉强他了。」 听着对方的言论，早已见怪不怪的小鸟，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理智线有什么好挑战的，态度依然冷淡，也不再转头多看他一眼。 一个神经病有什么好在意的。 「……呵呵，你的提议听起来就像是会把人给拖到湖底，真同情听从了你提议的那些人。」 殊不知，始终和那人搭在一块的自己，无疑是五十步笑百步。 「湖女士也有自己的安排。」 「你们认识胡女士！？」 从眼前起初来到这世界的起始点所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迷蝶错愕地看向那隻大鸟，惊呼了出来，神情因自作多情而灿烂了不少。 「那我现在可以离开这里了？不需要那些指定物品了？」 「不，当然需要。」 「……什么！」 迷蝶又震惊了，而且失望所带来的打击也更令他受伤，原本灿烂的惊喜表情也瞬间黯淡了下来，一副快要生无可恋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可怜。 只可惜…… 「一定的啊，因为这是离开这里的指定要求，就像钥匙一样，够简单了吧！」 一点也不为对方深受打击感到有多同情的银白，又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他展开另一手臂，灿烂一笑地说出了足以令人吐血的欠扁之语。 「来，放生大会来囉！」 「……你有病。」 小鸟看也不看他一眼，也知道对方又在发神经了。 「有病没病自己知道就好，说出来的你也有病。」 银白可不在乎自己是否在发神经，只知道自己在做他最喜爱的引导活动。 只是不知道，这引导，究竟会把要被引导的人引导到哪里去？ 只希望不要是汪洋大海的最深处。 「……」 小鸟听了，无语至极。 「来，我们来玩吧，找出那些东西吧，我真想看看你找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银白依然故我的在那边自嗨，也逐渐超出了迷蝶一开始对他的评价。 此时的迷对在目睹了对方这突如其来的一面，更是不予置评到了一个极点，甚至别过头，不想多看他一眼，好似多看一眼，眼睛就会被多伤到一分，也任由他们在那边抬槓去了。 小鸟见了迷蝶的反应，也不是不能理解，稍微同情起了他来。 「……你真是够了。」 「不、不，这怎么会够呢？」 银白继续开心地笑说着他的满口理论，一点也不在乎别人对他是怎么想的，抓着迷蝶的手也没有因此松开。 「一切都是最美好的安排，所以我们来到这地方也一定有它的深意！」 「是、是，随你去说了。」 小鸟一点也不想管他了，随口说了句。 「你口中的小迷蝶，估计也不怎么在乎你说的那一些事情，可见你的教育有多偏颇。」 「并非如此，而是知错能改，如此一来才有极大的成长空间让我们去探索。」 「……」 「失败为成功之母，你难道没听过。」 「就算有听过，感觉含意也被你给扭曲了。」 小鸟乾笑了下，只不过从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太出他的表情，口吻的表达倒是十分明白。 无奈且无眼。 「真不晓得你之前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如此荒唐。」 「你不也荒唐。」 银白听了，便抓住了话中的某一点，又开始聊了起来。 「既然大家都荒唐，何必躲的严严实实，一起同欢作乐不也很好？」 闻言，小鸟直接转过头，给他了一个大白眼。 「……这人生还要不要？」 迷之十四 你找到自己了吗？（２） 「……我不知道这世界的存续是否能成功，但我知道被他如此一搞，这任务可能也快差不多了。」 听着他们之间的抬槓，听着听着，即此从先前的多项不可思议的经歷中体会到了不少的事情，也领悟了其中的奇妙之处，可从他们的谈话中，迷蝶不禁心有感触，面色微妙且不确定地说出了他的想法。 真的是很小声的想法。 「……可见我不需要毁灭世界，我自己的世界就会先被毁于一旦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切早有定数，可其中的命运，却是由自己来掌握。」 小鸟一听，大喜过望，觉得这孩子有前途。 只可惜，在某方面也不知把银白给带歪了多少。 「听来矛盾，却是事实。」 小鸟哼笑了下，又一语。 「所以，你的神经发作还要在那边闹多久？」 「不久……不，我没神经病，你想多了。」 银白对此则又有了不同的想法，只是在对方的误导……不，自己的误会之下，随之意会了过来，他愣了下，连忙改了口。 可听来，似乎非常的没有说服力。 「你看我的礼物之一，就是给小迷蝶的饯别礼，所以我才会特意留下来找你啊，可爱的小迷蝶。」 「……你可真是热心。」 小鸟嘴上这么说，却也不认为对方真有如此的古道心肠，说起话来更是酸的不行。 「这世界的救世主都有你如此热情，不知该有多好。」 「你的褒奖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小鸟。」 银白笑说着，一点也不在乎对方的想法，从展开的那隻手伸入怀中，从中取出了一样东西。 以食指和中指夹起的一张小卡片，他以炫耀的方式在小朋友眼前左右转了转，可见卡片背面为红白格纹，另一面则印有一只a字的水蓝色绣球花束图样的扑克牌。 见到小朋友的眼睛瞬间张大，错愕不已地瞪着他手中的卡片，他的心情又更乐了，多晃了几下，就塞到了孩子伸过来打算抢走的手中，下一秒，也一如先前的绣球花那般，消失了踪影，他自认大人样的苦心婆说了一句。 「来来，小迷蝶，收下它，就当作是收了我的心，可别弄丢了。」 「……你的心……真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怪噁心的……」 小鸟见状，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觉得对方故作的大人样其实和小孩子没有两样，都一样幼稚。 「这世界当初怎么会创造出你这样的人？我真是不明白……」 「……或许就是因为这世界本来就不可估量也十分神祕，所以才有它过人的一面？」 迷蝶听了，苦笑了下，也为在这荒唐的遭遇下，还能收获到自己在寻找的东西，内心可说是既开心又复杂。 小鸟听一此，挑了挑不存在的眉毛，他转过头，瞪了那名友人一眼。 「你看，一个小孩都比你懂事多了，就算是歪理也比你来的强多了。」 「谁知道呢？下次见了，小迷蝶！小鸟啊……记得多照顾他啊，先走啦！」 银白随口说了句，便向身旁迷蝶挥了挥手，身影也开始逐渐淡化，不久后化为雪光消失于此，迷蝶所受到的箝制也因此得以得到解放，轻松了不少。 面对那人到这一刻仍不正经的态度，十分的不予置评。 「……」 「而且……」 对于友人的消失方式，小鸟不觉得奇怪，反倒为对方的暂且离开而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这一段路走来，他更是为某人对他的称呼感到非常的难以接受。 按捺许久的不爽，终于化为怒吼，得到了释放。 「我不叫小鸟！我有名字，到底要说几次你才能好好记住别人的名字！」 迷之十五 祝你一切安好（１） 「银……那傢伙……」 小鸟摀住脸，叹了一大口气，似乎为同伴的大嘴巴一事感到十分无奈。 「……真不知道那傢伙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小鸟强作镇定，哀叹了声，似乎有点不知道该为那位友人的行为给出什么样的其他反应。 话虽如此，他如今的工作也依然要继续执行下去，而非受到他人的影响，进而导致了额外的不必要变化…… 或是另外形式的剧情展开…… 那是他最不希望见到的。 「……」 思一此，小鸟的外表也开始有了颇大的变化，在迷蝶若有所思之际，他的身体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弱银白光芒，从他人的视角来看，就像是个川着一套西装的白色发光体。 下一刻，那个发光体……小鸟先生的形体也开始发生了变化，原本看起来些微圆润的身形渐然消瘦了下去，身形不仅苗条了许多，视觉上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挺拔效果。 「……？」 接下来，思索完毕的迷蝶，貌似是感受到一丝怪异感，他下意识地一抬头，就看见了眼前的人在光芒消散后的巨大变化，他的表情从惊愕瞬间垮了下来，看起来很是不太能够理解的样子。 「……什么鬼？」 ……这地方的人的身体到底怎么做的，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离奇表现？ 难道说这就是异世界的不同之处？ ……鬼才知道。 「……你是……」 只见，站在他面前，一名正理了理衣领，面容冷峻黑色的西装外套，白色衬衫，领口处紫色缎带打了一个蝴蝶结，裤子是紫黑条纹长裤，套了一双白色鞋缘倒折的浅棕系绳长靴的黑发青年。 若他记忆力还算可靠，那人和那隻鸟的穿着好像差不多……或者该说是一模一样？ 见那人黑色的眼睛冷冷地望着自己，这一瞬间，他有些不太确定那隻鸟和这人之间是否有任何的关联。 「……那隻鸟？」 「……我叫艾瑟斯，不叫那隻鸟。」 一听见这令人不太愉快的称呼，小鸟的俊容更冷了，从他的口吻中更能听出他对此的满满嫌弃。 「……呃……哈哈……」 感受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不爽，迷蝶乾笑了下，连忙转移话题。 「银白说过这世界有管理者，这是真的吗？」 「……」 小鸟只是盯着他，没有说话，令人不太清楚他此刻的心思。 「……所以真的有吗？」 被盯得有点毛毛的迷蝶，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了，故作坚强的口吻也微弱了些许。 「要是我说有，你想干嘛？」 小鸟一脸降下了阴影，彷彿踩到了黄金一样，臭得不行。紫色的眼睛闪耀着，似乎在传达什么信息。 然而…… 天公不作美，小小孩不识相…… 「所以真的有！？」 迷蝶一惊，十分惊喜。脸上绽放出大大一笑。 「……要是我说有管理者，你想干嘛？」 小鸟一挪开手，一改方才的无力，一脸严肃地盯着眼前的小小孩。 「……我想要请他让我离开这里！」 一见，有些被吓到的迷蝶，往后退后了一步，一见小小孩瑟缩的样子，小鸟依然不为所动，仅仅暗自叹了一口气。一会儿，迷蝶又一次地鼓起勇气，说出了他的请求。 「……」 小鸟盯着他瞧了片刻，斩钉截铁地开了口。 「不可能。」 一句话，大大地打进小小孩心中，大受打击的迷蝶，身子微微摇晃了一下，一脸不可置信。 「为何不行？」 迷蝶更加震惊了，也不太能理解他口中的「不可能」究竟为何意。 「那是我的希望耶！」 「你真想见他，自己去找。」 小鸟一脸严肃地微垂首，凝望了一下矮了他一大截，只有他三分之一大小的……小小隻的小小孩。 「别想依靠别人，我不奉陪。」 「那……」 迷蝶微微上前一步，微开了口。 ……可不可以给一点提示？ 「你不是已经拿到了不少提示了？」 小鸟先生一蹙眉，一说完，一转身，直接走人了。 独留迷蝶一人佇立在那里，低下头，紧握垂于身侧的双手，久久不语。 「这些挑战得由自己去跨越，他人是无法帮你的跨过那道坎。」 在小鸟离开后，不知是不是不放心他，还是基于何种原因，他又退了回来，重新站在了小孩的面前，低头望着神态失落的小孩，语重心长地意有所指一语。 可他说出来的话，也和迷蝶之前遇到的那几个人一样，总是说些看似深奥的道理，却又让人看不透背后的涵义。 ……令人感到有些挫败。 「你捫心自问，你为此努力过了没有？」 「就是因为有，所以才找你协助啊！」 迷蝶猛地抬起头，双眼泛红地瞪着眼前的人，低吼了回去。 「我又不是没努力过！」 「你要寻求的方向不是你所见之物。」 小鸟也不想多说什么，只给出了这个回答。 「而是，向你的内心去看。」 迷之十五 祝你一切安好（２） 「……真不晓得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 透过魔法转移回来的小鸟……艾瑟斯望着眼前的那棵硕大的古木，冷着脸，阴惻惻地冷笑了下。 「银白那傢伙，居然搞了这一齣？」 只见在他被找出门之前，那扇还镶嵌在眼前的树木上的亮红色双扇门，如今早已不知跑去哪里度假去了，跑得无影无踪。 这并非他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在前些天、上星期，甚至是上个月的每一天，几乎都会遇上自家大门不见……这还算好，除此之外还有调换食物，明知他不吃辣还特意把加辣的果实偽装成平凡无奇的模样、在他的衣服上施魔法，只要一穿上就会冒出一堆花，成了一尊行动花瓶，诸如此类的恶作剧。 最令人不能接受的就是明明知道他怕水，他特地请来了河女士来他家作客，要知道何女士的现身都像是在搞倾盆大雨，可想而知，自家莫名因他人无理「请来」的女性，自然把他家给搞得一团糟，连同他们俩人也一起淋成了落汤鸡。 在那之后，河女士也表示无语，自此之后，不再上门作客。 不同于之前的空无一物，此时他面前的树干上，掛着一只银色怀錶，与迷蝶先前所收到的东西颇为类似。 「那怀錶……若是丢了。」 认清了对方的用意，小鸟又冷笑了声，随后感知了一下站在他身旁强硬要跟来的人的体内某股力量，确认了怀錶的力量仍在，便不再理会。 不如说，是说了令人有些摸不着头绪的话。 「可能也不是一件坏事。」 小鸟说着，一边若有所思地倪了身旁的小男孩一眼。 「我只想回到原本的世界……回到……原本属于我的那个家去。」 迷蝶一听，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在说自己，顿时觉得有点委屈，强势的表情也真情流露，可怜巴巴了起来。 「你的家？」 小鸟挑了挑眉，略为诧异一语。 听出对方口中的吃惊，迷蝶惻过头，不满地望向他。 「对……我的家。你有什么意见？」 「没有。」 小鸟轻哼了一声。 「只是觉得……」 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歛去了方才的阴森笑容，他思索了片刻，勾起了唇瓣，浅淡一笑。 「你挺有意思的，怪不得银白老爱缠着你。」 「……你说……什么鬼话？」 迷蝶一听，脸色大变，往后退了一步，好似他说了什么令人感到万分嫌弃的话语。 「我才不要被他喜欢！」 「你想太多了。」 小鸟又笑了下，相较于银白的恶作剧，这小孩的反应倒是真诚了一些……仅仅只有那么一些。 「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说一此，小鸟随手取下了掛在树干把怀錶，往那个小孩的方向丢了过去。 「来，闯关礼物送你，我不陪你玩了。」 「……！」 迷蝶下意识连忙接住朝自己丢来的东西，还来不及说什么，反射性地仔细一瞧，看清手中的东西，他赫然目瞪口呆。 连忙抬起头，望向小鸟先生所在的方向，那隻大鸟已然消失无踪，只留他一人驻留于此地，迟迟反应不过来。 「……啥鬼？」 迷之十六 下一次，再见（１） 「呀啊——小小鸟好坏……！」 蹲在一旁不远处的冰雪山峰上，一路看到底的银白少年，双手着脸，故作惊讶，一脸故作遇到坏人的样子，看得回到此处的小鸟一脸嫌恶。 一来此，一来到银白少年一侧，方才一身的巨大鸟身，一瞬被一抹白光笼罩，庞大身躯渐渐缩小了体积，随之，光一炸裂，一身绅士服的黑发青年人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紫晶色眸子瞥了他一眼，微瞇了起来。 「好玩吗？」 不受他不良口吻的影响，银白少年一副不干他事的样子，笑了一下，笑弯了冰蓝色眸子。 一听，银白少年笑了一下。 「不好玩。」 「你……」 小鸟一蹙眉，又瞇起了眼。 「接下来……他会怎么做？」银白依然凝望着不远处的迷蝶，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淘气的微笑。 「好奇的话，继续看不就行了。」 走到他身侧的小鸟先生，停顿了一下，随之，又走了下去。 「不过你本来就好奇心旺盛，这我也不必多说了。」 小鸟挥了一手，慢慢走远了。 「……哎，这可真有趣。」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一旁，一阵子未见，依然能感受到此人特有的和蔼气息，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来了。 「可不是吗？」 「这不是愿吗？好一阵子不见，又变帅啦！」 一侧身，银白少年又笑弯了眼，对上了来人的视线。 「少来，你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了？」 褐发青年轻笑了一声，朝他看了一眼，对他特有的淘气性格感到无奈又好笑。 一见银白少年一微微蹙眉，开始四处张望了一下，对此，愿感到十分不解。 「怎么了？」 一听，银白少年顿了一下，微呼一口气。 「没，只是在想怎么没看见那傢伙。」 一说完，一道闪光，重力加速度地直接砸在他不远处的地面上，激起一大片尘埃。 俗话说，「说人人到」，也许就是这个意思了。 散开了瀰漫他四周的尘土，银白少年眉头一皱，一脸不爽。 「这人还是一样有朝气呀……」 对此，银白少年有些无言。 「哈哈……」 不可否认地，这一幕，愿也只是笑了一下，不予回应。 尘雾中的身影弯起身，随之，尘土在银白少年的魔法之下挥去，一身燕尾服，一名白发青年，抖了一下长耳朵，走了出来。 「你还是一样大阵仗……」 银白少年有点傻眼地吃惊一噢。 「哈哈！那孩子真是不错！」 兔子绅士一边说着，一手掩在眼睛上方，眺望他口中的「那孩子」，目光没有一丝移动依然目视的那一道娇小的身影，一边说了类似和银白少年打招呼的话语。 「你那一阶段也过得漂亮！」 「哈……」 一语未完，一向不怎么喜欢如此热情如火的清冷系少年，乾笑了一声。不知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还是不想回应如此热情的招呼。 呼了一口气，他移了一下目光，惊见一幕，一瞬瞠大了双眼。 「呀！他走过来了！」 此时，完全忘了放出遮掩他人耳目的结界，银白少年一瞬刷白了脸，惊闻他的嗓音，愿一往此目光望去，也变了脸色。 作为始作俑者的兔子绅士，又笑了一下。此一反应，银白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愿则是一脸苦笑，为两人打了一下圆场。 「好了，发生就发生了……就处理吧。」 随之，一阵浅短的步伐声，传进了三人的耳中。三人目光交接，颇有默契地躲进了银白少年放出的隐式结界。 隐式结界，顾名思义，就是为了遮掩他人耳目、气息的一种结界。 一道娇小身影出现于此，他看了一下四周，小脸上写满了疑惑，一会儿之后，他转身离去。 人一走，气息远去，空无一人的山顶，一瞬出现了三人的人影。 对此一冒险行径，感到好笑的银白少年笑了出来。 兔子绅士一手抵在腰上，一手轻触下唇，沉稳地笑了一下。 愿则是仰天微微一笑，为这世界的一切感到美好。所幸，没人发现他们的存在，不然，一有管理者发现，他们可就得承担这一责任了，这是他们千百个不愿意发生的事情。 「……」 一小片静默后，银白少年两手一放身后地上，身子微微往后一仰，仰天一问，微风吹拂了他的发，银白发丝在日光下飘逸，散发熠光。 「下一关是谁？」 愿思索一下，脑海中闪过一道人影，惊了一下。 「啊……这么一说，好像是他……」 ◇ 碰！ 一声巨响，吸引了迷蝶的注意力。在森林中听见响彻于此的巨响，他猛地朝声源看了过去，一见离他不远处的小山峰上飘出了一起烟霾。 可见方才的撞击声响是落在了那个位置。 一来此，迷蝶困惑了。 「嗯？没人？」 迷蝶一脸不解地看了一下四周，四周无一是土、石，清一色的土色环境。 然而，奇特的是，此地没有一丝遭到撞击后特有的痕跡，十分平整。 又看了一会儿，见无其事，他一转回身，离开了此地。 然而…… 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 殊不知，仍有另一个惊奇在等候着他。 迷之十七 迷宫里的蝴蝶（１） 「你不是有收到我寄的信？」 一名黑发淡紫，面容清秀的少年，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双手交握在身后，凝视着他。 在日光下，他的头发多少呈现出了一抹淡紫色的光泽，十分漂亮。 「信？」 先是被奇特的少年外貌给吸引了注意力，随后而来的第二句话，倒是将反应慢拍半的迷蝶的心神给拉了回来，他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他，十分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好半晌，迷蝶一脸迷茫，只见那名少年竖起食指，他的脑海中便一瞬闪过之前在地窟中出现的符纸，在这惊奇的协助下，他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鬼画符！」 「……」 一听，黑发淡紫少年，一脸微微惊讶了一下，又一脸哀然，口吻有些惆悵。 「……那已经是我练到最好看的字了……」 「……」 这下，换迷蝶沉默了。 ……最好？迷蝶额上降下了好几条黑线。他完全不这么认为。 一见，少年一叹，打起了精神，开心一笑。 「你会来，表示你一定看懂了！对吧？」 「……嗯。」 迟疑了一会儿要答不答的内心角力，迷蝶依然暗自叹息地发出了一个单音。因为……他不想看到那人陷入哀伤、迷茫。 就如同自己之前一样…… 「……但是，不去了解，就不会明白自己的问题在哪了。」 迷蝶轻一语，一公尺外的少年眨了眨眼。 一望迷蝶，他微微扬起唇角。 此时，他们身下的草原，绽放了一朵又一朵不知名的大片花海，随风摇曳。 紫罗兰色泽中掺杂一丝金，如流光般，鲜明、美丽。 看来，又是一个惊奇。 ◇ 应下了少年的回应后，下一秒，迷蝶便瞬间出现在了另一个空间之中，快的十分不可思议。 谁知道，才刚点头答应要和少年走的那一刻，他眼前的景象就一瞬如雾般，变换成了硕大镜子空间，所见的倒映之处，无不是自身的倒影。 好比如，消灭了一个我，仍有千千万万个我…… 「又是什么鬼……」 见状，迷蝶满脸都是藏不住的嫌弃。 尤其见到自己的倒影出现在四周的镜面的时候，心中更是有种难以言喻的噁心感油然而生，不知为何…… 他总有种…… 自己好像又被耍了的感觉，可隐约又觉得…… 「怎么样？」 少年转过身，灿笑地敞开双臂，一脸期待，望着眼前的孩子。 「我的秘密基地。」 不等对方是否给出了回应，少年便上前一步，非常自来熟地伸手抓住了对方的左手腕，将脸凑到对方眼前，无视于那人是否打算往后倒退，或是想收回手的动作。 「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游戏？」 迷蝶愣了下，当下感觉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对，游戏！很好玩的！」 少年笑得更开心了，依然没有打算放开抓着小孩手腕的意思。 言下之意，这是强制性的，没有选择的馀地。 「……我不要。」 迷蝶想也不想，臭着脸直接拒绝了。 「我遇到的『游戏』够多了……」 「别这样，来玩吧！」 少年依然不退让，始终纠缠着，脸上的笑意也越加浓厚。 「你一定会很有收穫的，我保证！」 「等……我没说……」 迷蝶见状，心中警铃大响。 一而再再而三地不给对方机会， 「来，我们开始玩吧！」 少年抬起右手，弹了一下手指，四周的景象又瞬间转入了另一个变化空间。 翠绿而和煦，彷彿一切都回到了那个不曾离开过的那个地方…… 而这一次…… 迷之十七 迷宫里的蝴蝶（２） 「睡吧。」 煦光下、林荫照拂下，一名如花朵般的温柔女子，轻抚着枕躺在她腿上的迷蝶的柔软发丝，浅蓝无光的眸子，微微地垂下了几分，嗓音听来十分轻柔、悦耳。 「等你醒来之后，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 在迷蝶即将陷入梦境，迷失于其中。他的心中一瞬想起了一道熟悉的柔和嗓音。 『约好了。』 此音，将他唤了回来。下一刻，黯淡的眸子渐然恢復了光辉，他一眨眼，弹跳了一起身，又往后跳了一步。 神情一改方才的懦弱，十分坚毅，大吼了一声。 「不对！」 花般的女子为为一愣，瞧了一下跳到不远处，凝望了自己的孩子。 「……」 「……如你所说，我确实还是一个小孩子，但是……」 语末，迷蝶一抿唇，片刻不语。一会儿，又开了口。 「但是……」 一说，他的手收了又放，放了又收。一下之后，他才低吼了出来。 「就算如此，即便所有人都不看好我！我依然有能力去开拓我的新世界！」 「克服了呢。」 希望微微一开口，又欲言又止，似乎被他的反应有所惊艳，下一刻，她微微一笑。 一抹安心的笑。 这一笑，她的身影一瞬变得透明，呈现出了另一抹浅蓝色绣球花般的花茎姿态，柔和且美丽。 「……！」 从她的眼中，迷蝶一见欣慰之意，除了起初的惊讶之外，浮出了一丝不解。 女子轻笑了下，柔声一语。 「说出我的名字。」 不知为何，他心中浮现了一起名讳，其名倘佯在心之流中，薄唇轻启，雯柔、光亮的话语溢了出来。 「你的名字是……」 ——希望。 在那一剎那间，身周的景象如镜般碎裂，连同女子的身影也一起消失无踪，偌大的空间中，指剩下迷蝶一人。 在白色的空间下，碎裂的镜片倒映着方才的唯美自然之景，并在碎片中的暖和日光下，相互映照，散发出了七彩的光彩。 在他眼前闪耀不已，其光彩也倒映在了他脸上。 那一景色，令他一时出了神，好一会儿之后，这才稍微回过了神来，勉强吐出了令他倍受震撼的感想。 「好美……」 下一刻，悬浮于半空中镜中景色剎时消失，换成了那张不久前丢包他的那名黑发青年的黑色眼睛。 这一瞬间的变化，吓得迷蝶又发出了一声尖叫。 剎那间，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了一个念头。 一个，令他葫芦灌顶的想法。 这一想法，也使他愕然的情绪，顿时稍微镇定下来了些许。 「……」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了解到，他之所以认为兔子绅士是变态，是因为，他就是如此看待自己、如今，否认了自己这一面向。 一切，都是自己的镜子。 是否真能离开此地…… 以及，基于他真正来此的原因…… 「……」 缓下了情绪，他歛去脸上的惊愕之情，思索般地微垂下眼眸，低喃一语。 「……啊啊……果然，自己该做的，还是得自己去完成……」 同时，他也明白，一昧的依靠他人来为自己指引道路…… 过度依赖他人，简直是毁灭世界的第一步…… 「……只要是在现在的自己，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当下的自己最好的安排。」 而后，他也知晓了。世界所有一切、发生的一切，不好不坏。 内心的一切，也完完全全的显现于自己所见的现实之中。 外在的一切无论如何改变，又是否引起动盪…… 只在于，你如何去看待它……并身处于生命的平衡之中，不受到任何的干扰。 ◇ 「你来到这里绝非偶然。」 「……」 在迷蝶仍处于迷茫状之际，不知哪冒出来的小鸟先生出现于先前他们所在的那片森林，双手交握在身后，佇立在那名小孩的面前，一面说着在他人听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一面等候着对方回神的那一刻到来。 片刻，当迷蝶真的回过神来的那一剎那，小鸟在他面前稍微晃了晃身体，一身俊男的形象，一瞬又变回了之前所见的巨大鸟身。 先是愣了好一会儿，待他反应过来后，迷蝶一脸不屑，一副「你在说笑吗？」的模样。 「哈！所以你是想跟我说，我来到这里，遇到的鸟事都是必然的？」 「你认为呢？」 小鸟不为所动的说了一句。 「是不是鸟事。你自己最清楚。」 小鸟这一语，现场顿时一片静默。他一转身，丝毫不理会一脸惊愕，张大嘴惊望的迷蝶，逕自从不知从哪出现的一扇敞开，能够看见一片蔚蓝天际之景的红色大门走了出去。 一到门缘，小鸟一向前倾身，整隻鸟直接朝树十米高的高处坠落。 「……！」 迷蝶猛地一愣，一回神，连忙衝上前去，探个究竟。 毕竟，他也只是嘴上说说，并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理会的无情之人。 一到门口，往下一看，一道身影忽地从他眼前由下至上的衝了上去，风压传了过来，把下意识用手臂掩住脸的迷蝶的头发给吹乱了。 待风渐息，迷蝶才放下了手，朝方才仰衝直上的不明物方向看去，一见方才的熟悉身影翱翔他方的身影，他才松了一口气。 方才至今，所发生的事，即使令人难以接受，却也…… 表明着一个事实。 这个世界…… 迷之十八 你的世界，你来决定（１） 『你的世界，你来决定。』 ◇ 「……这个世界。」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令迷蝶愣了好大一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本身就……」 他不太懂那句话的涵义，可却直觉地认为肯定和他之所以会在这地方的原因息息相关。 他仰天一望，上头的树冠伴随着大片晴空映入了眼帘，仍未能使他的愕然止息。 「天啊……这都是……」 缓缓闭上了眼廉，沁凉的徐风随着枝叶婆娑，拂过了他的脸庞，稍嫌烦燥的心，也不可思议地感受到了一丝安抚。 半晌，枝叶婆娑声隐约地產生了些许变化，他仍不为所动，又过了一会儿，他这才从那段寂静中过神来。 缓缓睁开了双眼，大片广阔的蔚蓝天际展现于前，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映入他眼底的，不再是方才所见的那片森林，而是起初和愿一同待过的那座迷宫广场的喷水池旁。 「……」 如此离奇的情景，逐渐地已经让他多少感受不到其中的愕然，有的只是一丝适应。 根据之前的经验，迷蝶沉着脸，很合理地揣测起了一会儿之后的可能发展。 「现在这是……又有什么要出现了？」 又一会儿过去，目光恰巧落在那座喷水池的那一刻，不令他意外地，眼前那座水池中的清澈池水荡漾出了一抹涟漪，随之，那一涟漪迅速涌起，变幻成了另一个姿态。 一个，与河女士十分相似的型态……外貌却也和先前他在如梦境般的空间遇到的那名女子颇为相似。 一名令他怀疑是否为同一人的全身呈半透明的可爱少女，现身于他的面前，朝他甜甜一笑。 这一笑，也为他带来了方才他所不解的疑问回应。 可却…… 「呵呵，一切都有发生地其原因……」 那名少女给出了如此一句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迷蝶对此，不予以回应，只淡淡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 「你会来到这里，也是有着某个原因存在。」 凝视着男孩的淡漠反应，少女不感冒犯，只觉有趣地又说了几句。 「你很棒，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很棒？」 迷蝶闻言，不禁苦笑了下，想起离家来此至今为止一路上所发生的事，还真是不简单。 出乎了他的想像。 「现在……」 少女恬笑了下，哑谜一语。 迷蝶一听，挑了挑眉，自嘲地随口一猜。 「我要死了？」 「呵呵，怎么可能呢？你真有趣。」 少女听了，只感好笑，微歪了下头，温柔地笑望着他。 「亲爱的孩子，死亡本身并不存在。你相信吗？」 「一路走来，见到了一大堆难以置信的事，你说相不相信……也不是不能信啦。」 「听起来好委屈。」 少女又一笑，如此说着。 「别轻易屈服在别人的话语中，亲爱的孩子。」 「……你又知道什么了。」 迷蝶垮下了脸，撇了撇嘴，不怎么满意她所说的话。 「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我当然什么都知道，因为我就是你啊，可爱的小迷蝶。」 ◇ 「你想回家吗？」 少女恬然一笑。 如此一语，吐露出了眼前那名小男孩心中始终所渴望的那个目标。 可不知怎地，从她口中听来，却有种令人无以对的感觉…… 「现在你可以回家了。」 少女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好似要他现在就走人一样。 「……你在说什么？」 迷蝶听一此，很是不太能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即使真的能如他所愿的返家，可……不知怎地，他却觉得……他所经歷的这一切，似乎都……显得很是莫名其妙。 无意间来到这世界……如今却给了他一种……随手挥挥，要他走人的奇怪感觉…… 不太让人能接受，也感到一股开心感，其中也包含了一丝怀疑这其中的可能性是否真实？ 尤其…… 「你知道吗？」 「……」 面对这个提问，迷蝶微蹙眉，不太能理解对方为何会有这样的表现。 明明要他走了，却一再的找他攀谈…… 可也没有个诉他要怎么离开这个世界……然而，他也不知道，离开了这地方之后，是不是就会回到那个被迫追捕的地方？ 或是，他所思念的那个家乡？ 「你一直都待在家里。」 少女依然恬笑，慈爱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情绪稍微失落的人身上移开。 「这一切，你就当作是梦境的一部份吧。」 话一说此，她不禁轻笑出了声。 「如此一来，好多事情，你都会渐渐了解的。」 她明白，自己如今所说的话，小少年并不完全能明白。 也明白，这一话语，将成为根植于小少年心中，等候着发芽的那一日到来。 那一日，小少年也得以渐然蜕变成为另一种姿态吧…… 而看待自身语世界的眼光，也会有着极大的转变…… 所以……也因如此，更是得如此一语。 「你就当作自己在作梦吧。」 期待着他那一刻的转变的少女，加深了温柔似水的笑意，轻柔一语。 望着小少年的疑惑且不太爽的表情，听着他的感言，令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什么鬼？」 「哈哈，你好可爱！」 「……」 迷之十八 你的世界，你来决定（２） 『你的世界，你来决定。』 ◇ 一路上，他受到了太多人的帮助。即使他对背后的原由不知情…… 也因为有那些人的帮助、有了迄今为止的经歷，才有了现今的自己。 对此，他的心底深处对此十分很感谢，即使表面上不太情愿。 「……谢谢你们。」 彆扭地如此低语。他知道，『那些人』一定也听得到。即使……未来，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 但，短短几日，却以足够。 忆起那几日的种种，他心中莫名一暖，微扬起头，不由自主地唇角上扬，笑了。 笑得十分坦然。 『……』 凝视着这样的他，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隐身的『他们』含笑地送上截然不同的祈语。 这次，希望他不再裹足不前。 这次，希望他不再埋怨他人。 这次，希望他不再看轻自己。 这一次…… 由衷盼望他会昂首向前，走向他希望的未来，也活出他希望的人生。 望着他准备走向了少女所指向他先前走来的方向的迷宫出口，那时的蓝玫瑰泛着淡淡的银白光晕，迷光广场与迷宫之间的路口交界处自白光的促使下，形成了一道白光拱门，他深吸了口气，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鼓起勇气，才刚转过身去，踏出那一步之际，他的后方一瞬出现了好几道人影，佇立于少女身旁，每个人、不同型态的存在容顏上都浮现了淡淡一笑，温暖又慈爱。 目送眼前的孩子前往他的希望之路。 『一路顺风。』 回声般的嗓音，传入了迷蝶的耳畔，他停了下步伐，一回首，一见后方的人们，下一刻，徐风一吹，化为细碎银白光粒，消失在了风中。 一见，不知怎地，迷蝶心一酸，没来由地不禁红了眼眶，泣鸣了一会儿，他抬起袖子，抹去泪水。 一抬首，大大一笑，头也不回地一回身，迈出了步伐。 「走吧。」 ◇ 「……迷！」 「……」 「……蝶……！」 「迷蝶！」 「……！」 突如其来且伴随着熟悉的叫唤，使沉浸于温暖被窝中的人猛地惊醒了过来。 「起床吃早饭了！」 「……」 听着身处在楼下厨房的母亲传来的叫唤，一脸茫然的小男孩，抬起了睡眼惺忪的脸，微歪了下头，如鸟窝般的发型也随着他动作而微微晃动了下，他撑起身子，稍微从温暖的被窝中爬了起来。 沉吟了一会儿，他望向床头的窗户，大片蔚蓝的天际映入了他的眼底，沁凉的微风一同捎来了来自花园中父亲细心栽培修剪而成的迷宫小花园的蓝玫瑰气味，吹抚在了他那精緻的小脸上，为他稍稍醒了醒神。 「感觉……」 小男孩微瞇起眼睛，试着回想起已然呈现一片空白的那段梦境，仍一无所获。 然而，那残留下来的感觉，却让他隐约有种莫名的意犹未尽的感慨之情。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以满是鼻音的沙哑嗓音，低喃。 「……好像是个很奇妙的梦。」 ◇ 如果在这里你可以找到你所希望的一切…… 你希望得到什么？ 你知道吗？ 迷宫可大可小，却能从中获取许多经歷、见闻。 前进吧，空之鸟。 前进吧，梦之花。 探寻吧，绿之芽。 你／你，寻获你心之所望了吗？ 你／你，踏出你的第一步了吗？ 你／你，在你心中找到了什么？ 你是否，是迷宫中，那一隻迷失了自己的美丽湖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