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倾东宫》 姝色倾东宫 第1节 本书名称: 姝色倾东宫 本书作者: 鱼俞一 本书简介: 正文即将完结啦~带带下本接档文《枕上姝》~ 心机不多肌肤饥渴症乖乖女x阴鸷掌权人。 ——本文文案—— 殷姝被提督哥哥接进东厂做“小太监”当日,却遭容色昳丽的太子骗进了东宫。 年轻的太子温润儒雅,颜如冠玉,容若画中谪仙。 撩云拨雨间,她一直以为女儿身掩得极好,没曾想早已被“猎物”拿捏于鼓掌。 暖烛残影,男子眸中幽火腾然步步紧逼,她退无可退,一边哭一边乖乖认罪。 然太子仍笑得残忍,珠帘曳地,乱了青丝。 后殷姝回到东厂,任谁见了都要尊称一声,“殷小督主”。 饶是如此,夜里也逃不过颤颤巍巍的伺候。 至逢宫变,奸宦阉党伏法,宫门尸横遍野。 殷姝藏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然不过须臾,便被他发现拉进怀里。 “小姝儿躲什么?这么不乖,该如何罚你?” 少女盈盈落泪,哭得无不可怜,她早已被其拿捏鼓掌,他还想如何罚她? 岂料翌日新帝登基,她再度被赶鸭子上架,穿上了凤袍…… * 传言太子常年卧病在榻,东宫形同虚设,然群狼虎视眈眈却无一人敢造次生乱。 只因众人皆知,无暇白玉弄权有术,内里尽是暴戾恣睢,凉薄残忍。 然如斯望而生畏的储君,亲自率军平乱之际,却又传出营帐中囚有一玉软花柔,粉嫩映水的娇娇美人。 太子对其视若珍宝,日日千宠百溺。 回京当日,美人消失不见,与之一同下马车的竟是那东厂小提督,而其身上披的太子蟒袍更是耀眼夺目。 后来晨时掌灯的宫人撞见,小提督自东宫寝殿落荒而逃, 可未穿鞋的玉足尚未着地,便被一只强有力的臂膀揽腰抱入房门…… 阅读指南: 1.内含私设,请勿考究 2.1v1+he+双c强取豪夺 4.男主心机深沉疯批太子,女主女扮太监娇娇怂包。 【文案2024.1/4版本】 ———————————————————————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乔装改扮 天作之合 he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姝,姜宴卿 ┃ 配角:隔壁预收文《枕上姝》《娇莺泣》 ┃ 其它:1v1he双c 一句话简介:心机太子沉沦娇姝,强取豪夺 立意:生活处处是阳光 第1章 潇潇刺骨春寒,朦朦春雨下了整夜,惹得京城风烟霭霭,也刺得人心惶惶。 天儿还没亮,可城郊民巷一处院宅正是闹腾的厉害。 窝在榻上的殷姝骤然被惊醒,睁开眼来。 空气尽是死寂,半隐的呜咽和惨叫撕开了数道口子。 “阿娘!救我——” “放开我女儿!你们一群阉党!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不成,抄了不少良臣之家,而今竟还要帮着那狗皇帝强抢民女了!” 声线断断续续传入,殷姝细软指尖攥紧香衾将脑袋缩了进去。 如此大的动静,定是西厂又在掠抢好人家的女儿入宫了。 正想着,门传来吱呀一声,进来之人是照顾自己多年的吴嬷嬷。 “小主莫怕。” 幽黑的房里霎时被明灯笼罩,也渡亮了塌上旖旎浓春。 其上的“小少年”莹白如玉的面融雪映月,纵使穿着最为简朴的亵衣也比花儿还娇嫩。 许是受了惊,一双漉漉眼儿流转的还尽是胆怯和稚涩。 “嬷嬷,我听见……” “小主莫听那些,”岁月染上痕迹的妇人迅疾将漏了缝的窗棂阖得严严实实,这才走近身来。 “裹好的生绢没散吧?可千万别……别露出破绽来!” 此刻门窗已不余一丝缝隙,隔壁腐朽的喧嚣彻底隔绝。 殷姝粉唇阖了阖,确保胸前春色被好生勒藏着,乖乖点了点头。 见此,吴嬷嬷总算松了口气,“而今天下大乱,局势是太乱了些,昨儿个才得了消息西厂今日要来搜,没曾想,天还未亮便来了!” “咱现在便收拾赶紧走。” 语罢,殷姝便被妇人拉着停在了落地镜前,往身上套着灰青圆领团衫。 细雨浸湿了木窗,屋内还有些寒气。 不多时,镜中的漂亮瓷白娃娃俨然是一个雌雄莫辨的小太监了。 “咱督主未雨绸缪,将小主接进东厂也是为了好生护你周全,往后日子纵使委屈了些,但这世道,最是安安稳稳。” 殷姝垂首敛眸,软软点了点头。 当今圣上沉迷美色,而西厂谄媚专迎其好,于天下搜刮妙龄女子入宫,若再不逃,只怕下一个便是自己了。 道理她是明白的,可就是如此勒着,有些疼…… 少女惯是如此乖巧柔顺的模样直惹得吴嬷嬷心涩。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自幼冠以男儿身已是不公,如今这世道,竟要扮作太监了。 但好在,入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有个提督哥哥庇佑…… “嬷嬷,” 殷姝看了眼的窗的方向,见天色亮了些,说:“哥哥怕是已在来的路上了。” 她已和哥哥好久未见了。 哥哥提督东辑事厂,频频树敌,为护她无虞,他很少来此处看她。 “这是自然。” 吴嬷嬷拉着人往外走,又不放心叮嘱道:“小主入了东厂,便是自己的家,万事不必拘谨。” “不过日后万得小心这女儿身份,做太监该有的那套,小爷可切莫忘了。西厂逆贼素来阴险,若被发现只怕……” “会怎样?” 少女嗓音甜甜细腻,因才将起来,还氲着些糯糯的软,然其一双聚了碎星似的眼儿却清透发亮。 她知道,自己这女儿身的身份,嬷嬷和哥哥皆是万般忌讳,不容一点儿差池。 吴嬷嬷避开这个话题,转而补充:“而今皇帝做不得主,药罐子太子又极少露面,朝堂自是诡谲多生事变,往后小主在东厂避开事端便好。” 殷姝似懂非懂,乖乖点头,脑中却囫囵想起了方才嬷嬷口中提及的东宫太子。 纵使她出门的少,也听人议论过这大姜朝的未来储君,然议论之人,无不摇头叹息。 说这太子不过及冠几年,却已痼疾难愈,实乃福薄命短之辈…… 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停了,殷姝面露喜色,“嬷嬷,哥哥来了!” 她脚步不觉快了些,骤然,一道巨响划破长空,细碎的雨丝也被着斩断。 院子的门扉被人自外狠狠踹开,殷姝吓得脸儿煞白。 “嬷嬷,好多人!” 簇簇黑影破门而入,金装革靴齐齐踩在地面上咯吱作响。 殷姝脸色愈发的白,辩出来人便是西厂的爪牙! 怎会这般快,这般快就搜来了! 吴嬷嬷反应迅疾,遂即拉着人退回房中,推开了窗,“小主先跑!她们要抓的人是你,督主的人就在外接应!” 殷姝唇都在发颤,面色惨白,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吴嬷嬷推促着翻过了窗。 “快走!” 妇人朝她喝道。 殷姝强遏住眸间蕴蓄的酸涩,转过身一路顺着巷道疾跑,凌乱踉跄的脚步声圈圈荡开,将漫漫的雨丝折断拂在团衫上浸出一大片水渍。 慌乱中,殷姝心脏砰砰的跳,被哥哥庇佑在此地多年,她何时经过今日这等场面。 她呼吸随着发颤的脚步愈发不匀的艰难,不过才须臾的功夫,猎猎寒风便携着男人尖细阴冷的嗓音灌进耳迹。 “小太监就在前面!绝不能让他和殷不雪汇合!” 话音落下,殷姝脚后跟瞬间一软,经巷口堆砌的竹筐一绊,险些栽倒下去。 蓦得,一支箭矢自耳旁呼啸而过,破秋风般的气势锵鸣一声直直扎进了左旁的墙壁。 “啊!” 姝色倾东宫 第2节 殷姝不由尖叫一声,本就惨白的面更是几近透明。 她来不及犹豫,掐紧着手心卯足着劲往豁然开朗的街道人群里钻。 耳旁摊贩的吆喝嘈杂声总算荡去了些许害怕,殷姝眸光流转,巡梭一阵,骇然撞见前头搁置的一辆阔畅马车。 望见的刹那,殷姝膛间将要跳死的心总算缓了几分。 里头便是哥哥吗? 少女悲喜交加,胡乱以手背擦了擦扑洒在面上的雨丝,抬脚朝那处疾步走去。 待走近些,竟见一高大的黑影穿过人群步步朝自己逼来。 那劲装男子腰别着锐器,戴着一青面獠牙面具,隔着遥遥相望,那与墨色融为一体的幽眸折出森寒的冷光。 殷姝心尖一颤,这不是哥哥的人!西厂竟还安排了人手在前面围堵她! 少女骇得呼吸紧滞,下意识移脚朝左道走,却不及那男子双脚一蹬便已跃至了眼前。 她哪里是此人的对手? 不过举手投足间,柔弱似幼兽的她便被架着上了那辆以黑楠木为车身的马车。 她挣扎着方想冲出去,被一脚跃上来的面具男人堵在了车壁。 “老实点儿!” 快要吓出泪来,紧攥着手心,问。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面具男人并未置理,提着人的后领往车厢里塞,遂用麻绳将其双手反剪缚在身后。 马车盛气凌人穿破疾风密雨一路飞奔,震得底下木板发出咯吱的碎响。 殷姝一双清眸却怯懦又倔强,许是觉得她太过聒噪,面具男人扯下一块碎布粗暴堵住了她的嘴,便掀帘跨了出去。 “唔唔!” 殷姝说不出话来,无力看着勾勒诡异纹样的衣角消失在眼前。 马车越飞越快,骤起的嗓音在纷乱的雨幕中并不真切,随着断断续续相撞的刀剑鸣声一并透入马车之内。 “大人,人已到了手里,何时将人带回去为好?” 顿了好一会儿,闻另一稍醇厚些的嗓音道:“殷不雪为非作歹,费尽心思藏的竟是一个小太监!眼下各方都在找人,先找个地儿避避这风头。” 遂即,面具男子以剑挑开车帷,瞧了眼内里缩作一团的小太监,眸中跃现阴芒。 “届时再慢慢扒/皮抽/筋,好好折磨。” 面具男人语速很慢,刻意一字一顿地,殷姝紧咬住唇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哥哥定会及时来救她的。 “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路上可别出什么乱子!” 骤雨疾来,咆哮奔腾着抽打地面,车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连成一阵轰鸣。 殷姝颤了颤眼儿,视线环过一周,控制着身子往那块有些磨损的木质边角而去。 自己被绑走,也不知嬷嬷怎么样了,而今哥哥还没来,她绝不能坐以待毙。 粗绳一点一点磨开,殷姝累出细汗,但好在总算解开了。 忽而,马车速度渐渐放了下来,之外传来几阵诡异的沉音,殷姝从未觉得这样可怕过。 雨水不断飞溅,枝头的小雀扑腾着翅膀不断嘶鸣。 殷姝吓得愣神,不知就这般熬了多久,马车静了下来,一切都止了,方才那些凶神恶煞的西厂奸佞也没了任何响动。 她不知现在自己处于何种境地,是哥哥救下她了吗? 正想着,她听见一声极力掩抑,却是带着膛腔都在震动的低咳。 殷姝攥紧袖袍,刚平复了些许的心复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这是什么人! “殿下,人就在里面。” 察觉有人掀开了车帷,殷姝急慌忙地闭上了眼睛。 细雨随风渗入,丝锦玉稠如水拂过了手背,又凉又痒。 接着殷姝嗅到了一股极苦涩的中药味,如此近的距离,似都能涩到人的心底里去。 车间逼仄,悄然酝酿的清凉无处遁形,殷姝闭着眼看不见人的神情,但却能直直感受到那毫不掩饰的,落在面上的目光。 殷姝按耐不住,颤了颤羽睫悄悄睁开一条缝来。 然眸间泛着的泪花还缀着,她朦朦胧胧只看见一道极高极高的身影。 月白锦袍勾勒缀以金纹,如云流水摇曳生姿,再往上些…… 殷姝看不见了,她浅浅吸了口气,又悄然无声阖上了眸。 她以为自己这花枝柳掩的动作藏得极好,却不想早已被男子尽收眼底。 静谧中,她似乎听见一声低笑。 “既醒着,便抬起头来。” 男子的声线将车厢内盛满的凉寒无限放大,带着令人无可置喙的命令。 殷姝捏了捏手心,知道自己已是无处遁形,怯生生抬起一双水眸看他。 面前的男子极高极高,她仰起头才能瞧见他的脸。 男子看上去约摸二十余岁,眉目如画,弧度锋利的轮廓精雕细琢,如谪仙如泠月般俊美绝伦。 殷姝眨了眨眼,世间怎会有生得如此漂亮的男子。 只不过唯那面色,透着些病态的冷白。 看起来不太像是坏人,倒像是刚从病榻上下来的。 “你……” 殷姝头顶的三山帽早已不知掉在了何处,束好的一绺发染黏腻贴在脸颊,她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和胆怯,可颤栗的声线暴露了她。 “你是谁?” 话音落下,她看见男子那双极漂亮的琉璃幽眸微眯了眯,透着些危险的寒芒。 殷姝怕极了,只能狐假虎威恐吓道:“你可知我哥哥是谁?” “哥哥?” 顷刻,那潭幽眸中折出一丝浅光,他似并无多猜,好看的唇角微牵动,意有所指道,“殷提督竟是你兄长。” “对!若我少了一根汗毛,” 殷姝缩了缩,艰难又倔强的仰首继续看着,大胆稚涩的恐吓:“我……我哥哥一定会杀了你的!” 男子没说话了,好看的眼尾勾着些隐晦莫测的笑,他接了旁人递上来的绣帕朝她伸手。 玉手骨节分明。 其上的白玉扳指竟也比不上这大掌的绵和润彻。 可他手中的绣帕…… 话本里都说了,这种绣帕是会让人晕死过去的。 殷姝看着他,小脑袋往后缩。 然马车本就狭小,如今这高大俊拔的阴翳挤了进来,更是退无可退。 殷姝一咬牙,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竟是朝逼近自己的男子一脚踹了上去。 第2章 刹那,一尘不染的雪白锦衫染上了她的鞋印。 黑乎乎的一团与耀目的白大相径庭,殷姝心尖发着心颤,她释放了所有的力道,可眼前的身形仍持守得俊拔清正。 他敛眸低咳几声,看向她时,淡漠冷然的眸里漾起一丝涟漪,似乎他也未想到她会如此。 可明是如此平静的眼,却令她脊梁骨升起一阵寒意。 晌久,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殷督主的弟弟……倒是和他本人如出一辙的胆略兼人。” 殷姝不明所以,但也知此刻该轮到自己哭了,浓长的蝶翼一眨,晶透的珍珠便是一颗接一颗的滚落,在玉颊上留下清透的痕迹。 “你,你住手!” 殷姝往后躲开男子手中的绣帕,急道:“你这样,我哥哥真的会杀了你的……” 世上无后悔药,他会不会因那一脚一怒之下杀了她? 然那只修长如玉的大掌却只落到了她的肩上,替她拭了拭其上还未渗透的雨渍。 “你哥哥叫我来接你入宫。” 清磁的嗓音若珠落玉盘般悦耳透彻,殷姝愣神间,闻见外头低啼的鸣叫再度清扬荡开,随之车外传来一声响动,接着,是若山海袭来的马蹄急踏声。 殷姝瞳孔紧缩,西厂还未死心,竟穷追不舍又来了! 细软指尖无意识攥住了面前人的衣角。 “保护殿下!” 外面惊喝之声已近在咫尺,直震得马车都晃了晃。 寒风顿起,马车被掀开门帘。 遂即果真看见方才野蛮闯进院子里那些熟悉的狰狞面孔。 忽地,殷姝的视线已被一抹雪白遮挡。 面前极高的男子仍是那副神情,润和安静,丝毫未被刺杀扰乱了心神。 姝色倾东宫 第3节 旗鼓静默已久的幽林荒野,又激起了惊天骇浪。只见马车外立侍良久的白面老宦官拔出藏于拂尘中的宝剑,挡在了步步紧逼的西厂刺客面前。 “殿下小心,切莫出来!” 言罢,便是刺耳的刀剑激鸣声。 危险如此之近,西厂刺客武艺高强,下定了决心要进入车厢。殷姝吓得愣神,死死攥住姜宴卿衣袍的手不知何时竟已抱住了人的大腿。 “呜我们会不会死?” 少女全身发着细颤,纤薄的身子似幼猫儿般蜷在男子腿侧,紧紧抱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姜宴卿冷眸瞧着攀附在脚侧的人,眼底悄无声息聚起一抹暗色。 可从未有人敢如此放肆。 渗透而入的血腥气愈来愈重,刀剑声渐渐弱了。 “殿下,逃了一个,”马车外老太监禀道。 “其余,尽已伏诛。” 殷姝浅浅松了口气,思绪纷乱中止不住猜测逃的那个定是青面獠牙的面具男人。 鼻息间萦绕的尽是男子身上好闻的淡香和着中药的味道,殷姝终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竟还牢牢攥着人家的衣裳。 还弄皱了…… “抱……抱歉。” 殷姝唇瓣微张,乖乖松开了已泛白的指,又用手背擦了擦面上的泪痕。 车厢里满是静谧,沉吟一瞬见男子不打算说话,殷姝有些底气不足的问:“我、我哥哥他不接我进东厂了吗?” 姜宴卿唇角微勾,声线温润:“督主得陛下密令,暂且离不开身。” “待过个几日,他会来接你。” “那,你是谁?” 殷姝抬起眼来,看着男子那双极美极美的眼睛,无端心脏咯噔了一下。 “我是你哥哥的……” 姜宴卿幽眸恣睢,似想了一个合理的说辞,“朋友。” 耳旁忽闻鸟儿惊耳啼叫嘶鸣声,殷姝止不住一哆嗦。 脑中囫囵思考着哥哥是否曾提过他有这样一位友人。 “那老嬷嬷已无忧,然此地不宜久留。” 顷刻间,姜宴卿朝“他”伸出手来,手里握着的是一枚琉璃玉佩。 其上青凤腾空而鸣,活灵活现,而琉璃亦是光华流转。 一凰一凰,她和哥哥各自执一。 看来,他当真与哥哥熟识,殷姝微吐了口气,眼下嬷嬷已无事应是被哥哥安排在院子的暗卫救走了。 若自己倔强着不走,西厂若再卷土重来…… 殷姝接过男子大掌中的玉佩,道:“那我们,走罢。” 见此,姜宴卿长睫微敛,提步正要出去,却又被小小的一团勾住衣袍。 “你要去哪儿?”殷姝看着他,细弱哀求,“你别走。” 俊美无涛的男子总算回过头来,白衣氲着的冷香漾浮,眼底骤起的阴戾在那一瞬间隐匿殆尽。 他温雅道:“这马车,不足以容纳你我二人。” 男子声线清磁,不急不缓,殷姝稍愣,视线随着他的大掌移动。 食指间的白玉扳指随着其主人的动作,在日光下映出透润的薄光。 殷姝不明所以,却能察觉自己意识渐失…… 寒风骤起,在外侯着的白面老宦官见自家主子弯身出来,连迎了上来。 “殿下。” 内里躺得“不省人事”的小太监映入眼帘,刘德全吃惊之余连移开视线,兢兢上前为自家主子披上雪白狐毛大氅。 “殿下,方才追上来的西厂阉贼都处理干净了。这小阉人……” 主子亲手将其弄晕了,是带回去还是就地…… 姜宴卿面上含着笑,可那双眸子却如寒潭阴郁。 “殷不雪费尽心思的藏人,藏的竟是自己至亲兄弟。” 刘德全被自家主子这话惊得眼皮直跳,怪不得东厂提督遮遮掩掩多年,任谁也窥不得一点儿风声,没想到,藏的竟是,竟是自己的—— 垂首慌措间,却是不经瞧见那雪白锦衫下摆着一道黑印,纵使历经多年风雨,也不能端得气定神闲了。 “殿下这!这!” 刘德全心中苦涩,不知该如何是好,咚的一声直跪了下去,掏出洁布急慌忙地擦拭着。 “行了。” 姜宴卿睨了一眼伏在身侧颤颤巍巍的老宦官,“起来吧。” 刘德全如蒙大赦,连扑哧爬了起来。 抬眼怯怯一看,却见自家主子眸里藏着少有的愉悦。 愉悦? 正思绪游离,便闻一道极低沉的嗓音,“将人带回去。” “是。不过殿下……” 刘德全嗫喏着,又极为妥当道,“此人虽为殷不雪的兄弟,但如此胆大包天冒犯了您,可需老奴惩戒……” “恶虎毒獠难拔,你可知如何攫执?” 姜宴卿唇角戏谑,长指捻着云白袖袍,又慢条斯理掸了掸其间看不见的痕迹。 刘德全反应了片刻,幡然大悟:“老奴恭贺殿下!” 而今人已在手里,便是以蚓投鱼! “此外,” 聚拢的雨珠自车檐无声滴落,男子薄唇微勾,吩咐道:“再添把火,他对孤的信任还差了三分。” “……是。” * 春寒料峭,淅沥的雨自檐上落连成一串的滴答声。 屋内明灯辉映,殷姝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马车一路劳顿,又被颠簸着抬进了屋内。 方止在温软的世界里,又恍觉被扭曲嘶哑的火光包围,而火光外尽是今日西厂的刺客。 他们面目狰狞恶狠狠得盯着她,似要将她挖出一个洞来。 跳动的火光愈来愈高。 “救我……” 少女粉唇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张牙舞爪的火化作鬼厉腾起扑来,拉扯着胸前衣襟。 不可以…… 若是被见了裹藏春色的束带,她便完了! “不。” 殷姝总算从燃烧的灼烈中醒来,睁开眼,瞧见了围在面前正欲脱自己外衫的小侍女。 “不、不要。你、你停手……” 殷姝还未回过神来,只下意识自侍女手中夺回自己的衣襟。 她垂首一看,松了口气,好在什么都窥见不得。 “殿下让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 机械又冰冷的嗓音自头顶落下,只见身着绿色衣装的侍女正噙着一双凉眸看着她。 其生得水灵婉约,那双带着丝缕魅惑的狐狸眼竟无悲无喜,也无一丝波澜。 殷姝无端有些怕,明明这侍女看起来和自己一般大的。 “不、不用了……” 殷姝攥紧自己的衣裳往里侧缩,警惕看着眼前的侍女,生怕她有下一步动作。 此人应是不宜对付,她绝不能让其靠近身来,她不能被人发现秘密的。 然出乎意料,这侍女竟真的不再过多纠缠,退后一步行了个礼便噤声布置沐浴的器具。 屋内静得可怕,外头也无一丝多余声响传出。 殷姝软唇阖了阖,问:“此地是何处?可是已入了宫?” 她方做了个噩梦,脑子甚是混沌,她不知自己为何昏睡过去了,也不知姜宴卿何时离开的。 利落的碎响还在继续,可侍女竟是未再回答她,随后,其越过屏风,走了进来。 “那姜殿下……姜宴卿呢?” 殷姝阖了阖软唇,没忍住又问。 此话落下,总算激起一丝波澜,侍女顿时抬眼看她。 清透的眸其中闪过疑虑、震惊,甚至还有些她读不懂的情绪。 遂即,她垂首行了个礼,屏声退却,踩在地板的脚步竟一丝不苟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室内已归于死寂,铜盆里散泛的气雾袅袅,而置在矮几托盘上的崭新衣裳亦是流光溢彩。 姝色倾东宫 第4节 她现在是进了宫了,那姜宴卿呢? 殷姝抬眸掠了一圈,见这阔畅的大殿清雅,看似简单的构设却低奢华贵。 自己被安排在这儿,是得了他之令。 蜷在塌上捋了捋纷乱的思绪,殷姝又犯起困来,犹豫踌躇了半晌,终钻进被褥里沉沉睡去。 一连两日,殷姝都宿在这神秘的殿里头,那面冷的宫女每日皆会出现,可却说不上几句话。 殷姝试探性抬眼看着面前利索收着餐盒的宫女,不由心生疑窦,她已经在此处好几日里,可哥哥还没有消息,就连那日自西厂手底下救下自己的姜宴卿也再未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捏了捏手心,软唇终是嗫喏着溢出,“姜殿下在哪儿啊?” 话音落下,那小宫女动作微一顿,却也只是摇了摇头,随即又是一如既往的行礼退下。 殷姝眨了眨眼,眸色流转再往上了一些,竟见那翠绿裙摆之上缀着的纹样飘曳生姿。 少女莹润粉腻的面骤然煞白,连心尖都在发抖。 那纹样—— 枝叶藤蔓与莲花死死相缠,分明是今日那西厂刺客衣物上勾勒之物。 这宫女莫非和西厂有什么联系? 殷姝捏紧了手心,自己不能在这儿,他得去找姜宴卿! 她视线落在了那正渗进夜风的窗牗上。 旋即,在心跳如鼔擂间,提步往前,扑哧扑哧踩着矮凳翻了出去。 …… 第3章 永宴殿。 寒风疾疾肆虐,数尺阶梯寸寸蔓延,直至那高处不胜寒之地,矗立其上的宫殿磅礴恢宏,在浓厚墨色下愈显肃穆阴寒。 阶梯两旁修筑石狮镇守,此地更透着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压和迫压。 秦明抬步跨上玉阶,最后置了那朱漆大门前,取下腰间佩刀欲交付檐下侍卫时,却闻其道。 “太子殿下有令,今日予秦护卫带刀入内。” 秦明神色蓦地一沉,极恭敬叩了两声门,待得准予,缓缓推开了面前门扉。 恢宏的大殿仅点了一盏笼纱灯,秦明视线寻了片刻,看见立在侍旁的刘德全。 而一扇腾云驾雾嵌紫鎏金座屏后,正是那不怒自威睥睨天下的当朝太子。 此刻姜宴卿已换了身干净衣裳,浓黑墨发半披半束,修长如玉的指若有似无摩挲着手中白玉瓷茶盏,添了些说不出的矜贵慵懒。 光是这般看,明是一副温润尔雅之像,然屏风之后,侯跪一众栗栗颤抖的蒙面死士。 秦明握了握手中刀柄,步履走近。 “参与行动的,都齐了?” 听见动静,姜宴卿微牵唇,嗓音中含着的清冽更将岑寂大殿的森寒无限放大。 秦明眸光扫视一圈,又于面前俯首,“回禀殿下,皆在这儿了。” 闻点到自己,为首的死士强忍住发寒的脊梁,试探性道:“贵主,您那日吩咐的,弟兄们都做了,尸体也处理干净了。” 几日前,这贵主雇了弟兄们在野林子里围杀西厂阉狗,虽极是危险,然出手实在是阔绰。 而时隔几天,今日又叫弟兄们来,莫非是还有银子…… 死士暴露出贪婪的本性,“不知可是还有何奖赏?” 语罢,姜宴卿眼尾微微上扬,轻笑一声,一潭寒渊的深眸里掠过一抹暗芒。 “奖赏?” 玉瓷与木质矮几相碰发出一声脆响,姜宴卿立起身来,稍许,一道俊拔纤硕的身影迤迤然自屏风之后现出身来。 一股无形声色的威压逼近,为首的刺客试探性抬起一眼,饶是见过的人数不胜数,也不禁猛地一呆滞。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眼前的男子长得实在太过俊美,说是天人也不为过。 然其周身携着的上位者的贵气与压迫,令人不得不忽略他的俊容,只情不自禁甘愿俯首称臣。 “是该好好奖赏。” 姜宴卿嗓音阴测,腕间蓦然出现的一把短刃折现出森寒的薄光。 汉子还未来得及反应,甚至连人出手的动作也未看清,自己身旁的弟兄已被抹喉。 他难以置信朝人望去,登时,那大汩大汩的血如潮水涌出。 “贵主你——” 姜宴卿唇角微勾,幽幽然转过了身,见此,秦明上前低声冷斥:“还有脸要奖赏?那日下手不干净,眼下已怀疑到主子身上了!” 为首的汉子话尚在喉间,自己那左膀右臂已轰然倒地,很快,滚烫的鲜血渗透衣物淌出,在地板上积成一滩血洼。 他眼珠一转,顿磕头求饶,“贵主饶命啊!那日小的吩咐下去,谁曾想底下的弟兄办事不干净!” 急着拉替罪羊的嘴脸让已背过身去的男子微压低了一分眉。 姜宴卿“啧“了声。 聒噪。 见人如此,死士已知再无获得饶恕的机会,对视一眼,奋起直扑上去。 然还未来得及拔出随身武器,便见缥缈的刀光疾如残影,遂即直瞪着眼睛沦为其刀下魂,死不瞑目。 稍许,数十具尸体沉尸殿中,馥郁的血腥直逼人肺腑。 “咣!” 绣春刀匿于刀柄,发出划破寂空的鸣声。 秦明将刀别于腰侧,又于姜宴卿面前俯首,“殿下,干净了。” 姜宴卿“嗯”了一声,精致的五官仍如霜似雪的俊美昳丽。 他淡淡掀起眼皮来,深邃眼眸里倒映出一地血色,暗红的幽芒,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没用的东西。这次你亲自去一趟。” “殿下放心,之后有人查起来,皆是西厂顾缨之笔,事成之后,顾缨为防泄密,这才灭了口。” 如此,姜宴卿满意的笑了。 西厂近来费尽心思的广搜秀女,不就是打着这旗号,暗中搜寻那被殷不雪藏了多年的人—— 遮遮掩掩不敢示人的亲弟兄。 转而,他面色稍沉,“收拾干净。” 语罢,矗立死遁的刘德全骇然回过神来,唤着人进来收拾残局。 不出一盏茶功夫,遍地尸身已消失殆尽,殿中央置着的熏炉香烟霭霭,将厚重灌腑的血腥气洗涤焚烬。 内侍们面无表情,仿佛早已司空见惯,似提线木偶般毫无生气的娴熟动作无多余一丝杂音传出。 恢宏的大殿归于沉寂,只见一宫女在外求见。 遂即,那宫女迈着疾步跑至殿中,战战兢兢伏跪于众人前,又谨慎贴近刘德全耳旁。 顷刻,刘德全瞳孔微缩,屏退众人后禀道。 “殿下,方才那宫女来报,那小太监殷姝这两日皆对沐浴之事避讳不已,方才似还翻窗逃了。” “逃?” 姜宴卿俊眸微勾,意有所指道:“这才将捕获的猫,心思自还有些野。” “殷不雪呢?” 秦明上前禀道:“据探子消息,在暗地里翻天覆地的找他这幼弟的下落,再加上近来京中鬼火之事,只怕是应接不暇。” “殿下,可需现在便将那小儿在东宫的消息放给东厂?” “不急。” 姜宴卿唇角慢慢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来,眸里晕开的尽是恣睢。 好不容易准备的蚓饵,自得待大鱼相争撕咬过后,胜者浮出水面之际再投下,如此,不是才更有趣吗? …… 寒风饕餮怒号,殷姝走了一路才发现,层层辽阔肃穆楼宇中,竟无无任何巡夜侍卫,她已走了大截,可也无一人阻拦。 四处尽是阴冷,也未着灯,此刻明明最多酉时,却已如三更般幽暗。 此处当真是皇宫吗? 少女愈想愈怕,一路似踩在冰窖里般骨寒,可她不敢停,骤然,林间一阵悉索,随即几只鸟雀振翅高飞。 殷姝吓得心一颤,憋了许久的涩意总算决堤,呜出声的瞬间,殷姝却只能捂住嘴,硬生生咽回去。 她听见前方两道声音由远及朝她靠拢。 竟有人来了。 少女呼吸一滞,连侧身躲进了一旁嶙峋山石之后。 “……棋局以下,秦明啊,要尽快动手咯。” 有些尖锐缟枯的嗓音,似是今日随姜宴卿左右保护的老太监。 殷姝喉头滚了滚,确定两人是在此地密谋。 “这是自然,何须刘公公提醒。您还是抓紧时间将人抓回来吧。” 另一人声线低沉,嗓音里的暴戾无处遁形。 殷姝怔在了原地,这声音她绝不会忘—— 姝色倾东宫 第5节 这是那日在大街上围堵她的西厂护卫! “谁?” 习武之人耳力极好,便是连少女微微一细弱的呼吸也未放过。 “谁在那儿?” 醇厚低沉的声线猝不及防,殷姝周身血液瞬间凝聚在一处。 完了,她被发现了! “是谁?” 刘德全反应过来,似毒蛇般凶戾的锐光盯着山石的方向,手暗自探向了腕间暗器。 此金针有着穿透甲胄银铠之凛凛威风,这区区一方山石,自不在话下。 箭在弦上之际,却被一旁玄衣男子抬手摁下,秦明摇了摇头,转而喝道。 “出来!” 此话一处,威压无形浸入。 “我……我……” 殷姝面色惨白,话到嘴边却是止不住的发抖,都能听见贝齿不断相撞的哆嗦声。 刘德全这才知道躲藏在山石后的人是谁,心中不免庆幸,幸好没错杀酿成大错。 只闻秦明又问:“大晚上,瞎了眼跑这儿来。来多久了?” “还不说话?” 殷姝吓得脑袋嗡嗡作响,她想扯谎,可却说不出半个字。 “再不现身,可别怪我刀剑无眼!” 终于,小太监磨蹭着探出头来。 单薄的身躯、绯红带泪的眼尾,在月光的映衬下,愈发透着一股雌雄莫辨。 这便是掳她上马车的西厂玄衣刺客秦明。 西厂势力竟如此滔天,竟无法无天和一皇子的贴身老太监密谋了。 寒意自脚底浸透全身,殷姝在那一瞬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找准时机步履一转,扑哧扑哧的往嶙峋陆离的假山深处跑。 她也知自己绝不是两人对手,也知自己已如鱼肉任人宰割,可求生的本能驱使她下意识如此。 少女柔软的身子掠过径上的枝叶,打回在身上,疼得她倒吸几口冷气。 看着眼前渐失的踉跄身影,刘德全摇了摇头,又若有所思喃喃道。 “哪能跑得掉呢?抓回来罢,秦指挥使,殿下吩咐的火……这时候便让它烧起来罢。” 秦明乜了一眼,没说话。 待人已跑得没影,男子这才云淡风轻弯下腰捡了块碎石,指端运力间,石子飞驰穿梭,最终看不见的地方只传来一声痛呼。 “啊!” 腿心处骤然而起的疼痛,令殷姝腿一软,径直栽了下去,头顶的三山帽轱辘滚了一路。 “这是还想跑去哪儿?” 第4章 稳健的脚步踩在干枯枝叶上发出悉索的碎响,一道阴翳已将少女彻底笼罩。 殷姝颤颤抬起眼,瞧见那身穿大红色窄袖曳撒,胸背缀以斗牛赐服纹样的白脸老宦官。 只剩下他一人了,西厂那歹徒秦明已不见踪影。 “呦。” 刘德全视线瞟了眼底下吓得呆滞的殷姝,啧了一声,“哪能在咱家眼皮子底下跑了呢?” 他倾近身,阴恻恻问:“方才听到什么了?看见何人了?” 殷姝有苦说不出,后背早已浸湿。 她完了! “别……别杀我……” 她颤栗着发出细弱求饶,只见老宦官微一抬手,登时不知从哪儿跳出了两个侍卫。 他们步步紧逼,提着衣领蛮横将她拽了起来。 刘德全面上还带着盈盈笑意,缓缓弯身拾起地上的三山帽,还极致体贴掸了掸其上看不见的灰。 “请吧。” 尾音拉长,多了些睥睨和胆寒。 “你要带我去哪儿?此处是皇宫,你不能随意造次!” 少女苍白恐吓,“姜殿下知道了,不会轻易放了你的!” 虽是在恐吓,可怎么听也苍白无力,她愈发没了底气,此人能在姜宴卿眼皮子底下和西厂勾结,只怕背后势力已到了令人忌惮的地步。 待姜宴卿发现她出事的时候,自己可能已经…… “呵,” 老宦官对她的威胁煞是不以为然,“咱家在这宫里伺候了几十年,什么没见过?” 他含笑的锐眸上下打量几番,“殿下亲自接的你,咱家便是胆子再大,也不能杀了你。” “只既入了这宫里,便得学些规矩!” 旋即,她被带到了一处逼仄矮小的铁门。 殷姝当即骇得腿一软,哆嗦着想往后退,然被人牢牢钳着,如何也挣脱不了半分。 “这到底是哪儿啊?” 昏黄的火光,冷硬生锈的铁栏,还有那腐朽几度令人作呕的恶臭。 而底下积成的水洼,尽漾浮着暗红色。 这是监狱…… “不……不要!” 身后架着她的两人无视她的挣扎哀求,将人拖了进去。 她被带到了堂中央,四周还分散站着些身着深青色圆领团衫的小内侍。 他们深垂着头,哆哆嗦嗦似小鸡仔一般发着颤。 而,正对着的是两副还染有血迹的木架。 刺眼的鲜红之色已渗进了木头深处,一路蜿蜒在冰冷的地面积成一渍水洼。 殷姝脸儿顿时煞白,不经意窥见了一旁架上绑着的黑影。 不,不是黑影。 而是血影。 他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狰狞的鞭痕遍布全身,有的已结成血痂。新伤旧伤,大片大片连成一团。 这副模样,怕是已经折磨死了。 这个念头登时在脑中蹿腾,少女没忍住叫了一声,腿一软栽在了地上。 “怎吓成了这副样子? 刘德全回过头来,音色中竟带着些惋惜,“既入了宫里伺候,便得守规矩。” 他视线掠过一圈,鸭嗓尖锐,“今日咱家便教教你们窃听主子说话的下场——” 语罢,两个小太监自侍卫手中扯过殷姝,提着领子便将其绑在了木架上。 刘德全阴恻恻晃近身来,又问了一遍:“可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 殷姝噙着一双盈盈的眼紧紧看着,又惊又惧,眸里的泪花不断酝酿。 “你……还有那个……” “嗯?”刘德全脸一沉,骇人的阴翳顿时笼罩。 殷姝连止住,改了口,“我什么都没听到的……什么也没看到的。” 说罢,少女嘴一撇,终是没忍住哭了,晶莹的泪顺着粉颊滚落,一颗比一颗大。 刘德全似乎是满意了,眯了眯眼,“什么都没听到?” “没有,我没有的!” 岂料老太监退后几步“啧”了声,给了个眼色,“动手罢。” 身旁虎背熊腰的侍卫颠了颠手中狱鞭,眼瞅着便要落下—— “哇呜呜!” 殷姝哭得惊天地泣鬼神,“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察觉太监停了下来,殷姝可怜兮兮的抽泣求饶着,“公、公公……不要打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 呜呜,她也不想如此贪生怕死,可那鞭子落在身上,她真的会被打死的—— 侍卫将狱鞭复扬了起来,殷姝又“哇”的一下哭出了声。 本就半大的年纪,甜软的嗓音染上哭腔直惹得人心尖疼,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恨不得好生慰哄。 只可惜,他是个男儿,还是个去了家伙事的男儿! 殷姝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说不出话来,只得噙着一双泠泠的泪眼凝着面白无须的老宦官。 被这般流转水雾的眼神望着,没由来的,刘德全也有些不忍心了,然这是主子的意思,不下狠手,怎能获取全身心的信任。 姝色倾东宫 第6节 正焦灼着,却见一个侍卫奔了进来,匆匆行了个礼又伏到刘德全跟前私语。 殷姝哭得直打嗝却也凝神注意着动静。 却见老太监听完,囚着她的眼愈发意味深长,他“恶狠狠”道:“今日是你好运!然姜殿下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今日所见所闻给咱家死死咽进肚子里!” 刘德全睨了一眼架上晕死的“血影”,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否则——” 剩下的,他没明说,大摇大摆出了地牢。 紧接着,殷姝被人放了下来,连拖带拽着往外面带,一路迅疾,扔进了一处牢房。 “别走。” 殷姝下意识想抓住人的衣角,却扑了一场空。 哐啷—— 铁门关阖发出刺耳巨响,之外一切也瞬间风停静止。 空气中尽是浸入骨髓的凉寒和腐朽的恶臭。 “放我出去。” 殷姝攥着铁栏,空无一人的长廊回彻着细弱的回音。 谁来救救她…… * 深夜的宫宇陷入沉寂的幽肃之中,地牢外狂风大作,无暇的月光遍地辉映铺得一路银霜。 俊拔纤硕的男子正端坐于步撵之上,阖着一双幽眸,支手抵着额。 润和氲玉,清俊动人。 明是如此模样,可透着与生俱来上位者的矜骄和威压,令人使不住的想屈膝臣服。 刘德全不敢多看,一甩手中净鞭,极恭敬手交叠于额前,叩跪下去。 “殿下,老奴有罪。那小儿跑出后无意撞见了老奴和秦指挥使,眼下只怕以为老奴和“西厂”的人暗中……勾结。” 刘德全面色讪讪,继续道。 “然老奴已将功补过,将计就计将那小儿押入了地牢好生吓了一番,此刻在东宫里头,只怕他信赖的唯有……” “信赖?” 话说着,却闻姜宴卿轻笑了一声,然虽是在笑,却令人瘆得慌。 刘德全声音越来越小,主子这反应莫非是自己控的这火候不对?亦或是自己不该在此时点火? 晌久,姜宴卿幽幽抬起眼来,月色清影映在男子清俊的面容之上,锋利雕琢的轮廓晕染着淡淡霜雪。 一道无形的威压让人心底发慌,刘德全甚至已想好自己该如何领罚谢罪,却闻姜宴卿只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动手了吗?” 刘德全怔然,反应过来立马摇了摇头,“殿下您未吩咐,老奴未曾动刑。” 自家主子的心意难以揣测,他已将计就计自导自演了一场戏码。至于接下来的,殿下尚未明说,他怎还敢擅作主张对其动刑。 “不过殿下,”刘德全腰伏得更低,“老奴觉得此人……似乎过于,” 见主子面色无异,刘德全壮着胆子把话说完,“……平庸了些。” 他还未动手呢,便吓成那副模样,要真哪日见了自家主子那折磨人的手段,怕得吓死个千百遍。 刘德全抬起头来,却见男子深眸微敛,白净如玉的指若有似无摩挲着手上白玉扳指。 姜宴卿黑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来。 殷不雪对这个弟弟的行踪千防万防,这么些年,朝中多方势力,愣是谁也没探出个三分。 要说是护犊子心切? 要真这般儿女情长,那便不是心狠手辣的殷不雪了。 姜宴卿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周身骤起的冷意似一汪寒潭。 他朝底下之人吩咐:“他既逃了出来,那便不用送回那儿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将人送去……” 姜宴卿淡淡扫过一眼,没说话,抬脚欲下步撵,疾风骤起,滚着织金的锦衫翩跹飘摆,恰如腾云驾雾的画中谪仙下凡。 除了面色病态的发白,怎会有人联想到此人便是那深居内宫、久窝病榻的当朝储贰? 刘德全反应过来,连蹭掉手上的灰尘拱手去扶,“殿下,您屈驾金尊——” 姜宴卿并未接供上来的臂,目光不移已跨入地牢。 地牢阴寒,穿过幽暗的石壁,走至尽头,姜宴卿果真瞧见一似幼猫般孱弱的少年瑟缩在角落里,发出嘤嘤细弱的低泣。 真可怜。 殷姝似有所闻,抬起眼一看,终见了那心心念念翘首以盼许久的男子。 干涩的眼儿没忍住又氤氲出盈盈泪珠,与其视线对上的那刻,瞬间夺眶而出。 “姜……姜宴卿哥哥……你,你总算来了呜……” 一隅污地里,底下尽是肮脏和腐朽,而迤然降临的男子玉冠束发,烛火葳蕤映在他精雕细琢的面上,一半光影一半黑暗。 殷姝并未感到隐晦莫测的害怕,而是慈悲悯世的圣性。 他真的屈身来这逼仄阴暗的地牢救她了。 殷姝连扑了上去,然因蹲了太久又因腿心受了伤,她身子一软,朝男子的方向栽去。 第5章 然她最后并未到姜宴卿的怀里,直直栽在了地上。 “好疼。” 冷硬的地板磕得她生疼,憋出了泪来。 少女低低的呜咽,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流,委屈又可怜。 姜宴卿微顿了顿,随即倾身,如玉的长指扶着人的臂将其拉了起来。 “怎弄成了这副模样?” 男子的声线依旧清冽如雪,周身的气度矜骄清贵,纵使屈于这一方地牢里,却仍旧清如皎月,圣似神邸。 “呜你终于来了……” 少女澄澈乖软的眸望着人的冷白下颌,没忍住扑进了他的怀里。 烛火掠过一道残影,将两人交叠在一处的身影投在森冷石壁上。 姜宴卿微微一顿,眼底暗色骤然浮现,森寒又危险。 谁给他的胆子—— 如玉长指不动声色抚向了少女的颈。 纤细绵薄,轻轻一用力便能折断。 在这瞬间,不知是冷的还是何故,殷姝无端打了个哆嗦,她来不及细究,只感受到颈脖传来一丝凉意。 她微侧首看,才觉是男子拇指间那白玉扳指传来的温度。 以前她怕的时候,嬷嬷也如此安抚她。 “宴卿哥哥……” 流转盈盈泪珠的雾眼又是淌出一行,少女将人环得更紧,头也不觉埋进了人的胸膛。 清甜的软香自四面八方织成细网,温热的单薄身躯尽数盈满男子怀间,而其中细软到极致的嗓音翁着传出。 “宴卿哥哥你终于来救了……我好怕……” 姜宴卿鸦睫微眯,微敛首看着怀中人,其中的鸷戾幽冷转得探究玩味起来。 堂堂殷不雪叱咤朝堂,其弟弟竟当真如此不堪大器的阴柔。 若不是还留着有用—— “呜宴卿哥哥……我差点被打死了。” 怀中细软可怜的呜声已化作抽咽,她将他抱得极紧,死死窝在他怀里不肯放手。 姜宴卿沉吟半刻,大掌悄无声息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殷姝似也察觉了一分,她只吸了吸鼻子,道:“宴卿哥哥,我方才在你宫里看见绑架我的西厂之人了,他叫秦明。” 男子半晌不语,少女眸光流转,扬起头来,瞧见男子那双昳丽似琉璃的俊眸,其中染了墨似的瞳深不可测。 她来不及探究其眼底一闪而过的暗幽,只闻他道。 “先出去罢。” “……好。” 殷姝乖软的点了点头,紧跟在人的身后,细白指尖一直攥着人宽大的袖袍不肯放手。 现在虽被救出去了,可她发现了老宦官和西厂勾结的秘密,他日后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她之后又该如何是好…… 思绪疑虑间,两人已自逼仄铁门弯身跨出。 见两人出来,刘德全迎了上去,待瞧清楚小太监贴在自家主子身上那距离——不由骇得眼皮一跳,他奔上去想将人提开。 没曾想,还没靠拢呢,那小太监光是看见他,便细腰一扭,钻进了主子怀里。 刘德全愣在原地鹰眸瞪得老大,心中已是万马奔腾,“殿……殿下!” 男子身量太高了,殷姝堪堪只及其肩部,她躲在人怀里,软唇溢出颤栗的低声。 姝色倾东宫 第7节 “宴卿哥哥,救我……” 那恶狠狠的模样,怕是想赶紧杀她灭口! 殷姝轻眨了下眼,其中还氤着朦胧的雾气。 “呜救我……” 她不敢与老宦官对视,只能似菟丝花紧紧攀附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见自家主子的圣躯被这小太监如此亵渎,刘德全心也跟着猛蹿。 胆颤之余竟是有些惋惜,这宫里又要多一副无头男尸了。 静待良久,诡异的是,想象的痛苦惨叫并未降临,主子并未将其脖子拧断。 刘德全眨了眨眼,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饕风卷着松涛,似狂澜般排山倒海顿时袭来。 殷姝打了个摆子,在姜宴卿怀里瑟缩几分,男子的体温本就有些异于常人的凉,而今风一吹,更是冷了。 她知那老太监还未走,甚至能感受到那淬了毒的锐眼死死瞪着她。 但好在…… 少女收紧手臂,似猫儿般埋在男子胸膛里更深。 好在宴卿哥哥在此,老太监总归是有几分忌惮其皇子的身份的。 稍稍,她听见皂靴踩在地面的碎响微微响起。 “刘德全已离开。” 耳边骤起的清润嗓音拉回殷姝的思绪,她总算从男子胸膛深处探出毛茸茸的头,果见老宦官不甘离开的背影。 “要下雨了。”姜宴卿薄唇微勾,凝着远处天色若有所思。 殷姝仰首,果见头顶皓月已被浓墨尽数遮掩。 看来将有一场大雨了。 “那我们快些进屋吧。” 殷姝仰着头软软看着男子,“今日多谢你了,宴卿哥哥,若不是你,我肯定会被打死的。” 少女总算松开环住男子劲腰的手,视线稍转,瞧见他那如雪含霜的锦织玉袍上被自己弄出了鲜明的褶皱,顿时面色有些发红。 “抱歉……” 姜宴卿咳了两声,没说话。 “等等,宴卿哥哥。我方才话还没有说完。” 殷姝俶得想起刘德全来,拉住了人的袖袍,她抿着唇四处打量一番,但见无人,这才放心,急道:“就是你身边的——” 清甜的嗓音方从还未恢复血色的唇瓣里出来,却闻前方一阵细密的脚步声。 在浓暮里尤为贯耳,顷刻,见一太监提着宫灯自冗长蜿蜒的宫道小径现出身来。 “殿下。” 陶兆脚步止在两人面前,极恭敬行了个礼,视线落在姜宴卿身旁的殷姝身上。 “殷小公公,奴才陶兆,请随奴才走吧。” 殷姝不明所以,但也大致猜出个几分。 小太监对自己如此尊敬,应是已知道自己身份的。 她侧身看向姜宴卿,只见姜宴卿眸中仍是含着些许笑意,可若是细看,却比冰雪还要凉薄三分。 殷姝并未注意那么多,只知道看姜宴卿的架势是要走了。 “宴卿哥哥,你要走了吗?”少女清透的春眸失了些亮色。 老宦官暗中勾结西厂的事,她若现在不说,她怕那刘德全和西厂刺客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姜宴卿眸间漾出一层浅光,“有什么话以后再说也不迟。” “陶兆,将殷公子带下去。” 说罢,白袍翩跹似蝴蝶般纷飞满天,男子俊拔的身影渐渐与夜色融于一体。 殷姝眨了眨眼,心里涌上一层落差的酸涩,明明方才那么温柔的安抚的,怎么说走便走了…… “小公公,殿下有事在身,便随着奴才走吧。” 身侧传来陶兆的声音,殷姝回过神来,视线落在面前与她齐高的太监身上。 年轻太监手中明灯辉映,殷姝将其长相看得清清楚楚。 太监眉清目秀,一双眼澄澈黑亮,看起来也和她差不多大的。 然是如此,殷姝视线谨慎落到其衣摆处,仔细看了看,没瞧见那忍冬纹记,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此人不是西厂的细作。 跟在人的后面走,一路踩碎青石地板上的一滩清月残影,转而,穿过长廊,到了一处楼宇。 灯火通明,在万物寂寥的沉夜里格外辉煌。 “殷小公公,殿下吩咐,让奴才带您去泡个澡。” “什……什么?” 殷姝倏地喉间发紧,呼吸也颤了几分。 竟又至了这最是危险之事! 在长秋殿那两日以来,那小宫女也示意过两次,可她皆是搪塞覆掩过去,纵使进了浴室也是杵着不会动。 而净身之事,她在夜半端一盆水在阴暗隐晦角落偷偷拭身。 察觉殷姝有些讶异抬起头来,陶兆连侧过身,极体贴道:“殿下说,您今日受了惊,洗个热水澡会睡得好些。” 说罢,陶兆以手为引,“小公公请吧。” 见此,殷姝再不好推脱,只能捏着手心跟了上去。 浓暮深沉,万物静默,走在夜路上悉索的风声也愈来愈大。 “陶兆,”殷姝叫了声,试探性问道:“为何这宫里如此……安静?” 安静得不像人住的地方。 “小公公有所不知,咱们殿下喜好安静,”陶兆眼珠一转,隐晦莫深继续道:“再加上殿下身子骨不好,得需静养。” “原是如此。” 殷姝乖软点了点头,对陶兆的话坚信不疑。 他说的不错的,宴卿哥哥身子确实不好,明明已入春了,可衣裳穿的比别人厚上好几分。 而且,他的身子也好凉好凉,连别人最炙热的胸膛之处,他也是寒得人有些瑟缩。 想到此,少女不禁脸上一红,她今日竟足足抱了他好些次,还那么久…… 正想着,两人已穿过沉夜,到了一处暖光之地。 “吱呀”一声,眼前的门扉被打开,内里氤氲的热气瞬间扑面而来。 殷姝叹了口气,又到了她不得不面对的环节了。 她跟着陶兆走了进去,脑中又是在飞快计较着好百种说辞。 无论是在长秋殿里头的小宫女,还是陶兆,她都不能在他们面前暴露秘密的。 岂料,面前眉清目秀的太监竟只是将她领了进去,留下一句:“小公子自便”,遂即开了门离了屋子。 偌大的宫殿归于一片沉寂,殷姝睁着一双杏儿美目,羽睫眨了眨,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关,竟这般容易便混过去了? * 视线收回,殷姝这才有空环顾四周。 殿内大得惊人,清一色的檀木器具虽少,可件件皆能看出其价不菲。 四周安静下来,腿心有些发酸的疼,渐渐那小腿心处被石子击过的地方也开始一阵一阵的发疼。 殷姝有些难受,她想好好睡一觉,可她方从地牢里出来,身上确实,……脏的厉害。 她伸出柔夷素手捻住裤脚,屏着呼吸轻轻往上撩。 只见,嫩白润腻的小腿心处赫然一团红紫,狰狞的肿浮与旁处雪白的肤色行成鲜明的对比,尤为触目惊心。 今日的惊心动魄令她心中泛涩,亦是生了许多委屈。 她想哥哥了,也好想嬷嬷。 眼前浴桶中的热汽一阵一阵散泛,无不透着诱惑。 可……她不能放松警惕的。 少女视线巡了眼门和窗的方向,纵使早已关得严严实实,她亦有些顾虑。 她怕有人暗中窥视。 少女紧紧咬着唇,一双手攥着衣角搓揉犹豫。 久久,屋外陡然狂风饕餮,即使隔着禁闭的门窗,也难抵那翻天覆地的巨响。 头顶琉璃瓦掠过一阵响动。 殷姝瞳孔紧缩,果真有人在时刻监视着! ——幸而她未卸去衣物,将秘密展于人前! 殷姝掐了掐柔软的手心,逼迫自己佯装镇定,她切不可先漏了怯。 少女一瘸一拐朝门的方向挪了挪,正想了个理由开口唤人之际,只闻一道清脆的叩门声。 殷姝心已跳到了嗓子眼,莫非屋顶那贼人已经下来了—— 她颤着嗓子忐忑问:“是谁?” 姝色倾东宫 第8节 下一刻,“吱呀”一声,门扉被人自外打开,一席雪白锦衫的男子款款入内,容颜如玉,精雕细琢的俊面清透昳丽,挑不出任何毛病。 是姜宴卿。 殷姝目光呆滞看着男子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有些失了神。 登时,一只自屋顶蹿下来的猫擭取了少女的目光。 那猫通体黑色,幽绿的眼似宝石、又似鬼魅般融于浓沉的夜色里,最微可怖的是,那大猫的通体似大的惊人…… 似察觉有人盯着它,黑猫回过头看她一眼,露出獠牙,发出一声厉耳的鸣叫。 殷姝吓得一哆嗦,被姜宴卿扶住了手臂。 “不听话的畜生罢了,小心些。” 如清磁悦耳的嗓音自男子薄唇而出,仍是如珠落玉盘、拨弄琴弦的好听。 可这句话,殷姝却听出了一些别有的所指。 方才嚣扬跋扈的猫在听闻男子的话后,不知为何一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姜宴卿目光淡淡掠了一圈,又停在了殷姝身上,“怎还穿着这件脏衣裳?” “我……” 殷姝攥着衣角,软唇嗫喏不出完整的话。 好半晌,她抬眼怯怯看他,却见姜宴卿已转过了身,不知吩咐了什么,数位太监弯腰屈膝行了进来。 “宴卿哥哥……” 殷姝不明所以,嫩白的指捏了捏眼前如云丝织的雪白锦衣,如此,凛凛矜贵却又氤着病气的男子终敛下了眸。 “这是干什么呀?” 少女眨巴着眼睛,眸里尽是懵懂的泠泠。 姜宴卿幽眸微侧,温和而又肃穆道:“你今日受了惊,腿脚又受了些伤,这普通的水不想洗,那便泡个药浴罢。” 男子言辞恳切,侧颜精致清贵,那双聚了月色清晖的幽眸里流转的尽是令人心悸的沉稳和真挚。 殷姝呆愣愣的忘了眨眼,险些便答应了。 ——她不可以当着人面沐浴更衣的。 “不、不……不用了。” 她连摆手,脚后跟止不住往后退,岂料抵在门槛上,因惯性往后栽去。 姜宴卿长眸微阖,弯身扶住了殷姝的臂,将人往里处带。 他表情凝重了些,“这药浴,对身体好。” “我、我腿脚受了伤,怕是……怕是不宜沾水。” 殷姝抬起眼来,浓长丝蝶翼般的羽睫轻颤,眼眸流转的尽是底气不足。 她有些不敢直视姜宴卿了。 “既如此,” 只见他眼尾微微上挑,缓缓启唇道。 “那便由我亲自帮你。” 第6章 一字一句,清冽低沉的嗓音缓缓自那性感的薄唇捻出。 殷姝白着脸怔在原地,脑袋似也朦胧混沌了。 平静的水面似也因这话漾得晃悠,热气散泛的白雾缥缈,面前的男子俊美的不像话,可殷姝竟有些看不清他的面色。 亲自帮她沐浴…… 夜风很静,门窗紧阖的净房内除却内侍们安置的声音外,没有一丝杂音。 殷姝感觉时辰已被无限拉长起来。 而后,自己那颗心,也一寸一寸滞在了膛腔里。 此刻本是清澈的浴水因加了些草药,弥着清淡的药香,色泽也淬染成了深褐色。 殷姝视线凝着这一桶浴水,呼吸也忘了。 她今日是逃不掉了,可纵使如此,又怎能让别人帮自己浴身,况且……还是一介男子。 不!绝对不行的。 少女绷紧了身子,愈想愈怕,若暴露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她不敢想她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哥哥和嬷嬷知道了,定也会狠狠责备她无用。 这么多年来,他们对她极尽宠爱,唯独女儿身之事,是日日夜夜耳提面命的叮嘱——绝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他们为保护她的身份,甚至也极少让她出那院子。 而今没有哥哥的准许,纵使是哥哥的朋友,他于自己有救命之恩,她也不敢在他面前袒露这滔天的秘密…… 热气氤氲的室内温暖沉寂,姜宴卿笼了月辉似的眸落在少女面上,尽情欣赏着柔弱猎物垂死挣扎的慌措与不安。 他并不急着逼她,如玉的长指若有似无拨动着手上的玉扳指,发出丝缕的碎音。 果然,一盏茶功夫也不足,猎物便已耐不住缴械投降。 “宴卿哥哥,这不行的……” 他抬起眼皮,没说话,在这种无声对峙的威压下,殷姝已败下阵来。 “你贵为皇子,于理不合的。” 她咽了口气,想了个妥当的理由,再度悄悄移动脚后跟往后退却,却觉手臂被一只有力的大掌虚虚掩扶。 他面色仍是病态的冷白,因离得近了,其周身氤氲的凉意和中药味已涩到她心底里去。 “真、真的不行的。” 少女莹白的贝齿咬着粉唇,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失常。 姜宴卿手上的劲极大,明是一副痼疾难愈的羸弱模样,她却挣不开分毫。 “为何不行?” 姜宴卿轻声问,泼了墨似的眼漾着几丝柔情,“你哥哥既已将你托付给我,我定会替他好好保护你,照顾你。况且……” 说着,骨节分明的长指轻轻拨了拨少女额前散乱的发,露出那双泠泠懵懂又惊惧的眼儿。 “你我同为男子,你何须介怀?” “就、就……” 殷姝快要哭出来了,“呜你不明白的,我、我……” 少女面色窘迫,本是莹白无暇的玉面此刻浮了一层粉绯。 似是想到什么,她道,“我已经不是男儿了!” 她不敢看姜宴卿的眼睛,只低垂着头,又重复了一遍。 “我已经不是男儿身了……” 水面无声漾起微波,娇软嗓音里也藏了些颤抖。 清淡药香里,姜宴卿双眸一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他看着她,视线一路落下,最后落到了那处不可言说的位置。 所言…… 确实不假。 男子鸦睫微一眨,染了些意味不明的暗色,他嘴里颇有些遗憾道:“真是可惜,倘若殷姝弟弟不是个太监,也为满楼红袖招的小郎君。” 赞扬的话轻飘飘钻进耳朵里,殷姝眨了眨眼,遂即面色染上了薄绯,如玉白腻的面更是翡丽绝伦。 她不知接什么话才好,便搅弄着自己的指尖。 “时辰不早了,” 姜宴卿眸色微转,转过了身,一尘不染的雪白朝门口走去。 “沐浴完早些休息。” 说罢,他伸出手打开了门,寒风骤然灌入,一瞬间激得殷姝也不禁打了个寒颤,回过头来,果见门口那道俊拔硕长的身躯正抵唇痛苦低咳着。 “宴卿哥哥。” 殷姝反应过来,叫住了人,“你没事吧?” 见男子摇了摇头,她又道:“还有一事……我、我今晚该睡哪儿啊?我还回长秋殿吗?” 说到此处,殷姝想起那诡异的宫女来,连噤住了些声,“宴卿哥哥,我察觉长秋殿的那个小宫女似乎有些……” 岂料,姜宴卿仍是面色平静,若冷墨般的眸微一转,道:“而今西厂势大,未防多生事端,也便委屈殷姝弟弟在我这宫里做几日小太监伺候几日了。如此日后便歇在藏春苑里。” 殷姝并未思及男子口中的藏春苑是为何地,只乖乖点了点头。 “好。” 这宫里诡谲难测,宴卿哥哥身边信任的宦官也与西厂有所勾结,“殷督主”弟弟的身份绝不能轻易暴露。 大隐隐于市,于这里头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最不惹人瞩目。 少女思绪转了回来,却见那一尘不染的雪袍已消失在视野。 忽地,她想起他身边的刘德全的事还未同他细说呢,自己也还没问哥哥的消息…… 殷姝一急,迈开腿想追出去,宴卿哥哥没离开多久,应当能追上的。 岂料,她太高估自己,腿一用力,不经意扯得一剧痛。 “唔! 她没办法,只能一瘸一拐的跑出去,深夜的宫殿本就浸凉,再加了无人影,更如寒潭幽寂。 姝色倾东宫 第9节 可她出了房间追了许久,却都未看到那抹身影。 他怎么走得那般快啊。 忽地,自远处黑暗里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形,殷姝凝眸看了看,发现是太监陶兆。 “小公公!” 一晃神,他已走到了跟前,手里呈着的托盘里叠着笔纸和一个青瓷小瓶。 “小公公,怎在此处?这是殿下吩咐小奴给您的东西。” “没、没事。” 少女反应过来,被风吹久了,打了个喷嚏。 “小公公怕是还未沐浴吧,这里风大,咱还是快些进去吧。” 一边说着,陶兆领着人往里处走,“殿下说此药乃为玉翡膏,药效惊人,上擢至腿心伤处,明日便能消肿。” 殷姝一怔,宴卿哥哥竟知她那那处已肿得厉害。 “殿、殿下还说了什么?” 莫非宴卿哥哥已知那个西厂刺客以石子击了她的腿心? “没有了。” 三言两语间,又至了那浴桶前,殷姝仍面有难色,闻陶兆补充,“小奴会在外头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小公公大可放心的泡这药浴。” 说罢,也不待殷姝反应过来,便后退半步行了个礼出了房门。 殷姝抿了抿唇,终下定决心,极快速擦洗身子后,手忙脚乱的为自己裹着那白色素绢。 可以往都是有嬷嬷帮忙的,殷姝有些难过,折腾许久,总算是看不出那抹春色的起伏轮廓了。 殷姝步履行至镜前,只见镜中人面上还仍有些惊魂未定。 今日没来得及同宴卿哥哥说,看来只得另寻他日了。 她吸了口气,打开了门,果见立在侯了良久的陶兆,见她出来,陶兆连上前搀扶她,将她带到一处窄小的院落。 只见映入眼帘的一排房屋逼仄矮小,比寻常房屋低上三分。 殷姝收回视线,猜测这应当宴卿哥哥口中的藏春苑——太监所住之地。 两人穿过巷道,轻轻打开了一扇门,却在打开的一瞬间,内里喝出一声,“是谁!” 很快,明亮的烛光笼罩满间,小小的房间置着好几身床铺,可内里只有一一小太监。 陶兆道:“你囔囔干什么?这是新来的太监,此后便在此处住下了。” 邓允全视线在殷姝身上巡梭几许,最后内里异光掩下,没好气哼了一声,自顾又爬上了床铺。 “嘿你!”陶兆气塞一瞬,又领着殷姝走向靠窗的那木榻。 许是顾及有人在,他没用敬词,只不冷不热说了句,“日后你便睡这儿吧。” 殷姝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她跛着脚想去打开窗散散气,却被陶兆拦住。 “夜里风大,别感冒了,早些安歇罢。” 说罢,他便转身朝外走去,走时还不忘将门阖上。 骤然冷寂的房内唯剩下两人,殷姝缩了缩往自己的床位上爬去,方拿出姜宴卿赠予的药瓶,却骤然被对面醒来的太监抢走。 殷姝抬起眼来,看见人目光毫不掩饰落在自己身上,殷姝有些不适。 “这位公公,请将我的东西交还于我。” 少女看来自己这无温度的声线,在邓允全的眼里却是无一丝一毫的威慑。 他冷笑一声,将抢来的小瓶大摇大摆放在手中打量。 殷姝又重复一遍:“这位公公,请将此物还与我。” 嗓音落下,邓允全笑了一声,挑眉问:“你的东西?怕是偷来的吧?” 邓允全抬起眼来,目光毫不掩饰盯着木榻上衣衫不整的小太监,他也自然也瞧见了其暴露在布缕之外的体肤。 那纤细的臂又细又白,他不免嗤笑一声,“寻常的小太监,竟会这般娇气。” 殷姝心尖一颤,抿了抿唇,头脑正思考着应对之策。 随之又闻邓允全厉声道:“你从哪儿偷来的?或是哪个主子赏的?” 往日跟着西厂顾督主侍奉多年,他也接触过不少达官贵人,这青瓷看着便是价值连城,而放在手上,更是温软细腻。 这般物品,除却皇亲国戚何人能有? 想到此,邓允全眸中不免掠过一道异色,此人果真不是进东宫为奴那么简单。 他是哪家放出来的狗? 面前之人骤起的戾意令殷姝微一瑟缩。 她眨了眨眼,面上掩去惊慌,她扑上去抢夺太监手中的青瓷小瓶。 她本以那人会掩住死死不给她,可却极轻易便拿回来了。 殷姝哼了一声,捏着那小瓶在自己衣摆上蹭了又蹭,爬上了自己的床榻,又背对着钻进了被窝里。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那人掐了烛火,上了床榻,待匀长的呼吸传来,殷姝这才放心的阖上了眼。 可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那木窗被寒风吹得咯吱咯吱作响,而自己身上的伤因昨夜微涂药,又痒又疼。 待睡得朦朦醒时,她听见惊恐吵嚷的声音,接着是自己身上覆着的被褥被人粗鲁扯开。 陡然接触冷气,将迷糊的睡意彻底驱尽,她坐起身来,看见面前扯去自己被褥的邓允全。 在他身后还立着许多清一色服侍的小太监,他们围堵在不大的居室,正面色诡谲的盯着她,空气中的氛围凝成寒冰。 殷姝捏了捏手心,猜测应当怕是有极大的麻烦。 “你好大的胆子!昨夜竟敢对我们殿下下毒!” 邓允全冷冷的低喝含着斩钉截铁的肯定,阴鸷的眸光锐如尖刃。 第7章 “你昨日何时对殿下下毒?!”其中一人扯着嗓子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主子下毒!” 殷姝心尖一颤,脑袋有一瞬的空白,什么下毒?! 还有宴卿哥哥怎么了? 她呼吸仿被扼住,道:“你说殿下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殿下昨夜突发病重,昏睡不止。听说你前两日是在殿前的,昨夜突然要宿在此地,只怕就是做贼心虚,对殿下投了什么毒。” “是啊!我看此人就是逆党派来的细作。”邓允全在旁添油加醋道。 “殿下病情突然加重定就是这来路不明的小太监动的手!” 话一落下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聚在殷姝身上,自脚巡梭到头,似又在想这小太监竟这般大的胆子。 殷姝心尖都在发颤,咽了口气道:“你们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尚有些细软的嗓音无任何威慑力,邓允全逼近一步,反问道:“我血口喷人? 我看你就是得了那位贵人的令,对殿下意图不轨,昨夜那价药瓶子里装的就是毒!” “将那药瓶子拿出来!” 面对众人咄咄相逼,殷姝头脑有些晕眩,她心底思及一件事来,只怕眼前这些个太监或都是各处安排进来的眼线。 鱼龙混杂待在宴卿哥哥的宫里,目的绝不单纯。 既如此,那他们口中所言宴卿哥哥病情加重,是真还是假? 殷姝强装着镇定,却正绞尽脑汁想着对策,默了半晌,又闻邓允全道。 “多说无益,殿下仁厚,却让这种小人钻了空子!不如这小太监便交给殿下定夺!” 说话间,他便跨步上前攥住了自己的手臂,蛮横的力更不像一个寻常的小太监该有的力量。 “放开。” 殷姝喊疼,挣扎着想将手扯回来。 这些人要将人交给殿下,只怕是为了去见宴卿哥哥,待见着了,说不定就是为了对宴卿哥哥下手! 她的手被拉扯愈发痛楚,挣脱间却将自己身上的青瓷药瓶轱辘滚了下来。 “说,你是被谁送进宫里来的,潜入宫中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殷姝脸色涨得通红,死死咬住唇瓣,“我就是一个入宫侍奉的太监!” 正闹腾着,却闻一道压着的尖细嗓音传来。 “吵吵什么?让咱家也听听。” 接着,只见粉红底皂靴自门槛跨过,随之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嚣焰的大红色窄袖曳撒。 殷姝呼吸一紧,来人刘德全,而在他身后跟着的是陶兆。 看来是陶兆将其找来主持公道的,可刘德全来了,若是他公报私仇又该怎么办? 殷姝心急如忿,只见方才还凌厉十足的数位太监已俯身叩拜下去,额头紧贴着地面,连连道:“拜见老祖宗!” 殷姝眨了眨眼,竭力掩下内里蕴蓄出的水雾,再度抬眸时,见刘德全已幽幽走至邓允全等人面前。 “老祖宗,我等怀疑这新来的小太监是为奸细!”邓允全埋着头,口舌含锋带刃。 他奉命进这宫里数月,却不得靠近那太子半分,近来更是还招的身份惹了疑,今晨得太子病重的消息,他必得借此拱火,以此接近太子! “还望老祖宗定夺!” 语罢,殷姝已骇得生起一层冷汗,她急道:“刘公公,我没有!我也不是细作!”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这邓允全无论是什么人派来的,目的都是为了接近宴卿哥哥。 姝色倾东宫 第10节 她更怕,怕刘德全这次循机将她杀了。她没有忘记昨夜在地牢内那粗粝的鞭子就快要到她身上,还有他临走时恶狠狠的恐吓! 少女身上冷汗直冒,心脏如藤蔓紧紧缠绕着,愈发呼吸困难,只闻刘德全冷哼一声,睨着一双眼吩咐着,“拿来。” 他说的是被一个小太监捡拾在手里的青瓷药瓶。 他置在鼻间一嗅,“没眼力的东西,这上好的金疮药说成是毒!” 话落不过半分,只见方才还言之凿凿的太监们顿时变了脸色,面面相觑。 “行了,该做什么都做去。” 尖锐的嗓音落下,邓允全抬起眼来,还有些不服,“老祖宗——” 话被至在了嘴边,便是一声沉闷的嘶声,刘德全一脚踹在邓允全身上。 殷姝眼见着方才还气势嚣跋的人如落了水的母鸡般狼狈。 随之,看热闹的内侍皆低首敛目出了居室,殷姝心还跳着,看着还留在屋内的邓允全,她总觉得,今晨这些事,是他在背后煽风点火…… “刘……刘……” 殷姝看向刘德全,因还有些害怕,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来。 如此模样,刘德全自然看在眼里,他轻笑一声,捻着手中瓷瓶伸出手来。 殷姝怔怔的,虽是不敢但也颤颤捧起两手去接。 “谢、谢刘公……老祖宗!”殷姝喉舌一燙,连改了口。 刘德全被殷姝这般识时务的乖顺漾得眉一挑,尾音也拔高了些,“这东西可收好了。” 殷姝不假思索应是。 刘德全冷哼一声,视线自低眉垂眸的小太监身上移开,朝陶兆吩咐道:“带他们两人去替殿下煎药。” “……是。” * 下过大雨的天儿,地面潮的厉害,日头上来了,却也仍未散尽空气和枝头的润。 淡淡明光自窗扉射入,映在少女面颊之上,愈显粉腻清透无暇。 殷姝紧蹙的秀眉仍是压得极低,刘德全既让他们为殿下煎药去,这说明,宴卿哥哥当真病发更严重了吗? 她抬起眼来,望见走在前面的邓允全,顿时警惕起来。 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似有所感,只见他回过头狠狠挖了一眼,殷姝忍不住一瑟缩,衣摆拂在两旁尚未发出嫩芽的干枯树枝上发出悉索的一阵碎音,染上了湿意。 “快些。殿下还等着喝药呢。” 陶兆在前头催促,殷姝掩下心中异样提脚越过了邓允全,跟在了陶兆后面。 又走了许久,仍是未遇见几个人影,殷姝视线四处巡梭,走了这么些路,也未看见一处像皇子居住的寝殿。 宴卿哥哥眼下到底如何了? 他是否知晓自己这宫里如此诡谲暗涌呢?还有他体上那病…… 看着甚是古怪。 除却咳嗽虽没别的症状了,甚至他体姿俊拔纤长,看着也不像痼疾缠身的羸弱消瘦。 可他那张比仙人还好看的的面上,是那般病态的白,体温也异于常人的低。 她还是不明白,什么病能这样? 在小院时,嬷嬷也给她看过一些医术的,伤寒杂病,她也知道一些,可却从未听过,也未见过有这样古怪的。 殷姝悄悄觑了眼身后落得极远的邓允全,没忍住触抬起手指戳了一戳陶兆。 “陶兆。” 两人虽是短暂的相处,陶兆又善良单纯,殷姝不自觉将他当成了朋友。 从记事起,嬷嬷和哥哥便不怎么允许她走出院子,她和别人并无什么交流,所以从小到大,她没有什么朋友。 如今遇见一个同龄且没什么心眼的人,殷姝自然推心置腹了些。 她软唇嗫喏,用气音极小心道。 “我想问问殿下到底生的是何病呀?我以前听闻太子亦痼疾缠身,咱们殿下也亦如此,他们是同样的病症吗?” “不过我听闻太子殿下痼疾好像更严重些,据说他下不来榻呢……可今晨他们说的咱们殿下病发的很是严重,”说到此处,殷姝有些担心,“是真的吗?” 甜糯的嗓音在耳边落下,闻见其口中云淡风轻提起太子殿下来,陶兆猛地抬起头来,只见眼前的那双泠泠鹿眼里,漾着的尽是单纯和懵懂。 此人还不知她口中的殿下便是“太子殿下”。 一时之间,陶兆不知如何回答,有些走神。 “陶兆?” 殷姝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不、不知。但咱殿下福星高照,”陶兆幽幽扫了眼身后的邓允全,道。 “定能长命百岁的。” 殷姝未察觉陶兆话里的异常,脑中囫囵想着,待哥哥接她回去了,她一定会让哥哥替她好好报答宴卿哥哥,找天底下最好的郎中治好他的怪病。 正想着,殷姝依稀听见前方传来些许声响。 她分不清是什么,但很快,乌泱泱的一团自转角浩浩汤汤现出身来。 这是她入宫以来第一次见如此多人聚在一处。 然还未来得及细看,却被陶兆匆匆拉着避开。 殷姝不明所以,“这是何人出行?竟如此大阵仗。” 然两人已是避无可避了,高阔的宫道两旁是玄墙黛瓦,冗长的灰石地板一路蔓延消失在尽头。 而两人如今是进退两难,无处遁形。 “你有所不知,能如此浩荡凛凛的,只怕是西厂顾督主的步撵!待会跟着奴才,万事小心!” 殷姝心下一惊,“这竟是西厂?!” “是啊,咱快些走。” 陶兆心中杂陈,顾缨生性多疑,行事毒辣。这时候来绝不是凑巧,倘若他发现什么异样,那可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会放过一个。 然此刻,想避开显然是再无可能,更遑论在身后极远的邓允全已恭恭敬敬叩跪下去。 殷姝呆愣着,只隐隐在簇拥的内侍宫女间,瞧见步撵之上的男人,如众星捧月般威风堂堂的靠拢。 因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传闻中毒辣阴险的西厂提督到底生得是何模样。 但那滚了织金的火红曳撒毫不掩饰的撞入眼帘,在其背腹间大摇大摆的金纹勾勒纹样飞扬跋嚣。 殷姝万般惊惧中呆呆咽了口气,她大抵是觉得自己看到了一种名唤权势的东西。 “别愣着了。” 耳旁陶兆嗓音压得极低,旋即,她被陶兆一把拉着跪了下去。 殷姝反应过来,一板一眼将双手交叠贴近地面,腰一弯,额隔着柔软掌心贴在冰冷地面上。 底下青灰地板尚未干透,切身跪触不久,凉意便渗透并不厚实的衣裳浸入体肤。 然让殷姝冻如冰窖的,并不是体肤之上的触感,而是待那八抬步撵经过自己时的肃穆和威压。 西厂提督顾缨—— 这便是哥哥的最大死对头,也是屡次刺杀哥哥,甚至排出刺客想将自己掳去西厂的罪魁祸首。 昨日她才将被宴卿哥哥从他手下人中救走,今日他便马不停蹄赶来了,他的消息竟这般快! 愈是想,莫大的恐惧渐渐蔓延,遍及四肢百骸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连那纤薄的肩仔细瞧了,也在发着颤。 殷姝深吸了口气,竭力控制着自己别露出异样来。 好在,乌泱泱的一团人总算走过了。 陶兆率先站起身来,心中唏嘘,好在没发现什么。 此时,邓允全已走近身来,瞧见还跪在地上的殷姝,冷嗤了一声。 殷姝并不理他,撑着手想站起身来,竟觉腿一软,险些栽了下去。 “小心。” 电光火石间,陶兆反应迅速,连将人提了起来。 “莫怕,他们已经走远了。” 殷姝呼了口气,嗓音都是颤的,“我不怕的,我们赶紧走吧。” 转过身,刚跨出两步。 “等等——” 第8章 身后传来的一声令殷姝脚步骤顿,那一瞬,心脏似乎也停滞了,柔软的身体僵硬在原地。 男人那低沉醇厚又氲着阴柔的嗓音似淬了毒的利刃,又如在冰凿成的剑般冻寒。 完了! 顾缨莫非是发现了何种异样? 愣神惊恐间,殷姝察觉陶兆用手肘微击了击她的臂膀,她僵硬着侧眸去看,看见陶兆低声说,“先走。” 殷姝沉了口气,提起的步子弱弱迈了半步,又缩了回来。 走?她能往哪里走呢?顾缨哪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主。 姝色倾东宫 第11节 “转过来。” 果然,醇厚却又带着些阴柔的嗓音复在身后扬起,只是眼下多了些冷意。 殷姝细弱的身躯一顿,跟着陶兆转过身来,极恭敬的又叩跪下去。 “拜见顾督主!” 殷姝深埋着头,但也察觉前端矗立乌泱泱的阴翳。 她不敢动一丝一毫。 直至跪得双腿发麻,男子总算有些动静了。 他道:“抬起头来。” 殷姝眨了眨眼,并不确定是在叫自己还是陶兆。 她悄悄往身侧一看,只见陶兆仍老老实实趴着没有动静。 是在叫她吗? 殷姝正讶异疑惑着,却觉后领一紧,浑身一轻,被人提了起来。 “啊!” 狰狞的蛮力猝不及防,殷姝尖叫一声,被提了起来。 陶兆反应过来,方抬起头想替殷姝求饶,却被一脚当中头颅,踩了一脚还不够,还极用力碾了碾。 陶兆极痛苦闷哼一声,却不敢叫出声来。 殷姝只来得及看见陶兆痛得爆起青经的手掌,便已被身后人提拽开了。 少女本就年纪小,体量又轻,轻而易举被练家子提拽着扔到了步撵之前。 “咳咳!” 殷姝终得解脱,柔夷捂着颈,连咳了好几声。 玉颈被团衫衣领紧紧勒过,很快便起了道红印子,在细腻的白嫩霜玉上留下一道昭昭印记。 此刻乌泱泱的人群散在两边,她连陶兆的人影都看不见了。 方才那一脚…… 殷姝一愣,原来在滔天权势的面前,可以将人狠狠碾至脚底,也不敢抬起头来。 心中对顾缨的愤恨和恐惧又多了几分。 她眨了眨眼,终将眸里流转过的万般不甘,化为暂时的故作顺从。 她将所有情绪掩下,低头伏面,极妥当说,“奴才愿听督主差遣!” 殷姝不敢抬头,顾缨特意将她提至面前来,莫非是发现了她身上什么破绽? 少女的心忐忑不安,无力看着余光中的鲜红色直白白的闯入视线。 果真是那嚣扬飞扈的大红曳撒。 “抬起头来!督主说过的话不会说第二遍!”身旁圆润的老太监厉声低斥着。 殷姝浑身一颤,缓缓将视线移了上去,因离得近了,她将男子身上勾勒的御赐纹样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当今圣上辛帝御赐的、仅次于真龙天子的纹样—— 蟒。 她以往也听哥哥和嬷嬷谈及西厂而今正当御前红人,权势当天。 可她从未想过竟已至如此倾近朝野的地步。 而那男子的脸,竟出奇的俊美,一双剑眉之下是一双眼尾微上挑的眼,削薄的唇当真给这副肃杀阴险的面添了些阴柔的美。 顾缨手一下没一下敲在膝上,狭长双眸落到殷姝留了红印的颈脖,稍稍,又落在了少女那双发颤的柔夷素手上。 他问:“进宫做太监多久了?” 殷姝一怔,不甚明白他为何如此问。 “一个太监,倒如此的细皮嫩肉。” 淬了冰般浸寒的嗓音幽幽而出,少女脸儿愈发惨白,一双蝶翼羽睫抖得厉害。 顾缨这暗里有话——他是想说一个最下等的奴才,怎会有这般柔弱纤细的外表? 她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作答,从未有人教过她这种情形该如何应对。 若说多了,尽是漏洞。 说少了……很难不让人联系到昨日被人救走的“他”。 “说话。” 顾缨那戛玉敲冰之音似乎已透进了肺腑之内。 正脊背生寒间,却闻见邓允全的声音响起,“顾督主,奴才许能为您解惑!” 话音一落,殷姝脸色白了又白,此人本就目的不纯,若揭露自己昨夜才进宫里,若…… 殷姝心急如焚,滞了呼吸注意着所有的动静,余光中她看见邓允全陪着笑自顾爬了起来,朝顾缨凑近。 完了!殷姝绝望的想。 “啊!”一道凄厉的惨叫打破窒息的冷凝,刀剑拔出脏腑的声响攫取了殷姝的听觉。 她反应过来,全身都在发颤。 滔天的血腥气很快灌鼻,暗红的色泽蔓延一地。 “啧,”顾缨唇线微勾,“真是没规矩。” 其身旁人应声高喊,“竟敢行刺顾督主!还不快将此人拖下去!” 殷姝脸色越发的白,活生生的一个人在她面前被杀了,这冲击太大,她不明白为何顾缨二话不说便杀了邓允全,近在咫尺血腥气灌进肺腑,让她几欲干呕。 无情残忍的刽子手还在此,她只能生生咽下去,最后眸里蕴蓄出了朦朦水色。 晌久,顾缨轻笑一声,转而一道刀枪震鸣的轰响,方才才杀了邓允全的利剑已置在殷姝颈脖之间。 “啊!” 新鲜的血迹顺着剑刃溅落在地砖上,少女没忍住一声尖叫,本就煞白的脸儿此刻已白得几近透明。 “督、督主饶命……” “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欺瞒我们提督大人!”身旁侍卫凶神恶煞的怒呵,“好大的胆子!” “奴才冤枉!” 殷姝急道,颤栗声线中酝着浓浓的胆怯和畏惧。 她快要哭出来了,颈间抵着的刀冰冷刺骨,锋锐的剑刃折现的寒光将少女的心已扎碾得千疮百孔。 正焦灼一线之之际,刘德全自远处现出身来。 “顾督主——” 老宦官迈着细密疾步,躬身弯腰走近,面上带着谄媚迎合的笑。 “有失远迎啊!顾督主,殿下已等候多时啦。” 说着,他视线乜了一眼邓允全留下的血洼,面不改色,目光又移到地上跪趴成一团的雨中细花身上,打着圆场道。 “顾督主还切莫动怒,几个下等的奴才罢了,不懂规矩。老奴定好生责罚替督主出了这口恶气!” 转而,他朝殷姝喝道:“还杵这干什么?还不快滚!” 殷姝反应过来,哆嗦着想爬起身,岂料那执着刀的侍卫掌间稍转,锋锐的刀刃已触抵少女柔软的颈脖。 很快,那白嫩之上便渗出一抹血丝来。 “督、督主……” 少女颤巍巍望向顾缨,鼻头发酸,已是快憋不住泪意。 她差一点儿就要死了…… “我让你走了吗?” 只见顾缨冷冷勾唇,阴柔的面染上冷郁,更如毒蛇猛蝎般狰狞。 刘德全心中一咯噔,面上却是无异,继续道:“督主莫要生气,这小奴才进宫不久,还不懂规矩。” “他叫什么名字?” 顾缨视线在殷姝那张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面上顿了几秒,似要看出什么破绽。 殷不雪藏了多年的人,昨日清晨得了消息便马不停蹄去搜,没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竟有人先他一步将人带走。 但那人,绝不是殷不雪。 他眯了眯眼,这小太监看似柔弱怕事,但这副皮相及骨子里显出来的娇嫩,绝不是一个奴才身上能有的。 刘德全面不改色,回禀道:“督主,殿下近日痼疾复发,下不得榻来,还不得有空为其赐名呢。” “是吗?” 顾缨眼神示意,抵于殷姝颈脖之间的刀又逼近了一分。 “呜呜是!” 颈间的刺痛彻底让殷姝哭出声来,晶透的珍珠在泠泠的眼珠里打转,已是快溢出来了。 瞧着人儿这副模样,刘德全眉皱了些,苦着一张脸,“顾督主,老奴在宫里伺候多年,您还信不过老奴吗?” 寒风凛凛而过,在刺骨的冷意中,殷姝似已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顺着颈间的肌肤流下。 见顾缨面色有几分动容,刘德全腰弯得更低,又道:“殿下已等候多时,督主请随老奴来。” 顾缨冷哼一声,道,“刚才这狗奴才想行刺本座,本座瞧着这小太监亦是不单纯,不如叫他一同领路。” 殷姝呆滞着面前的步撵,顾缨这意思是想拉自己去和宴卿哥哥当面对峙吗? 她自是不愿,可她没办法,甚至来不及瞧陶兆的情况怎么样了,便得赶紧随刘德全走在浩浩荡荡的一行人之前领路。 姝色倾东宫 第12节 一路颤颤巍巍走着,少女眼角的泪还在无声滑落,莹润的面早已煞白,细软的指尖在发颤,迟迟不敢抚向自己的颈部。 她怕那处留下许多血来,又觉自己头脑愈发晕眩,甚至濒临窒息般的难受。 她是不是要死了? 不知机械走了多久,她随刘德全进了一处阔畅的楼宇,刘德全示意她推开面前的朱漆大门。 殷姝自是乖乖照做,可手还发着软,使了许久的力才推开。 广深的殿内琉璃映射,极是富奢,殷姝迅疾扫了一眼殿内,见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顾督主,殿下适才闹病,命我等领督主您于偏殿稍待片刻。” 刘德全游刃有余,虾着腰满是卑谦却不卑不亢。 顾缨睨了这人精一眼,却并未多说,阔步走了进去,旋即大摇大摆坐在了那扶手椅上。 凉风很轻,不知等了多久,殷姝总算得空缓了些方才的害怕和惊惧,却又是处在雪水中的浸寒。 她不敢看顾缨此时在做什么,却能听见其一声一声以指节敲着那桌案咚咚作响。 她悄悄瞥了眼外头的天色,见已将近午时。 顾缨总算耐心尽无,道:“殿下这病发的可真不是时候,不如本座去瞧瞧。” 刘德全眸光一转,道:“督主莫急,何须您亲自移驾,老奴这就叫人去看看。” 说罢,他给了殷姝一个颜色,少女顿时意会,见刘德全指了个方向,便朝那处走了出去。 她走得极快,生怕慢些便又被顾缨叫停下来。 待双脚跨过门槛,她顿即跑了出去。 顺着刘德全所说,果真走了不久便得见一平静泠泠的湖。 湖堤杨柳醉春,携着洋洋洒洒的日光映射,泛漾出粼粼的波光。 隔着平静湖面,湖中央修葺的一座亭台遥遥相望,于微风中矗立不倒,其实鸳鸯琉璃瓦,折出斑驳的光晕。 殷姝四周看了看,无任何侍卫值守,也无一人将她拦下。 她一个小太监竟能如此通行无阻! 殷姝一阵胆寒,若方才是顾缨来的,他若当真想对宴卿哥哥下手,届时如何相救? 少女不敢细想,加快脚程朝那湖中唯一架起的栈桥奔去。 急迫的碎步踩在木质栈桥之上,似也将这片平和揉碎。 殷姝顾不了其他,唤了一声,“宴卿哥哥。” 少女拂开轻纱帷幔,其上缀着的玉珠清脆作响,湖水也荡开一圈涟漪。 甫一入内,扑入鼻间的仍是那熟悉中药味,然较之前相比,这次却是更为浓郁了。 “宴卿哥哥。” 少女眼里尽是不安和忧切,莫非她来晚了…… 正此时,内里传出一道清磁如凉水般的嗓音。 “怎如此毛毛躁躁。” 第9章 瞧见人无恙的那刻,绷了一路的弦总算断掉。 “宴卿哥哥……”少女眸间有些雾气,“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 姜宴卿看着她,温润一笑,“你以为我怎么了?” 少女没忘记自己急匆匆赶赴而来的目的,她急道:“顾缨就快来了。” “宴卿哥哥,他对你图谋不轨!” 空气中岑寂良久,姜宴卿偏过头,深幽的视线凝在殷姝脸上。 眼前的小太监神色严正,一双鹿眼澄澈干净,稚涩又单纯。 视线稍往下,记忆中,稍一用力的颈仍是纤细的可怜,而此刻,那柔腻含玉的玉肌上渗出了些血…… 殷姝见人眸光稍稍敛着,晌久未动,以为是其尚在思虑自己所言,她又道。 “宴卿哥哥,我没有骗你,在你宫中就有西厂的奸细,今晨他们冤枉我是逆党派来的奸细,还栽赃我下毒害了你。” 说到此处,殷姝声线有些发颤,“可我不是奸细,我觉得冤枉我的那些人才是。就连,就连!” 她凑近了些,“你身边的刘公公也是!” 话听完,姜宴卿长睫微颤,唇边漾出一丝弧度来,愈发隐晦不明。 殷不雪运筹帷幄,其弟弟年纪虽小也应独具慧眼。 再加上其经历晨时那一闹,理应能看出个其中个什么。 岂料这本就不聪明的脑袋瓜子是愈发糊涂了。 姜宴卿轻笑一声,看来这猫儿当真是被殷不雪养得不谙世事了些。 猛然,喉头一涩,姜宴卿掩唇低咳。 “宴卿哥哥!”殷姝急唤了声,下意识伸出了手。 姜宴卿察觉到身旁小太监靠近的意图,拂手想抵开。 谁料那双纤细白腻的手竟是直接攀附住他的臂,而后落在了他的背上。 微风徐徐吹来,珍珠翠帘旖旎作响,平静的湖面也似被什么异样荡开一圈涟漪。 殷姝蹙着柳眉,眸里尽是忧切,她柔柔为人顺着气并未注意到男子愈发阴寒的面色。 “啪!” 骤然一声脆响,白釉碗盏落于地面,浓黑稠糊的汤药洒了一地,厚重苦涩的中药味很快蔓延四散。 “呜好疼!” 少女触火般迅速收回了手,手腕间蓦自传来的剧痛令她一瞬间的麻木。 她撩起袖子,果见那如凝脂处的腕已是通红一片。 “呜……你为什么打我呀……” 盈盈的鹿眼很快变得通红,水雾也在悄然酝酿,她不解,为何宴卿哥哥要以瓷碗击她的手。 她生了些委屈,眸儿凝着人,却见男子视线并不在她面上。 顷刻,凉亭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隐于之下的,又是一道极沉稳威压的脚步之音。 纵使隔着层层层层轻纱帷幔,高挺男子身上缀着的火红曳撒也直逼人视线。 顾缨来了。 他怎么能跟来呢? 殷姝止不住一哆嗦,眼儿更红了,似受了惊的小兔子般缩在美人榻侧。 接着,刘德全于凉亭外叩拜,“殿下,顾提督到了。” “让他进来。” 姜宴卿不咸不淡一声。 旋即,他侧首视线落在殷姝身上,却没说让人下去的话。 随之珠帘一响,刘德全扶着珠帘白纱供顾缨步入凉亭。 殷姝吸了吸鼻子连站起身,捂着钻心疼的手腕站在了姜宴卿身后不远的位置。 恰逢其时,顾缨进来了,瞧见正懒懒卧于罗汉床上的太子,面色冷白,似当真身体不适。 “顾督主,有失远迎。” 姜宴卿的话落下,顾缨这才回过神来,眸中异色闪烁,却也拱手见礼。 “臣顾缨,拜见太子殿下。” 疾风骤来,湖面掠起阵阵波纹,而其中却隐藏凉亭玉阶处一道闷哼之音。 身前倏地传来这道恭维却又氲着不敬的嗓音。 轻飘飘的声线并不大,却如亘古暮钟一般荡进了耳朵里,久久晃漾不散。 殷姝脑袋有一瞬间的发懵,娇靥花容顿时氲满了错愕和无措。 太子殿下—— 宴卿哥哥是太子殿下…… 是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当朝储贰。 “唔!” 愣神呆滞间,她后脚不经一踉跄,磕在了后边儿布着盆景的矮几上。 后脚跟的剧痛让她止不住溢出一声闷哼,却死死咬住唇不敢叫出声来。 她还记得顾缨在此,自己一举一动绝不能露出马脚。 姜宴卿弧度锋锐的俊面仍晕染霜雪矜贵,幽澈的眸里却似漾起一丝波澜。 余光中,他似看到殷姝面上骤起的所有情绪。 他将视线收回,落至面前红衣男子身上,道。 “顾督主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说罢,姜宴卿低咳起来,咳了几下竟愈发重了起来,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他用手握拳抵住了唇。 顾缨急道:“太子殿下保重身体啊!多日不见,这病竟愈发严重了?” 说罢,他自袖中拿出一鎏金掐丝钳玉匣来,垂首上递。 姝色倾东宫 第13节 “殿下,臣忧扰您身体多日,前不久臣特地于寺庙中为您求来此长命符,还望殿下收下臣之小小心意,早日根愈顽疾。” 姜宴卿面上清儒而又温雅,他缓缓道。 “顾督主有心了。” 转而,丝织绸锦微拂过,姜宴卿站起身来,他抬起骨节分明的指探向已呈至面前的玉匣。 刚一触上,也不知是谁松了力,玉匣顿时滑落在地,荡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霎时,纵有疾风起,白纱蹁跹翻飞,两人目光交聚,寒锋对麦芒。 姜宴卿啧了一声,略有遗憾道:“真是不小心。” 以朱砂绘制的明黄符箓自玉匣而出,漏了大半截。 “这二两圣水泼了出去,便也收不回来了,这兆头……” 男子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看来孤是难以长命百岁。” “殿下,” 顾缨俯身将玉匣拾了起来,极妥当道:“这一张符箓也看不出什么,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能福寿延绵,安康顺遂。” 姜宴卿笑笑,没说话,接着又是引发一阵咳嗽。 顾缨伸手上前搀扶,却被姜宴卿拂手阻开。 “顾督主鲜少来孤这东宫,不如陪孤下盘棋再走。” 语罢,也不待顾缨允下,便转头吩咐着身后立着的殷姝布置起来。 少女总算自混沌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她规规矩矩学着内侍那套,为两人布置好棋局,又恭恭敬敬斟了盏茶。 三月阳光正好,湖堤烟柳宫殿尽数倒映于湖中,而天光倾斜,白纱帷幔光影斑驳映于凉亭之中。 顾缨乜见殷姝腕间的通红一片,心中清楚是太子亲自动的手。 看来这小太监,身份是有些异样。 他抬眸看了眼对执黑子之人,虽着温敛白衣,昳丽清隽的眉眼无丝毫戾气,可散发的尽是与生俱来的无上尊贵和高位者的睥睨万物。 顾缨敛下眸来,不禁一丝怯寒。 “顾督主先行。” 骤然一道清磁的冷声响起,顾缨被拉回思绪,心中更觉这个久窝病榻的太子,既生于帝王之家,又怎会当真是泛泛平庸、不顾朝堂之辈? 而今辛帝无能昏庸,除却朝中那跟在东厂身后的狗,便是他的麾下。 可已至此,朝堂也发生众多令他难以掌控之事,甚至那昏君看似不理朝政,却并未实质沦为他指间傀儡。 在其背后撑腰的、又完美隐匿于朝中诡谲暗涌之下的,只怕便是这…… “顾督主在想什么?” 姜宴卿薄唇轻阖,低沉磁性的嗓音落下,他幽幽道。 “这对弈,忌讳的不是对手技高一筹,而是之对手的猜忌和不安。” 姜宴卿抬眼看他,清润的眼中却渗出寒意,“顾督主,你说孤说的可对否?” 男子的话意有所指,顾缨颔首,“殿下说的有理。” 姜宴卿一笑,骨节分明的玉指执着黑子缓缓落于棋面,见人迟迟不下,提醒道:“该你了。” 顾缨回过神来,“殿下,臣听闻近来城中多起鬼火。”说到此处,他掠了眼殷姝的方向,少女体驱一寒,自知这时候该离去,便恭恭敬敬行礼退下。 透过琉璃屏,顾缨瞧见那小太监那纤细弱小的身影走远,又道:“不知殿下可听说了一二?” “哦?” 姜宴卿低咳一声,“孤于东宫养病这些年间,许久未过问外面之事,竟第一次听说有鬼火?” 姜宴卿看着顾缨,眸里却是隐晦难测的暗芒。 对于太子这般说辞,顾缨心照不宣,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据说每至子时,城中某处便起幽蓝之鬼火,其势直比天高,且烈火燃烧之时,伴随有诡幻之音,说着……” 姜宴卿道,“说的可是‘将亡将亡’?” “……是。” 将亡将亡,姜亡姜亡。 “呵,”姜宴卿冷笑一声,眸底浮现的尽是森寒,“孤听闻,近来东厂殷督主在调查此事?” “……是。” 金日已被乌云层层掩盖,暗色于凉亭中渐渐晕染开来。 姜宴卿瞧见人面色古怪,知其是想试探殷姝的身份,他长睫微眨,低咳了两声逐客:“孤身体不适,今日这棋便下到这儿吧。” 语罢,果见顾缨面色一瞬的难看,但又很快掩下,站起身来行礼。 “殿下保重身体,臣先行告退。” 珠帘轻微响动又很快静止,刘德全送完人后鸭身进入凉亭,视线掠及屏风之后碎了一地的瓷碗,还有冷却的汁药,已知太子今日又未服药。 这不服药,届时发病时怕是又…… 刘德全皱着一张脸,不敢多言,只叫人来收拾。 不过须臾,两个宫女噤声退下,刘德全悄然打量了眼太子的神色,试探道。 “殿下,这亭子安排多位暗卫守着,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今日那小儿能进来,是老奴擅作主张……” “嗯,” 姜宴卿不咸不淡应了一声,“倒是没想到,他无意听见了孤的身份。” 方才那模样,是吓得呼吸都忘了,姜宴卿唇边不觉漾开一丝弧度。 温润如玉的笑甚是柔和,可刘德全不敢多看,连垂下头,“那可会阻碍殿下的大计?” “他迟早会知道的,一只被人豢养在温室里的猫儿掀不起什么风浪。” 姜宴卿意有所指,转而面色低沉下来。 “他和顾缨撞上了?” “……是,”刘德全忐忑道:“果真如殿下所料,殷姝一住进那苍蝇聚集之地,那些个东西便忍不住内讧动手,倒是没想到邓允全竟被顾缨抢先一步杀了,误了殿下筹谋。” 那邓允全乃顾缨亲手安插进来的,本事绝不容小觑,本想借殷姝诱其至面前来为自己所用,岂料那顾缨今日竟抢先一步杀了! “殿下,那顾缨当真乃生性多疑,殷姝那小儿,只怕现在已引起了他的怀疑。” 姜宴卿没说话,如玉长指摩挲着掌间宝盒,发出细微碎响,刘德全循声将视线落了上去,瞧清楚了自家主子手中把玩的是何物。 刘德全不禁腹诽,西厂送来这长命符,怕不是盼着自家主子早些入土…… “吩咐下去,”姜宴卿冷冷道:“放几个苍蝇进来,暗处的影卫无需动手阻杀。” 邓允全那颗棋子没发挥用处,那便再换颗棋子。 男子的眸间聚起的暗色未散,轻飘飘端起一旁的茶盏,送至唇边,抿了一口。 许久,刘德全闻见自家主子没由来吩咐了声,“走,去瞧瞧孤近来养的猫儿。” 第10章 湖面的寒风直直刮来,殷姝刚出凉亭,娇弱单薄的身躯无处遁形,陡然冷得一哆嗦。 “臣顾缨,拜见太子殿下。” 发出那句话还在那脑中不停的萦绕回想,带着他的思绪亦愈发的混沌。 “诶,走错了。” 刘德全眼瞅着人儿走岔了道,大发善心提醒了一句。 殷姝回过神来,见自己差点便要撞上那廊柱了。 她敛眸行了个礼,有模有样道:“奴才告退。” “去吧。”刘德全道。 他亦有些不知所措,按殿下的计划,这小太监不应当在此刻便知晓太子的身份的。 他朝那凉亭中看去,隔着面前的白纱珠帘,内里还有一层琉璃屏,他窥不见任何,他攥了攥手中净鞭,转而低声朝殷姝道。 “注意点儿。” 只见已是花容失色的精致小少年闻见自己这话后,又是一惊,低声应了身,“是。” 风刮了起来,吹得轻纱飘舞,珠帘脆响,殷姝一路踩着栈桥离开,不敢回头。 她现在心里难受得紧,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涩意紧紧攫执着她的心,比那馥郁的中药味还苦,她有些分不清此刻是难过,还是发现自己被“骗”的恼怒。 东宫向来是一切漩涡的中心,然当朝太子却久病卧榻,连着那皇帝一般不问朝政多年。 这也便纵容了天下如今的局面——厂宦独揽大权,大姜已是岌岌可危,甚至已成民之所向。 可这痼疾缠身的太子和昏庸无道的辛帝又有所不同,他极少露面。 哥哥和嬷嬷都曾告诫过她,此人看不透摸不出秉性,自当要离得远远的。 可如今…… 手腕间的灼痛蔓延开来,殷姝眼儿越来越红,她忘不掉方才太子那清冽俊面上似隔了遥遥的眸。 淡漠,疏离。 如今,自己不仅跑到人家地盘上来了,还傻傻的被挨了一击。 她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漫无目的的走了段路,愈发委屈的想哭,却看见了长廊尽头立着的陶兆。 他也看见了她,连迎了上来,“小公公,怎么样了?” 殷姝连吸了吸鼻子,又拭去面上的泪,她不想让陶兆担忧。 “你来了,你没事吧?” 姝色倾东宫 第15节 刘德全敛下眸来,心中赞道,自家主子当真是锋芒不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伤的敌是顾缨,而自损……损的是入宫大半生的自己。 果然这话落下,顾缨那嚣张不佞的面总算沉了下来。 “顾督主将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太监当做东厂的细作,” 姜宴卿冷眸微眯,唇角带了些挪逾,“是否太过杯弓蛇影了些?” 语罢,冷风骤来,两人视线交织,殷姝心中一紧,万一激怒了顾缨,他动手可怎么办? 这附近无任何护卫,宴卿哥哥侍旁的刘德全也是身怀嫌疑之人。 届时,可如何是好? 见小太监警惕四处望了又望,本就莹润白皙的面看向他后,更是僵白,姜宴卿大抵是猜到殷姝在忧虑何事了。 他不免觉得好笑,都已自身难保了,还有闲工夫担忧他? 姜宴卿视线移开,泼了墨似的幽眸懒懒落至顾缨身上,又道:“怎么?顾督主今日在孤这宫里头杀一个太监还不够?” 稍许,顾缨冷笑一声,在这三月阳春天里,顿时骤聚数根寒芒。 他道:“殿下说的有礼,是臣莽撞了。眼下天色较晚,臣便先退下了。至于这缺调/教的奴才—— “还望殿下您好生定夺。”说罢,顾缨手一松,殷姝脚下一踉跄,又落了下去。 火红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殷姝总算得以松了口气,这煞神终于走了。 转而,察觉有人在看她,她循着望过去,撞见一双深邃幽澈的眸。 男子面色仍是一贯的清润温雅,可她有些分辨不出任何。 照理来说,哥哥所在的东厂和太子所在的东宫应是敌对关系的,再不济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无论如何,应当都不会是朋友。 今日得知宴卿哥哥乃为太子的刹那,她本有些怀疑他一直在骗她,就连那日将她接进东宫也是在骗她——哥哥根本没有嘱咐太子照顾自己。 可再细想,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般心思深沉行事狠戾的人和眼前这般温润的仙谪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他屡屡救她,会安抚她,会默认她钻进他怀里哭,而方才,自己又被其从虎口中救了一次…… 姜宴卿视线紧囚着殷姝,自是没错过其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一双盈盈怯懦的眼儿遥遥凝着他,又怯惧又倔强。 着实有些有趣。 知人许是因自己是“太子”一事别扭,他走近几步,道:“又弄成了这副模样。” 见人愈来愈近,殷姝看着这熟悉而又安心的身影,委屈和心酸在心间整整盘踞,她终是忍不住,糯糯可怜唤了一声,“宴卿哥……” 可话刚说出来,旋即又想起他的真实身份—— 身高位尊的当朝太子殿下。 殷姝没办法,改了口,“太子殿下……” 话说着,却更难受了,他一直在骗她。 可……她又凭什么对如此尊贵之人置气呢? 脑袋正囫囵想着,却见那阴翳已笼罩在头顶了,清贵温润的男子已走近身来。 “疼吗?” 熟悉的好听到极致的嗓音缓缓落下,便如清水徐徐淌过击落最后一颗磐石。 殷姝再憋不住,眼底的泪大颗大颗的掉,顺着粉颊留下一道清透的痕迹。 她深吸了口气,可眼泪还是止不住,殷姝没办法,又用手背擦了又擦。 岂料,眼泪越擦越多了。 “呜。” 瞧着人儿这副模样,姜宴卿眉头微蹙了稍许,他问:“很疼?” “呜你骗我,你还打了我……”少女呜咽着,粉唇溢出又可怜又委屈的声线,“你是太子……” 姜宴卿望着“他”,薄唇微抿,“孤何曾骗过你?” 殷姝一怔,没想到男子会如是说,盈盈水雾的眸里聚的珍珠更大了些,连着串的滚落。 “你分明就……” “你不曾问过孤是谁。至于方才打你……” 姜宴卿视线掠及底下人白嫩凝脂上的一块红肿,竟鲜有觉得有些煞眼。 然很快,这股异样的情绪很快又消失殆尽,他继续说:“是孤无心之过。” “你骗我。” 殷姝抬起头来,因眸中聚着泪花,有些看不清男子的面色。 “孤没有骗你。” 男子那氲着诚恳的声线自薄唇而出,殷姝愣了愣。 心中细细想来,自她遇见他始,他便如实说了他的姓氏,自己当时只当其是一皇子也未细细追问。 进了东宫之后,她与他见了几面,她也未问出他这宫殿叫什么。 殷姝愈想,愈觉得也有自己的疏忽,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偏偏又说不上来,堵在心口,七上八下。 正想着,面前的男子又伸出了那双精致如玉的大掌,“地上凉,起来吧。” 声线温柔得似能溢出水来,那张清润韫玉的面上亦是如玉般柔和温敛。 殷姝心中泛起一丝动摇,正犹豫是否要伸出手之际,自己已被男子扶住腰侧往上提。 “唔好疼!” 刚立稳,膝盖和脚踝便是疼的几欲断裂,殷姝站不稳惯性往下栽,竟扑进了男子的怀里,而后又顺着那丝质绸锦往下滑。 姜宴卿长睫微眨,终是大发善心接住了人。 身形纤薄的少年体量并不重,可姜宴卿却顺势也俯身蹲下, 于是,两人皆贴在了地上,殷姝已趴伏在男子的腿膝上。 隔着稍厚的锦绸,亦能感触到其下的结实矫健。 一个羸弱的人,似不应该…… 正讶异间,闻姜宴卿清咳了几声。 他如是反应,殷姝愣了愣,觉得是自己方才无意冲撞了他的病弱之躯。 “太子殿下……” 姜宴卿微摇了摇头,示意他无碍,待抬起头来之时,面色仍是清雅温润。 他缓缓道:“我看看你的伤。” 少女乖软点了点头,细软指尖小心翼翼撩开了裤腿。 晨时阳光正是明媚却并不觉刺人,泠泠日光映射在少女无暇莹腻的小腿上,恰如上好的羊脂玉般润和。 “嘶。” 布料拂过膝上的新伤,殷姝倒吸一口凉气来,须臾,淤青的红紫彻底显现出来。 “呜好疼,我是不是摔断腿了。”少女怕极了,素手不觉攥住了男子的袖袍。 姜宴卿眉头蹙紧了些,眸中一抹幽色暗涌,“不会。” “唔,可是好疼。”殷姝吸了吸鼻子,细软的嗓音蒙蒙氲雾。 姜宴卿看着“他”,没说话。 刘德全瞧见自家主子面色不对,疾步上前提议道:“殿下,老奴对医术也略懂一二,不如让老奴来瞧瞧。” 殷姝颤了颤眼儿,攥着姜宴卿袖袍的手不经意滑落至他的大掌间。 男子的大掌虽凉,可却厚实有力,她紧紧握住不肯放手。 瞧着人此副胆大包天的动作,刘德全瞳孔瞪大,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殿下,这……” 果然,自家主子面上已是染上阴郁,向来波澜不惊的深眸也聚了些寒戾。 太子不喜人近身,也不喜喧哗,如是,东宫之内也便一直恪守着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内侍宫女皆不得召命,绝不得现身。 而今这殷不雪的弟弟……纵使身份不俗,模样也生得直叫人心疼,可三番五次触了太子大忌,这次怕是极难脱身了。 刘德全不敢再看,他真的怕下一瞬,小太监便血溅当场,连哭都来不及哭。 正想着,却见未察觉丝毫异样的小太监又可怜兮兮朝自家主子说:“宴卿哥哥,手上还有伤,方才顾缨、顾缨使劲踩了我的手……” 软软细弱的嗓音,漾得人心尖有些发痒,少女愈说着,愈发委屈。顾缨凭什么这般可恶。 姜宴卿眸中异色翻涌,大抵猜到他这是在对自己……撒娇。 “宴卿哥哥,”殷姝小声啜泣,又捏了捏手中握着的大掌,“脖子上也有……” 姜宴卿抬起眼来,视线落至那白嫩颈脖上的一抹痕迹。 方才的血丝而今早已干涸。 姜宴卿缓缓道:“刘德全精通医术,孤让他送你回去疗伤。” 话一落下,刘德全不免一惊,登时明白了自家主子的用意。 眼下顾缨已怀疑上了小太监,此后定会加派人手潜入东宫刺探,这种局势之下,殿下还将其留在藏春苑,只能有一个缘由—— 殿下要将其当做诱饵。 可眼下人都这样了,还如此做是否有些心狠? 刘德全眉蹙了蹙又迅疾荡去这念头。自家主子贯来如此,他大惊小怪做什么? 姝色倾东宫 第16节 他抬手上前欲将人提起,岂料,那小太监竟直接扑进了主子的怀里。 “唔不要,宴卿哥哥我不要。” 殷姝单手紧紧抱住人,顾缨那人生性多疑,自己定已引起他怀疑,这东宫里他安插了那么多细作,若是对自己动手怎么办? 况且……刘德全身上也还有嫌疑呢。 “我不要离开你。” 第12章 少女身姿纤薄,就这般毫无预兆的闯入怀间。 一双藕臂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折断,此刻却霸道又强势的紧紧搂着男子精瘦的腰身。 两人已是贴得没有一丝距离。 姜宴卿被这般动作弄得身形微晃,幽眸微敛,囚着怀中小太监的发顶,看不出任何情绪。 殷姝自是不知道这么多,她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离开宴卿哥哥半步的。 她方才算是看出来了,顾缨暴戾恣睢无法无天,但始终对太子稍有一丝明面上的尊敬。 自己牢牢待在太子身边,他们定不好寻时机下手。 如是想到,殷姝自宽畅的怀中探出头来,深深凝着姜宴卿,“我不要离开你,宴卿哥哥。” 近在咫尺的俊眸幽澈如寒潭将哭得似花猫般的自己映得清清楚楚。 见人不说话了,殷姝索性将头也深深埋了进去,继续放肆熊抱着这矜贵无涛的身躯。 风无声吹过,碧绿垂髫的柳条在湖面抚开一圈涟漪。 淡凝的甜香又萦绕在鼻间,姜宴卿长睫微眨掩去眸底暗色,言简意赅道。 “先起来。” “不要,我不要。”怀中之人委屈巴巴,她怕她起来,自己便被刘德全带走了。 说不定,刘德全便会将自己交给顾缨。 枝叶疏影婆娑,姜宴卿沉吟稍许,待眸中暗色尽数敛去,他大掌抚着少女的腰侧将人往上提。 “呜好疼!” 他轻声说:“先忍忍。” “呜……”殷姝紧抿着唇,未再喊疼,被男子搀扶着站起身来倚在他的身上。 旋即她仰首看着面前极高极高的男子,却见其面上有些她难以分辨的深意。 他问:“为何不愿离开我?” “我……”少女软唇嗫喏,还带着些鼻音,尚未说出口时却见寻回帽子的陶兆自丛间出来。 见两人相触距离,陶兆慌措将视线收回,极恭敬跪伏行礼。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语罢,他察觉一道寒光掠向手中的三山帽,颤着手想往身后掩,“太子殿下,这……” “你跟着一同去。” 出乎意料,太子并未深究,陶兆如蒙大赦,连应着,“是。” 语罢,陶兆提着手中三山帽上前,手脚麻利往殷姝头上戴。 “宴卿哥哥……” 少女唇瓣轻阖,无声唤道,却闻男子说了个,“乖。” 极轻的声线却依旧是好听的不像话,再想细究时,他已移开了视线。 殷姝有些发愣,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正此时,她被陶兆搀扶着往一架不知何时出现的步撵上缓步移去。 待人坐好,步撵被抬起缓缓向前,殷姝坐在上面不敢乱动弹,她回过头望向姜宴卿。 却见其已背过了身,背影仍是一贯的清隽挺拔,如墨如丝绸般的发低束,让人不觉想到极寒之地的雪松,亦或是月色映画中的绝世仙谪。 少女脑袋尚在混沌之中,抿了抿唇,明明人近在咫尺,可她却觉得隔了万水千山。 步履平稳离开,两人身影也愈来愈远。 见离得远了,陶兆终释了重负,“奴才这才离开了一会,小公公你怎又添新伤了?而今路都走不利索了。” “得亏太子殿下赐了这架步撵,否则今日小公公怕是有的罪受了……” 陶兆还在说着,殷姝心里越想越难受,只能死死憋着泪意,不能再掉出一滴眼泪来。 就这样走了好一会,步撵停了下来,殷姝抬起眼来,认出这是自己进入东宫后第一次醒来的房间——长秋殿。 看来,他并未将她送回藏春苑。 可宿在此地…… 殷姝忆起初来的那两日,那冰冷的宫女,还有身上勾勒的诡异纹符。 她想,此地亦是掺杂了些西厂势力的。 “陶兆,” 少女有些不安,攥紧了步撵的扶手,黑楠木的质地细腻滑润,就是握在手心里有些凉。 “小公公怎么了?”陶兆连侧过身来问。 殷姝斟酌稍许,问:“你见过之前在这儿伺候的那个宫女吗?” “噢,”陶兆应了声,道:“小公公说的是哪位宫女?” 殷姝想了想,也只能说个那宫女大概的形貌来。 “这……”陶兆面色移开,温吞道,“这长秋殿里来往的宫女内侍也有那么几个,许是被调往其他殿里了吧。” 说话间,陶兆不敢对视殷姝那泠泠清透若琉璃般的眼。 那宫女露出了些破绽,犯了错事,眼下怕已被殿下处死了。 “竟是……如此。” 见少女清透盈盈的眸里流转的还有些不解,陶兆又道:“小公公入东宫当日,奴才记得您便是被人送进了这儿。” 殷姝眨了眨眼,她不记得当日如何被送往这儿来的,也不记得自己如何昏睡过去的,只记得当醒来时,自己浑身有些磕碰的难受。 思绪飞远,两人已一步一步踏入里间 甫一入内,清淡的沉香扑面而来,殷姝视线仔仔看了一圈,这长秋殿确实……阔畅。 惊羡之余,少女思绪不免想到了那张精致无暇的俊面。 宴卿哥哥为何如何安排? 看来也当真是履行了替哥哥好好照顾她的承诺…… 正想着,闻陶兆说,“小公公先坐着歇会儿,奴才去隔壁找些药来。” 说罢,陶兆利索出了房门。 然其步履却并未朝隔壁房间转去,而是疾步出了长秋殿。 一路无丝毫耽搁,越过长廊,果然便得见那尽头立着一高大渗人的阴翳。 男子负手背身而立,金灿灿的日光映洒在其肩上,滚着织金暗纹的锦袍更添温润柔和。 然纵是如此,其周身的冰寒冷厉也未散去半分,反而更添了些不可亵渎分毫的圣性。 隔着数尺距离,那浸透肺腑的凌人威压,带着寒戾的杀意直直扑来。 陶兆低下头,叩跪下去,“奴才陶兆,拜见太子殿下!” “起来吧,” 姜宴卿淡淡睨过一眼,修长玉指漫不经心摩挲着掌间扳指,问:“如何了?” “回殿下的话,眼下……”陶兆顿了顿,竟觉有些难言。 不错,他便是被太子故意安排潜在殷姝身边的,为的便是获取他的信任,方便伺机而动为太子办事。 然接触下来,那小太监当真是单纯懵懂到了极致,纯怜的让他有些不忍了…… 然作为太子的一颗棋子……甚至自己连棋子都算不上。 倘若自己存了异心,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不—— 甚至比死还可怕。 陶兆沉了口气,回过神来,继续禀道:“已取得信任。” “还有殿下之前吩咐奴才的任务,奴才趁机搜过其衣物,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没有异常?” 姜宴卿重复一遍,幽幽掀起眼皮,指间摩挲的动作也顿了。 陶兆身躯一震,冷汗骤如雨下,“太子殿下!奴才不敢撒谎啊!” “身上也查过了?”姜宴卿终转过身来,金灿灿日光此刻映在那张精雕细琢的俊面之上,愈显俊美如画,出世绝伦。 然如斯之人,却有着与外表大相径庭的狠辣暴戾。 转而,一记寒光乜来,陶兆心尖一颤,连磕了下去,急道:“他心性简单,不曾设防,假以时日奴才定能查个明白!” 晌久,姜宴卿轻笑了一声,幽澈眸里多了些揶揄。 小猫儿确实心性单纯,不曾设防,那双泠泠的眼里也尽是稚涩,而今对自己也尽是,……依赖。 如此之人,看起来确如被殷不雪好生娇养在温室之内的白纸。 然殷不雪那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当真会无丝毫目的的将亲兄弟豢养在温室之中,又遮遮掩掩十余年不肯透出半分。 要么这小太监身上藏有惊天机密?要么殷不雪在利用其下一盘很大的棋。 姝色倾东宫 第17节 很大的棋—— 似是想到什么,姜宴卿眼底骤然笼罩一层阴翳。 除非此人根本不是殷不雪的兄弟,对外宣传也只是个幌子。 呵,若当真如此,他倒小瞧殷不雪了。 万物寂静,枯败的残叶随风起伏,终又无声止在了地上。 晌久,姜宴卿微侧眸,沉声问:“上次他要的纸笔,可已写了信?” 冷淡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话字字自薄唇捻出,陶兆瞳孔紧缩,从中听出了骇人的威压和逼仄。 寒意自脚底而起,他身上冒出细密的冷汗。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太子的眼睛。 “太子殿下恕罪!奴才……奴才……” 他想起昨夜将人送去藏春苑途中,那殷姝请求自己给他纸笔,说要给家中亲人报个平安,当时他瞧着人年纪小又可怜的模样,便给了。 陶兆惶惶恐恐,哆嗦着似说不出话了,“是奴才胆大包天,但奴才也是怕他对殿下的周密计划存了疑心,这才……才一时心软……” 话音一落,陶兆得见一道墨冰般的寒眸朝自己射来,他哆嗦得更厉害,哀着嗓子求饶:“太子殿下!奴才这次知道错了,请太子责罚!” 四寂无声,唯有额头一下一下重重磕在青石地板上传出的闷哼之音。 陶兆一下比一下用力,纵使磕出了血丝也不罢休。 “行了,”姜宴卿淡淡睨过一眼,声线渐冷,“待在这长秋殿,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别放过。”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谢太子不杀之恩!” 终于,萦绕周身那恍若冰窖的冷冽稍收敛了些,陶兆暗自吐了口气,试探问:“殿下,奴才离开时间过长,怕是会引起怀疑,奴才便先……先回去了。” 见主子似已默认,陶兆弱弱移着步子转身,却被一道不可置喙的声线叫停。 “等等。” 陶兆身躯一震,回过头去,“殿……殿下还有何吩咐?” “你不用去了。” 姜宴卿轻描淡写,清沉磁性的嗓音之下是任何人都不能窥探半分的深幽。 陶兆不明所以,只见太子已踏着一席白袍往长秋殿方向而去,步伐看得出一些羸弱,却难掩抑其中与生俱来的清贵疏离。 可在眼下,陶兆却还看出了其中氲着别有的丝缕异样。 似忧切。 太子这样的人……亦会心软吗? 第13章 殷姝歇在那罗汉榻上,及至那方状案台之上置着的香都快燃尽了,去隔壁寻药的陶兆竟还未回来。 她有些担心,莫不是遇上了什么? “陶兆。” 殷姝唤了一声,却无任何回音。 这下她是真的急了,稍稍挪动了下受伤的腿,发觉没那么疼了,便撑着手站起身来,扶着壁一步一步朝门口的方向挪去。 “陶兆——” 出了殿门,外面日头正好,竟有些刺眼,殷姝极慌忙看了一圈,遥遥望见一道俊拔的阴翳立在长廊尽头。 无须仔细分辨,便能析出那人是姜宴卿。 他竟来了。 少女低下头,止不住攥紧了柔软的手心,她还以为他不会来呢。 俶尔微风习习拂来,撩动的枝叶婆娑碎响。 她想他和陶兆方才应当是照过面了,但她并不知两人具体说了什么,只看见陶兆拐过长廊匆匆离开,而姜宴卿却一步一步朝自己方向走来。 斑驳的金辉隐隐射在他身上,俊颜清透无暇的挑不出任何毛病,肤如雪,发如墨,韫身岑冷似霜,生得万般好看…… 殷姝眼儿怔怔凝在男子身上,有些愣神。 待整个人被高大的阴翳彻底笼罩,殷姝艰难仰起头,唤了一声,“宴卿哥哥。” 她低下头,贝齿轻咬着粉嫩的唇瓣,“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少女的嗓音愈来愈小,却仍飘进了男子的耳朵了,姜宴卿掩唇微咳了两声,“你受了许多伤,殷提督将你托付给我,我理应照顾你。” “我……”殷姝下意识想说自己没事,可今日历经那么多,又怎会真的没事? “我好疼。” 殷姝委屈巴巴说完抬起头来,跌入一双深幽岑寂的眸里,他仔仔凝着她。 似打量,又似探究。 她不明所以,茫茫然颤了颤蝶翼,看见姜宴卿眸中泛起的柔情和温和。 “孤来为你涂搽上药。” 见殷姝微愣,姜宴卿又道:“可是不愿意?” “不、不是的,”少女捏了捏手心,软软的声线溢出:“只是觉得宴卿哥哥你贵为太子,这会不会于理不合……” 以往不知身份时,尚已有些大胆,如今知晓了,她更不能心安理得享受他对自己的好了。 姜宴卿似看出少女的纠结惆怅,唇角微勾起一抹弧度,“你屡次抱孤,于理也当不合。” 话落下,果见那张莹□□致的面迅疾染上薄粉,愈发的绯丽。 他眸中染上挪逾,继续道:“孤既与殷督主交好,你唤我一声哥哥,你便亦是孤之弟弟,这做哥哥的照顾弟弟,不是理所应当吗?” 清雅温润的话缓缓而出,可殷姝却觉心底又是泛起那道异样来。 说不出道不明,只让她心跳也变得快了些。 语罢,姜宴卿长腿一迈,已跨入殿中,走了几步,却见深灰色团衫的小太监还倚在门扉之上没有动作。 殷姝眼波流转,轻咬了咬粉唇,弱声道:“宴卿哥哥,我、我脚疼……” 说罢,她不敢看他,敛下眸来盯着面前矗立在地板上的暗纹皂靴。 顷刻,那皂靴一步步朝自己移过来了,遂即一只透着润色的玉指呈在自己眼前。 “多谢宴卿哥哥。” 殷姝缓缓将白嫩小手搭了上去。 男子的手骨节分明,又硬朗有力,相触的那刻,她仍是凉得不禁一瑟缩。 她抬起头来,看见姜宴卿那张俊面仍是凝着一贯的神情。 他眸光微动,将人缓缓搀扶而入,却是在移动间,不动声色将掌间握控住的小手移到了手腕。 两人慢吞步入殿中,殷姝被扶着坐在了那金丝楠木罗汉床之上。 转而,有太监呈着托盘悄无声息进来,置在方状案台上时略微发出一丝清脆的声响,却在万籁俱寂的殿中格外的震耳。 太监行了个礼很快又噤声离开,门扉也被其轻声阖上,殷姝眨了眨眼,这下此偌大的殿中是真的平寂无声,别无旁人了。 她抬眼悄悄望向姜宴卿,却见人垂眸沉吟,清润韫玉的侧颜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殷姝指尖捏了捏衣摆,心中弱弱的想,宴卿哥哥方才还说要为自己上药的,那她现在应该是如何…… 正思绪飞远间,闻丝缕锦织微拂过上好木质的碎响,姜宴卿掀袍坐在了罗汉床的另一侧。 如凉如水的触感顿时在殿中萦绕,连弥弥扩散的嗳嗳暖香似也无法遮掩男子身上的中药味。 姜宴卿敛着眸,说:“将腿呈上来。” 殷姝稍愣,微一使力上抬,手上的伤便是疼得她眼睛一涩。 “疼!” 少女流转的眸里很快便酝酿出泪花,“好疼……” 她觑着人,弱弱唤了声,“宴卿哥哥……要不先涂搽颈上的伤吧。” 脚疼得厉害,况且膝盖处也有伤,若是要上药的话,得将裤腿撩得好高好高了。 宴卿哥哥虽也如同兄长一般,但他确实又是个男子…… 嬷嬷曾说过,女娃娃的身体自膝盖以上再至颈脖以下的任何一处,都不能让男子随意看了去的。 殷姝想着,下意识垂眸看了看自己前襟那处位置,确保无一丝一毫的起伏轮廓终放下心来,悄悄吐了口气。 岂料这般花枝掩柳的小动作被男子尽收眼底,走神间,男子已靠拢身来,高大的阴翳将少女玲珑纤弱的身躯彻底笼罩。 姜宴卿薄唇微勾,意有所指,“藏了什么东西?让孤也瞧瞧?” 殷姝心下一懵,攥紧了手心,“没有的宴卿哥哥,我没有藏东西,我只是看看我的衣裳脏了没。” 男子轻笑一声,幽眸的沉色却是愈发凉寒。 殷姝更害怕了,但转念一想,自己这裹得严严实实,天衣无缝,就连自己都难以窥见,还能有谁能猜到些什么。 殷姝多了些底气,“真的没有藏东西的。” 姜宴卿眸光微转,没再继续追问,旋即玉指执着沾了水的丝帕贴近殷姝的玉颈。 早春的天本就带了些凉意,而今切身贴上来浸湿的帕子,倒真激得少女微一瑟缩,粉唇下意识溢出一声软软的闷哼。 两人隔得近了,这细弱怜惜的碎音尽数侵入男子耳迹。 姜宴卿长睫一眨,心底忽起的痒意恍若不觉。 近在咫尺的颈凝霜雪般白腻细嫩,纤长颈上布着的暗红血迹已干涸成血痂。 姜宴卿微一眯眼,猜出对殷姝动手的约摸是顾缨的贴身亲卫。 殷姝如此漏洞百出的身份,顾缨也未直接下死手,许也是猜到了什么。 姝色倾东宫 第18节 既已猜到,他那人,便绝不会坐以待毙。 男子眸间闪过病态的暗芒,而今,便只用待螳螂出手,坐收渔翁了。 殷姝自是不察男子心中的筹谋算恻,她只觉得更难受了。 “呜难受……” 颈脖本就敏感,殷姝有些受不住如此凉意反复拭着之上的血,她微微往后仰有些想逃离。 姜宴卿视线落及人的面上,低声说:“别动。” “呜真的难受……” 殷姝咬了咬唇,流转着一双极委屈的眼儿凝着姜宴卿。 见人目光丝毫不落在自己面上,殷姝心里更难受了。 以前自己受伤难受的时候,嬷嬷皆会极温柔的安慰她,还会一边给她上药一边给她吹的。 有些东西不能去想,一想便是止不住的酸涩难过了。 少女眼尾愈来愈红,最后氤氲出雾气来。 姜宴卿终注意到人儿的变化,不禁长睫微眨,“又哭什么?” 一介男儿怎能如此羸弱,如此爱哭…… 只见小太监本就阴柔似女儿般娇气的面此刻尽数染上粉绯,他话一出,那聚在眼底的泪便是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姜宴卿沉默片刻,薄唇微掀,“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可曾听过?” 带着寒意却又温和的声线在耳畔落下,少女如蝶翼般的羽睫眨了眨,“有的……” 这句话,她不仅听过,也曾在话本子里亲眼见过的。 她从小便以男儿身示人,自是知道男儿绝不能轻易哭,也不能轻易喊疼。 可她扮作男儿,却并非以男子的方式养大的,在院子里,她每日大多面对的唯有嬷嬷一人罢了。 察觉男子视线在她脸上,殷姝想把泪憋出去,可如何也止不住,她只能紧咬住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忍了忍,她又想着,反正相识以来,他也见过知道自己爱哭怕疼的模样,她现在再如何伪装也没用了。 殷姝吸了吸鼻子,细软的指攥住了男子的衣袍,“轻点,宴卿哥哥,你轻点呜。” 少女的声线细软,带着些鼻音的朦胧,却让姜宴卿又听出了其中的撒娇意味。 一介男儿竟又如此。 习习微风自窗扉拂进,激起帷幔清扬。 他薄唇阖了阖,似有话要说,最终却也掩去眸中异色,轻“嗯”了声。 掌间的力道放缓了些,待那血迹擦拭干净,姜宴卿打开方才内侍呈上来的青瓷小瓶。 碧绿盈透瓶盏在男子那如玉的长指间愈显珍贵,如是,又更显得那大掌的净白修长。 殷姝呆愣愣的顺着姜宴卿的手往上看,见男子稍稍敛着眸,长而浓的鸦睫在其柔澈清俊的面上映出一道阴翳。 俶尔,男子幽幽掀起眼皮,殷姝猝不及防又毫无防备跌入面前那深幽如潭渊的眸里。 隔得近了,她能从其间将自己看得分明。 小小的一团…… “嘶。” 骤然,浸凉的药沫搽至伤口,殷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姜宴卿瞳眸微眯,锐眼囚着眼前细弱的颈脖,便如在审视如何捕猎柔弱的兔子般。 他幽幽瞥了眼指上扳指,不合时宜的想,若是割下去了,鲜红的血喷涌而出,猎物又该是如何神情? 殷姝正觑着男子眉眼为何这般古怪时,却感姜宴卿上药的动作已从颈侧至喉咙位置了。 那处伤的深些,药一敷入,便是一阵火辣的灼痛。 “唔。” 下一瞬,不知是因为自己疼了,还是别的缘由,却见男子的动作微顿了顿,旋即,那好看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来。 闻他低声问:“殷姝弟弟可已过了舞勺之年?” 殷姝不明所以,但也乖巧回答:“还没有的,但而今虚岁倒是十五了。” 她眨了眨眼,凝见面前在她颈上停留的目光深邃,眸底一片漆黑。 “是太小了,此处还未长起来。” 轻飘飘的话钻进耳朵里,说罢,微凉的玉指稍一拂过颈喉,殷姝不由微一颤栗,很快又变得全身僵直。 ——作为男子,那处应当是还有一处凸起的喉结! 第14章 凉风携花无声拂入殿内,荡得面前散泛的香雾散乱,便是那轻纱帷幔也定玲玲脆响。 殷姝呼吸停滞,在这一瞬间有些发懵,她极慌忙眨了几下眼后,见男子也幽幽抬起眼来直勾勾盯着她看。 清凉淡漠的眼眸仍是无波澜,可其中似又含着令人难以忽视的逼人寒戾。 少女有些不敢直视,白嫩指尖攥住衣裳愈发收紧,软唇阖了阖,道:“宴卿哥哥,你忘了,太、太监……是不会长的。” “是吗?” 男子的嗓音清磁悦耳,轻飘飘的,似羽毛拂过心尖一般。然此刻,殷姝怎么听都觉得发毛。 “是、是啊。” 她唇边挤出一抹笑来,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失常,“你有所不知,太监是没有……没有那个的。” 一室寂静中竟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殷姝却觉得自己膛间的那颗心要跳出来了,正慌措间,闻姜宴卿温声道。 “倒是孤真忘了,若年幼便做了太监,有些东西确长不起来。” 男子的话淡冷得听不出起伏,可殷姝却从中窥得了些意味不明和别有所指。 殷姝不敢多想,好歹他是信了的,正当她放松警惕歇口气之际,又闻姜宴卿说:“不过孤记得殷姝弟弟乃近来才……” 果然! 只见他深幽视线下移,最后停在了自己那处不可言说的位置。 殷姝双股一紧,夹紧了腿,一双眸里流转的尽是慌措和怯惧,“我、我……” 少女软唇嗫喏,还没憋出半个字,却见姜宴卿又徐徐道:“瞧瞧孤这记性,竟又忘了,男儿生长晚些,这喉结乃十五左右才有所生长。” “所以……” 姜宴卿骤然倾尽身来,馥郁的中药味携着好闻的淡香拂入鼻间,殷姝呼吸一紧,闻他道:“殷姝弟弟虽近来才舍了那物件儿,但喉结未有也是情理之中。” 殷姝一张小脸上氲满怵惕,茫茫然点了点头。她不敢再接什么话,迅疾扯开话题。 “宴卿哥哥,哥、哥哥给你通信了吗?他可有说什么时候来接我?” 少女细软的嗓音有些急于掩示的慌乱,近在咫尺的距离,姜宴卿听得正是清楚。 他轻笑一声,眸色中带了些挪逾,“未曾。” 殷姝被男子这般直勾勾的眼神端详,脊背不由一软,飞快瞄了一眼男子,却见其已坐回原位。 泠泠日光渡亮了清透如玉的侧颜,显得格外柔和。 看这样子是真的放过她了,殷姝悄悄舒了口气,又将手心生起的细汗在后摆擦了擦。 姜宴卿瞧着少女这副花枝掩柳的模样,并未接着逗弄,云淡风轻搅了搅浸在药膏中的竹条。 “近来西厂将要生事,殷督主不能轻举妄动,所以你留在东宫,最是安全。” “那哥哥会遇到危险吗?” “不会。” 姜宴卿面不改色,继续说:“只要你待在安全的地方,殷督主便能放心的应对西厂和一众奸佞。” 见人凝重点头,对自己的话深信不疑,姜宴卿又问:“你不想留在东宫?” “不是的,”殷姝一惊,连摇了摇头,“我不是想离开这里的意思,我就是有些想哥哥了……” 姜宴卿咳了两声没再说话,复举起抹了药的竹条来往殷姝颈上探去。 殷姝身体一僵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反应过来自己这般乃此地无银三百两,眼眸流转,软软道:“宴卿哥哥,手上的伤疼了……” 说罢,她撩开袖子,将那处红肿显了出来,“好疼好疼。” “既如此,”姜宴卿眼眸微眯,也不揭穿,“那便先上手上的伤吧。” 倏地,闻屋外清脆的敲门声,规律敲了三下。 殷姝猜应是来找姜宴卿的,她侧眼看去,隔着门扉,殷姝只看见一道高大的阴翳候在门外。 姜宴卿眸光微动,旋即淡声道:“孤出去一趟。” 见人起身,少女一急抓住了人的袖袍,眼眸流转,问:“那你还会回来吗?” 她怕姜宴卿不在,长秋殿会出现西厂的人。 此刻男子已站起身来,高大俊拔的身姿玉于前,投出暗影,因背着光,殷姝有些看不清人的面色。 她又道:“宴卿哥哥,我不想回藏春苑,也不想待在此处,我、我就想待在你身边。” 细软的嗓音氤满了楚楚可怜的哀求,姜宴卿看着她,面无异色,眸底却是极深。 要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见男子似在考量,殷姝勾住人袖袍的细软指尖又晃了晃,“好不好?宴卿哥哥。” “我会乖乖听话的,不会给你惹麻烦。” 姜宴卿沉吟晌久,遂即眉眼微漾,如玉长指毫不费力便控住了自己袖袍那双不听话的手。 小太监的手许是因年纪小,或又是因殷不雪当真将其养得极金贵,凝霜聚雪,倒真的是纤如甜荑,袅若细花。 姝色倾东宫 第19节 姜宴卿微一使力便已将其拨开,岂料面前的小太监已会错意,顺势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宴卿哥哥。” 小太监甜甜一声叫得极清脆,而温热的软绵自掌间缕缕蔓延,最后竟至连他都连他从未踏足过的内心深处,而后缕缕漫出一股陌生的情愫。 殷姝对男子握住自己的手起初尚有些不解,很快又反应过来——他是答应带自己离开了。 于是,她也牢牢握住了这泛着凉意却有力的大掌。 然还没高兴一会儿呢,姜宴卿竟是微抿着唇,倏地放开了手。 “唔。” 她不解,还想拉住人,如丝的绸缎在手中滑过,而这般动作也扯得腿脚上的伤口疼极了。 “宴卿哥哥……” 只见男子离开的动作稍顿,似还吐了口气,闻他道:“先好好养伤。” 说罢,头也不回出了房间,透过门开阖的缝隙,她瞧见门口侯着男人的残余身影。 浓稠的黑着在俊拔的身上,看起来有些渗人,没由来的,这黑色,令她无端想起了那西厂细作秦明。 想到这儿,殷姝连止住,宴卿哥哥怎会和绑架自己的恶人认识? 空气中暖香袅袅散泛,余留的冷香和中药味证实男子方才在此处待过。 不久,陶兆推门而入,见人正坐在罗汉床上可怜兮兮为自己膝上的伤涂搽,一边抹着,一边止不住的吸鼻子。 盈盈怜惜的模样直叫人心疼。 殷姝察觉人进来,连将裤腿放了下去,说:“陶兆,你来了。” 陶兆应了一声,长臂掩上门鸭着身走近。 “小公公,药可上完了?” 陶兆视线自人慌措的动作移开,倒是并未多想,他只惊叹太子那般的人有一天居会为一个小太监疗伤。 然转念一想,又不觉打了个寒颤,倘若不是为了最终目的,太子又怎会降尊纡贵? 他回过神来有些怜悯望向殷姝,见小太监眼尾甚是红扉,面上也是极度委屈,只当应是刚被太子吓过,问。 “伤口很疼吗?” 殷姝点了点头,又茫茫然摇了摇头,“上了药倒是不疼了,倒是你……怎出去一趟,额上便有了伤?” 她目光落在陶兆那张清秀无害的面上,额头的伤青紫显得碍眼极了。 “奴才没事儿,”陶兆故作轻松,讪笑道:“出去寻药的时候撞在了柱子上。” “你在骗我,”殷姝抿了抿唇,打断他的话,“你遇见谁了?” 那样的伤痕渗着淤血,分明是久久磕出来的。 只见陶兆一怔,似也未想到素日里单纯到有些蠢萌的小太监会看出来。 若他选择不说,怕是殷姝会猜忌到太子头上,届时毁了太子大计,这宫里定又会多一具尸体出来! 陶兆眸中暗色涌动,他抬起头来,道:“奴才遇见老祖宗了。” 话说着,陶兆心里止不住的致歉,面色无改,“奴才怕他怪罪,这才多磕了几个响头。” 殷姝听完,眼儿更红了,“是不是因为我擅自跑了……” 本想去传信让宴卿哥哥小心些顾缨的,哪曾想人家是太子。 “跟小公公没关系,这不奴才没事吗?奴才说过,老祖宗只是刀子嘴,他不舍得罚奴才呢。” 陶兆说的是实话,他自幼入宫,年龄小又刚舍了那物件儿,若不是老祖宗照拂,他这样唯唯诺诺又没心眼儿的,只怕活不到现在。 听陶兆说完,殷姝似想到什么,问:“东宫里所有人都听他的吗?” 她还记得刘德全身上着着的大红曳撒,若非得势,怎配穿戴那衣裳? 陶兆微愣,瞧着殷姝盈盈流转的眼眸,他猜到她是想问什么。 ——这东宫是太子说了算还是老祖宗说了算。 他如此问,看来是太子的筹备成功了。 陶兆垂下眸,有些不自然说着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太子虽尊为太子,然身患痼疾久治不愈,朝中众臣及宫里人都……” “都如何?” 陶兆吞了口气,“都不太愿意与之接触,做奴才的也只是尊敬罢了。而这东宫里头啊,这些寻常事物也都是由老祖宗这个主管说了算的。” 殷姝心下一滞,看来果真如此,刘德全仗着主子身体羸弱,便背地里借权势与西厂暗通。 少女蹙了蹙眉,然她又见过他极恭敬的对宴卿哥哥,这又是为何? 正想着,却闻门扉被人从外打开,随之方才两人话中的主角大摇大摆晃了进来。 殷姝骇得眼皮一跳,心止不住的跳,七上八下似要撞死在胸腔里了。 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量抬起眼忿忿一瞪,随之在其目光快要掠过来之时,又迅速掩去。 呜……她细胳膊小腿的,怎么能莽撞呢?被他打死怎么办。 只见陶兆俯身行礼,“叩见老祖宗。” “起来吧。” 刘德全进入之际,便察觉一丝诡异的氛围,屋内两个小麻雀瞧见他似见了老鹰似的畏畏缩缩。 不同的是,坐着那个还敢奋起瞪他一瞪,然也只是瞪了一下罢了。 他笑了一声,审视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巡梭,最终停在殷姝身上,道:“太子有令,让咱家领你这小奴才去太子寝宫伺候。” “还愣着干嘛?这药既上完了,那便收拾收拾东西走吧。” 第15章 殷姝有些发愣和恍惚,反应过来便是感受到心中不知何时蔓上的喜悦。 她还以为宴卿哥哥未同意呢…… 日影渐西斜,层层殿宇之中更是静谧,几人的身形在长长的宫道上拉出几道长影,殷姝被陶兆搀扶着缓缓往永宴殿而去。 太子给的药果真非同一般的药效惊人,而今涂搽之后,倒真缓上了许多。 底下的路越走越深,就连无处不辉映的日光也难以照拂,青石地板一路延伸,两旁尽是结根蟠扎的古树。 这般岑寂幽静中,几人踩在地方发出悉索的脚步声惹得枝叶间的鸟雀不时振翅的啼鸣。 殷姝不觉拉紧了身旁人的衣袖,不敢乱看。 东宫之内竟还有这般骇人的地方,宴卿哥哥他当真住于此地吗? 旋即,数十阶梯直晃晃映入眼帘,金黄夕光照在石阶尽头的肃穆殿宇之上,倒真如高处不胜寒的神殿。 就在此时,殷姝似看见一道黑影遥遥在殿宇楼阁中飞檐穿梭,最终遁入树丛间,消失不见。 殷姝脑袋有一瞬的发懵,愣在原地。 “杵着干嘛呢?快些走吧。” 刘德全在前端催促一声,殷姝反应过来,软唇嗫喏道: “老祖宗,奴才……奴才似看见一个人。” 话未说完,只见刘德全面上无任何起伏,“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一只苍蝇罢了。” “可、可那……分明是人……” 话未说完,只见刘德全给了陶兆一个颜色,随即,小太监已在殷姝面前蹲下身去。 陶兆是要背她上去。 殷姝捏了捏手心,觉得此举甚是不妥,但见刘德全锐光审在自己身上,她也不敢磨蹭。 晌久,几人已至楼阶之上,肃穆森严的宫殿于眼前屹立不倒,殷姝自陶兆身上下来,悄悄道了声,“多谢。” 刘德全看着两人的动作,转而在前面引路,“过了这垂花门,从这抄手游廊走,便是你住的地方了, 这后罩房离哪处都近,在你的正前头是殿下的寝宫,若夜半殿下有何吩咐,你得腿脚利索些跑快些喽。” 见身后人没跟上,刘德全回头看,竟见人眸光直直凝着那处正殿,他厉了声色提醒道。 “平日若没得殿下召见,不可轻易进入里头,可记住了?” 阴恻恻的嗓音让殷姝后背发凉,恍如那处殿里头会有何洪水猛兽般。 她不敢深究,忙应着:“奴才明白了。” 接着,刘德全耳提面命叮嘱了许多,见人听进去了,这才带着陶兆幽幽离开。 落日已收到大地上的最后一丝余晖,天儿渐渐被墨色浸染,殷姝躺在塌上,静静听着耳旁愈演愈烈的猎猎风声。 这处宫殿建于高处,要更凉些,也更是安静些。 殷姝囫囵想了许多,总算沉沉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日,天气是愈发的明媚了,纵使永宴殿高处不胜寒,可假山倚石深处的繁花也开始竞相绽放,淡凝的花香携着清风一同拂入室内。 然宿在这永宴殿里头,殷姝觉得万分的落寞和孤寂,因为除却给自己送饭的一个小宫女,她见不到其他人,也听不见任何人声。 每每看着那巍峨极限奢的正殿,皆是门窗紧闭,她不知宴卿哥哥是否在里面,想起刘德全的话,她又不敢擅自进去。 又是一日晚,殷姝凝着已经化瘀消肿的腿心发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软禁了一样。 登时,屋顶传来几阵密切的碎响,似雨滴一般噼里啪啦的倾斜而下 。 殷姝屏神竖着耳朵听那动静,一声凄厉又凶恶的猫叫声传来。 少女毛骨悚然,吓出了冷汗,攥着软被钻了进去。 她似乎又回到了离开院子的前一夜,西厂的爪牙在隔壁强抢秀女,而自己蜷在塌上。 不同的是,那日有嬷嬷护在身旁…… 想着想着,殷姝眼尾不禁染上了涩意。 姝色倾东宫 第20节 终于,屋顶噼里啪啦的声音停了,就这样相峙许久,殷姝壮着胆子自软被中露出一双眼来。 水盈盈的眼儿借着月光辉映在漆黑在屋内环顾一圈,最终,在看到那镂空窗棂之外的黑影。 少女面发骤白,发出一声惊叫。 只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猫儿正立在窗外,幽绿森寒的眼睛折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光。 “呜呜。” 殷姝全身苏软,快要吓出泪来,她记得这只猫——在药浴之时惊扰过她的猫。 岂料那猫儿似并不打算罢休,尖锐的利爪缓缓趴上窗棂,后脊凛凛上拱。 这副模样,是要攻击的架势! 然这罩房之内,一眼望去,并无藏身之处,殷姝瞳孔紧缩将视线落在了门扉之上。 她转过身目光再度落回去,却见窗棂外的猫儿却已经不见了,殷姝咽了口气,发着颤掀开了软被。 旋即,门扉“吱呀”一声迅疾被人从内拉开,少女冲了出去,顺着抄手游廊朝主殿跑去,一边惊声叫唤着,“宴卿哥哥!宴卿哥哥!” 银白的月光铺了满地银霜,娇小袅娜的少女一路踉跄,未来得及穿鞋的脚丫踩在地上,竟比月霜还耀眼。 猫儿的叫声在身后愈来愈大,她铆足了劲往正殿跑,登时,一道黑影自身后掠了出来,稳稳落在少女面前,挡住了去路。 “还想跑去哪儿啊?”蒙面汉子一声,怒呵,手中的大刀森寒晃眼。 殷姝脸色发白,哆嗦着问:“你、你是谁?” 似想到什么,殷姝瞳孔一缩,“你早就进来了!那日我便见过你!” 她想起刚至永宴殿当日觑见的黑影,没曾想此人竟一直埋伏在这寝殿暗处! 只闻汉子冷笑一声声,“你还算聪明,为了抓你,可耗了老子一些时日!” 起初进这东宫,他还当真如传闻那般看似空壳,实则深不可测。岂料,他未费什么力气便潜了进来,还大摇大摆进了太子寝宫,之后又见目标小太监住了进来。 他那时便想动手,然在道上混了多年,如此通行无阻,自是怕暗有埋伏。耐心等了几日,岂料这东宫当真是个空壳,那太子…… 汉子嗤笑,“当真是个病痨鬼。” 闻人空中骂着姜宴卿,殷姝虽怕的厉害,却也壮着胆子骂了声,“你放肆!” 少女细软又含怯的颤音毫无威慑力,汉子面色更为狰狞,怒呵道:“少废话!” 说罢,汉子步履移动朝少女咄咄逼近,眼瞅着那布满厚茧的铁钳就要覆下来,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自身旁掠过。 借着月光,殷姝看见那只猫儿与刺客颤抖在一起。 不——那又不是猫。 上次夜深,也无光亮,她只看见一团漆黑的影在眼前迅疾消失无迹,而此刻月色照拂下,如此近的距离,她看得无比清晰。 眼前的猛兽四肢长而矫捷,似虎凶恶又似狼豺恶豹狰狞,那两耳尖耸立浓黑簇毛威风凛凛,神威如戟。 光是这样的距离,殷姝已是骇得脸色煞白无一丝血色,更何况与之对峙搏杀的汉子。 果见方才还凶神恶煞的汉子面露恐惧,但也挥舞着手中厉刀劈砍,然他怎是如此猛兽的对手。 很快,刀被其一挥击在了地上,发出一道哐啷的声响。 汉子见势想一跃遁走,却不及“猫”矫健,他被锋锐的利爪钳住腿拖了回来,黑色裤脚被撕裂而开,随之便是馥郁灌鼻的血腥味。 “啊——” 淅沥的惨叫方在喉间最终戛然而止。 所见的冲击让殷姝脑袋轰然冰消覆灭般发出尖鸣,她想跑,可浑身都在抖,眼底的泪无声滚落而下,一颗比一颗大。 “猫”回过头来,尖锐的獠牙及带着粗粝胡须的嘴部还浸着鲜明的血。 其冒着幽光的绿眼在她身上顿了稍许,这一瞬,殷姝似觉得无边无际的黑暗要将自己湮没。 下一个莫不是便是自己了…… 须臾,只见那巨型“猫”儿长腿一迈跃上了檐顶,踩在瓦砾上的声响弥渐消失。 殷姝滞了许久的心脏总算又活过来了,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想唤人求救,可这几日待下来,她知道永宴殿除却她没有人。 “呜呜呜……” 少女放肆哭出声来,可方呜咽出一声,又紧紧捂住了唇,若是又召来刺客该如何? 哭了好一会,寒风饕餮刮在身上,殷姝冻得哆嗦,混沌发懵的脑袋却也清醒了许多。 她拿出藏于前襟的玉佩,紧紧攥在手上,撑着手从地上爬起来往正殿踉跄而去。 月色渐隐于云层之内,狂风猎猎作响,殷姝抬起手想推开面前厚重的门扉,却觉手臂发软早已使不上力。 她用身体撞开,缓步移了进去,又极费力才将门扉阖上。 甫一入内,便是自脚上爬出的寒意,幽僻浸凉的屋子很大,比以往她见过的任何都还要大上许多。 殿内门窗阖得严严实实,因又厚重,已听不见外面任何声响。 熟悉的中药味扑鼻,倒给了殷姝些许安心,她无处可去,软着四肢朝视线正中那座阔畅恢宏的罗汉榻挪移。 底下垫的软垫很软,少女蜷在上面小心翼翼的啜泣呜咽,宴卿哥哥到底去哪儿了? 哥哥又在哪儿?怎么还不来接她。 就这般哭着哭着,殷姝有些哭累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可夜半未覆被褥,少女又被冷醒。 朦胧间,也不知是何驱使,殷姝鬼使神差一步一步移向了那座屏之后的架子床。 少女身体一滑钻了进去,底下床褥软绵似云端一般,鼻尖萦绕的也尽是姜宴卿身上那道好闻的淡香。 许是多了些熟悉的安心,殷姝总算沉沉睡去。 待朦胧将要天亮时,她似又听到了纷乱的人语,其中有人惊恐着叫了一声,“是鬼火!” 她只当是梦,翻了个身将头也蒙进来软被中,待闻见一道门开阖的声音传来,殷姝终如梦初醒——有人进来了。 晨时的露气很重,深沉肃穆的寝殿中却不合时宜窝着一个少女。 少女娇小的身姿蜷在宽敞巍峨的紫檀雕螭龙松寿架子床上愈显玲珑娇媚。 姜宴卿遥遥望着左侧那扇镶紫鎏金腾云驾雾座屏,透过此,内里看不清任何。 而在其身后的秦明布满后茧的掌暗自攥紧了腰间的绣春刀,一双幽眸里尽是戾气。 哪来的畜生,竟敢爬上主子的床! 第16章 凉风如丝顺着大开的门扉浸入,姜宴卿微抬手,阻断了玄衣男子将要拔刀的意图,旋即他微侧眸给了身后之人一个眼神。 秦明立即领会,拱手噤声退下。 层层轻纱帷幔如云流水微微悉索一声,姜宴卿眸间带着挪逾,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视线掠及那罗汉榻,上面丝缕痕迹显著,姜宴卿已是了然。 小猫儿趁在他不在,将他这寝殿盘踞了。 此时刘德全在外求见,“殿下。” “进来。” 稍许门被人从外打开,又轻轻掩上,刘德全弯腰进来,瞧见太子立于殿中稍有些诧异,旋即垂首禀道:“殿下,查清楚了,那厮乃西厂之人,仵作已来验过了,说是惊吓过度才断的气。” 闻罢,姜宴卿视线若有似无扫了眼座屏之后的方向,笑了声,“不堪之才。” 竟是连这最柔弱的猫儿都不如。 迅疾他步履稍移,负手朝那罗汉榻而去,坐在了另一侧。 刘德全跟着上前几步,不经意瞧见了那软垫另一端的异样,面色大惊,不仅如此,他遥遥听见那座屏之后亦传来丝缕异样。 只见,灯影稀疏落于画屏如隔云端,其上缥缈的云恰好增了些浮华昳丽,而在这之后,置着的便是当今太子的床榻。 刘德全瞳孔一缩——竟有人在里面! 忽而,闻姜宴卿漫不经心一笑,“孤这寝殿中进了只不听话的猫儿。” 话音落下,胆战心惊的便不止是刘德全一人。 殷姝觉得心要跳出来了,宴卿哥哥说这话是发现自己了吗?发现他的巢穴被自己这只蠢笨的鸠给占了吗? 只闻刘德全忐忑复道。 “那殿下可要将猫抓了?” 他说着,又悄然觑了眼太子的脸色,但见其仍是那幅亘古清俊的模样,心中已是了然—— 太子兴许是默认了。 能让殿下默认的,想来除了那位不会是旁人。 “不用了,猫儿胆小。”姜宴卿薄唇微勾,缓缓说:“只怕早就跑了。” 话音落下的那刻,殷姝悬着的心也落下了,原来宴卿哥哥并不知有人在,只当做是不懂事的猫儿。 转而,之外又徐徐传来嗓音,刘德全吸了口气,当做什么都未发生,道。 “殿下,眼下不详鬼火起到东宫里头来了,怕是……难堵悠悠众口。” 鬼火在京中起了数日,又带着“将亡将亡”的旗号,而今已是沸沸扬扬,民心惶恐。哪曾想昨夜竟在不贰储君寝殿生起,这传出去乃国之将亡的“天命”啊! 察觉自己想了什么不该想的,刘德全连止住,默默候在一侧。 殿外适时传来宫女的声音,“殿下,该喝药了。” 凉风循着门一并而入,钻进袖间的凉意浸满全身,一位小宫女自门扉而入将一瓷碗盏托至齐眉呈上。 仔细看了,那张脸儿煞白得几近透明。 然不知是因过度紧张亦或是恐惧,竟是不慎令汤药溢出。 苦涩肆意蔓延,云白无暇的锦衫瞬间浸染一滴炽眼的稠黑。 姜宴卿眸底一寒,小宫女遂即“扑通”跪了下去,眼底的泪顿时大颗大颗落下,却不敢出声求饶——以往冒犯而被赐死的宫女内侍大多死于犯错之后的聒噪。 姝色倾东宫 第21节 药碗中馥郁的中药味悄然酝酿,很快便充斥在偌大的殿中,此刻正蜷在塌上的少女,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殷姝不敢出一口大气,她并不知宴卿哥哥发现她了没? 但瞧那样子,似乎是未曾发现的。 此刻外面归于沉寂,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空气中似多了几分寒冽。 姜宴卿没说话,深沉幽凉的黑眸甚至染着一丝莫测的笑意。 他懒懒乜了眼座屏的方向,旋即示意宫女退下。 小宫女得了眼命,不敢感恩戴德连连叩跪谢恩,只立起身来似来时那般静悄悄得离开。 岂料出了殿门,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喜悦还未咽下,眼前便登时出现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蒙面暗卫。 她再也忍不住,惊声哭喊,破布般拖了下去。 空气中残留着痛苦的哀求和哭喊,但又很快随风飘散,后继宫女冷眼惊心看着一切,敛声屏气鱼贯而入,似已司空见惯。 伴君如伴虎,不,这个主子比豺狼恶豹还可怕。 谁又能窥见其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呢,只可惜那如花似玉的小宫女喽。 年纪轻轻,便没了性命。 四下静谧,宫女们换着地毯,娴熟动作如飞针穿线,无一丝缀余杂音。 姜宴卿眸底无波,冰寒直达心底,他睨向刘德全,轻飘飘道:“继续说。” “殿下,” 刘德全回过神来,“咱宫里的西厂细作眼下按您的……” 说着,他想起这殿内还有旁人,连改了口:“宫里头都细作竟将消息大肆宣扬出去了,眼下闹得众人皆知,朝中有几个老臣怕会按耐不住。” 他幽幽吐了口气,幸而没说漏嘴,若不是太子准予,不然区区几个西厂细作,能在其眼皮子底下将消息传出去? 姜宴卿问,“辛帝那边呢?” “正等殿下之命呢。” 闻罢,姜宴卿勾唇一笑,抬手执起置在方状案台上的药碗。 “刘德全啊,这些不都由你说了算吗?” 男子的话幽幽传来,刘德全全身一震抬起眼来,却见男子似笑非笑的幽眸落在自己身上。 可他却觉得刺骨寒冽,便如置了无数只利刃在心口将要扎进去。 在这东宫哪里是他说了算?若非为了在殷姝面前唱好那出戏,便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他脸色惶恐,终是苦着一张脸,硬着头皮道。 “那依老奴的意思……就照那样办了。” “嗯。”姜宴卿懒懒应了声,将浓黑汤药倒与一旁盆景之中。 顿时,白雾热气散泛,映得幽澈的眸更加瑰丽莫测。 “殿下这——” 刘德全大惊,眸光凝瞥向那付之东流的汤药,嘴唇嗫喏想说些什么,顿了片刻,终道:“殿下您……您身子不好,这药还是喝了为好啊!” 姜宴卿没说话,眸光示意那琉璃云纹笼纱灯的方向。 刘德全叹了口气,噤声应是,连掐了所有的灯碎步退下,踏出门之后还不忘贴心将门阖得严严实实。 今日,那小太监是逃不了了。 * 室内已恢复深沉的冷寂,姜宴卿望了眼床榻的方向,不禁浮起一丝愉悦。 竟倒挺能忍,如此之久,也不怕将自己憋死。 不过无论如何,他今日得抓了这只不听话的猫儿,好好教些规矩。 不过半刻,幽静的寝殿左侧再次传来悉索动静。 殷姝此刻正胆战心惊的厉害,细软的指尖看了正细细发着颤,她窝在软衾里,将外面发生的所有听得真切。 看来刘德全当真无法无天了,这东宫的一切当真是他说了算了。 怪不得她每每想提醒他这事,宴卿哥哥都有些隐晦,看来他是早知道的,只是他没办法,亦无能为力。 外面静得有些可怕,暖白的纱灯在刘德全走之前尽数掐灭,此刻纵是白天,然门窗紧阖,日光仅能渗透丝缕,迷蒙透着雾光。 她不知眼下该怎么办,昨夜的一切仍在脑中不停上演,她想放肆大哭一场,想寻宴卿哥哥好生倾诉。 可眼下的境况,……并不适合见面。 况且她不确定这殿中是否还有人,若是宴卿哥哥还在,她又该如何悄无声息的离开? 稍许,殷姝隔着轻纱似听见丝缕碎音,似织锦稠衣拂过上好木质。 看来宴卿哥哥尚未离开,如此动静,他应该是坐在某处。 殷姝还想细细再听的时候,却是静得再没声音了。 就这样相持良久,房里静得没有任何人。 愈是如此,殷姝愈是心急难安,她觉得自己像被猫儿拿捏的耗子般,于股掌间垂死挣扎。 一分一秒过去,久得殷姝脸儿憋得通红,她终是按捺不住伸出了柔夷。 反正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她小心些便是了。 云纹轻纱如云如水微漾,帷幔无声露一丝缝隙。 借着隐晦光线,只依稀能瞧见立在榻前的一处座屏。 殷姝捏了把手心,壮着胆子悄悄掀开被褥,又无声翻身下来。 白嫩凝霜般的脚丫落在火红丝绒地毯上,绵软似踩在云朵上一般舒服。殷姝终反应过来,昨夜惊慌跑出罩房时,自己并未穿鞋。 她屏住呼吸,踩点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挪动,未有丝毫声响。 秀致典雅的座屏硕大,极好掩抑了少女纤薄的身形,殷姝探出一个头来四处看了看,在高处隐隐窥见了那支着手侧躺在美人榻上的清隽身影。 男子一身月白锦袍,看见的那一刻,丝丝凉风似也自衣袖钻入,浸凉的紧。 虽隔得远,可那馥郁的中药味也能闻得见。 亦有些苦涩。 殷姝看不太清他的面目,但那依稀的轮廓,面色较几日前似又白了几分。 这几日无一点消息,他到底去哪了? 窥察了好半晌,美人也没有动静,莫非……他睡着了? 殷姝贝齿咬了咬唇瓣,决心趁现在人未发现自己溜出去。 岂料未行几步,竟闻一道极为悦耳的嗓音冷不丁传来。 “爬了别人床榻,这就想走?” 殷姝一震,颤着贝齿杵在原地不敢再动。 第17章 美人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万籁俱寂中,殷姝似乎又闻到那灌入肺腑的苦涩,和着有些清冽的松木香一阵扑来,晕得她脑袋有些昏涨。 殷姝忍不住稍侧转身,看到那美人塌上的男子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纵使隔得远,她也恍惚看见了那养在性感薄唇间淡淡的笑意。 少女深吸了口气,如蝶翼般的羽睫急急颤了颤,单薄的小肩膀也抖上一分。 完了! 真的完了!被主子发现一个奴才爬上他的床铺,任宴卿哥哥待她极好,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殷姝生出了想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出去的妄念。 可,她不敢…… 窗外忽闻风吹叶落之音,又闻子规惊耳啼叫。 这一瞬,也不知顿时从哪儿来的胆量,殷姝一咬牙,铆足了劲往外跑。 只能下次再做解释了。 瞧见殷姝的意图,姜宴卿并不急着阻拦,只拂手坐起身来,玩味的幽眸欣赏着猎物的垂死挣扎。 顷刻,门扉自内打开,因少女动作有些急切,没控制好声量,发出吱呀一声脆响。 陡然门开,泠泠日光骤然倾斜而下,殷姝心中一悦,抬起脚来。 岂料,一只脚刚踏出去,便见一团黑影自房梁上猛然蹿了下来。 那森然凛凛的气势,便是昨夜那只吓死人的“猫”。 此刻又如第一次所见的那般,它在她面前龇牙咧嘴的恐吓,喉咙间似还发出呼呼的啸音。 殷姝脸一白,脚后跟止不住后退,而后抵在门槛上又栽进了殿中,底下垫的毛毯绵软倒是不疼,就是眼前的巨物愈发靠近—— “别过来。” 她知道昨夜这巨物救过自己,趴在窗棂上时应也是在提醒自己有刺客。 它似乎对自己并无杀意,可这样大摇大摆气震寰宇的矗在眼前,殷姝依旧未做好心理准备。 “你别过来了。” 她还记得尖锐的獠牙和满嘴的血,鲜红的冲击晃得她浑身发抖,她站不起来,只能撑着手不断往后移。 岂料,那大“猫”并不打算罢休,凛凛的身躯愈逼愈近,殷姝甚至已能看清其身上浓稠硬朗的鬓毛。 她没忍住,哭出了声,“呜宴卿哥哥,救我,呜呜……” 姝色倾东宫 第22节 “不要过来了。” 少女湿漉漉的眸子已尽是水雾,泪珠顺着漂亮的面颊往下滚落,余光察觉一道高大的阴翳已站在身后。 殷姝连伸出指尖攥住了人的衣摆,上好的丝质拂在手心里有些发凉,如此近的距离还不够,殷姝吸了吸鼻子,索性整个人抱了上去。 “宴卿哥哥,它想吃我呜呜。” 少女愈说愈发的委屈怯惧,为何这猫又出现了正殿! 然相较于少女的如是反应,眼前的大“猫”竟是愈发精神抖擞,仔细看了还有些戏谑的意味。 殷姝呆愣愣眨了眨眼,岂料那大“猫 ”陡然龇出獠牙朝她皋哮一声。 “啊!” 殷姝面色煞白,埋进了男子腿间,哭得极悲戚。 少女如此大胆又稚涩的动作让姜宴卿长睫一眨,竟是有微一瞬的愣,他抿着唇没说话,伸手想将人拉起来。 “它已经走了。” 殷姝自是不信,深深埋着不肯探出一分,可细嫩的素手却也攥住了男子骨节分明的指。 姜宴卿指节一顿,这次未掌心里纤弱无骨的手撒开。 他俯首看着人的发顶,旋即伸出空闲的一手抚着人的腰侧想将人往上提。 温热的身姿笼在手里极是绵软,可姜宴卿却动作微顿,冷眸眯起危险的弧度。 他似触到了一些不该有的…… 旋即,他大掌上移不动声色扶着人的腋,将人似孩童般拉提起身。 “唔。”殷姝呜咽一声,柔若无骨般顺势窝进了男子的怀里。 “宴卿哥哥,我好怕。” 两人一丝无缝的距离,殷姝能清晰闻见男子身上那淡凝的冷香,她不觉蹭了蹭,毛茸茸的头埋得更深。 姜宴卿被少女的动作弄得身形微晃,他沉默片刻,收尽眼底将要溢出的幽暗和危险。 “它已离开。” 清冽无波的嗓音自头顶落下,殷姝终怯生生自男子怀中探出头来,满是水雾的眼儿警惕看了看,果见那大“猫”转头离去,旋即又疾步一蹬,消失在房顶。 姜宴卿悄无声色拉开两人距离,如玉长指微抬,将厚重的门扉掩上。 “你去哪儿了?” 殷姝抽搭着问,又用手背擦了擦面上的泪,可仍止不住的掉金豆子。 她索性也便不擦了,放肆的哭出声来,似要将这几日的委屈和惊吓尽数斜出。 光是如此还不够,她白嫩的指伸出又攥住了男子的衣摆,然如此亦未漾得其亘古清润的面一丝波澜和起伏。 殷姝更难受了,最后干脆又埋进男子的怀里。 “这些天你去哪儿?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少女甜糯的嗓音染上哭腔更是细软,纵使如姜宴卿,也被漾得有些心尖疼。 更甚的是,他心底竟是有些微堵,盈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股情愫来得太快,又皆因面前的小太监而起。 稍许,暗涌翻滚的幽眸已恢复岑寂的深邃,他淡声道:“近来有些急事。” 姜宴卿俯首看着怀中凌乱的发顶,说:“耽搁了。” 绮丽的旖旎悄然酝酿,尤是自己的胸膛处,更有些无法掌控。 姜宴卿森寒一笑,自己为何要和手上豢养的鱼饵解释? 疾风饕餮而起,却被隔绝在一室之外,姜宴卿眸中异色翻涌,抬手探向殷姝那纤薄的玉颈。 不可控之物,似该一把杀个干净。 大掌已捏住颈脖,殷姝似有所感,轻轻嗔了声,“疼。” 她探出头来,因男子身量太高,她极艰难的仰头看他,见姜宴卿面上尽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眨了眨眼。 还是看不懂。 又软糯唤了声,“宴卿哥哥……” 少女泪眼朦朦,潋滟漂亮的眼尾尽是红绯,姜宴卿微一愣,身躯也僵硬了些。 一个太监—— 不,一个身份存疑的太监。 为何如此依赖旁人,甚至比女儿家还细弱粘腻。 姜宴卿面上笼上阴沉,手上却不觉卸了力道,罢了,待大业即成,定…… 眼底寒冽已被男子快速压下,他问:“昨夜都看见了?” 转而视线又落到人未着步履的莲足上,“怎不穿鞋就跑来了?” 殷姝眼儿还氲着雾气,并不知男子眸中聚起的危险和狠戾极,她委屈着抽抽搭搭的哭,“昨夜看见大猫,就跑出来了,然后还看见了好多血呜呜。” 她搂住人精瘦腰身的手收了收,抱得更紧,“那大猫昨夜伤了那刺客,还……还险些将我吃掉了……” 少女愈说愈害怕,委屈又可怜的吸了吸鼻子。 “它不会吃你。”清沉的声线自男子薄唇间轻飘飘捻出,殷姝盯着他的面色,茫然眨了眨眼。 “那它会咬我吗?” 姜宴卿没说话,修长如玉的指抚在少女细白的颈侧,微捻了捻,却觉有些似上好脂玉般的腻手。 男子眸中溢出的阴鸷寒得让殷姝不禁一抖,姜宴卿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像殷姝弟弟这般的,最招猛虎豺狼喜欢了。” “尤是这细皮嫩肉……” 边说着,男子指间传来的凉度渗人,令殷姝不禁一瑟缩,轻呜了一声,“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宴卿哥哥。” 轻纱微漾,少女扑进了姜宴卿的怀里,倒真如黏人的猫儿一致。 姜宴卿抿着唇没说话,视线落在了门扉之处。 随后不久,果见刘德全着急忙慌在外求见。 “殿下!” 扯着的嗓音隔着厚重的门扉也清晰传入两人耳迹,殷姝闻及这熟悉的嗓音,脊背稍一寒。 旋即,身着火红曳撒的白面老宦官战战兢兢走来,不敢抬眸,余光却是瞥见正殿两人的距离。 方才在外面,小太监那可怜兮兮的哭声他自是听见了,起先哭了一阵,后来没声之后,他还当殿下已将其当场杀了。 他本是还有些惋惜,哪曾想进来之后,那骇然的沉尸场面没有,倒是两人—— 竟如此亲密,自家主子的手竟控在其颈脖之上…… 刘德全似想到什么,面色骤然一白,手放在脉搏之处,这不就是要被咽气的前奏吗?! 他“好意”朝那小太监喝道:“大胆!竟敢亵渎太子!” 殷姝被吓得缩了缩,瞧着人如此反应,刘德全心中苦涩得紧,这小太监竟还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他若再多说一句,下一秒头都要被拧下来了。 忽地,闻姜宴卿轻笑一声,转而声线稍沉,问:“可是东厂有了何消息?” 东厂? 莫非是哥哥有什么消息了? 殷姝竖起耳朵来,却见刘德全极警惕望了眼自己,旋即又觑了眼姜宴卿的眼色。 “殿下,这是否有些不妥……”刘德全面露难色,欲言又止,这小太监还在此处。 “说罢。” 姜宴卿掀起眼皮来,似并不避讳殷姝的存在。 “是,”刘德全掩下头,“据消息传,今日丑时城西又起鬼火,还烧了几处民宅,那东厂殷不雪殷提督带人前往调查时,遭遇刺客绞杀,现在……” 话未说完,只见小太监面色陡然煞白,那唇瓣也无一丝血色。 姜宴卿敛眸看了眼,说:“现在如何了?” “受伤之后掉进了护城河之中,只怕现在,凶多吉少了!” * 第18章 四周万籁俱寂,“凶多吉少”四个字如亘古暮钟荡进殷姝耳迹,在那一瞬间,一张小脸上迅疾煞白的几近透明,脑袋发嗡的直响,她捏紧手心,颤抖着问:“这……这是真的吗?” 哥哥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呢? 又怎么会掉进护城河里呢? 男子如玉白皙的手背啪嗒溅落几颗晶莹的泪,姜宴卿微冷一瞬,闻怀中小太监紧紧咬着唇压抑的哭。 殷姝觉得自己心直直被浸进冰水里那般疼,她紧紧攥着男子的手,唇瓣发着颤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字来。 姜宴卿看着她,转而又朝刘德全吩咐道:“再去探探。” 刘德全连领命,又补充道:“殿下,还有一事。方才陛下龙撵已至仰天门,只怕就得进这东宫了。” 话说完,闻殿外太监哑着嗓子高喊道:“陛下至!” 刘德全略有一丝慌措,“殿下这……” 只见姜宴卿俯首看了一眼怀中情绪正崩溃的精致小少年,稍许,轻声说:“孤让刘德全送你先去罩房暂避稍许。” 话音落下,刘德全顿时意会,上前扶着人。 想来这次小太监是真的哀戚悲伤到了极点,平日极怕自己近身的怵惕模样在今时也只微颤了一下。 很快便有内侍提着符合少女脚量的黑底皂靴来。 姝色倾东宫 第23节 殷姝吸了吸鼻子,哆嗦着手俯身往自己脚上套,然套了几次都套不上去。 好不容易套上去了,又一踉跄险些倒下去。 姜宴卿手疾眼快扶住人的臂膀,默了片刻,薄唇微掀,“殷督主,不会有事。” 提及哥哥,却见人尽是红绯的眼眶又滚下几颗泪珠,“宴卿哥哥,我、我等你。” 话至,宽敞低奢的殿内被笼上一团阴翳。 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门前,遮挡了映射而入的光线。 殷姝而今心里正担忧着哥哥,自是无暇思虑顾及,她敛下眸随刘德全一同叩跪行礼。 “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说完,却见那抹鎏金赤服映入眼帘,精致的鎏金皂靴矗在咫尺也未移开,殷姝不免抬眼,悄悄觑了一眼。 视线中,锦服之上金丝勾勒金龙凌厉栩栩,贵气侧漏。 然如斯金装在身,却脚底虚浮,甚至……羸弱萎靡。 不敢多看,殷姝又随着刘德全起身,踩着碎步退却,一套动作下来,她直直感受到一道火辣辣的视线顿在自己身上。 “抬头。” 骤然,雄浑却又沙砾的话落在头顶,殷姝一惊,不敢耽搁,缓缓抬首。 因刚哭过,少女此刻眼尾尽是红绯,莹白如玉的面上此刻尽是清透的泪痕,仔细看了,那一双怯惧怵惕的鹿眼也尽是水雾。 辛帝眼眯了眯,不觉有些心痒,视线污浊在人身上打量一圈,又暗自叹了口气。 只可惜,是个太监。 若是个女子,只怕能在塌上让他死个数回…… 殷姝微蹙了蹙眉,眼见着面前最是尊贵无双的男子面上浮过邪/淫,最后又至可惜。 她敛下眸,压下心中生起的不适,心中却想着方才辛帝的面目。 其俊郎的脸锋利,可却面色发白,眼睑下的青色挂了一圈。 这副模样,当真是……纵/欲/过度,相传前朝皇帝在位时,如今的辛帝自六子中杀出重围,才将登位那些年,也有所建树,可不知从何时起,纵迷声色,尤好美人, 即使她不常出门,亦听了些市斤之言——兴起时,甚至连臣女家眷都不放过。 氲着龙涎香的衣袍飘过,殷姝跟在刘德全身后踩着碎步跨出门槛。 在出了门的刹那,她听见辛帝说:“太子你这东宫里头的太监,竟也生得几分怜人。” 厚重的门扉“吱呀”一声被阖上,隔绝室内的所有危险,殷姝转过身,凉风正面撒来,竟冷得她一哆嗦。 此刻日头正好,抄手游廊两旁的树枝绿丛婆娑映在青石地板之上,纵横交错。 昨夜刺客的痕迹及晨时众人口中呼着“鬼火”的痕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起哥哥眼下的境况,殷姝干涩的眼又憋出泪来。 刘德全在前面走着,见人没跟上,回过头来,“快些吧。” “是。”殷姝应了声,声线确实止不住有些哽咽。 顷刻,殷姝进了后罩房之内,并不宽敞的房间已被人收拾完好。 刘德全没说话,叹了口气将门掩上匆匆退去。 人走后,殷姝在原地站了半刻,又褪去鞋袜爬上了床,将枕头底下置着的一封信拿了出来。 这是给哥哥写的信,还未找到机会拿给太子送出,如今…… 剩下的,殷姝不敢去想了,她又拿出那两枚玉佩紧紧攥在手心里。 一龙一凤,本是极佳美好吉祥的寓意,可现在…… 殷姝吸了吸鼻子,思绪想着自己幼时有记忆之起,第一个看见的便是哥哥。 那时候,两人便已相依为命了,她不知父亲母亲是谁,每每问及,哥哥也不愿告诉她。若不是哥哥,她早便死了。 这如今,倘若哥哥死了…… 四周静了下来,铺天盖地的冻寒直直朝殷姝扑来,倘若哥哥死了,她真的不知该如何活下去了。 少女想着想着,眼底的泪又止不住的掉。 日影渐西移,最后又收掉泄在大地上的最后一抹余晖,待门扉传来开阖声响时,殷姝侧眼去看,透过门扉,才知道室外已陷入一片浓稠的黑。 姜宴卿抬脚跨入其中,室内烛光葳蕤映射,一眼便瞧见蜷在塌上恹恹的小兽,往日里毫无破绽的发此刻如绸缎如墨玉般披在脑后,也愈显得那张脸娇气如出水芙蕖般清丽。 姜宴卿幽眸微敛,知道人身份存疑,但此刻亲眼所见亦有些讶异。 白日里不甚碰触的绵软竟在此刻灼燙得他长指微顿了分,转而,姜宴卿面色阴沉,忽略心底的异样,道。 “孤已派人去找,你哥哥不会死。” “宴卿哥哥……”少女怔怔着回过神来,唤了声,又问:“哥哥为何会遇刺?” 似想到什么,少女擦去面上的泪,问:“是顾缨的手笔吗?” “眼下证据不足,并不知是朝中哪方势力。” 瞥见置在几上完好的饭菜,男子声线清沉了些,“连饭都不吃了?” “我、我吃不下。” 姜宴卿走近身靠拢榻侧,烛火映射,男子高大俊拔的身躯将塌上玲珑细软的身形彻底笼罩。 殷姝抬起眼来,见男子背对着光亮,俊美的面半晦半明。 她眨下睫羽,映出氲着的水雾朦胧光晕,忽而她探出手,攥住了男子垂在身侧的大掌。 细软指尖又带着那不可抵抗的愫动一同钻进心里之时,姜宴卿才知殷姝的手心发热,烫的不正常。 默了良久,姜宴卿悄无声息叹了口气,并未抚开攥在掌心里的那只小手。 殷姝顿了顿,抬眼望进男子暗幽的眼底,嗡里嗡气细弱说:“宴卿哥哥,你坐下好不好?” 姜宴卿垂眸,只看得见坐在塌上的小兽那白腻含霜的颈,而今在这暖黄光照下,愈显的腻。 心中又似起了一丝异动,姜宴卿沉下眼,将心尖上所起的这漾意,不容置喙的拂开。 遂即,他的手被其中包裹着的绵软轻轻捏了捏,姜宴卿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并不大的床榻因男子这俊拔的身躯入坐,竟显得小了些,殷姝朝男子爬过去,看见姜宴卿有些冷俊漂亮的侧脸,微愣一瞬,而后一双藕臂终是环住男子的颈脖,毛茸茸的头趴在了男子肩头。 殷姝探手环住的刹那,姜宴卿下意识的眼眸一眯,清冷润和目色瞬间浸上阴鸷的狠戾。 看来这几日是他太过纵容,以至于一只豢养的鸟儿如此大胆! 竟已放肆到如此地步了。 姜宴卿抬手,控在了少女颈脖之上,触手的刹那,才知那处更烫得惊人。 这副模样,看来当真是烧糊涂了。 “呜呜哥哥……”怀中尽数盈满的小太监趴在肩头的刹那便放肆的哭出声来,纤薄的小肩膀跟着抽抽搭搭的颤抖,似下一瞬便要哭断了气。 隔着一层并不厚实的衣料,姜宴卿能感受到从殷姝身上传来滚燙的不正常的体温,亦感受着从自己膛间不断蔓延的痒,这种痒意来无影去无踪,却将眼底暴戾的寒意也轻轻搅弄开。 姜宴卿抿了抿唇,清楚的知道,这奇诡的情愫皆来自面前这个小太监。 他顿了顿,手抚着雪白的玉颈,强势将人自怀中拉离了身,清声说:“不许哭了。” 却见人愣了一愣,茫茫然眨了眨似蝶翼般的羽睫,“宴卿哥哥,哥哥……” 少女氲着撒娇的声线酥软细糯,又似讨好般的哀求。 殷姝也觉自己身子愈发的难受奇怪,在罩房等姜宴卿来时,便觉一阵的热一阵的寒,后又渐渐脑袋也如浸在水里一般昏沉了。 “我好难受。”少女声线极软的细弱娇酥,伏在男子怀中,蒙蒙的呢喃痛苦又似在撒着娇,“哥哥,姝儿好冷……” 姜孱弱的小兽身子委屈又可怜在男子怀中蹭着贴近,似还想窝进怀里。姜宴卿微顿,唇角勾起一抹凉薄残忍的笑来。 这猫儿将自己认成了殷不雪。 不仅如此,他似还得以确定一直困扰在心底呼之欲出的答案。 男子幽幽垂下眼帘,凝着少女那张莹白娇柔过分的小脸,随之,视线稍稍下移,便能窥见其灰青团衫之下的一抹素白。 那素白已有些凌乱,以至于他轻而易举将其下盛若春景的雪白酥软尽收眼底。 刹那,烛火燃烬撕拉一声脆响,黑暗顿时倾泻扑来,诡橘岑寂的暗涌悄然而至。 殷姝,殷姝。 姜宴卿薄唇捻着这两字,而后倏地一笑,乖戾而恣睢的深眸在黑暗中掠过一道捕获猎物的危芒。 倒真是凝霜姝丽,美人妍媚不凡的“姝”…… 第19章 月明星稀,夜色如墨浓稠的厉害,秦明携着急信进永宴殿寻人时,经了三道门,才知主子此刻屈身在后罩房之中。 “太子殿下。” 他于门口极恭敬的求见,待得了准予,这才入内。 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其中氲着呜咽发颤的嘤咛,细弱的恍若未闻。 秦明心中一震,面色却端得不变,待步入内里,葳蕤烛影残照,他看见正蜷在塌上的小太监殷姝,蹙紧着眉,又不时难耐的翻身。 视线稍转,便看见太子端坐在榻沿,如玉长指间捻着一张信纸,而幽沉眼眸低垂凝着正是朦朦昏睡的小太监。 一半匿于暗夜,一般于暖黄烛光映射中愈显韫玉精致无双,似月色映画般清冷皎净。 视线在移了三分,秦明不由心中一颤,只因自家主子那眸里尽是藤烧的焰火,那眸光残忍又幽冷,分明是要折磨人的前兆! 秦明不由垂下了头,连拱手行礼,心中不免思虑着自己是否该避让片刻——自己在这小太监在场时现身,怕是会暴露些什么。 见玄色身影已立在榻前不远,姜宴卿淡淡乜过一眼,道:“何事?” 话落下,秦明不敢耽搁,连禀道:“殿下,我们的人沿着护城河翻天覆地搜寻,仍未寻见殷不雪。” 姜宴卿视线终舍得从少女面上移开,又问,“朝中那几个老东西呢?” 姝色倾东宫 第25节 少女似惊弓之鸟般,盛着怯惧的水眸瞧着男子,却见其面上又是那自己看不懂的情愫了。 姜宴卿自是知道猫儿在害怕什么,其年龄还尚小,那处虽还稚涩玲珑的,可已是初具的娇媚天成。 他偏头看她,唇间勾起一抹弧度来,“也不怕闷?” 说罢,抬手似要将覆在其身上的被褥掀开。 殷姝羽睫一颤,吓得花容失色,“我、我不热!” 姜宴卿笑着,并未打算就这般轻易放过少女,“殷姝弟弟,可别勉强自己。” 男子清磁悦耳的声线幽幽溢出,那弟弟那二字却意味不明的加重了些,再加之两人现在的距离,倘若当真掀开,便会一览无遗。 “呜不会的,”殷姝快吓哭了,细弱求饶,“宴卿哥哥,我困了,还想再睡会儿。” 少女刚醒来,又因还病着,白嫩莹澈的面上泛着些不正常的粉绯。 转念,那绵软盈盈的,似要在自己手中融化的润腻触感再度传来,姜宴卿眸一愣,竟又生出些想…… 四处静寂无声,殷姝望进男子眼底,只见其好看昳丽的眸里渐渐闪烁着又是些危险的暗芒。 “宴卿哥哥,” 见人不说话,她又软软唤了一声,“哥哥会后危险吗?” 顷刻,男子有些僵硬转过了身,殷姝未来得及瞧见其面上的异色,只闻他道:“殷督主本事通天,他能化险为夷。然眼下还有一事,你得做好准备。” 闻见姜宴卿清沉下来的嗓音,殷姝也知事关重大,凝重点了点头。 旋即,她听见男子说:“朝中局势错综复杂,一些老臣已逼至养心殿,东厂一日无主他们便一日无可消停。” 察觉少女低下了头,姜宴卿故而停顿一瞬,又接着道:“殷姝弟弟,孤想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可、可是哥哥还没死的,哥哥也不会有事的……”少女喉间一哽,染上了哭腔,再抬起头来时,眼尾已染上绯红。 脆弱怜怜的似失了主人的猫儿般。 姜宴卿薄唇微抿,又说:“顾缨要的只是一个结果。” 话音落下,果见一颗晶莹的泪自少女清透的面颊滑落,最后啪嗒滴在被褥上。 殷姝明白姜宴卿言外之意,眼下的局势皆是顾缨想要的。对哥哥下手,他是想要东厂易主,将东厂并为囊中之物。 如此,这大姜只会有一个叫西厂的机构。 可东厂是哥哥的,怎可让那个坏人得逞? 殷姝抬起脸来,泪眼朦朦凝着面前的男子,无措又可怜问:“宴卿哥哥,现在怎、怎么办?东厂不能落入西厂手里。” 姜宴卿见目的达成,可瞧着少女此此幅云娇雨泣,又泠泠委屈的模样,却心里算不上畅快。 “眼下还有一个办法,” 他垂下眼帘,望进人的眼底,说:“你来做这提督。” 第21章 疾风骤来,男子的话一字一顿飘进耳朵里,殷姝有一瞬的心脏骤停。 她来做提督…… “宴卿哥哥,”少女久久缓过神来,仍是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认真的吗?” 这天马行空之妄念,她连做梦都不敢想。 “我不行的呀。”少女有些惊促扑闪几下羽睫上的蝶翼,粉唇艰难挤出几个字。 “我……真的不行的呀……” 她怎么可以去做提督呢? 烛火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似将至燃尽,俊逸如画的男子倾近身来。 “你可以。” 姜宴卿仔仔凝着她,眉眼微一上挑,“殷姝弟弟愿意将东厂拱手相让?” 男子眸色深入寒潭,幽黑的瞳看着她,殷姝知道,他绝不会是在说笑。 “呜……可哥哥会回来的,哥哥会回来的。”少女染上了哭腔,“东厂易主,是不是代表着他……” 剩下的,少女不敢说了,若非当真有把握能寻回哥哥,怎会急着易主! 近在咫尺的距离,姜宴卿能看清那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顺着少女粉绯的面颊滑下,而后他又似闻见其身上那若有似无的一股甜香,无丝无缝的彻底将他围裹。 姜宴卿瞳眸微眯,生出了想将其柔柔拭去的冲动。 粉嫩娇娇的瓷娃娃,似该放在手心里抱在怀里好生呵护着,也怪不得,殷不雪这些年来,不愿泄出一分,甚至将其冠以男儿身长大。 若这副模样被男子看了去,只怕…… 想到此处,男子眼底多了些他都未曾注意的森寒暴戾,默了一瞬,姜宴卿抬起手来,修长白净的玉指轻轻拂去眼睫上聚着的一颗珍珠。 殷姝微愣,男子如斯柔情似水,她又习惯性想扑进他怀里,可一想到眼下自己的境况,她咬了咬唇瓣,攥住被褥的细软柔夷收紧了些。 姜宴卿道:“殷督主下落不明,由你暂代其职,也能稳住局面,西厂也不敢轻举妄动。” 男子的话清沉传来,殷姝吸了吸鼻子,闷着鼻子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姜宴卿没说话,缓缓站起了身,“若三日之后,殷提督若再没消息,吴嬷嬷届时会来接你。” 吴嬷嬷…… 宴卿哥哥竟和嬷嬷取得了联系。 待人走后,殷姝坐了半晌,抬手擦净面上的泪,又赶紧将贴身的绸缎素带裹得严实。 待好不容易勒藏干净了,却觉比以前更疼了些,脑中朦朦的想,近来那处好像是又生长圆润了些…… 眼下刚如雨后春笋,尚可瞒过旁人,可日后日子一天天过去,那时怎又掩藏得住? 况且自己什么都不会,性子又软,又爱哭,怎能代任哥哥去做好这个提督呢? 再进一步说,东厂群狼环伺,又怎愿意让她这个横空出世的小太监去坐上提督的位置呢? 想着想着,少女心间又有些涩,不知哥哥眼下到底在哪儿,又是否脱离了危险…… 没过多久,陶兆呈着一盏药碗来看她,几日不见,清秀白净的小太监不知何故竟瘦削了几分。 “你来了,陶兆。”殷姝掀开被褥,翻身下榻,站起身来的一瞬,竟是有些头脑发晕,险些让她再度栽回塌上去。 “你没事吧?小公公。”陶兆遂上前,扶着人坐下,转而又道:“先将这药喝了吧,奴才听闻你这次烧得可厉害了。” 殷姝没说话,也知自己烧得极为糊涂,以往被嬷嬷照看着时,虽已是格外精心,可她也禁不住的风寒发烧。 每每一次,皆将嬷嬷折腾的厉害。 而这次…… 少女似想到什么,面色有些发红,忙接过陶兆自一旁递上来的药碗,一大口灌了进去。 “嘶。”虽是知道它苦,可亦未想到会这般难以下咽。 少女苦着一张脸,幽幽叹了口气,微一斟酌,试探性问:“陶兆,你可有听说东厂有什么消息吗?” 陶兆微一愣,答道:“奴才未出过东宫,消息不得灵通,但也听宫女们议起,眼下群龙无首,正乱得一团糟。” “小公公,你听了也别在意,” 见人垂下头,陶兆虽是大概猜到结局,但也安慰着:“殷督主会平安归来的。” 殷姝有些失神,药汤中的苦涩顺着喉舌一路蔓延至了心底深处。 * 三日之期很快便至了眼前,殷姝风寒已经痊愈,可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夜里又常常做噩梦醒来。 梦里梦见的,皆是哥哥浑身是血的的模样,每每转醒,软枕已湿了一团。 殷姝愈发心急难安,三日过去,哥哥还没有一丝一毫消息,太子也不在东宫之内。 莫非哥哥当真…… 凉风自开了窗扉而入,透过框景,殷姝看见居室外的花儿竟枯萎了不少,头顶浊云黑沉,昏暗的天似将有一场大雨。 殷姝望见那正殿的方向。 不行,她得再去找宴卿哥哥,看他今日可回来了。 罩房在正殿的后面,两处离得不远,很快,殷姝便已至了那恢宏肃穆的大门前。 她轻叩了叩,唤了一声,“宴卿哥哥。” 凉风刮得树丛悉索作响,可内里无一丝回应。 看来人还没回来。 少女当下手恹恹的想,忽而,身后渐起的脚步声愈发大了起来,她微一转身,看见为首那抹俊逸的身姿是一抹雪白。 其上金丝勾勒的流云暗纹随着其晃动的脚步蹁跹飘转,其人长身玉立踏着脚下婆娑疏影走来,恰如月色映画般的圣洁神性。 然而,在男子的身后还跟着妄图绑她杀她的西厂刺客——秦明。 在那一瞬,殷姝脑袋有一瞬的发懵,他们为何会在一起? 还有那秦明的姿态,分明是对宴卿哥哥尊崇至极…… 一直以来,有所怀疑却又不敢细细往伸处想的念头此刻尽数泄出,在脑中反复上演。 秦明和宴卿哥哥,到底是什么关系? 太子和西厂,又是什么关系? 人走得愈发近了,她清楚的听见秦明极谦卑说:“殿下您当真打算让……” 话未说完,秦明瞥见前方立着的一刀身影。 他抬起头来,饶是平日侍奉主子,早已被训练得镇定神闲,眼下也不禁瞳孔一震—— 这这这! 瞧见人那副可怜又难以置信的模样,秦明已知,小太监是知晓了。 姝色倾东宫 第26节 “宴卿哥哥……” 殷姝手脚发寒,浑身止不住的颤栗,她极艰难唤了一声。 姜宴卿面色倒是无异,似对今日这场撞破早在意料之中一样,他眼底飘过来的那刻,尚有些冰冷的森寒。 殷姝捏了捏手心,待她再去细看时,其眸中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润柔和。 “你、你和他……” 殷姝咬着唇瓣,竭力控制自己那颗抽丝剥茧得将要崩溃的情绪。 第22章 隔着遥遥相望,男子神情无波,微敛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殷姝垂下眼帘,循着那雪白锦衣下摆看去,她很怕,怕当真发现些什么相缠奇异的忍冬纹符…… 胆战心惊了半晌,少女没发现任何,稍稍吐口气抬起头来。 却见姜宴卿淡淡看她一眼,声线亦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你先回去。” 男子的眸沉稳寒寂,似一旺深潭,殷姝心跳得极快,呆愣愣的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疾风骤起,灌入袖间的冷让殷姝愈是难受,两人相峙间,刘德全苦着脸支了个眼神,催殷姝快些离开。 殷姝吸了吸鼻子的涩意,攥着手缓步移开,没走两步,听见后头沉重的门扉被大开的吱呀碎响,她回过头来,看见几人跟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踏入里间。 大门徐徐再次被掩上,殿外的一切连着她皆被隔绝在外。 殷姝喉间一哽,眸间终是没忍住泛起了酸涩,她不知该去哪儿,只能回到后罩房等姜宴卿。 一个人静下来,殷姝想起相遇以来发生的每件事。 自进入东宫,无论是初遇的宫女,还是以为其身旁身怀异心的老宦官刘德全,这所有的平静或是阴诡之下,都似有无形的手在搅弄。 少女愈想愈怕。 是她所想的那样吗?宴卿哥哥当真是那般心机深沉之人吗? 殷姝咬了咬唇,仍是不敢相信,思绪已成一团乱麻,理不断,剪还断。 不知过了多久,待门扉处有步履踩至地面的碎音响起,殷姝抬起头来,望进男子幽深晦暗的眼底。 他仍是那般清贵俊美,眉眼甚至亦是韫玉柔情。 殷姝心中咯噔一下,倘若这样清风兰雪,性白如玉的人内里当真是那般的危险可怕,那她眼下看透了其本质,会不会被灭口。 姜宴卿负手进去,却见少女又怕又怯惧的紧紧盯着他,那般模样,又似回到两人初见那日。 “都听见了?” 姜宴卿俊眸微挑,多了些冰冷的挪逾。 随着高大阴翳的不断逼近,殷姝一步一步退却,最后抵在了榻沿边上。 “你、你别过来了。” 可怜又委屈的猫儿快要哭出来了,男子脚下步履仍是未停,“殷姝弟弟,你在怕什么?” 殷姝吸了吸鼻子,倔强问:“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 “你把我接进东宫亦是骗我的,你身边的刘公公也没有勾结西厂,就连那日的绑架也是假的……” 少女说着,心尖却愈是酸涩一分,她如此信赖的似兄长一般待他之人,竟一直都在骗她。 “你说话呜呜……” 少女晶莹的泪顺着粉白的面颊滚落下来,惹湿了衣料,不多时,闻姜宴卿微叹了口气,淡声道。 “哭什么?” 男子此刻的嗓音并不大,似还带了些说不上来的低沉,殷姝哭得更厉害了,珍珠似断了线一般止不住往下掉。 他怎么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呢? 两人相识便是因一场谋略,那秦明是他的人,他是故意将她骗进东宫来,还骗她哥哥会来接她,甚至还、还想…… 剩下的,殷姝想不出来了,可她知道他就是骗了她!在她未参透的深处,他也在骗她。 “你把我骗进东宫来,到底想做什么啊?” 她以手背胡乱抹去面上断了线的珍珠,说:“我不要待在东宫了,我不要在你身边了。” 少女的糯糯嗓音染了嗓音,此刻哭得抽抽搭搭,瞪着他的一双眼儿亦是泛着水雾的潋滟。 姜宴卿指节微顿了一瞬,膛间的那颗心似因少女方才那句话浮出了些不可控的异样,碎了一道裂痕。 殷姝正等着姜宴卿解释,却见其面色平静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指还往自己面上探来。 她一惊,下意识往后躲,却退无可退,栽在了塌上。 “呜!” 毫无防备的冲击震得她有些难受,脑袋亦有些发懵。 她怯怯抬眼望见将自己尽是笼罩的阴翳,盈满水雾的眼睑颤了颤。 他还想做什么? 不多时,刘德全出现在门口,敞开的大门未关,他将内里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不紧骇得眼皮直跳, 自家主子把那小太监逼至塌上是要干什么! 他瞳孔一震迅疾转过身去,战战兢兢禀道:“殿下,已尽数备好,东厂的人就快到了。” 旋即,利索化作春风一般消散在两人眼前。 殷姝回过头来,见姜宴卿面色仍是那般的淡漠平静,眸里也未一丝波澜。 他竟连一句解释的话也没有。 旋即,闻他说:“而今朝野都在传殷提督已死,东厂存亡只在一夕之间。” 清沉好听的嗓音落下,他紧紧凝着她,殷姝从眼前那深眸里看出映在其中的自己。 小小一团,柔弱可怜。 这样的她如何做东厂提督? 寂寥的居室幽幽传来少女掩抑到极致的抽泣,云娇雨泣,如出水菡萏般的惹人怜惜。 然如斯,却也仍未漾得其中男子的一丝波动,殷姝紧紧咬着贝齿,克制自己勿要再哭出声来。 转眼,天色便暗了下来,厚重的乌云笼在上头,豆大的雨珠聚拢而下,坠在琉璃瓦上噼里啪啦作响,似要将整个皇宫都要湮没一般。 很快,刘德全踩着碎步进来,极恭敬道,“殿下,东厂的马车已停在宫门口了,即刻就走还是……” 刘德全目光在两人身上悄悄巡梭,见有些古怪,心想自己来得果真不是时候。 殷姝听进去了老宦官的话,她回过头来觑了一眼姜宴卿,见其立在窗头边,淡漠冷寂的视线遥遥望着那雨幕,清贵冷白的面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雨丝打进来,浸湿了男子的肩头。 殷姝咬了咬唇,忍着心间的难受和涩意朝外走,心中却禁不住闷闷的想,是他骗自己的,也是他不解释的,不是她无情…… 愈想着,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溢了出来。 他为什么要骗她?他当真对自己仅是利用吗?而今自己都要走了,可他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愿意说了…… 看着小太监那细弱的身形消失在雨幕中,刘德全微叹了口气,心中说不上来有几分不舍。 主子未下令,他不知自己是否该送其出宫,于是命了陶兆跟着。 那小太监单纯良善,又没什么心眼,叫人喜欢的紧,可偏偏是殿下成就大业路上之敌的幼弟,可惜咯,最后只能是一颗棋子…… 刘德全唏嘘叹惋片刻,回过神来,朝里虾着腰行去,却见自家太子玉身立于檐下,他微斟酌,道。 “殿下,那小太监今日知晓了些,往后若与殿下您生出嫌隙,挡了您的计划该如何是好?” 见主子不语,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刘德全静静听着,忐忑问:“殿下您……可是有何心事?” 第23章 细雨如丝,又携着道疾风俶尔打了进来,浸湿了大块地砖。 刘德全觉得,自家主子这副模样,是,……舍不得殷姝了。 然当即,老宦官又被自己这个无法无天的念头骇得面色惨白,若主子知道自己乱加揣测…… 正心惊胆战之际,见姜宴卿幽幽掀起薄唇,云淡风轻捻出一句。 “孤只是在想,不可掌控之物是否该趁早杀个干净?” 刘德全汗颜,连俯首,“殿下,您虽卧藏东宫,可已只手便可撼动整个朝堂,这放眼望去,这天下哪还有您不可掌控之物?” 男子低笑一声,唇边勾起的弧度却是清冽寒冷,“只可惜,这西厂还真有些碍孤的眼,树大根深建立百年,几朝下来皆无所撼动。” 听此,刘德全神色也肃穆几分,道,“可殿下您谋深虑远,老奴相信,假以时日,定能将其一锅端咯!还天下一个太平!” 姜宴卿眉间浮着笑,懒懒睨过一眼,“刘德全,你这张嘴啊,还是那么甜。” 刘德全受宠若惊,连道:“老奴说的是实话罢了。” 清雅昳丽却氲这凉薄的笑在男子面上并未维持多久,他眉骨微压,问:“东厂易主之事可安排妥当?” “殿下,按您的吩咐安排好了,可眼下还有几条装腔作势的狗,老奴猜是受了顾缨之意。” “如此……” 姜宴卿转过身来,唇边勾着温和的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如初寒冬,不寒而栗! “挑个叫嚣的最厉害的,剥了皮挂在昭德门便是。” 刘德全拱手微顿,昭德门…… 便是群臣上朝必经之地,如此杀鸡儆猴,那些个却是便不敢狗吠了。 姝色倾东宫 第27节 而小太监得太子相助穿上那飞鱼服,此后谁人见了,都得尊一声,“殷小督主”。 刘德全反应过来,又问:“殿下,那这次依旧挂在东厂的名头之上?” “以往殷不雪尚可和顾缨较量三分,可眼下,那殷姝……” 剩下的,老宦官没说了。 这挑拨两厂之事,以往自家主子尚可在其中制衡坐收渔翁,毕竟这厂宦奸佞,只手遮天已是快独断皇权。 刘德全抬眼瞄了瞄自家主子,眸里满是由衷的钦佩和赞赏,辛帝昏庸好淫,若不是有自家主子在其中制衡,只怕这姜朝早就更新换代了。 可说起自己这位主子,老宦官又暗自叹了口气,别的都好,就是残忍好血戮了些…… 若殷姝那娇娇弱弱的小太监对上顾缨那阴狠毒辣之人,只怕是不堪招架啊,届时当真出了事,只怕心疼的不止自己一人…… 刘德全放肆大胆的想,见自家主子半晌没吩咐,似已默认,便也领命准备退下,刚提起脚—— “宫里头那位,” 姜宴卿拨弄玉扳指的动作微顿,默了片刻,淡声吩咐道:“最近似乎太闲了。” 刘德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太子言外之意,这次是要将这杀人的由头记在那九五之尊底下了。 “是!” * 出了东宫,殷姝遥遥便望见立在檐下的妇人,多日不见,吴嬷嬷鬓角的发丝似乎又白了些。 吴嬷嬷眼神极好,瞧见雨幕中撑伞走来的纤细身影,连招手叫唤:“小主!” “嬷嬷!”殷姝清脆回了一声,经久的思念让她有些想哭,她提着衣摆,加快了些脚步。 可雨太大了,纵使撑着大炳骨伞,殷姝衣裳上仍浸湿了一大片。 吴嬷嬷伸手将人接入檐下,又连将人拉着上了马车。 带着沉木的暖香迎面扑来,荡涤了身上的严寒和湿气,然久违的暖意却让殷姝不禁打了个哆嗦。 吴嬷嬷手脚利索连拿出一旁早就备好的大髦往瓷娃娃身上套去。 深灰的大髦盖在少女身上,有些似孩童偷穿了大人衣裳般喜感,可却透着那种莹白的面愈发精致娇俏。 妇人久久看着人,染了些泪意和自责,倘若那日小主未被掳走,又何苦在宫里头遭这份罪…… “嬷嬷,我好想你。”殷姝毫不掩饰对人的依赖和思念,伏进了妇人的怀里。 “你收到我的信了吗?为何迟迟也不肯回信?”少女似猫儿般在其怀中蹭了蹭,“哥哥找不到了,我还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马车外的雨小了些许,吴嬷嬷叹了口气,一下一下拍着怀中瓷娃娃的肩膀,“乖啊,嬷嬷知你在东宫里头被太子保护着,也看到了你的信,为了不惹人起疑,这才等至今天来接你。” 殷姝受到嬷嬷的安抚,稍缓了些,她想起方才妇人口中所说的话,被太子保护…… 宴卿哥哥是为了保护她? 殷姝微迟疑终是探出头来,盛着一双凝重的眼问:“嬷嬷,太子将我接进东宫是为了保护我吗?” 妇人一愣,没想到其已知道那日的刺客亦为太子手笔。 当日,小主被那帮贼子劫上马车,保护的暗卫才出现,追了一路,死了好些个也未将人成功带回来。 之后督主在京城翻天覆地的查,却发现那些个贼子是西厂派出的,督主自是没那么容易相信,查了几日才知道,小主竟是在东宫里头,而主谋是那深藏不露的东宫太子。 虽东宫表面看起来无波无澜,可谁都知道,矗立在深宫之中的那座楼宇,无一人敢轻易擅闯造次…… 见妇人久久不说话,殷姝勾了勾人的袖袍,“嬷嬷,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顷刻,妇人抬起头来,对上面前柔软的视线,说:“太子那人,虽难以揣摩,可并无伤你之意。” 殷姝愣了愣,没再说话,她思绪更乱了,乱成了一团麻,姜宴卿为何如此看不穿猜不透呢? 他到底想要什么啊…… “驾!”车夫马鞭一甩,雄壮健硕的马儿喷出一口浊气来,随即马蹄急踏,带着阔气豪壮的马车步入未曾断歇的雨幕之中。 殷姝急急掀开窗帷,朝尚立在檐下的陶兆挥手告别。 马车驶得很快,很快在朦朦的屏障中,那檐下的身影便看不清了,可少女的视线仍未收回,久久失神。 “小主在看什么?放下来吧,风大,仔细感染风寒。”吴嬷嬷接过少女手中的绸锦,放了下去。 殷姝没说话,软软靠在了妇人肩头。风烟霭霭的东宫渐弥渐远,她知此去一别,便是长久的别离。 朦胧酸涩中,殷姝知道自己方才在看什么…… * 马车一路阔畅行驶,自经过繁华嘈杂的闹市,又渐至无人的隐晦之地。 纵使隔着厚厚的车板,殷姝亦感受到那悄然而至的肃穆和冷寂,随即马儿喷了个响啼,缓缓停了下来。 妇人携着殷姝一同下马车。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却见一众人已静候在两旁,他们皆身着太监服侍,自灰青又至深蓝,最后又是大红曳撒,品阶一步一朝上,黑压压一片将东厂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见人下来,众人于其面前俯首,齐声高喊:“拜见殷督主!” …… 第24章 三合一 千钧之势如万马奔腾一般令人心悸, 雄壮磅礴中难掩的恢宏震势。 殷姝何时何地?经过这?等场面,不紧吓得腿发软。倘若不是有嬷嬷在背后扶着, 只怕早已跌了下去。 她颤栗着手慌措循着立在身后的吴嬷嬷,妇人的眼神从容而坚韧。 默默没有意外,看?来?她早已知晓,或者说,嬷嬷也认同她登及这不属于她的高位。 可她如何能做这?堂堂提督? 殷姝难以?招架又全然不知如何应对,她急促眨了眨眼,面色堆着奇异的表情, 粉唇缓缓挤出几?个字,“嬷嬷……我不行。” “我真的不行的,我不要做提督。” 殷姝细软的指节寻到妇人的手, 一步一步想退却。 她真的不行的。 却见吴嬷嬷偏过头来?看?着她,抿嘴摇了摇头, 而后毅然拉着瑟缩抵惧的人儿行至一红衣宦官面前。 那宦官位列众人之首,身着的大红窄袖曳直截映入眼帘, 而那袖上以?金丝勾勒斗牛纹样。 此人衣着不凡,气势逼人,应当?便是哥哥的左膀右臂了吧。 看?见她靠拢,男子凌厉的剑目顿了稍许,殷姝瑟缩一分,其面上的不愿和质疑不难看?出。 然是如此, 下一瞬, 男子又在面前拱手作揖, 道:“奴才?李钦拜见殷小督主。” “我、我, ”对于男子这?番,殷姝无法应对, 有些结巴,后背不断冒着冷汗,“我担不起的……” 只见李钦微抬起眼来?,刀斧肃穆的面庞未有起伏,旋即又说:“殷小提督初来?乍到,奴才?带督主去熟悉熟悉东厂。” “我、我……” 殷姝下意识想拒绝,却已被身后的嬷嬷推了出去,李钦一手为引,随着一声似轰鸣的脚步声,众人让出中间一条道来?。 “督主,” 李钦微侧身,极恭敬道:“请!” 疾风掠来?,枝上的落叶在空中肆意飞舞,待风落,又缓缓至了地?面。 殷姝朝前望去,青色地?板一路向前蔓延,层层铺垫直至那朱漆大门前,大门旁蹲守着两座呲牙含珠的石狮子,气势更添雄浑。 而那楠木牌匾上,从左至右龙飞凤舞撰写着两个大字,“东厂”。 殷姝捏了捏手心,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可眼下哥哥下落不明,这?“袈裟金钵”落在了她的手上,她不能躲,也躲不开。 “去吧,小主。” 嬷嬷温柔坚定的嗓音在身后轻轻响起,殷姝回头望了一眼,见她凝重宽抚点了点头。 殷姝紧紧攥着手心,试探性抬脚踏出,而后落在地?面后毅然而然朝大门而去。 因刚下过一场大雨,整个天儿还是风烟霭霭,空气中还有些刺骨的冷意。 李钦当?真领着她踏过所有地?方,且在耳边一一讲解。 两人走在前头,后面还跟着好些内侍。殷姝有些不自在,但也不知如何开口。 不知到了哪处,空气中尽浮漾着刺鼻腐朽的血腥气,愈来?愈重,直灌入肺腑之中,有人令人发呕。 殷姝止住鼻目光巡梭,想着这?到底是哪儿。 不多时,殷姝又听?见凄厉的痛苦哀嚎,一声声如钉子般钻进耳朵里?。 底下积起的水泽甚至尽是馥郁的暗红色。 察觉身旁人的异样,李钦顿了下来?,目无表情道:“督主莫怕,” “您初来?乍到,又少经世事,如此反应很正常,您往后瞧多了也便不害怕了。” 男子的嗓音阴恻恻传来?,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殷姝哆嗦着问:“这?是何处?” “这?便是闻名?已久的人间地?狱——” 瞧见人面色骤然惨白?,李钦一笑,“东厂厂狱。” 殷姝颤了颤眼皮,一颗心似也忘记了跳动。 旋即,一道血肉模糊的人影自眼前拖曳拽走,其若有似无的呻/吟随着寒风一并?灌入耳中。 “他……他……” 殷姝白?着脸,看?着脚底下泛透一路的暗红血水,不敢下脚。 李钦云淡风轻“噢”了一声,“他啊,乃上一任缉事,然其侦缉搜捕之时,却玩忽职守毫无建树,殷不雪殷督主便亲自小小惩戒了一番。” “哥哥?” 殷姝微愣,哥哥亲自审的……他在东厂每日见识的都是这?些骇人的事情…… 姝色倾东宫 第28节 “是啊,”李钦应道:“督主他严穆,不容下属一丝懈怠,如此也便给了点儿教训。” 寒风呼啸灌袖,带着绵绵丝雨再次降临,李钦抬头看?了眼天,道:“将有一场大雨,小督主先回去好好歇息,明日还得上朝呢。” 说罢,李钦抬手示意两个小太监上前,吩咐道:“务必将小督主安全送至西厢房。” “是。” 说罢,男子拱手行礼,而后朝另一端离开。 殷姝久久怔在原地?,脑中不断回响着方才?李钦说的话——早朝。 竟这?般快,她就要面对直面群臣了,不需多想,便能料到明日自己将会处在风口浪尖,遭腥风血雨。 毕竟……哥哥的左膀右臂亦对自己这?名?不顺言不正的蠢笨之人带着些敌意。 她确实不是一个做提督的好料子…… 正怅惘着,一个小太监在身侧行叩拜礼,“小督主,随奴才?走吧。” 殷姝抬起眼,得见那小太监面色有些古怪,稍稍一瞬却又恢复正常,她并?未多想,跟着人往安排的住处走去。 * 翌日天还没亮。 东厂西厢房静谧如镜,一盏昏黄的烛灯徐徐燃烧,将至熄灭。 殷姝将自己缩成一团蜷在塌上,迟迟不敢掀开面前那层青色纱幔。 她不敢,真的不敢。 忽而,门“吱呀”一声,被人自外打开,旋即又轻轻掩上。 居室内毫无动静,吴嬷嬷幽叹了口气,她亦是知道,眼下这?局面是将小姑娘往火上推,可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狠了狠心,伸手上前掀开层层轻纱帷幔,挂在了金钩上面。 随之,塌上浓春昳景毫无防备映入眼帘,只见小小的粉腻团子可怜又无助缩在榻的最里?侧,一头乌发如云披散至腰间,从远看?,少女的娇俏身躯宛如被这?浓稠玉墨掩藏一般。 妇人亦觉更加苦涩,可眼下箭在弦上,如何能不发? “小督主,时辰已至,”她沉沉吐了口气,道:“该上朝了。” “嬷嬷……”妇人如此陌生而生硬的语气令殷姝心尖难受,她抬起头来?,撒着娇软软叫着。 以?前自己这?样,嬷嬷如何都会软下来?的。 却见鬓微霜的妇人移开视线,“小督主,老奴伺候您更衣。” 殷姝愣了愣,旋即又问:“当?真没有寰旋的余地?了吗?” 吴嬷嬷看?着她,凝重坚定摇了摇头,“小督主再无退路。” 殷姝抿了抿唇,望进嬷嬷那双流转着尽是抉择的眸里?。 忽而,闻门外李钦在提醒,“小督主,时辰将至,该出门了。今日您上任第一天,迟到有时分寸,”李钦顿了顿,嗓音沉重。 “更失东厂颜面!” 殷姝急促吸了几?口气,攥着手中青凤琉璃玉佩,最后终下定了决心,一鼓作气爬下了榻。 心中不断安慰自己,自己代任这?东厂提督之位无需太久,她只要撑到哥哥回来?便好了。 吴嬷嬷瞧着少女大胆勇敢的选择,心中不免一丝快慰,让面上仍是端的一副严肃。 而今东厂不比那小院子,她不可像往日那般对姝儿。 姝儿,亦不能再那厮的娇弱…… 妇人很快掩下眸中神色,上前扶过少女的藕臂,将其带至那青花缠枝铜镜前。 待为少女整理里?衫之际,顺着那纤雅玉颈往下,吴嬷嬷清楚瞧见那前襟围裹的层层素绢,似圆润娇翘了些。 妇人神色肃穆三分,抬起眼来?,见少女咬着粉唇,似有些难为情,而后艰难挤出几?个字,“嬷嬷,此处最近……” 吴嬷嬷没说话,手脚麻利探向那素绢,用力又勒藏得更紧了些。 “唔好疼,嬷嬷。” “小督主,忍忍便好。”见嬷嬷如此反常的冷硬,殷姝将苦涩往心里?咽,忍着那痛意。 吴嬷嬷动作放轻了些,却也一丝不苟将那尽数掩藏得毫无破绽。 她知她养大的小姑娘生得娇嫩,不仅如此,更是白?瓷娇丽,灿若春华明景,如此含苞待放的美人她本该高兴,可生在乱世,又被卷入这?两厂与皇室争斗之中,美貌便是一种错误。 吴嬷嬷睫毛微眨,她绝不能让姝儿受到伤害,这?女儿身绝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天色渐亮,殷姝乖顺任由嬷嬷在自己身上整顿束发,见其自一旁鎏金架上取下滚着火红烫金的飞鱼服上前时。 本就未做好心理准备,此刻更是有些难以?承受。 穿上这?飞鱼服,便当?真无一丝退路了。 眨眼间,殷姝定下心来?,事到临头了,桥到船头自然直的,况且,哥哥定安全无恙回来?的。 少女思绪飞远,又想到了那抹雪白?清俊无双的身姿…… “小督主,今日小心。” 吴嬷嬷上前为少女戴上竹丝真青三山帽,面前雌雄莫辨的精致脸儿又添了些肃凌。 殷姝回过神来?,“我会的,嬷嬷。” “小督主,再不走便真的来?不及了。” 恰逢其时,屋外李钦再次催促,吴嬷嬷应了一声,“这?就出来?。” 旋即,门扉打开,日光骤然席卷,久处黑暗的殷姝眼睛一刺痛,从一片混沌中拉回思绪,“我走了,嬷嬷。” 说罢,攥紧那玉佩疾步跟在李钦身后。 马车一路疾驰,辘辘的车轮压在未干透的水洼上,扬起一片水花。 大姜朝卯时开朝,天还蒙蒙亮,街市上看?不见几?个行人,待马车将即驶进宫门,殷姝心跳的更加厉害,她似听?到了喋喋嘈杂之音。 竟这?般快就到了! 倏地?,马儿一声急啼,带着以?黑楠木为车身的马车骤然停滞,殷姝艰难稳住身形这?才?没撞上那木板上。 她不敢掀开那门帷来?问发生了何事。少女紧紧攥着玉佩,将身子缩在里?侧。 马车久久未行,马车外侍卫的怒斥穿透厚厚的车厢,“大胆!竟敢在此刻挡路!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大人,求求您……救救民女吧!” 戚戚艾艾的啜泣直直钻进耳朵里?,听?着声音,殷姝猜是一个年龄与自己相差无异的少女。 犹豫片刻,她心有些不忍,终是撩开了门帷。 寂寥无人的街市上,赫然跪坐着一个少女,其身上的深黛色粗麻布衣裳已沾满了灰尘,她哭得梨花带雨,见面前豪奢的马车有所动静,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爬起身来?死命扑近,“大人!您救救民女吧……求您了……” 殷姝心下一愣,确生了些想助人的心思,可自己眼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她抬眸瞧了眼跨坐于左侧俊马之上的高大身影,见李钦面色无波,殷姝抿了抿唇,略略斟酌,不确定开口道:“李钦,要不我们……”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却被男子冷眸一掠。 “小督主还是收起你?那同情心吧。” 殷姝一怔粉唇嗫喏,李钦说的不错,她的位置,绝不该有泛滥的同情之心。 可…… 顷刻,自旁道追出来?几?个身着团衫头戴三山帽的太监,个个身形不高却凶神恶煞,朝那女孩扑去。 “小浪蹄子人竟跑到这?儿来?了!给我抓住她!” 柔弱的花季少女自不是对手,很快便被两人狠狠钳住了臂膀,闻那人又冷冷喝道:“今日入宫,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竟还敢跑!” 少女已是堕入深渊的绝望,她怎愿进宫去服侍那无能昏庸的帝王! 据说,那宫里?头女子的尸体三天两头的往乱葬岗抬,皆是在床笫之间受辱致死! 她将最后的希望置在那马车之上的绯衣小少年之上,她认得此出行阵仗,乃当?今权势惊人的东厂。 “大人!您救救我吧……民女愿为您做牛做马……” 少女痛苦哀戚的声线一声一声往心里?钻,殷姝想起了自己,若自己不是得运有哥哥的庇佑,只怕亦是如此可怜—— 她想了想,终是下了马车,自己虽不能救她,抚她一把倒是可以?的吧。 然在将要扶起那少女之际,震鸣声忽踵而至,一次一次踩在地?上,似震着地?都在晃动,仿有山崩地?裂之势。 殷姝疑窦抬起眼来?,遥遥看?见一众精兵良锐黑压压的自宫门铺卷而至,而为首汗血宝马亦是威风凛凛,其上居高临下之人,便是顾缨。 殷姝有些心慌,马上都要早朝了,顾缨如此是要去哪儿? 他为何要带如此多卫兵出行? 如此动静,激得枯叶飘摆,饕风猎猎,寂寥的空街威慑逼人。 顾缨也似瞧见了人,唇角微扯出一丝笑来?,他翻身下马,步步朝殷姝逼近。 男子身上滚着织金的大红曳撒耀眼霸道,他幽幽道:“离得远了没看?清,走近些看?竟是殷小督主,幸会幸会。” 男子言语算得上谦和,可却未有同职行礼之意,殷姝将拱起的手放下,见人目光直辣辣盯在自己发顶。 骤起的寒意让殷姝全身有些止不住的发抖,她还没忘记此人碾她手掌时便是这?副神情,这?副语气。 在空中翩跹的枯叶已躺至地?面,又被男子硬生生踩在了脚下。 方才?还叫嚣狰狞的两个太监在他面前俯首,“拜见顾督主。” 殷姝反应过来?,她竟险些忘了,奉旨抓妙龄少女入宫的,便是西厂。 只见顾缨目色无动,视线仍未移开,忽而,又极寒戾笑了一声,冷冷道。 “殷小督主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咱们不久前在太子东宫可见过呢。” 他可没忘,此人当?时还是一身份存疑的小太监,岂料当?真竟是殷不雪的亲兄弟。 顾缨咬了咬牙,若非有那姜宴卿在,他早已将其抓回了西厂! 男子面上的杀意四射,殷姝脸色白?了又白?,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她竭力抬了抬嘴角,苍白?的苦笑,却比哭还难看?。“怎会不记得顾督主呢?” 姝色倾东宫 第29节 “呵,”顾缨总算将视线移开,朝身旁人斥道。 “没用的东西!抓个女人都磨磨蹭蹭!” “督主饶命!这?就将人带回去!” 说罢,两个太监急慌忙对视一眼,似要证明什?么,连一左一右毫不留情揪住了躲在殷姝身后的粗布少女。 “大人!大人……救我!”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不大的少女已被死死捂住唇往宫门拖曳拽走。 “顾——” 殷姝下意识想阻拦,在男子视线掠过来?之际,又顿时失了底气,“顾督主……” 殷姝心底有些苦涩,她想救那女孩,可她再已无能为力了。 她绝不是顾缨的对手。 她眼看?着那少女的泪大颗大颗滚落,饱满希望的眼最后置了深渊的万念俱灰。 殷姝心一咯噔,有些不敢再看?。 忽而,闻顾缨飞扬又嚣佞的声线又在耳边响起,他带着阴柔莫测的森笑,道:“今日顾某有皇命在身,督主咱们改日再叙。” 话音落下,人踩着地?上枝叶悉索作响,阔步离开,待翻身上马时,落在殷姝面上的目光仍是透着深厚的杀意。 很快,黑压压的一片在眼前消失,殷姝松了口气,又想起方才?那女孩的哀默心死的模样…… “小督主还是赶紧上车吧,” 李钦扯动嘴角,道:“耽误了时辰可不好。” “那、那个……”殷姝咬了咬似花瓣般的唇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顾缨每日早朝都不去吗?” 李钦幽幽乜她一眼,那神情好像什?么都没说,又似什?么都说了。 殷姝讪笑一声,也是,顾缨是什?么身份? 少女迤迤然将自己爬上了马车,这?次并?未行多久,车厢外的李钦沉声说了声,“到了。” 纵使?一路再做心理准备,殷姝也是不禁心尖一颤,细软的指节只在发抖。 这?次是真的到了。 顷刻,门帷被李钦在外撩开,殷姝白?着脸,似失了魂的布娃娃般抬脚下去,岂料,腿一软脚一滑,自马上往下坠去。 “小心些。”李钦眼疾手快,攥住人的臂。 “多、多谢。” 已安全落至地?面,殷姝想将被搀住的手臂收回来?,却觉被男子捏得极紧。 “小督主,今日奴才?还是得提醒您一句。言多必失。” 男子的话冰冷,却是带着善意的提醒。 殷姝羽睫颤了颤,应道:“多谢,今日早朝我会少说些话的。” 随后,李钦又道:“沿着这?条路直走,越过三道门便是金銮殿,奴才?不得入内,剩下的路唯有小督主独自一人走了。” 两人三言两语间,周旁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文武百官皆在此地?下马或是下轿辇,倒有些烨然若集市。 殷姝又乖乖应了声,“好。” 李钦狐疑在其面上掠过,倒也放开了手,殷姝转过身,跟着一众红色官袍加身之人,入过第一道门。 殷姝抬手挺胸,竭力走出些阔气豪迈的步伐来?,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般胆怯和孱弱。 然再过第二道门时,便终是忍不住了。 她见众多文武之臣聚拢在那扇恢宏朱漆大门前,两旁以?巨石砌成的高墙亘古矗耸,雄伟而森严。而众位同僚止于其下,面色惊恐万状,又或是摇首唏嘘。 “瞧见了没?这?人昨日还好好的,怎个今日便成了这?副模样了?” 另一人神神秘秘,侧耳细声道:“我听?说是那位动的手,消息了应不会有假。” “此话当?真?不过,这?是为何……” 提到此,议论之人隐晦深沉起来?,纷纷不再说话。 殷姝不解微微抬起头来?,循着众人的视线望过去,只见那灰青色的城墙上,赫然挂着一个人! 此刻阖眼已是来?不及了,方才?的一切她看?得彻彻底底。 那人浑身是血,鲜红顺着石壁蜿蜒渗透一路。 少女骤然面色惨白?,踉跄几?下,险些栽下去。 待缓过来?,殷姝眨了眨眼,连巡顾四周,见众人并?未因自己方才?露怯的失态而驻目,这?才?放心舒了口气。 岂料,气还没吐出来?,又听?见一道刺怼之音,“殷小督主提督东缉事厂,又是前任殷督主的亲弟兄,竟这?般经不得一点风浪,连这?血见了也怕?” 背后幽幽飘来?的尖嗓,其拔高的声线里?,讽怼和不屑毫不掩饰。 殷姝捏了捏手心,僵硬转过身去,一抹绿色率先闯入视线,而最夺目的莫过于其挺着的那便便大肚子。 少女眨了眨眼,抬起头来?,看?见其白?胖面上的一双满含冷讽的瞳。 “殷不雪也算一代枭雄,看?来?他这?传闻中的弟弟……” 赵欠洮浑浊的视线毫不客气将人上下打量一番,嗤笑一声,“扶不起的阿斗啊——” 说罢,笑了几?声,如此还不够,赵欠洮击了隔壁同僚一肘,“钟侍郎,你?觉得呢?” 只见其身旁男子面色难看?,遮遮掩掩移着脚步往旁处躲,不想趟这?趟浑水,这?赵欠洮是出了名?的忠诚,说难听?点,便是西厂身后一条摇尾巴的狗。 今日昭德门前使?绊子,不就是得了顾缨的意思? 疾风携着凉意骤来?,殷姝抿了抿唇,似想反驳面前大腹便便之人,但又想起来?时李钦的反复叮嘱,她咬了咬牙,转身离开。 可那人却并?不打算放过她,“你?们东厂未免也太过无法无天了,怎么?这?一句玩笑话也说不得了?” 赵欠洮鼠目瞥了眼四周,见众官员视线聚了过来?,嘴角抑不住的得逞,恨不得闹得天下皆知。 “依我看?啊,殷小督主年龄尚幼,连这?最基本的礼数也欠缺,待会见了陛下怕是少不了责罚,不如,早日回家凉快去!” 殷姝蹙着眉,一双泠泠鹿眼里?已是掩不住的火气,她怕,可如此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更是不可。 思虑半晌,殷姝沉沉吐了口气,问道,“这?位大人这?是何意?” “既陛下已下诏命我暂代兄长一职,便是经过深思熟虑,大人这?般言辞,致陛下于何地??” 小太监的嗓音细软阴柔,甚至算得上孱弱,仔细听?了还在细细发颤,可这?出来?的话,却是分量足够。 见人怒目圆睁瞪着她,殷姝也不知一时间哪来?的胆量和勇气,又道:“是在怀疑天子决择吗?” 话音落下,后生起的怯惧让殷姝脚底发寒,紧紧攥住衣裳的白?嫩指尖早已发白?。 四下静谧,直能听?见猎猎咆哮的风声。 完了,都注意到她身上了。 殷姝脑袋发懵,知道方才?是她有些冲动了,话是说出去了解了气,可却不知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殷姝抿了抿因紧张而有些干涸的唇瓣,不知自己这?一举动是否给东厂带来?些麻烦。 却见面前之人一时语塞,默了一瞬方想继续刺怼之际,闻远处一道清扬的钟声。 众人忿忿循声望去,接着,一位臣子圆着场面道:“天德门已经开了,诸位大人,咱进殿去吧。” 僵硬冰冷的气氛因松碎几?分,文武群臣分成两列陆陆续续朝前行去。 赵欠洮狠狠挖了一眼殷姝,怒狠拂袖扬长而去。 殷姝被那眼神吓得止不住后却几?步,待反应过来?,又竭力的掩下。 万不能被别?人看?了去,更不能丢了东厂的颜面。 她沉沉呼了几?口气,小跑着跟上一行人。 即入金銮宝殿,数扇厚重门扉大打开来?,即使?隔着遥遥数远,也见其灯火通明,映得金砖珠砾折现出奢华无上的流光。 殷姝心有震撼,后脚跟着前人小心翼翼自左右两扇门跨过门槛迈入这?王朝最是至高无上之地?。 但刚一入内,少女觉得头竟没由来?的有些晕眩,踩在数米直铺的火绒红地?毯上的脚足亦有些发软。 她正疑窦自己该何去时,幽幽听?见一道压得极低的提醒。 “殷督主,你?该位列群臣之首。” 殷姝愣了愣,悄悄回眸去看?,却见众人皆低首掩目之态。 方才?是谁在提醒? 少女深想,还是勿要轻信旁人,如是,乖乖转过身来?静静等着辛帝出现。 恢宏富奢的大殿静谧,等的久了,殷姝腿脚有些僵,脑中却无意识又想到了那抹雪白?谪仙泠月之姿…… 她确信他未曾出现。 也对,若是早朝,这?个时辰应当?早便至了,况且,她还记得在东宫的几?日里?,她见识了其痼疾并?无传闻中缠绵病榻那般严重,但亦是异于常人的抱恙,他那样的身体,又怎会上朝? 正思绪飘远,未等来?九五之尊,等来?了一位老太监。 他站在玉阶之上扯着嗓子高声道:“诸位大人,陛下今日龙体突发异样,上不得朝了。” 话落,群臣一阵骚动,又白?跑了一趟,自是心底难舒畅,甚至有肱骨老臣在低声呵斥,“一国怎可无早朝,本就已半月不曾上朝,今日又是如此,怕只是叫我们来?看?这?出戏,是为了杀鸡儆猴吗?!” 话说着,殷姝觉觉得一道冷冷逼人的视线掠在自己身上。 她微微抬眼,果见那霜鬓白?须老臣恶狠狠瞪着自己。 少女不明所以?,心中弱弱的想。 ——杀鸡儆猴,应当?和自己没关系的吧…… “诸位大人,请回吧!”太监说罢,步履匆匆提脚自旁门而出。 如此,那老臣更加气愤,“我看?哪里?是病症!只怕又是溺于哪个美妾娘娘身上了!” 说到此处,各位老臣面露奇异之色,皆愤懑拂袖离去,随之,文武众臣陆陆续续也跟着散了。 赵欠洮走在末端,又不忘恶狠狠威胁一番,“殷小督主晚上还是睁着眼睛睡觉为好!” 这?下,四周再无一人,少女憋了许久的酸涩排山倒海的扑来?,她再忍不住眼底一行泪止不住淌了下来?。 太吓人了呜呜。 姝色倾东宫 第30节 这?朝堂,她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啊! 待反应过来?她又急慌忙地?擦拭干净,只能将那酸涩死死咽回去,绝不能被人瞧见的。 她疾步朝来?的方向离开,出了轩德门,殷姝瞧见候在外边的李钦,殷姝心间微酸,有好些话想说,待触及男子那仍旧冷冰冰的脸,又咽了回去。 “小督主,” 李钦似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提,只说着:“咱回吧。” 殷姝缓缓点了点头,遂即钻上了马车。 * 健硕的骏马吐着浊气,一路极速出了宫门,阔畅的街市商贩已置好了摊发出阵阵吆喝,路人悉索不时经过,马车速度放慢了些。 殷姝脑袋放空,还有些惊魂未定。 她以?为回程的路应当?再无阻滞了,没曾想马儿又是一声长鸣嘶吼,殷姝只当?是像来?时那般被勒住缰绳的急停,岂料,外面传来?刺耳的刀剑激鸣声,裹挟着人群慌措散开的惊喊哭叫。 殷姝知道事情不对,握紧那玉佩缩成了一团,旋即不久,李钦在外处变不惊的喊:“督主切莫出来?。” 刀剑相撞的声音愈来?愈大,甚至和着马儿的长鸣,殷姝紧紧握住耳朵,蜷缩在角落。 骤然,一支尖锐的利箭穿透厚厚的车厢木板,带着呼呼疾风在少女眼前掠过。 “啊!” 殷姝掀开门帷,跳下了马车。 外面已是一片狼藉,鲜红的血四处飞溅,此时一个蒙面黑影似瞧见了她,举着寒刀向她劈来?,却又被李钦及时拦住。 “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李钦沙哑着嗓子喊,本就凌厉的眼里?染上了杀戮。 “好!”殷姝面色惨白?,眼下李钦和随行的护卫已陷入死死缠斗中,这?些刺客来?时有备、兵刃精良,看?来?今日是下了死命要杀她! 视线掠及旁道阴暗的小巷,殷姝提着衣摆奋力跑去。 现在没人顾得上她,她只能自己先躲起来?。 然还未拐进去,却未曾料想,巨大的阴翳双腿一蹬登时立在眼前挡住了面前去路,“去见阎王吧!” 森寒的利刃在日光下刺灼双眸,殷姝再没办法,她想开口乞求别?杀她,可喉间哽涩又说不出话来?。 正千钧一发之际,她看?见男子劈来?的寒刀戛然而止,殷姝眼看?着一只利箭自他胸膛穿梭掠过,锋锐的尖头白?进红出,血珠聚拢下滴。 殷姝再忍不住哭出声来?,眼底的泪似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刺客不过分毫指间在她面前成了一具死尸…… 太可怕了, 是有人救了她。 她踉跄后退几?步,生生咽下眼泪,想看?是谁出手相救,在遥遥楼宇窗扉处,她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错开的黑影。 那黑影肩宽腰窄,身上的玄衣将那背影衬得深沉霸戾几?分。 虽如此,殷姝脑中却晃过一张精致无双的脸来?。 想到此,她又连摇了摇头,太子那孱弱之躯,怎会轻易离宫?又怎会如此巧妙将自己救下…… 思绪回转,此地?不宜久留,殷姝才?将提脚,却被一旁闪出来?的人影攥住了手臂。 殷姝呼吸停滞,“你?是谁——” 然话还问说完,又被捂住了唇,她一急想狠狠咬下去。 “是我!小督主。” 身后之人压低了嗓音,殷姝听?到声音熟悉,回过头去看?,认出男子是进入东厂之后将她送回厢房的太监。 只见他换了一席常服,秀气的脸显得没那般阴柔了。 “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殷姝声线还有些颤栗,对小太监的出现有些讶异,“这?个时辰,你?不是应当?在东厂当?值吗?” 话落,猛然闻马蹄急踏之音,有序击在地?面波起几?分沙砾。 有人来?了! “督主随奴才?来?。”福有将声线压得极低,殷姝无声点了点头,跟着人藏身于黑暗之中。 只见几?人驭马疾行而过,身上的银械铁甲似都被震得发出铛铛脆响。 接着闻其中一道声音:“都快些!督主命我等速速将雪月间包围!今夜一只蚊子都不能放出去!” “是!” 渐渐,马匹远去,殷姝回过神来?,方才?几?人口中的督主,眼下除了她这?个小督主,唯有顾缨,他今夜要抓谁?! 莫非是……! 少女瞳孔一震,心快了几?分,顾缨一向傲慢目中无人,能如此兴师动众对付的,莫非便是消失多日的哥哥! 哥哥果真没有出事的。 殷姝激动得想哭,她想立马便看?见他,确定他无碍。 殷姝探出身来?,又斟酌犹豫缩了回去。她贸然去了,能干什?么?说不定自己去了,会将局势搅得更加麻烦。 正惆怅焦灼间,却见小太监福有拉住了自己的袖袍,“督主这?是……想跟上去?想去寻——” 察觉说了什?么,福有故作失言连捂住了嘴,转动的眼珠却是觑着殷姝的神色。 “你?方才?说什?么?” 见殷姝视线多了几?分警惕,福有眼珠一转,又道:“现在外面不安全。据说西厂这?次将有大动作。咱还是早些回东厂的好。” “什?么大动作?”殷姝看?着人,盈盈清透还含着些疑窦的眼眸里?此刻已尽是坚定,眼前福有的样子,太过异常。 哥哥一定便在雪月间里?,甚至——福有知道哥哥在那儿! 只见福有一笑,“奴才?一介下等人,哪能知道呢?” “不,你?知道。”殷姝凝重看?着人,“你?知道些什?么?你?知道哥哥在哪儿?” 沉默片刻,福有坚持道,“奴才?当?真不知道些什?么,不过……” 他瞧着人的神色,似有难言之隐,犹豫半晌,终是沉声说:“督主若执意要去,奴才?倒是知道如何进去。” “……好。” 说罢,殷姝在地?上拾起一块碎石在墙上留了个记号,转过身来?,道:“我已留了记号给李公公,咱们走吧。” “是,不过小督主,”走出几?步,福有似想起什?么,道:“您这?身绯红衣裳……” “我明白?,”殷姝垂眸看?了看?,“确实太过惹眼了些。” * 天色渐暗下来?,粼粼春江倒影两畔琉璃灯火,不时泛起涟漪。正是春时清美时节,若在以?往,自当?花容月貌少女携友同游之时节,然因近来?局势,已看?不见几?个女子了。 殷姝与福有扮作少年模样疾步行于夜市之中,身上的深紫窄袖衫愈将其那本就过分精致的面愈显得昳丽无双。 然此刻她早已是无暇顾及其他,待行过一处拱桥,殷姝果真得见那屹立灯火阑珊中不倒的的宏伟楼台。 踩在脚下的木质栈桥发出清脆碎响,两旁栽立水中的梨树正是绚烂,雪白?花儿在琉璃灯火的映射下宛若人间仙境,可如此仙境,底下尽是诡谲翻涌。 这?平静的湖面之下,只怕便尽数藏着西厂暗卫。 殷姝不敢多想,加快了脚步,随着靠近楼台,那嬉笑言欢之音充斥于耳,殷姝心跳得极快,她不知该如何找到哥哥,又不知哥哥是否对西厂的围剿有应对之法。 两人自暗门钻进楼宇之内,到了一处隐晦暗间,殷姝摩挲着想出去,待回过头寻熟悉的身影时,却见福有早已没了身影。 “福有。”殷姝极慌忙唤了声,不敢放出声来?,声音压得极低。 连叫了几?声,都没人回应,她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正此时,幽黑的闭室传来?些光亮,屋外两人提着笼灯缓缓路过,最后却又至了门扉处。 “吱呀”一声,殷姝猛的蹲下身去,心跳得极快,只盼望着已进来?的两人尽早离开。 馥郁的幽香带着袅袅的细语传来?,“东家只命我们今夜打扮的漂亮些,可咱就那几?件衣裳,还能如何貌美?” “莫急,” 另一女子笑了笑,“姐姐怕什?么,咱这?不是来?到这?库房了吗?” “诶不过,我方才?听?跑腿儿的说要伺候那位可是位大人物?,已经在最豪奢的那处雅间坐着了了,若今夜哪个姐妹能将这?大佛,拐上了榻啊,只怕离飞黄腾达不远咯!” 说到此处,两位女子捏着绣帕捂嘴心照不宣笑了起来?。 殷姝正是胆战心惊,呼吸都停滞了,两人进来?好一阵,窸窸窣窣待了许久,才?阖上门要离开。 光亮远去,又是笼于一片昏暗,殷姝想着方才?两人离去之际说的话。 来?了位大人物?……应当?便是顾缨了。 殷蹑手蹑脚靠近门的方向,悄悄打开一条缝来?,细软的身姿倒是并?不费力便钻了出去。 出了那闭塞的幽室,把酒言欢、觥筹交错的声响清晰入耳,空气中尽数浮着脂粉和一些说不上来?的旖旎之味。 殷姝还没走几?步,便瞧见那左侧的大门被大打开来?。 随之,一道熟悉的身影毫无防备映入眼帘。殷姝瞪大了眼儿,浓长羽睫扑闪几?下,确定自己绝没看?错。 只见俊拔纤长的玄衣男子提脚跨入其间,携着一道凉风掀得玄色滚金衣袂飘飘。 那是,姜宴卿…… 他生得极美,锋利轮廓精雕细琢,又如月色映画般撩人心弦。然其身上极致的玄色锦衣,却给男子色淡如水的气质添了前所未有的妖冶邪佞,阴戾寒鸷。 正愣神讶异间,见男子似有所感侧眸看?来?,殷姝下意识身形一闪,往后一躲。 他为何会来?? 殷姝心跳得厉害,不知若当?面撞上,届时又该如何…… 想着想着,殷姝不知为何又藏进了方才?刚出来?的库房里?。 透过虚掩的门扉,她刚好看?见众人众星捧月般将太子一步一步引上楼阶,最后缓缓消失在视野。 看?来?,他才?是女子口中的大人物?。 殷姝更是不解,他一介顽疾在身孱弱之人,进这?雪月间来?作甚,莫非是为了等顾缨? 姝色倾东宫 第31节 不行,她必须得去看?看?两人到底要做什?么。 下定决心来?,殷姝捏紧手心,盈盈清透的眸望进黑夜中看?不见的绫罗锦裳…… 她萌生了一个当?真是胆大包天的念头,然,眼下,这?确实是唯一有效的办法了。 * 第25章 浓稠的墨色已将天彻底侵占渲染, 而楼内灯火通明,众人?嬉笑对饮中, 台上美艳女子就着清扬筝乐翩翩起舞,凝雪软玉朦胧不时隐现,如此欲拒还?迎之态,正是勾得台下各看?官心痒难耐。 姜宴卿立在大门处,却并不急着?进去,幽冷孤傲的眼淡淡睨了眼楼内之景,其周身萦绕的凌厉深黯气质令人生畏, 不敢靠近分毫。 果然玉立不出须臾,只?见已有人?按耐不住,匿身于寻欢作乐之态的暗卫们纷纷警惕抬眼试探。 男子好看的眉眼微挑, 当真是沉不出气。 “殿下,这些个东西当真是没?长眼睛, 可要卑职去挖个干净了?” 身后亲卫冷讽刺的话孤傲不羁,似当真随了几分他的主子。 只?见姜宴卿嘴角淡然一扬, 视线却锋锐冰寒,他幽幽道?:“这最后的风光,让他们再多看?会儿吧。” 男子的嗓音轻描淡写,自薄唇缓缓捻出的语听来像是宽宏体恤,可却难以想象这话意之中的暴戾和凉薄。 殷不雪在雪月间的消息传出,顾缨自以为已布下天罗地网, 可他忘了, 层层深宫之中, 还?有一位运筹千里?的太子, 他织的网,早已让殿下烧了个干净。 今夜, 便是顾缨的祭日?! “是。” 秦明垂首应是,又?道?:“一切都已按殿下安排妥当,但凡今夜进了这楼,便绝无可能竖着?出去。” “倘若殷不雪在这楼中,也插翅难逃。” 一曲罢,余音梁绕久久挥散不去,姜宴卿满意的笑了,“水下那几条鱼,便让沉了做梨花的肥料吧。” 秦明很快反应过来,大掌暗自探向了别在腰间的绣春刀,“卑职这就去办。” 姜宴卿轻笑一声,旋即负手离开。楼宇灯火琉璃如旧,可之外不时梨花如雪飘落,粼粼水面激荡,揭示着?这风平浪静之下的诡谲浪涛。 很快,湖面归于平静,一片花瓣落下荡起一片血色涟漪…… * 屋外的嘈杂的声响仍在继续,可不知是何缘故,似乎又?更亮了些,幽暗的闭室也占了这点光辉,映着?隐晦的光亮朦朦胧胧。 待最里?间的门再次打开时,是一身着?轻粉绫罗纱衣的少女,少女身段袅娜娉婷,细腰更是恰似春水细柳。 殷姝尚有些不适应而今自己的模样,她也怕的厉害,她似乎背着?嬷嬷和哥哥干了他们最不喜欢最不可触碰的坏事。 她抿了抿唇瓣,薄纱下的芙蓉粉面古怪,又?垂眸仔仔瞧着?自己身上的衣裙,这粉纱薄如蝉翼,甚至依稀可以瞧见自己的手臂,过长的裙摆也一路逶迤拂过冷硬的地砖。 她本不该如此,不该穿上女子的罗群,可如今没?有办法,她得混入那雅间看?看?和姜宴卿独处的人?是顾缨还?是,……哥哥。 再者说,少女轻轻抬起白嫩素手,微抚了抚戴着?面纱的脸,自己而今这副模样,怕是哥哥和嬷嬷亲眼见了,只?怕也难以认出,更何况是仅仅和自己相处几日?的太子呢。 如是想到,少女稳了稳身形,轻轻踩在地砖上的玉足有力了些。 她一路避开人?群,朝楼上去找,她并不知雅间在哪儿,只?能似无头苍蝇般乱撞。 然或许是自己身上这身衣裳的缘故,并没?引起旁人?过多的驻目。 一路畅通无阻,待至二楼,走廊已经看?不见人?了,可空气中多了些旖旎的刺鼻之味,和着?馥郁的脂粉尽数萦绕鼻尖,异常的难闻。 最重要的是,她每走过一扇门前,便能听见些甚是奇怪的吱呀之音,声声急促逼仄,似木体要散架了一般。 她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哥哥和太子绝不会在二楼出现。 旋即少女提着?裙摆跑上了阶梯,很快,她瞧见一处房间前立了众多暗卫,个个凶神恶煞,那气势比镇守的石狮子还?要吓人?。 殷姝迟疑了,捏着?手心往后缩了缩。 她不敢再上前了,方才虽是一鼓作气,可已壮着?胆子在人?前晃荡一路,早已是衰竭下来,甚至觉得自己方才头脑一热的做法在此刻看?来有些愚蠢。 不,不是愚蠢,而是愚不可及。 少女幽幽吐了口气,太子那么聪明,自己何能轻而易举便接近,若不甚被发现了自己的伪装,自己便死定了! 愈往深处想,殷姝愈是觉得悔得肠子都青了,莽撞跟着?福有进了此地,可他人?又?消失不见。 这瞧着?,分明是有意而为之,福有到底想干嘛? 正惆怅着?,却见两道?身着?清凉笑得妩媚的女子步步朝那门口晃动,从?她的位置,能看?个清清楚楚。 两人?还?未接近呢,便被骇然拔出的利剑抵住了颈脖。 “滚!” 纵使淬染精致妆容,可却也难掩其下的惨白和恐惧,两人?连连哀求退下,不敢逗留一步。 殷姝眨了眨懵懂盈盈的眼,面纱底下的容颜染上了几分诧异,方才她听两个姐姐说,今夜好些人?都要去伺候这大人?物?。 可隔得如此远,她却都能从?这处房内透出的寒凉气息,这幽暗的深沉与霭霭热闹的楼宇显得格格不入。 倏地,一道?“碰”的嗓音在耳边骤然一响,殷姝没?忍住猛的瑟缩一分,粉嫩薄唇也无意识挤出一丝声线来。 “是谁?!”冷冷的逼问在面前响起,那男子凌厉的鼠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一直在此处偷听?” 殷姝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如此凑巧一直趴在人?门口。可她并未是想偷听他们的。 少女浓长蝶翼扑朔跳动了几下,其下一双流转春波的潋滟水眸里?多了些慌措。 她想解释,可这挺着?大肚子又?肥头大耳的男人?落在自己面上的目光愈发浑浊起来,让她脊背发毛,更是心间不适。 岂料,少女这副青涩又?妩媚天成的模样令男子有些失神,紧紧盯着?,愈发暧昧浑浊起来。 他笑道?:“美人?儿在这儿偷听了半晌,听进去了些什么?” 殷姝脚步后却几分,闻男子不依不饶又?说:“不如进来,爷请你喝两杯酒啊?” 待说到此处,只?见内里?徐徐晃出一道?纤细的身形来。 触及女子身上的那刻,殷姝燙眼似的连移开了眼。 只?因她看?见那姐姐身上没?覆几件衣裳了,甚至月匈前的软玉也差不多尽数展现着?。 殷姝攥紧了手心,便觉自己面上都有些发热。 嬷嬷说了,女孩子的身体尤不能轻易被人?看?了去的,更甚是现在边上还?有一个男子的。 不过须臾,淡弥的粉绯漫上了少女白瓷般的面颊,所幸隔着?薄纱,外人?看?不见。 然她如此模样,更是勾得男子心神恍惚,面前的小美人?儿肉眼可见的稚涩单纯,阅女无数的他,自是知道?此乃绝不多得的尤物?。 这般嫩、又?这般妩媚天成,他难以想象,巫山时该得多么畅快淋漓。 王权贵露出淫/邪的视线,毫不掩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恨不得现在便搂紧怀里?,将那面上碍人?的面纱掀了,将袅婷身段上的锦缎也尽数拆了。 如是想到,王权贵伸出了手探去,然还?未触及,却被身旁的胭脂水粉双手捧住。 殷姝眼看?着?那身着?清凉的姐姐柔顺倚进了大腹便便男子的怀里?,又?娇滴滴的跟他说,“爷,奴家?伺候您,您不开心吗?” 美人?如此,应当温柔呵护的,可那男子竟恶狠狠的一把甩开了她,“滚!” 殷姝身子一震,被王权贵这般粗暴蛮横的态度吓到了,她觉得此地绝不能多待,她慌措转过身想往楼下跑,却被那铁钳攥住了手臂。 “唔。” 他捏的痛极了,少女无意识溢了半声出来。 岂料,娇软甜酥的嘤咛更是惹得男子鼠目放光,他放肆笑出声来,“美人?儿,来吧。” “今夜,哥哥我啊,教你些好玩的东西。” 殷姝紧促摇着?头,她想喊出声,又?怕动静闹大,届时姜宴卿听出她的声线认出她,到那时她便—— 正此时,却见那护卫的房间门开了,趁男子愣神看?去之际,殷姝重重踹了一脚男子,而后顺势挣脱了男子的束缚,她不敢多停,慌措往楼下跑,将自己挤进人?群中。 王权贵哀嚎过后,便是怒骂一声,“谁啊!谁打搅爷的好事儿!” 他怒气冲冲转过身,朝高处望去,旋即,一道?与墨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款款而出。 只?见那玄衣俊美矜贵无双,深黯平静的眼似没?有任何波动起伏,只?有睥睨万物?的孤傲和冷寒。 大腹便便的男子不觉心生一丝畏惧,那人?站在高处,过分冷□□致的面似神佛,可那令人?难以忽视的凉薄阴鸷,又?让人?想到自地狱爬出的罗刹一般。 稍稍反应过来,王权贵破口骂道?:“你知不知道?你爷爷是谁?” 管这白脸是谁,可在这京城谁敢与他这堂堂国舅作对? 岂料,面前的男子看?都不看?他一眼,幽黯的眸光似盯着?楼中间的方向。 王权贵何时受过这等怠慢和无视,他步步跨上高阶,想与男子站于齐平,可方没?走几步,便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黑影当中一脚踹在胸口。 “啊!” 王权贵发出猪嚎惨叫,肥硕的躯体圆滚滚势不可挡自台阶飞下。 “哎呦!” 又?是一声惨叫,若非抵在身后的护栏,只?怕自己早已掉了下去。 他往下看?,极高的距离令他有些眩晕,他痛的厉害,脸上更觉挂不住,更加歇斯底里?面色扭曲。 “你可知你爷爷我是谁!竟敢踢我,我会让你们全部陪葬!” 他扶着?后背,一边怒骂,一边白着?脸色怪叫喊痛。 方才自己身中的一脚并不轻,他余光瞥到那护卫的衣着?,看?似普通,可那勾勒暗纹的银丝不难发现。 这大姜能有几家?护卫能用的上如此不菲的料子做衣裳。 王权贵虽是平时骄/奢/淫/逸贯了,但也吃软怕硬,在影响自己仕途命运之事上,向来是有屈伸。 他连连喊着?痛,浑浊的眼珠转了又?转,骂骂咧咧挪着?脚步赶紧离开。 待下了楼,已至安全之地,他不敢回头再看?,连躲进了一处厢房。 清脆仙乐悠扬,台下一舞未必,绫罗绸缎随着?女子们飘转回旋飞舞,宛若天仙下凡。 秦明步步踩上高阶,于男子面前俯首,却见自家?主子目光正遥遥凝着?一楼亭间。 姝色倾东宫 第33节 他沉眸往外撤去,转眼?便至三?楼雅间,情况紧急,然秦明也?未曾将规矩抛之脑后,他极恭敬叩了两声门,待内里得了准予这才入内。 甫一踏入里间,浸骨的寒气便自脚底生起,而?室内深处,得以瞧见那道玄衣身影满身清寂肃穆坐于罗汉床上,精致冷白的面无悲无喜,可指上若有似无拨弄那玉扳指的动作,能窥见那浓烈的冰寒,甚至还有些,……不耐。 自己这次犯了滔天大忌,秦明垂首,“殿下,卑职有罪!” 旋即,他将方才之事?一五一十禀于坐在高位的男子。 半晌,姜宴卿幽幽掀起眼?皮来,冷如墨玉的眸盯着面前垂首之人。 “连一只没有利爪的猫儿都抓不回来?还险些命丧于此?” “卑职知错!请殿下责罚!” 话落,秦明又?想?起那房间的异样,又?禀道:“殿下!那居室所起的异样不过半晌便尽数散去,莫不是……何种迷香?” 姜宴卿冷冷睨他一眼?,“倒未完全被女人迷了心智。” 而?今顾缨未至,围剿在楼外的西厂宦狗已尽数处理干净,至于藏在这楼内,尚未发现?踪迹的,只能是那消失数日?的殷不雪! 起初寻了多时也?没抓到人,本还担心消息有误,而?今却在眼?皮子底下将殷姝藏了起来,又?派出刺客以美人计诱杀自己身边这武功天下难寻对手的暗卫。 除了那殷不雪,还能有谁? 姜宴卿拨动玉扳指的动作顿了下来,幽眸微眯了眯,尽显霜冷冰寒。 他倒要看看,今日?殷不雪还有什么?招数? “去瞧瞧,那猫儿能躲哪儿去。” 男子势在必得又?尽在掌握的话轻飘飘挤进耳朵里,秦明下意识一惊,殿下看中的女子和方才自己所中之计的美人不是同一者,可接连出现?,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处去。 “殿下!” 他猛然抬起头来,“那粉衣女人方才出现?可疑,莫不是也?为?计谋! 她妄图对殿下您施以美人计再出手伤您!殿下三?思啊!” 话落,却闻自家主?子冷笑一声,清磁悦耳的笑韫玉动听,可眼?下秦明只觉得阴鸷渗人。 “美人计?” 姜宴卿脑中情难自禁想?到些旖旎的场面,又?或是那少女顶着小太监的身份哭着央求他抱的娇娇细语。 “你以为?孤是你?” 秦明心间一颤,连惶恐道:“卑职失言,殿下您心性坚定,怎会像卑职一般在那下三?滥的伎俩前失了神智。” 姜宴卿眉眼?微上挑,放过了人,阔步朝外走去。 “孤今日?倒要看看,那胆怯柔弱的幼猫能对孤施以怎样的美人计。” 高大的阴翳已消失在眼?前,秦明不敢多言,连跟上去引路。 * 层层薄纱阻隔间,身着粉衣的少女被一女子紧紧护着,躲在居室深处的一处高台之上。 那高台筑以圆状,之上铺着柔软地毯,四周布着层层阻隔,让人窥不见内里之景。 而?此刻,少女过分精致白嫩的面上有些失了花容,殷姝还有些惊魂未定。 方才和哥哥不过叙旧一会儿,正?是难受哭泣寻着安抚着,便似察觉了些异动。 哥哥唤人将她带走藏在了这后面,等了好一阵,她不知人何时进来的,但听见了刀剑相撞的鸣声,两人皆下了死手,细细毫不留情的劈砍,似也?挥进了她心里。 她虽看不见挥舞的招式,但也?猜出两人武功高强。 然之后,刀剑停了,闻见的是几声似酥到骨头里去的细语娇/吟。 她不明所以,眨着干净懵懂的眸子望向?身旁护住自己的姐姐,满是疑惑。 再之后,一切都停了,两人似都离开了屋子,居室再次归于沉寂。 稍稍,只见俊美无双的男子抬脚跨上玉阶,上了那圆台,再次看见女儿装扮的殷姝时,狭长的眸又?是冷了三?分。 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知不知道今夜这雪月间有多危险!穿成这副模样当真也?是无法无天了。 “去将衣服换回来,我派人送你回东厂。” 瞧见主?上和这女子有要事?相商,护住少女的绿衣女子行了个礼,自觉屏退。 殷不雪带着难以压制的怒气,声线自是有些发冷,“日?后,也?不用急着寻我。” 不去寻他……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怎不会急着去寻他? 殷姝有些委屈,“那你呢?你不回东厂了吗?” 见人眼?眶微红,似又?要哭出来,殷不雪转过身不去看她,默了一阵,他道:“殷不雪已经死了,东厂现?在只有你这个小督主?。” 殷姝扑朔几下蝶羽,“可是你没死……” 男子不说话了,空气中凝固几分冷滞。 殷姝伸出手心勾住了男子的袖袍,“哥哥,为?何几日?不见,你们都这样了……嬷嬷变得凶了,你为?何也?这样了?” 他们都瞒着她,瞒着她不知在做什么?事?情。 “你告诉我,哥哥……” 微凉的夜风循着窗棂的缝无声无息浸入,拂得室内那自高处倾斜下来的薄纱飞动,连淡弥的云雾也?朦胧四散溢开。 方才她也?是进来了才知道,这居室尽是这垂迤下来的轻纱,看着不大,可一直往里走,越过层层阻隔,便是柳暗花明,赫然矗立一座巨大的圆台。 圆台之上亦布着淡绯轻纱,圆台之下左右两侧置着矮几软垫。 她没想?到,这雪月间二楼还有这样一处待客之地。 殷姝回过身来,却见面前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都要多的男子仍无回她话之意。 “哥哥,你是不是找到父亲母亲了?”少女试探性问,她不知除此之外,还能会是如何要事?。 其实她和哥哥长得仅有那几分相似罢了,她一直知道,她和哥哥并非一母而?出的兄妹,他们只有相同的父亲。 可这些年来,哥哥从?不在她面前提及上一辈的源缘,嬷嬷也?从?不如此。 每每自己不甚提及之刻,哥哥都会冷冷板下脸来。 哥哥的异常,她甚至觉得,他是恨父亲母亲的。 果然,只见哥哥的面下一瞬冷了下来,殷不雪抿了抿唇,唤人想?将殷姝带离时,却见一人慌措越过轻纱跑了进来。 “主?上,太子来了!” 殷姝下意识一瑟缩,扬起头来,却见殷不雪面上是久违的笑意。 只是那笑,有些无端的阴恻,她从?未见哥哥露出这副神情。 “哥哥……” 殷不雪回过神来,道:“太子来了,姝儿现?在走不了了,好生藏在此处。” 说着,他抬手将那层面纱又?覆在了少女面上,如此,瓷娃娃粉雕玉琢的娇颜被彻底遮掩。 殷姝捏了捏手心,在男子离开之际,勾住人袖袍嘱咐一句,“小心。” 殷不雪点了点头,旋即下了圆台。 厚重的门扉轻声打开,一道玄色身影款款而?入。 待越过数米轻纱,矜骄清雅,却又?冷傲薄情的男子似自云雾中现?出身来。 殷不雪尊称一声,“太子殿下。” 言语虽是恭敬,可却无丝毫垂首行礼之意,姜宴卿对此似已见怪不怪。 “殷督主??” 姜宴卿缓缓勾唇,眸中含着淡淡的笑,可却不达心底。 “在此处相遇,孤当唤你如此?又?或是一声殷公子?” 殷不雪笑了笑,“殿下是主?,自然随殿下心意。” 姜宴卿面色无异,只见面前消失多日?之人仍是那般模样,同为?太监,殷不雪却又?与阴气柔重的顾缨不一样,殷不雪身上更多的是一种男子的凌厉。 待视线与其相撞,姜宴卿冷如墨玉的眸微愣了一瞬。 旋即,他视线幽幽在房中掠了一圈,不出须臾,便沉顿在了远处圆台之上。 看来,是躲在那儿了。 姜宴卿唇间勾起一抹恣睢的弧度来,接着落在了对面男子的面上。 其人眸色无波,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眉眼?与那相似,可秉性却截然不同…… 殷姝当真是殷姝,竟比不上这哥哥的一点镇定自若。 香炉紫烟徐徐飘弥,幽香入鼻,殷不雪微抬了抬手,不过须臾,数位身着清冷美艳的女子踩着碎步掐着细腰晃近,其而?手里呈的是琼浆玉露、珍馐果盘。 “今夜,” 殷不雪抬眼?看着面前之人,“殿下可愿与殷某不醉不归?” 姜宴卿没说话,幽沉如寒星的眸迅疾掠过一道异色,旋即掀袍入坐。 几个额点花钿的女倌七窍玲珑心,她们想?这就掐着自己那傲人的袅袅细腰往男子身旁凑近,可触及周身那清寒佞戾的气质,却又?踌躇着止步不前。 如此深沉之人,绝非为?了寻欢作乐,她们不敢轻易招惹。 “愣着干什么??”殷不雪冷冷一声:“酒既送来了,还杵着碍这位公子的眼??” “……是。” 女倌们反应过来,精致美艳的面古怪纷呈,显然易见的不悦。 今日?雪月间的贵客生得胜似仙人,又?尊贵无双,极是不易终于瞧见人了,可却近不得身。 待刺鼻的脂粉之气尽数消散,殷不雪抬眼?看着对面那尊贵无双的大姜储贰,问:“太子不喜这些胭脂俗粉?” 男子的话嗓音不大,可穿透有力,连躲在圆台之后的殷姝都听见了。 不知何故,柔软白嫩的指无端蜷紧了些,甚至无意识屏住呼吸,侧耳听着姜宴卿如此应答。 旋即,便闻那清沉磁性的嗓音幽幽传来,“孤今日?倒是瞧见一女子。” 姜宴卿眸中噙着笑,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挪逾冰寒,“倒却是姝妍无双。” 姝色倾东宫 第34节 薄唇捻及“姝”字,微微加重了些,那围阻在圆台的轻纱帷幔竟荡开一圈涟漪。 男子眼?底的笑加深了些,他佯装讶异,淡声问:“那台之上为?何有异动?” 语罢,阴寒无声浸入,飘进来的细风携着珠帘叮铃脆响,在这隐晦旖旎居室里,殷姝只觉得心也?跟着不断猛蹿。 完了!他竟这么?快就发现?了。 空气一瞬冷凝,殷姝咬紧唇瓣,连呼吸都不敢溢出声来。 正?惊慌难安间,又?闻姜宴卿说:“可是殷督主?为?孤备了何礼物?” 他终是舍得移开视线,将目光落至殷不雪面上,却见其仍是端得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殷某与殿下多日?不见,今日?确是为?殿下精心备了一曲箜篌。请殿下稍待片刻。” 话音落下,殷姝心都停滞了,旋即自己捏紧的手心被身旁的姐姐握住,她眸光紧紧看着自己,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她,“可会什么??” 殷姝茫茫然眨了眨眼?,盈盈干净的眸满是稚涩。 她什么?都不会的…… 当真如哥哥所说,要在太子面前弹奏一曲箜篌吗? 少女面纱底下的唇瓣微阖了阖,她想?拒绝,可眼?下,这里已被发现?有人,再有什么?异样,今夜怕是再难抽身。 思绪焦灼闹腾间,却见有人微撩开了面前的帷幔,接着,当真有小厮抬了两架乐器上来。 那乐器以玉石而?制,清透若琉璃。 殷姝暗自想?,这便是箜篌了。 来不及反应,面前的薄纱层层被撩开,微留朦胧霭霭的一层。 最?后隔着的一层阻断,绘以白鹤仙云,清风微拂,似仙灵飞舞。 头顶琉璃光灯如雾氤氲,她怯怯抬眼?一看,隐约能看见遥遥远处端坐的两道身影。 再微微一移,便能瞧见那玄黑的俊拔身影,纵使坐着,也?难掩的矜贵无双。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殷姝连转开视线,将目光放至面前的箜篌之上。 当下之急,这难关如何度过…… “待会你佯装演奏模样便可,不过,那手尖儿莫碰到这弦了。”身旁女子嘱咐道。 殷姝凝重点了点头,明白接下来是要自己佯装拂弦,隔着这薄纱,再加上这距离,定难以发现?。 一曲始,轻纱婀娜飞舞间,清扬乐曲宛转悠扬,朦胧可见少女那白腻纤细的玉指或拨弄,或轻挑,端的一副熟稔态势。 然那微阖的眸间,显是底气不足,殷姝心中盼着,什么?时候结束…… 不知熬了多久,总算末了,殷不雪一手击掌,示以无声赞扬。 姜宴卿眸光直勾勾盯着那处,含笑的眸看破不点破。 旋即,抬起修长的大掌也?轻拍了拍。 殷姝幽幽吐口气来,得身旁女子提示后,极小心站立起身,跟在其身后踩着小碎步往门扉离开。 其间,她能感受到一道落在自己身上毫不掩饰的目光,隔着如此远,似也?燙得她脊背发软,她不敢耽搁,捏紧了手心战战兢兢。 十步……五步,就在眼?前了! “等等,” 姜宴卿薄唇微微勾起,瞧着少女那纤细的背影,道,“姑娘不如为?在下斟杯酒再走?” 殷姝骤然一惊,细腻白嫩的玉颈僵硬起来,而?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是因男子的话彻底撞死在了膛腔之中。 胆战心惊的如此之久,果真是发现?什么?异样了吗? 她不敢轻易动作,但许久也?未闻哥哥为?自己开脱推辞,殷姝大抵是觉得在劫难逃了。 她捏紧手心缓缓转过身,遂即低头敛眸极妥帖福了个身。 少女的身姿玲珑娇俏,已初见的出水妩媚,姜宴卿瞧着其乖顺怯惧的模样,本就幽深的眼?一瞬变得冰寒。 猫儿当真是顽劣,是要好好管教才好。 至于谁来管教? 姜宴卿直勾勾盯着人,薄唇缓缓捻出话来,“姑娘为?何不语?” 殷姝心尖一颤,咬紧殷红唇瓣的贝齿更用力了些,她没有说出话来,是怕,怕姜宴卿一听自己的声音便认出自己是谁了。 正?忐忑无措之际,身旁绿衣裳的姐姐适时出言:“两位大人,小妹面容难看,如是只能以面纱示人,再加上自小患有哑疾,也?便有些胆小。二位大人莫见怪才好。” 说罢,她又?拉了拉身旁的少女,“小妹,既得了这位公子的赏识,就莫要推辞了。” 殷姝怯怯抬起眼?来,将眸光投向?了坐于软垫上的殷不雪,见其给自己使了个眼?色,那意思也?是要自己上前去。 少女喉间微滚,细软指尖提着裙摆挪步上前。 甫一靠近,未闻见男子身上馥郁的中药味,倒是那淡凝的雪松香更浓了些。 殷姝不敢多想?,浓长似蝶翼的羽睫微扑朔几下,便抬起素手执其男子面前的鎏金酒壶来。 而?后雪白皓腕微压,清透香醇的酒酿淅沥自酒壶坠下,斟满了酒罇里。 待做完,殷姝细弱无声吐出一口气来,旋即极妥帖呈双手于腹间,行礼退却。 岂料还未起身,堆砌如花的粉色裙琚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被男子踩住,她惯性前屈,而?后径直被男子长臂接住扑进了怀里。 “唔!” 好疼…… 少女喉间无意识闷哼一声,鼻尖重重磕在男子肩膀,痛得她觉得自己鼻子要没了。 馥郁的冷香尽数将自己包围,殷姝迅疾反应过来,猛的抬起头,却见男子也?敛着一双深邃锋利的眸看她。 头侧琉璃灯郎朗照人,渡亮了男子那清贵韫玉的俊美容颜,眉目如画,冷白的面精雕细琢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殷姝有些愣神,却见男子好看的唇角微扬起一丝弧度。 再想?细看,却已是有些挪逾的恣睢来,“姑娘舍不得在下?何故如此投怀送抱?” 姜宴卿大掌悄然无息顺着少女的软背抚下,轻而?易举便将娇娇软软的少女尽数收于怀中。 “既如此,那便留在此处陪在下喝几杯酒再走。” 第27章 微凉如丝的风似也因男子这句话荡了进来?, 薄纱似云流水清扬慢舞,少女如墨青丝也与男子相绕纠缠不休。 从远处看, 两人如此的距离倒像是正交颈相拥,男子一席浓稠黑袍,将容颜如雪的面衬得几分冷厉和阴鸷,而其怀中窝着的少女身姿纤薄,尽显娇软。 殷姝忍着鼻尖痛意,微扬起头来?,那双本就流盼春水的泠泠眼儿里此刻氤氲着淡淡水波涟漪。 他方?才说什么? 少女指尖微蜷了蜷, 确定自己方才绝不是幻听。 她咬了咬唇,有些难以想象这听?似有些轻挑话会从姜宴卿这般的如画神邸口中说出来?…… 失神间,两人呼吸缠绵, 少女如瀑青丝似上好的绸缎柔顺逶迤而下,最后尽数堆落在了男子那骨节分明的掌心?里。 姜宴卿无意识微蜷了一蜷修长如玉的指节。 很轻, 很软。 随之而来?的,是心?底深处似有什么东西正以不可控的事态翻天覆地的的蔓延缠附。 他垂眸看着怀中少女, 隔着一层面纱,他似都能看见那柔腻莹澈的玉颊,粉雕玉琢,虽未施粉黛亦能窥见其出水芙蓉的娇美。 顺着那纤长雅媚的玉颈再往下,轻而易举便能将少女那盈盈一握的袅袅细柳尽收眼底。 霸道浓稠的玄黑衣袍覆掩在那潋滟的粉嫩之上,尽数掌控着怀中的小猫儿, 姜宴卿并不觉得碍眼, 反倒自心?底升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和占有来?。 这愉悦来?得迅疾, 却漾及男子眼底, 荡出一丝柔情。 殷姝正是惊恐难耐,鼻尖又?疼的厉害, 望着男子冷白锋利的下颌,她得以瞧见他那深邃得越发?危险的幽眸。 转瞬一间,又?是韫玉温润的清凉。 潋滟朦胧的隐晦光亮里,暧暧旖旎无声?氤氲,可少女心?却跳的厉害,她有些脊背发?软。 跪坐伏在男子身上,这姿势让她难受,在这种情况下,与他的如此距离更让她有些害怕。 她微微挣扎一分,那禁锢自己?的铁臂便是愈紧,她撼动不了半分。 少女粉唇微阖了阖,她想说出话来?。 可她眼下又?不能说话。 于是,她只能将求救的眸光望向坐于对面的哥哥。 可方?侧身一点,又?被毫不可挡的霸道环着腰换了个姿势。 少女心?跳得更快,心?尖都在发?着颤,眼下她和姜宴卿当?真是彻底贴伏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了——她被扶坐在了他的腿上,倚在他的怀里。 雪松冷香细如密网尽数将她包围,清冽又?燙灼。 还没反应过?来?,她被男子微凉的大?掌抚住玉颈摁进了他的胸膛深处。 黑暗笼罩,她看不见分毫,也再看不见哥哥。 少女有些怕,怕自己?的身份是否已经暴露。 “殿下,” 少女正思?及此,闻见殷不雪那低沉寒冽的嗓音。 “如此,怕是会有时分寸。” 殷不雪此刻面色阴沉,眸中的火气已有些压抑不住。 “殿下有所不知,这位姑娘虽样貌丑陋又?天生哑疾,可在这雪月间从不待客。” 年轻的太子看似温润谦逊,可却深不可测,他猜不透也窥不见其心?中运筹,更甚不知的是,其清/心?寡/欲多年,竟有朝一日真会对女人感兴趣。 不,不对。 姝色倾东宫 第35节 殷不雪抿了抿唇,一个素来?不近女色之人不可能会有如此异样,绝对另有内情! 至于这内情……莫非! 殷不雪瞳孔微缩,莫非他认出了这少女是姝儿? 旋即,殷不雪断然否定了这个念头。姝儿这副女儿装扮,又?隔着面纱,自己?这做哥哥的尚且分辨了数久才得以确定,更何?况是他这个外?人呢? 再者说,若自己?表现过?多异样,只怕更会惹人怀疑。 如是,殷不雪眸中戾色稍稍散开,笑了一声?,道:“若这位姑娘心?中不愿,殿下岂不是强人之美了?” 闻殷不雪话意点到怀中的瓷娃娃,姜宴卿唇角微扬起一丝弧度来?,大?发?善心?抚着人的玉颈将少女那毛茸茸的头脱离了前襟。 果然,此刻人儿方?才漾出雾气的眸里此刻已泛上诱人的薄绯,似委屈极了。 姜宴卿幽幽问:“姑娘可愿意?” 殷姝缓过?神来?,却觉被人掌控的颈部,那微凉的玉指摩挲慢捻,最后摁在了自己?那血博跳动之处。 她微一瑟缩,扑朔几下盈盈发?着颤的蝶羽,正踌躇着想摇头之际,见男子那殷红好看的薄唇微掀。 “姑娘可知忤逆我的下场?” 他的嗓音轻飘飘的,似羽毛般漾进心?里,随着这凉意,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指节摁住的地方?下压一寸。 他是在威胁她吗? 殷姝呆愣愣摇头,旋即反应过?来?又?乖乖点了点头。 瞧着少女如此稚涩垂怜的模样,姜宴卿轻笑一声?,竟生发?些想将少女面上那层薄纱一把卸了的冲动。 他似隐隐期待这猫儿怯惧含泪、又?极度惹主人怜爱的模样,最好是哭着娇声?软软求自己?一丝庇佑…… 察觉自己?想到什么,姜宴卿眸中迅疾聚了些异色,拢了月色清晖似的寒眸盯着少女的眼睛,其中清清楚楚倒映出面色阴寒的自己?。 他清楚的知道,本就失控之物已愈发?脱离掌控,有朝一日,只怕会遭反噬。 他是该尽早杀了她。 “姑娘既是愿意,那便好好待着。” 男子尾音延长,本就清磁的嗓音更是悦耳动听?,殷姝茫茫然眨了眨眼,有些愣神。 在少女水光流转的视线里,姜宴卿将目光自少女面上移开,转瞬间,方?才骤起的情绪已消失殆尽。 他看着殷不雪,道:“孤上次提议,殷督主可想好了?” 见已言归正传,殷不雪微抬手,殿内众人会意迅疾屏退,待无人耳,殷不雪这才放心?,说:“既如此,殷某与殿下明人不说暗话。” 姜宴卿微微挑眉,如画眉眼间,尽是恣意和好整以暇。 “愿闻其详。” 头顶清沉的嗓音轻而易举便能挤进耳朵里,殷姝察觉两人将谈要事,也止住了混沌囫囵的思?绪,侧耳听?着。 她得确认些事,确定最开始太子将自己?接进东宫当?真是为了保护自己?,还是为了,……牵制提督哥哥? 少女如此反应,姜宴卿自是尽收眼底,他淡淡一笑,并未置理,旋即闻殷不雪说。 “殿下身居高位,又?生于皇室,然却身子羸弱久处东宫,再加上辛帝□□,这盘根错节的朝堂自是被厂宦搅得乌烟瘴气,”殷不雪的话别有所指,又?眸光一闪,道。 “殷某不才,大?抵猜出殿下想要什么。” 男子话虽清淡,可却难掩的锋锐戾气,“我猜,这雪月间怕已布下了天罗地网,而那西厂放出来?的几条狗只怕是有去无回,若今日在下若是说未想好,只怕……” 空气中冷滞稍许,殷不雪未再言语,一双冷眸直凝着对面的男子。 其间,香雾缭绕,隔在两人中间,有些看不清其隐晦的面色。 晌久,只闻姜宴卿轻笑一声?,道:“殷督主还是那般聪明。” 瞧这模样,是看出而今形势了,然既能如此坦率坐于一室,只怕还有后招。 想着,姜宴卿空出一手来?执起面前矮几之上的酒樽,却并不急着饮下。 “既如此,孤要的,殷督主可愿意给?” 语罢,冷如寒玉的眸似笑非笑瞧着向对面的男子,任由手中香醇的酒香裹挟着怀中软玉的甜香弥至鼻端。 话已至此,殷姝虽是正光怪陆离的迷蒙里,但也听?出两人是将要合作某事。 可两人这副神情,哪里像是要谈合作,倒像是要…… 默了良久,只闻殷不雪道:“若殷某给了,殿下可会失言?” 姜宴卿眸色微漾,抬起眼皮,“那就要看殷督主的诚意了。” 顷刻,殷不雪笑了几声?,他端起酒樽朝男子走近,沉声?道:“如此,殷某这杯酒便敬殿下了。” 然话虽落至,男子却并未将酒送至嘴边一饮而尽,相反幽眸却静静凝着坐于软榻之上的不贰储君。 琉璃光华流转,偌大?宽敞的室内无声?酝酿着紧绷和冷滞。 殷姝虽是被男子摁着看不见哥哥,可这针锋对麦芒的气势,让她脊背也绷直起来?。 她总感觉,两人要打起来?了。 哥哥自然是强的,可太子……他身体不好,怕是打不过?哥哥。 少女极是认真的想,若待会两人打起来?,她该帮谁…… 正囫囵思?绪着,却感束缚在腰侧的铁臂送开了,旋即身侧的男子站起身来?,而她亦被腰间的力道抚着立了起来?。 殷姝眸光清灵一亮,他终于要放开自己?了吗? 少女雀跃间,想往殷不雪那处挪近些,可还没探出脚呢,腰间的软肉却骤然一疼。 少女下意识想叫出声?来?,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忿忿抬起头来?,杏儿美目瞪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要多许多的始作俑者,却发?现人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 可已是如此,腰间的力道更大?了些。 殷姝不敢动了,乖乖缩在男子怀里,细软白嫩的手悄悄探向掐着自己?的大?掌,倔强又?大?胆的一根一根掰开。 岂料,男子似是极配合,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微凉如玉的指节脱离了自己?的腰身。 方?暗自窃喜之际,自己?的手却又?被那猛兽叼住了。 素手柔夷被男子有力而修长的大?掌包裹在手心?里。 殷姝愈想愈气,似无论如何?都是自己?吃亏。她只恨自己?此刻身份不便,不能仗着哥哥在给自己?撑腰骂出口来?。 殷不雪将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指节上,又?看见自家妹妹那流转潋滟的眸。 心?中愈发?阴郁,他想,太子当?是看出姝儿身份了! 想到这个念头,殷不雪心?中也不禁一栗,此人竟已至如斯恐怖的地步! 久居深宫的孱弱太子,痼疾缠身,可却对朝堂之事尽数掌握,甚至三番五次和西厂之间的瓜葛最终似也出自他之手。 殷不雪眯了眯眼,此人,当?真是藏得极好,也诡谲幽深的让人心?声?畏惧,倒真是比那无能辛帝难对付数百倍…… 顷刻,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秦明在外?禀道:“殿下,去拖延顾缨的人方?来?禀报,说拦不住了。” 姜宴卿视线稍转,朝殷不雪道:“孤也算为你拖了些时间,殷督主瞧着可满意?” 凉风徐徐扑来?,殷不雪心?里清楚得很,若非这太子泄出消息,顾缨怕是没那么快知道自己?的行踪。 如此软硬兼施,不就是为了迫使自己?与他合作? 殷不雪沉下眸来?,客套道:“殷某在此谢过?殿下。” 旋即,眸光又?半瞬停在花貌雪肤的少女身上,默了片刻,朝姜宴卿行了个君臣之礼。 “殿下,此番离京,臣还有一事相求,”殷不雪眼底浮出一层异样,抿了抿唇,“而今幼弟尚且柔弱,被局势所逼抬至东缉事厂,然朝中自是树敌无数,还望殿下照顾一二。” 话音落下,殷姝震惊之余是喉间难抵的涩意,哥哥当?真还要走,他到底要去哪儿? 正当?要抬起眼去寻他的身影,可腰侧的力道蓦得一揽,如此,她与倚靠的男子贴得更近,她不解仰起头来?,跌进男子那双深幽如瀑的眸里。 姜宴卿眸中似含笑意,可却又?凉薄淡漠。 “殷督主谈何?算得上请求。孤瞧着你那幼弟倒也一见如故,孤自会好生照顾他。” 话虽朝哥哥说着,可男子的视线却又?若有似无扫在她身上…… 殷姝心?中一阵发?毛,有一种被其窥见那秘密的错觉。 他看出来?了吗? 殷姝捏了捏手心?,微侧过?眸去望向立在对面的哥哥。 似有所感,殷不雪也侧眼看她,旋即在少女水光潋滟的眸凝视下,摇了摇头,似在告诉她,“没有。” 哥哥如斯之状,殷姝总算放下些心?来?,还未定下那惊魂的心?,却见他一副要离开态势。 流盼春水的眼猛然一涩,水雾亦氤氲而出,她竭力将堵在喉间的话咽了回去。 她知此次分离怕是会长久不见,亦或是永别…… 倏地,她似感觉姜宴卿的力道松了些,可她不敢像往常一般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似有所感,殷不雪抬起眼来?,又?是一贯的处变不惊,他锐光直直凝着被太子紧紧束缚的少女,道:“殿下,殷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笑了笑,旋即又?道:“这位姑娘看着是想随在下一同离开,不如殿下退一步成人之美?” 说着,殷不雪抬手似想牵住少女。 殷姝微愣,反应过?来?后,微提脚想往男子身旁走去,岂料,自己?的腰身又?传来?一道痛意。 姜宴卿不让她走! “殿下这是何?意?” 电光火石之间,方?散泛的冰寒重新聚拢,排山倒海的扑来?。 殷不雪虽已攥住少女的手腕,却不及姜宴卿环着少女的袅袅细柳一揽,尽数被高大?的阴翳湮没。 姜宴卿沉声?道:“这位姑娘姝妍娇媚,倒是令孤一见倾心?,不如殷督主忍痛割爱?” 两道高大?身影堪堪齐高,他们眸中此刻似乎都带了无硝烟的火气,殷姝只觉得两处都痛极了。 正焦灼对峙之际,秦明复轻叩几声?门扉,极恭敬禀道:“殿下,顾缨快马加鞭赶来?,怕是马上就到。” 风起纱扬,荡出清美的涟漪来?,姜宴卿眸中戾色掠过?,沉声?道:“殷督主可想好了?” 姝色倾东宫 第36节 语罢,殷不雪面上闪过?几丝异样,很快,又?恢复平寂,他终是放开了手,阔步朝外?离开之际留下一句。 “殿下,还切莫忘了遵守承诺。” 高大?的阴翳彻底消失在层层薄纱仙境,门扉轻声?打开来?,在外?侯着已久的绿衣女子见只有殷不雪一人出来?,视线微朝里望了望。 “主上,您不带那位姑娘一起走吗?” 她虽不知那小姑娘和主上到底有何?关系,但今日据她观察,只怕非同小可。 可既不同,这次远行,又?为何?不将人带走? 只见男子寒眸一掠,她捏了捏手心?,急道:“属下多嘴!” 默了稍许,见殷不雪面色冷凝,她大?抵猜到小妹是被里面那男人扣下了! “主上!” 她一急,道:“里面那位贵客……属下瞧着并非良善。”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身着玄衣的男子,面上倒是柔和谦逊,可眼底的残忍和血戾她不会看错。 如斯冷血凉薄之人,怎会仅一面之缘便对小妹起了心?思?。唯一能解释的,他是要以小妹来?牵制主上! 可一个深沉难测的男人,面对小妹那般娇花映水的美人,若届时当?真发?生什么…… 在这雪月间里,她可听?过?太多达官贵人为报私仇,将对方?的姊妹妻妾囚在榻上折磨欺/辱。 “主上,属下还担心?——”话未说完,却见男子一道寒眸掠来?。 “你觉得是我蠢还是你太聪明?”殷不雪面上几许阴沉,道:“他不会对姝儿动手,方?才的只是做给我看罢了。” “行了,抓紧时间,今夜便得出城!得那贵客安排,半月之后会有人安排进入北川境地!” “是。” 见主上开口,她纵使还有些不放心?,也不再啰嗦,后脚跟着人往既定的密点撤去。 * 幽幽一室间,浸凉的寒风循着缝隙渗入室内,吹得烟雾缥缈四散。 殷姝紧紧盯着方?才男子离开的方?向,心?中苦涩的厉害,想哭却又?不敢哭。 哥哥方?才……是抛弃她了吗?就那样将自己?送给太子了吗? “姑娘很舍不得?” 清沉冷磁的话自头顶幽幽然落下,殷姝俶尔缓过?神来?,悄悄将喉间的酸意咽了下去。 她微微摇了摇头,不敢让姜宴卿看到自己?此刻这副模样。 现在要紧之事是,太子不愿哥哥带走自己?,也不许自己?离开,那他目的何?在? 他留下自己?是要干什么? 正思?肘间,殷姝只觉环在自己?腰侧的手赫然送开,微讶异间,只来?得及看见男子那道俊拔纤长的背影。 霸道阴鸷的黑袍之上勾勒暗纹金丝,随着他的脚步如云流水晃动。 殷姝迅疾擦掉眼睑泛起的点点泪珠,又?极可怜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 待一切做完,只见男子已端坐在软垫之上了。 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瞧见他那凝霜聚雪的无涛俊颜。 殷姝不禁暗戳戳的想,今日他穿的这身黑衣,将他衬得没那么羸弱病态的模样了,但却看起来?凶极了。 不,不仅是看起来?凶,他方?才还掐了她。 姜宴卿幽幽抬起眼一瞥,瞧见正气鼓鼓却又?敢怒不敢言的少女,大?发?善心?问道:“姑娘可用过?晚膳,不如过?来?尝尝这雪月间的招牌?” 熟悉的声?线里似无一丝的异样,仿刚才一切并未发?生。 她不想过?去的,可瞧着其面前的一桌佳肴饭菜,少女没忍住咽了口气。 她当?真是好饿好饿的。 挣扎良久,殷姝垂在身侧的手将潋滟的粉裙攥得极紧,终是下定决心?,挪着双腿慢慢移过?去。 这次她极为小心?谨慎,确保自己?万不能再摔下去了。 待距离近了些,姜宴卿身上那清寒的雪松香又?弥弥扑来?,殷姝扑朔几下眼儿,旋即停在了离男子极远的位置。 姜宴卿抬起眼来?,瞧着少女此处畏惧瑟缩的模样,不禁狭眸一挑,“姑娘不愿吃,不如再为在下演奏一曲。” 话音落下,漾得殷姝肩膀抖上一抖,她连靠近身去,顺着男子眼意坐在了他身侧的软榻上。 虽是并排,可中间却是足足隔着两人之距离。 姜宴卿并不勉强,冷如墨玉的眸里尽是捕猎幼兽的势在必得和恣睢。 他轻声?道:“姑娘不掀开面纱来?,如何?用膳?” 这下殷姝是真的再佯装不了镇定自若的态势,掀开面纱——那便是将自己?送往不归之路! 她捏紧了手心?,发?软的脊背也绷得僵直,就在这酷寒的冰窖中浸上半刻,蓦然见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执着酒樽举至自己?面前来?。 酒香馥郁香醇,然从未饮过?酒的她,此刻光是闻着都有些头晕了。 姜宴卿这意思?,是要让她喝下去吗? 殷姝抬起眼来?,确见男子那双墨玉般清凉深邃的眸里流转的是诚恳的邀约。 她咬了咬粉唇,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会喝酒。 岂料男子似并不打算放过?她,轻声?道:“姑娘不愿给在下这个面子?” 殷姝愣了愣,她是说不过?他的,况且,现在自己?又?不能说话。 如是,少女怯怯抬起细软的白嫩指节,不经意触及男子那微凉的玉指,殷姝不禁心?尖一颤,她还没忘方?才自己?将其从自己?腰上掰开时的情景。 如今想来?,竟觉得有几分旖旎的意味在里头…… “姑娘想到了什么?” 姜宴卿薄唇微勾,声?响清磁。 少女迅疾被拉回思?绪,急慌忙摇了摇头,接过?那酒樽,旋即转过?身抬起另一手以袖遮面,将其送到了自己?唇边上。 似花瓣般的唇瓣微抿了抿,甘甜香醇的佳酿在舌尖蔓延,最后甜至了心?底。 遂即,手腕一抬,尽数咽入腹中。 “好喝吗?” 姜宴卿幽眸紧紧囚着面前娇娇糯糯的人儿,轻声?问,“还想要?” 殷姝没说话,捏了捏指节,遂即将手中见底的酒樽暗戳戳推到了男子面前。 这意思?不言而喻。 姜宴卿笑了声?,这猫儿倒是个会享受的。 如是,他微微抬起手来?,矜贵又?清雅似拨弦抚琴般再为少女满满斟上。 两人正浓情旖旎时,秦明叩了叩门,得殿内准予,这才疾步入内。 他先看了一眼那刺眼玄色身旁的一抹粉色,其人仍是蒙着面纱,可瞧着眼底恍惚的模样,再加之那馥郁的酒味…… 秦明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女子喝醉了,似乎还是自家主子故意为之。 “何?事?” 姜宴卿幽幽抬手,酒壶之内的琼浆玉液淅沥泄于杯底。 “殿下,” 秦明连将视线收了回来?,禀道:“顾缨已进了雪月间,那蠢货还不知殷不雪早已在离京的路上,此刻还蒙在鼓里四处搜!” 晌久,见主子只噙着意味不明的笑不语,秦明斟酌三分,又?问:“殿下,可要现在收网?” 话落,姜宴卿低笑一声?,“你觉得顾缨是在搜殷不雪?” “卑职……愚钝!”秦明额间聚了冷汗,旋即,似想到什么,猛然抬眼道:“殿下的意思?是,顾缨早已料到,也知这雪月间已布下天罗地网!他进来?是为了以身为饵,诱出背后的殿下您!” 姜宴卿看着杯中澄澈无漾的佳酿,平静之中倒映出自己?的面目。 白玉无害,敦厚诚善。 男子唇间勾出一抹冷笑,怪不得,那猫儿能将自己?当?成好人。 忽而,面色骤然阴沉,眼底杀意尽显,将如镜水面也震慑三分,姜宴卿道:“先盯着,今夜孤倒要看看这顾缨到底还有哪些是孤想不到的。” “是!” 两人的谈话毫不避讳,并不顾及身旁还坐着一个人。 事实上,殷姝当?真有心?偷听?,也愈发?心?有余而力不足,起初她辨出了进来?之人是为绑过?她的秦明。 也听?到两人口中提及顾缨,可越至后面,她脑子愈发?不清醒,似浸了水的棉花般愈来?愈重。 最后,面前的矮几,远处的轻纱,笼都都现出重影。 少女摇了摇头迷蒙的头,想将这混沌尽数荡去,可摇着摇着,她觉得自己?要倒下去了。 “嗯……” 她无措哼出了一声?,细软的指撑在地上摩挲着救命稻草,已彻底将自己?绝不能开口说话的耳提面命彻底抛之脑后。 旋即,她似看到面前赫然出现一张漂亮得不像话的脸来?。 冷□□致,却又?有些凶…… 少女扑朔几下迷离的睫羽,朦胧中似看到那俊脸离自己?愈近了些,像黑夜里叼钳柔弱猎物的凶兽。 “你、你想干嘛呀……” 本就甜糯酥软的嗓音染了醉态,多了些妩媚的娇憨之意。 她怯怯抬手想抵开男子的逼近,却不防一把被禁锢。 暖灯流转明晖,她迷蒙听?见他说了一句。 “我想杀你。” 姝色倾东宫 第37节 第28章 天色被尽数的墨黑笼罩, 狂风肆无忌惮在空无一人的长巷席卷,却有身着暗色衣装的几人行于?寂寥幽暗的街头。 饕风刮得商铺幡布猎猎作响, 为首的男子一双鹰眸四掠搜寻。 身后?之人上前两步,道?:“大人,我等已?寻了大半日,还没找到小督主半点踪迹,莫、莫非……” 李钦戾目乜了一眼,“少废话!继续找,即使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话说这着, 男子眉骨不禁弯了弯,自回东厂之途遭遇刺客,小督主便消失不见, 他带着人一路搜索,最后?在?末巷里发现了其留下的蛛丝马迹。 然可惜的是, 那字迹已?被有心之人涂抹掉关键信息。 如此,只怕是为了阻拦他们找到?人, 这般看?来,小督主暂时没性命之忧,但没见到?人,李钦心里始终堵着巨石。 倏地,一道?声音在?远处喊着,“大人, 这边有情况!” 李钦眼一沉, 循声迈腿前往, 没走几步, 便见一个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小太?监。 李钦仔细辨认稍许,认出此人乃厂内伺候的奴才, 福有。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福有见李钦走近,连连哀求,“大人,饶命啊……” “这个时辰,你为何出现在?此地?” 话音落下,只见福有瘦小的身躯颤了一颤,旋即磕巴道?:“奴才瞧着小督主出去?一天了还?没回来,后?听闻说小督主路上遇袭,这才急着四处找人。” 陡然,李钦面色阴鸷下来,俶尔拔出利剑横于?小太?监颈侧,道?:“起初我还?只是有些怀疑,没想到?你倒是先招了。” 东厂小提督遇袭之事半点未曾泄露,再加之寻人之际,他们不敢声张,岂是一个小奴才能知晓的? 福有难以置信面色惨白,“大人,奴才冤枉啊——” 锋锐的剑骤然抵近颈脖,鲜血淅沥而出,李钦冷冷道?。 “东厂的厂狱,你可是见过的。” 如此,福有面色白了又白,却仍梗着脖子置否,“大人,奴才冤枉……奴才真的不知小督主在?哪儿……” 岂料话刚一落下,自身侧现出的一把寒刀直直扎进了小太?监腹中。 沉闷的利刃透过脏腑发出一道?沉音,福有痛苦的瞪大了眼,似想不到?真有人会出手杀他! “你干什么?” 李钦回过身,视线紧囚着身侧的男子。 男子有些干涸的唇阖了阖,没说话,旋即手起稍动,刀被利落拔出。 血自福有身上淌出,很快便浸满一地,而他痛苦嘶哑几声,便那么断了气。 寒风呼呼刮拂,带着馥郁的血腥气灌入鼻中。半晌,李钦沉着眼吩咐一句,“继续搜。” “大人!”身后?之人急道?:“那小儿若找不回来,最有资格坐上那位置的便是——” “够了!” 李钦喝道?:“东厂而今只有一个殷督主。方才的话日后?谁都不可再提,否则……” 李钦眼神?射向地上那具尸体,道?:“便是如此下场。” 敦厚的嗓音似自牙缝中挤出来,众人中虽有稍许异心之人,但也不敢再提,纷纷垂首,“是!” * 雪月间。 待秦明退下,姜宴卿未想到?殷姝不过也才喝了两三?杯,便已?醉得分不清天南地北。 粉唇间不经意?溢出的一声嘤咛,直漾得人心尖有些发痒。 姜宴卿笑?了一声。 这猫儿竟是连自己是个“哑巴”都忘了。 他瞧着蒙着面纱喝得醉醺醺的少女,醉意?的粉已?染至了那昳丽的眼尾,为本就带着些娇俏媚意?的眼儿更添了些惑人。 而少女身上穿的粉色纱裙,将粉雕玉琢的人儿映衬得似百花丛中的精魅一般,如此模样,也怪不得,将那国舅爷迷的丢魂落魄。 想到?此,姜宴卿眸微眯了眯,泛过杀意?的幽冷光泽。 王权贵,最近日子是过得太?舒畅了些。 回过神?来,却见人流转潋滟水光的眼儿大胆却又楚楚可怜的望着他。 看?来是要寻助了。 如是,姜宴卿大发善心抬起自己的手想扶住左摇右晃的少女。 岂料,人眼底竟是闪过怯意?和抵惧,微微往后?缩着。 姜宴卿也不知一团无名的郁燥是从?哪里来,在?少女抬起手想将自己抵开时,一把覆住,将白的莹润的手尽数控在?掌心里,用了些力捏了捏,冷声道?。 “我想杀你。” 刹那,风停纱止,云淡风轻的嗓音似珠落玉盘一般徐徐飘进耳朵里,可其中之意?,纵使殷姝头脑也不清醒,但也听出了其中的危险和恣睢。 更看?清了那近在?咫尺的俊脸上的冷郁清寒。 她愣了一瞬,颤了颤迷蒙水雾的眼,可旋即又是无可抵御的晕涨扑来。 她甚至有些无力思考方才听见的是真的还?是自己的臆想。 自己的手腕被猛兽的铁钳叼住,再一瞬,她觉自己的颈侧血脉也被那森寒的獠牙锢禁。 “疼……” 醉醺醺的人儿并不知此刻的危险,她双手摸索着探向颈间的铁钳,最后?摸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 “别掐我了……好疼呀……” 殷姝喉间溢出细弱绵绵的求饶,其间,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姜宴卿眸底聚拢的寒气逼人,半分未散。 “殷姝,我要杀你。” 他没忘无数次在?心底深处掠过的这道?念头,他也知有些东西?早已?以不可控的速度和态势肆意?生根攀附。 今日将会是自己动手的最后?一次机会。 隐晦光线里,他能看?清手中被自己捏住颈脖的柔弱猎物还?睁着那双懵懂稚涩的眼儿。 漆黑乌亮的眼瞳将阴诡危险的自己映得清楚。 鲜活亮眼的生命尽数掌握在?手中,只用他微微用力,少女这纤细玉颈不过眨眼间便能折断。 然纵使如此,他却觉自己一向杀人如麻的手此刻已?有些不听使唤。 倏地,姜宴卿听到?极楚楚可怜的一声,“你不要杀我……” “为何不能杀你?” 姜宴卿眸中闪过一丝幽光,松了些手中的力道?,岂料,不过俶尔,自己的掌又是被那双柔如无骨的无暇素手尽数握住。 十指相连,缠在?一起。 殷姝醉得厉害,显然无法思考,她听得见他说了什么话,可如堕入深渊的大脑里却如何也反应理解不得。 她支吾了半天,颤着愈发迷蒙的睫羽,重复着:“你不能杀我的……” 话说着,她身形晃动,不受控往前栽去?。 最后?,鼻尖一疼,似又磕在?了男子的身上,她扑哧扑哧自一团黑暗中探出头来,看?见了面前危险又有些勾人心魄的男子。 她似要寻求主人的庇佑和爱怜般蹭了蹭手中的那只大掌,乖乖软软一声,“杀了我,你便再也见不到?我了。” 晌久,姜宴卿清寒黑眸似裂了一丝涟漪,腾然的杀意?虽是散了,却是泛上了幽冷的邪佞。 他大掌捏住了殷姝的后?颈,强势控着人不能乱动分毫。 “若不杀你,于?我有何好处?” 说话间,他长指微一勾,那面纱便如流水般倾斜而下,最后?可怜掉在?了自己那玄衣之上。 醉醺醺的少女并不知自己如履薄冰的伪装此刻不过吹灰之力便尽展于?凶兽眼底。 瞧见人面容的那刻,纵使如姜宴卿也不禁激起一丝波澜。 娇嫩/欲/滴的世?间尤物染了些绯丽的薄红,比出水的芙蕖还?潋滟动人三?分。 似也感到?些许危险。 少女细润如凝玉的素手已?攀附攥住男子的手心,云娇雨泣的软软轻嘤求饶。 “不要掐我了。” 被叼住后?颈难受的厉害,她想寻个可以倚靠躺着的地方,她竭力睁开厚重的眼皮,看?见面前男子那宽厚的肩膀。 “我想睡觉了……” 也不知是什么驱使,她贴了过去?,将自己的头柔顺倚在?人有力的肩膀处。 其柔软温热的唇瓣不甚自姜宴卿的面颊微一拂过,男子微有些恍惚,心中似也一荡。 往日便香甜的过分的芳息此刻氲着酒香,如无缝无隙的密网束裹扑来。 微一瞬,姜宴卿回过神?来,沉着眼想将与自己离得过分亲密的醉猫拂开,却听见殷姝闷闷溢出一句。 “我可以给你尝尝酒。” 察觉底下的巨大阴翳安静了,殷姝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地方靠着,糯糯又说,“我可以给你尝尝好香好香的酒……” 声线潋滟粉嫩的唇齿间溢出。 话说着,殷姝似想到?方才自己喝下去?的甘醇琼浆,好甜好香。 她还?想喝…… 如此想着,她便当真自姜宴卿臂膀间探出头来,眨巴两下已?有些看?不清的视线,朦朦说:“我还?想喝。” 晌久,清风自缝隙拂来,轻纱如仙灵飘晃起舞,香炉生出的烟雾氤氲出了霭霭的旖旎。 姝色倾东宫 第41节 殷姝思绪混乱的一团糟,但也确定一个事实,外表白玉无瑕的太子,内心定是极为复杂的。 然眼下……她?立在?姜宴卿身侧,一时觉得自己有些碍眼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果然,不出一瞬,只见那凌厉的鹰眸已落到了自己身上,好似在?说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少女恹恹埋下了头,她?此?刻是应该在?东厂里头的。 却见姜宴卿似并不避讳她?的存在?,不咸不淡道:“顾缨被何人救走了?” 话出落下,惊异的不止一人。 殷姝瞳孔微缩,昨夜残碎的记忆涌上心头,她?依稀记得昨夜迷蒙听?见了顾缨的声?音,可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相较于少女的思绪万千,秦明只是再度震撼于自家主子的深谋远虑—— 他竟早已料到此?步! 怪不得蛰伏事外经久的主子昨夜在?顾缨面前自爆身份,他是要逼西厂背后之人现身。 秦明回过神?来,一字一句道:“昨夜卑职带着?人跟了一路,待出了城门,却被一众身着?齐诡衣裳之人拦截,” “他们头戴僧猴面具,身上的衣裳泛着?幽光,打了几个回合后,又于他们身上起了鬼火,最后,人却随着?那鬼火的熄灭一同销声?匿迹。” 秦明说到此?,心中亦有些撼动,昨夜那铺天?盖地的鬼火只比人高,熊熊的幽光似要将一切的湮没,诡异的是,伴随那“将亡将亡”的呓语结束,火灭了,人也尽数消失。 “殿下,这莫当真不是什么邪术?” “邪术?” 只见姜宴卿幽幽掀起眼皮来,“几只蝼蚁的障眼法罢了,这鬼火在?皇城沸沸扬扬了如此?之久,借着?天?意的幌子,不过是想篡了这姜家天?下。 ” “殿下,”秦明有些惶恐,顿了顿,道:“依您之见,眼下又该……” “盯紧西厂,一只苍蝇也别?放过。” “是!”秦明应了声?,似想起什么,又禀道:“殿下,还有一事,那东厂小提督似也在?雪月间凭空消失了。” 说到此?处,他想起昨日随太子进入雪月间之前,太子救了那殷姝一次,可之后,那殷姝仍是愚蠢得被人骗进了雪月间内。 进来之后,并无安插人盯着?他。诡异的是,只进不出的罗网之内,他最后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闻人话中提及自己,一旁的当事之人身形僵硬了些,细细看了,那纤雅玉颈似都在?发?着?细颤。 殷姝极不自然垂下眼帘,降低自己的存在?。 然其花枝掩柳的小动作,姜宴卿早已是尽收眼底,他幽眸掠在?人儿那蒙了面纱的脸颊上。 一双羽睫小扇正是急促扑朔,将素来干净纯怜得诱人的潋滟眼儿阖得看不见。 姜宴卿低笑一声?,恍若不察道:“殷姝昨夜也在?雪月间?” 闻话落下,秦明微仰首,却见自家主子面色无改,他又道:“是,底下人寻了多时,没发?现人,倒在?一楼库房发?现一套衣裳……” 说到此?出,秦明鬼使?神?差将视线落至瑟缩站在?太子身侧的那个女子身上。 蒙着?面纱,身形纤细娉婷,处处透着?些诡异。 可他竟没由头的想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小太监…… 很快,秦明便将这荒诞的猜想弃之如履。 自己当真是昏了头了,莫不是被昨夜那女刺客一招美人计弄得发?了癔症?看来他得尽早抓了那女刺客,亲手?折磨得生不如死才好! 正想着?,闻自家主子低笑了一声?,秦明微微抬起头来,见其眸光隐晦不明掠囚着?那女子。 姜宴卿眸间闪过一丝异色,幽幽问:“那衣裳带回来了?” “卑职瞧着?有异,带回来了。殿下可要过目?” “烧了吧。” 轻飘飘的清沉嗓音自男子薄唇间捻出,殷姝一急,下意识拉住了人的衣襟。 她?想说,不要烧。 可接着?一瞬,少女心一颤险些将自己吓个半死,她?分明去攥人衣衫的手?却不偏不倚的握住了他的指节! 果然,两道探寻的视线很快落及自己身上,殷姝恨不得挖个洞立即将自己藏起来。 浸寒的死寂中,少女细软肩脊都在?发?颤,分明手?中的指节是凉的,可她?觉得却是无限燙灼,灼得她?焦躁不安的难受极了。 她?不知?该怎么办,手?里的修长指节不知?该放下还是该就这样?捏在?手?心里。 岂料,男子已先一步替她?做了选择,他唇角微微上扬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姑娘是想在?孤手?心里写字?” 殷姝无暇思考,急慌忙的点了点头。 姜宴卿笑了一声?,转瞬极配合的举至少女面前来。 殷姝抿了抿唇,面前的一只大掌如玉清澈,骨节分明,她?思索须臾,迅疾抬起一手?来在?其中写写画画。 少女身上香软的甜香裹挟着?男子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愈显得旖旎起来。 秦明只觉得天?塌了,自家那主子竟允许不过认识一日的女子如此?亲昵的贴近他! 莫不是当真素寡多年,而今春心萌动了…… 不——太子绝不会是有情之人,他而今如此?,定是为了蛰伏何种计谋。 顷刻,闻姜宴卿低声?问:“姑娘是想说想要新衣裳?” 却见少女隔着?面纱都能窥见其羞赧的厉害,翡丽的红绯已蔓上了粉绯,连着?那雪白的颈窝亦有些薄色。 再往下些,是几缕不听?话的青丝顺着?玉软滑下,藏进了那团酥春色中。 姜宴卿眼底一黯,移开了视线,“待晚些,孤命人带你去选几身衣裳。” 既已应允,却见这猫儿似还并不满意,她?捞着?自己的手?,慌忙在?上面还写写画画了什么。 她?说她?想去街市上买。 姜宴卿眯了眯眼,他看买衣裳是假,溜回东厂才是真。 少女盛着?一双流盼期许的眼紧紧凝着?他。 她?是想待出宫了再寻个机会跑的,如此?是有些不厚道,但她?也没办法了,她?得赶紧回东厂去…… 然这么看了半瞬,时间缓缓流逝着?,却见俊美韫玉的男子似并不打算答应。 少女眨了眨眼,默了一瞬,握着?手?心里的指节又勾了勾。 姜宴卿鸦睫微眨,大抵猜出猫儿又在?朝自己撒娇。 以往小太监扮相时,她?便时常如此?,盛着?一双潋滟软软的眸光凝他,漆黑发?亮的瞳里也只装得下他一人,而那潋滟诱人的粉唇也细弱嘤咛的央求唤他…… 那时的他还只当此?人不堪男儿的孱弱,现在?想来,自小被养在?温室里的娇嫩花儿,应当只会那般求人。 想到此?,姜宴卿觉得喉间微泛起一丝涩意,若猫儿又若昨夜那般娇声?酥软的细语,只怕自己亦会…… 殷姝此?刻尽然不知?男子想到了些什么,只肉眼可见的那张白玉无瑕的俊脸渐渐弥上了她?看不懂的情愫和危险。 凉风适时携着?花香浸入殿内,漾得轻纱珠帘叮铃作响,殷姝环顾一周,只见秦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殿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她?正想脱开自己手?心时,却见男子手?掌微转,而自己手?腕一疼,被人牢牢箍在?了掌心里。 姜宴卿掌心的凉意渗得她?有些发?毛,可这些都抵不上此?刻他眼神?的骇人。 高大的阴翳已站起身开,黑暗顿时将娇弱的猫儿尽数笼罩,她?提着?赤足想跑,却被那大掌自后擒住腰窝一捞。 “唔嗯~” 她?竭力控住不出声?了,可还是无意识轻轻溢了一道细弱残音。 但好在?,这对于一个哑巴来说是正常的。 不过眨眼,她?便被男子箍在?了怀里,身后的紫檀木长案与?他的高大身形形成了不可撼动的牢笼。 她?伸出手?想抵开些两人的距离,却轻而易举被姜宴卿一只手?控住反剪在?了腰后。 随后,她?听?见他说:“孤可以答应姑娘,作为条件,姑娘不如卸了面纱让孤一睹芳容?” 第32章 细风无声钻入殿内, 又顺着未穿鞋的玉足一路灌至体肤,然这些都不及姜宴卿薄唇里一字一句捻出的话来得令人?寒栗。 他与?她的距离极近, 甚至腰腹以下抵贴的没有?一丝距离。 姜宴卿气息冷然又燙灼,淡沉的雪松香气直直扑洒在脸上,引得少女又是不禁眼睫一颤。 被一只大掌覆住的手儿微蜷了蜷,便是勾来更霸道压迫的力道。 “姑娘考虑得如?何?” 殷姝怯怯抬起头来,得见一双沉寂的双眸正紧紧的囚着她。 少女咬了咬唇,险些便要失足掉入那一旺寒潭中,她不敢再与?姜宴卿对视, 而后流转着不愿的眼波,急急摇了摇头。 她怎么能让他看了她面?纱之?下的面?容呢? 想到此,少女愈发怵惕, 挣动间,却连一双腿儿也被强势挤抵的不能动弹半分。 如?此的距离让殷姝害怕极了, 一双盈盈的眼儿满是怵惕,微微敛阖间, 已蒙上一层薄薄的雾。 她试着微微挣了挣,仍是一丝一毫也挣脱不了。 呜…… 她艰难仰起头来,那张月辉映画的俊脸上,此刻是那极度令人?寒戾害怕的神情。 少女呼吸急促,连带着面?上的薄纱亦微微泛起涟漪。 在紧绷的视线中,她看见面?前之?人?微微抬起了那只白皙极净的玉手。 在日光的映射下, 更是透着润一般的白腻。 可如?斯一只读书人?之?温雅手相, 此刻却宛若利剑锐针一般朝自己刺来。 不, 不行的, 绝对不行的。 殷姝快要哭出来了,眼下自己已被这猛虎豺狼叼进了嘴里, 她还能怎么办呀…… 她想求饶,可她又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能含着流转怯和惊惧的眼望向他,渴求他能放过自己。 姝色倾东宫 第42节 如?丝如?缕凉意无声至颈侧间,殷姝鬼使神差索性一咬牙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想,自己就?这样?死死埋在他怀里藏起来,纵使面?纱掉了,她也绝不能让他看见她的面?目。 久久,却闻男子一声极好?听的低笑,与?此同时少女觉察那只微凉的大掌落到了自己后颈。 殷姝心都停滞了,贴着的胸膛砰砰直跳,可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然那只大掌却并未撩了自己的面?纱,只捻在了颈脖之?上,轻轻的捏挲。 丝凉的触感自最柔软的地方?很快便遍及全身,殷姝缩瑟一分,又听男子温声说?。 “姑娘这么喜欢孤?” 清淡冷沉的声线韫了些说?不出的柔情,可细细听了,分明是含着挪逾和隐晦在里头。 鼻翼间好?闻的雪松香已彻底将自己包裹束挟,殷姝正愣着如?何回答之?际,被嵌在后腰的一双手却被他大发善心的松开了。 刚得自由的刹那,殷姝急慌忙的环住男子的腰身,紧紧攥在那衣衫上。 今日她就?是死在他怀里,也不能被捞出来看见面?容。 少女暗下决心,蹭了蹭,将头埋得更深了些,人?抵贴的更紧了些。 两人?的发丝早已交颤相绕在一处,潋滟如?春水的裙琚因少女的动作微微漾荡,与?男子雪白的锦衫牢牢缠抵无一丝缝隙。 纵使如?姜宴卿也不禁默了一瞬,他未料想到这猫儿会以这样?的方?式来逃避求饶。 呵,真是狡猾啊。 鸦睫微垂间,姜宴卿一双凉如?墨玉的眼含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愫凝着怀中那玲珑娇俏的身姿。 伏在怀里,这般的契合,仿天生就?该…… 姜宴卿低低笑了一声,可却异常的邪佞和冷鸷,仿有?什么脱缰的凶兽自这副神谪圣人?的皮囊底下挣扎暗生。 殷姝更怕了,怕得柔软的细颈也僵直了些,粉唇间更是溢出一声轻轻的细咽。 声线极小?,姜宴卿却是听得清晰,他的一只大掌还捻在猫儿那温热白嫩的命门之?上。 再轻轻一捏,便能折断。 昨夜就?差一步,他仍是无法遏制的心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后怕是再难对这猫儿下手。 罢了。 就?换个最有?趣的玩法…… 清香和旖旎浓浓攀升附着,殷姝不知?这样?抱了多久,久得她本有?些泛冷的身子都升上了灼意,还没等来他说?放过她,却是等来一道碎密的脚步声。 随之?的是极馥郁极浓鼻的中药味,涩得心底都在发苦。 那人?轻轻一声放下药碗,又悄然无声的退却,“吱呀”一声,厚重?的大门又被阖得严严实实。 殷姝不知?此刻该如?何是好?,那只大掌一直若有?似无的捻抚着自己颈上的那细肉,而两人?相贴抵的地方?蔓出滚燙的炽意,灼得她哪儿都不舒服,她怯怯探出头来看姜宴卿。 却望见人?冷白的下颌,而后再是那双含着戏谑的幽眸。 “姑娘还没想好??” 少女呆呆着嗔咛了一声,又赶紧埋进了人?的怀里,果然这里最是安全。 这次,颈上的力道又大了些,不疼,可痒的厉害。 她总觉得姜宴卿似将她当做了某种?毛茸茸的小?宠物般。 时间慢慢流淌,她感受着自己的后颈被猛兽幽幽的蔓捻、摩挲,乐此不疲。 似在考量该从哪里下手一般。 终是她先?按耐不住,她索性一咬牙,自男子怀中“大大方?方?”探出头来,凝着一双坚定的泠泠水眸看他。 却见姜宴卿面?上已是平淡无波,那双沉寂的眸里也如?寒渊的深不可测。 殷姝眨了眨眼,仿方?才看见的戏谑和挪逾都只是错觉。 “姑娘当真样?貌不堪?” 殷姝眨了一下眼,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又见男子那殷红的不正常的薄唇微微掀起,“罢了,既是不愿,孤也便不勉强姑娘。” 说?罢,姜宴卿抚着少女腻雪含霜玉颈的手悄然无息顺着那墨发下滑,最后止在那袅袅娉婷的细柳上。 他昨夜轻轻掐过,方?才也不甚撞见。 自是知?道隔着这不厚的锦衫下的脂玉雪白。 柔软莹澈,嫩得似上好?的白瓷一般,自己更是轻而易举便能握控股掌。 姜宴卿喉间微一涩,许是顾及小?姑娘怕疼又爱哭,这次握住少女腰窝的大掌,只轻轻用着力,将人?拉离了怀中。 “孤放你出去。” 话音落下,他终舍得放下对少女的禁锢,在少女懵懂困惑的视线中,步履稍转,自身后暗格里拿出一块鎏金制地钳刻龙形的方?状物件。 殷姝还有?些如?置梦中般缥缈,她未想到太子当真便放过她了,正思绪飘忽间,却觉自己柔软的手心被塞进那块冷硬的质地。 眼帘微垂,她依稀猜出这是一快可自由出宫的令牌。 他竟给了自己一块令牌。 可眼下,还有?一事……少女眼睫微微一颤,盛满春水的眸里有?些漾拂。 她的手心里,不仅有?这块令牌,还有?姜宴卿那骨节分明的手。 指尖唯有?一点相触,可似含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韵味在里头。 不光是如?此,自己的心似也无规律的跳了起来,跳得让她面?有?些烧,全身亦有?些发软。 殷姝抿着唇,怯怯自男子手中缩回了自己的手,又极像样?的福了个身致谢。 “去吧。” 姜宴卿轻笑一声,对少女这楚楚含怯的动作并未置理,只意味不明补充一句。 “若是姑娘敢跑,被孤抓回来,可是会打断这双腿。” 轻飘飘的声线似羽毛般轻盈,话说?着,那锐利寒鸷的目光当真停在了自己腿心处。 打断腿…… 她慌措敛下眸,似也有?一股寒意自腿蔓延全身,她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赶忙点了点头迅疾转身离开。 出了东宫,他便一辈子也不能再找到这个“姑娘”了,自己这腿,他也不可能打断的…… 殷姝心中不断安慰着,待扑哧扑哧跑至门扉时,鬼使神差的,她放缓了些速度,悄悄侧过身回看。 竟见姜宴卿白净如?玉的长指正端着那药碗往盆栽里倒。 明亮日光自窗棂射入打在他的身上,似笼了一层光辉,而滚滚的热汽散泛,愈发氤氲的他隐晦不明,捉摸不透…… 怪不得身体一直不好?,原来是每次该喝的药都没喝进肚子里。 少女忍不住腹诽,在姜宴卿幽幽抬起凤眸的瞬间,她身形一闪,似受了惊的兔子般跳了出去。 外面?的日头正高,可三月的天亦有?些泛着凉意,殷姝不敢耽搁,去那耳房找回自己的鞋,便一刻不停往宫门赶。 岂料,刚出了东宫大门,却见有?一辆马车在门外侯着。 而立在马车旁的两人?…… 殷姝凝了凝眼,认出其一是刘德全。 刘德全眼神极好?,瞧见了袅袅行来的一名女子。 他面?无异色,上前道:“姑娘,太子吩咐送你出宫。” 安排人?送她? 莫不是一直会盯着她,那她该如?何脱身? 罢了,殷姝捏了捏手心里的令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被刘德全身后的小?宫女扶着弯身跨入,待入坐下来,她才知?车厢广深惊人?,内里清一色的黑楠木肃端迫压。 虽说?是马车,可却还布着一张可供人?休憩的短榻。 眸光微微流转至流苏软枕的方?向,她发现一矮几?下竟塞了一团衣料,那灰青的色泽,分明是一身小?太监的服侍。 这马车是何人?所物?又为何会有?一身太监的衣裳? 殷姝默不作声,浮想联翩了许久也未想个明白来。 车轮辘辘在底下转悠,一路盛气凌人?的行驶无一人?拦下。 可殷姝心底愈发的慌,眼下她穿着身上的女儿家衣裳纵使脱离了太子的掌控,可也进不了东厂。 倘若是顺手拿了这灰青团衫,可若是惹太子怀疑了怎么办? 骤然,马车外宫女喊了一声,“姑娘,这京城最大的衣铺到了。” 殷姝回过神来,眸光潋滟间,终是顿在了那灰青团衫之?上。 少时,殷姝战战兢兢的跳下马车,竭力护着藏在宽广袖袍底下的团衫不被宫女看见。 趁那小?宫女背过身去的功夫,她一咬牙饲机就?跑,迅疾混进了熙攘的人?群里。 不知?跑了多久,确保再追不上她,殷姝终放停了脚步,急急呼了几?口气。 她不敢耽搁,又赶忙寻了个极隐蔽的阴暗密地,换上了太监的团衫。 待将身影混进坊市街道,一路朝东厂走?,她总觉有?人?暗里跟着她。 她微微侧眸往后巡梭,商铺嚷杂继续,商贩吆喝高喊。 看起来没一丝异样?,可越是平静,便越是有?鬼。 少女加快了些脚步,待至东厂时,已将近晌午,本就?冷清的朱漆大门前更是连个过路之?人?都没有?。 可她总觉得背后有?些什么…… 殷姝抿了抿唇,刚提起脚尖迈出一步,被身后一道猝不及防的肃穆嗓音叫住。 “小?督主。” * 东宫。 姝色倾东宫 第43节 磅礴恢宏的大殿正是窗棂大开,暖白的光亮映射而入,正是摇曳着翡丽光晕。 刘德全一路逼仄踩着地砖上的残灯暖影碎步入内,最后止在了那紫檀木长桌案前。 只见那身着雪白锦袍的男子正一丝不苟凝着桌案上的宣纸,而白皙如?玉的长指间正握着一笔狼毫。 “殿下,” 刘德全一甩净鞭,禀道:“不出您所料,那姑娘一下马车便跑了。眼线来报,最后人?停在了东厂大门。” 姜宴卿手下铁画银钩的动作未停,半刻,云淡风轻“嗯”了一声,又问:“这一路,没有?别家的狗?” “回殿下的话,马车出了东宫之?后,便一直跟着几?只苍蝇,待那姑娘跑了之?后,尽数处理干净了。” 姜宴卿慢条斯理执笔蘸了几?点墨汁,淡声道:“退下吧。” 晌久,白面?老宦官却是杵着没动,姜宴卿冷眸未便,仍是顿在案桌宣纸上,清沉道。 “你还有?话说??” “殿下,”刘德全面?容苦涩,“老奴确实有?一话……” 见太子面?色无异,刘德全继续道:“老奴只是有?些不明白,殿下在诡谲之?下拨动这朝局多年,为何在今时将自己置在了明面?上来?” “虽如?此,也是为了引出西厂背后之?人?,可殿下您英明神武、弄权有?术,定能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如?此暴露……” 刘德全怯怯打量一眼,索性壮着胆子一口气说?完,“如?此暴露,那东厂倒是可置身事外一阵子了……” 东厂! 说?到此处,刘德全幡然大悟,那东厂提督而今已不是叱咤风云的殷不雪,而是他那柔弱不堪的弟弟——殷姝! 殿下此即站至明面?上来,莫非是…… 刘德全被自己那念头惊得眼皮直跳,莫非便是为了护那殷姝?! “想到什么了?” 正思绪奔腾翻涌,闻自家主子这凉薄氲着阴寒的声线,刘德全备觉惶恐,迅疾叩跪贴地。 “老奴愚钝!” “呵,”姜宴卿凤眸微挑,轻声道,“孤看你可是聪明得很啊。” “殿下恕罪啊!” 刘德全头埋得更低,额上的冷汗已聚成了珠。 姜宴卿置了手上的狼毫,一双幽眸掠及匍匐在地上的老太监,“起来。孤有?事交给你去办。” 刘德全不敢磨蹭,撑着手随即站起身来。 见自家主子正叠着方?才力透纸背的宣纸,“将这密信呈给上头那位。” 余光中,刘德全不经意瞥见其上笔墨横姿的字仍是龙飞凤舞。 原本的凌厉骄矜此刻却是多了些,……多了些柔和。 老宦官有?些愕然,字如?其人?,太子近来这是…… 第33章 骤然疾风掠来, 裹挟着枯叶石子抛出数远,渗骨的寒意自未穿罗袜的玉足腾升, 很快便铺满全身?。 殷姝不觉打了个寒颤,她双臂交叠牢牢掩在前襟,不是因为冷,而且这衣料之下?,自己那起伏的团酥没有素绸白绢的勒藏。 “小督主?” 倏地,身?后之人低低又唤了一声。 殷姝无暇思?考,但也听出那人是李钦。 少女捏了捏手心?, 转过?身?去,果见?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红衣男子矗立于前。 在那张俊脸上,眼睑底下?布着几许青涩。更?重要的是, 他的面目阴沉的紧。 这副疲态,应当是寻了自己许久, 又如哥哥和嬷嬷每每发现自己做错事的凶厉。 殷姝抿了抿唇,结巴唤了声, “李大人,我、我回来了。” 见?人板着脸没说话,目光锐利如鹰隼直直盯着她,少女后背有些发毛,又道?:“昨日?我不该轻易便相信旁人,不该乱跑, 但?、但?……” 盈盈怯惧的眼儿微颤了一颤, “我昨日?给李大人在墙上留了印记。” 声线越来越小, 直至愈发的听不清。 越往深处说, 殷姝越觉底气不足和悔恨自己的蠢笨。 昨日?她看出福有有些问题,可她还是跟着他跑了, 甚至还胆大包天的穿了女儿家的衣裳。 想到此,殷姝愈发心?有余悸,昨夜她醉酒后,顾缨也来了,若非太子出手相救,只怕自己此刻…… 她不寒而栗打了个哆嗦,闻李钦开口道?。 “小督主不会有错,是奴才未保护好您。” 男子的嗓音低沉冰冷,分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昨夜京城最大的风月之地生乱,更?是起了弥天大火,小督主无恙归来便是极好。” 殷姝一怔,眸光久久凝着男子的眼不敢流转,她未说明自己去了何处,可瞧着这副模样,李钦是知情的。 风稍稍静止,面前红衣男子步履靠近了些,“不过?奴才只是好奇,雪月间恰逢出事,而小督主不管不顾跑进了雪月间,这是为何?” 逼仄的压迫骤然袭来,李钦于背光之处,高大的身?影将纤薄少女身?前光亮遮得严严实实,尽显阴翳凉寒。 “莫非是……”李钦幽幽抬起眼皮,尽显逼仄阴鸷,“得了殷不雪殷督主消息?” 殷姝细弱阖了阖还有些泛肿的唇瓣,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哥哥假死脱身?,让自己这蠢笨柔弱的鹌鹑登上提督之位,足以可见?,哥哥是要离京去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既如此,她定也不能让旁人知道?哥哥还活着。 少女细细咽了口气,遏住心?间砰砰直跳的心?脏,道?:“我确实看见?西厂带着许多人去了雪月间,我也以为会有哥哥的消息……” 殷姝把握着尺度,一双清澈干净的眸眨也不眨凝着面前的威猛黑影。 李钦这人跟了哥哥多年,定也随了哥哥的英明神武,若自己满嘴谎言定瞒不了他,反倒会将事态愈演愈烈。而自己这半真半假的样子,才最不惹他怀疑。 “真的?”李钦眉骨微挑,锐眸里尽是怀疑。 “是啊。” 殷姝交叠藏在臂弯里的手心?蜷得极紧,甚至已?冒出了冷汗。 “我寻了许久,也未发现有哥哥。” 见?李钦眸光流转似乎半信半疑,他盯着眼前比他矮上小半截的“小少年”,似要巡梭些什么?破绽来。 然此人除了一如既往的胆小怕事、孱弱无力,其余什么?都没有。 噢,除了两臂紧紧交叠掩在胸前。李钦目色一沉,如此,是为了避寒还是掩藏什么?东西?! 正思?及此,闻前头一道?高喊的嗓音,“小督主,你可算回来了!” 听见?吴嬷嬷的声音,殷姝遇见?救星般迅疾步履一转,朝檐下?的妇人走去。 “吴嬷嬷!” 娇甜酥软的声线一唤出,还染了些细细的委屈和胆颤。 却?见?妇人面色忧切赶忙迎接少女,手里捧着一斗篷朝人奔来,嘴里念叨着,“小督主怎弄成了这副狼狈的样子,穿这般单薄,感染风寒可如何是好?” 说罢,感觉将斗篷罩在了少女身?上,系细带时眸光触及少女前襟未缠素绢的柔软团酥,眨也不眨,恍若不察。 殷姝心?里泛苦,暗自松了口气,嬷嬷总算赶来救她了。 “李大人,小督主身?子骨弱,又才将回来,若大人有话要问晚些个时辰也不迟。”吴嬷嬷说着,揽住了少女绷紧的细肩,朝李钦福了个身?。 “老奴就先将小督主带回屋子用膳了。” 说罢,不卑不亢揽着人要走,殷姝乖乖软软任由吴嬷嬷牵拉着,眼眸低敛,不敢看李钦的神色。 待一步一步跨过?门槛,李钦的那骇人的身?影总算被大门挡在了门外,殷姝这次是真的松了口气,软软仰头唤了一声,“吴嬷嬷……” “等回屋再说。” 嬷嬷的语气冷硬,少女抿了抿唇,踩着疾步跟在妇人的身?后。 一路心?仿都提着走,随着脚步不断蹁跹的衣摆拂在地砖旁的枝叶上,发出悉索的碎响。 待“吱呀”一声掩上门,广深的殿内氲着些甜香,暖白的光影自镂空窗棂投进,映射在少女单薄的身?躯上。 “嬷嬷。”殷姝底气不足,可怜巴巴又唤了一声。 却?见?妇人沉沉扫过?一眼,并没说话,而是又将居室内所有的窗牖尽数掩得严严实实。 适才敞亮的屋子笼上暗沉的阴翳,这些应当是彻底安全了。殷姝上前几步,却?见?妇人还摇了摇头,转而将人拉到了隔断之后。 “小督主,”吴嬷嬷吸了口气,“你受惊了。” 妇人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冷硬肃穆些,可眼神里还是掩不住对少女的心?疼。 她移开眼,不敢再看着少女那盈盈顾盼流离的眸。 “是我错了,嬷嬷。” 殷姝没忍住一委屈,鼻头有些酸涩,“我不该乱跑,可我昨夜在雪月间——” 话还没说出口,却?被妇人及时掩住了唇,“小督主往后还是切莫再提已?逝去之人。” 妇人眼里含着的是极少流露出的肃穆冷凝,殷姝愣了愣,明澈泠泠的眼里渐渐絮上一团水雾。 她想问为什么?,亦想问哥哥到底要出京去做什么?? 可她想,纵使问了,嬷嬷也不会告诉她。 少女将心?中泛涌的涩意掩了下?去,乖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嬷嬷。” 说罢,她抬起柔软的指微微一勾前襟的系带,将斗篷卸了下?去。 吴嬷嬷上前接过?,眸光再次停在少女初具娇妩的身?段上,没了素绢的裹缠勒藏,其似雨后春笋的白玉团酥正是生得摇曳。 姝色倾东宫 第44节 纵使方才已?做好心?理准备,再才看见?,仍是止不住的骇的眼皮直跳。 “小督主昨夜去了何处?为何是这般般模样回来?若非我出现的及时,只怕那李钦……”话说着,瞧着少女敛垂着羽睫的可怜模样,吴嬷嬷又止不住的心?软。 她深吐了口气,自暗格里拿出一条上好的丝质绸缎来,递给少女。 殷姝没说话,噤声探出手来接过?,待褪去团衫,内里起伏春色尽展,她执着素绢往那处缠绕上去,却?在收尾时有些发了难。 她抬起眼,将寻助的目光望向面前的雍华妇人,却?见?人已?经转过?了身?,周身?萦绕的还是温恼。 看来,嬷嬷还在生自己的气。 香雾氤氲,待悉索的细微声响静止,吴嬷嬷终转过?身?来,见?小姑娘毛茸茸的头深深埋着。 抬起少女的脸来,果见?那张吹弹可破的白嫩娇靥上布了几道?清透的泪痕。 娇滴滴的小姑娘没哭出声,莹白的贝齿紧紧咬着唇瓣,更?多了些梨花带雨的楚楚动人。 吴嬷嬷心?更?苦涩,捏着丝帕柔柔拭去少女面上的泪痕,待擦至那殷红的唇瓣时,妇人这才觉有些不对劲。 她知小姑娘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哪哪都是宝,可以往这柔软的唇也只是粉绯的润彻,可何曾这般赤色? 甚至殷红得隐隐发肿,吴嬷嬷眼眸发紧,仔仔巡梭了半晌,却?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怎么?了?嬷嬷。”少女吸了吸鼻子,甜软的嗓音还有些腻。 却?见?妇人摇了摇头,道?:“小督主,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还请细细告诉老奴。” 殷姝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嬷嬷,昨夜我还在雪月间遇见?了顾缨,还、还有……太子。” 提及那个人,殷姝不知为何心?却?是微微一紧,更?是蔓上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待那黄花梨矮几上置着的香炉燃烬,殷姝总算将昨日?发生的一切说完,但?事关?太子的部分,她始终不能尽数倾泻的。 她总觉得,那些事情若是嬷嬷知道?了会重重责备她。 “小督主还有事瞒着?” 锐利逼仄的话在旁侧落下?,殷姝本?就心?虚,浓长的蝶翼扑朔迷离几下?,不假思?索道?:“没有了。” “罢了,太子这次没发现也便算了。”吴嬷嬷捏紧了手心?,这么?些年,东宫说是形同虚设,可任是谁也不敢造次生乱,足以可见?,太子那人恐怖如斯到了令所有人都要忌惮三分的地步,小督主绝不能再冒险这在他面前露出一丝马脚了! “下?次万不可那般莽撞,你身?上的秘密绝不可暴露!尤其是太子面前一定得藏严实了!” 殷姝轻轻咽了口气,水波流转间试探问:“若、若被他不甚发现了怎么?办?” 空气中冷寂几许,闻吴嬷嬷又道?:“他会打断你的腿。” 语罢,一阵凉风似也适时拂来,浸得少女不禁浑身?一颤,尤其是小腿处升来的寒意…… 太可怕了,她一定不能让姜宴卿知道?她是女儿身?。 * 太阳东升西沉,天儿一天比一天暖了起来,院子里的枝叶花儿也渐渐多了些生气,愈发繁茂。 冷肃森穆的东厂倒是看着没那么?寂然了,这几日?里,殷姝也知外面乱得厉害,李钦忙得见?不着人影,而嬷嬷给了她一册画像,让她认全其上的朝堂众臣,不至于往后见?着时认不得人。 这天,正是伏在院子里那颗海棠树上竭力将人和名字对上号时,一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着火红曳撒的老宦官。 那刺眼的赤红衣裳,她似见?刘德全穿过?,看起来亦是个大人物。 小太监急声唤着,“督主!宫里来人了!” 殷姝扑哧扑哧爬了下?来,待扑去身?上的碎叶,轻轻说了声,“我在这儿。” 一行人回过?头来,得见?丝丝缕缕的日?光尽数倾泻在“小少年”单薄的身?躯上,愈显柔气。 老宦官姜贤忠愣了稍许,他在宫里侍奉了大半辈子,辛帝临幸美人无数,他也算饱过?眼福,可从?未见?过?生得如此精致之人,不若其兄长的阴寒陆离,这殷小督主可以算得上是皎若秋华霜月。 反应过?来,姜忠贤谄着笑一甩净鞭,行了个礼,“老奴见?过?殷小督主。” 殷姝笑了笑,若是没记错,此人便是跟在天子身?边伺候的老宦官,姜贤忠了。 赐以皇姓,不难看出其有多受辛帝喜爱。 “姜公公今日?来,有何事?”话虽不明显的露怯着,殷姝还是不可避免的些许紧张,天子身?旁红人特地跑至东厂来,怕是有何急事。 只见?老宦官腆着笑,道?:“圣上口谕,诏小督主您啊进宫面圣。” “进宫?” 殷姝眉心?微一跳,垂在两侧的手没忍住蜷紧了些,眼下?是推脱不得了,可李钦外出办事,嬷嬷亦不在附近,皇命不可违,只能自己先随人进宫了…… “公公,劳你等上片刻,我去换身?衣裳。”殷姝边说着,步履悄悄移动,却?不急宦官嘴快。 “诶小督主,陛下?还等着呢,老奴瞧着您这身?衣裳并无不妥,请吧。” 姜贤忠腰压得更?低,秽浊的眼珠一闪而过?深沉的笑。 第34章 殷姝不得推脱, 苦涩一笑跟着人入了宫。 待及至宫门,天色正是亮堂, 她?跟着?前头的老宦官在恢宏磅礴的皇宫内畅通无阻,一路见着?的宫女太监们见着她又极是恭敬的行礼。 战战巍巍的模样,令殷姝有些不适,她?并非凶神恶煞之人…… 待越过几道拱桥,亭台楼榭,两人到了一处雕栏画砌的宫殿,日光照在其上琉璃瓦上, 流转出富奢琳琅的光华。 然?随着?脚步逼近,殷姝听到?一阵女子?的叫声,那声音起先还是凄厉和苦楚, 可随着?似抵过桌案的吱呀晃叽声,又是楚楚的吟/哦, 其中仍是氲着?痛苦,却又含着?些说不出来的味道。 殷姝皱了皱眉头, 望向前侧的宦官,却见其已是习以为常,陪笑道:“陛下此刻……正忙着?,还请小?督主静待少时。”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耳间盈着?那奇诡的女子?喊声让她?更为不适,只得脑中胡乱想着?什么让自己思绪飞远。 正此时, 却闻殿内传出一道似含了沙砾般的声音。 “让殷爱卿进来。” 闻辛帝点?到?自己, 殷姝看了眼身?侧的姜贤忠, 随即移开视线提脚朝殿门方向而?去。 门口立着?的两个宫女战兢将门打开来, 殷姝注意到?两人的白皙的手背是皆是紫红的长痕,煞人的紧。 眸光微一流转, 殿内金碧辉煌,纵使白天,可明晃晃的宫灯仍是点?了整整一排,翡丽明亮的似宝珠一般。 可这宫殿之内,又是泛着?馥郁的脂粉味道,其中还裹挟着?一种有些难闻的奇诡之味。 吱呀的晃叽愈演愈烈,那女子?的声音已有些沙哑,啜泣的似马上要背过气去,转一瞬,便是男子?有些佞邪的狰狞笑声。 这笑,与女子?的哀戚哭声冗杂在一起愈显寒彻。 殷姝望着?满室的奢靡酒醉,循着?声音转过了身?。 在看到?屏风后头两道交叠身?影的刹那,没忍住一惊,脚步后却几分?。 她?及时将喉间溢出的惊呼咽了下去,可没止住踉跄,一个不小?心脚跟一磕,坐了下去。 那座屏透出的黑影还在继续起伏,似何种猛兽般。 殷姝脑袋有一瞬的发?懵,她?不明白辛帝和女子?是在干什么,但脑子?又浮想联翩到?那夜在雪月间处处门窗禁闭的房内听见的。 她?细细咽了口气,大抵明白从前听来的传闻,天子?重/欲,尤爱美人,而?现在应当便如临幸。 殷姝脑子?乱七八糟想了许多?东西?,终想明白了帝王宠幸便等同于男女之事…… 正思肘巫山为何女子?这般痛苦时,屏风里头的动静已经停了。 殷姝赶紧自地上爬了起来,细软吸了口气,轻轻揉了一揉方才震疼的屁股,极恭敬的行礼。 “臣殷姝叩见陛下。” 又娇又软的声线纵使压低了些,亦是听了如春绦漾碧水那般撩人。 辛帝有一瞬心神荡然?,裹了件外衫便自屏风后头现身?,俊郎的面仍是如第一次在东宫所见的那般面白泛青,中气不足。 殷姝微蹙了蹙柳眉,不敢多?看,试探问了一句,“不知陛下今日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转而?闻辛帝笑了一声,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男子?的身?躯幽幽晃近,随着?那股难闻之味的飘来,辛帝伸出手将叩跪在地的殷姝扶起。 被滚烫的大掌触及手臂,少女微有几分?不适,她?有些僵硬道了一声,“多?谢陛下。” 蓦地,那铁钳竟顺着?隔了衣裳的藕臂置了腕上,殷姝瞳孔紧缩,用了用力,想将自己的细腕自辛帝手中拿回来,却是有些不可撼动。 殷姝抬起眼来,瞧见人落在自己头顶的目光如炬,带了些暗色。 “陛、陛下……” 辛帝笑了一声,总算放了手,道,“殷爱卿的手竟比朕的爱妃还要绵软凝脂几分?。” 说者无意,然?在殷姝听后,细弱的颈脖也僵住了,她?不知该说什么,讪笑敛首敷衍过去,又赶紧将辛帝触及的手悄悄掩在了身?后去。 待定过神,潋滟的水眸再一瞟,面前的黑影已顺着?火红毛绒地毯一路辗转至那高处的罗汉榻上。 他道:“殷爱卿,今日叫你?来,是为了商讨城中鬼火一事。这鬼火不时起了数月,近来是愈演愈烈!” “以往此事朕交给了前殷提督调查,也便是你?的哥哥,然?他却意外遇袭。痛失一名猛将,朕这心里头亦是难以畅快。” 说着?,辛帝睨了眼垂头矗立的殷姝,见其伤感不已,又道:“事已至此,但这鬼火之案亦是要查,查个水落石出,还天下一个交代!” 话?锋一转,他朝殷姝道:“殷爱卿,此案交与你?如何呀?” 看似询问可分?明是不可置喙的命令和凌厉在里头,殷姝心惊胆战之外更是慌措不已。 自己德不配位怎能将此事调查好呢?她?怎能接下这任务呀! 少女心跳得愈快,阖了阖唇瓣,急出言推脱,“陛下,臣……” 然?话?还没说出来呢,却见辛帝已偏过身?,朝屏风后头斥了一声,“贱/人,还不快出来侍奉朕!” 伴君如伴虎,殷姝被辛帝突如而?来的暴戾和刻薄吓得腿不禁一抖,心跳得更快。 少女捏紧了手心弱弱吸了口气,不敢再说话?,立得规规矩矩循着?合适的机会再做推辞。 不过稍稍,只见屏风后头迤迤行出一个女子?来,殷姝纵无意端详其模样,可也总感觉女子?死死正蹬着?她?。 顾盼盈盈的鹿眼一看,殷姝得见那女子?的面容时不仅愕然?,这不就是第一日上朝在宫门时向自己求救的少女吗?! 可眼下,她?的眸光氲着?锋锐的刺又带着?难以压抑的凶狠和恨。 恨…… 姝色倾东宫 第45节 殷姝不知为何如此,但也大抵猜出她?在埋怨自己为何那日不救她?,可自己…… 少女心尖苦涩,她?没有办法相救。 殷姝慌措扑朔几下眼睫,敛下了头,不敢再与其对视。 室内的暖香似淡了些,可门窗禁闭的大殿,掺杂着?数缕味道,仍是有些闷郁。 倏地,闻一道清脆的声音,殷姝微一瑟缩又没忍住抬眼一看,见辛帝一巴掌实实落在了少女身?上。 她?这才反应过来,那少女仅着?一件薄纱,那清透的纱几乎掩不了任何,妙曼和霜雪几乎尽展于人前。 甚至比那日在雪月间撞见的姐姐还要多?。 如此,她?可以清晰看见那白皙曼妙的身?体上布满了红痕和青紫。 很快,那少女扑通一声跪在了辛帝脚旁,“陛下恕罪!” 辛帝“哼”了一声,转而?朝殷姝道:“殷爱卿,话?朕已经说完了,爱卿若是没什么事便退下吧。” 沙砾却又沉重的话?一字一句飘进了耳朵里,殷姝还想推辞自己去追查鬼火之案,却见辛帝长臂一捞,将跪在其脚边的女子?拉坐到?了他的身?侧。 旋即,他那布满褶皱的熊爪又猛然?笼住了女子?的团酥!那女子?痛叫一声,眼里蓄满了泪却也只能憋住。 殷姝这下是真的怕了,头皮都有些发?麻,女儿家那地方他怎么能随意看了去呢还随意用熊爪去…… 方才的力道定是不轻,少女隐隐觉自己被素绢锦绸勒藏的那处也泛出痛来。 殷姝怔怔望着?女子?含恨的锐眼,在自己咚咚不止的心跳声中,缓缓自粉唇间应出一声。 “臣告退。” 话?音刚落,竟闻殿外宦官鸭着?嗓子?通传,“陛下,西?厂顾督主求见!” 顾缨! 殷姝耳膜一震,全?是如堕冰窖般严寒,前几日在东宫里不是听秦明说他跑了吗? 雪月间那日他是为了抓哥哥而?来的,李钦也同自己说了,东厂里的太监福有亦是顾缨安插的细作?。 正想着?,门吱呀一声大打开来,高大而?熟悉的阴翳立在门口,遮挡住了射进来的光亮。 殷姝脚都在发?软,本是天衣无缝的围剿,可西?厂受了重创,他定是切齿痛恨,而?今见了东厂提督的自己,怕是恨不得生生扒了一层皮! 愈发?往深处想,少女粉润的小?脸愈发?的惨白,她?提着?脚僵硬朝外走,待错身?时,却不知脚拌住了什么东西?,一踉跄径直磕了下去。 “啊!” 膝盖震在冷硬的地砖上,这冲击震的她?眼冒白光,滔天的痛意袭来,疼得眼眶顿时憋出了泪意。 她?自知事发?有异,回过头来,果见顾缨阴鸷着?一双鹰眸乜着?她?,而?顺着?锦衣往下,他幽幽收回拌她?摔下去的那只脚。 太可恶了! 少女想怒骂出声,或是狠狠逼问他如此混蛋行径,可触及顾缨那淬了毒的冰寒幽眸,却只能又将滔天的愤懑遏了下去。 她?打不过他,若不是陛下在此,他怕是会弄死她?! 如是,少女只得将委屈和忿忿埋进心底里去,昳丽的眼尾憋的愈发?泛红。 出了殿门,引自己前来的宦官姜贤忠还候在外面等着?,见身?着?素色云锦长袍的“小?少年”出来,他上前迎接。 “小?督主这是怎么了?面色怎如此难看?” 殷姝呆愣愣摇了摇头,如丝如缕的风拂在自己身?上,总算荡去了些久处殿内的混沌和闷郁。 她?深吸了口气,水波盈盈的明亮眼儿望向身?侧的姜贤忠,却抿着?唇没说话?。 “小?督主?”姜贤忠自然?是个人精,大抵看出人有话?要说。 殷姝回过神来,四处巡梭一阵,见附近无人,终嗫喏着?问出,“顾督主素日常来寻陛下吗?” 两厂是明争暗斗,对外亦是厂宦奸佞的唾弃,可她?知道,哥哥所在的东厂大多?是背了西?厂的骂声罢了,那些强掳杀掠,十里有九出自西?厂之手! 得天子?宠爱的西?厂,更甚有了先斩后奏的特权,这些纵使是东厂也不可比的。 姜贤忠压低了些嗓子?道:“老奴这就不知道了。” 殷姝抿着?唇想了想,又问:“那陛、陛下他连着?几日没上早朝,皆是在……是在忙方才那事吗?” 少女有些难以启齿,她?这次亲眼所见,虽还没弄明白出个大概来,可屏风后头的些许残影是直冲冲的撞进了她?的脑子?,震撼不已。 却见姜贤忠立即隐晦莫深起来,“诶小?督主,天子?之事不可妄议!您年纪小?,又……” 老宦官眸光在少女腰腹下那处不可言说的位置顿了顿,“反正,小?督主下次得陛下召见莫看莫听便是。” 殷姝抿着?唇,虽眼眸里盈满的还尽是懵懂的疑窦,但也凝重点?了点?头。 路愈走愈深,少女脑子?却愈发?思绪混乱起来,那事虽是解决了,可调查鬼火一案又该如何是好? 顾缨为何又安然?无恙来找陛下了?若他恶人先告状,陛下又听信他的谗言…… 正细细想着?,却闻身?旁老宦官隐晦提醒道:“小?督主往后啊,还是少掺杂朝堂之事好,尤是莫与西?厂作?对。” “不是老奴话?多?,而?是顾督主那人太过叱咤,权倾朝野,若你?的哥哥尚在,尚能与之周璇,而?小?督主您啊……” 话?出,姜贤忠见旁侧的小?少年眸色有些黯然?,又急忙道:“老奴意思不是说小?督主您无能,而?是您太过心软良善,只怕,……不是对手。” 殷姝摇了摇唇,“我明白的,姜公公。” 姜哥哥是个好人,可若是哥哥还在,确实能让西?厂忌惮三分?,然?事实上,眼下的东厂提督是自己…… 若顾缨连着?其他朝臣像今日绊倒自己那般,对东厂使阴招,届时自己还只能苦楚往肚子?里咽吗? 殷姝惆怅着?深深吐了口气,又闻姜贤忠道:“不过小?督主,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虎势单,众鸟遮日,这朝中除却两厂,还有几个皇子?啊。” 骤然?冷风拂面,殷姝顿下了脚步,偏头看向姜贤忠,却见其鸭着?腰目光垂在地上。 “老奴还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姜贤忠步履稍退,又道,“前头这条道左拐便可出宫门,小?督主莫走错去了东宫啊。” 看似无意却字字又含循机,殷姝僵在原地,浸寒的冷意从脚底攀爬至四肢。 姜贤忠不愧是御前受宠的老宦官,这一路走来,他字字句句皆说在自己心底,更是三言两语便将自己蛰伏的不安和恐惧说了个明白,就连那自己想都不敢想却又呼之欲出的答案也洞察个彻底。 而?且东厂有她?这个小?提督是寡不敌众,朝野亦是群狼环伺,若不寻个大腿傍着?,只怕自己撑不了多?久…… 可内宫似海,又该寻谁“抱团”呢? 拂在面上的风愈发?大了起来,刮得两旁枝丛绿叶乱坠。 殷姝视线凝着?变换的天光,心底有了一个答案…… * 东宫望舒亭。 刘德全?持着?一封密函疾步朝湖心亭阁行去,猝然?带着?疾风将平和踩碎,引得珠帘脆响。 “殿下,里头又来急报。” 徐徐,一道清沉的嗓音和着?凉幽春风一同飘来。 “念。” 言简意赅,声线温和,却氲着?与生俱来的压迫和逼仄。 “是,”刘德全?领命,将手中密函迅疾张开,目光掠完,道:“一刻钟前那顾缨去了陛下寝殿。” “还有,今日陛下特地派姜贤忠去请殷小?提督面圣,似是将鬼火一案交给了殷姝去查。之后殷姝出了寝殿后又与姜贤忠窃窃密语了好一阵,因离得远,听不清说了些什么。” 话?落,闻亭内传出几许书页微微翻动的褶声,姜宴卿轻笑一声,“这般快便安然?无恙脱身?了,看来这顾缨背后那人比孤想象得还难对付些。” 语罢,韫和温润的声线稍冷,“继续盯着?。” “是!” 刘德全?应了声,借着?轻纱掀开一条缝来,他不经意瞥见内里矮几上砌好的两盏茶。 两盏?莫非是在等何贵客? 刘德全?不敢多?问,转过身?离开又倏地反应过来,自家主子?今日未过问殿下将鬼火一案交给殷姝一事。 如此,似不应该。莫非……老宦官瞳孔一缩,莫非今日那小?提督身?上发?生的一切,尽在太子?掌握之中! 方行了几步,却见一个小?内侍匆匆忙忙跑来,禀道:“殿下,东厂殷督主来了。” 刘德全?幡然?大悟,果然?一切都在殿下意料掌控!怪不得,鬼火一案关系重大,辛帝怎会轻易交给殷姝? 如此看来,怕是上次自己交给陛下的那封太子?手信。而?姜贤忠能有闲心和一个半生不熟之人私语,亦怕是得了太子?之命…… 刘德全?一阵后怕,自家主子?白玉无瑕的底下果真掩得尽是权术阴险。 平静如镜的湖面似也被这诡谲之下的森寒荡出几许涟漪,半晌静止后,映出一道纤细的身?影来。 那身?影仍是如往常的弱薄,仿经不得一点?风吹雨打,他徐徐走来,踩着?木质栈桥轻微碎响。 第35章 遥遥相望的亭愈发近了?, 殷姝心也随着提动的脚步愈发有些软。 又要见到他了?…… 无端想着,少女心间泛着难以描述又陌生的情愫, 颈脖亦细细发着颤。 此次和以往不同,她不是以蒙着面的姑娘的身份,也不是一个受他庇佑的“弟弟”,而是以一个臣子,一个不堪重用的宦臣。 随着砰砰的心跳,殷姝已至那亭台玉阶,刘德全候在那儿, 低眉唤了?声,“殷督主。” 殷姝抿了?抿唇,粉唇细软溢出一声, “刘公?公?,我想见、见太子殿下一面。” 风实打实的刮来, 尽数打在少女的身上,她没忍住一抖。刘德全没说话, 悄然让开了?身。 “多?谢。” 说罢,殷姝浅浅吸了?口气,提着脚往阶上踏去。 珍珠幕帘脆响,少女柳腰微压,袅娜的声形便已?进入凉亭之内。 说是凉亭,可四周挂满帷幔轻纱, 隔绝了?一切寒气。甫一进入, 便是淡雅的雪松香气, 四面八方织成了?细网朝她扑来。 殷姝无处遁形, 由这?淡凝的香浸进了?心底。 视线微一巡梭,便见那熟悉的身影自掐丝珐琅琉璃屏映射而出。 姝色倾东宫 第46节 她还?记得上次自己莽莽撞撞在此地寻他的场景, 那时自己嘴里唤的还?是,……宴卿哥哥。 少女眸光流转,垂下眼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臣东厂殷姝参见太子殿下!” 话音落下,她又是没忍住泛上几许不自在,默了?片刻,却闻屏风后?头未传出定点的碎音。 时间?静静流淌,殷姝听着一声一声的书页翻过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她终是又没按耐住,悄悄抬眼打量。 面前竖立的屏风一如上次所?见那般,琉璃轻薄而莹澈,可其?中又韫着一画中仙人。 殷姝软软吸了?口气,踮着脚尖将自己身形挪了?几寸。 而后?自那琉璃屏探出一分视线来,果见那画中谪仙早已?自画里走了?出来,懒懒斜倚在那罗汉床上阅书,温和如玉,俊雅绝轮。 看见人冷白面容的那一刻,殷姝仍是没忍住呆呆失神,他确为长得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人都要好?看。 比惊为天人的哥哥生得还?要好?看。 猝不及防,却见男子那双似聚了?月色清晖的幽眸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细细看了?,那如画精致的眉眼勾出一道漫不经心的寒戾。 殷姝瞳孔微愣,为何一向?温润柔和的白玉会蕴蓄出这?种神情看她? 像是在生自己的气一般…… 她细细想了?一想,除却自己前几日偷偷跑掉之事,她似乎并无不妥的地方。 况且,偷偷跑掉的那个蒙面姑娘他也不会知道是自己。 莫非……少女茫茫然眨了?眨眼,是因为自己方才趴在屏风后?头偷看他的逾矩? 思及此,殷姝急慌忙自屏风后?现出身来,规规矩矩拱手弯身。 “太子殿下,臣莽撞!” 这?次,听到了?头顶传来一道轻微的碎响,姜宴卿修长玉手放下了?手中的书册,薄唇微勾捻出一句,“殷爱卿寻孤可是有何要事?” 殷姝愣了?愣,贝齿紧紧咬着唇瓣,在她听来,男子这?冷淡的话冰寒刺骨,尽是生疏。 话落的瞬间?,连着湖堤醉春烟的柳都失了?颜色。 可分明?以前他对自己那般温柔那般好?的,也叫自己殷姝弟弟…… 殷姝捏紧了?手心,亦想到而今两?人的身份,还?有自己方才尊称他为“太子殿下”…… 少女心中愈发苦涩,而今,哪还?能回到从前呢? 她深吸了?口气,却觉堵在喉间?的话有些难以说出口,自己该怎么说想和他联手抱团、寻求他帮助鬼火一案之事啊? 少女粉嫩娇靥上尽是纠结无措,又闻男子清声说:“小督主不如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说?” 男子眼里流转的冷冽散泛了?些,此刻泼了?墨似的幽眸里尽是深邃,仿蓄着暗流翻涌,如此危险可又勾着人沦陷其?中。 殷姝无法拒绝,轻轻坐在了?罗汉榻的另一侧。 盈盈清凉莹澈的眼儿怯怯觑了?一眼男子的神色,因离得近了?,她发现几日不见,其?冷白的面色又更白了?些。 殷姝暗中思索,莫不是次次将药倒了?的缘故? 下意识的,殷姝微叹了?口气,又软软嗫喏,“为什么不喝药呀?” 甜糯的声线不大不小,却恰如其?分的传入两?人耳迹。 殷姝登时回过神来,腿一僵,带着磕在地砖之上的伤处都有些泛疼。 “我、我……臣不是那个意思。” 却见男子幽眸紧紧囚在她面上,“那爱卿是什么意思?” “臣……”少女粉绯的面儿憋红,半天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却见姜宴卿面色骤然阴沉,遂即站起了?身,“看来今日殷爱卿未想好?同孤该说些什么,不如先回去仔细想想,待想好?了?再来见孤。” 凉薄冰冷的话一字一句挤进耳朵里,宛若雪水化作淬了?冰的利刃,殷姝怔怔望着人阴翳的面色,生了?些委屈和酸涩。 为什么对她这?么凶了?呀。 姜宴卿视线自少女泛红的眼尾移开,朝外冷冷唤了?声,“刘德全。” 很快,珠帘一响,老宦官虾着腰入内,“老奴在。” “送殷督主回去。” 刘德全微愕,目光在两?人身上巡梭,这?是怎么了??殿下一向?笑里藏刀,从不如此板着一张脸喝人啊。 然主子之命绝不可违,不过一瞬,他迅疾至殷姝面前,道:“小督主,请吧。” “不,我不要走。”殷姝已?是止不住鼻尖的酸涩,她怔怔摇了?摇头,眼看着面前那高大的身影就要跨出凉亭,她一急,冲上去拉人。 “不要走!” 岂料,她慌不择路,脚一错乱拌在了?那琉璃座屏上,“啪啦”一声,珐琅琉璃碎了?一地。 姜宴卿幽眸止不住发紧,一股从所?未有的情愫骤然盘踞在心底。 而这?诡异的一切,在看到少女安然无恙立在身后?的一刹那,又尽数消失殆尽。 琉璃残片四泄零碎铺了?一地,姜宴卿眸色微黯了?黯,方才的情愫来得突然,可却带着千钧之力一泻而下,让一向?理智的自己有一瞬无法思考。 他看着她,眼底愈发隐晦不明?。 “又是如此毛毛躁躁。” “太子殿下,臣、臣不是故意的……”殷姝已?是快止不住喉间?的酸涩,面前立着的人面色淡然的可怕,宛如墨玉的眼亦氲着锋锐的冷光。 她害怕姜宴卿以这?样的眼神,以这?样冰冷疏离的眼神。 “臣知错,” 少女盈盈酝出清透的泪来,蓄在眼底欲坠不坠,她知自己创下祸端,垂首低眉认错,“请太子恕罪!” 岂料,话音一落,却见姜宴卿面色更为清寒。 他抿紧了?薄唇,“刘德全,给?殷督主上了?药再将人送回去。” 说罢,步履一转,雪白锦袍翩跹,滚出如云流水的暗纹。 殷姝再没忍住,泪瞬间?淌了?下来,“不要走。” 她强忍着膝间?的痛意,扑了?上去,紧紧攥住了?人的袖袍。 “不要走……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膝盖又填新伤,还?有今日受的委屈一并涌了?上来,她喉间?发哽,已?说不出话来了?。 她死死咬住唇,不想让自己在姜宴卿面前哭出声来。 可纵使咬出红印子,还?是遏制不住,珍珠断了?线般顺着粉颊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姜宴卿被少女的动?作弄得身形微晃,他听着娇娃娃那掩抑细弱的啜泣声溢出,等着人说出些自己想听的话。 静静待了?许久,纯怜的猫儿却仍只会嘤嘤的哭,姜宴卿终是微叹息一声,任由心底深处又因少女而起的涩意蔓延四肢百骸。 待少女呜咽出声之际,他转过了?身来,微敛眸看着人。 “哭什么?” 刘德全瞧着两?人之间?诡异的旖旎,终是明?白,自家主子方才起的别?扭是因这?小督主,可这?将人弄哭了?,又得自己去哄。 可哄人哪是这?般哄的? 刘德全心里如明?镜却是不敢置喙,他化作春烟般迅疾在这?凉亭消失得干干净净。 东宫寻常本就安静的可怕,这?后?院的凉亭更是沉寂如寒潭。 没有旁人在,少女是哭得更加肆无忌惮,平日粉雕玉琢的乖软幼猫已?哭成了?花猫。 姜宴卿微抬手想托起少女梨花带雨的脸,岂料小猫儿又会错意,竟死死攥住了?自己的掌心。 如是他换了?另一手,微微一用力,少女楚楚动?人的娇靥尽数呈在眼底,他轻声道:“不许哭了?。” 岂料,话音一落,少女竟是哭得更加委屈,粉唇亦断断续续的溢出,“你、你为什么这?么凶了?……为什么要凶我……” 殷姝攥着手里的大掌,眸光流转看着姜宴卿昳丽清俊的脸她。 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想的,她只知道方才凉薄冷淡的雪水总算融化了?些。 可她还?是委屈,心底还?是难受,她索性抬手紧紧攥住了?男子的袖袍,可如此她还?觉得不够,她又干脆埋进了?男子的怀里哭。 这?次少女的动?作,姜宴卿似早已?料到,又或是早已?接受幼猫大胆的一切,他只将手抚在了?少女玉颈的位置,轻轻捻了?一捻。 “不许哭了?。” “宴卿哥哥,你不能凶我……” 如此,怀里的哭得楚楚可怜的猫儿闷着嗓子传出一声氲着撒娇的细语。 总算从那润莹粉唇里听到自己想听的,姜宴卿眼微眯了?眯,一手顺着少女柔软的脊背,最后?止在了?那袅娜娉婷的腰窝处。 而后?微一揽,将人与自己贴抵得更紧了?些。 “你、你以后?不可以凶我呜……” 殷姝蹭了?蹭,将头埋得更深,搂紧人腰身的手亦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窝在男子泛着雪松香的胸膛深处,又被姜宴卿轻轻抚着,少女似要将近来受的所?有担心受怕和委屈压抑一并倾泻个彻底。 不知过了?多?久,日光西移,渐渐隐晦暗沉。少女似总算哭够了?,她蹭了?蹭,将面贴在男子滚燙的胸膛处,唤了?一声,“宴卿哥哥……” “嗯。” 顷刻,听到姜宴卿轻声应答,殷姝心尖一软,怯生生自胸膛深处探出头来。 望见姜宴卿冷白的下颌,还?有那双每每都能诱得她跌入的墨玉沉眸。 然很快,眼儿上很快氲出的水雾让她有些看不清面前的无暇美玉,她想抬手去擦,然男子却比她更快些。 微凉的指腹已?落及自己的眼睫上,轻轻点触,殷姝愣了?一瞬,如凉如水的轻柔旖情已?慢慢渗进了?心底。 姜宴卿视线燙灼,自己也不知今日哪来的善心,方才见那晶透的水珠蓄在盈盈潋滟的水眸里,他确生了?想为起拭去的念头。 不,应该轻轻去吻掉。 轻轻吻在蝶翼羽睫上,而后?在猫儿懵懂又稚涩的眸光里,掠吻蚕噬住那似花瓣一般的唇…… 姜宴卿长睫微眨,掩去这?已?快奔泻而出又险些让他招架不住的阴暗欲·念,只抬起指腹落在了?那蝶翼之上。 果然,便见猫儿先是讶异的澄澈,很快便点点溢出对主人的依赖和撒娇。 姝色倾东宫 第47节 姜宴卿眸光微一闪烁危险的暗芒,果然小幼猫还?是寻求主人庇佑和怜惜时才最是乖巧。 修长的指顺着少女莹润的霜肤,一点一点轻轻拭去。 姜宴卿放的动?作极轻,像是对待一件至珍易碎的琉璃玉器。 底下的白嫩因方才放肆哭过,泛上浓郁的粉绯,可仍一如既往的脂玉娇腻。 姜宴卿眸底一暗,这?猫儿不就是一个娇娇嫩嫩的瓷娃娃吗? 需捧在手心里又或是抱在怀里好?生慰哄。 不觉间?,连姜宴卿自己都不觉自己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面此刻流转的尽是缱绻的柔情。 淡凝的冷香无声氤氲,此刻在殷姝看来,尤是男子那一双她一点儿也看不透的深眸,内里的柔意快要溢出水来了?。 然不过须臾,他那浓长的鸦睫一眨,再睁眼时,又是恢复如初的淡漠清寒,仿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少女不舍,在姜宴卿修长的玉指握住自己腰窝将两?人拉开些距离之际,她小手一勾,牵住了?男子的指节。 “还?要抱……” 第36章 “还要抱……” 幽幽的甜香已织成密不透风的细网, 萦绕在姜宴卿鼻端,因少女刚哭过, 本就又甜又软的嗓子更是酥软,酥软的让他心底微漾。 他久久看?着她,得见少女那潋滟水波的湿眸里泛涌着的乖巧和依赖。 偏生自己?的那颗心,正徐徐以?翻天覆地的趋势蕴蓄出涩意和软意来。 微愣神间,被?白嫩握住的指节已被少女得寸进尺的尽数攥握。 “宴、宴卿哥哥……” 殷姝见人没有说话,似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那一句有些不合时宜和不合身份。 可她又怕姜宴卿清冷淡淡的赶她走,便死死攥紧了人的大掌, 粉唇微阖了阖,说:“我脚好?疼。” 细软的声线轻飘飘传至耳迹,姜宴卿鸦睫一眨, 目光扫在了少女方才慌乱间撞上座屏的膝盖。 “宴卿哥哥为我上药好?不好??” 怕男子不答应,她又试着轻轻晃了一晃男子的长?臂。 两人的指节早已?是根根相扣的无丝无缝, 就连少女身上的香甜软香亦渐渐浸染了男子身上那疏离的清冷。 不久,终见男子那冷如寒潭的眸底泛上了一丝涟漪, 好?似应了她的恳求。 殷姝不敢磨蹭,轻轻拉着人往那罗汉床的方向走。 而?后艰难仰首,又抚着男子那伟岸的宽肩微微一用力,将人按坐在那软垫上。 其间,男子都没有一字泄出,可泼了墨似的瞳却直勾勾的打?量着她。 接下来该如何呢? 殷姝咬唇沉吟了半晌, 又如上次他为她上药那般, 乖乖将褪去步履的脚呈在软垫上。 可如此简单的动?作, 亦扯得膝盖的伤口?有些疼, 被?人使绊子摔下去的伤和着自己?猛然一撞,她都不敢想若是将裤脚撩上去, 那伤口?将有多骇人。 少女细弱倒吸了一口?冷气,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挽着裤腿。 一只手使力,又怕触及伤口?,殷姝费力了半天,也仅露出一小截自己?那小腿来。 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大掌,她不敢放开,她怕他又会?走掉。 正思及此,却觉那微凉的如玉长?指一用力,便瞬间脱离了自己?的手心。 “唔。” 她疑窦抬起眸来,无意识溢出一声绵绵的嘤咛来。 “你还要走吗?” 一抹无形的冷意似在两人中?间悄然酝酿。 默了一瞬,殷姝却觉自己?手心里被?塞进了凉而?丝滑的锦衫。 姜宴卿将衣摆予少女攥着,薄唇微勾,“我不走。” 男子的声线清沉可却氲着些无奈和妥协,殷姝眨了眨眼,竟无端生了些羞赧之意。 自己?确实有些不讲理…… 不仅在人怀里又哭又闹以?外,还不许让人走,甚至还要他亲自为自己?敷药了。 她悄悄觑了眼人的神情,见其微敛着眸落在自己?身上,并无起身离开之意。 纵使如此,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是攥住人流云暗纹袖袍的手,辗转攀住了人的长?臂。 绵软温腻的触感贴近,姜宴卿眸光微顿,视线不觉落及少女那张怯生生的娇靥上,再微微一移开,少女露出小半截的小腿轻而?易举映入眼帘。 泠泠日光氲染,将其本就白嫩莹润的肌肤更是衬得含霜柔腻。 冰肌玉骨晃眼,姜宴卿脑中?无意识思及那日耳房袅袅热汽中?,刚自水中?而?出的潋滟芙蕖…… 他眼底微涩,纵容着少女如此大胆又亲昵的举动?。 旋即又控制好?指间力道,一举将腿脚撩至膝腿以?上,然即是如此,亦听到?猫儿细弱怜怜的轻咽。 “有点疼宴卿哥哥。” 少女委屈巴巴的望着他,又引着人的目光触及自己?那红肿伤处。 然下一瞬,她便有些微怔,只见那伤处并无她想象的那般严重和骇人,只是红的有些吓人罢了。 这轻轻一点伤,似不足以?如此大费周章的上药的,更何况…… 少女蝶翼微扑朔,更何况还是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亲自为自己?上药。 如是想到?,殷姝生了些想将腿儿撤回去的冲动?,她敛下眸,娇声软软道:“我还以?为被?顾缨拌下去摔得那一下很严重……” 话说着,却觉那透凉的药膏已?抹涂至体?肤。 方一触上,还有些微疼,少女没忍住,眨巴着一双盈盈的眼儿看?他,又楚楚可怜说:“宴卿哥哥,今日陛下召我入宫面圣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瞧着人的神色,随后不久,闻清贵矜雅的男子应了一声,“嗯。” 轻轻的磁性嗓音似珠落玉盘一般悦耳,带着和煦春风撩拂过心底。 殷姝没忍住唇角悄悄微一上扬,又继续道,“可是陛下很忙,过了好?久才同?我说话……” 说着说着,殷姝循着时机想将调查鬼火之事托出,却闻身侧清沉的嗓音传来。 “陛下在忙何事?” 殷姝一愣,眸光有些慌措跌进那双深遂泼了墨般的瞳里。 “就是……” 少女咬着唇默了片刻,那透过屏风依稀可见的起伏画面势不可挡的钻进了她的脑子里。 她不知辛帝和那个女子具体?在做什么,可她知道两人之举是为“男女之事”。 “就是,陛下在临幸一个美人……”少女的嗓音还带着怯生生的不自信,她眨了眨眼儿,见男子乌黑的眼眸久久的凝着她,而?后又慢慢蕴蓄出方才的寒冷。 殷姝有些无措,这是又怎么了呀,怎么又生气了呀…… 浸寒的凉意无影无踪渲染,姜宴卿顿了指尖的动?作,清俊润和的面刹那间有一瞬的阴鸷。 他问:“可看?见了些什么?” 年龄尚幼的猫儿自是纯怜稚涩,若辛帝将那等?肮脏之事污浊了猫儿这双盈盈乖巧的眼…… 姜宴卿双眸微眯,迸蓄出彻骨的戾气来。 男子身上渗出的寒气逼人,因离得近,殷姝亦不受控的打?了个摆子,她想囫囵搪塞过这个话题。 然姜宴卿似并不打?算放过,她的下颌被?突如其来的玉指轻轻一勾抬了起来,令她只能看?着他的眼睛,看?着那双能勾得诱得人跌入深渊的眼睛。 “乖,告诉孤,在陛下寝殿里看?见什么了?” 殷姝眨了眨眼,捏紧了手心,缓缓启唇,“我只看?见他们两个人在屏风后头,可看?不清在做什么。” 男子锋锐的寒光直勾勾囚在自己?面上,殷姝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又一字不落的将今日在寝殿发生的一切尽数说了个彻底。 就连和姜贤忠说了什么亦尽数泄出。 待一切说完,她似觉得堵在心底的那块石头落下了,就连那难以?启齿的别扭亦消失殆尽。 她看?着头侧的清贵男子,他的眼底暗色散了些,可仍隐隐泛着令人不可忽视的寒戾。 半晌,他幽幽勾唇一笑,勾着她下颌的玉指微一辗转,又抚住了她的面颊,柔柔摩挲蔓捻着。 他意味不明赞了声,“殷姝弟弟真乖。” 殷姝呆愣愣着忘了眨眼,膛间的那颗心砰砰的直跳,这是她第?二次从他嘴里听到?“乖”这个字眼了。 明明最是寻常的一个字,可从他嘴里挤出来,却总勾着无端的旖旎和魅惑。 可这次,他夸自己?“乖”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自己?一五一十将今日所见所闻尽数都告诉他吗? 正失神之际,又闻男子沉声问,“陛下碰的可是殷姝弟弟这只手?” 说着,姜宴卿大掌握住少女细软绵绵的皓碗,执了起来。 殷姝眨巴几下蝶翼,不知男子是为何意,乖乖点了点头。 柔弱无骨的腕被?他捏在手里,似在细细把玩,殷姝还未反应过来,却觉腕间有些疼。 是被?他捏的。 她使着力想将手自猛兽的桎梏中?拿回来,岂料如何也挣脱不得。 “宴卿哥哥。” 少女润澈的粉唇软软溢出一声,然后一使力,手收回来了,矮几上的茶盏却是天翻地覆。 “啪”的一声,白玉瓷釉茶盏又是摔个彻底,液体?带着碧绿的芽儿摊了一地。 殷姝被?这猝不及防的脆音惊得全身止不住一抖,反应过来,脑袋有一瞬的发白。 姝色倾东宫 第48节 她又毛毛躁躁闯祸了! “宴、宴卿哥哥,”粉唇嗫喏半晌,挤出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余光触及那还未被?处理的琉璃座屏,她心底更是止不住唏嘘愧疚,今日她才来这凉亭多久啊,竟已?打?碎两个物件儿了。 少女紧紧咬着唇瓣,白嫩莹澈的面颊迅疾染上似胭脂一般的粉绯。 那琉璃通帘影,又晶润宛转光华,怕是极其珍贵,她赔不赔得起啊? 还有这茶盏,看?起来亦价格不菲的样子…… 少女愈往深处想,愈觉羞愧难当。她等?着姜宴卿的责骂或是若方才的冰寒,可过去好?一些时候了,他什么都没有。 她悄悄掀起眼皮看?他,见其鸦睫倾覆,而?那眸光顿在自己?手腕上。 “殷姝弟弟,衣裳湿了呢。” 自薄唇间捻出的话漫不经心,可殷姝分明却听出了些蛰伏已?久的晦暗和得逞。 她看?向自己?的手,果真湿了一大片,就连衣袖亦未幸免。 “既如此,殷姝弟弟先净个手再换身衣裳吧。” 说罢,男子立起身来,俊拔纤长?的身影立在眼前,笼成一大团阴翳。 不过须臾,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内侍便呈着赤金舆盆和一件堆砌的整整齐齐的锦袍进来。 未有多余的一丝杂音,两人又如烟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殷姝回过头来,果见姜宴卿的目光落在她头顶,直勾勾的,带着令人心生敬畏的压迫和逼仄。 殷姝不敢与其商量,赶紧挽起袖子将一双手尽数探进了那舆盆里。 清澈的水温热,殷姝囫囵用胰子擦过后,便抱在里边搓洗。 可如此,姜宴卿似还并不满意,微敛鸦睫底下的一双幽眸仍紧紧的囚着不曾移开半分,锋锐的寒刀似马上就要将自己?这一双手儿都砍掉一般。 殷姝抿了抿粉唇,纤弱细颈微一瑟缩,又默默的使劲搓揉。 晶莹的水花迸溅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很快,少女纤白漂亮的一双柔夷便被?搓得通红。 殷姝动?作放缓了些,眨巴了下水盈盈的眸看?他,试探着问:“宴卿哥哥,好?了吗?” “嗯。” 须臾,姜宴卿云淡风轻应了声,又幽幽移近身来。 清淡好?闻的雪后青松香味盈鼻,殷姝看?见他那骨节分明的的长?指间里拿着一块素色的丝绢。 “殷姝弟弟可要记住了,” 姜宴卿面容含着淡然的笑看?着少女,在人儿流转着一双茫然又单纯的眼看?他时,又道:“这双手可莫要再弄脏了。” 他一字一句说得极慢,指腹攥着那上好?的丝帕为少女一点一点拭干手上的水珠。 动?作轻柔的拨弦抚琴,似在对待至珍至宝的瓷器一般。 可如斯温润如玉,那深眸却凉薄的厉害,殷姝似又看?到?了那蛰伏寒渊底下的猛兽。 她愣着,一时间忘了眨眼,待反应过来时,自己?那双手已?被?细致擦拭得干干净净。 她微微舒了口?气,倏地又见男子极是自然,将那玉手径直探向了自己?衣领处的扣子。 “宴卿哥哥!” 少女猛一怵惕,琉璃潋滟的水眸尽数抵惧和惊慌,她连惊声道,“不、停停下!” 她快要急哭了,宴卿哥哥这是要降尊纡贵亲自为自己?换衣裳吗? 可绝对不行的,她绝不能被?发现底下勒藏的秘密! 她节节往后退,噙着防御又戒备的一双眸紧紧盯着他,她怕他再进一步。 可随之,“啪嗒”一声脆响,无意被?崩断的扣子滚了一地,最后又掩进了那零碎的琉璃中?。 殷姝早已?是无法思考了,下意识的抬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衣襟。 然如此,却又是阴差阳错将男子的大掌不偏不倚的摁在了那处位置—— 少女脸一白,滞了呼吸。 第37章 时?间瞬息凝结, 须臾静默中的沉寂令那抽丝剥茧的恐惧和不安彻底呼啸奔来。 这骇世的畏惧在方寸间便已盘踞四肢百骸,殷姝全身冷得发?颤, 脑袋似也炸开了花。 她不能思?考眼下到底该如何是好,亦不知姜宴卿的大掌触及那处是否会浮想至其下掩藏得起伏春色来。 近来那雪团酥是愈发生长了些,如此每每晨时?,她皆会将那素绢是勒得极紧的。 既是如此,或他不会发?现任何异端,可转念一想,切身的抵触相贴和肉眼见的能一样吗? 殷姝感受着自己的脊背发?软而?后缕缕冒出冷汗, 她想装作若无其事将摁住的大掌放开,再说出一句什么话来。 可自己的手却如被死死钉住,而?微涸的唇瓣也牢牢契阖在一起, 无论如何也张不开来。 殷姝喉间发?涩,将自己眼尾憋的通红。 金灿灿的暖黄橘色, 透过轻纱珠帘映进来,将霭霭暗影透在男子那张冷白矜贵的俊面上, 愈显清透无双。 不过须臾间,殷姝得见男子噙着那双冷如墨玉的眼,微微眯了一眯。 她看不懂其中流转的究竟是什么,但也大抵猜出了此刻的危险和隐晦。 “我、我怕冷!” 她想了个?蹩脚的理由,头脑一热便?已夺唇而?出。 她紧紧盯着姜宴卿,似要从其面上看出一瞬而?闪的异色来。 然如此戒备又怵惕的盯了许久, 仍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殷姝眨了眨有?些僵硬的蝶翼, 心中不禁的想。 莫非当真一丝也未怀疑? 她有?些不信, 又眨眼, 探索试探的眸光望进人那乌黑墨亮的幽瞳里?。 可除却冷静的淡漠,依旧什么都窥探不了。 忽地, 闻男子一笑,“殷姝弟弟这般怕冷?” 冷淡的嗓音似流水般击溃最后一块磐石,抵触相贴之下的一颗心脏跳得极快,殷姝唇瓣阖了阖,还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仍唤自己弟弟,是不是代表方才没发?现什么啊…… 默了片刻,却感摁于前襟的那只大掌微微一用力,已脱离了自己的手心。 可微微舒了半口气,殷姝又是惊得全身绷直。 男子那微凉的大掌已噙住了自己死死捂住的手,他幽眸间漾着瑰丽的异光,手上使着力想卸开。 “不,不要。”她已是使出浑身的劲儿了,可仍是轻而?易举便?被捏着放了下去。 她挣脱着,却甚被姜宴卿仅仅一只大掌将两手牢牢交握钳在腰背之后。 脱了手的捂掩,缺了一颗扣子的衣襟微微下垂,窥出雪白的颈窝来。 若再解一粒扣子,当真是无处遁形! 只见,姜宴卿的幽眸已缓缓移下去了,似如阴暗逼仄处的猛兽叼住了最是孱弱的猎物,尖锐的獠牙折现出森寒的光,在考量该从何处下手最为折磨。 莫大的恐惧翻涌逼来,殷姝再忍不住鼻间的酸涩,眼一眨,终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呜放开我……放开我……” 她哭得极大声,如孩童般可怜绝望,泪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的眼睛早已是水雾朦朦的一片,看不清任何。 可纵使如此,男子身上萦绕的清冷冰寒气息仍是浸透她的衣衫,寒进了她的心底。 “宴卿哥哥……宴卿哥哥,求你了,放、放开我吧。” 她不断苦苦哀求,腰腹以下与男子相贴之处早已是灼得她发?软,若不是被男子锢在怀里?,她想她早便?滑落在地。 “求你了……宴卿哥哥呜呜……” 少女喉间不断溢出柔弱细绵的恳求,粉唇张阖间吐出的也尽是自己的名讳。 姜宴卿抿紧的薄唇微松懈了一丝,本今日拆了猫儿这伪装的心思?竟也无可救药的被猫儿这笨拙又孱弱的求饶一点一点的击溃。 最后,在冰消坍塌中,自己那颗心终被对猫儿起的心软尽数盘踞。 罢了,小?幼猫终究是逃不过的。 他无声叹息一声,将手探向了少女那哭得胡乱的面颊。 岂料微微一触,猫儿全身便?止不住的发?颤,似当真怕到了极点。 他松了对少女的桎梏钳制,恍若不察,道:“殷姝弟弟既不想别人来换,那便?自己动手便?是。孤在外面等?你。” 说罢,他步履一转出了凉亭。 珠帘叮铃的脆响悠扬了许久才停,殷姝止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眨巴了几下眼睛,呆愣愣望着空无一人的凉亭。 他就这么走了?那到底是发?现了还是没啊? 她连垂首看向自己的前襟,除却颈脖和锁骨,却是再难看见什么了,可方才他的手都摁在这里?了! 殷姝吸了吸鼻子,将自己的手重演一遍覆了上去。 和她心惊胆战的有?些许不同,仅能察觉一微微起伏罢了,只是有?些柔软。 再者说,殷姝不断安慰自己,还隔着衣裳在,常人哪会浮想联翩到那方面去呢? 万一只当是自己胖呢? 可宴卿哥哥哪是这般愚蠢之人,又怎会觉得是胖?! 少女思?绪乱成一团麻,剪不断理还乱,她愈想愈闷,愈想愈糟。 凉风轻轻拂来,荡开了倾覆的轻纱,外面的日头将收掉大地的最后一抹余晖。 姝色倾东宫 第49节 殷姝呐呐的想,她不能再耽搁了,她回东厂去吧。 如是,少女快速褪了身上湿了大片的锦袍,将那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往自己身上套去。 待再三确保无一丝一毫的破绽,她怯怯唤了一声,“宴卿哥哥,我、我好了。” 顷刻,珍珠幕帘随着轻纱再度被撩开来,俊拔纤长的男子微一弯身跨入视线之内。 其身上的流云锦袍在这隐晦暗色里?更?是昳丽生辉。殷姝这才注意到两人身上穿的衣裳是同一色泽。 然他那张俊美如画的面,将这寻常无过的素色穿出了仙谪下凡、月中聚雪的韵味。 殷姝眨了眨还有?些泛涩的眼儿,慌措敛下眸,有?些不敢看他。 转眼,随着雪松香的扑近,高大的阴翳已矗立在面前。 他的模样似当真什么都没察觉,亦对方才未起什么怀疑。 殷姝呆愣愣的想,自己那秘密似还没被他发?现吧…… 她怕他兀自想起一刻钟之前发?生的事,连唤了一声。 “宴卿哥哥。” 嗓音落下的一瞬,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诧,自己这声音太过娇了,又氲着些刚哭过的鼻音,嗡嗡酥软着,似含了无数羞怯在朝他撒娇一般。 她吸了吸鼻子,正准备道明今日来意之际,却闻男子极低的应了一声。 在少女微阖那娇嫩似花瓣一般的粉唇时?,姜宴卿没忍住抬手抚住了少女那浓长扑朔的羽睫,轻轻微点,其上的一颗珍珠便?已呈于他如玉的指腹之上。 他囚着猫儿小?小?的羸弱身姿,薄唇间轻飘飘捻出。 “殷姝弟弟可有?动过寻个?对食的心思??” 殷姝微愣,被惊得呼吸都险些忘了,宴卿哥哥为何突然想起问自己这个?问题。 对食…… 进东厂之后,她不小?心听?说过,这太监有?一定权势后,便?会想着寻个?红颜知己。 她本是女孩子,怎么去寻红颜知己做对食呀? 转念一想,又思?及自己现在是东厂提督的身份,那自己应当是该回答有?还是没有?呢? 她咬着唇认真想了一下,怯生生点了点头,在凝见男子面色骤起的阴鸷之际,又迅疾摇了摇头。 “没、没有?的。” 如此,总见男子眸间蕴蓄了一抹漾浮的愉悦,素来韫玉的俊脸勾着淡淡的笑意,似藏了这无限春华皎月般,潋滟绝伦动人心。 殷姝不明白,眨巴着困惑又懵懂的水眸看他,转瞬之间,男子面上方才起的复杂情愫尽数消失了,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雅和冷淡。 她有?些失望,心间亦有?一丝的涩意,她好像更?喜欢宴卿哥哥对自己温柔如水的模样…… 转而?,又闻那极好听?的磁性声线落在头顶,“殷姝弟弟是想寻孤帮忙,查那鬼火一案?” 殷姝一连点了几下头,又道:“不止的,我还想、还想……”说到此处,弱弱觑了眼他的神色,继续说。 “我还想和你结盟。” “如何结盟?”姜宴卿玉指微勾,托着少女的粉颊,令她只能看着他的眼睛。 “殷姝弟弟想如何结盟?” 他又轻轻问了一遍,因离得近了,少女身上那一股子甜软酥香缕缕弥来,更?甚的是指腹下比脂玉还腻手的温软娇靥,令他心尖有?些发?痒。 姜宴卿眸光轻轻一扫,落及两人相缠交织的衣摆,心中又起了些诡异隐晦的占有?。 “就是……”殷姝咬着唇想了半晌,缓缓说:“就是对床夜雨,绑在一条绳上的那种?结盟。” “对床夜雨?” 姜宴卿眼尾微挑,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挪逾。 这猫儿,当真是会用词。 “宴卿哥哥,” 少女芙蓉玉面,朝霞映雪,脆生生的甜软氲着糯糯的恳求嗓音又起,“你、你答应吗?” 姜宴卿回过神来,望进人澄澈清亮的眼底,“殷姝弟弟,求人,不是这般求的。” 殷姝眨了眨眼,凝着面前这张冷白的面,那双泼了墨似的幽眸深不见底,却每每皆能勾得引得她坠入其中,难以自拔。 “那应该怎么求啊?” 她怔怔着问,潋滟的水眸忘了敛眨,紧紧凝着面前的男子。 姜宴卿不免觉得好笑,这猫儿怎能这般的单纯稚涩,殷不雪养了这些年,竟也未将这干净纯怜染濯一分。 若今时?今日换个?人于此,怕是早已忍不住对这猫儿下手。 不,不对,如此诱人的猫儿,怕是会被其吞噬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而?后细弱软软的啜泣求饶。 光是想到此,姜宴卿面色瞬间一沉,翻天覆地的怒火在体内蕴蓄翻涌,又迅疾盘踞浸染了清冷韫玉。 阴鸷乖戾的寒意瞬间倾斜渗出,刺痛了与少女相触的莹润粉颊。 殷姝脊背发?软,微一瑟缩,往后退了半步,颤颤问:“宴卿哥哥,你有?想要的吗?” 她一定尽心尽力的满足,她觉得就算他说他想要天上的月亮她亦能去尝试一番。 转眼天色已彻底暗了下来,未着灯的湖心凉亭愈发?凉寒起来。 须臾,姜宴卿缓缓勾唇,“若小?督主给的东西孤满意了,兴许也就答应了。” 清沉的话里?似含着些暗示,殷姝极飞快的运转脑子,却什么也想不出来。 金尊玉贵的太子应当是缺不了什么的,可他这宫里?又似什么都缺,内侍和宫女没有?几个?,而?他的身体亦很?不好…… 殷姝叹息一声,先回东厂再慢慢想吧。 “宴卿哥哥,今日天色已晚,我明日再来。”说罢,她咬了咬唇瓣,觉得还有?些不妥,又道:“明日我一定会带来宴卿哥哥想要的。” 她退后几步,极恭敬行了个?礼,带着些心虚的慌乱转过了身。 岂料脚还没踏出去,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她被迫转过身,望见男子那淡漠的一双寒眸勾着的淡缕暗色。 “方才不是说还要抱吗?” 第38章 清淡冷沉的?嗓音似溪流般静静淌进了?心底, 四下静谧,唯有不时而过的淡淡风撩起帷幔翠帘的?碎响。 殷姝仰首望着姜宴卿, 觉得有什么东西拨动了脑海中的那根弦。 “我……” 少女粉唇嗫喏,眸光落及男子那胸膛处。 宽阔,令人心安。 缕缕沁入鼻尖的淡凝雪松香似也一阵一阵的?引着她上前。 可若这次抱了?,下次他还会给自己?抱吗? 少女咬唇极认真想了?许久,终是想明白了?,仰首凝着姜宴卿的?眼睛,软嫩凝白的?玉颈也勾出细花般的?弧度, 她软乎乎道:“宴卿哥哥,我可不可以留着下次再?抱?” “下次?” 姜宴卿幽幽掀起眼皮看她,微漾过一丝暗色。 “嗯嗯, ” 殷姝连点了?点头,糯声道:“等下次。好不好?” 姜宴卿没说话, 幽如寒星的?眸间渐渐笼上一层阴翳,他眉骨微压, 旋即搁下了?掌间细弱无骨的?手腕。 “孤明日等着小督主的?好消息。” 凉风拂过,一阵寒意灌入袖间,姜宴卿转过了?身,俊拔纤长的?背影聚霜含雪,殷姝眨了?眨眼,她感及几?丝淡漠的?寒戾来。 她不明所以, 但考虑此即天色较晚, 她若再?不回去, 嬷嬷定会担忧的?。 如是她极恭敬的?行礼告退, 踏出凉亭的?一瞬,凉风肆意扑来, 殷姝鬼使神差回过头去,得见张开翻飞的?轻纱之中,那隐晦暗现的?一抹雪白。 矜贵之姿有些清瘦,氲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如墨玉般披散在?身后的?黑发此刻亦随风恣意,当真是如云端仙人之姿。 只是眼前帷幔在?面前张起的?一道屏障,似将两人隔了?一道无可跨越的?天堑那般寒森。 殷姝压下心中这有些微涩的?异样,抬起脚来,可又在?刚落下的?半瞬又转回身去,她疾步跨入凉亭之内,自身后抱住了?男子。 自己?这鬼使神差的?跌撞亦带的?自己?声线微晃,雪松香扑面而来的?刹那,少女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何事。 有些大胆。 可自己?对金尊玉贵的?太?子所做的?大胆而莽撞的?事,似不只此一件…… “宴卿哥哥。” 她唤了?一声,然默了?许久,也未听见男子应答,殷姝只觉得自己?熊抱住的?这高大阴翳似乎岑寂僵硬了?些。 他又生自己?气了?吗? 少女粉嫩的?面颊贴在?男子柔顺如瀑的?黑发上,似猫儿般柔顺又带着几?分讨好的?蹭了?蹭,环住男子精瘦腰身的?一双藕臂不觉更?紧了?些。 “殷姝。” 正此时,陡然头顶传来一声寒戾又肃穆的?嗓音。 殷姝止不住心尖一颤,眨巴扑朔了?几?下蝶翼,不明为何男子的?声线里?多了?几?分阴鸷和阴霾。 似在?极力掩抑怒火,可喉间却又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诡谲涩燙。 “宴卿哥哥?你不舒服吗?” 殷姝抿了?抿粉唇,正疑窦忧切之际,又闻男子沉沉道:“你先?放手。” 姜宴卿此刻并不好受,少女温软的?身躯紧紧贴在?身后,纵使看不见,可那日无意撞见的?莹润粉腻亦宛若厚厚云层间的?一把利剑,直直穿进心底。 他知身后抱住自己?的?小猫儿是何等的?楚楚诱人,更?只那并不厚的?衣裳底下掩藏的?是如何的?一副玉骨花柔、人间尤物。 姝色倾东宫 第50节 更?何况现在?这般的?情?况—— 姜宴卿幽眸微敛,目光在?触及少女那双白嫩漂亮的?小手覆掩在?自己?那腰腹以下的?阴翳时,暗幽的?岑寂瞬间浮上隐晦的?燙灼。 这孱弱绵绵的?小猫儿而今当真是得寸进尺,要翻天了?。 腹中因少女而蹿腾的?那股邪气险些便?要掩抑不住,他点她的?名,可偏生这猫儿并未看出任何。 甚至那润泽粉嫩的?唇瓣还娇滴滴的?挤出忧切的?细语。 旖旎腻人的?甜香已?彻底将自己?包裹,更?是煽风点火的?将那邪气愈演愈烈,最后终是以不可控的?态势席卷奔腾。 在?这清幽冷寂的?凉亭里?,透过被凉风微微掀开的?轻纱,能看到泛着被月色点点渲染点缀的?银光湖水。 而姜宴卿亦能感受到自己?那蛰伏埋藏在?心底深处多年最抽丝剥茧的?阴暗和谷欠。 他薄唇间勾出一抹冰寒的?冷笑?,似在?自嘲自己?那沉寂湮埋多年,却轻而易举便?被猫儿击溃的?冷静和清明。 他确实早该便?将她杀个干净。 姜宴卿眸底一黯,大掌卸开了?少女的?一双柔夷素手。 “唔。”少女微微一声娇嗔,她的?手又被姜宴卿捏得有些疼了?。 旋即她被一股霸道的?力,带着转过了?身。 步履稍有些不稳,便?又软软呼呼的?跌进了?男子的?怀里?。 少女自男子怀中仰起头来,流转着一双琉璃潋滟的?眼儿直勾勾的?望着他,软软呼呼的?低喃,“到底怎么了?呀?” 姜宴卿早已?是如蒙深渊,阴鸷的?目色漾着瑰丽的?妖冶和乖戾,就连素日那种冷白温润的?面已?是沉的?可怕。 怀中尽数掌控的?娇妩猎物似也终于知道了?此刻的?危险,浓长的?蝶翼懵懂又困惑的?颤了?颤,微微张开的?莹润唇瓣似三月桃花般娇嫩欲滴。 “宴卿哥哥……” 姜宴卿眼底已?是彻底的?诡谲晦色,他喉舌微燙,一手牢牢捻抚住少女那颤若细花般的?玉颈,在?人懵懂纯怜的?莹莹鹿眼中,另一手覆在?了?少女凝脂白腻的?娇靥上。 在?月华的?映射下,少女本就粉雕玉琢的?面更?是泛着玉色的?润澈,晶莹剔透的?诱人至极。 微凉的?指腹顺着人的?雪嫩面颊微往下,又捻在?了?人那似氲染口脂的?红唇之上,轻轻描摹着那似花瓣般唇形,极致的?蔓捻摩挲…… 殷姝噙着一双乖巧又有些含怯的?水眸呆呆的?望着他,男子那张俊脸离自己?愈来愈近,馥郁的?清冽香息灼人,似要将自己?都要融化了?。 殷姝无端有些怕,下意识想往后退,可软背被死死环箍住,她动不了?分毫。 正霭霭浓情?旖旎,疾风骤然而至,穿破冷寂的?一支箭矢呼啸而来。 姜宴卿面上浮现的?柔情?刹那间消失殆尽,幽眸微眨间,已?尽是嗜血的?暴鸷。 姜宴卿环住少女腰身的?手臂一揽,将人牢牢摁进了?自己?胸膛深处。 殷姝鼻尖猝不及防撞在?男子精瘦的?肌理?上,有些微疼,她不知发生什么了?,但耳迹中渐渐笼上的?刀剑激鸣声就要震碎她的?心脏。 不大的?凉亭笼上寒凉的?风,哗啦哗啦的?湖水震荡,不断涌出黑衣杀手来,他们手执寒刀利剑,朝中心那凉亭步步紧逼。 姜宴卿环着少女步履急转,避着刀光剑影。 “呜……” 怀中的?猫儿害怕的?发着细颤,紧紧搂着男子的?腰,蜷缩在?他的?胸膛深处。 雪白的?锦袍在?夜色下急急闪避,看似慌不择路,可却次次揽着怀中的?人儿浮光掠影般将毫不留情?的?剑势尽数躲闪。 几?个黑衣人几?次,愈发恼怒恶煞,狠着一双眼,死死围堵劈来。 隐在?东宫暗处的?隐卫早已?听见湖心亭间的?动静,飞身自岸堤奔来,与黑衣蒙面人缠斗在?一起。 殷姝虽看不见,但也知道刺客的?进攻更?加猛烈,耳旁哐当的?激鸣震耳彻底划破沉寂的?凉夜,其间屡屡有刀剑出入□□的?闷哼声。 馥郁的?血腥气愈发重?了?起来,殷姝甚至都能听见那新鲜滚燙的?血液迸溅在?地板的?声响。 “呜。” 她害怕极了?,紧紧搂着唯一的?救命稻草,喉间也不受控制发出孱弱小兽般的?低咽。 姜宴卿步履稍转,护着怀中的?人儿出了?凉亭,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掌间的?小手疾步踩在?栈桥上退却。 可身后的?刺客是紧紧咬住不放,不断奔涌上来。 惊慌失措中,殷姝有几?次险些栽倒,所幸被身侧之人搀住。 “宴卿哥哥,怎么办?” 少女声线都在?发抖,这些刺客步步紧逼招招锋利毫不留情?,定是为了?刺杀太?子。 她状起胆子朝后看,却见太?子势力有些单薄,三三两两,势单力薄呈寡不敌众之状,这样下去,只怕那些黑衣人很快便?能杀来。 一个是柔弱无能的?自己?,另一个是身怀痼疾的?清润读书之人,如何能抵挡过这些凶神恶煞的?刺客。 正焦灼失措间,却闻身侧一道嗓音落下。 “你先?走。” 若寒潭般清凉的?话而出,姜宴卿目光平静看着她,似这一切,不过是酒足饭后的?玩笑?。 “宴卿哥哥,你、你说什么? 殷姝怕得全身都在?发软,眼下这生死情?形,他要她先?走,那他呢? 却见姜宴卿从容不迫松开掉掌间交握住的?柔夷素手,沉声道:“这些刺客的?目标是孤,你现在?跑,来得及。” 冷风携着刺鼻的?血腥气灌在?两人之间,栈桥四周粼粼的?水面荡开愈来愈大的?涟漪。 姜宴卿目光凛凛囚着面前已?吓得蕴蓄出水雾的?少女,只见那平日里?单纯潋滟的?春眸因这场刺杀早已?浸上了?滔天的?恐惧和害怕。 旋即,他见少女回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战况,她确实胆小的?可怜,不过才看一眼,又是发着颤往下栽。 姜宴卿眼疾手快稳住了?人的?身形。 而今寡不敌众,敌我力量如此悬殊的?态势,生路只有眼前一条,若是常人,皆会选择保住自己?,头也不回的?背叛。 不过须臾,果见小猫儿昳丽眼尾憋出了?一行清泪,而后泪眼朦胧的?又望向了?那唯一的?逃生之路。 呵,姜宴卿幽眸微眯了?眯,淡漠目色中渗出的?尽是残忍的?寒戾,病态又疯狂。 若是小猫儿当真跑了?,他便?将其杀个干净。 不,他要好好折磨她,先?将这不听话的?腿儿折断了?才是。 想到此,姜宴卿心底升起几?丝郁燥,这诡异非常的?郁燥迅疾蔓出,最后化作了?眼底那蛰猛森寒的?墨色。 疾风骤来,姜宴卿第一次觉自己?身上有些浸寒,他缓缓抬眸望向面前的?少女,等待着她在?恐惧和害怕中作出最后的?抉择。 然仅默了?一瞬,他垂在?身侧的?手又被那绵绵白嫩的?柔夷攥住,那双手而是柔弱无骨的?细滑,可而今在?这存亡之际,早已?冒出了?冷汗。 旋即,他又听见了?猫儿可怜兮兮的?哭声。 第39章 “不要, 我不要一个人走。” 少女粉雕玉琢的面?早已是通红一片,泛红沾染水色的眼眶不断有泪珠滚落下来。 殷姝整个?人都在森寒的发软发抖, 唯独勾住姜宴卿那只大掌的手却死死攥紧握在手心里。 “你跟我一起走呜……” 若小兽般哀弱的声线有些朦朦的抽噎,说罢,少女牵拉着男子就要跑。 可如她焦灼恐惧相反的是,姜宴卿仍是如潭水般岑寂,就连面?上也?无一丝一毫的惊慌起?伏。 甚至,在这种生死之际,她竟望见他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来, 沉如墨玉的眼里也?渐渐漾出妖冶的暗色。 似像将什么猎物擒获的恣睢和愉悦。 蓦得,身后一道?急促的闷哼之音,一个?黑衣人双脚接着栈桥一蹬径直朝两人扑来, 手中的利剑穿破静夜,发出震耳的鸣声。 “小心!” 森寒的冷光灼痛了殷姝的眼, 眼看?着凌厉的剑芒就要迫近姜宴卿体内,她下意识环住姜宴卿往自己身前压。 两人因着惯性直直往后仰去, 姜宴卿眼底一沉,手臂环着人步履一转,与此同时,那黑衣人自后背直直扎进一柄寒刀。 秦明噙着一张戾眼提脚一踹,锋锐的绣春刀染血而出。这一切不过须臾的功夫,他回过头来, 却见自家主子带着那怀中的太监栽到了地上。 紧紧缠绕在一处的两人而今的姿势令他没忍住眉心一跳。但?又旋即反应过来, 这当乃自家主子故意顺势为之。 “殿下!” 他故作惶恐唤了一声, 也?知自己此刻绝不能上前搀扶, 待得见其?那双微眯的瞳眸,秦明遂即转过身, 下达死令,“杀无赦。” 氲着残戾的声线一喝,只见方?才还处于劣势苦苦与黑衣人纠缠的三五隐卫顿时化?作凶残的猛虎野兽。 黑衣人死死瞪大双眼,从未想到中了如此之计。 “速遁!”为首的黑衣人释放着号令,今日绝不能全军覆没于此! 刀剑膨涌,相接发出铮镪的激鸣声,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殷姝不知身后战况如何,但?听动静,大抵猜到局势扭转了。 危机似解除了些,可她仍心有余悸的全身发颤,方?才倒地之际的一系列动作太快,快的她头晕目眩,身上彻骨的寒冷。 她支起?身来,看?见将自己牢牢护在身上的姜宴卿,她在人怀里,自是感受不到身体的痛感,可如此,他便直直摔在了冷硬的栈栈桥上。 借着月光,她果见男子阖上了双眸,眉骨微蹙着,他那清俊如玉的面?色亦染上了异常,似在抑着什么。 他本就身子不好,再遭受如此重创,怕是痛极了。 “宴卿哥哥!”少女撑着手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其?掐摁着腰,动不了分毫。 她试着挪了挪,却觉男子身体更僵直了些。 少女急出了两道?泪,蕴蓄在潋滟眸间的水色盈盈。 “呜宴卿哥哥,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摔到哪儿了呀?” 姜宴卿喉结微滚,张开?了阖着的一双瞳眸来,只是内里浮着的尽是恣睢的幽深和隐晦的暗芒。 清透如画的面?容被?月白暖辉点点晕染,却尽是危险。 他囚着怀中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隐晦的眸色却更燙灼,不久前才暗涌出的那道?邪气又是在腹中盘旋,渐趋幽回往下。 姝色倾东宫 第51节 当真是要疯了。 他坐起?身来,握着人袅袅一握的细柳想将人自身上拉起?。 却不及又被?那娇滴滴的甜软裹挟。 殷姝见人能支坐起?身,应当是没事了,可她又想起?方?才险些就要迫近他胸膛的寒剑,吓得心愈跳愈快,泪水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她双臂环住人的颈脖,下意识朝男子扑去。 然与以往相悖,这次她是跨坐在男子的腿上,齐平的视线,她如此一抱,便是将头埋进了男子的颈脖深处。 那清淡好闻的雪松香从未如此清晰的萦绕在鼻尖,嗅着这令人心安的味道?,少女渐渐好受了些,可全身还是在发着软。 “唔宴卿哥哥。” 她又拱了拱,埋得更深,将自己与姜宴卿抱得不留一丝缝隙,粉唇呐呐道?:“我不要你有事,还好你没事……” 此刻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姜宴卿本就深邃暗幽的眸已是暗涌起?伏着令人害怕的晦色。 他微微敛眸,便能看?见堪堪这瓷娃娃自衣领露出的粉颈雪肤,柔媚纤雅。 盈在颈间的低呜细语甜糯的不像话?,温热幽兰的香息亦是一阵接一阵的扑洒在自己颈间。 尤是自己那腰腹以下的阴翳正是邪气幽回,因着这单纯懵懂的猫儿与自己贴抵动作愈发荒唐。 姜宴卿喉舌发燙,说了声,“先?起?来。” 一贯清磁的嗓音带了些说不出的暗哑。 殷姝将姜宴卿的话?听得清晰,朦朦着点了点头,她自男子颈脖伸出探出头来,旋即被?腰间的一股力道?带着站起?了身。 姜宴卿望着极尽软乎乎的瓷娃娃在看?见人儿面?容的刹那,又是心尖一颤,粉雕玉琢的娇靥染上泪意更是诱人采拮,尤是那双蓄满水雾的泠泠眼儿内唯有自己一人。 “怎么了呀?” 少女似染过胭脂的粉嫩唇瓣一张一阖,离得如此之近,馥郁的甜香更是醉人,腻得人心尖发痒的糯糯细呢更是让姜宴卿呼吸不着一沉。 他曾尝过其?中摄人心魄的香软和甜腻,而此刻便尽数呈在触手可得的位置,一点一点的诱着引着,蚕噬自己那溃不成军的理?智…… 殷姝不明所以为何姜宴卿面?上又起?了这般吓人的阴翳,她呆愣愣看?着他,而后俊面?离自己覆来,愈来愈近,她下意识脚步往后退着。 却被?他长臂一揽,环着往他身上贴伏。 “唔。” 讶异间,微凉性感的薄唇掩在了自己唇瓣之上。 微凉的触感让她脑中有一片的空白,然后又炸开?了花。 宴卿哥哥这是在干什么呀……这是在、在亲她吗? 少女无暇思考,从未有过的如此让她有些害怕,亦有些心悸,环在他腰后的一双藕臂也?僵硬着不该如何是好。 男子的呼吸又清冽又燙的喷洒在她脸上,灼得她全身有些发软,只能倚在他的身上,可如此,似更方?便了他带给自己这危险的一切。 自己的贝齿被?其?霸道?又强势的抵开?,接着便是一道?滑腻和火热钻进了檀口。 殷姝眼儿一颤,顷刻自己那怯生生的小软舌便被?猛兽噙阭住。 终品尝及少女甜蜜的软糯,姜宴卿眸间聚起?的恣睢暗色更为馥灼,他勾着缠着少女的唇舌阭食。 许是力道?重了些,被?野兽残噬已久的猫儿总算回过了神,溢出一声细弱软软的嘤咛。 姜宴卿幽眸微眯了眯,大掌柔柔抚了抚少女的凝玉软背,又大发善心蚕吮的力道?轻了些,缓了些,可握揽圈禁住少女的动作仍是不可撼动半分。 清寂的夜风渐渐蔓笼,少女不知所措,似像漂浮在水里一般难受,脑袋亦是发晕发涨的厉害,她只能乖乖接受着男子带给自己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没从这暧暧旖旎浓情中拉回思绪,蚕噬自己的猛兽放开?了自己。 艰难仰首的视线,她看?见男子那泼了墨似的危险瞳眸里倒映出的自己,窝在他怀里小小一团,眼尾红的似兔子一般。 少女终想躲开?这令人害怕的清冽硬灼,她僵硬着将环在姜宴卿腰身之上的一双手收了回来,发着颤想抵开?两人的距离,可还没用力,却闻男子低声一笑。 “唔……” 灼人的清冽之气再度迫近,朦胧间,自己的唇般又被?猛兽叼住了,只不过这次是猛兽的手指。 姜宴卿紧紧囚着怀中的人,已是坠入深渊,少女甜润的芳泽腻得他全身舒喟,亦是疯狂暗生的愉悦。 他眸间不觉浮着浓浓的柔情和笑意,抬起?指腹在娇娃娃潋滟水光的唇瓣上试了试,光是如此,似还不够。 他又捻了捻那脂玉滑嫩的粉颊,问她,“知道?方?才孤同你在做什么吗?” 清磁暗哑的嗓音落在耳迹,总算唤回了少女光挂陆离的混沌,她凝着姜宴卿,呆愣愣点了点头。 方?才,他们两人做了极亲/密的事情,做了话?本里描绘的有情/人亲/密之事。 可她看?见的话?本子里的有情人,都为一男一女,可她现在算是“太监”啊。 殷姝脑子杂七杂八想了好些东西?,可都止不住自己那颗砰砰直跳的心脏,她摇了摇头,想将乱杂的思绪尽数荡去,可却是愈发紊乱。 少女如此稚涩乖软的模样,让姜宴卿呼吸又是一沉。 第一次轻/薄猫儿时,猫儿尚且醉酒翌日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可这次,意识清醒之下,他本料猫儿这般娇弱爱哭的性子,怕是得楚楚怜人的哭上一会儿,甚至会记恨自己。 可岂料,猫儿什么都没有,只眨着水盈盈的眼眸凝着自己。 “乖。” 姜宴卿薄唇微勾,将软乎乎的人儿摁回了自己怀里,“先?睡一觉。孤待会送你回东厂。” 说罢,抚在少女白嫩玉颈上大掌又摩挲几许,其?间,少女都乖得不像话?。 姜宴卿不禁的想,他的猫儿怎这般的乖,乖的想让他将纯怜干净的猫儿拉入自己这深渊,永远的窝在自己怀里…… 清寂的凉亭风声猎猎,隐卫消失得无影无踪,除却地上横铺竖摆的数十道?黑衣尸体,似方?才那场激烈的厮杀从未发生。 姜宴卿接住已昏睡过去的少女,长臂一捞,托着人婷翘的小/屁/股,像是抱孩童般将人抱在了怀里。 “都干净了?” 他幽幽转过视线,薄唇之间吐出的嗓音仍是清沉如珠落玉盘般润澈,可其?中氲着的与生俱来的矜贵和凌厉令人不寒而栗。 闻此,早已背过身去屏目的秦明终是转回于男子面?前俯首,他强压着心间的震撼,不敢相信所见之景。 方?才杀完所有孽党,隔着遥遥数远,他只看?见太子高大的阴翳下笼罩的那抹纤弱,他不知主子是在干何事。然他一个?属下自然是不敢多看?,连忙捂住了眼背过了身。 谁能想到,这一转身复命,竟瞧见太子又似孩童般抱着那东厂小太监,瞧那小太监那模样,又被?太子弄晕了。 可如此之景似有几分熟悉…… 秦明想起?在雪月间设套围剿顾缨的那夜,尸横遍野,偌大的房内尽是血。 再加之那翻飞的帷幔轻纱,更是如人间地狱,当日的太子一席黑衣踩着尸身血海一步一步自黑暗中凛凛而出,幽黑的瞳眸映烁的尽是诡谲的血色,宛真是执掌生死的地狱修罗。 可那时,如斯修罗怀中却横抱着一个?少女,风携着血腥味猎猎吹着,将粉嫩潋滟的裙琚和浓稠的肃黑纠缠在一起?,未添柔情,更是将那杀戮更氲染的残戾霸道?了些。 他并不知那女子是谁,但?他知太子将其?带回东宫的翌日,那女子胆大包天的逃了,逃进了东厂。 从未有人能在太子的眼皮底下逃走,如此,也?定为太子故意放了她。 可今日,太子抱着这东厂小太监的神情,同样在那云淡风轻的眸间升起?的些许涟漪。 秦明难以遏住的浮想联翩的一些齐诡之事,莫非那日的女子…… 他不敢在妄加揣测下去,忙收回思绪禀道?:“殿下,依您的吩咐,引出了所有的苍蝇,眼下尽数诛灭。” 姜宴卿唇角勾起?一抹残忍,不急不缓淡声吩咐道?:“将东宫遇袭,太子受惊一病不起?的消息放出去。” “是。不过殿下……”秦明微微抬首,试探性道?:“今日殷姝目睹了全程,卑职担心日后可会带来什么麻烦?扰乱殿下您的计划。” 寒凉的风愈刮愈大,姜宴卿微敛眸看?向?怀中盈满的软玉,少女枕在臂膀处,正是吐气幽兰酣睡得正甜。 姜宴卿没忍住漾出一丝柔意,半晌,他意味不明道?:“猫儿年幼,若是不莽撞些怎具备顽劣的天性?然孤这只猫儿,可是乖得紧呢。” 说罢,他面?色一沉,又道?:“忍冬寺近来有什么动作?” 秦明面?色有些难看?,“回殿下的话?,上次在鬼火中消失的那几人在忍冬寺消失踪迹后,便再没了消息。甚至在寺内念佛祈福的长公主亦无任何异举。” “无任何异举?” 姜宴卿笑了一声,却凉薄残忍,“孤这姑姑倒真是锋芒不露,运筹天下啊。” 秦明正思虑主子这话?是何意之际,又闻其?清沉的嗓音落下,“还有一件事交由你去办。” 姜宴卿步履往前两步,似要将怀中的人儿移交给秦明。 秦明当即领会,殿下这是要他将人安然无恙送回东厂。 可就要触及接过的刹那,又闻太子吩咐道?:“去寻个?女官来。” “是!” 秦明当即领命,心中那诡异撞了鬼似的念头愈发猛烈—— 他这不择手段,弄权有术的主子似对这东厂小提督起?了不一样的心思,甚至,病态疯狂的将人扮成女子的模样…… 第40章 日子已及暮春, 晨时天亮的愈发早了些,东厂西厢房内正是门窗紧闭, 暖香袅袅,弥散着如云纹般的清雾。 青色帐幔覆掩的架子床之内,殷姝翻了个身,自朦胧的睡意中醒来。 头顶熟悉的织锦绣纹映入眼帘,少女反应过来自己已是回了东厂。 东厂—— 她是被何人送回来的? 倏地,少女忆起昨夜种种,刀剑铮镪的激鸣、灌鼻的血气, 甚至还有铺天盖地的凉寒。 而最后。 殷姝没忍住心尖发颤,心跳了愈发快了,她不觉抬起柔软的指尖抚至了自己的唇瓣。 昨夜的最后, 便是那清冽燙人的灼息,及唇舌间滑腻的触感。 那般的亲昵, 那般的旖旎。 也不知到底亲了多久,自己这唇瓣还有些隐隐微疼…… 那记忆遥遥又?清晰的在脑中不断重现, 就连男子那清沉磁性?的嗓音也久久萦绕。 姝色倾东宫 第52节 少女愈想愈乱,晶莹剔透的雪颊不经意染上诱人的粉绯,心也说不清道不明的跳得似要跃出膛腔来了。 昨夜,宴卿哥哥当真亲了她。 可是他又?为何要亲她?还是在那般危险的刺杀中。 他知道亲一个女子代表着什么吗?不,不对?,是亲一个“小太?监”…… 少女攥着被衾的手愈收愈紧, 窝在软被中缓了许久, 还未荡去些自己那混沌的思绪, 听闻门“吱呀”一声被轻轻自外打开来。 听那沉稳细碎的脚步, 殷姝猜应当是吴嬷嬷。 殷姝支起身来,伸出一只藕臂微微掀开了阻隔在视线前的罗帐。 这细微的碎响攫取了吴嬷嬷的眸光, 妇人微露出一丝诧异,未曾想今日小姑娘会起得这般早。 她走?近身将帷幔撩开挂在金钩之上,又?拉着少女走?至镜前。 殷姝任由嬷嬷为自己身上套着衣裳,觑了眼人的面色,弱弱问道:“嬷嬷,昨夜我……” 话未说完,只闻吴嬷嬷道:“昨夜小督主是由太?子的人送回来的。” 提及此,吴嬷嬷还有些心悸,她这傻姑娘未免太?过心大,竟是在东宫里头睡着了。 太?子而今也算是个盟友,若非是他,只怕是难以料想的后果?。 转念,妇人又?思及身居高位的当朝太?子深不可测,绝非善类,又?想提醒少女往后应当少与其接触些。 不过当务之急,是昨日陛下突将人传进宫里之意。 “小督主,”吴嬷嬷面色凝重了些,“昨夜陛下传您入宫……” 话未说完,只闻少女微偏过头来,“嬷嬷,我正要与你?说此事呢。陛下将调查鬼火一案之事交给了我。” 听罢,吴嬷嬷瞳孔微缩,默了片刻又?道:“如此,昨日小督主去了东宫,是为了寻求太?子帮助?” “……是。” 殷姝抿了抿唇,有些不敢看?吴嬷嬷的眼睛,她怕吴嬷嬷会怪罪自己这先斩后奏的行为。 等了一会,却只闻见妇人笑了一声,温和道:“小督主这是在怕?” 吴嬷嬷为少女系着衣领的扣子,道:“结盟之事,小督主做得极好?。” “真的吗?嬷嬷。” 吴嬷嬷点头“嗯”了一声,面色诡谲却没再细说,催促着少女抓紧时间早些上朝。 一晃神,时辰已至,殷姝打开门来,果?见候在外边儿的李钦。 此即天色亮了许多,看?得清庭院中盛的繁花翠柳,在肃穆阴森的东厂里更显生机勃勃了些。 “李大人,咱们走?吧。” 少女脆生生的一声将绯红衣着的男子拉回思绪,李钦看?着面前纤弱细薄的人儿,旋即颔首,“小督主请。” 待一切静止,吴嬷嬷走?了出来,凝着两?人渐远的背影,面带忧色。 小督主这样单纯不谙世事的性?子,能?坐上这东厂提督的位置,是何缘由,她比谁都清楚—— 若非太?子在背后推泼助澜,再将那些个路上的障碍肃清,只怕那御前齿弹劾的奏折早已是堆砌如山,甚至这东厂都会被人踏碎门槛。 既小督主为赶鸭子上架,陛下便绝不会无缘无故将如此重要之事交给小督主,那这次又?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 天色愈发亮了,浓稠的云层被乍泄的天光荡拂,妇人叹了口气。 掌刑千户大人李钦虽实?力强悍,可而今还不足全心信任,如此履春冰局势下,唯能?寻太?子庇佑。 愿只愿,太?子那人能?遵守与主上的承诺,在这场暗涌角逐中,切莫伤了姝儿…… * 待马车一路轱辘行进宫门,殷姝跟着一行文臣武将朝那恢弘肃穆的金銮宝殿行进。 可这次,与以往隐晦神神秘秘不同的是,她能?看?见许多同僚面上尽为沉重,甚至不时能?听见隐隐的唏嘘慨叹声。 殷姝眨了眨眼,眸光流转又?巡梭一圈,就连几个白发银须的老臣亦聚在一切喋喋碎语,边说着又?极惋惜痛恨的摇头。 这是发生了何事? 待跨过第三道门,顺着火红丝绒地毯步入金銮宝殿,殷姝越发觉得不对?劲,再度悄悄抬眼觑着周围之人的神色。 这次,她瞥见那绿衣白胖文官—— 上次与自己有过口舌之争的赵欠洮。 只见其那狠狠落在身上剜她的眼神,似恨不得在她身上凿出一个洞来。 殷姝微瑟缩,却攥紧了手心壮起胆子抬眸对?视回去。 哼,她也睁大眼睛瞪回去,她的眼睛可比他的大多了。 盈盈似琉璃般的眼儿越眨越大,都已有些干涩的泛红。两?人正是无声较劲,忽闻人群中又?现一道愤懑之言,“今日这陛下是真要上朝还是又?玩弄我等一众老臣啊?” 话音刚落下,便闻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数位小内侍簇拥着一席鎏金玄色龙衮的男子现出身来,袖袍间以金丝勾勒的龙随着人的阔步汹涌飞舞。 这是她第一次瞧见穿朝服的辛帝,如此尊贵而遒劲的衣装终将那以往亏虚的模样衬出了些几分帝王霸气。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未反应过来,文武群臣以叩跪下去,齐声叱咤风云,似将那排排火烛都震得晃动几分。 殷姝不敢耽误,跟着一板一眼叩跪下去。 “众爱卿平身。” 玉阶之上,辛帝掀袍入坐那金漆雕龙宝座之上,雄浑又?氲着中气不足的嗓音掷地。 接着,匍匐在地的群臣又?齐刷刷站起身来。 “今日早朝,” 辛帝面色郁燥,狭长的双眸含着些厌意一扫殿内众人,道:“主要是为了商讨昨夜东宫遇袭一事。” 说到此,少女浓长的一排羽睫无意识轻颤几下,微敛着的弧度,将其下一双还有些余悸的盈盈水眸尽数遮掩。 “想必众爱卿都得到了消息,昨夜东宫遇袭,太?子受惊卧于病榻不起,昨个半夜更是咳血不止。” 话落,朝堂一阵唏嘘,却面色各异,赵欠洮眼珠一转,立马自人群中现出身来。 “陛下,臣有一事要奏。” 他可得了消息,昨夜那东厂小督主也曾去过东宫。不管如何,今日他只管将这脏水往他身上泼便是! “陛下,臣听闻,昨日太?子遇害时,东厂殷督主也在场。” 话音一出,底下有人附和,亦站出身来。 “是啊,陛下,昨日东宫遇袭惨烈,太?子福人天相未失性?命已是万幸,为何这东厂小督主却毫发无伤?” “其中蹊跷,还望陛下明查!依臣之见,不如卸了殷姝的职,打入厂狱好?生调查一番……” 阴鸷的刺怼字字自牙缝里挤出来,殷姝还未从那句咳血卧病缓过神来,便闻三五朝臣话锋直指自己。 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众人犀利的锐光落在她身上,似带着根根寒芒浸入她体内。 然?较于此,更令她头脑眩晕的是,宴卿哥哥怎咳血了?她睡着之前,分明局势已经扭转了呀,之后又?发生什么了,他为什么咳血了呢? 正此时,闻身后一人道,“昨日东宫遇刺时,殷督主是否在场还未成定数,诸位怎将这罪都定下了?” 雄浑的嗓音掷地有声,方才?还义正言辞假仁假义的几位顿时面面相觑,支吾着吐不出话来。 见状,刑部左侍郎魏斟冷哼一声,又?道:“诸位打的算盘,倒如此着急。” “魏斟你?——” 赵欠洮怒目圆睁,面色憋的涨红,可却无话反驳,他回首乜了几眼方才?一众跟在自己身后之人,却见个个亦如他这般模样。 “怎么?赵大人,在下说错了?” 不紧不缓的话音再度挤进耳朵里,更如雪水凝作冰锥般尖锋,正气氛焦灼着,闻殿外传来一道凌厉的轻嗤。 “魏大人好?大的口气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殷姝心中一咯噔,手指蜷紧了些,循着声音朝门扉望去。 然?还未看?见人,又?闻悠扬荡开一记钟声,旋即宦官在外扯着嗓子高喊,“西厂顾缨觐见!” 殷姝蝶翼急促扑朔几下,顾缨那经久不上朝的人竟来了! 他能?来定不是小事。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暗生,殷姝心底愈发慌措。 “请他进来。” 辛帝话落不过须臾,那阴翳已立于门口,其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射进来的弥弥天光。 男子身着的窄袖火红曳撒仍是那般飞扬嚣扈,顾缨一步一步脚踩地毯而来,其人身上阴险的气质令整个大殿顿时冻上三分。 殷姝弱弱咽了口气,莹润粉澈的面更白了几分,她警惕望着顾缨,果?见男人冰寒的目光在自己狠狠一扫。 然?如此目中无人之人,下一刻仍是在天子面前叩跪行礼,“臣顾缨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罢,却也不待天子赐一句“平身”便率自站起身来,他道:“赵大人既说了此事尚未下定论,又?为何这般肯定殷督主昨日事发时未在东宫呢?” 顾缨话说着,可那冰寒刺骨的锐眼却一直落在殷姝面上。 见靠山到场,方才?败了下风的赵欠洮人等顿时“如虎添翼”,一副得了撑腰之状,毫无怯惧瞪着殷姝,似要死死将人憋出一个答案来。 “殷小督主,你?自己亲口说说,昨日东宫遇刺,你?在不在场?” 烛火葳蕤,将矗立在前的数道身躯在地砖上映出道道的阴翳,扭曲又?阴寒狰狞扑来。 沦入众矢之的,殷姝强遏制住发软发寒的四?肢百骸,僵硬着站的极直,她于众人目光咄咄中行了个礼,禀道:“陛下,臣……” 话带着涩意自发白的唇瓣挤出来,如此面对?众人逼问,她不知该如何作答才?为上策。 “殷督主愣着做甚?”赵欠洮恶狠狠一笑,冷冷喝道:“快说呀。” 殷姝脚步止不住缓缓后却,正慌措无助之际,却见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陛下!大事不好?了,太?子他、他又?咳血了!怕是、怕是……” 第41章 姝色倾东宫 第53节 小内侍跌跌撞撞的话落下的一瞬, 殷姝有一阵的头脑发嗡,有些听不清他?再讲了?什么。 “大胆奴才!” 辛帝骇然立起身来, 瞪大了?眼?珠,“胡言乱语!” 天子发怒,满朝文武立马噤声,只见那小太监哆嗦着叩跪下去,“陛下,奴才绝不敢撒谎啊!” “太子晨时咳了不少血,眼?下已晕过去了?!” 四周尽是紧绷的静默, 辛帝沉沉吐了?口?气,宣告退朝。 接着,便?阔步跟着内侍跨出金銮殿。 九五之尊离去, 殿内诸位神色各异,再难掩抑, 其中不乏有面色古怪者?久久盯着怔愣凝神的殷姝。 似要从“他?”面上看出些个?什么来—— 若昨夜太子遇袭,当真和东厂有关, 也?便?定能从这年龄不大心性不稳的小太监身上看出什么破绽。 然?对众人探索的目光,殷姝有些无暇置理,此刻她脑海中浮现的尽是姜宴卿那张脸,还?有记忆中他?如哥哥如嬷嬷一般对自己好、安慰自己的画面。 好好的,究竟为何会吐血呢…… 又为何晕了?过去,昨夜她不知道的, 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殷姝愈想?愈怕, 眼?下再无办法, 唯一的便?是进入东宫。 她要去见他?。 如是想?道, 殷姝匆匆和殿内行了?个?礼后,便?提脚出了?金銮殿。 甫入记忆中那肃穆冷清的宫殿, 这次却一路都撞见许多提着药箱的太医。 她似在东宫从未如此多人,如此的热闹,可现在的情况,殷姝心底却愈发苦涩,眼?底似也?缓缓蕴蓄出酸涩来。 她不知自己心底在想?什么,亦不知在怕什么。 可总归集聚为一条,她不想?看见他?有事! 慌措趋行间,她撞到了?一个?人。 刘德全“哎呦”一声,他?抬起头来,恰见自己方领了?命要接之人。 只是,素来精致如白瓷一般的小太监此刻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白,潋滟盈盈的瞳眸失神。 “小督主。” 刘德全一连叫了?两声,终见人回过头来,“小督主莫跑了?。” 肩膀处的痛意总算令少女拉回思绪,她微侧眸迎着视线看去,瞧见欲叫停自己的老宦官。 “刘公公。” 少女有些干涸的唇阖了?阖,方想?询问太子在哪儿之际,闻其说道。 “小督主不用说,跟着咱家来便?是。” 殷姝眸间水光流转,凝重点了?点头,“好。” 跟着人在东宫之内七转八绕,很快便?能瞧见那巍峨矗立在高处的永宴殿。 殷姝心在一瞬间颤动几?分,她有些怕一进去便?是其人撒手人寰的场面。 她从未经历过死?亡,若是姜宴卿死?了?,那她应当便?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隔得遥遥数远,随着细风灌入鼻尖的馥郁药味亦是馥郁浓稠。 她攥紧了?手心,愈发不敢细想?。 岂料,在方抬脚之际,瞧见自另一端现出来的一行人影。 几?人渐入视野,不难析出其中为首的是那九五之尊,而后脚跟在他?身后的,便?是方才金銮殿上出言过的几?人。 “坏了?!”刘德全眉头一皱,面色难看,“咱来晚了?一步。” 殿下本是交代在人来之前?,便?将这殷姝领入正殿的,为的就?是,庇佑这柔弱的小太监勿再受那些个?腌臜东西?的怨怼刁难。 这撞上了?,看来只能…… “小督主,先跟咱家来。” 刘德全当下立断,虾着腰朝另一方走去,还?没?走出几?步,却被人拉住了?衣袍。 “刘公公。” 小太监的声线氲着酸楚和焦急,更是有些闷闷的涩意,殷姝蹙紧了?眉急忙叫住人,“咱不去见太子了?吗?” “小督主,您先随咱家暂避少许。这时候撞上,对您无益。” 刘德全浊眸有些隐晦,若未完成太子吩咐之令,自己怕是…… 他?一甩净鞭下定决心,还?想?领着人要走,却见人已后退一步,呐呐摇着头。 “刘公公,抱、抱歉,我想?先见他?,我……”话越说下去,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殷姝索性拱手行了?个?礼,踩着楼阶疾步往前?跨。 刘德全瞧着人的如是反应,叹息一声,又连忙追上去,“咱家为小督主引路。” 两人一路再未耽搁,待至那朱漆大门前?,内里之景已是映入眼?帘。 纵使做好心理准备,殷姝在看到殿内众人的那刻,亦是止不住的后背一寒。 身穿玄色龙袍的辛帝抵额坐于高处,在他?的身侧,最骇人的莫过于顾缨。 他?面色冷峻,阴柔邪肆的五官笼于黑暗之中,愈显寒森。 几?人注意到门扉处的动静,皆抬眸朝她看来。 殷姝放缓了?些脚步,强忍住镇定跨进殿门,极恭敬朝那主位之上的辛帝行了?个?礼。 许是眼?下情况危机,辛帝也?只微微摆手示意殷姝平身。 少女抿了?抿唇,站起身来立在身侧。她眸光流转,视线巡梭至那竖风之后。 广深的殿内除却那扇大门,皆是阖得严严实实,再加之屋内并未着几?盏宫灯,有些朦胧的暗色。 她窥不见那屏风之后的任何动静,连他?的些许碎音也?听不见。 他?到底怎么了?呀…… 殷姝攥紧了?手心,心间似生长出何种藤蔓一般,攫夺她的心愈收愈紧,一寸一寸又蔓延至四肢。 她想?询问太子如何了?,可陛下还?坐在那儿呢。眼?下的情形,自己的身份不宜说话。 不知在殿内等了?多久,久的那些太医急促进出一趟又一趟,外边儿的天色亦在这般急促焦灼中阴沉下来。 厚卷的黑云漫卷,日光无处可寻,已彻底笼罩在黑森的阴沉里。 倏地,一个?仙风鹤骨的老太医自屏风后现出身来,刘德全连迎了?上去,“谢太医,太子这是如何了??” 殷姝跟在刘德全身后,攥紧了?手心,不觉屏住了?呼吸听着老太医接下来所说之话。 只见谢老太医紧蹙眉头,于辛帝面前?行了?个?礼,道:“陛下,而今太子痼疾重发,脉弦更为涩沉,阻滞气机啊。这烛火微弱,老臣虽开了?贴药,可却还?差之阴阳。” 殷姝心一咯噔,虽不明白太医说的具体为何意,但她听出了?而今太子顽痼病邪复体,情况极度危急。 “那、那该如何啊?” 少女没?忍住问出了?声,她也?知眼?下这么多人在此,她的身份绝不允许自己莽撞出言,可方才的自己已然?失控了?。 “太医,该如何是好……” 殷姝喉间发涩,自唇瓣挤出来的字有些微微颤抖。 谢老太医默了?片刻,却见顾缨倏地站起身来,冷冷道:“谢太医的意思是太子已危在旦夕?” 外面的黑云彻底铺盖下来,饕餮的风吹得枝丫乱坠。 “陛下恕罪!”谢老太医顿时叩跪下去,哀声道:“微臣已经尽力?了?!” 随着这嗓音落下的,还?有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自心底猛地蹿出,竟是震得头脑一阵恍惚,她腿一软,竟险些往后栽倒下去。 “没?、没?有办法了?吗?” 雨总算落了?下来,簌簌寒风裹挟着湿意一阵一阵噼里啪啦打在琉璃瓦上。 几?个?老太医面面相觑,似都有些难言,过了?一阵,终是谢太医吐了?口?气,道:“这阴阳调和,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这皇宫,陛下真龙天子坐镇,是为龙阳强盛。” 语罢,闻立在辛帝左侧的魏斟出言道:“太医的意思是太子这病需寻个?至阴之地调和。” “不错。” 殷姝抿了?抿唇,循着辛帝的身影望去,方想?请旨之际,却忽地听见屏风后头几?声细微的咳嗽声。 少女愣了?一瞬,见辛帝已入内,也?便?下意识提脚跟着往里处走去,却被一道蛮狠的力?道攥住了?手腕。 殷姝猝不及防,细弱纤薄的身躯因着惯性便?往后面踉跄。 她堪堪稳住身形之中,不甚踩中了?那人的革靴。 少女浓长的蝶翼颤了?颤,骇然?抬起眼?来,得见顾缨那张含着戏谑冰寒的脸。 “顾督主。” 殷姝急急唤出声,她无意与其周旋,更是忧心眼?下太子的情况,挣扎着将手拿回来,却不及被捏得更疼。 那力?道似要将她手腕骨捏碎一般,隔着一层衣袖,亦能感受到人铁钳的刺骨浸寒。 顾缨垂眸囚着面前?羸弱却生得格外精致的小太监,冷冷道:“殷小督主身上还?存着嫌隙呢。” 边说着,他?故意停顿几?许,又道:“眼?下还?是莫进去的好。” 顾缨攥着人的手腕,步履一转将人扯至一旁让开道,又对后面几?人微颔首,“诸位大人,请。” 男子这般令人生厌的模样令殷姝愈发气愤,本就?憋了?许久的涩意,此刻亦因腕间的痛意临近决堤。 “你放开我。” 少女昳丽的眼?尾已是通红,她一气急,抬脚狠狠跺在了?方才自己不经踩至的那只革履上。 顾缨似也?未想?到一向胆小怯弱之人今时会如此,锋锐的鹰眸眯了?眯,愈发透着杀戮的暗芒。 当真是不怕死?了?! 姝色倾东宫 第54节 寒冰雪水已渗进体肤,殷姝眼?看着比她高出许多之人面色笼罩愈来愈沉的阴翳。 在对姜宴卿莫大的担忧和急切之余,她总算分生出了?些害怕来。 可如此可恶之人,她并不想?那么快的认输和屈服,潋滟着水色的瞳眸一转,又是死?死?的瞪着他?。 她不信,顾缨当真无法无天,在这东宫还?能杀了?她? 两人正相峙之际,忽地,刘德全自屏风隔断后唤出一声,“二位督主,太子殿下醒了?。” 听到这消息,殷姝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掉下了?,她更是一刻也?不想?和顾缨过多纠/缠,她抬起眼?来,沉声道:“放开我。” 顾缨看着她默了?好一会儿,似要透过她的脸看出什么一般。顷刻,他?笑了?起来,阴柔的面再配上那略微尖气的嗓音,更是令人指尖发颤。 殷姝打了?个?哆嗦,用着力?道挣脱自己的手腕,可这次,竟未想?到顾缨放了?手。 她虽疑窦,却不多做停留,也?赶紧将自己踩在其靴上的脚撤了?回来。 慌措越过屏风,直挺挺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张阔畅富奢的架子床。 她来往永宴殿数次,这是第一次见太子宿于其上。 清贵莹润的玉石失去了?温度和色泽,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强忍了?数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冰消,眸间不觉聚起了?些水雾,越聚越多,似下一刻便?要夺眶而出。 可辛帝在此,顾缨在此…… 现在的情形,她绝不能露出什么异样来。 如是想?到,少女只能深吸了?口?气,将梗塞在喉间的涩意压了?回去。 巍峨宽敞的紫檀雕螭龙架子床前?立满了?人,素色流云暗纹的帷幔轻纱尽数撩开挂于金钩之上。 殷姝死?死?咬着唇,竟有些再不敢看他?。 终是怯怯抬起一眼?,却见无暇白玉面色煞白得透明,素日里恰如染了?女儿家胭脂的那副薄唇亦是没?有丝毫的血色。 第42章 “殿下, 您可算醒了。” 刘德全苦着一张脸,虾着腰在榻侧侯着。 辛帝靠拢几步, 说了声,“太子醒了便好。” 殷姝循着声线抬眼望去,竟见辛帝面色无该有的忧切。 眸光一转,不经意落至顾缨面上,殷姝更?觉透着些诡谲的不对劲来。 与方才在外面之?时,揣着心事的面色不同,眼下更?是隐晦深沉的莫测。 顾缨见着太子之?后, 能如此?在腹中计量何种计谋是为正常不过?,可为何太子的父亲——辛帝亦为如此?? 父亲亦不忧心自己的儿子吗? 馥郁的药味涩鼻,殷姝颤了下蝶翼掀起眼皮朝架子床望去, 却毫无防备又是跌进姜宴卿那双深如寒渊的墨玉瞳眸里。 清迥发亮,饶是殷姝忧心如焚, 也?不禁察觉一丝异样来。 这眼神,似不像病如膏肓的模样…… 可视线再触及其无一丝血色的俊面, 殷姝迅疾否定自己方才的臆想。 她挪着小碎步悄悄移近,想离那架子床近一些,却不甚又被身?侧赫然掠出身?形的顾缨挡住。 他竟又故意与她使绊子! 偏生自己身?形较之?面前?的几人?来,确实瘦弱矮小几分,她再循不得一丝缝隙钻过?这一堵铁墙。 殿外的雨如天河决堤奔涌,自房檐坠在地面都能听见迸溅的脆响, 纷至沓来。在这铺天盖地声中, 闻顾缨缓缓道?。 “太子殿下安然苏醒, 陛下总算可安心了。” 话?虽朝辛帝说着, 可顾缨一双寒眸却直直囚着倚靠于架子床上的太子。 默了片刻,辛帝道?:“既太子已无碍, 今日天色已晚,众爱卿便散了吧。” “陛下。” 话?音刚落下,便闻顾缨叫住了欲起脚离开的辛帝,道?:“眼下还有一事。” 顾缨眸光微一瞥身?后,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既太子已醒,这小太监亦在此?处,不如便当面对峙个清楚。 姜宴卿的意图绝不仅为一家西厂,今日这将东厂打入深渊的机会?送至他嘴边,他倒要看看,姜宴卿是要护了东厂还是一把毁了它。 平静湖水被击以一记巨石,激起阵阵涟漪。 不乏有人?意会?顾缨之?意,欲小声附和,但又顾及太子抱恙,不敢贸然出言。 香炉暖香氤氲,和着涩意的中药味一并尽数萦绕,姜宴卿沉沉咳了几声,道?:“顾督主是想问昨夜东宫遇刺时,殷小督主是否在场?” 低哑的声线便如清澈凉润的雪水被滔滔的岩浆淌过?吞噬过?。 暖暖明灯流转辉映中,偌大的殿内,人?群中还尚未换下朝服的几人?面色更?是古怪纷呈。 似未想到,太子竟这般的直截了当。 他们也?曾有闻这当朝太子常年?卧病,不宜走动,因此?不少朝中新贵对这太子是闻名而从未见其人?。 今日见了,确如传闻中的痼疾缠身?的福薄命短模样,可与想象中的羸弱无能有些不一样的是,那双眸里,透着的是些霸道?和贵气。 这气度与生俱来,更?是携着些上位者的逼仄威压,就是在一个如此?病疾缠身?之?人?身?上亦体现的淋漓。 他们噤住声,视线在顾缨和太子身?上来回巡梭,最?后又落及太子身?上,待着他接下来如何作答。 空气中冷寂稍许,只闻姜宴卿又是咳嗽几声,闷哼震着胸腔,似是要将内腑都要咳出来一般。 刘德全在一旁涩着脸急道?:“殿下还是躺下歇息吧。” “咳咳!” 只见姜宴卿微摇了摇头,泼了墨似的一双瞳眸不咸不淡看着顾缨,缓缓道?:“顾督主这般想知道?答案,孤趁着几日便索性说个清楚。” 话?说到此?处,诡谲的气氛更?是冻凝三分,姜宴卿视线微一掠众人?面色,道?。 “昨夜东宫遇刺时,殷小督主并不在场。” 此?话?一出,顾缨眼中霎时似聚了寒冰一般,未得到想要的答案,他微冷笑一声,紧紧囚着塌上的男子。 怪诞的逼仄威压自两?人?身?上传出,两?位年?轻的男子皆是俊美绝伦,如此?一冰冷一温润,直直对峙良久,终是顾缨率先移开了视线。 “竟是我?误会?殷小督主了。” 姜宴卿将顾缨面上的异色看得清楚,待幽眸落及顾缨身?后被遮掩的那道?纤薄身?影时,微顿了一瞬,转而道?。 “既如此?,顾督主不如向小督主道?个歉?” 话?音一落,掷地无声。沙哑的嗓音看似无力平淡,可却氲着惊天骇地的压迫来。 没人?能想到太子竟要权倾朝野的西厂当着辛帝的面朝东厂致歉! 两?厂之?争素来水深火热,说是恨不得将对方千刀万剐也?不为过?。在朝中风风雨雨争宠暗斗多年?,怎会?率先示弱认输。 更?遑论当着这天子这一众臣子的面? 人?群中有几人?埋下头来,不敢表态。 正僵持着,忽地被殿门?端着汤药进来的小宫女打破。 宫女迈着疾步进来,恰撞见这等场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愣着干什?么?”辛帝朝小宫女喝了声,却见人?清秀白净,长得有几分颜色。 腹中邪火幽回,又起了些异样的心思,但念及此?即乃太子东宫,自昨日起自己那处是空有心而力不足!甚至是昂扬不得—— 思及此?,辛帝愈发气燥,将火撒在那小宫女身?上,“还不快滚过?来服侍太子将药饮下?!” “是是!” 小宫女被骇得肩膀一颤,不敢耽搁,连朝那架子床的方向行去。 可即接近一步时,她便犯了难,太子不让任何人?近身?! 圣命难违,宫女脸色白了又白,自己上前?一步是死,不上前?亦是死…… 刘德全审时度势,接了那药碗,亦是有些不敢喂自家主子将这碗里浓稠的药服下。 毕竟以往,太子可皆是将药给尽数倒个干净。 额上的冷汗细密凝聚成?珠,闻辛帝道?:“今日天色已晚,太子,朕便先走了。” 说罢,姜执辛拂袖跨出殿门?,殿内群臣面面相觑,似也?明白自己隐隐期待的场面不了了之?,也?便说着:“殿下好生静养,臣等告退。” 姜宴卿微微颔首,眼神示意刘德全相送。 人?影散去,恢宏富奢的寝殿便又恢复了往日的肃穆幽寂。 殷姝想上前?问他的情况,但顾及顾缨还留在此?处,她不敢乱动。 久久静默,闻头顶传来那道?暗哑的嗓音。 “顾督主还不走?” 顾缨笑了一声,道?:“臣忧心殿下这病,到底是什?么来头,能如此?折磨殿下。” 言辞恳切的话?却怎么听来都暗含锐芒,其中之?意分明是在刺怼试探那病症。 殷姝眨了几下眼,微一愣,接着闻姜宴卿不急不缓道?:“顾督主倒是有心了。” 顾缨又道?:“倒是太子殿下您足智多谋、弄权有术,可偏偏被这顽疾缠了身?。” 满腹的试探却被男子面上淡漠岑寂的低笑尽数击溃,与想象中被勘破玄机的怔惶尽数相悖,姜宴卿脸上无一丝一毫的破绽。 顾缨眯了眯眼,鹰眸紧紧囚着姜宴卿,不放过?其掠闪过?一丝一毫的情绪。 “看来顾督主是怀疑了?” 顿了片刻,又闻姜宴卿淡声道?:“既是如此?,不如孤允你上前?亲自号个脉?” 云淡风轻的话?落下的一瞬间,殷姝心却跟着颤了一分,允顾缨近身?,万一他饲机下毒手怎么办?! 姝色倾东宫 第55节 “轰隆隆”一声,惊雷咆哮翻滚,巨蟒般的闪电在一瞬间笼上亮如白昼。 殷姝捏紧了手心,已做好了若顾缨上前?,她也?像方才他待自己那般一把将他拉扯开的准备。 岂料等了许久,却也?未见顾缨有所动作。 殷姝循着他的身?影将视线落及他脸上,只瞧见他那张阴柔面上的阴翳比这惊雷还要恐怖。 “看来是臣忧心多疑了,殿下好生歇息,臣先告退。”话?虽是恭敬,却一如他目中无人?的性子,连君臣之?礼也?未行,便一甩袖袍转过?了身?。 含着怒气的脚步渐渐隐匿于铺天盖地的雨势之?中。 寒气早已渗进富奢深广的大殿中,而今微留下她和姜宴卿两?人?。 ,她不知此?刻该说些什?么,她本一路怀着忧切如棼的心思,方才见着人?了,又目睹了顾缨与其的对峙。 窗外一声声惊雷混着滔天的雨势喧嚣翻涌,再加之?殿内萦绕馥郁的药味,如此?混沌之?境,可她头脑却是异常的清醒,自相识以来自己一直忽略的细节暗处在此?刻亦尽数闪烁在脑海中。 他痼疾缠身?多年?,面色冷白的不正常,甚至不时泛着咳嗽,可明明他那俊拔的体资、霸道?的力劲,尤是…… 殷姝眸光流转,视线触及男子那层层衣衫底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急促扑朔几下敛下了眸。 她曾数次扑进那怀里哭,亦被紧紧的拥揽着,她自是知道?那覆掩其下的精瘦而具野性的体躯。 如此?之?状,并非是顽瘴沉珂之?象—— 不觉想到此?,殷姝心尖猛地一燙,抬起头来看他。 莫非,他又如骗她进东宫那般的骗她吗? 不,这次是骗过?了所有人?。 细弱的身?形久久立在面前?,姜宴卿自是瞧清楚了少女那张精致白嫩的面上闪过?的所有情愫,连那双流转着怯惧和讶异的春眸也?未放过?。 他不禁眉骨微扬了扬,看来这纯怜楚楚的猫儿终于怀疑上了。 姜宴卿微抬手,拂开了覆在身?上碍事的薄衾,旋即云淡风轻翻身?下榻,居高临下的囚着底下满是惊诧又有些难以置信的少女。 殷姝瞪大的瞳眸忘了流转,她竟未想到,他竟是装也?懒得装了。 他卧在塌上数久,谁能想到,这都是假的。 殷姝眼看着面前?的阴翳伸出玉指执起那矮几上的药碗,又当着她的面步履微转,将汤药尽数倒在了盆景之?中。 白雾热汽顿时散泛,晕染的他那张韫玉无暇的面更?俊美绝伦,也?愈发隐晦莫测。 殷姝阖了阖唇瓣,想问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喉间发涩,什?么也?说不出。 “轰隆隆”又是一道?惊雷,这才带着毁天灭地的态势震耳欲聋,仿地都震动三分。 殷姝没忍住捂住了耳朵,腿间有些发软,她向来有些怕打雷,更?何况这种响彻云霄的态势。 她紧阖上了双眸,想待这阵雷声过?去,可等了许久,竟愈演愈烈了。 如此?少女没忍住思绪联翩了些,两?人?若并非这般情形下,她亦会?毫不迟疑的扑进他的怀里寻求庇佑,而他亦会?噙着一双极好看的瞳眸垂首看着她…… 可眼下,他是那般的陌生,陌生的令她害怕。 她怕过?往的一切,韫玉柔情的皮囊,及包括对她极度温柔体贴的模样,都是在骗她。 囫囵想了许多,少女不觉面前?渐渐笼上的高大阴翳,待回过?神来,俊拔高大的将她尽数覆掩。 馥郁的清冽雪松香萦绕鼻端,殷姝艰难扬起头来,望着面色幽如墨玉的男子。 他立在背光处,看不清他此?时的面色,殷姝只觉他那双修长白皙的玉手又朝自己探来。 少女贝齿咬着软嫩的唇瓣,一时之?间愣着没动,在那微凉的寒意兀自落及玉颈之?时,终是没忍住瑟缩一分,脚步后却半分。 岂料此?举便宛若拔了威龙的逆鳞一般,姜宴卿眸光一沉,大掌箍在了少女盈盈一握的细柳之?上。 “躲什?么?” 方才在少女那张娇花映水的面上一瞬间起的恐惧和抵拒他看得清楚。 这种眼神他看过?太多,只不过?对他露出这副神情的人?坟头草都已三丈高了。 “呜呜……” 少女总算没忍住哭出了声,细白的指尖抵在男子前?襟,想拉开些两?人?的距离。 可无论她如何使力,腰上的力道?都钳得不可撼动一丝一毫。 “呜!” 甚至腰窝处的软肉被掐了一下,疼得她眸间氤氲的水雾不断。 “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上次你便没告诉我?……” 少女愈发的委屈,仍倔强的使着力想挣脱开男子的禁锢,挣扎半分无过?,一咬牙将柔夷探向了腰间的大掌,想一根一根的掰开。 却不及,又被那冰凉铁钳一握,将两?只手尽数都扣在了腰背后面。 “姜宴卿呜……” 少女一急,粉嫩的唇间溢出了男子的名讳。 细软可怜的啜泣刚唤出来,便是连姜宴卿都有些诧异,自己的名讳而今天下有谁能直呼一唤,这猫儿日日唤着自己“宴卿哥哥”已是大不敬之?罪,而今是更?仗着自己的纵容愈发顽劣了。 他长臂一揽,便将柔弱绵绵的软玉彻底与自己抵近,空出的一只大掌捻住了少女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只能看他。 岂料如此?,猫儿是哭得愈发委屈,小巧精致的鼻尖已是通红,眼尾的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顺着白嫩粉澈的面颊往下滚落。 姜宴卿微一愣,闻少女闷着嗓子极令人?怜惜又大胆的质问。 “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利用吗?从第一次将我?骗进宫来,又将我?扶上提督之?位,这些都是利用吗?” “你、你对我?的好也?是假的吗?” 愈说着,殷姝愈伤心,是她自己蠢笨,从第一次他隐瞒太子的身?份再到自己知晓进东宫来的刺客亦是秦明假扮的,她便应该知晓了。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东厂。 她上次离开东宫之?时的那次哭闹质问,他没说话?便是给了答案。 是她一直蠢笨的沉溺在他温润纯善的假象里,甚至今日还那般担心他…… “你说话?呀呜呜……就连你昨日亲我?亦是为了利用吗?” 少女已哭得全身?发着细颤,晶透的泪珠最?终蓄在了男子的掌心里。 微一燙,却寒进了心底,抽丝剥茧的蔓延至因少女早已裂开的破碎裂缝,姜宴卿第一次觉心涩的厉害。 他尝试着想将这异样尽数荡拂开,可一如既往的那般,因少女牵动的异样他早已控握不住。 “殷姝,” 他紧抿着唇,默了半晌,沉声问:“孤亦想问你,今日为何对孤这般担心?” 第43章 清沉带着些暗涩的嗓音缓缓自男子薄唇间捻出, 又?挤进了殷姝耳朵里。 少女眨着湿漉漉的蝶翼微愣,就连眸间聚起的泪珠也忘了往下坠去。 是?啊。 她为何那般担心他呢…… 她细想了想, 却自己亦有些想不出来具体缘由。 姜宴卿是?她离开那院子后熟识的第一个人,他?待她好,甚至如?哥哥和?嬷嬷那般庇护她。 虽说那份好而今看来有几分利用的成分在里头。 少女抿着唇想了半天,大抵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早已将太子当做哥哥那般了,再加之他?生得似谪仙般俊美,任是?谁也不愿如?此美人殒命吧…… 如?此种种,都能归结为?她为?何担心他?。 可, 虽是?如?此想着,可她总觉得还有些什?么东西被?自己尽数忽略了。 她紧咬着唇瓣,偏偏无论如?何深究, 也说不出道不明究竟是?什?么。 殷姝不打算想了,吸了吸鼻子, 对?上姜宴卿的视线。 又?可以?学着他?素日温和?又?冷淡的模样,以?一种最是?冷静的嗓音, 道:“是?、是?臣先?问的太子。” 言外之意便是?,他?应当先?回答她的那些问题。 话边说着,少女尝试着挣动被?男子那只大掌覆攥住的一双柔夷素手。 可无轮如?何使着力,也撼动不了这禁锢一丝一毫,她微微蜷动一分,便被?箍得愈收愈紧, 甚至被?强势的挤进指节缝里根根相扣。 极凉的寒意透过这亲密无间的接触一路蔓延至了心底, 殷姝想偏转过头去看, 可还没垂下脑袋, 下颌便传来一阵痛意。 是?姜宴卿捏了她。 “唔疼!” 少女没忍住娇唤出声来,染上水光的粉颊气得鼓鼓的。 他?为?何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将自己制服。 “还请太子殿下放开臣吧。” 话音一落, 殷姝更觉落在面上的目光更为?冰寒,她不明所?以?自己又?是?何处惹得姜宴卿如?此了。 其深如?墨玉般的幽眸迸射出的寒戾刺人,殷姝慌措敛下眸来,不敢再与其对?视。 可偏偏姜宴卿霸道又?极强势的捏着她的下颌上抬,令她只能看着他?。 眼下两人的距离已是?极近,他?俯微俯下身的弧度,精雕英挺的鼻似也只与自己仅离一寸之距了。 许是?感受到少女的失神,姜宴卿玉指握控住那软嫩白皙下颌的指又?紧了些。 “唔别掐我了……” 殷姝艰难求饶,好不容易止住啜泣的自己又?是?鼻尖一涩。 她被?捏的真的好疼呀。 可这次,姜宴卿并不打算轻易绕过她了。 那张亘古清俊温润的面兀自浮着些淡淡的笑意,确如?雪水冷凝成冰块般刺进人的脊背。 姝色倾东宫 第56节 刹那殿外电闪雷鸣,一阵白光打在他?面上,宛若野兽捕住猎物般的阴谲邪佞。 殷姝呆愣愣的望着他?,瞪大的瞳眸久久不敢流转,她仿佛觉得两人相识如?此久以?来,这才是?自己第一次认识他?。 她终得已窥见那无瑕白玉底下幽回盘踞的所?有恶劣和?危险。 “小督主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姜宴卿久久囚着被?禁锢的柔弱猎物,眸中寒色更深,“不如?让孤来替你说。” “你之所?以?担心孤,是?怕孤死?了,东厂朝中孤立无援、群狼环伺,也便无人结盟,无人相护。 是?吗?” 字字句句说的极慢,甚至听不出太大的情绪和?起伏,可殷姝却能受到那冰冷渗至颈脖的气息。 似乎,再蔓延一寸,自己便真的要断气了。 “不、不是?的。” 她下意识解释,旋即心尖蔓上些难受和?生气。自己对?他?的担心忧切,最后在他?眼里似都变成了一场因利益而起的惺惺作态。 暖暖笼纱灯流转辉映中,姜宴卿抿紧的薄唇兀得勾出一抹笑,这笑凉薄残忍,不达心底。 他?轻飘飘捻出一句,“殷小督主真是?狡猾啊,谁教你如?此行骗的?” 什?么行骗? 可姜宴卿并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后背被?捏握住的手腕力道收得更紧,少女被?其箍住的体肤哪哪都疼,疼得蓄在眼眶里的水雾泛起了花。 固定?下颌的指节不觉拂在了少女柔嫩的唇瓣上,殷姝疼红了眼,又?气着,便一咬牙朝嘴边的指节咬了下去。 可偏偏,纵使她这般咬了,姜宴卿也无放手之意,唇边挂着的笑是?愈发深邃,而那双眸里蕴蓄蛰伏的野兽是?以?脱缰,翻涌幽回着残戾和?嗜血来。 殷姝怕得忘了呼吸,细弱的身躯直打哆嗦。 今日自己是?回不去了吗…… 蓦然,姜宴卿却是?突然放了手,殷姝得了自由,脚步一连发着软后却几步,颤抖着细弱的身子往后缩,最后终是?朝着门扉跑了出去。 姜宴卿看着人跌跌撞撞的身影离开视线的那一刻,被?痛涩攫取住的心脏骤一钝痛,几乎是?眨眼间,那宛如?针扎刀碾冰寒刺骨之感瞬间卷席四肢百骸。 他?眉骨微压,额上很快便蓄满了汗珠,最后终是?喉间一燙,咳出一口?血来。 殿外电闪雷鸣,大雨饕餮覆地。刘德全送完人回来之际,便是?看见眼前之景,自家那雪鹤仙姿的主子已单膝跪在了毯上,而点点晕在雪白锦袍上的血色呈暗紫色。 这是?蛊毒发作了! ”殿下!这蛊毒月半一次,怎提前发作了啊!那药呢!” 刘德全骇得心猛跳,赶紧跑着将大门阖得严严实实。 “殿下!” 待做完这一切,刘德全扑上去想搀扶着男子起身,却将要触及人前,被?男子示意切勿再靠近。 刘德全焦急万分,净鞭早已轱辘一下落在了地上,他?紧蹙着一双眼望着太子,心忧如?忿却不知如?何是?好。 他?这主子这性子也不知何人能治啊? 想到此,刘德全愈发痛心,若非当年经?历那些事,殿下又?何故现在这般受罪?又?何能这副不怒喜色、暴戾寡情? 时至而今,刘德全只能涩着一张脸,看着男子踉踉跄跄朝那架子床而去。 见人得以?坐上去调息,刘德全悬着的心终落下三分,视线触及那矮几上空了的药碗及盆景里未渗进去的汤药残渣,又?是?眉心一跳。 这抑制蛊毒的药又?给自家主子这倔脾性给倒了! “殿下,老奴重?新?为?您去煎副药来。” 他?摇首叹息一声,上前将轻纱帷幔尽数掩下,又?照着太子以?往的习惯将殿内的灯掐得唯剩一盏,这才离开。 * 于此同时在永宴殿的后罩房内,本是?无人之地却微弱闪着一道烛光。 殷姝窝在那木榻上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还有些心有余悸。 外面疾风饕饕,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自天幕倾斜而下,这般大的雨势再加上还在打雷,她自是?不敢一个人跑回东厂的。 再者说,她是?想一不做二不休跑出东宫的,可刚出了房门,心却难受得紧。她总觉得自己今日不问出结果来不能再跑了。 况且!是?他?骗了她,是?他?利用她,为?什?么自己要跑掉? 可虽这般想着,可当时自己人已经?跑出殿门了,再跑回去多少有些心虚的味道。 如?是?捋顺了思绪,她便顺着那抄手游廊,一路至了这自己曾住过的后罩房之内。 待循着记忆中放火折子的方向,点了一根火烛,而今一个人静下来了,思绪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理智。 那日遇上的姜贤忠,陛下身边的红人,却对?自己一个素不相识之人言辞恳切,甚至明里暗里提点她。 现在想来,只怕亦是?受了太子的意思。 她进入东宫之后黑衣人才动手,他?因着刺杀受惊缠绵病榻,可自己这在场的东厂小提督却相安无事…… 殷姝想着,心底愈如?被?暗生的藤蔓紧紧攫住一般,他?是?故意引自己入局,然后想借西厂之手除去东厂吗?! 可既是?如?此,那他?又?为?何在朝廷对?峙的关键时刻故意打断? 殷姝思绪乱成了一团麻,想了许久,也不能想明白,她索性扑哧扑哧自木榻上爬了下来。 她今日一定?得找去他?问清楚! 于是?,气得眼尾泛红的少女径直打开门扉,一路朝正殿走去。 滚滚雷声鸣廊,地砖上早已浸湿,纵使她连走带跑的极快,衣摆也被?溅上来的雨水浸湿了不少。 猛然抬手推开门,厚重?的门扉传来吱呀一声巨响。 广深的寝殿黑鸦鸦的一片,寒意自脚底而起,正是?气头上的少女总算冷静三分,粉雕玉琢的一张小脸皱在一处,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可现在人已经?进来了,也只能壮着胆子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殷姝捏紧了手心,抬手将门扉掩上。随之,肆意乱坠的一切尽数都被?隔绝在外。 她吸了口?气,唤了声,“太子殿下?” 微微颤栗的甜软嗓音掷地便没了后续,空寂的大殿沉幽,透着些凛冽噬人的诡谲。 盈盈潋滟这水雾的眸光微一流转,瞧见里侧竟微微摇曳着一点残光。 微弱的暖黄橘调自屏风后头映出,殷姝循着光亮蹑着脚尖缓缓靠拢,却将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其中骇然传出一道氲着冰冷的低喝。 “出去。” 少女被?吓得身姿没忍住一抖,反应过来便是?更委屈了,是?他?做错了,为?何还如?此凶她! “姜宴卿!” 少女绕过屏风冲进了隔断之后,毫无防备看见面前之景,一时之间吓得怔在原地。 只见素来清贵矜骄的如?画仙谪早已失了端方,那亘古如?墨锦绸般被?一根白玉簪别住的黑发早已凌乱,就连身上的一丝纤尘不染的雪白锦衫亦染上了点点血渍,领口?被?扯开了大半,露出内里净白清透的肌理来。 殷姝久久忘了呼吸,视线再落至男子的面上,吓得心尖一颤,他?清风兰雪的面更是?不对?劲! 似在忍受极大痛苦般,额上的经?脉爆浮出可怕的纹路来,精致的眉眼难耐蹙得极深,其上豆大的冷汗亦顺着锋利的轮廓下颌往下滚,最后浸进了领口?深处, 他?这是?,怎么了…… “姜宴卿?” 殷姝细细咽了口?气,软嫩的唇瓣微启,试探性唤了声。 然她这一叫,却望见本是?难耐的男子更难受了。 他?置在两膝处的大掌紧紧收攥,青筋暴起,似何种被?囚困的猛兽,又?或是?犯了大罪的孽妖在挣着束缚镇压的牢笼。 隐晦的烛光摇曳乱坠,殷姝捏紧了手心,壮起胆子步履移动靠近了些。 “你怎么了?姜宴卿。” 岂料话一出,紧敛着眸的男子陡然睁开眼来,昳丽的瞳眸浮现的是?浓浓的瑰红色。 少女脊背一软,下意识后退,却被?野兽掠来的长臂猛得一捞箍住了腰身。 “唔!” 再一瞬,天翻地覆,她已坠入了那滚燙若岩浆般的深渊中。 鼻尖重?重?磕在男子精瘦的肌理上,疼得她蓄出了泪花。 第44章 低低的一声闷哼氲着些娇滴滴的味道, 总算将早已坠入深渊的姜宴卿唤清醒了一瞬。 这次的蛊毒发得异常猛烈,姜宴卿本溺在极北寒渊之中, 自膛腔传出的彻骨寒痛似细针根根扎碾,一寸一寸,周而复始。 兀得却闻见少女那熟悉的娇软嗓音。 她竟没走。 可眼下自己的情况,绝不允许任何人看见。 可谁能料到,胆大的猫儿未被自己吓跑,还扑哧扑哧的跑了进来。 不仅如此,更是随着人的逼近, 其身上那股子淡凝的甜香亦是幽幽挤进鼻间,本是混沌痛到麻木的灵台竟是得了一瞬的清明。 可也仅仅一瞬罢了,蚀骨的寒痛铺天盖地的倾泻, 如虫噬,如朕刺, 密密麻麻的自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然自己在这深渊裹挟吞噬中又抽丝剥茧的生出些对?那甜香的渴望来。 他总算是掀起了眼皮, 沉眸幽回着晦色,居高临下囚着底下微微有些瑟缩的少女。 纵使隔得有些远,其春眸流转,身上腻人的香息亦一缕一缕浸进自己鼻端,无形无意,却一点一点勾着引出蛰伏在体内的痛意。 许是自己这眼神太过吓人, 猫儿惊颤着那双昳丽的眼儿, 步履后退着想跑。 电光火石间, 纵使痛得彻骨, 他亦是下意识抬手拦住了人儿的去路。 在触及人儿柔软温绵腰身的刹那,微是一愣, 在反应过来时,小小一团的细弱猫儿已被自己扣进了怀里?。 “轱辘”一声,少女头顶的三山帽已因这动作,滚了一地最?后消失在榻底。 果然,漂亮软嫩的少女便是自己的解药,甜蜜的香息和温润的玉骨花柔诡异的缓释着身上所有的痛苦。 姝色倾东宫 第57节 他舒喟吐了口气,循着这致命的诱惑愈贴愈近。 流云如水轻纱帷幔微微晃动,殷姝一阵头昏脑涨,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被这股强势又蛮横的力?紧紧揽着伏在他怀里?,接着颈侧又被埋进了狂野又燙灼的吐息。 少女有些发懵,一时忘了眨眼,细软白?嫩的颈脖变得僵直起来。 可偏偏男子埋得愈来愈近,束缚在脊背的铁钳似野蛮生长的菟丝花一般,缠绕裹挟得她有些不能呼吸。 “姜宴卿,你到底怎么了呀?” 少女小小娇软的一团试着挣了挣,贝齿咬紧的粉唇里?,溢出一声极委屈的呜咽。 这样的姿势她难受极了,跪着伏在男子身上,上半身又被死死揽住。 晶莹剔透的泪珠不受控的在眼眶里?蕴蓄,泛红的眼尾氲染上浓浓的水色。 就?在这时,烛火的灯芯呲喇一声尽数熄灭,致命的黑暗里?唯有颈侧滚燙的灼息扑洒,殷姝这下是真的知?道怕了。 若蝶翼般的长睫扑朔几下,泪珠便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呜这样难受……” “呜你放开我……放开我……” 隐隐咽咽的细弱啜泣在肃穆幽森的大殿中萦绕,这哭声许是唤醒了姜宴卿的些许理智,他埋在颈脖深处的吐息微顿了一瞬,一双铁臂松了些力?道。 殷姝一双泪眼切切的凝着他,不敢哭了,也不敢再说话,只能自顾自的吸了吸鼻子,艰难撑手想支起身来。 却在离身的一刹那,又猛得被野兽叼进了嘴里?。 “啊!” 这次野兽是一点儿也不顾及了,燥热的大掌顺着自己的腰身微往下,竟置在了自己小/屁/股的位置。 再一天翻地覆,她被托着面对?面坐在了他的腿上。 往日清润韫冷玉的仙谪早已被岩浆吞噬,她从未见过他身体这般燙过,燙得似要将自己融化。 下一瞬,披发散衣的男子又是箍着她的腰身和软背深深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你别这样,姜宴卿……” 殷姝哭着唤出声来,一双小手攀附住男子的臂想推开,指尖触及那异常的温度,陡然被燙得有些无处安放。 不光是手指,与他紧密相?抵贴的所有皆无处遁形,只能颤颤弱弱的承受这一切。 外?面电闪雷鸣,骤亮如白?昼的光在一瞬间将殿内一方床榻之景映得清清楚楚。 殷姝被失去理智发狂的人这般箍着,她毫无他法,她打不过他,亦跑不了。 呜早知?道她便不进来了,早知?道她便不靠拢看他的情况了…… 少女想着,愈发的后悔委屈,然现在如此结局,她只能伏在他肩膀上低低的抽噎啜泣,全身僵直。 一边哭一边祈求着男子什么时候恢复正常。 可还没哭多久,她颈窝又是传来一刺痛,那痛似野兽锋锐的寒牙穿透自己的肌肤碾进了肉里?。 “嘶。” 殷姝愣了一瞬,旋即蓄在眼眶里?的珍珠又是往下掉。 “姜宴卿!”她哭得无不可怜,似受了极大的委屈。 “今夜你,掐了我,还凶我,现在又要咬我了……你这么这么可恶……” 软软氲着浓浓鼻音的声线抽噎而出,仍是谁听了,都忍不住泛上心疼来。 殷姝却觉得更疼了,他咬得更深了些,甚至自自己颈窝移至了颈侧的位置。 殷姝见自己哭闹或是识图讲理已对?失去神智的人无丝毫作用?了,便咬紧了唇瓣,默默流着泪来。 抽泣声渐渐匿于男子的灼息声中,又过了一阵子,颈上被咬住之处似又传来些淡淡的苏麻之感。 不疼了,却是愈来愈痒了。 兀自又缓缓辗转阭捻着…… 陌生的感触令殷姝愈发不自在起来,全身绷得僵直,不敢移动分毫。 失去理智的男子愈发不管不顾的放肆,细细磨人的厮捻阭噬已辗转止了自己的耳垂。 “呜嗯~” 自己的耳垂已被野兽噙住,少女全身一颤,脊背也在发软,她不禁发出一道软软的嘤咛来。 她有些无力?招架,本是紧绷的身躯此刻早已被滚燙融化成一摊柔软的水,那极致的又痒又陌生的亦一下一下似潮水般涌来,最?后攀附至心底,又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来。 攥紧男子衣襟的一双细嫩柔夷使着力?想推开些距离,却被纵然一翻。 底下柔软似云端的被褥与男子的铁墙形成无可撼动的禁锢将她尽数包围。 少女怔诧又害怕的颤了颤眼睫,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仅能借助那电闪白?光,窥见一丝男子的所有危险和狂戾。 她无意又跌进了一双深如墨玉的无尽深渊里?,还没自惊心动魄里?缓过神来。 自己的后颈被一道蛮力?霸道而强势的托着,眨眼间,自己的唇瓣被燙软的触感掠夺。 他又亲她了! “唔嗯……” 男子馥郁而清冽的灼息扑面,这次猛烈却又些生涩的触碰少女的唇瓣,似病入膏肓之人在索探着唯一的救命良药。 “姜、姜宴卿,你不许再亲了……” 她还生着他的气呢! 少女还在怜怜的挣扎,一双手儿还抵在男子的胸膛处,却不觉触及男子散去衣襟的内里?。 燙得惊人。 她惊怵嘤咛一声,指尖微是一颤,与此同时,她听到门被人急促的撞开来。 “殿下!药来了!” 刘德全浑身带着湿意利索冲进大殿,幽黑的肃穆寒意直逼人肺腑,可却诡异的幽幽飘出些旖旎。 他怕得全身发颤,也不敢耽搁,小心翼翼点燃一只火折子绕进屏风之后,烛火细微缥缈间,他瞧见那层层轻纱帷幔遮挡的架子床上透着的尽是不对?劲! 眸光稍一转,便得以看见那垂在榻沿还未完全进去的一只脚。 那足白?嫩莹润又短浅,而胡乱坠在地砖上的两?只粉红底皂靴…… 这是—— 东厂小提督! 刘德全眉心一跳,心也跟着狂蹿,这殷姝不仅没走!还撞见了太子最?是虚弱隐秘之际!! “殿下!” 刘德全苦着脸唤了声,可每每蛊毒发作失去理智的自家主?子哪还能应他,他只能瞧见那垂在榻沿的玉足苦苦蹬着挣扎。 而后,自帐幔中抽噎着传出一声凄惨的求救。 “刘公?公?,救——” 可话刚落地,细弱的声线便戛然而至,接着便是极可怜的呜咽声,似被人扼住了脖颈,再微微一用?力?便能卸气。 刘德全心脏猛蹿,额上也生出细汗。他知?自家主?子犯毒时,便是将白?玉皮囊之下的所有暴戾和残鸷尽数暴露出来,不,是更为可怖森寒。 曾无意撞见的内侍,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殿下当场杀个干净,且个个死状惨烈,鲜血蔓上一地,便如人间炼狱一般。 可如此,便是跟了殿下数年的自己也不敢在那时收尸洗扫。 今日自己壮起胆子送药进来已是在殒命的极限,可遑论走近身救走那小太监。 刘德全浑身打着哆嗦,在救人和冒犯自家主?子中天人交战。他若不救走殷姝,他定会被殿下弄死,可殿下好不容易对?一个人生了些兴趣,若明日清醒过来,知?道被自己残忍弄死了…… 骤然,孱弱哀鸣尽数消失了,刘德全沉沉吐了口气,一鼓作气迈脚上前几步,毅然撩开了帷幔。 “小督主?!” 岂料,想象的血腥残暴场面并未映入眼帘,相?反,是自家主?子极紧病态又发狂的拥着那纤薄的身姿。 从他的视角,他看不见小太监被覆掩其下的面目,只能瞧见那一只白?嫩的手紧紧攥着被褥,胡乱扯出了褶皱。 而后不过稍稍,其手中的软衾被一只青筋暴起的大掌取代。 根根相?扣,死死相?握…… 刘德全石化在原地,这副场面如何看也不像杀人的模样。 “出去。” 骤然一道暗哑的嗓音传出,刘德全反应过来,噤住声利索跑出了殿门。 跌撞的脚步声及那掩上门的声音也彻底被雷雨吞噬。 这下是真的再无人相?救,殷姝可怜兮兮的掉着泪珠,只能朝叼住自己的野兽哀鸣求饶。 “姜宴卿……你是不是恢复理智了啊?” 少女微微张开被噬得潋滟水色的唇瓣,如此,又是牵动姜宴卿再度坠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他早已回不了头了,底下被禁锢的软猫儿是他唯一的解药。 他眸色一黯,俯身咬住了少女那粉雕玉琢似玉糕一般软嫩的面颊,而后在幼猫儿委屈巴巴的讶异声中,辗转至了唇瓣,倾刻汲阭着内里?甜蜜的香息。 愈噬愈重?,却愈是觉得不够。 他想索探更多,大掌也不受控制的一勾,娉婷细柳间束着绦环便逶迤坠在了地砖上。 再微微用?了些力?,便是那那裂/帛的呲喇声,尊贵无双的飞鱼服顷刻间飞舞在烛火摇曳的幽色中。 “姜宴卿……” 眼下自己身上只剩雪白?的中衣了,若再泄开一丝一毫,便是内里?裹藏勒掩的春色弧度。 殷姝瞳孔吓得发颤,散乱贴在额上的发丝早也被冷汗浸湿。 “呜呜……姜宴卿……宴卿哥哥,你变回去好不好?我真的害怕了……” 少女哭得全身发着抖,不断溢出委屈纯怜的抽噎,她有些泣不成声,一双小手紧紧攥着男子的大掌。 “宴、宴卿哥哥,你变回去呜呜呜……” 她怯怯抬起朦胧水雾的眼来,仍见男子眸色阴诡的幽深,看来他还没恢复正常。 姝色倾东宫 第58节 殷姝紧紧咬住了唇瓣,就?在她认命阖上眼之际,那堵热墙却骤然松开了些许。 她微愣,方得了自由便朝榻的最?里?侧蜷去。 可柔弱孱怜的小兽还没挪出禁锢,又被野兽环住腰身一捞,叼了回去。 她被男子自身后抱着,两?人又是密不透风,源源不断的燙不断灼着她。 她察觉姜宴卿又朝自己伸来了那只大掌,往日的温和白?净此刻化作了森寒冷光的利爪。 就?在她悲戚的想今日难逃一死,那指节却只是落在了自己的面颊上。 柔柔替自己拭着面上的泪痕,殷姝抽噎一声,仍是有些害怕。 而后凝着呼吸,抬起一双手来将男子的大掌倏地攥在手心里?,不许他再动。 如是,她能察觉身后的男子微顿,而后竟顺着她的意思只攥紧了她的手儿。 这下是真的清醒过来了吗? “宴卿哥哥。”殷姝试着唤了声,娇甜的嗓音里?氲着浓浓的鼻音。 随后,少女不及被腰间的力?道一揽,翻了个身。 早已胡乱蹭掉的雪白?锦衫半卸,她被埋进了他的怀里?,自己的面颊亦贴在了男子精瘦的肌理上,可如此,自己那近日便有些闷疼的团酥摁抵着,又是疼得厉害。 她弱弱呼吸着,待着男子的反应,岂料这次他什么也没做了,只霸道又强势的紧搂着自己。 而后在黑暗中,她察觉面颊睫羽上轻轻的触感,温柔又润和。 姜宴卿以唇瓣取代了大掌指节,在柔柔的一点一点吻去少女面上的珍珠。 可殷姝仍旧不敢乱动,静静待男子一切做完,她察觉他又深深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殿外?的电闪雷鸣早已默了,可雨势还稀稀拉拉的下着,似见证着方才的一切。 黑夜中,少女仍是睁着一双潋滟水色的瞳眸,警惕又戒备的注意着野兽的一举一动。 第45章 浓黑的云层依旧如墨, 屋外的雨稀稀拉拉下着,霭霭的旎香在一室静默中悄然而生, 尤是在?阖得严严实实的架子床上更是馥郁。 少女微微试着一动,便能感受到箍着自己的高大身躯力道又收得紧些。 殷姝有些害怕,亦有些不好受,此?刻软衾覆着的底下,是姜宴卿褪散去大半的胸膛,自己身上也只仅剩一件薄薄的雪白中衣,甚至她?能感觉也蹭乱了些, 就连内里的勒藏的素绢也…… 殷姝抿了抿唇,如此紧紧贴着不留一丝缝隙的距离,她?能极清晰的感受到?男子那有力而又野性矫健的肌理, 正?源源不断散泛着滚燙,灼得她?有些难以抑制的发懵。 这发懵过后, 便?是有些难以启齿的羞赧。 久久,她?察觉落在?颈窝深处的吐息匀长舒和了许多, 又试着微微蜷了一蜷细软的指尖,可也才?稍稍一动罢了,钳住她?的野兽竟是将?她?抱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唔姜宴卿……” 她?终是没忍住,弱弱唤了一声,可男子依旧没动,她?没办法, 只能试着将?伏贴在?男子怀里的自己换个舒服的姿势。 她?将?抵在?两?人中间的一双手环在?了男子的腰身之上。 白嫩的指尖在?精瘦流畅的线条上微微抚过, 也不知姜宴卿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 在?楼住的一瞬间, 她?能察觉落在?玉颈深处的灼息急促了些。 炽得她?微微一瑟缩,呼吸停顿了一会?儿。 他到?底是清醒过来了吗? “宴、宴卿哥哥?” 少女慢慢张开?唇瓣, 又甜又软的嗓音闷闷着传了出来,可久久,男子也没有回应。 就这样相?搂着抱了许久,久得她?也起了困意,最后,她?抵不住了,终是在?这溺于潮水的滚燙中,将?自己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沉沉睡了过去?。 * 香炉中的香烟云雾缭绕,直至逼近天亮才?燃烬。待日头彻底上去?,泠泠的白光投过窗扉射入,有几丝隐晦的落入层层轻纱帷幔掩盖的架子榻中。 榻上旖旎浓春被渡亮,得以清晰的瞧见似菟丝花般缠绕在?一起的两?人。 广深的榻上,少女身上的甜香裹挟着淡凝的雪松香愈发散泛着浓情?。 许是梦见了些什么,少女粉雕玉琢的娇靥蹙紧了秀眉,而后羽睫微颤了颤,便?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待将?还有些怯惧的眼儿落及面前的白皙胸膛上,昨夜的意识渐渐回笼。 她?微抬起头来,看见男子冷白又锋锐的下颌。 视线再往上些,便?是那清透俊逸的面上阖着的浓长的鸦睫。 他还睡着。 就这么忿忿看了一会?儿,殷姝又忆起昨夜被他咬的痛楚。 近在?咫尺的胸膛无不透着些诱惑,她?也生出了一口咬上去?的冲动。 可,她?不敢。 她?还怕他没有彻底恢复意识,亦怕他这尊贵无双的储君身份。 殷姝轻轻收了下环在?男子精瘦腰身上的手,见男子还没醒,这才?软软松了口气。 可就在?悄悄退出男子怀里的时候,又见姜宴卿似要醒了,少女猛的扑朔几下蝶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顿时涌上心尖。 然姜宴卿却并未睁开?眼来,甚至箍在?她?腰间的手松了些力。 少女紧紧咬住唇瓣,不敢溢出一丝声线来,她?怕惊醒他。 不过须臾,她?脱离了男子的怀抱,视线微一敛落及自己身上,差点没惊得叫出声来。 只见自己身上的衣裳早已是不堪其用了,中衣散开?褪止了臂膀处,更甚的是里头勒藏那一团雪酥的素绢,已彻底散开?来了。 因她?起身的动作,细滑的丝绢尽数逶迤堆砌在?自己的细腰上,突然接触的凉意直激得她?一瑟缩。 殷姝又忿又气,气得那张白生生的娇俏脸儿泛上通红,她?瞪着还睡得沉沉的姜宴卿,恨不得也化成昨夜他那般的野兽咬他弄疼他。 偏生,这气也只能自己生生咽下去?。 默了好一会?儿,殷姝没那般气了,将?手探向一段被埋在?软枕底下的素绢。 轻轻一扯,虽是拉出来了,可却又被将?醒未醒的姜宴卿压在?了身下。 殷姝欲哭无泪,又只能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用着力往外牵动。 也不知过去?多久,总算是自野兽底下将?那可怜的素绢拯救了出来,殷姝不敢耽搁,连扑哧扑哧往自己身上套去?。 可今日素绢也和自己作对似的,如何也套不好,更是稍稍一用力勒紧一些,那团酥软玉便?闷疼的厉害。 更光怪陆离离的,她?总觉得姜宴卿已经醒了。殷姝急得想哭,她?怕姜宴卿在?这时候醒来看见这一切。 盈盈潋滟的眼儿怯生生往后流转,瞧见男子还阖着眼,殷姝这才?稍放了心。 不知与素绢对峙了多久,殷姝将?中衣往自己身上套严实,又悄悄挪着往榻沿爬。 她?得趁他没醒赶紧跑掉! 轻纱流云流水轻漾,一只纤弱白嫩的手刚探出帷幔,却不及一只长臂一揽,捞了回去?。 “啊!” 睡梦中的野兽不知何时苏醒的,自身后盈着她?的细柳将?她?紧紧搂着。 “去?哪儿?” 耳侧落下的是极暗哑的嗓音,素日的清冽的雪水变得燙灼,殷姝细软的颈脖也僵直了些。 “我、我该回东厂了。” 少女不知该如何作答,亦不知现在?该如何如何面对他…… 愈想着,昨夜的心悸和委屈又是慢慢涌了上来,喉间骤然而起的涩意直逼得她?有些哽咽。 明明她?不想哭的,怎么一听他说话便?又如此?委屈了呢。 殷姝眨了眨眼,想将?眼底渐渐蕴蓄出的酸涩憋回去?。 可越憋着,便?越是想哭,她?不仅想哭,还想骂他咬他。 许是感受到?小姑娘的异样,姜宴卿眼底一黯却将?人与自己贴得更紧了些,道:“那待沐浴完换身衣裳,孤送你回去?。” 殷姝吸了吸鼻子,不知该说什么,只嗡着嗓子轻轻应了一声,“嗯。” 很快,上次见过的那个宫女春桃便?已将?浴桶布置好了,但宫女进了又出,身后的高大阴翳还是抱着她?的。 殷姝抿了抿唇,软软说:“那、那你放开?我呀……” 默了许久,那双环住她?的铁钳总算松了些,殷姝方想站起身来,却身子一轻,又被男子横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她?怕摔下去?,只能攀附着他。 “孤抱你过去?。” 男子清磁的声线极轻,可殷姝依旧听得清清楚楚。 她?没说话,默认了他如此?的行径。 待进了耳房,她?被轻轻放在?了浴桶边上,比自己高处许多的阴翳笼在?上头,纵使没看他,亦察觉那直勾勾的视线落在?自己头顶。 殷姝抿了抿唇,将?视线移开?去?瞥那热汽散泛的浴桶,水面如上次一般水面漾浮着层层鲜美的花瓣。 她?总觉得这和寻常的有些不一样,泡过之后,很是舒服。 囫囵想了许多,可面前的男子还未离开?,殷姝怯怯抬起眼去?窥他的神色,却见那张素来端得矜贵冷淡的玉面微敛着,由于立在?背光处,她?有些看不清。 少女咬了咬唇瓣,不禁暗戳戳的想,昨夜他那般异常,他是记得的吗? 视线不觉落及男子那衣摆,几滴早已干涸的血迹映入眼帘。 殷姝没忍住一惊,他竟还吐血了。 正?想着,姜宴卿已转过了身去?,待高大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殷姝这才?卸去?身上的衣裳走?进那浴桶中。 颈窝处的咬痕被热水一氲染,有些刺痛,殷姝没忍住“嘶”了一声,又不禁想起了昨夜的场景。 想着想着,她?又犯难以后该如何与他相?处? 他是危险的,自己是应该不与他再靠那么近了…… 姝色倾东宫 第59节 * 待殷姝笼着一件长衫出来的时候,广深阔畅的大殿仍是门窗紧闭着,视线巡了一圈,瞧见那道俊拔纤长的身影立在?窗棂前。 泠泠日光映在?他过分冷白漂亮的面上,有些虚弱的厉害,见她?出来,那双泼了墨似的瞳眸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似已沐过浴了,浓黑的墨发还泛着些湿意。薄薄的一件黑色外衫贴在?他精瘦的躯体上,勾勒出有力又流畅的线条来。 她?以前虽有怀疑,可也从未想过,这温润谪仙皮囊底下是这般的野性和霸道。 她?似又想起了昨夜两?人抵贴的没有一丝距离的同?榻而眠,殷姝捏了捏手心,有些无处遁形,一步步朝他走?近。 在?离其几步远的位置,她?定?住了脚步,缓缓自粉唇里挤出几个字来,“殿、殿下,臣就先回去?了。” 徐徐等了半天,却闻男子什么也没说,殷姝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该走?还是该留。 本就幽寂的大殿静极了,似都能听见两?人的心跳声。 殷姝抿了抿唇瓣,抬手行了个礼,“臣告退。” 说罢,刚转过身,便?闻身后传来一道极掩抑的低咳来,殷姝没忍住回过头去?—— “宴卿哥哥!” 只见男子微躬身似极痛苦的捂着胸膛,一道鲜明的血自唇角溢出,映在?其本就冷白的面更是刺眼而夺目。 殷姝心中咯噔一声,极是忧切的心未注意到?男子微黯的眸色,她?奔上去?将?人搀扶着。 “宴卿哥哥,你又怎么了呀?” 回应她?的,又是男子几声闷到?胸腔里的咳嗽,而后鲜血缓缓自薄唇溢出,染红了白玉般的下颌。 “呜……姜宴卿!” 少女急急唤着,本就有些涩意的眼框没忍住氲出了水雾。却见男子极力闭上了眼,道。 “我没事。” 暗哑的声线已是止不住的颤抖,殷姝快急哭了,“你还逞强。” 她?将?人的手挂在?自己的颈脖上,扶着人亦步亦趋朝塌上去?。 “呜你坚持住,我去?叫人来。”殷姝声线发颤慌措着往外跑,可还没踏出一步,又被男子有力的大掌紧紧握住了手腕。 “我真的没事。”姜宴卿艰难抬起眼皮来,在?少女雾眼朦朦的视线中,将?人拉进了怀里抱着,又抬起手,一点一点柔柔拭去?少女睫上的珍珠。 “乖,不哭了。” “呜呜可是你都吐血了。”殷姝自是不信,双手握住了男子为自己擦泪的大掌,瞳眸顿在?男子下颌的一道血迹上。 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啊…… 忽地,她?却身形一轻,又被姜宴卿抱了起来,男子还似孩童一般还拍了拍她?的软背,就着这副姿势,他坐在?了架子床的边沿,而自己面对面坐在?了他腿上。 殷姝还有些愣,又闻清沉磁性的嗓音在?耳边说:“我哪里像有事之人?” 少女浓长的睫毛颤了几下,眸光呆愣愣的望着。 话说的好像没错,若是有事,哪里能抱得起她?。 “那为什么会?吐血啊?” 又娇又甜的嗓音还有些哭腔,听起来甚有些撩人的软糯。 尤是怀中的软玉粉嫩似花瓣一般润彻的唇瓣阖动那几下…… 姜宴卿长睫微眨,将?人抱得与自己更贴近了些,却是没说话。 他能如何说? 说他为了留住她?,故意在?自己舌上咬出血来? 想到?此?,姜宴卿自己也不免勾出一道冷嘲的笑来,自己当真是被这猫儿弄得疯了。 不,自昨夜起,自己便?疯得彻底。 蛊毒发作的自己未生出想将?擅闯者灭口的杀意,倒是蕴蓄出那肮脏又疯狂的欲和占有。 昨夜的极北寒渊中,他第一次那般的失控,拥着吻着玉软花柔的少女,甚至比杀人的快感来得还更让人愉悦和上瘾。 最后被黑暗蚕噬的意识回笼,他看见被自己欺得极狠的猫儿,被自己摁在?怀里差点哭得断气。 那一瞬,他忆起自己对瓷娃娃做的一切,又诡异的生出前所未有的害怕,至于怕什么,他想他自己也不明白。 他只下意识柔柔慰抚着猫儿,又极轻的吻去?少女面上的泪,虽是如此?,却也极过分的禁锢着猫儿,不允她?离开?自己半分…… “你怎么不说了呀?” 幽幽的甜息腻人,团团浮漾包裹在?周围,姜宴卿意识回笼,大掌捻住人儿的玉颈抱进怀里。 “乖,以后告诉你。” 听见这句话,殷姝气哭了,趴在?人肩头似小兽般呜咽着。 “你也什么都不告诉我,哥哥也什么都不告诉我……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你还就知道骗我、利用我,昨天还凶我……”愈说着,晶莹的泪珠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止不住顺着面颊往下掉。 “不、不仅凶我,还咬我……” 染了哭腔的啜泣断断续续传出来,小姑娘哭得肩膀都在?止不住的发颤,姜宴卿有些心疼,大掌柔柔落在?人儿纤细的玉背媚脊上,轻轻抚着。 见如此?似还不够,又托着少女的玉颈捞了出来,抬起指腹拭去?少女眼角的泪,又顺着那白嫩霜肤下滑,擦去?面上的泪痕。 “乖猫儿,不哭了。” 殷姝颤着水朦朦的蝶翼,哭得直打嗝,似要将?昨夜受的所有因男子生出的委屈和恐惧一并泄出来。 她?抽抽搭搭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利用我,还有。 为、为什么要亲我……” 说罢,她?便?死死咬住唇瓣,不许自己再哭出声来,流转着一双昳丽水色的眼睛紧紧望着他。 她?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话音落下,只见男子那一双倒映出自己的幽眸更深了些,更是弥弥浮出些勾魂吸魄的隐晦暗色。 直勾勾落在?自己面上,殷姝绷紧了些身子,又警惕又怯懦的盯着他。 他又要失去?神智了吗? 危险悄然酝酿,姜宴卿微眯了下眼唇边勾起一抹极阴鸷残忍的笑来,旋即他抬起指腹在?自己下颌的血擦抹一笔,又落到?少女粉嫩的唇瓣上轻轻一勾。 “唔。” 纯怜楚楚的人儿已被深渊之中的自己濯染,润腻的粉已是刺目的殷红。 在?少女懵懂又稚涩的瞳眸中,姜宴卿扶起人的后颈,将?唇覆了上去?。 第46章 日光透过窗棂映射而?入, 空气中还弥着些淡淡的血腥气,殷姝混混沌沌, 脑袋还有?些发懵。 却觉自己的唇瓣被人噙着阭着,而?后又?被抵开了贝齿。 “唔。” 少女甜糯的嗓音自粉唇弱弱溢出来,似幼猫般晕染着些稚涩和孱弱。 被男子牢牢禁锢着,她动不了分毫,只能抬起柔夷使力?,想推开面前化身为野兽的男子。 可?细软指尖却是触及了他未着寸缕的胸膛,碰上的刹那, 一股热意自指尖遍涌至全身,最后带着脊背也有?些发软。 嘴里的湿腻和滚燙勾着缠着她,馥郁的血腥味随着他蚕噬的阭食愈来愈重?。 殷姝有?些怕, 他是想将自己生生活剥了下去吗? “姜……” 少女也不过才溢出这一声罢了,接着便是更翻天覆地的搅弄。 两人离得如此之近, 温度也无限攀升,所有?的一切都燙得惊人, 密密麻麻织成细网将少女裹挟其中。 殷姝愈来愈混沌,就在她觉得自己要坠入深渊的时候,姜宴卿却放开了她,她颤了颤盈盈潋滟水光的眼,望着他。 却见姜宴卿眸色深得厉害,其精雕细琢的清贵俊面上, 漾着的尽是她读不懂的情?愫。 虽她不明白, 可?她依旧识出了其中的危险。 “我、我该回去了。” 她有?些磕巴, 一说?完便撑着手想自男子腿上下来。 可?腰窝处的大掌又?是轻轻一捏, 不疼,却是极痒。 她轻哼唧了一声, 却见姜宴卿的面色更阴沉了,直勾勾的囚着她,似马上便要将她吃下去了。 抚在玉颈处的指节在捻挲着,似在慰抚小宠物般极尽耐心和缱绻。 可?分明,眼神却这般吓人…… 姜宴卿自是没错过少女这娇靥上所起的情?绪,方才被自己染上血的唇瓣已没了血色的殷红,却是换上令人心猿意马的红肿。 是被自己阭噬如此。 视线微一掠,便能看见那凝霜脂玉面上的一道咬痕。 不仅是脸上,甚至那柔美的玉颈上更是鲜明。 姜宴卿眸色微黯,心底生了些对小姑娘的愧疚和心疼,然更无法遏制的是,又?是那熟悉的病态疯狂的阴暗来。 他想将猫儿身上处处都弄上自己的烙印,染上自己的味道,最好是再狠狠弄哭她,让这张润染过胭脂般的唇里叫出的只有?自己的名讳…… 姜宴卿沉沉吐了口气,将眸间聚起的隐晦恣睢尽数荡去,却一把抬手索性将猫儿挽住青丝的发带扯掉。 在少女微一娇呼间,如绸如玉的鸦黑墨玉倾泻而?下,逶迤至少女的腰间,却仍是有?几丝顽劣的顺着那媚骨玉颈坠进了衣衫之内。 姜宴卿眼尾勾起些意味不明的隐晦来,如玉的长指抚过少女的下颌,而?后缓缓下移,落及白嫩纤颈上一处鲜明的咬痕。 轻轻不过一点,猫儿便弱弱轻哼了出一声。 殷姝心跳的极快,她怕他再移下去几许,她急忙抬起手攥住男子在自己颈间作乱的大掌。 “疼……” 姝色倾东宫 第60节 她委屈巴巴的说?。 姜宴卿没动了,视线却又?微微下移了一寸,他知?那上好薄衫底下是勒藏得极好的素绢,而?再之下,便是…… 男子没忍住喉间一涩,方才猫儿方醒来时,他便醒了。 不,甚至比猫儿醒的还要早。 蛊毒发作虽是难挨,可?昨夜抱着软软嫩嫩的猫儿,却异好的入眠。 他醒来时,轻而?易举便察觉了小姑娘散乱的衣襟和素绢,更是知?道两人紧紧似菟丝花攀附得不留一丝一毫缝隙的距离。 小姑娘生得纤薄细弱,亦还有?些青涩,可?已是初具的芙蕖娇媚玲珑。 他自知?昨夜自己蛊毒发作欺了猫儿,也便顺着少女的心意放开了抱着人的手,可?在其起身后的举止间,他不经意窥见了玉骨花柔的媚骨软脊,还有?芙蕖出水的玲珑花苞。 既是误见于此,便该当?即君子的阖眼避嫌,可?他,何时又?是一个好人? 他纵着自己那心底深处蛰伏沉睡已久,却因眼前还稚生生的小姑娘苏醒数次的肮脏和妄念。 不耻肮脏的是他,最后苦受折磨的亦是他。 便如现?在这般,腹中的邪气又?是奔涌蹿腾,更是带着心刺痛了起来。 好不容易抑去的蛊毒似又?在作祟。 姜宴卿长睫微眨,凝着面前泠泠潋滟的瞳眸。 但好在,他的解药被自己牢牢束在怀里。 甜香浮漾,旖旎诱人。 姜宴卿抬起指腹轻轻落在少女粉雕玉琢的面上,又?轻轻摩了又?摩。 软嫩,润手。 “姝儿。” 他极轻捻出一声,两个字咬得极慢,话音还未落,便看见少女睁着一双讶异的鹿眼望向他。 讶异的不知?是她,连他自己亦未想到这名字便情?不自禁吐出来了。 他又?唤了声,“姝儿。” “怎、怎么了呀?” 殷姝眨了眨眼,这次他的声线暗哑得可?怕,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面前的俊脸又?朝自己俯下来了。 馥郁的清冽香气再度逼近,朦胧间,她的唇舌又?被姜宴卿蚕阭住了。 只不过这次,轻了许多,缓了许多,可?灼燙的湿糯亦是有?些霸道,不许她躲避半分。 她全身被束得紧实,巨大的阴翳禁锢攀勒,她早已是不能躲开这一切,她只能乖乖承受着。 脑袋愈来愈沉,似浸了水的棉花一般在海里浮沉,而?攀附住的男子是她唯一的支撑。 在这无限氤氲的暧暧柔情?里,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唇间不受控溢出的软软嘤咛和糜啧的糯声。 不知?亲了多久,男子微微松了一分,挺鼻抵着她的,问她,“喜欢吗?” 少女潋滟的红唇氲染银意,殷姝呆愣愣颤了几下蝶翼,接着一双藕臂被他噙着挂在了他的颈脖之上。 随即,那灼人的清冽之气又?覆掩下来。 “唔嗯~” 她被狠狠摁着愈亲愈深,唇舌都有?些不像自己的了,可?他还在亲,似永远都不知?倦似的。 少女的甜蜜软香诱得姜宴卿有?些发狂。 他的猫儿,当?真是个能吸魂勾魄的妖精。 殿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大雨,殷姝细软的指尖扯了扯男子的衣襟,细弱求饶,“唔不要亲了。” 她不知?姜宴卿有?没有?听见,动作却是微顿了一分,接着竟真的放过了她的唇舌。 “好。” 姜宴卿应了一声,在少女的唇瓣之上又?轻轻吻了下,接着抬起指腹拭去少女唇角的银意,低低问她:“现?在姝儿知?道为何我要亲你吗?” 殷姝许久才缓过来,低沉清磁又?有?些莫名暗哑的嗓音在面前响起,她愣了愣,可?现?在混沌朦胧的脑子什么也想不出来。 “嗯?” 她被抬着下颌望见那深沉的瞳眸,少女茫茫然摇了摇头。缺见男子殷红的薄唇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 旋即她被他抱得更紧了,腰腹以?下抵贴的燙石更有?些让她发软,她不禁的想。 姜宴卿那处是藏了什么杀人的器具吗?她已经察觉到几次了。 殷姝阖了阖有?些痛麻的唇瓣,想问,却又?想到更重?要的。 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他是不是只为了利用她?从相遇直至今天,是不是只都为了利用。 雨愈下愈大,噼里啪啦的乱坠,荡得少女有?些心烦。 她知?现?在问出这些似乎没什么意义了,最初被骗进东宫来,她想太子的意图只会是哥哥。 如此玩弄人心,绝不是个好人,可?哥哥为何临走那次又?放心将自己交给?他? 是哥哥知?道太子绝不会伤害自己吗? 殷姝咬紧了唇瓣,思绪乱得厉害,自认识他起,他确实好像并未对她造成什么伤害,还频频救她。 可?他又?掩藏自己的性情?,还有?昨夜那般发狂的模样…… 焦灼想了许久,她攥住男子还在她面颊上轻轻捻抚的大掌,不许他再乱动。 可?还没待她问出来,自己却被姜宴卿托着后脑摁着趴在了他的肩头,盈在腰间的力?道极紧的收拢。 姜宴卿微敛眸,道:“昨夜是孤之过,咬疼了姝儿。” 殷姝听后,慢吞吞眨了下盈盈懵懂的眼儿,接着又?闻他说?。 “昨夜那般,是由蛊毒。” 蛊毒—— 殷姝心尖一颤,她只在话本里瞧见过,据说?是以?练化的蛊虫下进了人的体内,不时发作一次,疼痛难忍。 殷姝默了一瞬,问:“那这是什么蛊啊?” 她想,太子身上能被下蛊,定非常人下进去的,看他平日面白红唇又?体寒的样子,看来皆是因着蛊毒了。 这么久都未痊愈,怕是极难解开,可?又?是何人能给?他下呢? 他虽看着温润清和,可?这般运筹帷幄的厉害,常人哪能近他的身。 这次姜宴卿没再说?话,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方才那旖旎柔情?的深眸又?恢复往日的岑寂阴冷,似雪水般寒彻入骨。 殷姝见人没动了,以?为又?是疼痛难忍的厉害,便抬起手如自己生病时那般,轻轻在他俊拔的背上拍了拍,唇里轻轻说?着:“没事的。” 少女如此稚嫩却又?夺目的举动,令姜宴卿微是一愣,旋即便是闷笑一声,旋即便微微俯身,咬住了那诱惑他良久的媚骨玉颈。 “唔,你干嘛又?咬我呀?” 少女软乎乎溢出一声娇嗔,又?娇又?甜,撩人的紧。 姜宴卿柔柔抚着人的青丝,唇间只溢出一声,“乖,孤让你咬回来。” “真的吗?” 语罢,少女探出头来,噙着的一双泠泠潋滟的眼儿,此刻清透发亮,似刚从水中捞出的月亮般。 姜宴卿被少女一颦一笑惹得心尖发软,冷如墨玉的寒眸里不经漾出些柔意。 “真的。” 清磁的声线里流转的尽是诚恳,殷姝咬了咬唇瓣,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颈。 第47章 昨夜经久受的她还有些气着的, 她确实很想咬一口泄气?,可他是金尊玉贵的太子爷…… 她不敢。 正犹豫纠结着, 姜宴卿笑了一声?,盈在少女袅娜细腰上的大掌微微下滑,拍了下少女的臀侧。 极轻的一下自然是不疼,可让殷姝当即红了脸。 怎么还能打她的屁股呢?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看着面前白皙纤长的颈,少女一咬牙,凑了上去。 随即她便听见微乎其微的一声?闷哼,似极力掩抑着, 低到极致。 少女顿了顿,眸光流转觑着姜宴卿的神色,只见那张素来清贵韫玉的面浮上了隐晦, 她仍旧看不明白,但大抵猜出他好?像有些难受, 似极力克制着什么?。 视线再一转,落及自己方才咬的那位置, 只有一排浅浅的牙印。 她方才是收了些力的,咬得?并不重?,可他怎就这副模样了? 她还没咬够呢。 少女默了半晌,见姜宴卿仍敛着眸沉吟,便又朝近在咫尺那微微滚动的喉结咬了上去。 这下自头顶落下的一道低呢她不想听见都难了。 “姝儿。” 涩燙的声?线沙哑又克制,连捏在腰窝的大掌亦是紧了三分, 她慢吞吞抬起眼来。 然这次只来得?及看见男子精雕细琢的冷白下颌, 自己便被姜宴卿一把摁了回去。 她又被托着后颈趴在了人的肩头上。 “唔你耍赖。” 少女闷闷的娇哼传了出来, 姜宴卿没说话, 大掌亦盈着人娉婷袅娜的细柳愈收愈紧。 姝色倾东宫 第61节 柔弱无骨的少女自然是动不了分毫了,只能用柔软的指尖在男子腰侧也轻轻掐了一把。 隔着一层外衫, 亦能感触到那儿线条的野性矫健,殷姝掐了会儿,没掐动,却是把自己的手弄红了。 闷闷沉吟了一会儿,少女清透的眼狡黠一流转,将手儿探向了男子的腹间?。 她不信,姜宴卿不怕痒。 白嫩细软的指尖勾了又勾,可姜宴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殷姝眨了眨眼,又使劲挠了几下。 然禁锢自己的高大身躯仍是一点微微的晃动都没有。 姜宴卿眸间?漾着些缱绻的柔意,纵容着软呼呼的少女在怀里胆大包天?的作乱,更?甚助纣为虐,大掌握住了那一双怯生生的小手,带到了自己绸衫内里。 “兴许如此?,孤便怕痒了。”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薄唇轻轻撩拂过她的耳尖,让她痒得?一瑟缩。 如此?一来,自己那双手已被姜宴卿带着摁在他的腹间?。 没有一丝遮掩的体肤燙灼,精瘦的肌理直观的接触,殷姝呆愣愣抿了抿唇瓣,觉得?哪儿都不舒服。 她有些后悔了。 少女怔怔眨了几下眼,想将自己的一双手儿收回来,可却被那修长如玉的大掌握着。 “姝儿不想了?” 姜宴卿轻声?问,微一上挑的眼尾勾出些隐晦不明的诱惑来。 殷姝险些就要被勾着引着坠入着深渊中,她急促深吸了几口气?,艰难自这难以抵御的惑幻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不,不要了。” 甜软的嗓音还有些怯生生的不确定,少女如此?又娇又媚的模样,姜宴卿有些心痒,又想摁着人狠狠亲。 可视线触及不久前才被自己阭噬得?极狠的唇瓣…… 殷红的泛肿,还没消散半分。 姜宴卿眼底一黯,终是将幽回翻涌的危险和欲念压了回去。 他松了掌间?禁锢的一双细弱无骨的白嫩手儿,可不听话的猫儿方收回去,便闹着要走。 “殿下,臣在东宫已经一晚未归了,”殷姝蹙着柳眉,“臣真的该回去了。” “殿下?” 姜宴卿笑了声?,温和又阴冷的声?线自薄唇里溢出来,“小督主是忘了方才你和孤是如何口舌缠绵的?” 男子骤然阴郁下来的俊面让殷姝有些怔然,他怎又生气?了? “臣、臣……” 软唇嗫喏半天?,却半天?没挤出字来,现在头脑冷静下来了,她这才知道两人现在是有多么?的不合时宜和不符身份。 他们似不该如此?亲密的抱着,更?不该亲吻在一起,甚至还……亲了那么?久。 可是她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亲她呀?贵不可言龙血凤髓的太子爷为何愿意亲一个?小太监…… 这如何也说不过去。 殷姝思绪还没捋明白,又被姜宴卿的大掌掐了下腰窝。 “唔疼……” 她回过神来,望进姜宴卿有些幽暗阴云的眼底。 可这次他还掐着她的腰,愈来愈疼。 空气?正是诡谲之?际,却闻几阵极规律的敲门声?,刘德全在外面极恭敬地?喊:“殿下,药好?了。” 殷姝一惊,趁机从男子身上下来了,可姜宴卿还是握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半分。 “殿下……” 她还坐在太子的腿上呢,况且现在两人都还未束发,这样的场面如何能被旁人看了去! 少女愈想愈急,昳丽的眼尾处泛上浅浅的粉绯,姜宴卿终是大发善心松了臂间?的力道,可却又在少女起身离开自己的瞬间?,一把将人揽着抱上了架子床。 与此?同?时,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自外打开,又轻轻一声?被人掩上。 刘德全心还有些余悸,昨夜那天?翻地?覆的场面他现在还记得?呢,所幸那小督主被留了一命。 他不觉打了个?哆嗦,端着托盘里的白瓷药碗朝那座屏靠拢。 立于几步远的位置,他定住身,要虾着腰行了个?礼,“殿下,药好?了。” 馥郁的药味很快便氤氲满室,光是闻见这味都能想到这药有多苦。 殷姝缩在榻的最里侧,一双手紧紧攥着底下的软被,待会若是刘公公掀开帷幔进来,她便钻进去藏好?。 她循着一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看去,却在望见姜宴卿瞳眸的刹那,瞧见其眸间?生出一丝挪逾来。 她还想看清些,又见是寒渊般的冷寂和阴鸷了。 他转过了身,也不拢好?散乱的衣襟,便大摇大摆绕出了屏风。 刘德全正在外面侯着,见自家主子出来,纵使害怕亦没忍住好?奇偷偷觑了一眼。 纤长如玉的阴翳身上披着的一件黑袍极尽慵懒的邪肆,微敞开的前襟,能窥见内里流畅有力的线条肌理一路蔓延。 明晃晃的日光映在他脸上,精雕细琢的面极具逼仄和威压,虽是凛冽肃杀,可这次却透着些诡异的…… 餍足? 刘德全打了个?寒颤,默默收回视线,却不经意瞥及那颈侧的一丝红痕。 映在白皙清透的体肌上,更?是显然。 刘德全心跳如鼔擂,这无需多想,定是殷姝留下的。 他幡然大悟之?后又是些惆怅起来,自家主子素来凉薄,对什么?人或事起了兴趣自然是好?,怎偏偏是个?小太监呢…… 莫非是那蛊毒作祟? “在想什么??” 不经意间?,阴测测的声?线已落在眼前。 “殿下,” 刘德全腰弯得?更?低,“今日这药您可一定得?喝了。” 他想起昨夜的场景,没忍住多了句嘴,“这蛊毒虽现在还没找到根治的法子,但能抑制发作时痛苦,殿下您今日便喝了吧。” 姜宴卿没说话,移步坐在了紫檀木罗汉床上。 “殿下……” 刘德全苦着一张脸哀哀挽求,久久却见太子以指节轻轻击了两下方状矮几。 他顿时心领神会,迈着碎步将药呈了上去。 咯噔一响,白腻玉瓷的药碗轻轻置在了桌案上,只见姜宴卿凝着缥缈的热汽,却是没动。 “找到地?方了?” “殿下,这是拟定的几处院落,您请过目。”刘德全反应过来,旋即自袖里掏出一张素纸再双手递上。 姜宴卿没接,寒潭沉星的眸恣睢掠过一眼,不急不缓道:“孤瞧着,忍冬寺便不错。” 刘德全瞳孔睁大,这次出宫明里是为了“养病”,实则是为了查那鬼火之?案,更?是为了确定西?厂背后的长公主这么?些年在忍冬寺到底在运筹蛰伏了些什么?。 可如此?明晃晃的进入虎穴,若是有个?不测,这可如何是好?! “殿下,忍冬寺尚不知深浅,老?奴怕……” “怕孤死在那儿?” 姜宴卿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来,神色却是温和。 刘德全大惊,直直磕了下去,“殿下洪福齐天?,定能福寿延绵!” 凉风无声?携着花香钻入殿中,窝在架子床上的殷姝自是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过了一会儿,又闻见姜宴卿那低沉的嗓音飘了进来。 “行了,起来吧。”姜宴卿总算执起面前的药碗,送至唇边,却不急着饮下。 馥郁难闻的药味瞬间?便自鼻端慢涌,涩进了心底,他阖眸沉吟半刻,旋即一饮而尽。 刘德全见自家主子终于喝下了药,不由大为喜悦,应着,“老?奴这就去准备,明日咱就能启程。” 姜宴卿轻轻“嗯”了一声?,幽幽掀起眼皮来,见刘德全还杵着没走,眉骨微一挑,“还有事?” “殿下,老?奴就是……就是……”刘德全吞吞吐吐,眼神却瞥向了屏风后头。 时时刻刻注意着永宴殿的动静,自是知道殷姝还没离开,可他进来这么?久,没看见人,也没听见什么?动静,看来是不在这主殿中。 他道:“老?奴就是好?奇,您昨日为何选择在群臣面前现身?”刘德全觑了眼姜宴卿的神色,继续道:“虽那小督主处于风口浪尖上,可朝中有我?们的人助她…… 若是昨日殿下未以吐血吸引注意,那殷姝顶多再受几句质问怨怼,也总比现在惹得?西?厂怀疑的好?。” 香炉中的暖香散泛氤氲,仍还是为淡去萦绕在幽幽殿内的药味。 殷姝听见这话,心中一咯噔,原来昨日姜宴卿是为了替她解围! 她侧耳注意着动静,想听姜宴卿接下来说什么?。 可静静待了许久,只听见细碎的脚步声?,旋即便又是门开阖的声?响。 殷姝自榻上爬了下来,绕过屏风走到那罗汉床面前。 那处隐在背光,坐在那儿的姜宴卿有些看不清脸色,殷姝忽地?走近几步,想看清他此?刻在想什么?。 未穿鞋的玉足怯生生移近,在火红丝绒地?毯上映衬得?更?是白嫩莹润。 “殿、殿下。” 少女骤然而起的嗓音裹着那幽幽的甜香挤进鼻端,姜宴卿长睫微眨,覆掩的眸间?悄然勾出一丝不悦。 见人没反应,殷姝又叫了一声?,“殿下!” 这次姜宴卿总算抬起眼将视线落在了她面上,殷姝眸光流转,想起方才刘德全与他说的话,“殿下要去忍冬寺?” 她虽不知为何,但联系近来发生的一切,还有他这两日放出的卧床不起的消息,只怕,去这地?方不是为了小事。 姝色倾东宫 第62节 可什么?事情?能让他亲自出面呢? 殷姝微抿了抿唇,垂在两侧的手心也捏紧了些,“殿下能带我?一起去吗?” 软软的声?线带了些细弱甜腻的请求,漾进人心底更?是诱人的紧。 姜宴卿抿着唇没说话,凝着面前清玉莹润的雪肤少女,如今似花苞般的年纪,娇嫩纯涩,却已具撩人心弦的妩媚。 只是…… 姜宴卿视线毫不掩饰在少女娉婷玲珑的身段上掠过,若是将这衣裳换成潋滟的裙襦,怕更?是勾魂吸魄。 殷姝察觉姜宴卿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愈渐深邃起来,她眨了眨眼,问:“怎么?了殿下?” “没什么?,” 姜宴卿紧紧凝着人,极具侵略和压迫,他缓缓道:“孤瞧着小督主这双眼睛,倒是想起曾一见倾心的一位姑娘。” 他注意着少女骤然变白的娇靥,继续道:“那姑娘,妍姝无双,却是个?哑巴。” 殷姝心跳得?已如鼔擂,呼吸都停滞了,她咽了口气?,随后听见自己那磕磕巴巴试探的嗓音。 “那、那位姑娘既能让殿下您一见倾心,定生得?极美吧?” 第48章 少女颤抖着说完这句话后, 姜宴卿囚在人面上的眸光久久未动,默了半刻, 他顺着少女那昭然若揭的小心思,故作遗憾道。 “那姑娘自称样貌丑陋,孤未曾窥见真容。” 此话一出?,殷姝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然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她缓缓垂下?头,软软附和道, “那确实?有些遗憾的。” 忽地,她想起姜宴卿还未回答方才她那个问题,抬起眼来看他。 却毫无防备跌入一双隐在?暗影的深眸里, 泼了墨似的瞳眸遥遥凝着她,却难以名?状氲染了些许意味深长之?色, 暗鸦长睫阖动间更是勾出?一股子挪逾。 殷姝没由来的有些脊背发软,踩在?地毯上的脚指微蜷了蜷, 又问:“那殿下?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忍冬寺啊?” 他能亲自去其中定暗藏玄机,她也?想跟着一同去。 “不可。” 姜宴卿移开视线,“小督主方才?不是说要回东厂,孤派人送你回去。” “我……”殷姝有些语塞,方才?这话确实?是自己说的,可她又忍不住失落。 看他这副平淡如?水的样子, 虽仍是温和, 却是铁了心不会带她去的。 他不让她去, 她就更得跟着去了。 “殿下?……” 殷姝水色眸光流转, 又走近了几步,软软的声线里不自觉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你带我一起去吧。” 见人半敛着眸沉吟,殷姝又捏了把手心,伸出?指尖勾了勾他的衣襟,“宴卿哥哥,你带我去嘛,好不好?” 少女的一只手儿凝白聚玉,如?此大胆又夺目的举动举动氲着些暧暧旎情。 姜宴卿却抿着唇,沉默望进?少女的眼底。 水色潋滟的清透眼儿,仍是若聚了月霜清华般动了,可里面就算盈满了自己,也?无该有的一丝情意。 这没心肝的猫儿,无用时便生疏着唤“殿下?”,还闹着要走,现在?于?她有所求了,便亲昵着唤“宴卿哥哥”。 姜宴卿温和一笑,眸里却冷得很。 “小督主还是赶紧回东厂吧。” 殷姝眨了眨眼,眸间漾出?疑窦,他身?上骤然浮出?来的冰冷她自是能觉察到。 他这是又怎么了呀? 殷姝沉吟半晌,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只当他现在?许是喝了那般难闻的中药有些烦郁。 现在?的情况,自己多说无益,更甚会惹得他厌烦。 她咬了咬唇瓣,捏住男子袖袍的指尖缓缓收了回来,遂即行?了个礼,“那殿下?好生养病,臣改日再来看您。” 说罢,便跑到屏风后面扑哧扑哧穿好自己的鞋,又拢好衣裳,朝门外走。 临至门前,殷姝觉空气中更冷了,甚至觉一道淬了冰的刀子直白白的抵在?后背。 要殷姝打了个喷嚏,外头阳光正是妩媚,可广深的殿内便如?雪原初融似的凉寒。 她方想推开门的手亦在?半空颤栗几分,她猜姜宴卿一直盯她,可她不敢回头了。 “吱呀”一声,厚重的门扉被少女推开,而后细弱的身?躯消失在?视线。 刘德全?刚上台阶,便撞见自殿门掠出?身?形的殷姝,瞧人匆匆忙忙的样子,是急着回东厂。 主子竟这般快就放人走了? 刘德全?收回视线,走近殿门,一甩净鞭极恭敬的敲了敲。 等待片刻,才?得准允。 可方进?去,便是银霜遍地,如?处冰窖的严寒,刺骨的寒自脚底而升,最后席卷全?身?。 坐在?隐晦暗处的高大阴翳正是五内骇人,周身?氤氲的气场只比裹了冰般阴沉。 刘德全?心中一颤,殿下?这是怎的了? 他回过神来,极战战兢兢禀道:“殿下?,行?头已收拾好了,您看明日还是后日启程?” 殿内静的可怕,还没说完,便见自家主子已站起身?来,“西厂有什么动静了?” “回殿下?的话,探子近来一直盯着西厂,发现顾缨那人近来钟爱的茶都自婆娑城进?购。” “婆娑城?” 姜宴卿冷眸微眯了眯,婆娑城于?京城至忍冬寺交界,水陆交通可谓是国之?枢纽,朝中众多达官贵人皆爱差人在?那儿买些稀奇玩意儿。 看似最平常无过,可放在?顾缨身?上。 姜宴卿薄唇微抿,“收拾一下?,即刻便启程。” 刘德全?虽是疑窦,却也?恭恭敬敬应下?,“是!” 说罢,方想提脚,又想起殷姝来,殿下?这次远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归来呢,但未提及带那小督主一同去,想来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刘德全?思绪随着脚下?的步子一同飞远…… 太阳东升西落,暮春即逝,天亮的是愈来愈快,殷姝特地起了个大早便进?了宫。 入了宫门,她一路朝东宫的方向而去,仍是一如?以往的畅行?无阻,她跨过台阶,至了那巍峨恢宏的宫殿前,深吸了口气。 “殿下?。” 她小心翼翼唤了一声,又敛眸看了眼袖里藏的蜜饯儿。 他喝的药那般苦,以前她喝完药,嬷嬷都要喂她吃几块蜜饯儿的,这般甜,他就不会那般郁燥了吧。 少女心里想着,又收拢五指,扣了扣门。 可这次待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回应,他不在?永宴殿吗?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殷姝一咬牙,试探性?推开了面前的门扉。 日光透过打开的门缝钻了进?去,光深的大殿静谧清幽,连香都未点?一支。 殷姝睁大眼,心中难以名?状的跳了两下?,她提脚走了进?去,视线巡了一圈,果真不见姜宴卿的人影。 他不在?这儿。 不,不对,应该是走了。 殷姝望着那空荡荡的架子床,心中五味杂陈。 他竟真的不愿带她一起走,甚至还火急火燎的跑了。 少女说不上来的心尖酸涩,她这才?想起往日他在?自己面面的种种模样,或情淡如?水,或寒冰刺骨。 可无论哪样,她却都无法看透,也?看不清他到底在?运筹什么。 就像她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亲她,况且就还在?昨日,可也?不过一天,便片字不留走得干干净净。 殷姝有些失落,幽幽叹了口气后,走出?了殿门。 有些事不能多想,愈想便愈是难受,甚至马车已快到东厂门口,她还没缓过来。 思绪正不知?想及何处,马车骤然咯噔一下?,突然而至的急刹,让没反应过来的殷姝“砰”的一声磕在?了木板上。 “嘶。” 她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眼眶也?憋出?了些许雾色。 接着,外头传来些吵吵嚷嚷的碎音,殷姝大抵听出?方才?是险些撞上一个行?人。 “小督主稍等片刻。” 马车停在?了路边,外面两个护卫正与哭嚷的一男一女斡旋。 殷姝捂着额也?想下?车查看,车厢却猛地一震,一道身?影迅疾掠了进?来。 “啊——”殷姝还没反应过来,在?尖叫声落下?的刹那,被来人捂住了嘴,随后少女被其拽着一同坐在?了软垫上。 “是我,别出?声。” 一道清灵的女声在?耳侧落下?,殷姝愣了愣,似觉甚是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 但眼下?的情况,她也?只能配合,沉吟一瞬,殷姝轻轻点?了点?头。 见状,蒙着面的女子放开了她,殷姝眸色流转,直勾勾的盯着人。 女子的眼眸映射秋水,可其中却含着无限的凌厉。 “不认识了?” 宋今棠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扯下?面上的黑布,道:“我是宋今棠,那夜在?雪月间,与秦明交手的便是我。” 提及此,殷姝看见女子眼中划过一丝狠辣,她忆起那日在?圆台上听见的动静,两人交手如?火如?荼,纵使看不见,也?知?道刀剑缥缈,招招狠戾,其中,似乎眼前的女子还用了些美人计…… 外面吵嚷哭泣的声音愈来愈大,殷姝侧眼瞧了瞧身?侧的女子,想了想,终是问道:“那是你为了进?这马车故意安排的吗?” 姝色倾东宫 第63节 宋今棠点?了点?头,“我受殷不雪之?托暗中保护你。” 女子声线中还有些凉寒,殷姝抿了抿唇,问:“可哥哥走了这么些日了,你为何今日才?现出?身??” “因为太子出?城了。” 她云淡风轻的答案让殷姝愣了愣,言外之?意便是,太子在?的时候,她便不会出?现。少女捏紧了手心,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哥哥和这个女杀手怎么笃定,太子便能好好保护她呢? 然眼下?重点?不是这个,她既然知?道太子出?宫,莫非也?知?道他到底所为何事。 可还没待她问,却见宋今棠笑了一声,妩媚的桃花眼微微上扬,漂亮得不像话。 “太子那人难以捉摸,何况是我一个寻常人?” 殷姝眨了眨眼,犹豫了半晌,终是吐了口气,道:“我本想跟着去。” 只可惜,太子甩下?她走了。 “若小主想去,”宋今棠道:“我可以带你一路偷偷跟上。” 话虽如?此说着,可宋今棠也?不免存了些私心,太子出?行?,秦明那小子定会一路护送,出?了皇城便是绝佳的机会,她得饲机宰了他! 女子的声线轻轻飘进?耳朵里,殷姝垂着头想了许久,她确实?想跟着去,可就她们?两人若是遇见危险怎么办? 嬷嬷和李钦知?道也?不会同意让她离开皇城的。 正纠结无措着,闹事的两人声线小了些,宋今棠撩开窗帷,视线警惕看了看,瞧见朝马车走来的东厂护卫,道:“小督主先仔细想想,我该走了。” 站起身?的刹那,却被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拉住衣摆,殷姝抿了抿唇,道:“我要去。” 少女盈盈的眼眸里流转的还有些害怕,可却也?遮不住清透发亮的坚毅。 宋今棠眸色微顿,她知?眼前的“小少年”实?则是为一女子。 “好,午时我来接你。”她应了声,便又身?形一闪,掠出?了车厢。 马儿被鞭子一甩闷出?个响啼,带着马车辘辘行?驶。 殷姝紧捏着手心,思绪还有些乱,可方才?自己情急已经答应,也?便不能再反悔。 很快便至午时,殷姝将给吴嬷嬷写好的信放在?床头,迅疾自东厂后门偷偷溜出?去,却没看见宋今棠的人影。 殷姝眸光流转,巡梭了一圈,还未反应过来,见一人骑着一匹马儿呼啸而来。 错身?之?际,那马儿停了下?来,骑在?之?上容颜皎皎的女子朝她伸手,“上来吧。” 殷姝眨了眨眼,伸出?了手,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还有些懵,可人已经在?马上了。 她从未骑过马,有些害怕掉下?去,两只手攥紧了宋今棠腰侧的衣裳。 宋今棠垂眸看了一眼,手中长鞭一甩,健硕的骏马扬长而去激起一片尘砾。 待一切归于?沉寂,立在?后门处的一道红影轻笑一声,缓缓背身?离开。 …… 马儿出?了城门,很快便在?枯树丛林中穿梭,林间的小道枝叶繁茂,遮挡了大半光影,更是凉嗖嗖了起来。 殷姝被颠的难受,又被骤然而至的冷意席卷,更是头昏脑涨,她攥住女子腰侧的一双手儿也?不禁搂住了人的腰身?。 宋今棠察觉人的异样,双腿一夹,马儿速度慢了下?来。 她微侧首看向伏贴在?自己背脊的少女,问道:“怎么了?” 殷姝吸了吸鼻子,“我有些冷。” 腿的内测磨的还有些疼…… 剩下?的,她还没来得及说,马儿如?雷鸣般的急踏声又起,浓黑的鬃毛随风飘扬,显得尤为威风。 在?呼呼风声击面中,殷姝听见宋今棠说:“天黑前咱便得到婆娑城,先忍忍。” “嗯。”殷姝闷着嗓子应了一声,接着意识混沌,待被一道柔和的嗓音唤醒时,天已经黑得彻底,可好歹是进?了婆娑城。 恢宏的城池店肆林立,可入夜已深,看不见一个人影,夜风刮得店肆幡布猎猎作响,有些寂寥的阴悚。 殷姝被宋今棠扶着下?来,可刚一落地,腿便疼得厉害,长久的路途颠簸,更是让她头昏脑涨的难受。 她全?身?一软,没忍住往下?滑去。 “诶,小主!” 宋今棠眼疾手快接住人,摸了摸人儿的额头,见没发烧这才?松了口气,“没事的,好好休息一宿明日便好了。” 看来是她高估这小姑娘的身?体了,娇娇弱弱的她怎能受得了这长时间的奔波。 她抿着唇蹲下?了身?,拉着人儿的手便往自己背上带。 殷姝虽有些难为情,可见自己已经在?宋今棠的背上了,她又难受的紧,便极诚恳的道了声谢。 冷风忽然而至,扑在?两人身?上,纵使宋今棠也?不禁打了个哆嗦,她背着人加快了些脚步。 眼下?得尽快找间客栈。 走了许久,总算找到一处黑夜中屹立不倒的高楼。 殷姝被背着走了进?去,纵使犯困的迷迷糊糊的她,也?察觉到诡异的宁静。 在?两人进?入的刹那,本是喧嚣哗哗的堂间众人骤然顿了一瞬,泛着狼光的眼皆若有似无打量着两人。 殷姝清醒几分,反应过来两人身?上皆穿着最是寻常不过的粗布衣裳,这才?稍微放下?一点?儿心。 很快,大堂恢复如?旧,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举杯对饮间馥郁的酒香混杂各味的佳肴一并扑进?鼻间,可那凌冽的气氛仍是未减。 殷姝心跳得极快,她总觉得这些服饰各异的人下?一秒便能拔出?大刀大剑来。 她趴在?女子的肩头,不敢多看,宋今棠颠了颠背后的少女,与掌柜要了一间房后便往楼上走。 待上了二楼,离了那诡谲的寒窖,殷姝总算松了口气,可也?不过刚吐了一口气罢了,便得见前方一扇门“吱呀”一声打开来,随即从内里走出?一道俊拔纤长的身?影。 那是太子爷! 竟在?此处便遇上了! 殷姝瞪大瞳孔,脑袋有一阵发懵,说不出?来自己什么情绪。 太子不同意带她一起去,若被发现自己偷偷跟着,只怕会责骂怪罪自己,更甚,会差人将自己送回去。 所以,她定不能被他发现。 殷姝反应过来,死死将头埋进?了女子的颈侧藏着,如?此,看不见她的脸,应当认不出?来…… 第49章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冷寂, 头顶隐晦的笼纱灯随风微微晃动,映射出的人影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殷姝屏住呼吸, 细软颈脖也绷得僵直。 五步,两步,一步,愈来愈近…… 无意?飘入鼻尖的雪松香愈发浓郁,殷姝有那?么一瞬,呼吸都?忘了。 但好在,已经错开了身, 姜宴卿什么也没看出来。 真的没发现什么异常吗?他那?么聪明。 殷姝也不敢肯定,然若是姜宴卿看出了什么,应不会置之不理, 更不会轻易放过?。 怀着七上八下的心,两人已进了最里处的一间客房, 不大也不小,但布置却是典雅秀丽。 “今棠……姐姐, ”殷姝眨了眨眼,软软唤了声,“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今日多谢你了。” 旋即,她被放了下来,少?女?捏了捏掌心,暗觉自己不够诚恳, 又凝重道了声谢, “真的多谢你了。” 却见宋今棠并未说话, 未点而赤的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她极警惕查看了客栈四?周,确定无异样后这才转过?身来。 “此地看着诡异, 咱们明日就得走。” “好。”殷姝自是明白方跨过?门?槛这时的异样,再者说,太子在此地,她还不想那?么快便撞上然后被安排着送回去。 很快店小二便送来了膳食,宋今棠警惕巡梭一下门?外,见无可疑之人跟着这才掩上了门?。 “小主用完膳可要净个身?” 语罢,殷姝认真想了想,现在这情况沐浴是有些麻烦的,可她浑身难受的厉害,尤是腿侧火辣辣的疼。 若是泡个澡,应当会舒服很多吧。 正思肘间,闻宋今棠道:“小主在我面前不需拘谨,想做什么便做便是。” 如此,殷姝乖巧点了点头,又盈着一双泠泠清透的眼儿行礼。 瞧着少?女?如此模样,宋今棠笑了,“好了快吃吧。” 夜色浓重,呼呼的风声吹得外面枝丛乱坠,小二很快便将浴桶里倒满了热水。 “小主去吧,我在外面守着。” 殷姝点了点头,旋即拢着衣襟越过?屏风走了进去,偌大的浴桶散泛着袅袅热汽。 透过?竖立的青竹八扇座屏,隐约得见外面一道妙曼却凌厉的女?子身形。 殷姝抿了抿唇,不知为何,自己往常担心受怕的秘密,却不知为何因外头守着的是今棠姐姐,便安心了许多。 她想,今棠姐姐素来跟着哥哥行事,应当是知道自己女?儿身的吧。 她移开视线,抬起手将自己腰间束着的腰带卸了,而后迅疾将自己褪得一丝无履,借着纱灯,她微微垂首,当真瞧见自己腿内侧蹭破皮的一片红绯。 嘶,竟当真弄成这副样子了。 殷姝不该说自己什么好,撑着桶沿,泡进温水里。 可才将进去,便听?见外头一道细微的碎响,殷姝下意?识一颤,“怎么了?今棠姐姐。” 寂寥的居室幽静,声响仍在继续,可却没听?到女?子的应答。 殷姝有些慌,焦措唤了声,“今棠姐姐!” “我在。”宋今棠百忙之中?应了一声,拳风直指面前的玄衣男子,冷眸眯了眯,“一只不长眼的耗子跑了进来,我这就将他弄死。” 姝色倾东宫 第64节 说罢,她轮动右臂,朝男子劈去。 秦明眼底一沉,脚底借力一转,躲开了轰来的攻击,手腕一转为掌朝宋今棠攻去。 两人招招又快又狠,下手毫不留情,可都?墨守成规般,不制出一点多余的碎响。 “秦明,今日你姑奶奶我一定杀了你!”宋今棠用气音道,桃花眸似淬了毒一般的刀子。 “能?打中?我再说。” 说罢,秦明借力凌空一翻,立在了窗头,他长臂微伸,便将窗扉大打开来。 疾风骤然袭面,宋今棠只看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男子大摇大摆的矗立在面前。 真可恶! 宋今棠暗骂了声,看了眼屏风后头的方向,旋即拳风又劈了过?去。 岂料这次秦明却并不躲,女?子察觉有异,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她被秦明带着手腕一压,大掌箍着腰侧,一同自窗扉跃了下去。 坏了!殷姝! 宋今棠暗叫不好,她想借着墙壁往上攀飞,却又被秦明攥着足腕拉了下来。 “放开!” 宋今棠冷喝一声,两人又是一拳一脚的缠斗斡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殷姝听?见外头静谧了许多,她连唤了几声,这次却无一丝一毫的回应。 她连自浴桶中?站起身来,骤然接触及呼进的凉风,让她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她草草缠上素绢,披了件素白外衫便往外走。 暖黄的纱灯映射,殷姝透过?那?大开的窗户看见外面浓稠的夜色,一望无际,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今棠姐姐去哪儿了? 她来不及关?窗,正准备出门?去找,却无意?瞥见玉身端坐在八宝桌的月白身影。 轻轻一瞥,便是惊鸿。 少?女?骤然吓得尖叫出一声来,本就有些疼的腿更是使?不上力往后退却几步,最后抵在了屏风上。 如此大的动静,总算惹得正云淡风轻幽幽品着指尖茶水的如画仙谪掀起眼皮来。 头顶纱灯朗朗照人,映在那?张精雕细琢的锋利面容上,一般清透如玉,另一半却如黑夜中?蛰伏的野兽般隐晦骇人。 幽寒的冷眸沉沉囚着面前惊慌失措的孱弱小幼兽,姜宴卿并不急着此刻便给人致命一击,而是享受着猎物痛苦又绝望的求生过?程。 “太、太……”殷姝贝齿打着哆嗦,说不出完整的一个字来。 果然,果然他认出自己来了! “我,我……” 自男子周身氲染的寒意?席卷满间,最后遍地银霜,殷姝全身冰寒,刚沐浴过?发暖的身子也颤抖的厉害。 他何时进来的?那?今棠姐姐呢? 少?女?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的他太可怕了,纵使?正不咸不淡的坐在那?儿,甚至如玉的长指也正极翩翩的捏着茶盏往薄唇边送。 可今时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乖戾凌厉威压。 光是不言半语,与生俱来上位者的威压和凌厉直面扑来。 她一直亲昵的叫着“宴卿哥哥”,竟真的险些忘了,他是大姜朝的储君啊,最是龙血凤髓的不贰储君啊。 殷姝面色越发的白,浓长的蝶翼也跟着止不住的发抖,终于,上位者总算欣赏够了孱弱猎物最后的挣扎。 姜宴卿看着眼前小小的一团身影,幽幽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另一手却又拿出一块方状的令牌。 殷姝极艰难的循着望了过?去,瞧见那?鎏金令牌之上钳刻的龙形印记。 这下,本就七上八下猛蹿的心总算撞死在了膛腔里。 ——那?是自己扮作?哑巴姑娘时他给自己的令牌! 她以往一直藏在房内,可今日远行为怕遇见危险,这才带了个能?唬住人的玩意?儿! 这下到他手上了!那?他断然是看出什么了!! 殷姝不敢再想了,她僵硬地咽了口?气,瞳孔紧缩的眸望向了门?扉的方向。 若是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岂料,男子早已看穿她的意?图,阴测测的寒音挤进耳朵里。 “孤上次便同你说过?,若是敢跑,会打断你的腿,”边说着,姜宴卿掀袍站起身来,又轻飘飘补充一句,“小督主要不要试一下?” “噢,不对,孤该叫你一声姑娘还是小督主?” 男子的话一字一顿,浸满了森寒的冷气,比雪水初融还要凉。 殷姝早就全身发软的动不了了,捏在前襟拢住衣襟的手也掐进了自己掌心里。 她说不出半个字,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圣人皮囊的修罗愈逼愈近。 姜宴卿看着面前吓得失神的少?女?,冷冷勾唇讥诮一笑,凉薄又残忍。 “殷姝,” 淬了寒冰的两字轻轻自薄唇间捻出来,“是你自己交代,还是由孤来说。” 话音一落,疾风周日袭来,殷姝更是冷得呼吸都?有些艰难。 蕴蓄在眸间的水雾总算聚成了豆大的珍珠,一颗一颗无声顺着苍白的面颊滚落,最后又啪嗒一声聚在了姜宴卿手背上。 姜宴卿眸光一掠,却眼底的冷气残戾仍无一丝一毫的松懈。 他叫孱弱怜怜的小弱兽已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他抬手捏住了少?女?的下颌,让她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在这骇人的逼压下,殷姝还死死咬住唇瓣,坚守着最后一丝即将崩塌的防线。 姜宴卿瞧见小姑娘如此,他并不急,又幽幽问:“小督主究竟是女?儿身还是,太监身?” 他幽眸一黯,意?味深长顺着少?女?面颊下落,最后顿在了那?处不可言说的位置,“还是说是男儿身?” 静待半晌,见少?女?仍咬着下唇不语,他继续施加逼仄的压迫来,大掌自下颌移在了柔弱幼兽的细颈上,轻轻一抚,猫儿便是猛地一颤。 “这欺君之罪,孤可是先斩后奏,砍了这脑袋的。” 听?见砍头,殷姝总算是憋不住了,所有的坚守都?冰消决堤,咬得赤红的唇瓣泣不成声挤出几个字来。 “殿、殿下……我没有欺君,没有欺君……” 怯惧害怕的呜咽不断溢出来,殷姝抬手想擦晕在长睫上的水雾,可却发软的使?不上力。 她只重复着,“我没有欺君……不要杀我,也不要杀哥哥……” 如此一来,少?女?苍白的面总算氲染上了些绯红的水色,姜宴卿大掌仍是抚在人儿细弱发颤的颈上。 “那?小督主可要老实交代了,若非欺君,陛下应也不会怪罪。” 得了一丝松懈,殷姝哭着忙点头,“嗯嗯。” 姜宴卿眼尾微勾,隐隐带了些暗色,“那?日的姑娘是小督主你?” “……是。” “那?小督主究竟是为男儿身?还是女?儿身?” 清寒的话一字一顿落下,殷姝咬着唇瓣愣了许久,脑海中?还响彻着嬷嬷和哥哥的耳提面命,可如今自己这拙劣的伪装已是落在虎口?了,自己再憋着也没意?义了,更甚会被太子交与陛下,届时整个东厂都?得跟着一起连累…… “嗯?” 在男子一声扬长的尾音中?,殷姝回过?神来,僵硬着糯了糯唇瓣,“我、我是女?子。” 这一句话说出来仿抽干了她的所有力气,绷直已久的腿脚总算没撑住,她往底下滑,却被姜宴卿揽住了腰身。 剖膛破肚的真相被自己亲手呈在太子面前,可他却还是有些不信。 “小督主行骗孤了多次,这句话又是欺骗又该如何是好?” “我没有……”少?女?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澄澈又无措的眸滞着忘了眨。 她看着面前尽显残忍阴狠的太子,却无能?为力,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破碎着重复,“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骗你。” 夜风愈来愈大了,发冷的身子被姜宴卿揽在怀里亦是寒的发着细颤。 “小督主如何证明?” 清磁的没有一丝起伏的话落在头顶,殷姝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头脑有些发懵。 证明什么? 见少?女?表情还有些迷茫,姜宴卿重复一遍,“小督主如何证明自己是女?子?” 眼尾处聚起的水珠亦跟着这话音一同落下了,殷姝心间酸涩,带着鼻头喘不过?来气。 如何证明? 他想要她如何证明呀? 凛冽的雪松香无声无息已将她彻底笼罩,她颤了颤眼皮,抬起眼来,却见姜宴卿幽眸顿在了自己前襟之处。 他这意?思是? 殷姝脑袋发嗡,思绪更是乱得一团糟,内里异于男子的春色已被素绢勒藏起来,若是…… 若是他窥见素绢一角,应当便信了吧。 少?女?如是想着,在悄无声息的对峙中?败下阵来,她深吸了口?气,冒出细汗的手心颤抖着松了一寸。 柔顺贴在少?女?玲珑玉体上的锦绸携敞一分?,其下层层圈绕的素白绸绢也现出点点身形来。 在这滔天的窒息冷凝中?,殷姝早就闭上了眼,她带着哭腔细弱发问。 “这、这下可以了吗?” 第50章 说完这句话已经用尽全力了?, 殷姝咬的发紫的殷红唇瓣一直在颤抖,她不敢睁开眼, 然如此,也?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火辣辣的狼光,灼得她无处遁形。 她似听见姜宴卿呼吸微顿了?一瞬,旋即闻见一道含着些涩意的沉磁声线,“还不够,孤……看不见。” 姝色倾东宫 第65节 殷姝觉得自己心?都?在啜啜滴泪,她没办法攥着衣襟的手又松了?一分, 她看不见自己的境况,但能察觉自己的体肤至肩颈已触上了寒风,冷得她又是一哆嗦。 “那、那现在呢?” 少女闭着眼睛, 漂亮白嫩的细颈紧绷,极是难忍孱弱。 散去衣襟的凝白脂玉映入眼帘, 纵使没贴身接触,亦若有似无散泛着勾魂吸魄的软莹润腻。 出水芙蕖一层一层剥落的娇嫩花瓣, 他尽情欣赏着近在咫尺泛着薄绯的柔美花苞。 而后,腹中的邪火瞬间蹿腾,那?处阴翳也?随之嚣狞起来,姜宴卿呼吸难以?遏制的重了?几分。 他自知?卑劣残忍的是自己,他不该如此欺负懵懂而稚涩的猫儿?。 可……姜宴卿长睫微眨,内里?汇聚的隐晦暗色早已是被?幽幽挤进的淡凝甜香彻底盘踞。 “……不够。” 暗哑的嗓音涩燙, 似清冽的雪山被?岩浆融化, 他喉结滚了?滚, 护揽在少女娉婷细腰的大掌不受控制渐渐往上了?几分, 贴及瓷娃娃那?软嫩莹腻的背脊,他没忍住, 呼吸顿了?一瞬。 然如此,殷姝却是吓坏了?,她一惊叫出了?声来,可那?浅浅的声线溢出来后,却是氲着媚妩的娇,纯怜的楚楚。 她陡然睁开眼来,得见姜宴卿那?双已是狂风暴雪席卷过得幽眸,她下意识将滑落至肩的衣襟往上拉,却被?姜宴卿钳住了?手。 骨节分明的大掌并非亘古不变的凉寒,此刻更是泛着灼到心?尖处的燙。 “放、放……手。” 极可怜的声线听出了?几分孱弱破碎的哀求,她试着挣了?挣,却被?男子的大掌包裹得紧实。 她察觉他被?一股不可撼动的力揽着往他身前贴近。 “看来小督主当真是女子,”姜宴卿幽幽启唇,旋即面色微黯,“这可便是欺君之罪啊。” “如此一来,孤恐怕得押着小督主进宫面圣了?。” 不咸不淡的话落进耳朵了?,殷姝眨了?眨雾蒙蒙的眼儿?,便哭出了?声,晶莹剔透的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不、不要……殿下,不要告诉陛下,不要……” 她苦苦哀求,偏生男子面色还无所动,姜宴卿拂开了?些心?间险些崩断的意动,轻声道。 “这欺君之罪,若孤替你隐瞒,不日?东窗事发,孤这太子之位也?难保啊。” 殷姝早已顾不得被?紧紧握住的手了?,她吓得全身发抖,“怎、怎么这样严重啊呜呜……” 姜宴卿没说话,已放开了?箍住人的手,施施然转过了?身。 如此模样,是不愿再听她多说半个字了?,更是现在便要叫人来抓她走?的态势! “不要!不要走?!”殷姝一急,急忙拉住了?人的袖袍,可如此一来,身上披着的素白绸衫没了?支撑,瞬间如流水般逶迤堆砌在了?脚边。 仅剩的亵裤和前襟裹束的素绢堪堪挂在身上。 入骨的凉寒彻底浸满全身,殷姝瞳孔紧缩,眼角的泪只机械冰冷的聚成泪痕。 更令人羞愤欲死的是,面前的纤长身影已回过身来。 殷姝一瞬的头脑发白,最后又是嗡嗡直响,她反应过来,急慌忙俯下身去捡起来。 又胡乱往自己身上套。 可偏偏这也?要和她作?对似的,她如何也?拢不上去,她愈急,愈是痛苦难耐。 最后,面前猝不及防的伸出一只长臂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那?阴翳的桎梏微拂过体肤,已替自己拢好了?绸扇。 唯两人的居室很静,静得她能听见他愈渐粗重的呼吸声。 “啊!” 骤然她被?不可撼动的桎梏打横抱起,她尖叫一声,似触了?火一般挣扎抵触。 然她怎会是披着羊皮的狼的对手,她被?紧紧钳住动不了?分毫。 “不要,你不要抱我!” 她羞赧得直掉眼泪,仍是抵着拒着想下去,然姜宴卿抱着她不理会她丝毫,迈着阔步朝那?架子床上走?。 清冽的冷香在鼻尖萦绕,她被?姜宴卿放在了?被?褥之间。 方一解开束缚,她便蹬着脚往最里?侧缩,而后又一把钻进了?被?子里?。 担惊受怕了?许久,却见外?面再无响动,她不敢探出头来,只能吸着鼻子弱弱的哭。 为什么自己这么蠢?为什么自己这般无用? 不仅让人看出了?身份,更是还发生刚才那?种事情…… 忽地,外?头传来一道声音,“若再捂着,孤今夜便将小督主送回皇城去。” 他还在! 殷姝愣了?愣,颤着呼吸缓缓伸出自己泛冷的手心?,捏住被?角一点一点往下拉。 最后,流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儿?,可也?不过探出来一分,又吓得险些缩回去。 她看见立在榻前的霸道野兽正?噙着一双幽幽狼光直勾勾的囚着她。 “呜呜……殿下,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告诉陛下,求你了?……” 殷姝吓得往后缩,可早已是抵在最里?侧,逃无可逃,她只能苦苦哀求。 然姜宴卿仍是那?福神情,满面的暗沉可怕,甚至眸里?的狼光已折现出异色。 默了?一瞬,他却自袖间拿出一块手帕放在了?离她不远的位置,而后他又过了?身,背对着她坐在了?八宝桌前。 她再也?看不见他的面色,也?搞不清楚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外?面夜风轻了?许多,甚至携着些淡淡的花香拂入,少女由最初孩子气的哭声又至了?梨花带雨的隐隐啜泣。 她不敢哭出太大的动静了?,甚至她也?不知?为何自己还忍不住的抽噎。 在彻底展现残忍和凉薄的太子面前,她更不应该哭的。 如是想道,殷姝抬起手背擦去面上的泪痕,然擦不干净,只能捏起姜宴卿留下的那?块绣帕,似解气般在自己脸上擦了?又擦。 这下被?朦朦水雾遮挡的视线能彻底看清了?,她望见那?道清冽的俊拔身影坐的挺直。 经过方才的事,殷姝自然也?不敢率先出言了?,她只能看着视线中的身躯一动也?不动坐在那?儿?。 沉沉的夜幕浓黑涂抹,风又擅自大了?起来,自大开的窗扉划入刮得青色帷幔飘飘。 殷姝将自己捂在软背里?,自然是不冷,可那?风正?对着吹在姜宴卿身上,却见他无一丝一毫的冷意瑟缩。 时间又是一分一秒过去,他总算动了?,却只是执起那?双白净匀称的玉手又为自己斟了?一杯早已浸凉的茶水。 旋即,他送至唇边,一口饮了?下去。 一杯……接着一杯,灌入腹中…… 殷姝不知?道他怎么了?,却偏偏从这肩宽腰窄的背影里?看出了?些难以?名状的,……克制和忍耐? 然这一切与方才阴森着俊面的他相比,更是诡异骇人,她不解,眸光仔仔凝着怪异举止的太子。 登时,却见他唰的一下站起了?身来,殷姝捏住被?衾的手一急,屈着的腿儿?绷紧几分。 他怎么了?? 这是要准备干什么了?? 殷姝正?心?惊胆战的疑窦慌措,却见姜宴卿缓缓走?至窗边,长臂一伸,已将那?窗扉阖上。 吱的一声,也?颤动着殷姝的心?。 他又掐灭了?屋内的灯,唯留一只蜡烛残碎细微的射着薄光。 随之,他朝自己走?过来了?。 矫健的脚步踩在木质地板上阵阵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仍是那?般的清俊不凡,高不可攀的身躯携着浓浓的阴翳。 而此刻姜宴卿那?张清透如画的俊面上暗如墨色,就?连那?双眸里?亦是腾然着摇曳的幽火。 其中掠着的烈焰滚燙,纵使还未逼近身,却灼得少女全身哪哪都?难受。 殷姝心?跳得厉害,眼睁睁的看着姜宴卿在榻前顿了?下来,最后那?双抱过她牵过她的大掌缓缓探向了?他身上着着的月白暗纹锦袍。 “咯噔”一声,镶玉缠金带銙坠在了?地上。 “你、你要干什么……” 殷姝吓得瞳孔睁大,心?脏似如被?攀升的菟丝花缠住一般,愈发呼吸苦难。 “小督主莫怕。你年龄尚幼坐上提督,自是有许多不懂得。今日?孤便教你些新知?识。” 他轻轻开口,仍是暗哑低沉的厉害,可一字一顿的声线似如旎情的亲昵。 殷姝懵懂又稚涩的眼睫发着颤,他要教她什么? 直觉告诉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她知?此刻尽是危险,她又往榻的另一方向爬去,可登时被?野兽伸出的长臂揽住眼神,一把抱了?起来。 “啊!” 她极惊恐的一叫,再反应过来已到了?姜宴卿的怀里?。 “唔,干什么呀?” 话不过刚刚落下,她又被?微凉噙住了?唇瓣。 “你……” 滚燙的铁墙暴露了?他的迫切和难耐决堤,可殷姝却又怕又惊,难受极了?。 她身上仅裹着的绸衫堪堪不及其用,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男子精瘦石更灼的肌理,及那?紧绷的线条弧度来。 少女抬起柔软白嫩的手心?抵着他的肩脊,可却被?揽着细腰天翻地覆,坐在了?他的腿上。 面对面的距离方便姜宴卿亲的更深,他很快便抵在少女溃不成军的贝齿,噙阭住了?内里?怯生生的小软舌。 可今日?光是这般亲早已不够了?,他控在少女媚骨软背上的大手亦顺着那?绣娘绘制的纹路摩挲轻抚。 殷姝觉得今日?的他格外?不一样,前几日?亲她时已是化身野兽挣出牢笼汲着猎物,而今日?,好似亦饿上的虎豹豺狼,窥见猎物的野性恣驯。 她牢牢攥在男子那?雪白中衣上的一双手儿?不起任何作?用,又被?一只大掌握着交扣摁在腰后,她动不了?分毫,愈发急了?起来。 本就?才将止住的涩意又置了?眼尾,蒙上一层翡丽的薄绯。 ------------------------------------- 姝色倾东宫 第66节 第51章 在静的能听?见两人砰砰心疼的幽寂中, 少女有些无助挣着后背被交握扣住的手儿,可最后是连着自己的唇舌被攫取的又麻又?疼。 他亲的很深, 亦亲的很重。 似早已忍无可忍,尽情释放着与?谪仙皮囊底下蛮狠无情的本质。 不过过了?多久,她被檀口中的滑腻阭噬的发麻,脑袋也昏沉的似坠入深海里的棉花般,最后停倚在了?底下的男子身上。 她被一只大?掌紧紧托着的后脑,还有被微倾压下去的腰肢,勾出一道纤细妩媚的曲线来。 姜宴卿早已是坠入深渊, 坠入少女无声无息编织的甜蜜馨香中,他盈着少女的手儿松了?,最后微下滑一分, 落在少女婷俏上,往自己身前捞得更?近些。 “唔嗯~” 兀的, 少女轻轻嘤咛了?一声,骑马来时蹭伤的破皮伤处在冰冷的绸衫擦过, 又?是一阵火辣辣的阵痛。 疼得眼尾憋出水色。 姜宴卿察觉人的异样,总算大?发慈悲缓缓离了?少女那被自己亲的潋滟水光的红唇。 “怎么?了??” 他凝着少女有些难忍的神色,修长的指节将其额前胡乱坠着的碎发撩至了?耳后。 低沉的嗓音含着些暗哑却格外的好听?,殷姝还有些怕他,可却也可怜巴巴说了?声,“疼。” 她撑着手想将自己离开些那冰冷的丝绸, 偏生男子的桎梏不能挪动?分毫。 “哪里疼?” 姜宴卿抬起她的下颌, 只许少女盈盈潋滟的眼眸装满自己。 殷姝委屈又?无措颤着眼睫, 那处位置她如何说呀? 他可是男子呀, 方才的事已是意外,自己更?不能让他再看见什么?了?。 虽是如此想着, 可殷姝又?抿了?抿唇,欲哭无泪。 自己都裹件外衫跪坐在其腿上了?,如此近的距离他想看什么?看不见呀。 就连自己微微敛眸,都能看见敞开的外衫底下无暇的霜玉和白?腻。 “你不要问了?。” 殷姝绯红着面颊,极艰难自红唇间挤出这几个字来,她又?试着撑着床榻,想将自己从男子身上下来。 岂料刚刚离身不过几寸,正觉自己能逃脱之际,姜宴卿又?长臂一捞,狠狠揽着她的腰将她摁了?回去。 “啊唔。”少女痛极,这次娇呼出了?声,更?是没忍住叫出了?男子的名讳,“姜宴卿。” 她这次是尽数盈进?了?他的怀里,近来本就有些闷疼的那团酥直白?白?撞上了?面前的滚燙铁墙,尤是腿侧的伤,疼得她脑袋一阵发白?。 本就湿亮的瞳眸微眨,憋出了?泪花。 姜宴卿瞧见人的如此反应,又?思及小姑娘喊疼的契机。他微敛眸看向少女跪在两侧的藕腿。 见他如此,少女却是更?急了?,甚至胆大?的抬起手抚住他的脸不许让他看。 “不要,你不要。”殷姝又?羞又?疼,更?是惊怵,殷红的唇儿急急蠕动?,可又?挤不出不愿让他看的缘由。 姜宴卿静静凝着人儿那双染上泪意的眼眸,就连那娇花映水的粉面也楚楚可怜极了?。 他咽了?口气?,大?掌轻轻在少女细柳腰肢上安抚的揉了?揉,转而抱着人平躺在了?榻上。 男子侧坐的姿势居高临下的囚着视线中玲珑娉婷的瓷娃娃,见少女唇缝里还轻轻溢出些若有似无的低咽来,似孱弱的小幼猫般惹人垂怜。 姜宴卿临到嘴边的话不知不觉轻了?些,更?是氲着浓浓的安抚柔情。 “乖猫儿,告诉孤,哪里疼?” “嗯……” 少女轻轻哼唧了?一声,本就甜糯的嗓音染上些哭腔更?是发软。 她阖了?阖唇瓣,嘴硬的说着,“我、我没事了?。” 语罢,见头顶美?如泠月的男子默了?一瞬,幽深的视线亦更?隐晦了?些。 过了?一会儿,殷姝见姜宴卿自架子榻里支身离开,在地上随意捡起件外衫披在身上便又?开门出去。 而后,声响彻底消失在耳迹中。 殷姝默默咬了?咬唇瓣,明是开心的事,可她心底却有些说不上来的烦闷。 亲的时候就要抱着牵着,自己疼的时候便这么?无情的走了?。 殷姝愈想愈有些苦涩,又?默默将被褥拉起来将自己埋了?进?去。 夜里很静,现在也只有烛火燃烧的呲喇声了?。 晌久,殷姝都以为姜宴卿不会再来了?,却见他又?打开了?门,长腿一迈跨进?了?架子床上。 不大?的架子床,因着高大?俊拔的身形显得更?是拥挤。 借着暗黄的橘光,姜宴卿瞧见正平躺在上面的少女。 浓稠如瀑如墨玉的青丝柔顺披在脑后,更?显得娇俏的脸儿玲珑,尤是那双盈盈流转着春色的瞳眸此刻眨也不眨的瞧着他…… 情难自禁的,姜宴卿心底生了?些柔柔的旎情,更?甚对少女的占有和欲。 他还记得他方才说过今日要教这顽劣的猫儿些新知识,既说了?,今日定是得教的。 只不过…… 姜宴卿长睫微眨,抬手将帷幔尽数放了?下来。如此一来不大?的密闭空间唯两人独处,少女身上那股子幽幽甜香更?是馥郁诱人。 “怎、怎么?了?……” 殷姝嗓音还有些朦朦的发软,她缩了?缩脖子,欲觉男子看自己的眼神愈发危险,她想起方才他的可怕和乖戾残忍来,更?是吓得不敢眨眼。 然这次,无暇白?玉却轻笑了?一声,本就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因这如沐春风的笑更?是皎若秋霜。 “你怕孤?” 声音虽氲着挪逾,却也柔的不像话。 殷姝轻轻摇了?摇头,竟险些又?被善于伪装自己的太子骗了?。 正暗自提醒之际,却见姜宴卿骤然倾近几分,她吓得一声惊呼,“怎、怎么?了?呀?” 姜宴卿没说话,眸光停在了?少女覆盖着被褥的身段上,他言简意赅道:“孤给你上药。” 轻轻磁性?的嗓音仍是不减少女心中的羞赧分毫,“不行、不行的……” 边说着,她边往里头缩,却被姜宴卿连人带被褥横抱在了?腿上。 “为何不行?” 骤然贴近的距离,男子身上清冽的雪松香很快便氲染全身,殷姝又?想哭了?,可自己身上的棉被已被他那修长有力的大?掌掀开了?。 “呜……” 殷姝又?想哭了?,可她却哭不出来了?,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衫亦被姜宴卿那如玉的指节微微撩开了?些。 就连她的头,早已被他摁着枕在了?他的肩头。 “姜宴卿。” 她又?唤了?声他的名讳,却是只得到他轻轻一声的,“我在。” 姜宴卿这次多了?许多耐心,他知单纯懵懂的猫儿这是羞的厉害,抚了?抚少女的面颊,说出来的话更?是柔的能化出水来。 “乖猫儿,乖些。” “唔嗯~”殷姝自知自己是再难逃脱了?,便认命般呜咽了?一声,任由姜宴卿撩开了?腿脚上的束缚。 最后,只剩一件薄薄的丝质短亵裤了?。 如此,莹润柔腻的霜玉映入眼帘,纤细,更?弥着些薄绯,姜宴卿眸色稍暗,还未散去的邪气?又?是旗鼓再来。 他视线稍移,落及少女腿内侧的那对称的两道狰狞的伤痕,破了?皮,甚至渗出了?些许血丝。 看来是骑马跟来时弄上的。 他的猫儿当真是该被人抱在怀里,置在心尖上好生娇宠着的。 他一手将那瓷瓶打开,很快,内里透明的药膏便弥出清淡的香气?。 殷姝趴在人的肩头,闷着嗓子问出了?一声,“这是药吗?” “嗯。”姜宴卿敛眸看了?眼怀里软乎乎的少女,又?道。“上了?药,明日便好了?。” “……嗯。” 殷姝咬着唇瓣,缓缓溢出一声,反正自己都被他看了?,也不差他上手涂搽这药膏了?。 “那你要轻些上药,” 她轻轻哀求一声,柔弱无骨的手儿攥在自己那素绢上面,“好不好?” 姜宴卿抿着唇没说话,如玉的长指捏着小木条在药瓶中旋转一瞬,带出清透的膏药来,往少女腿侧敷去。 “嘶。” 殷姝咬着唇瓣,将自己埋进?了?男子的颈脖里,弱弱忍受着那清凉膏药的凉意。 小时候贪玩,自己总有些破皮流血的,那时她最讨厌的便是嬷嬷给她上药了?,药敷在渗血的伤口,浸进?去,刺痛的厉害。就如现在这般。 许是姜宴卿上药的动?作极轻,她未有记忆中那般疼得直冒泪花的痛感。 她无意识在男子肩头蹭了?蹭,手也环住了?人的脖颈,给自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又?乖又?软的趴着,甚至粉唇溢出一声,“宴卿哥哥,谢谢你。” 说罢,殷姝连自己都未想到,这嗓音里带着浓浓的撒娇,更?是又?亲昵的唤出了?那声,“宴卿哥哥。” 她反应过来,有些不安的颤了?颤羽睫,她怕他生气?,怪罪自己以下犯上。 “嗯。” 这次姜宴卿应了?她,却仍是极温柔,宛若初识时他对自己还有所利用的模样。 殷姝想到这儿,有些难受,竟未注意涂抹自己伤口的木条不知何时早已换上了?男子那异于平时燥热的大?掌。 姝色倾东宫 第67节 此刻,姜宴卿眼底氤氲着说不清的暗色和隐晦,不知过去多久,小猫儿反应过来了?,面上迅疾盈满了?无措和惊惧,那双泠泠的眸儿似也聚起了?水雾。 今日小姑娘大?大?小小哭了?许久,姜宴卿怕她再哭伤了?眼睛,便极不舍的松了?手。 殷姝想挣脱桎梏的,可经历那么?多次,哪里躲得过逃得了?。 她只能弱弱承受着,也只能被人白?白?欺负一通,什么?都做不了?。 她想着,愈来遇气?,瞧见近在咫尺的脖颈,又?想扑上去咬。 上次她咬他颈侧的那抹印子已经彻底消了?,而今太子已经知道她所有的秘密了?,她哪里还敢咬啊…… 就这么?忿忿凝了?许久,姜宴卿看清了?少女的意图,然,小姑娘却是只有贼心没有贼胆。 他笑了?声,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颈侧,“孤让你咬。” 殷姝错愕抬起眼望见人的眼底,见其冷如墨玉的眼深的厉害,这种情形下她哪里还敢咬啊。 如是只能又?乖乖的将头埋进?他的脖颈深处。 少女如此的乖顺惹得姜宴卿心尖又?是一漾,他大?掌抚在人儿的玉颈上轻轻捻了?捻,说了?声,“孤的猫儿好乖。” 殷姝哼唧了?一声,试探性?说,“我想睡觉了?。” 言外之意是,他该回去了?。 然话还没落下呢,却感男子周身冷了?几分,他柔和的眸亦眯了?眯。 殷姝暗觉有些不好,可已是晚了?。 暗哑却阴测测的嗓音在耳边传来,“姝儿忘了?,方才孤说今日要教些新东西。” 少女细软的玉颈还被人控在手心里的,她急促扑朔了?几下蝶翼,磕巴着问:“要、要教什么?呀……我不想……” “怎能不学呢?小督主年岁渐长,顾督主走前嘱托孤好生照顾你。这该学的,不该学的……孤都该教教。” 话落,姜宴卿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来,似极诚恳的说教,除却那满是恣睢的危险。 “乖,马上便知道了?。” 他眼里闪烁着幽光将怀中的少女抱离了?身,放在了?塌上。 果然,顽劣的小猫儿得了?自由当即便要跑,姜宴卿似早有预料,长臂微一揽,将瓷娃娃捞进?了?怀里。 “唔……” 又?落入虎口,殷姝有些气?馁,更?是有些愤懑,然她没有办法,只能乖顺的不再乱动?。 然仍在心里偷偷循着机会逃跑。 姜宴卿看清了?人那点儿溢于言表的“秘密”,大?掌握控在人儿的袅袅细腰上。 他幽眸溢出点点笑意,倾尽几分,轻声道:“小督主可知春花秋月夜?” 边说着,那骨节分明的指沿着少女的鼻尖往下落,划过了?那纤长雅媚的玉颈。 殷姝没忍住一抖,呆愣着摇了?摇头,又?闻姜宴卿问:“那又?可知一树梨花压海棠?” 这些殷姝以前都好似听?过些,但却云里雾里,她又?呆愣愣摇了?摇头。 此刻姜宴卿的指已至了?那掩藏春色的素绢顶端。 瞧着少女惊怵怔愣的反应,姜宴卿似很高兴,阴沉的面色柔了?几分,却仍禁锢着软软糯糯的少女。 “今日孤教你些,可好?” 殷姝瞳孔一震,下意识道:“不、不要……” 第52章 “我不要学呜……你饶了我吧……” 殷姝眼见着姜宴卿幽眸闪烁的狼光愈发隐晦危险, 急出了哭腔,“求你了, 宴卿哥哥。” 她可怜又无助的哀求,可终是抵不过倾近身的高大阴翳,素来清冽好闻的冷香此刻霸道又野性的挤进鼻端,让避不得?分?毫。 姜宴卿轻轻在少女眉心间蜻蜓点水吻了一下,柔情旖旎,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残忍凉薄。 “小?督主?这?是要孤将这?秘密呈给圣上了?” 说?话间,那如玉的长指若有似无勾住了素绢的一角。 被人?拿捏住死穴, 殷姝一时间愣着双眸忘了眨,而后渐渐蕴蓄出点点泪光来。 “呜你……你怎么?能这?样?呀……” 她细弱怜怜的控诉,然却无抵于事情, 这?哪里还?能唤醒一个本就?恣睢暴戾的人?,更遑论他此刻是尽数失了理智了。 姜宴卿笑了笑, 又暗声道,“乖, 小?督主?听话些,孤会替你保守秘密。” 带着慰抚的嗓音氲着勾魂吸魄的蛊惑,但一松懈便会被勾着堕入深渊。 殷姝颤了颤蝶翼,然泪花晕染在上面,朦朦的,她看不清姜宴卿的神情。 只能依稀辨出此刻那张美如白玉上溢于言表的晦色和阴郁, 有些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狼瞧见柔弱无依的猎物。 再一瞬, 清冽粗重的吐息喷洒在面颊, 自己眼睫上的泪光被他轻轻阭噬掉了。 然却又一路自鼻尖辗转至了面颊, 其间她的手皆被扣握的紧紧的,殷姝忘了眨眼, 仔仔注意?着男子的动作。 就?在她发懵无措之际,被他指尖勾住的素绢被他微一拉挑,瞬间松散了许多。 “唔。” 殷姝害怕的一声娇呼,她想逃,又试着挣了挣,岂料,这?次竟轻而易举脱离了狼爪。 她钻进了软被里,紧紧攥住被角朝里侧蜷着。 姜宴卿却并不急,长指微挑,卸去自己身上的外衫,精瘦有力的线条肌理映入眼帘,殷姝被灼得?骇然闭眼上了眼睛。 然下一瞬,他竟轻而易举进了自己死死掩住的被衾里,甚至平躺在了身侧。 殷姝吓得?瞳眸直颤,翻了个身往里侧缩,却不及被长臂一捞抱了回去。 他自背后紧紧圈拥着她,说?不出来的燙意?和冷香顿时涌了上来。 殷姝僵硬着玉颈,不敢动弹半分?,随之却闻姜宴卿在耳侧轻轻说?:“乖猫儿太小?了,今日孤不教那个了。” 殷姝以为他总算大发慈悲放过了她,然自己的耳垂在下一瞬便入了狼口。 姜宴卿轻轻咬了咬莹润的软肉,将自己与怀里的瓷娃娃贴得?更近了些,“今夜先教些别的吧。” 轻飘飘的一声却如暮钟猝不及防撞进少女的耳迹,最后慢慢席卷至了心底,殷姝忘了哭,只全身发着细颤。 姜宴卿安抚的又吻了吻少女的颈侧,素白绸绢上的大掌悄无声息再是一勾。 殷姝用手紧紧攥着,却不改素绢逶迤松散的结局。 “姜宴卿!”她急唤出了一声,却得?男子在耳后又极诚恳的问:“方才姝儿疼的还?有这?里?” 少女染着哭腔呜咽出一声,那大掌已遂莹澈而上,撩开了不堪其折的丝绸素绢,她一惊呼,忙紧紧摁住了那铁臂。 可纵使?如此,依旧抵挡不了分?毫,自己这?柔弱无骨的手儿哪儿是凶蛮野兽的对手。 “嗯?” 见少女紧紧咬着唇瓣不答,姜宴卿轻轻捏抚了一下,便是惹得?少女一声娇哼。 “唔疼。” 她又用手攥住了男子的铁臂,可不过一瞬,自己这?柔弱无力的手儿又被姜宴卿另一只大掌握着移到了旁边。 随之,白嫩柔软的手心里挤进了他的大掌,十指交扣着紧紧攥握。 “姝儿这?症状怕是许久了。” 骤然,清沉又暗哑的磁性嗓音又在耳垂缓缓落下,带起一片撩人?的苏麻。 殷姝僵硬着身板,没说?话。她的脑袋亦是昏涨的难以思考,她的手被姜宴卿如此十指紧紧交扣着旖旎极了。 “呜姜宴卿。”她染着哭腔叫出一声,“姜宴卿……” “我在,乖姝儿。” 姜宴卿眸间的隐晦半分?不减,不可观的阴翳因少女娇娇这?两声,更是燙硌。 他瞧着瓷娃娃盈盈春眸间有些怔愣和恐惧,甚至渐渐蕴蓄出水色。 他又轻轻吻了下少女的蝶翼,再从秀鼻至了唇瓣。 软糯馨甜漾得?姜宴卿心尖发软,他将人?抱得?更紧,吻得?更深了些,唇缝里涩哑挤出一句话来。 “日后,姝儿要习惯孤,习惯孤抱你,习惯孤亲你……” 殷姝还?在细细发着颤,被攥握的手儿愈收愈紧。 “唔。” 殷姝难耐蹙了分?秀眉,半晌,他哑着声线道:“乖,孤为姝儿按按穴位便好了。” 许是不经用的力大了些,少女轻轻咬了一咬那潋滟赤色的下唇,“我不要你按。” 谁知这?一出声,姜宴卿真的自百忙之中从容不迫顿了下来,将头埋进了少女玉颈深处。 虽是如此,可他声线似更哑了,沉声道:“今日孤要教你的,只不过是女儿家调理身体之道罢了。” 说?话间,他眸光流转,见少女迷蒙的模样?,他顿了顿,又道:“寻常女子到了姝儿这?年纪,不该这?般体虚娇气。” 话到此处,少女愈发上钩了,在其看不见的背后,他唇角勾起一抹得?逞恣睢的弧度来。 “姝儿最近是否常胸闷心疼,气机郁滞?” 男子的话流转的总算多了些诚恳,殷姝眨了眨眼,也认真的想了想。 他说?的没错,自己最近确实膛腔闷的厉害,尤其是那团…… 她原以为这?是正常的,而今说?来,原来只有自己这?样?吗? “那、那我是生病了吗?” 少女微启唇溢出的声线里还?氲着对男子的不信任。 万一,他又骗她。 姝色倾东宫 第68节 姜宴卿极快掩去眸底聚起的暗色,他与少女十指交扣的那只大掌移到了少女细嫩的手腕,以两指点在了那脉动起伏之处。 默了一瞬,极凝重道:“姝儿这?脉弦沉涩,乃气血不畅、阳虚之际之脉相。” 殷姝扑朔了几下浓长的蝶翼,其下掩覆的一双泠泠眼尽是迷茫。她有些听不懂姜宴卿在说?什么?,但他现在异于方才凝重肃穆的神情,莫非自己得?了什么?怪病吗? “那怎么?办呀?” 殷姝偏光头问他,却又是跌进一双如泼了墨似的深渊幽眸里,其中倒映的一团白腻莹润的玉色,便是现在少了花瓣裹束的自己。 她暗觉有些不对劲,可姜宴卿又开始了,可不知有什么?魔力,落在那穴位上的力道却为舒缓,和煦的章法轻点按压,确实散退了近来的闷疼和滞抑。 “姜医师”这?法子倒真像个仙风鹤骨的御医,可除却现在那莫大的羞赧…… 殷姝自男子为她编织的陷阱里回过神来,挣着往里处缩,“唔不行,还?是不行……” “为何不行?” “就?、就?……” 少女软唇嗫喏着,却也说?不出分?毫,正无措难耐之际,姜宴卿微凉的唇瓣落在了自己的面颊,又辗转落及了耳垂。 “别怕,孤教你日后怎么?做,”他辗转噙阭在少女漂亮白嫩的脸颊上,“日后孤日日为姝儿活血化?瘀,很快便能好了。” 他低声喃喃着,品捻着世间最是无双的羊脂凝玉。 殷姝又感受到姜宴卿那氤氲周身的危险气息了,甚至是铺天?盖地的裹挟包围着她。 她想哭,可眸里不过才将蕴蓄出点点泪花,又被姜宴卿细细吻个干净。 一树梨花压海棠…… 她此刻似乎有些明白了。 她被姜宴卿抱着平躺着,轻轻的吻已辗转落至了她的唇瓣。 殷姝下意?识一颤,唇缝咽出一声细弱绵绵的嘤咛。 然不过一瞬,他又强势抵开了她的贝齿,进了檀口蚕阭。 摇曳葳蕤的烛火噼里啪啦一声,燃烬后的一抹余烟散泛在浓黑的夜色中,轻纱微漾的榻内正是浓春翡丽。 姜宴卿软软亲着人?的唇瓣,缓缓的蚕食。 似清淡泠泠的风轻拂过湖面娉婷袅娜的芙蕖,将水面荡开些浅浅的涟漪,掠过少女馥郁的幽兰芳息。 他吻的重了些,少女溢出一声软软糯糯的轻哼。 姜宴卿眼眸暗沉,压去幽回的邪气,离了少女的唇瓣,暗哑着嗓音问:“姝儿喜欢吗?” 少女染着哭腔,急急摇着头,“不喜欢,我不喜欢。” 姜宴卿百忙之中未停,慰哄着:“乖,姝儿会喜欢的,日后脉象好些,便该治阳虚寒毒的病了。” 殷姝欲哭无泪,躲不开,逃不掉,只能被野兽叼在嘴里狠狠欺着。 “这?又怎么?治啊……” 黑夜中她看不清姜宴卿的神情了,可感触却无限放大,她面颊烧得?厉害,烧得?全身无力。 她又感觉姜宴卿又在轻轻咬她的面颊了,顷刻,他辗转又覆住了自己的唇瓣,朦胧中,她听见他说?:“别急,孤日后会亲自为姝儿调理阴阳的。” “唔,我、我可以说?不要吗?” “不行。”姜宴卿想也没想,便拒了少女这?敬小?慎微的埋怨。 少女委屈哼唧一声,极可怜的被那清冽的湿糯挤进檀口。 …… 外头的清月穿透黑云,月晖极清遍洒银霜,待西沉去,又是一日明媚春光。 待殷姝自梦中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她下意?识将手往身后摸了摸,却触及一片凉意?。 他走了,看来还?离开了许久。 她本以为昨夜被那不讲理的野兽紧紧抱着不留一丝缝隙,她会睡得?并不好,然与之相反,睡熟后,她是异常的好眠,甚至比以往自己睡时更舒服些……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殷姝连摇了摇头,定?是自己被欺负傻了。 她坐起身来,又不放心的撩开帷幔,水眸流转一圈,见房内没人?,这?才放心。 她细细捋了一下思绪,想起昨夜他说?的,今棠姐姐没事。 可能将今棠姐姐引诱离开的,应当只会是秦明,既是如此,那今棠姐姐应该是会没事的。 可她追着秦明,若不甚杀了秦明怎么?办…… 殷姝愈想愈乱,察觉有人?轻声开门走了进来,心下一惊,下意?识又钻进了被褥里。 稳健沉稳的脚步朝这?架子床走来,最后停在了帷幔外面,甚至淡凝的冷香若有似无也钻进了榻内。 与姜宴卿亲身接触这?般久,除却他,还?能有谁? 可昨夜发生的一切,她还?没缓过来,更是难以面对他。 正思绪混沌着,记忆中那只骨节分?明又泛着玉色的手已缓缓撩开帷幔了。 第53章 方掀开帷幔, 一股子少?女身上的甜馨软香便毫无防备钻进鼻端,惹的?姜宴卿心尖一漾, 然昨夜与自己亲近的?久了,那甜香好氲着些冷香,更散着些旖旎浓情?。 兀得,他瞧见那被角微微一动,便猜出是小猫儿已经醒了。 姜宴卿唇角微勾起一抹笑意,眸间聚了自己也未察觉的柔情?和纵容,昨夜猫儿被自己闹得哼哼唧唧, 却在后面不自不觉便睡熟了。 睡熟后的?猫儿乖乖软软,也不闹着抵拒自己,更如寻着主人庇佑怜惜的小幼猫般蹭进自己怀里深处。 纵使夜里看不见, 但?就这般听着小?姑娘的?浅浅吐息,自己已是久违的?满足, 甚至是愉悦。 可这撩人的?猫儿倒是睡得香了,可没了遮掩的?玉软花柔在?自己怀里循着庇佑, 便是自己保受折磨。 姜宴卿掀袍坐在?了榻侧,眸光聚在?蜷在?最?里侧的?一团隆起的?被衾上面,微眯了眯眼。 这没心没肺的?丫头。 这所鱼龙混杂的?客栈,布着各处眼线,说是客栈,暗地里行?的?都是见不得光的?黑行?勾当。如此藏污纳垢之地, 她竟敢这么?便追来了。 娇悄妩媚, 以?前?做个阴柔的?小?太监尚可还瞒得住人, 换上寻常的?粗布衣裳, 那些老条子眼里,便如送上嘴来的?绵羊。 如是想到, 姜宴卿眸色沉了些,倘若昨夜非自己在?此,他不敢相信自己这娇娇猫儿落入别的?男人手?里,会如何…… 甚至,这猫儿还敢在?如此危险之地卸去所以?花瓣,露出最?是娇嫩白嫩的?霜玉泡澡。 忽地,那被角又是轻轻动了一寸,将?自己整个埋在?其中的?少?女不安极了。 殷姝知姜宴卿此刻就坐在?榻侧,甚至她能感受到他那道强势而霸道的?视线毫不掩饰的?盯着,纵使看不见,都灼得自己有些发软。 她不知现在?该怎么?办才好,此刻这薄薄的?被衾之下,自己身上仅一条短亵裤堪堪挂着,昨夜披的?外衫早便不见了,就连自己那勒藏团酥的?素绢也他弄得不知哪儿去了。 殷姝下意识咬了咬唇瓣,没忍住弱弱吸了口气,好疼呀…… 他昨夜到底亲了多久呀,自己睡熟之后他还在?亲吗? 少?女闷闷想着,又想起嬷嬷耳提面命反复在?耳边叮嘱的?事情?,女儿家不能随意让男子看了去的?。 可昨夜—— 昨夜自己不仅被他看了许多,连那软软糯糯的?玉团子也难逃…… 愈发想着,殷姝面色愈发的?泛上绯红,弥上的?赧意让她心跳得也不受控制了。 她想起昨夜姜宴卿说的?话来。 自己当真是生病了吗? 正无措想着,少?女察觉一道力正扯着覆盖在?上的?衾被—— “唔姜宴卿。” 自赤红唇瓣挤出的?娇呼还染着些朦胧的?软糯。 然已是来不及了,薄薄的?衾被已经离了自己的?掌心,被姜宴卿长臂一拉,自己埋藏在?里头的?脑袋便无处遁形来。 新鲜的?空气骤然扑面,殷姝还没来得及吐息,便又被姜宴卿连人带被子一同?抱在?了怀里。 他怎么?又抱她了呀…… 少?女水眸波光流转,盈着些迷蒙的?视线抬眸看他,她只看见姜宴卿面上又有些不一样了。 直勾勾的?囚着她,又像起了什么?怀心思?一般。 她又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不过须臾的?功夫,一只大掌竟覆在?了自己眼睫之上。 姜宴卿沉声道:“姝儿不许以?这样的?眼神看孤。” 暗沉的?嗓音里还有些凝重和肃穆。殷姝更是不解,茫茫然扑朔了几下蝶翼,软唇嗫喏,“为什么?呀?” 香软的?甜馨随着少?女羽睫阖动那几下,撩在?了手?心里,最?后又不着痕迹拂进了心底。 姜宴卿微愣间,闻少?女又细软绵绵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姝儿。” 久久,闻男子唇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轻轻的?捻,似氲着极致的?柔情?。 以?前?哥哥和嬷嬷也会这样叫她,可从未以?这样的?语气叫过,更甚的?是,今日来,每每从他嘴里听出来,她皆是有些耳根子发软。 殷姝没忍住将?一只手?自衾被里拿了出来,又大胆抬起将?覆在?眼睛上的?大掌握着移开。 黑暗骤散,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面前?男子的?那张如玉无暇的?俊脸,在?泠泠日光映射下,更是精雕细琢,惊艳绝伦。 今日他换了身白色的?锦袍,袍角衣身勾勒坠着银丝云纹。殷姝眨了眨眼,这身衣裳将?素日温润韫玉的?模样发挥的?淋漓尽致。 就这样看,明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可偏生这仙谪皮囊底下尽是凉薄暴戾,尤是昨夜对自己做那些事时…… “姝儿又想什么?了?” 猝不及防,磁性?好听的?声线轻轻落下,殷姝被拉回思?绪,连道:“没、没有的?。” 姜宴卿将?人抱坐在?自己腿上,他坐在?榻沿的?位置,如此以?来,少?女若挣扎些,便是会掉下去。 姝色倾东宫 第69节 殷姝稍稍往后一看,大抵是猜出了他的?意图,他想让自己乖乖待在?他怀里。 视线再微微一瞥,她顿时红了脸色,似含苞待放的?花儿般夺目粉嫩。 只见,上好的?一条锦绸素绢极可怜的?自塌上逶迤而下,一大半皆堆砌在?脚跺。 这……这! 瞧见少?女莹润面颊上的?异样,姜宴卿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哑声道:“昨夜孤亲自为姝儿治了病,今日好些了吗?” 说话间,幽深如潭渊的?黑眸意味不明的?下移了些,思?绪亦忆起那婷俏的?粉腻团子来…… 想到此,姜宴卿眸间漾开一圈潋滟,显露些势在?必得的?恣睢和幽暗来。 既染上了,此生哪还能放得了手?。 他滚了滚发涩的?喉结,沉吟半晌,终是在?少?女怯惧发颤的?瞳眸里,将?阻隔着娇花的?衾被一把卸去。 “啊唔!姜宴卿!”骤然如此,殷姝不禁唤了声,更急得抬手?去捂住他的?眼睛。 她饲机抬手?自他怀里下来,却不及一只大掌轻而易举便盈握住了整个细腰。 少?女细柳娉婷莹莹,若细花般柔弱。 “呜……”殷姝染上了些哭腔,她又抬手?去掰开腰间揽着的?大手?,如此一来,却顾此失彼,掩在?姜宴卿眼上的?那只手?儿被姜宴卿握着拿了下来。 殷姝无措又委屈,却毫无办法,躲不开,也藏不了,只能受着姜宴卿那危险又幽回野性?的?狼光。 不过稍稍,她的?一双手?儿便又被姜宴卿交扣着反剪在?了腰后,察觉人楚楚可怜发着细颤轻呜,姜宴卿一手?遂少?女的?软背而上,揉了揉她的?头。 “乖,孤只看看好些了没。” “呜……” 姜宴卿又慰哄着在?少?女眉心轻轻一吻,风无声吹着,殷姝闷着嗓子,极艰难弱弱吐息着。 男子的?大掌轻轻顺着少?女的?青丝,安抚着幼小?弱兽的?情?绪。 不知熬了多久,殷姝脸色已红得能的?能滴出血来,紧阖着的?双眸总算没忍住悄悄看他一眼,竟意外跌进那暗无天日的?深渊里。 “可以?了么??” 她颤抖着声线极可怜的?问,却在?半晌得到男子的?摇头。 “姝儿这儿……” 姜宴卿喉间涩的?厉害,他咽了口气,道:“还甚是严重,还需日后时时按穴。” 说话间,殷姝瞧见姜宴卿本就闪烁着幽色瑰丽的?瞳眸又黯了些,她总算没忍住哭出了声,一咬牙,索性?扑进了他的?怀里。 “呜呜宴卿哥哥……” 脑袋混沌发懵下,她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脑海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扑进他怀里了,如此,他便不会在?想着那极度危险骇人的?事情?。 “你抱我,抱我……我要你抱抱我……” 少?女的?哭声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然如此也不难猜出,少?女哭着闹着要抱是为了躲避自己再像昨夜那般欺她。 事实也确为如此,他动了坏心里,情?不自禁的?又动了自己曾弃如敝履的?肮脏晦念。 方才似一进来心底那恶念便已蠢蠢欲动,更遑论亲眼瞧见那世间最?是惑人心的?春华秋月。 然猫儿如此拙劣又稚嫩的?计谋,偏生自己又轻而易举便能上当妥协。 姜宴卿微默半晌,终是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 罢了,狡黠的?猫儿年纪还小?,日后再慢慢教吧。 他总算松了对少?女的?禁锢,顺着人儿的?恳求将?人抱在?了怀里,又将?那被衾将?哭得直掉珍珠的?瓷娃娃裹了进去。 “好了,乖姝儿,”姜宴卿替人拭着面上的?泪痕,拭得干净些,又将?少?女摁进了自己怀里深处,紧紧抱着。 危险渐渐散去了些,殷姝哭声止了,却也有些止不住的?抽噎。 她被男子摁着趴在?他的?肩头,鼻息间也尽是他清冽的?淡香,以?前?她觉得好闻极了,可现在?,却愈发让她害怕。 害怕的?看见姜宴卿露出些异样的?眼神边想哭,无论是肃穆的?凶他,还是强势又霸道的?亲她。 囫囵想了许多,殷姝总算止了酸涩,可她这些日来,皆可怜无助的?承受姜宴卿带给她的?一切,她什么?都做不了。 而今他现在?还是温润柔和的?模样,她想趁着机会报复回来。 可她又该如何报复呢? 正胆大的?谋划着,不登时耳边轻轻传来一身,“哭够了?” “唔。” 殷姝做贼心虚,眼睫一颤,有些被抓包的?紧张,她在?人的?肩头蹭了蹭,埋住了自己的?脸。 好在?,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小?计谋。 恰逢其时,门口传来几道敲门声,“主上,鱼出水了。” 是秦明的?声音。 他既回来了,那被他昨夜蓄意引走?的?今棠姐姐呢? 殷姝眨巴了下眼睛,缓缓被姜宴卿抱离了身,他将?她放在?榻上,还探出那骨节分明泛润玉色的?指捻了捻她的?面颊。 “待会孤让人将?早膳送进来,乖姝儿吃完便再睡一觉。” 见少?女湿漉漉的?眼儿盈着的?还有些怔愣,他将?大掌自被衾遂入,噙住了少?女盈盈一握的?小?腿,“若是今日还跑,孤便打断姝儿这不听话的?腿。” “唔我知道了。”殷姝委屈巴巴应着,又将?自己埋了进去,只剩一双泠泠流转水色的?眼儿望着他。 姜宴卿长睫微眨,遏制那心底浮跃幽回的?诡不舍情?愫,支起身离开。 待门吱呀两声开了又阖,殷姝待确定人走?远了,遂即坐起身来,扯过素绢往自己身上套。 还是有些闷疼…… 可确实好了一些。 她敛眸看去,才发现那莹莹的?白玉团酥上步着些淡淡的?印子。 无需多想,便知罪魁祸首是姜宴卿。 她一边心里忿忿埋怨着,又极快速的?穿好衣裳,她得赶紧去找今棠姐姐。 待打开门,果见立着好几个身穿玄色衣裳的?护卫,甚至遥遥望去,还能看见远处廊柱下还立着些个身着常服的?人。 这些都是姜宴卿的?人,安排着防止她跑掉的?。 殷姝眸光一转,幸好自己早有应对之法。 第54章 于众视眈眈中, 殷姝紧捏着手心,自袖间掏出那块暴露自己女儿身的令牌来。 果然不过须臾的功夫, 这些方才还肃穆着一张脸拦住她的人顿时面色松懈。 然火候似还不够,其中一人略有怀疑道:“主上吩咐,这间房里的,无论?是猫还是狐狸,都不能离开一步。” 猫和狐狸…… 殷姝愣了愣,总觉得姜宴卿在意有所指的说?她?。 “可见了这令牌如见你们主上。” 坚毅的声线里还氲着些发颤,殷姝强撑着面上的稳重, 学着姜宴卿素来那副矜贵端方的样子。 过了一瞬,几人对视几眼,终让开了面前的道。 殷姝暗自吐了口气, 准而询问宋今棠的下落,果然, 两?人皆老老实实的尽数相告。 待得?了消息,殷姝迅疾往指定的那处走, 心里却不经意?的想今日这一切是否太过容易了些…… 竟这般轻易的逃离魔爪了? 待至了看守的房门,殷姝挺直了腰板,再度举起那快令牌来。 这次,一左一右的玄衣护卫什么?话都没说?,甚至眼神都没有?,便让开了道开了门。 随着吱呀的一声, 里头传来“呜呜”的叫唤, 似被布团塞住了嘴。 殷姝暗叫不好, 连冲了进去?, 旋即果真记忆中那熟悉的身影坐在扶手椅上。 然她?身上并未绑束任何粗绳,只嘴里塞着一块儿布团。 殷姝抬臂将?房门掩上, 随即用气音唤了一声,“今棠姐姐。” 少?女连抬脚走上前将?堵塞在其嘴里的布团取出来,又问:“你没事吧。” “没事。” 宋今棠动了动有?些僵硬的面腮,眸色还带着些火气,昨夜她?与秦明打?斗一番,待看出阴谋时已?经晚了,秦明那小?子一直不肯放人。 想到此,宋今棠沉沉吐了口气,自己苦练多日,竟还是打?不过他! “今棠姐姐,你……” 绵绵甜腻的声线在耳旁响起,殷姝接着人手上的粗绳时才觉宋今棠有?些不正常。 看来是不能动弹的样子。 “嗯,”宋今棠沉沉应了声,清脆的嗓音里还带着些愤懑,“秦明他点了我的穴。” “小?主,你替我解了便是。” 似想到什么?,宋今棠又补充一句,“我教你。” “……好。” 香炉里的暗香氤氲,待一切做完,殷姝呆愣愣瞧着自己的两?指,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自己当真能点穴解穴了。 正溺在这情愫中,宋今棠已?站起身来,一脚蹬开身后的扶手椅,道:“下次,我一定会?杀了秦明。” 清眸里昭然可揭的怒气在望向眼前呆愣懵懂的少?女身上时,终掩下了几分。 宋今棠问:“小?主昨夜可有?事?我走之后,太子进了房间?” 姝色倾东宫 第70节 语罢,竟见人微愣了一瞬,白嫩嫩漂亮的脸蛋极是不正常的泛红。 殷姝下意?识咬了咬唇瓣,昨夜发生的事该如何同今棠姐姐说?啊…… “太子发现你偷偷跟来,怕是动了怒气,他责骂了你?” 殷姝缓缓摇了摇头,金尊玉贵又极易动怒的太子爷确实未出言斥责,但那副狠戾冰冷的样子,还不如责骂来得?痛快些。 受不了女子巡梭探究又关切的眼神,殷姝咽了口气,避重就轻道:“刚开始太子是很生气,可后来好像便气消了……” “真的?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 对这副说?辞,宋今棠自是有?些不信,她?知些太子那人的传闻,看似清风兰雪,然却恣睢狠毒,更是凉薄不近人情。 他当真会?轻易放过一个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了错的人? 更遑论?,那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亲自降尊纡贵,走上了这一趟入了小?主的房门,如此重重,已?是兴师问罪气怒至甚之态,又怎如此善罢甘休? “是呀。” 殷姝蝶翼不可避免扑朔几下,有?些不敢看宋今棠锐利的眼神。 默了一瞬,殷姝眸色流转,挽住了人的臂弯,拉着人想往外走,“今棠姐姐,我们先离开此地吧。” 细软的言语中含了些心虚,宋今棠冷眸眯了眯,立着没动,转而抬手勾起了少?女的下颌。 灯下美?人香娇玉嫩的芙蓉面腻比雪脂,贝齿咬着的绛唇却有?些不正常的泛红。 目光再往下移些,甚至能看见那纤纤玉颈上还布着些红痕。 她?混迹江湖多年,自是明白这是什么?。 骤然,空气中弥上冷凝的寒,宋今棠抬手将?少?女衣裳的襟口往外撩开一分。 果然,睥睨雪脂的玉骨冰肌上骇人煞眼的印记一层盖着一层,大大小?小?一路再往衣衫底下蔓延。 偏生这纯怜楚楚的娇娇美?人什么?也不懂,还眨着一双流转春眸的眼儿凝着她?。 宋今棠瞳孔紧缩,魂惊魄惕之余便是那怒不可揭的火气。 她?不敢相信太子那般的人竟会?如此恶劣不耻到对这般娇嫩的花苞下手? 宋今棠深吸了口气,殷姝后知后觉有?些不对劲,连将?手捂在了自己领口,极无措的嗫喏。 “我、我……” 她?不知该如何解释,今棠姐姐看见这了,怕是猜出昨夜自己和太子亲了又搂着睡了一整夜,她?一定会?骂自己的吧? 她?试探抬眼看了一眼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女子的脸色,果见其正阴翳着一张脸,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埋着头准备迎接女子似嬷嬷那般严厉的斥责。 相较于少?女的如履春冰,宋今棠此刻思绪还未自那冲击中缓过来,稍一细想,太子鸷狠狼戾,从不近女色。如此,便绝无可能轻易沉溺于一姿色妍姝的少?女。 只有?两?种可能,他故意?以此哄骗姝儿,是想利用其将?来对殷不雪和东厂动手。其二便是—— 他对姝儿动了情意?! 风无声吹了进来,将?凌乱的思绪很快荡净,宋今棠斩钉截铁否决了第二个猜想。 太子,更绝无可能会?喜欢上一个女子! 她?眨了眨眼,敛眸看向面前正一副犯了错事的少?女,恍若不察问了句:“小?主可有?喜欢的人了?” 猝不及防的话钻进了心底,殷姝愣了愣,慢吞吞抬起眼来,茫然的看着宋今棠。 什么?是喜欢呢? 忽地,又闻清冷的声线道:“喜欢便是你见着那个人会?开心,若这个人……” 宋今棠眼神飘忽,在少?女暧暧红痕的玉颈上扫过,又继续道:“若这个人对你做些危险的事情,你也不会?生气。” “你喜欢太子吗?” 此言落地,殷姝有?一瞬头脑发热,连昨夜被其话中的男子覆控蔓捻的团酥也生出些闷意?来。 那极高?极高?又清俊绝伦的男子顿时浮现在脑海挥之不散,可虽是如此,却尽是那恣睢贪婪的狼光。 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以前见着他时会?很开心的,可现在她?很怕他。 可…… 殷姝愈发思绪紊乱,自己也想不个明白来。 甚是怪异的是,今棠姐姐瞧见自己这迷蒙的反应,似乎浅浅松了口气,闻她?又说?:“小?主这样挺好。” 殷姝迷茫眨了几下眼,已?被人拉着想往外走。 两?人才方踏上走廊,便瞧见一楼堂间大门进来的几人。 为首的那滚着流云暗纹的织锦衣袍随着主人的阔步翩跹飘摆,无需多想,便知是太子爷回来了! 隔着遥遥数远,他的神情瞧着并不真切,可殷姝却依稀看见了一些异样。 她?分辨不出那是何,只下意?识的怵惕何惊慌。 “怎么?办呀?今棠姐姐。” 可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身旁的女子拉着往反方向走。 脚步愈来愈快,底下的喧哗谈笑声毫无遮挡穿进耳朵里,甚至听见了些极难听刺耳的污秽之语。 殷姝柳眉紧紧蹙着,她?囫囵想了许多。她?怕,怕两?个人根本跑不掉。待被抓回来,太子会?发怒,甚至一怒之下当真便砍了她?的腿,还有?……今棠姐姐的脑袋。 毕竟今棠姐姐时时想杀秦明,对他们来说?,她?是敌人。 殷姝愈想愈不知所?措,身体升起的一片凉意?让她?面色也白了几分。 过了片刻,她?似终下定决心,脚步骤停了下来。 “今棠姐姐,我现在不能跑。” “怎么?了?”宋今棠回头问,见少?女面色难看的苦涩模样,她?大抵是猜出来了,她?沉声道:“别怕,我们会?成功脱身。” 她?们要的是暗地里跟着姜宴卿,看他究竟要做什么?,而不是现在这样如蚂蚁般捏在手心里。 昨夜,确实是个意?外。 方才说?这话时,她?其实也并无几分底气,太子此次外出,不知明里暗里究竟带了多少?影卫,何况还有?秦明那个高?手,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宜莽撞。 可若放小?主回去?,岂不是再度羊入虎口? 她?方想拒绝,却见那小?姑娘脱离了手心往回跑了,“今棠姐姐,你先跑,我会?没事的。” 宋今棠追上去?,却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太子上楼的秦明鹰眼已?看见了她?,极恭敬朝姜宴卿俯身低声几句后,便化作一支利剑自厚厚的云层中冲来。 宋今棠怒骂一声,只得?借力一跃,朝旁出掠去?。 底下的混杂声线继续,美?酒糜食馥郁扑鼻,殷姝“砰”的一下推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随即极快速的将?自己的外衫褪去?,她?本想直接钻进榻上,可已?有?些来不及了,那沉稳的脚步愈行愈近,最后随着吱呀一声,带着些清冽浸凉的寒意?一同拂了进来。 檐铃叮当脆响,明晃的日光透过稍打?开一条缝的窗牑映在地上,晕出点点碎影。 殷姝心尖发着细颤,强忍着镇定端坐在那罗汉榻上,一双柔软手心里攥紧的书册早已?惹出了褶子。 她?悄悄注意?着施施然挤进视线的一方雪白,清俊如画的面已?恢复了温和又冰冷的模样。 凝眼看了许久,竟觉他还立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位置不动,那双墨玉般泛着亮泽的琉璃眸静静瞧着她?。 仔细看了,竟从中看出一些挪逾和愉悦来。 自己有?什么?不对吗?莫不是他知道自己做的一切了? 殷姝无端猜测,心却跳得?似要撞死在膛腔里,被这样刺骨锐利的目光看得?久了,她?有?些止不住的脊背发软。 她?收回视线,将?眸光聚在了自己手里拿的书册上。 这一下,殷姝才意?识到,她?这手里的手拿反了,而且拿的还是一本……不可多看的图画。 图上的个个小?人也不知在干什么?,皆披衣散发的贴在一处。 殷姝心里慌的厉害,莹润娇靥也愈发古怪和难忍,她?生出了想将?手里这烫手的书册给扔了的念头。 正思绪纷乱天人对峙时,姜宴卿已?走到身侧来了,淡凝的冷香幽幽入鼻,娇小?的少?女被高?大的阴翳彻底笼罩。 殷姝细弱颤了几下蝶翼,闻姜宴卿似笑了一声,随之清冽低沉的声线落下。 “原来姝儿竟是偷偷看这个?” 第55章 殷姝咬唇一阵, 粉嫩的面已是红得能滴出血来,她急慌忙的将书?阖上?, 解释道:“不,不是。” 姜宴卿已欺近身来了,好看的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殷姝一急,脑袋嗡的一下便下意识起身想跑。 “吱呀”一声脆响,扶手椅在?地砖上?被拖拉出长远,她还未跑出两步便已被姜宴卿长臂揽住腰身, 带了回来。 “……啊唔!” 少女的柳腰盈盈一握,姜宴卿抱了起来,“姝儿想?去哪儿?” 清冽又炙热的灼息喷洒, 带着馥郁的雪松香落在?耳迹玉颈,殷姝没忍住浑身一酥软, 往底下?滑。 然她又被姜宴卿铁臂勒着,便是挂在?了这唯一的支撑上?。 忽地, 姜宴卿大掌一转,已将人抱在?了自?己身上?,随即抱着人坐在?了方才少?女坐过?的扶手椅上?。 “放我下?去呀……” 殷姝闹着抵着要下?去,可却被圈禁得紧实,动不得半分。 她默默看他一阵,终是弱弱无助妥协于姜宴卿微黯凌厉的眸色。 “自?己犯了错, 自?己绝不能惹怒他。”少?女在?心中反复念了三遍, 却还有些心惊不已, 他当真没有发现自?己今晨偷偷做的事情吗? 他安排的看守应当还没来得及同他禀告吧? 既如此…… 殷姝纷乱的脑海总算定神?了些, 既他现在?还不知,她便得拖住他一会?儿, 这样今棠姐姐才能逃得远些。 殷姝下?定了决心,悄悄抬眼觑了下?头顶男子的神?色,见其眸色润和了些,便真的乖乖坐在?其怀里,没再动了。 忽地,闻姜宴卿在?耳侧轻声问:“姝儿为何不食早膳便在?此处看这等秽物?” 姝色倾东宫 第71节 清淡的嗓音不咸不淡,可字缓缓自?薄唇里捻出来,似偏要自?己听清似的。 殷姝心尖一颤,捏住自?己的手心,想?将这莫大的惊怵尽数压下?去。 她囫囵想?着应对?之策,可想?了半天,却也想?不出半句来,寻常人哪会?早晨起来不吃饭便看这等画册,甚至书?还拿反了! “嗯?” 男子骨节分明的玉指微抬起了少?女的下?颌,似觉雪肤映润腻手,还极尽缱绻的捻了捻。 “姝儿喜欢这样的?” 跌跌撞撞,他又问回自?己这个问题了,殷姝面色发红,眼尾也憋出了些粉绯,她道:“我不喜欢。” 少?女意料之中的答案让姜宴卿眼尾微挑,眸里也迸射出异光来,“既然不喜欢,姝儿为何如此废寝忘食?” 殷姝从这声线里听出了几分挪逾和挑弄,她蓦得抬眼看他,却见其流转的尽是诚恳,似当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只?是疑窦自?己这怪举。 可她自?己又哪能想?到她随意抽出的一本书?册竟是那等…… 殷姝紧紧咬着唇瓣,晌久也憋不出几个字来。 瞧见少?女这般诱人怜爱的乖软模样,姜宴卿没由来心尖异样,蔓捻少?女精致下?颌的指微上?移几分止了那潋滟似花瓣般的双唇。 红的翡丽,仔细看了,还留着些浅浅印子。 不仅唇上?有,连那纤长雅媚的玉颈之上?也步着,再往下?些勒藏住的团酥,也为自?己品捻过?的软玉浓春…… 思及此,姜宴卿满意的笑了,鸦羽长睫浅浅覆掩的眸里也溢出浓情,“所以姝儿是喜欢的,对?吗?” 殷姝脸已红的能滴血,更是心慌意乱,这般情况下?,她只?能应了。 “……嗯。” 谁料,今日的野狼似玩心很?足,大掌不咸不淡将落在?案几上?的画册拾了起来。 修长玉色的指随意翻了两页,如拨琴抚弦般清雅矜贵。 殷姝不敢多看,连垂下?了眼。姜宴卿看了一会?儿,微敛眸看向怀中的娇雀,朝她牵唇道:“姝儿喜欢,孤以后亲自?教你可好?” 教…… 少?女虽是懵懂,也方才不甚触及那画册的内容,大抵觉得是耳红面赤的羞赧的,毕竟皆是披发散衣贴在?一处。 比自?己和太子此刻的距离似还要更近些…… 察觉自?己想?了什么,殷姝连荡去纷乱的思绪,摇了摇头软声道,“不要,我不要学这个。” 甜糯的声线不过?落下?半瞬,便是得了姜宴卿微冷下?来的面色。 “姝儿这般年纪,怎什么都不想?学?如何能做好堂堂督主?” “我……”殷姝语塞,心中却满是腹诽,这意思到他嘴里说出来怎变得大相径庭了。 她“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想?理他,然如此娇憨甜软的模样,勾得姜宴卿却是笑出了声来。 她从未见他如此笑过?,笑得膛腔微震着,殷姝眨了眨眼,如履春冰般悄悄试探着脚尖想?落在?地面上?开跑。 然姜宴卿似早已识破她这敬小慎微的意图,大掌微微抚着少?女的玉颈往一上?扬,随之微凉的唇瓣携着清冽的冷香便顿时倾了下?来。 “唔嗯~” 他又亲她了。 殷姝闷闷的想?,姜宴卿似乎很?喜欢亲她…… 细软温糯的唇舌却被姜宴卿吞噬的有些发疼,然他却还不知倦似的,还愈亲愈深,愈噬愈重了。 她纵使?怕他,也怯怯伸出手置在?男子肩脊上?使?着力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然此举,却是更加剧了男子的野性和霸道,扶手椅再是“吱呀”一声,画册的书?脊“咚”的一下?被姜宴卿扫在?了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殷姝全身发软,被人抱着置在?了桌案上?,他沉沉看着她,眸中带着的尽是危险又晦暗的情愫。 她有些不敢与其对?视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儿抵在?男子的胸膛处,想?拉开些两人的距离。 “唔~” 蓦得,细软孱弱的猎物唇舌间溢出些嘤咛来,可也不过?一声罢了,淅沥的残音便被姜宴卿尽数吞入腹中。 今日他似极多的耐心,慢慢的缠,缓缓的阭。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殷姝被不可避免的滚燙灼得有些发软,唇齿间也溢出了些温腻残吟。 她抵在?两人中间的一双手儿已被姜宴卿带着挂在?了他的颈脖上?。 少?女溺进了这暧暧的旖旎中,面若桃花般艳丽,姜宴卿盈在?少?女娉婷细柳的腰身上?的大掌稍勾,便将那不堪其折的腰带卸散。 再遂莹彻而上?,便至了绣娘精雕细琢的素绢之上?,他顺着纹路摩着其上?的兰花细纹。 “唔!” 殷姝陡然睁开眼来,回过?神?使?着力想?推开,见于事无补,又摁住了前襟的铁臂。 如此,姜宴卿总算舍得放开少?女的唇舌,他深邃的眸囚着水色潋滟的少?女,极恶劣的牵唇道:“乖姝儿,让孤再为你按按穴。” 男子的声线氲着被岩浆衮过?的暗哑,可却低磁的让人觉得好听极了。 殷姝惊恐摇着头,可她哪是如此野狼的对?手,素绢松散似流水逶迤而下?,最后堆砌在?了少?女娉婷袅娜的细腰间。 “姜宴卿!” 殷姝绯红的面已如在?滴血,眼尾也泛上?了水色。 她连抬起手想?将颓至肩处的衣襟拉起,却不妨被一只?大掌反剪在?腰后。 “姜宴卿。” 她染上?了哭腔,稍想?求饶,却已被姜宴卿噙住了唇瓣。 “乖些……” 馥郁的清冽之气曼延至唇齿,极致的蔓捻还在?继续,玉糕团酥被尽数掌控着。 殷姝又气又急,却没丝毫办法,不知捱了多久,姜宴卿终放过?她了。 姜宴卿瞧见人眼睑染泪隐隐啜泣,又是春华粉绯盈面,散发着浓浓的蛊惑和娇媚,偏生少?女并不知自?己到底又多惑魅人心。 姜宴卿喉结一滚,艰难压下?幽回腾然的邪气,俯身轻轻吻去少?女蝶翼处的珍珠。 肆意的大掌终遂莹彻收手,他将小姑娘褪至香肩的衣衫理好,长指又极致温柔的捏起那素绢,一圈一圈勒藏着只?有自?己能驻足的满园春色。 待一切做完,又托着人的小/屁/股自?桌案上?抱了下?来,置在?了自?己腿间。 殷姝还在?隐隐呜咽着,贝齿紧咬住的唇瓣又疼又麻,仿迟钝的不再是自?己的了。 她倔强的撑起手想?离开,可依旧被姜宴卿摁在?肩头趴着。 “乖姝儿,再让孤抱会?儿。” 声线轻轻在?耳侧落下?,带着些慰哄,轻轻吻了下?少?女的侧脸。 殷姝呜咽一声,她没有办法只?能朝男子颈脖深处缩了缩。 “日后姝儿是天天要给孤亲的,习惯些便好了……” 这冰山一角都如此,日后那般时岂不会?哭得晕过?去? 姜宴卿眸色暗灼,大掌一下?没一下?顺着少?女的软背轻抚安慰。 沉吟一瞬,他思及要将小姑娘送回京城的念头,情不自?禁问道:“待过?些天,姝儿回了东厂,会?开心吗?” 殷姝本是郁闷气滞着,蓦得听见这句话,眨了几下?眼睫。 太子爷果然急着要将她送回去。 可眼下?的重点,似乎在?于“会?开心吗”那句。 他莫名其妙问这个是要何种答案?殷姝蜷了下?指尖,不知该如何作答。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几声清脆的敲门声,姜宴卿淡淡睨过?一眼。 “进来。” 殷姝识时务想?起身离开,可姜宴卿仍不让她走?,“乖,趴好。” 殷姝没动了,将头深深埋在?人的脖颈深处,掩耳盗铃的想?,如此,待会?进来之人便看不出自?己是谁了…… 很?快,矫健的脚步声逼近,她听见秦明唤了声,“主上?。” 他道:“卑职无用,让那女刺客逃了,放走?那女刺客的细作——” 秦明余光不经意上?瞥至坐在?暗处的一道阴翳,竟见自?家主子怀里竟抱搂着一个人! 搂抱的姿势似抱孩童般亲昵怜宠。 秦明瞳孔一震,自?家主子竟! 不过?须臾的功夫,他便析出趴在?太子怀里的便是那东厂小提督。 他稍松了口?气,殿下?抱着那小提督倒是不足为奇,毕竟太子对?其起的心思早已显然……可眼下?,那小提督不久前才背着太子放走?了刺客! 放在?以前,绝情狠戾的太子绝不会?优柔寡断的放过?,可眼下?—— “主上?,依您之见,那放走?女刺客的细作可要惩戒一二??” 话音落下?,殷姝好不容易平息下?的心又是猛得一滞。 今棠姐姐逃了自?然是好,可眼下?看来,太子早便知道是自?己所为! 怪不得,他方进来看自?己时,那洞悉一切又勾着笑的眼神?! 是在?嘲笑自?己的拙劣蠢笨…… 殷姝愈想?愈心慌不已,太子会?惩罚她叫手下?人打她一顿吗?又再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昭告天下?。 她尽数盈在?男子怀里的身姿难以遏制僵硬几分,全身也带着些浸寒的刺骨冷意。 正惴惴不安思绪纷乱之际,她却察姜宴卿落在?她背上?的大掌收得更紧了些,如此一来,她与他贴得更近。 转而,闻他不咸不淡问:“今夜捕鱼的网布置好了?” 秦明错愕,错愕此等大事似并不避讳东厂小提督。 默了一瞬,他垂首一五一十道:“回主上?的话,已布下?天罗地网,若西厂的人今夜敢在?地城踏足一寸,便能连人带茶一锅端了!” 姜宴卿听后,道:“再去检查一番,确保今夜万无一失。” 待人走?完,姜宴卿发现怀里趴着的小姑娘还胆战心惊着,不由得轻拍了一下?少?女的臀侧。 姝色倾东宫 第72节 轻轻的一下?自?是不疼,这如此一来,殷姝更是如履春冰,她僵硬着阖了阖软唇,艰难挤出几个字来,“你……你一直都知道的?” 知道是她偷偷用他的令牌放走?了今棠姐姐? “姝儿觉得呢?” 轻飘飘的一句自?耳侧落下?,温和的声线氲着些恣睢。 殷姝不禁一抖,看来是一早便知道了,自?己当真是蠢笨不堪。 她细细咽了口?气,惶恐又问:“那、那殿下?打算如何惩治我……” 说罢,想?起来男子数次阴测测的警告,瞬即便染上?些哭腔,“我怕疼,你不要打断我的腿呜呜。” “你不要打我……” 第56章 少女哭着, 瞳眸间蓄的珍珠噼里啪啦往下砸,她真的怕到了极致。 姜宴卿抚着人的玉颈捞了出来, 望进人盈盈怯惧眼底,意味不明道:“姝儿这么?乖,孤怎舍得打你?” 殷姝扑朔几下蝶翼,迷蒙视线中看见姜宴卿为自己拭着泪的指,看似好像并无?折断自己腿的意思。 “真的吗?” 她翁着嗓子问了一声,浓浓的鼻音更添了些酥软。 待稍止了些?,殷姝又问:“那殿下打算何时送我回东厂?” 她仔仔看着姜宴卿的神色, 见其聚了些?冷凝寒戾,吓得连敛下了眸。 她抿了抿唇,将?那句“我不想回去”止在了嘴边。 “此行危险, ” 果然,不过须臾功夫, 便闻姜宴卿轻声道,“姝儿还是回东厂的好。” 殷姝噙着的潋滟眼眸微敛, 没说话。 见此,姜宴卿握控住少女柳腰的大掌微一下滑,在少女那婷俏上轻轻拍了一下。 “……知道了。” 殷姝思绪万千闷闷应了声,又被摁着埋在了姜宴卿那宽阔的肩上,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软软呼吸。 满室静谧, 淡雅的暗香萦绕, 两人再?没说话。 约摸着到了时辰, 姜宴卿轻轻唤了声少女, 才觉人已阖上眼睡熟过去。 他微一诧异,静声看向?趴在怀里睡得酣甜的少女, 一向?无?波的瞳眸又泛起点?点?涟漪。 他就着这般姿势将?少女似孩童般抱起,长腿迈开朝架子床而去,待为少女掖好被角,转身的刹那,眸间浮的柔情瞬间消失殆尽。 门?扉被轻声打开又阖上,便见在外静候的几人。 秦明遂即上前,呈上一副银底面?具,禀道:“主上,一切准备就绪。” “走吧,” 姜宴卿将?其接过,很?快,男子俊美绝伦的大半张脸已匿于面?具之下,露出的下颌挺鼻却依旧难掩其尊容无?双的气度。 他唇角勾出一道邪气,“该收网了。” 日头很?快便西落,暖黄的残光淅沥映射而入投在层层帷幔遮掩的榻上。 殷姝紧蹙着眉似陷入了梦魇,骤然她身形被晃了晃,登时自噩梦中醒来。 “不——姜宴卿!” 宋今棠面?露惑色,“怎么?了小主?梦见什么?了?” 殷姝回过神来,瞧见坐在榻侧晃醒自己的是宋今棠,终舒了口气,然心仍是跳得如擂鼓。 她思及方才梦里见姜宴卿身中一剑浑身是血的模样,又是吓得全身一软。 “做噩梦了?” 宋今棠握住少女的手,“梦见太子如何了?” 方才她翻窗进来便听见少女惊恐无?措的呓语,而嘴里叫出的名字一直都是太子的名讳。 殷姝咽了口气,有些?发颤道:“今棠姐姐,我梦见太子中了一剑。他人呢?” 她头脑忽地咯噔一下,想起自己睡着前听见他同秦明说的今夜布置的天罗地网,是为了应对?西厂。 既是西厂,那便是极度危险。 “太子离了客栈。”宋今棠顿了顿,“他的大量人马也撤了。” 如此,定是为了何重要围剿之事,然虽是如此,外头守着小主的侍卫一个也没少。 宋今棠有些?不明白,安插守卫是怕小主跑了,可为何又给了她一副畅通无?阻,更是能?代其发号施令的令牌。 太子那人,当真是读不懂猜不透。 她回过神来,看着塌上的少女,道:“这婆娑城里夜无?人丁,但据今日我在外头搜集来的消息,应是聚集在一处地方——地城。” 据那些?乞丐们说,婆娑城诡谲暗涌的中心便是夜里的地城,内里设有各式违禁交易买卖,尤受权贵们喜好,因为在那里,只要有钱,便没有买不到的。 宋今棠想到此,又道:“倘若太子在入夜动手,绝大几率便在那儿。小主要去否?” 听罢,殷姝愣了一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姜宴卿临行前同她说了,此行危险,若她去了,到时候惹出麻烦可怎么?办? 可……他当真若梦里那般出了事可怎么?办? 殷姝低着头,蹙眉想了许久,最后终在犹豫中被宋今棠拉去了身上的被褥。 “莫犹豫了,咱现在便去!” 殷姝来不及说话,已被人带着翻出了窗,身体骤然失重,她尖叫出声来,宋今棠安慰道:“没事,不会?摔。” 待至了地面?,与来时不同的是,这次两人不过刚刚落地,暗处便掠出两道身形来。 是太子的人! 宋今棠大惊,原来她能?出入自由寻小主,竟也在太子的肯允默认之中。 面?前的两人并无?凶神恶煞,可骨子里漏出的凌厉和?他们主子当真有些?一致。 宋今棠试探画掌,却见两人眸色平淡,如此看来,自己并非两人对?手,今日要带走小主,怕是有些?难度。 “小公子,还请回房吧。” 其中一人略微上前道,旋即抬手在前方领路。 殷姝抿了抿唇,再?次掏出那副令牌来,强装镇定说:“你们主上同意我出来的。” 莹润粉嫩的面?色看似无?波,然心底却尽是心虚。果然,这次令牌也不好使了,两个身着玄衣的护卫看也不看,冰冷机械道:“主上吩咐,小公子不得离开此客栈。” “可……” 殷姝认真想了一下,似还有话要说,正此时,身旁的女子已率先出手。 “小主先走,我能?应付。” 疾风骤来,三人身形化为残影,殷姝脚步后却几步,见人似乎并未处于下风便听话的往外开跑。 两个护卫想追,却被身后的女子拳风阻拦。 夜色清寒,殷姝铆足了劲跑了好一阵,耳旁刮过的寒风吹得脸刺刺的痛。 她停了下来,往后看去,随即不久果真瞧见那熟悉的身影追上来。 “今棠姐姐!” 话还没落下,便被女子及时捂住了嘴。 她带着加快脚程往记忆中的方向?走,在白日脱了秦明的追击,她便在城中探了消息,又跟着人去了趟这传说中的婆娑城。 待行不久,果真便瞧见穷途末路的一扇墙,其左右两面?分?别篆刻了两道凶神恶煞的猛虎之形。 殷姝眼见着身侧已戴好面?具的女子伸手在上面?比划几下,石门?“轰”的一下应声而开。 与外头幽暗森怖的黑夜不同,石门?一打开,内里甬道的烛火流转映射,一瞬间灼得殷姝眼睛有些?疼。 “小主,这面?具定要戴好了。” 宋今棠再?度叮嘱一句,拉着少女柔软的手往里踏去。 走了一路,明灯愈发灼目,甚至隐隐约约能?听见些?恶劣的谈笑和?野兽的嘶吼声。 殷姝止不住瑟缩,跟紧前侧的女子。 “今棠姐姐,这鬼地方好生吓人。” “莫怕,我定不会?让你出事的。”宋今棠安慰道。 说话间,两人竟又止步于一扇石门?前,这次有着几丈高的大门?前立着两个看守,见两人靠拢,瞬息持刀相向?,“什么?人?” 宋今棠波澜不惊,缓缓自袖间掏出一枚银锭放在看守手心,道:“还不让我们进去。” 如此,当真便一改方才的凶狠模样,陪着笑让了路,“竟是贵客,失敬失敬。” 宋今棠面?无?波澜,冷眸掠过一眼攀炎附势的两人,拉着身后少女抬脚跨入打开的石门?。 甫一入内,殷姝便惊的忘了眨眼,内里建筑磅礴富奢的不像话,雕墙峻宇,琉璃玉石光华流转出红翠。 在这精美华丽中,淫/靡的胭脂气和?血腥气裹挟扑鼻,混着酒肉香更是难闻。 明灯掩盖所有的腐朽阴暗,殷姝有些?难受,抬手捂住了鼻子。 宋今棠捏紧了手中的小手,道:“跟紧我。” 若是在此处走丢,难保会?发生什么?。 只见中央围堵的人群骇然闹腾起来,起哄粗瘪的嗓音挤入耳迹,殷姝压低了眉骨。 猝不及防,身旁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那女子浑身上下已没一块好地方了,尽是红紫深痕,耳后梳好的绺鬏黏腻贴在漂亮的脸蛋上。 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男人,而跑在最后骂骂咧咧的男人肥胖的脸上更是冒着邪佞的狼光。 姝色倾东宫 第73节 “这小贱人!今天爷爷不玩/死她!” 听见这声音,殷姝吓得失声,此人不就是在雪月间曾箍住自己手腕将?自己往房里拖的男人吗? 他竟也到了此处,更是又对?女子这般! 殷姝抿着唇,她想出手相救,可她和?今棠姐姐尚在此处举步维艰。 她无?声叹了口气,只能?在心底祝愿那女子能?在这地城里借着纷乱的人群成功逃脱。 蓦得,人群围堵的中央传出一道清扬的鸣鼎声,随之一阵骚乱,刺耳的撺哄鸟乱四起,方才进来时便听见的嘶吼声随着这躁乱冠绝于耳。 不仅如此,散在四处的消遣之人随着这迅疾朝中间涌去。 “今棠姐姐!” 来往的人太多,不经意间便已将?她攥住人衣袖的手冲散开。 宋今棠反应迅速,方探出的手却也难抵若泄洪的人群。 声形纤薄的少女被带着移到了最前面?。 到了这儿她才知道,原来这地城不止眼下脚踩的这一层。 遥遥朝下望去的地下第三层,是修筑的一处似圈养牲畜的拱圈。 视线再?聚至底下二层,那极佳的观赏台处,只消一眼,她便被攫取住了眸光。 她看见了那慵懒交叠双腿坐于椅上的姜宴卿! 纵使他带着银色面?具,身着一席玄衣,但那周身韫玉又冰寒的气质,她一眼便能?认出来。 她下意识想喊,然现在人太多了,她只能?眼看着姜宴卿微微掀袍站起身来,遂即朝券廊离去。 他要去哪儿? 再?是“咚”的一声清响,她看见一个女子婷婷袅袅朝圈中走去。 那绰约妙曼的身形显现,身裹着羞云怯雨的蝉翼薄衫,纵使她离得远,也能?知道这薄衫遮掩不了任何。 随着起伏的奏乐,那女子开始翩翩起舞,动作间,显现的春色,殷姝连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她不知为何心中发紧,下意识朝姜宴卿的方向?望去,她看见他似乎微侧头朝他旁处坐着的人说了几句,便见那人恭敬点?头遂即抬手示意着什么?。 接着,不过顷刻的功夫,那女子已退出圈台。 “诸位,方才那奴已被神秘贵主高价赎走。”一戴着狐狸面?具的男人在圈中圆台高声道:“还请各位贵主看下一物。” 话落不过半分?,便闻见底下有人不服异议,“什么?人啊?出手这般快!” 狐狸面?具男人陪笑道:“贵主莫急,方才那神秘贵主可是多出了十倍的价钱,如此高出天价,便是省了之下的环节了。” 此话一出,只见一众权贵贵胄们唏嘘不已,殷姝虽是不解,但瞧这些?人如此反应,估计在这行情里,方才出的价格怕是惊天骇地。 殷姝蹙着眉叹了口气,心道这地下城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姜宴卿带那么?多人来此,到底是要干什么?? 她鬼使神差又朝那处望去,竟见姜宴卿脚底下已跪着一个人。 殷姝瞳孔睁大,那女人薄如蝉翼的衣裳,分?明便是方才跳舞的那个姐姐! 是姜宴卿一掷千金赎下了她! 第57章 一时间, 少?女的心便如被何种藤蔓死死缠住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不仅跑来这鬼地方?还赎下了一个极漂亮的女子? 他赎下她要干嘛呀? 殷姝思绪纷乱, 不知闷闷心涩难受了多?久,她听见又是一阵撺哄鸟乱,她摇了摇头将所有的堵塞尽数荡去,朝底下望去。 只见圈里被放出来了一只活生生的虎!而他对面立着的是一个人! 似是闻见人身上的气味,那虎嗷叫一声便扑了上去,两者不过须臾的功夫便鏖战在?一起。 殷姝心尖都在?发颤,然旁处立着的人似皆因这暴戾血腥的场面兴奋的吼叫, 甚至有的人大把大把的将银票往底下抛。 “要是能活着下场,这钱都是你的!哈哈哈哈——” “给?我上啊!没用的东西!” 殷姝面色愈发惨白,一个血肉之躯如何能战胜威风凛凛的虎呢? 若最后输了, 岂不是—— 浸骨的寒自脚底升起,权贵竟豢养恶兽与人之间打斗来取乐。 殷姝咽了口气, 捏紧了手心逃离此地,好不容易挤了出来, 那身后的嘶吼和痛苦的惨叫却极微清晰的飘来。 男人输了,便意?味着…… 殷姝脚底有些发软,甚至胃间一阵翻涌,待缓了好一阵,她有些头晕目眩,她不知自己到何处来了, 密密麻麻的人群, 不知今棠姐姐在?哪儿, 还有那姜宴卿…… 蓦得, 自己手腕被一道极大的力狠狠攥住,殷姝心中一喜转过头, 竟见是方才进来时撞见在?逃生的女子。 那女子泪眼朦朦看着她,哀求道,“救救我!” 殷姝微愣,许是这女子已朝无数人求救过,可最后皆是无善而终,甚至是变本加厉的迫害。 她那双好看的眼里已沉寂麻木。 殷姝抿了抿唇,她确实又动了些想救人的心思,可她一如既往的无能为力啊,甚至今棠姐姐也与自己走散了…… “我、我……抱歉。” 她缓缓敛下眸,艰难吐出几个字来。 正此时,却见那肥头大耳的男人带着几个蒙着面的小厮自券廊极速闪了出来。 “小贱/人/还挺能跑,今夜看爷爷不玩/死/你!” 那男人的眼神极好,话里也一如既往的粗瘪难听。 殷姝一时之间有些无措,不知自己该撇下这女子立马跑掉,还是善意?一把,带着人一同跑。 正犹豫间,却见攥住自己手腕的女子已两手死死抓住了自己,麻木无光的眼残忍阴毒的死死瞪着她,“我知你是女子。既不救我,那便随我一同下地狱吧!” “你——放手!” 少?女倏地瞪大瞳眸,里内蓄了些怒气,这女子是想拉自己一起垫背。 她竭力挣着手想跑,却来不及那肥头大耳男人的喽啰已将两人围堵起来。 王权贵挺着大肚子晃近,邪笑的眸光浑浊不堪,“小贱/人,继续跑啊!” “大人,奴不跑了,”那女子眼角的泪止不住的掉,“奴知罪孽深重,竟辜负大人的好意?。但——” 女子话锋一转,瞪向了身侧的殷姝,迅疾抬手一把将少?女的面具卸去。 “啊!” 殷姝反应过来,却也不及那随着一道诡异暗香扑来的手。 明眸娇靥露出的刹那,王权贵顿时眼冒金光,尽是贼眉鼠眼般的贪婪与垂涎。 见此,那女子壮着胆子道:“奴将功补过,将这女子给?大人享用。不知大人可能高?抬贵手,饶了奴这一回?” 她已是没办法了,眼前?这地沟里的老鼠身份显赫,在?这地下城里已玩/弄致死数个妙龄少?女了,甚至娈童也被其做成了美人盂! 今日?自己逃脱未成,若不自救便是难逃屈辱一死! 怪只怪,这小姑娘倒霉了。 王权贵直勾勾盯着殷姝,已是移不开眼来,纵使?穿着寻常无过的衣裳,也是难抵的娇媚诱人。 他御/女不在?少?数,便是童子也有采猎,今日?面前?这尤物无论是男是女,都逃不过自己的手心。 远处凄厉的惨叫似已停了,殷姝遍体?生寒,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猥琐卑劣,尤是落在?自己身上的淫光,让她止不住的难受和不适。 她已是忍不住的蝶翼发颤,头脑发嗡着辨着周遭的地形,飞速运转着该如何逃脱。 男人离自己愈来愈近,就在?所有人放松警惕的功夫,她眼瞧着女子的腿弯想踹是哪个一脚脱身之际,只闻阵阵尖叫自人群中荡开。 “大猫!杀人了!” 起初,她只以为又是底下的人与兽斗,可随着凄厉的惨叫愈发逼近,她抬眸望了眼,竟见那只在?东宫见过两次的“大猫”,它眼冒着幽幽绿光自人群中扑来,那副残暴凶狠的模样,殷姝纵使?见过,亦吓得心跳如擂鼓。 然王权贵似并不急,还镇定自若的噙着邪笑朝自己走来。 殷姝捏紧了手心,趁众人生乱的功夫,殷姝抬起一脚猛得朝旁侧的女子踹去,在?人吃痛松开手之际,扯着步子朝甬道券廊底下跑。 一路跌跌撞撞,不知此刻这地下城发生了什么,与她一般逃命的不止她一人! 殷姝溺进纷乱的人群中走,最后竟止在?了最底层,窄小的铁门一时间被围堵在?前?,而身后追来的人已愈发近,殷姝没有办法,只能忍痛换个方向。 不知到了何处,人愈来愈少?了,血腥气愈发的馥郁扑鼻,可如此胆破心惊的情?景,自己头脑却愈发的不清醒起来。 怪异的难受自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全身止不住的发热。 这是怎么了? 蓦得,她看见遥遥前?方立着的一道身影。 “宴卿哥哥……” 滞在?喉间的话被生生扼住,她瞪大眼来,紧缩的乌黑瞳眸里倒映出一片血色。 她眼见着自己熟悉又陌生的矜贵仙谪此刻化作了执掌生死的地狱修罗。 他明明前?一秒还笑着和面前?那漂亮女子说话,可下一瞬,便云淡风轻将手中玩转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她的腹部。 女人震惊的瞪大眼眸,似并不相信面前?的男人会?如此对待自己。 蔓出的鲜血须臾便浸染春衫,殷姝脊背发软,被这巨大的冲击震得头脑清醒了些。 她能看见姜宴卿银色面具下如墨玉的冰眸残忍而森寒,他眼眨也不眨,持着刀柄的那双玉手又是不咸不淡一转,碾转在?那女子的腹内。 “啊……” 淅沥的惨音已被扼制,“咚”的一下那女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姝色倾东宫 第74节 殷姝全身发着颤止不住的往后退,她有些害怕这样的他,蓦得,她被一股蛮力扯住了手腕。 “还想跑去哪儿?” 少?女心中一咯噔,回过身去看见的是那张肥头大耳令人作呕的脸。 王权贵似也看到了前?方之景,令人作呕的面上微一愣,更 多资源都在腾 讯群四二而咡五九宜四柒便扯着细弱纤薄的殷姝往后处退。 可转而他便被侧方瞪来的一脚踢出老远,撞在?了廊柱上。 “哎呦!” 王权贵发出猪叫般的惨叫。 一道熟悉的身影跃至眼前?,殷姝悲喜交加,那是秦明。 不出一瞬,殷姝觉一道极寒冰冷的视线审在?自己身上。 她颤着呼吸望过去,看见姜宴卿那张暴戾阴鸷的脸。 那冷银面具之下几乎是与墨色融为体?的双目,甚至鲜红的血有几滴溅在?了面具之上,更?添妖孽般的狂乱残忍。 他遥遥凝着她,沉沉捻出一句,“姝儿真是不乖。” 冰冷森寒的话音一落,殷姝骇然被吓得扼住脖颈一般,急促张阖的唇瓣却挤不出完整一句话来。 “我……我……” 见此,男子唇线微勾,轻飘飘捻出一声,“过来。” 清沉的嗓音含了些暗涩,其中衮着怒不可揭的火气和暴戾。 殷姝吓得失声,“不……不……” 说完,眸间的泪便是没忍住滚了下来,“不要……” 她是真的怕,她知道现在?姜宴卿在?生她的气了,气她偷偷跑了出来,还遇见这种危险。 然她现在?若是过去了,他也会?给?她一刀吗? 少?女如此抵惧怯懦的模样彻底惹怒了姜宴卿,微眯的瞳眸残忍蛰寒。 “呜呜……” 殷姝见此模样,没忍住哭出了声,她全身如处冰窖般发着细颤。 无声对峙一瞬,她弱弱吸了口气,一边抽搭一边提起发软的脚往男子的方向艰难挪去。 她明白,若她再?不过去,这地狱修罗会?更?骇人的凶残。 少?女一边走一边哭,豆大的珍珠止不住的啪啦往下砸,姜宴卿眼见着人一步步缓缓走近,在?其离近身的刹那,长臂一捞将人揽进了怀里,蛮横的力几乎要将她腰掐断。 殷姝不敢说疼,只尽量乖软听话着窝在?人怀里。 蓦得,她又是听见熟悉的打斗声来,刀剑的激鸣发嗡震响,声声震进了耳朵里。 殷姝偏过头,看见和秦明鏖战在?一处的宋今棠。 “今棠姐姐!” 她唤出一声,正疑窦今棠姐姐怎此时出现,又怎出现在?这里,却被姜宴卿捏着下颌转了回来,“不许看。” 旋即,他阴翳这一双眼,朝秦明厉声下令,“杀了。” 刀刀致命之余,秦明狠戾着一双杀戮的眼,得了空隙答:“是!” 话音落下,便又是锵鸣的缥缈剑光,他身形一转,借力避开朝自己逼来的剑又画拳为风,朝自己扑来的女子劈去。 结实的一掌,便是殷姝被大掌捂着耳朵都听见了一声女子的“闷哼”之音,宋今棠背抵在?廊柱上,咳出一口血来。 “宴卿哥哥,别杀她,先别杀她……” 哭得泪眼模糊的少?女连攥住了男子的大掌,急急哀求,“求你了,让他停手……求你了……” 姜宴卿抿着唇,冷墨寒目如旧,最后终是在?少?女要哭的背过气之际,叫停了那刀直逼宋今棠胸膛的秦明。 “都带回去。” “是!”秦明收了刀,锁了宋今棠的穴,命人压回去的同时,没忘那趁机想溜走的王权贵。 四周安静了些,殷姝还在?止不住的抽噎,在?仰首也看不太清的面色里,姜宴卿长睫微眨,一臂将少?女抗起身来。 “啊!” 殷姝尖叫一身,下意?识挣着想下去,却被大掌啪的一下拍在?了俏臀上。 原是梨花带雨的啜泣顿又惊天地泣鬼神起来,“呜呜呜。” “啪!” 又是一下,自那处传来的痛感一瞬有些发麻,最后蔓止昏涨的脑袋。 殷姝被打懵了,她生生将放肆的哭声憋了回去,忍不住的抽噎啜泣。 不知被扛着走了多?久,少?女哭声小了些,又觉身形一转被姜宴卿单臂抱着转了个身,似抱幼童那般的姿势伏在?人的肩头。 她被带上了一辆阔畅的马车,又被粗鲁的放了下来。 她又气又怕,更?是莫大的恐惧翻涌,她以前?见过他失控暴戾的模样,可这是第一次见他杀人,第一次见他如此的嗜血模样。 第58章 被塞进马车里, 她下意识想躲藏,却被 狂佞的野兽扯着腰揽了回去。 底下的马车经外头车夫扬起一鞭, 喷出一口响啼便?疾驰而出。 殷姝正?是倔强又可怜的挣着男子的铁钳,没注意一踉跄差点磕在那木板上。 如此一来,自己那置在野兽狼光中的臀部又是挨了一下。 “啪!” 殷姝睁着一双抵惧又气忿的眼睛直直瞪着姜宴卿。 他?足足打了她三下屁/股! 她也气得想打回去,咬回去,最好是也让他?掉金豆子。 然憋屈瞪了半晌的漉漉水眸,在瞧见男子扯下自己面具露出那张狠戾凉薄的俊面时,又是登时吓得睫羽急颤, 楚楚哭出了声。 “呜呜呜好疼……好疼,你别打我了……” 她不敢再抬眼看他?,可偏生姜宴卿却强势又霸道的掐住了她的下颌。 “姝儿今日当真是太不乖了。” 男子眼底冷却, 那本?就乌黑的眼眸中满是冰霜。 殷姝被激得全是直发着细颤,呆愣愣的扑朔蝶翼看着人。 足足过了半晌, 姜宴卿却是将?环在她腰间?的大掌撤了。 他?阖上了双眸,双手置在膝间?, 隐在银面下的那张俊面半隐半现。 从?那显露的下颌和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殷姝亦能察觉那阴沉森寒的骇压。 方才?被他?打过的地?方还疼着,不用看,也知那处定留下鲜明的手印子了。 她不敢再哭得大声,只能隐隐细弱抽噎着,昳丽沾满水色的眼尾通红, 她缓了一阵, 抬起手背拭去蕴蓄在蝶翼上的水雾。 如此, 视线清晰了些, 她视线不经意一流转,瞥见姜宴卿置在膝上一只染了些血迹的大掌。 但那血, 并非他?的。 想来是他?重金赎来的女子身上的血。 殷姝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方才?他?抱自己的手是另一只干净的手…… 可虽是如此,今日的他?是真的令人畏惧到了极点,想到此,殷姝还有些心有余悸,她想悄悄又往里侧缩了一寸,离还在气头上的姜宴卿远些。 可这终究是想想罢了,她不敢,她也逃不过姜宴卿的手掌心。 马车跌跌撞撞,不知已行?到何处,偌大的车厢里气氛仍是凝固如寒冰般浸骨,殷姝吸了口气再度抬起眼来,看向身侧的男子。 他?还闭着眼睛。 殷姝软唇一张一翕,终是没忍住弱弱出声。 “殿下……” 闷着哭腔的话一出,殷姝及时止了口,近几次来,她也看出了一些,面前这难以捉摸的太子爷是会为自己这身“宴卿哥哥”放下些戾气的。 她怕姜宴卿方才?的杀戮未止,又怕自己不甚惹的这野兽发狂,她声线放软了些,亦放低了些。 “宴卿哥哥,你……你为何要?杀今棠姐姐?” 姜宴卿没睁眼,面色无改,似已进入休憩,然殷姝分明却瞧见他?那随意搭在膝上的大掌上经脉暴起,果?真隐忍蛰伏着滔天的怒气。 她知姜宴卿是在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屡屡不听话,甚至今日又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殷姝默默吞了口气,缩了缩僵硬的脖子,正?当她以为他?不会理她之际,却见他?轻轻牵唇,将?外头的秦明叫了进来。 高大的身影撩开门帷,迈开长腿跨入,秦明垂首,“主上有何吩咐。” “将?近日截的密信拿出来。” “是。”秦明不明所以,但瞅见其身侧正?萎缩蜷成一团的殷姝,大致猜出个?大概来。 太子是要?让这蠢笨的小提督识破那心思深沉的女杀手。 他?自怀中掏出一小截竹筒来,在殷姝懵懂疑窦的盈盈水眸中,将?内里的几条小纸递出。 殷姝眼见着真相就在眼前,却有一瞬不敢去接。 她咬着唇瓣沉吟许久,终是将?其接了过来。 摊开一张放在手心,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秀娟又大气的字体,这便?是今棠姐姐的字。 可上面所写却如寒刀般扎进少女心里,这分明是在朝旁人传递信息,传的尽是离宫以来自己的行?踪。 殷姝脸色白了些,她打开一张又一张,更是看得脊背生寒。 姝色倾东宫 第75节 不仅传递自己的行?踪,连太子的行?踪更是无一幸免!就连今日进这地?城来亦是有所图谋—— 今棠姐姐接了令要?探清太子走向,并见机行?事扰乱计划,甚至还要?…… 殷姝心如擂鼓,方才?止住的涩意又一瞬的涌至眼眶。 今棠姐姐的目标还有要?杀了太子。 “不许哭。” 忽地?,男子清沉还带着些寒气的嗓音在头侧响起。 此时秦明已经退出了马车,殷姝噙着水雾朦朦的眼望向姜宴卿。 他?似早有预料自己会是这副反应,然亲眼看见自己信任的人如此背叛,然自己这性子怎能忍住不哭。 她抽咽着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自己信赖的今棠姐姐接近自己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利用她,谋害太子。 殷姝愈想愈是难受,甚至连她体贴的带自己自京城出来,又或是今日去地?下城寻姜宴卿都?是为了借自己方便?行?事。 “呜她为什么?要?这样啊?为什么?要?骗我……” 殷姝想不明白,明明她对自己算得上好的。 少女又委屈又无助的哭声令姜宴卿心底微吐了口气,他?掀起眼皮,道:“她是混迹江湖多年的杀手,善于伪装,唯利是图。她能听你哥哥的命令保护你,亦能受别人之令背叛你。” 男子的话深沉,殷姝仍是有些不明白,但也知道了,自己一直叫的今棠姐姐对自己或没存几分真意…… 似是想起什么?,她又抬起眼来,凝着姜宴卿,问:“那你对我也是假意吗?” 毕竟他?以前是为了利用自己牵制哥哥,将?自己骗进东宫里头的。 少女稚涩的嗓音翁着鼻音,有些娇娇的软,然自那柔软唇瓣里吐出来的字眼却并不乖软。 姜宴卿默了半瞬,喉间?微涩答了声,“刚开始是。” 纵使听到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殷姝也不可避免的心一涩,这情愫来得极快,却让她难受的全身发寒。 她捏了捏白嫩的手心,方垂下了头却又被姜宴卿抬起那修长如玉的手勾了起来。 她望进他?的眼底,又是跌入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渊里。 他?道:“但现在,以后?也不会是。” 男子沉磁的声线氲着些说不上来的凝重和肃穆,殷姝眨了眨眼,竭力忽略掉自己那一瞬心间?所起的异样。 她阖了阖软唇,却不知该说什么?,不禁闷闷说了声,“你今日重金赎了一个?好漂亮的姐姐……” 话音刚出,连殷姝自己也心尖一颤,自己说出这话来,好像是在埋怨他?这做太子的不该如此。 她是什么?身份啊? 可再一想来,这事明明就是他?的错! 殷姝本?就昏涨的脑袋更是难受,他?的错,可这是什么?错,自己也说不上来。 少女紧紧咬住了唇瓣,可等了许久也未听见姜宴卿回答。 果?然,他?没话说便?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就像她以前质问他?设计将?自己骗进东宫里去异样,不回答便?是默认。 如此想着,殷姝好不容易缓下去的涩意又是止不住的翻涌,这次来的异样猛烈,攫的她心尖一阵一阵的发涩发痛。 忽地?,她似听见男子笑了一声。 闷闷的一下极低,她亦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为什么?要?笑?” 殷姝抬起眼来,本?想噙着冷淡的声线却说出来带着莫大的委屈和哭腔。 然偏是如此,姜宴卿却笑得更大声了,他?侧眼看她,那张白玉无瑕却异常残戾的俊脸此刻闪烁着瑰丽的异光。 他?深深望进她眼底,薄唇朝她微牵,“姝儿是吃醋了吗?” 吃醋…… 殷姝愣了一愣,慢吞吞眨了几下氤氲雾色的蝶翼,她不明白什么?是吃醋,可她现在是生气,生气他?为什么?笑这么?开心,似得了什么?幸事的妖孽般。 殷姝气得也想学他?对自己那般扑上去咬他?,可思及方才?他?杀人毫不眨眼的模样,又是将?自己憋出了滚大的珍珠。 晶莹剔透的泪一滴滴顺着少女粉腻的面颊滑下,姜宴卿眸微眯了眯,忍住为少女拭去的冲动,道:“方才?姝儿为宋今棠求情,孤这次大发慈悲留她一命,然绝不会再有下次。” 骤然阴沉下来的面色让殷姝毫无防备,方才?那毫无温度的字眼自姜宴卿薄唇里吐出来便?如淬了冰水的利刃般。 她默默流着泪,捏紧了手心,弱弱着问了一句,“万一是有隐情呢……” “没有隐情。” 可话还不待她说完,姜宴卿便?冷厉的打断了她。 殷姝极委屈似失了庇佑的流浪小幼猫般细弱“哦”了一声,捏着手心抽噎的哭。 姜宴卿看见人如此模样,幽深的眸色微散泛一分,寒戾的嗓音柔了些。 “今日孤杀的女子便?和宋今棠脱不了干系,所以孤才?带走了她。” 男子的话幽幽飘进耳迹,似在向她解释…… 殷姝抬起眼来,眸光久久凝着此刻男子这张冷冰冰的脸,大抵猜出他?今日来地?城绝非只是为了揪出她们二人。 兴许,只是顺道罢了。 想到此,殷姝心尖一颤,面前这个?男人,竟这般的善于心计,更是到了轻而易举便?颠覆这乌烟瘴气之地?的地?步。 婆娑城本?就有些难以管辖,而那地?城更是贵胄聚集消遣之地?,能在此地?盘踞多年,可以看出背后?势力强劲。 可他?才?来了短短数日,竟就一锅端了—— 殷姝慢吞吞吸了口气,不禁思绪想及自己的身份,还有哥哥及东厂…… 想着想着,她又有些害怕的蓄出了泪花,试探性问道:“若、若有一天我挡了太子殿下的道,你……” 说到此处,姜宴卿又捏着她的下颌抬了起来,近在咫尺的殷红薄唇轻飘飘捻出几个?字来,“姝儿想问孤会不会杀了你?” 冷如墨玉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她,殷姝心尖发颤,细软的颈脖也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我、我以后?都?会好好听话的,你不要?杀我……也不要?打断我的腿……” 姜宴卿沉吟半晌,幽深的眸审着面前这张粉嫩透润的芙蓉娇靥,待其怯惧的又快要?滴出珍珠来,他?道。 “孤今日很生气。” 他?料到宋今棠会想借他?这娇娇弱弱的猫儿进入地?城行?事,可他?没想到,这猫儿对她是半分不设防,竟就敢三番五次的跟着她走。 想到此,姜宴卿吐出一口幽回的怒气,眸色更黯了些。 他?今日的计划是在抓了那西厂制造“鬼火”的人证物证之后?,将?那宋今棠连着这地?城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可猫儿来了,还撞见了他?杀人,甚至还求自己别杀那宋今棠。 如此不听话,偏生自己该死的打不得也骂不得。 姜宴卿沉沉阖上了眼,收回了捏住少女白嫩下颌的手,转而坐了回去。 “宴……” 殷姝有些疑窦,他?这次这么?快就放过自己了吗? 可她不敢再问出什么?,只能孱弱怜怜的吸了吸鼻子。 马车一路颠簸,已止在那客栈后?门,出来时天色已黑如浓墨,夜风陡然刮在身上还有些冷。 正?还闷闷呜咽的少女见姜宴卿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也撑着手默默将?自己爬了下去。 身形俊拔的男子肩宽腰窄,长腿更是迈得极快,殷姝有些无措,却也只能小跑着跟上去。 可最后?至了二楼自己那房间?门口,高大的阴翳也未停下来。 殷姝不知该怎么?办,思绪纷乱中终是决定继续跟着他?。 一路下来,他?仿佛知道自己极艰难追在身后?似的。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却是没关。 殷姝目光在姜宴卿为自己留的房门顿了半刻,视线再移至明晃晃的深广居室,一眼望过去,却没看见姜宴卿的人影。 殷姝吸了口气,试探性唤了声,“宴卿哥哥?” 见无人应答,殷姝迟疑了会儿,终是跳脚跨了进去,再抬手将?那大门阖上。 “宴卿哥哥?” 她又怯怯叫了声,转而闻见左侧那金漆点翠座屏后?隐隐约约传来些西索动静。 隔着朦胧屏扇,她只看清一俊拔纤长的身影在后?头。 那是姜宴卿。 她不知他?此时在干什么?,便?脑子一热越过屏风冲了进去。 刹那,殷姝愣在原地?,眼前之景让她险些便?要?叫出声来。 在她进来的一瞬,其身上锦绣云袍在那骨节分明的指节间?彻底卸开—— 头顶纱灯光华流转,朗朗将?面前的春华明景映射的彻彻底底。 与他?温润如玉的仙谪面皮不同,这素来被如雪锦袍覆掩的其下尽是恣肆的野性和霸道,冷白的肌理,那流畅分明的线条在精瘦的腰身寸寸延伸。 可再下去一些…… “姝儿还没看够?” 第59章 仿被岩浆衮过的一声不经意便飘进了耳朵里, 殷姝骇然被吓得一颤,带着全身都有些发软。 可少女仍还直直盯在男子身上那最是不漂亮的阴翳。 眸光稚涩又呆滞。 在自己以往学过的知识里, 她不知该如此?形容,更不知此?扬嚣之物?是什么。 姝色倾东宫 第76节 自己的年纪也正处于?光坏陆离的朦胧求知阶段,以?前嬷嬷同她说做太监的便是会比正常男子少了一物?。 可具体是什么,嬷嬷却也隐晦莫深,草草代过。 最近这一月,她倒是大大概概明白了些,可依旧是云里雾里。 而今便在?眼前, 她想她是懂得个八九分了…… 蓦得,竟见那阴翳愈嚣贯了些,殷姝瞪大了眼儿, 她抬眸望向姜宴卿。 “宴卿哥哥……” 少女咬了咬唇瓣,想问出什么来, 可似觉自己这时说什么话都不应该。 只见韫玉仙姿的男子已敛下了眸,鸦黑的长睫覆掩的那双深眸似浸在?水里的泠月般柔和平淡。 他对那不可观的阴翳起的表现极是淡漠, 似早已是习以?为常。 转而一瞬,那双深邃的眸又缓缓囚在?了她的身上。 幽深晦暗的带了些涩意,恍若那日病发的模样般。 殷姝被其眼底的浮现的浓浓情愫惊得脚后跟不由?得往后退了些。 “我、我……我就先回去睡觉了!” 少女似逃命般慌措转过了身,又一路踉跄跑回了自己房内。 清凉的寒风自窗棂拂了进来,晃的屋内轻纱稀碎作响,却仍是丝毫不减少女纷乱混沌的脑袋。 殷姝心房纤颤, 脸也烧得厉害, 方才的画面她如何也拂不出脑海了, 尤是姜宴卿方才那眼神。 明明淡漠如玉, 可却分明又蕴蓄着极致的危险和令人心滞的蛊惑。 “不行不行!不能想了!” 殷姝一遍遍朝自己说着,待喝了杯凉水下肚, 似才好了一些。 她又将自己埋进了那架子床上,一双细软的指捏着手?中的软被,思绪倒是干净些了,可不知为何现在?,她的头?又是愈发不清醒起来。 浑身更是生出了些燥意,这种感觉似在?地城时发过一次,明明已经消失了,眼下为何又生起了呢,甚至愈演愈烈。 莫非和自己方才喝的那杯凉水有关…… 殷姝已是无?余力去想了,她浑身似在?热水里泡过,便是连头?顶的青色帐幔也有些模糊起来。 枕在?流苏枕头?的鬓发散乱,有几绺胡乱遮在?了面上。 她愈来愈难受,全身似被蚁噬虫咬一般,她从未有过这般的感觉,那心底生出的莫名渴意快要?将她逼疯。 “呜……” 少女无?措呜出一声,她又渴又热,可偏偏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渴什么。 来势汹涌的燥热似决堤的潮水奔涌,席卷在?她四肢百骸,一浪高过一浪,她忍不住哭出了声,细弱的肩颈再不断的发着细颤。 覆在?身上的薄衾早被她蹬掉了,可如此?仍是杯水车薪,她想支身再去灌杯凉水下肚,可这自己似乎也有些做不到了。 “呜呜……姜宴卿,姜宴卿……” 她无?措唤出男子的名讳,一声接着一声,皆是无?助的可怜哀求。 寂寥的居室无?人应答,轻纱帷幔轻晃,少女白嫩的脖颈渐渐蓄出了细汗,她折腾了好半晌,外衫蹭乱了些,就连内里的素绢也散了,可她身上那道愈发蹿腾的燥热仍是不减半分。 在?堕入深渊的绝望中,她似听见了门开阖的声音,恰逢其时,冷风带的珠帘脆响,更是携着那熟悉的清冽冷香透过帷幔。 “姜宴卿……” 少女又是哭着叫出一声,又娇又软自唇缝里溢出来的那刻,连意识沉乱的自己也不禁吓了一跳。 她从未听见过自己这般的声音,软的能酥进骨子里去。 高大的阴翳已逼至视野之中了,看见人的那刻,心底最深处的渴意又是翻天覆地的翻涌。 她不知自己在?渴什么,可看见姜宴卿了,似叫嚣的一切都有了实态。 男子身上那令人心安的馥郁冷香将她彻底包围,给堕入火海的自己带来一丝的清凉雪水。 “呜呜……宴卿哥哥……” 她眼神愈发迷离起来,艰难探出早已是无?力的一只手?想去靠近他。 榻上浓春正是翡丽,出水芙蓉的花儿开的潋滟而夺目,身上的衣衫半隐半褪,那雪嫩润澈的肌肤已弥上淡淡的胭脂之色,在?明亮光华下更是娇艳欲滴。 姜宴卿眸色一黯,方才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邪火又是一触即发的不可收拾。 “宴卿哥哥……” 少女身上的淡凝暖香随着一张一翕的粉唇幽幽萦绕,姜宴卿呼吸微顿,却不着痕迹压下了那颗躁动的心。 如此?一来,榻上的小幼猫又是娇酥软软的唤他,“抱抱我……” 姜宴卿移开视线克制自己不去看那娇嫩的少女。他知小猫儿是知道自己错了,许是在?故意撒娇放软,可他打不得也骂不得,这次若不给个教训,下次猫儿还会?轻信他人。 见人立着不动,殷姝更是难受,自心底生出的火快要?将她焚尽了,她再度抬起凝霜雪的一双手?去扯自己那早已散乱的衣襟。 褪去大半,素绢也散得不成样子了,可还是不够,她无?措的低声抽噎,又楚楚的嘤咛哀求,“姜宴卿……” 话音方落下,姜宴卿本是冷如石墨的心忽地一沉,他终是没克制住,步履稍移坐在?了榻沿,大掌也遂小姑娘的意将人拉起,抱进怀里。 掌下的娇嫩滑腻,姜宴卿触上的刹那才知小姑娘的不正常,此?刻怀中小小的一团宛若柔成了一摊春水般无?骨无?依。 他大掌抚着少女软嫩的下颌抬起,察觉其潋滟的一双水眸早已不清醒了,瞳孔涣散着失去焦距,就连那粉唇亦是微微张着吐息幽兰,似失了水的鱼一般艰涩。 “姝儿。” 姜宴卿喉舌发燙,衮出一声。 这副模样,小姑娘是误中药了,至于?是在?哪儿中的,应当和那国舅爷王权贵脱不了干系。 “嗯唔,宴卿哥哥……” 怀中又是溢出勾魂摄魄的一声娇呢,殷姝艰难扑朔了下蝶翼,可迷离的眼儿虽落在?近在?咫尺的男子身上,她也有些看不清他的面目。 她只知他现在?许是又生气了。 可她太难受了,眼下已止了他阔畅的怀间,那冷香彻底将她包围,心底深处蔓延翻涌的燥和渴意让她再无?法?思考。 她很热,却想贪恋更多一些,更多一些…… 她将自己趴进姜宴卿的怀里,他身上清若凉水的温度抵触,似让她好受了些,可巨壑难填,她又颤颤抬起发软无?力的手?环在?了男子精瘦的腰间。 “抱我……抱抱我嘛……” 少女在?不可撼动的铁墙里蹭了又蹭,外衫已逶迤至娉婷细腰间堆砌着了,那勒藏的素绢已是将落未落,堪堪不及其用。 她觉得还是难受,又蒙蒙抬起眼看他,她已经辩不出任何了,可视线中那殷红的薄唇正散着蛊惑的心动和诱人。 她怔怔咽了口气,小软舌无?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姜宴卿正是难熬,小姑娘现在?正是不清醒,娇滴滴的渴求自己救她。 而自己…… 男子视线微下敛,瞧见抵贴少女腹间的嚣扬。 他蓦得勾出一抹冷嘲的笑,在?对待猫儿的事上,他是愈发的亏待自己了。 遇见小猫儿之前,他对男女那档子事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最是肮脏,宫里不乏有女子褪尽了在?面前搔/首/弄姿。 然最后的结局,自然是拖下去杖毙而死。久而久之,也便再无?人敢自荐枕席。 自从这纯怜稚嫩的幼猫出现,自己那恪守多年的肮脏谷欠念是一天比一天荒唐意乱。 起初尚能以?噬阭猫儿香软的唇舌解渴,时至最近,已是到了愈发难忍折磨的地步。 姜宴卿长睫微眨,落及少女纤长雅媚脖颈下暧暧的红印子,那自己驻足过的团酥玉糕能瞧见些弥弥粉绯。 他喉结微滚,抬指点在?了少女正微张的软唇上,轻轻抚了抚。 “姝儿,要?孤怎么做?” 清磁的嗓音若含了沙砾般暗涩,话中亦是明里暗里带了些引诱,“嗯?” 殷姝正是痛苦不堪,那微凉的玉指若有似无?摩挲着自己的唇瓣,又隐隐快要?抚及内里。 如此?一来,自己更是随着这举动更是难耐燥渴。 她下意识舔了一下。 骤时间,姜宴卿呼吸不可遏制的一滞,本就邪气幽回的腹间更是蹿腾叫嚣。 他自知自己不是个好人,方才仅存的一丝为小姑娘寻来解药的善念在?这一瞬消失殆尽。 掩埋在?心底深处的黑暗为狂肆彻底破了牢笼和束缚,自己那溃不成军的理智也抽丝剥茧的抛开呈至迷离涣散的少女面前来。 姜宴卿大掌盈住了少女娉婷纤细恰比细花般的细柳,极致温柔的捻了捻,又下移几寸,至了今日自己怒气当头?时打过少女的婷俏。 “今日孤将姝儿打疼了吗?” 小姑娘娇嫩软软,他收了些力道,可当时那般情况,纵使?受了力,亦怕是让小姑娘痛极。 然此?刻少女早已是意识模糊的遁入深渊了,男子的大掌带着,只让她觉得好受了些,她化?作一滩水伏在?姜宴卿身上又是蹭了蹭,眸光楚楚又迷蒙的带着恳求凝着他。 姜宴卿幽眸眯了眯,彻底被黑暗席卷,他与怀中的少女贴得更近。 大掌轻握在?少纤媚的脖颈,指节微捻了捻,感受着其下睥睨羊脂的雪嫩。 “姝儿知道孤想做什么吗?” 他倾近身些,沉沉望进少女的眼底。 待了晌久,姜宴卿知道今日自己问什么小姑娘也不会?回答了,他勾唇轻笑,又在?少女芙蓉娇靥上轻轻似羽毛般触碰了一下。 微凉的唇瓣在?自己脸上惊鸿一触而过,却带得殷姝浑身不由?舒喟的一颤。 姜宴卿瞧着人的反应,幽幽启唇,“姝儿喜欢吗?” 捏住少女玉颈的手?指微捻摩着,氤氲危险晦色的双眸浮出令人窒息的蛊惑,“喜欢孤亲你吗?” 殷姝慢吞吞颤了几下蝶翼,憋出的细汗已布上了脊背,她知姜宴卿在?她耳旁说话,那诱得她快要?发疯的意蛊声线更是折磨她一般一字一句的吐出。 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做,只能云娇雨泣的喃喃道:“还要?亲,还要?亲……” 姜宴卿满意的笑了,滚燙的声线带着致命的引诱,“姝儿只要?孤亲吗?” 沉沉的嗓音再次生生入耳,殷姝一边无?措的细弱呜咽,又竭力反应着男子的话中到底为何意。 姝色倾东宫 第77节 正此?时,自己身形一轻,已被那桎梏抱了起来,而后宛若火浪中翻滚的自己已至了一片冷清的霜雪中。 “乖姝儿,” 姜宴卿抵着少女莹润的秀额,鼻尖亦贴着她的,喉舌发燙,却又是温柔化?骨般作最后的引诱。 “明日可会?后悔?” 第60章 话轻轻的吐出, 姜宴卿亦是不好受,他觉得这猫儿亦要将他折磨疯了。 顾不得欺这意识迷失的小姑娘步步堕入自己静心编织的陷阱, 他自己倒是将自己逗了进去。 “唔嗯,姜宴卿……” 殷姝难耐的哼唧,孱弱绵绵的哭声一下一下挤进耳朵里,却是撩在了心尖上。 姜宴卿眸底黯得可?怕,埋藏心底最是肮脏卑劣的念头狰狞咆哮,最后的一丝善意和理?智也泥泞的深渊里溃不成军。 他一手捏住少女玉颈的大掌朝自己逼近几分,另一手牵住那帐幔拉了下来。 不过须臾的功夫, 这层层的轻纱便榻上浓春彻底的阻隔,眸光囚着近在咫尺的粉嫩娇靥,喉结微滚了滚, 他的吻已?落了下去。 在少女软软嘤咛轻哼声中?,他吻的愈来愈深, 强势的抵开了少女的唇齿,噬住了那怯生生的小软舌。 少女芳甜的香息一如既往的诱人, 姜宴卿紧紧握控住怀中?的娇娃娃,丝毫不掩饰对其的占有和裕望。 夜凉如水,翻滚蹿腾的燥渴终在这暧暧唇舌相依间得了几分释缓。 可?这一瞬过后,又是还想要更?多一些,想…… 少女无暇思考,脑海中?却忽地闪及男子?那骨节分明的大掌为自己按穴时的感触。 光是迷蒙想了一下, 心底那已?彻底盘踞的渴意又如蚁噬虫咬般蔓延全身。 她怔怔着探出了自己的手儿, 无力巡梭一阵, 终将男子?那修长的指节捏在了手心里。 男子?的手微凉, 虽只握紧了三根,可?在手心里亦是很舒服。 “嗯~” 姜宴卿正搅阭蚕噬着少女又娇又嫩的唇舌, 却觉自己的手已?被掌间的素手葇夷缓缓带至那娉婷袅袅的细腰。 清水出芙蓉,荷花羞玉颜。 上好的丝质素绢堆砌在了手背上,有些微凉,姜宴卿指节一顿,愣了半晌后缓缓顺莹澈而?上,助苦楚中?的少女自那缠绕攀附的藤蔓中?脱出身来。 刹那,流云清水泄地,淡凝甜香拂了芳华。 …… 守在外头的护卫早已?被秦明屏退下去,他似听出了些里头的动?静,心底也正诡谲的暗涌。 他一直以为的东厂的小提督被太子?不惜缀以女儿装,实则是自己大错特错! 那殷姝从始至终皆是个女子?罢了! 忽地,里头似传来一声极大的哭声叫唤,似都要说不出话来,下一瞬便能咽气。 果真,旋即那娇女子?声息止了,便如被自家那心狠手辣的主子?扼住了脖颈般陷入窒息,所有的细弱孱鸣皆消失殆尽。 待在主子?身边,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除却这…… 秦明面上沉稳淡定,可?泛上薄红的耳迹却暴露了他,他沉吟一瞬,终是步履稍转,踏出极远。 外头的夜色一如浓墨黑沉,呼啸的冷风依旧凌厉饕餮。 然?一室隔绝的温海间,正是浓情旖旎,少女身上的甜香与?男子?那馥郁的冷香彻底裹挟在一处来。 榻边脚跺上胡乱堆砌的丝绸锦衣铺散了一地,在葳蕤的烛火中?交织在一起,隐约分不清是谁的。 殷姝还难受着,可?浸在冰清的雪水中?又好受了许多。 那股子?莫名的燥渴愈渐释缓,昏涨的头脑朦胧中?也察觉了些清醒,她便隐约看见上头凶残恣睢的野兽噙着极深沉的眸。 “呜呜呜……” 少女下意识痛哭出声来,泛红的盈盈眼?眸瞬间聚起豆大的珍珠,她觉得野兽的獠牙正狠狠扎进了自己体肤,野蛮的嚣扬下一瞬便要破茧而?入。 然?后野兽就要用那尖锐的獠牙将柔弱的猎物撕碎成一块一块,大快朵颐。 她纵使混沌,也被这致命的苦楚和危险骇得不由想躲藏,可?她早已?如画骨柔般成了一摊春水,更?遑论此?刻自己的细腰正狠狠被野兽的利爪钳控。 温漉的触感还在唇舌间,又辗转至了面颊秀鼻,连蝶翼上泛起的珍珠也被旎旎的吻个干净。 “乖姝儿,莫怕……” 醉人的灼息扑洒在面颊上,殷姝疼的更?厉害了,亦哭得更?凶,最后再难忍受,一口咬在了近在咫尺的肩膀上。 可?野兽的宽肩矫健流畅,她咬的自己嘴疼,只能无措痛苦的呜咽。 “姜宴卿,姜宴卿……宴卿哥哥……” 她一声一声叫着,最后孱弱的声线愈来愈小,被哭声彻底替代。 少女如此?楚楚破碎的模样,姜宴卿正是堕入深渊里也被唤回了些神智,他敛下眸来,看见瓷娃娃满面梨花带雨。 那粉绯诱人的面早已?因楚痛褪去了血色,苍白的似再轻轻一碰便真如瓷器般要碎掉,少女无意识伸出缀满红印子?的藕臂想将他推开些。 男子?混沌的幽眸黯然?,不由得顿了下来。 诱自己的是这猫儿,眼?下吃痛了便要将自己一把推开的亦是这猫儿。 可?天底下哪有这般好的事? 姜宴卿长睫微眨,又瞧见这莹雪腻玉的娉婷妙曼,方?才?食过的团酥玉糕是入口即化,如此?,眼?下是已?被自己的饕餮罪行掠噬得残忍又触目惊心。 袅袅细花被寒夜的疾风鞭笞得没一处好地方?了,更?甚那最是娇嫩的海棠花儿。 虽是开得潋滟翡丽,也不过只起了个头罢了,却也云娇雨泣的再难忍受。 寒风仍随大开的窗扉刮如,蔓进榻内,荡去了些姜宴卿翻涌幽回的裕望和占有。 他抿了抿唇,在少女哀戚怜怜的哭声中?,终是沉沉吐了口气,在少女眉心间安抚留下一吻,将软被覆在了少女身上。 他支起身随意拾了件外衫穿上,遂即唤秦明进来。 尚浸在衮衮岩浆中?的嗓音仍是暗哑沉涩,秦明进来之际,却觉这弥着诡异麝香之气的居室内气氛紧滞。 他一直垂着眼?自是不敢多看什么,只恭恭敬敬行礼:“主上有何吩咐?” 半晌,在烛火葳蕤中?,闻男子?声线隐隐郁燥,他言简意赅道:“寻个女医来。” 女医? 秦明难以遏制的思绪飘远。 莫非自家主子?果真错了分寸,又或是初次生疏,将那孱弱的小提督欺得…… 他及时刹住,峰回路转,“是!卑职这就去!” 待人走尽,姜宴卿仍是不敢再触碰还隐隐难耐苦痛中?的少女,他坐在榻侧,眸光却一直凝在少女脸上。 久久,待其那双紧蹙的柳眉松了些,便又是那药效发作的蔓卷,殷姝若失了水的鱼蹭着蹬着那束缚,被阭噬的红肿的唇瓣只能唤出那声。 “姜宴卿……” 少女痛苦得快要被逼疯了,她颤开水色迷蒙的眼?儿,大抵析出她的解药便坐在近在咫尺的位置。 甚至他那妖冶惑人俊面上的深眸,也紧紧看着自己,可?这次无论她如何求救,他也不打算施以援手了。 “呜呜……” “乖。” 姜宴卿长睫微眨,极力遏止不受控的心软。 莺初学啭,蝶欲试飞,姜宴卿喉舌艰难滚了滚,移开了视线,逼迫自己不去看那少女。 等?待良久,总算传来几道敲门声。 随之,秦明领着一女子?进来,幽幽肃穆的居室响彻着少女苦楚怜怜的啜泣轻咽,似失了庇佑的小幼猫正寻着宠惜她的主人般。 跟在秦明后头的宋今棠心尖一颤,便析出这是何种?情况。 秦明警告的扫了一眼?,上前两?步于姜宴卿面前禀道:“主上,眼?下天色较晚,属下寻了几处却未见有女医,事态紧急,卑职这才?……” 须臾,屏风后头传来一道极暗沉的嗓音,“让她进来。” 话音落下,秦明以眼?神会?意,领着身后的女子?越过了屏风,暖黄的笼灯光华流转,空气中?还弥着些淡淡的麝香之味。 身中?一掌还甚是虚弱的宋今棠抬起眼?来,只看得见一身形俊拔纤长的阴翳坐在榻沿,面目虽是生得如泠月般清和温润。 可?稍微细看,便能察觉其周身分明氲着的是令人俯首称臣的肃杀和贵气。 如此?暴戾冷血之人,亏自己只当其是清风兰雪、弄权有术的储贰。 她噤声上前,欲查看少女的情况。 见此?,却见姜宴卿淬了寒冰般的冷眸直直审在她身上,道:“你若是还敢使什么手段,孤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阴测测的嗓音虽轻,宋今棠却如堕冰窖,她已?见识过他的手段了,眼?下自己体内甚早已?被姜宴卿命人灌下了蛊毒。 方?才?几个时辰里,已?是让她粉身碎骨般痛彻入髓。 光是想到那痛,宋今棠打了个寒颤,“自是不敢。” 如此?,姜宴卿终移开了视线站起身来,让开了位置。 岂料此?举,却是惹得帷幔内那道玲珑妙曼的身姿哭得更?细弱了些,楚楚的呓语低唤。 甜糯的嗓音因失了意识,弥着渗入骨髓般的娇和软。 宋今棠默不作声,心房却是跳得极快,她见过太多权贵富胄那些极残忍又肮脏的小作手段。 待将女子?折/磨辱/玩的遍体鳞伤,见人不行了,这才?想着寻个医来看看。 眼?下小督主,方?才?也被这暴戾凉薄之人折磨的那副样子?了吗? 她止不住思绪飞远,在那道骇人凌厉的冰眸掠在自己身上时,连轻轻撩开那阻隔的轻纱帷幔。 随即,果真便是看见满园的春色,其上的少女她知年纪尚幼,可?那容颜已?是摄人心魄,香娇玉嫩的芙蓉靥上未施粉黛,却如恍若误入人间的仙子?。 姝色倾东宫 第78节 不仅如此?,眼?下或是中?了媚/药的缘由,又如百花中?的精魅般风情娇媚。 然?如此?娇花,此?刻被那外头的男人下了药,被折磨的已?是混沌意乱,那双流转盈盈的春眸早已?是涣散失去焦距。 不仅如此?,自软被中?隐隐现出的玉脊雪肤上早已?没一块儿好地方?了,面上,鼻尖……皆是红紫的咬痕。 她不敢相信,这懵懂稚涩小姑娘这几个时辰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深深吸了口气,赶忙道:“我需要一支净神香,这客栈里便有。” 姜宴卿视线微扫,却淡声吩咐秦明去取。 不过稍稍,身着劲装的男子?便携带而?归,待弥弥的檀香散泛。 宋今棠道:“不出一盏茶功夫,这毒便能解。” 姜宴卿“嗯”了一声,静静待了片刻,闻少女未发出那般痛苦的啜泣,这才?命秦明收了横在人脖颈处的绣春刀。 他望向那架子?床,隔着那层轻纱,能模糊瞧见内里愈渐平稳下来的少女。 宋今棠深吸了口气,在男子?幽深的视线中?,两?指摁在少女手腕的经脉处,过了一瞬,道:“从脉象看小督主已?无大碍,这药下得剂量虽少,却与?水相冲,若饮了水,更?是蹿腾迅猛。” 姜宴卿目光一扫那桌案上空了的杯盏,心底明白了个大概。 看来小姑娘误撞自己沐浴回来后便是急着喝下了这杯水。 过了些许,宋今棠窸窣收拾一阵,提脚出来,又道:“还望殿下唤人为小督主上药。” 说到此?处,姜宴卿长睫微顿,春茎尚未破茧,那娇花已?有些瑟缩破碎。 而?今猫儿药效过去,便当上药了。 宋今棠已?被押着离去,却是没忍住回首一看。 那矜贵无双的男子?光是坐在那儿便难掩的恣睢邪佞。 蓦得,那几乎也黑暗墨色融为一体的冰眸骇然?掀起,与?之对视的刹那,宋今棠连低下了头。 只得将塞在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抬脚欲跨出房门的刹那,她捏了把手心,又侧眼?望向那矜骄无双的男子?。 秦明眼?一沉,方?想将人压下去,却被自家主子?示意将人押过去。 “姜殿下,您还有何吩咐?” 话落,姜宴卿眼?皮未掀,幽幽道:“是你有话想同孤说。” 冷淡低沉的嗓音却带有穿透肺腑的威力,宋今棠面色难看,似犹豫半晌,道:“小的确实有一言。姜殿下您身尊位贵,多谋善断,圣颜更?是举世无双。小督主她年纪尚幼在京中?又举目无亲,还望——” 话未说完,秦明一声低喝,“放肆!” “让她说完。” 正僵硬着,闻姜宴卿的声线轻飘飘传来。 见如此?,宋今棠继续道:“还望殿下您高抬贵手放了她!” 他这样的位置,绝不会?缺女人,甚至手指都不用勾,便有成片的莺莺燕燕自荐枕席,可?他却唯独只对小督主做出这种?事—— 宋今棠头皮发麻,更?加肯定自己之前的猜忌,太子?是想诱骗利用殷姝。 忽地,闻男子?低声一笑,似是冷嘲,残睢又冰寒刺骨。 这笑落下的瞬间,自己体内那蛊又是发作起来,挖心般的痛苦瞬间让她说不出话,甚至都来不及求饶。 姜宴卿站起身来,高大的身形笼成一片莫大的阴翳,他眸间迸射出一片凉寒来,“宋今棠,你觉得你有资格和孤说这话吗?” 痛苦中?,男子?冰冷的话宛若凌迟般的字字割来,宋今棠心一咯噔,自己确实没有资格,她为了完成这神秘单主的任务,利用了殷姝,甚至将人骗至地城去…… 她咬紧了牙,“可?我不会?卑劣到对人用媚/药,又意图——啊!” 刺痛已?浸至脑海,她甚至能感觉自己的脖颈经脉正伏出可?怕的弧度,而?内里掠过的起伏便是那虫蛊。 姜宴卿眸色黯得可?怕,示意秦明将人杀了时,却闻见屏风后头传来些碎响,随之便是若有似无的一声,“姜宴卿。” 定神香的清淡之气正是弥弥散泛,殷姝意识虽是清晰了许多,可?躺在榻上仍觉哪哪都有些不适。 她头脑还有些晕沉着,听不清外头在说些什么,她只听见那熟悉的悦耳声线,便下意识唤出来了。 秦明已?将宋今棠押了下去,广深的居室唯剩下两?人。 不过须臾的功夫,殷姝已?觉被那舒适清润的雪水浸泡住了,她落入了男子?宽敞的怀抱里,她熟稔的趴在人肩头蹭了蹭,却是诡异的察觉哪里有些微疼,她说不上来的难受,又眼?儿一颤沉沉阖上了眼?。 姜宴卿喉舌发紧凝着怀中?揽抱着的绵软娇花,没了任何花瓣的覆掩,如今尽数盈在自己怀里。 好不容易荡尽的邪气,竟又有了嚣扬的态势。 他咽了口气,将小姑娘揽得更?紧些,以手抚着晶透的膏药为小姑娘极致耐心的涂抹。 此?过程虽是漫长,也甚是难熬。 “唔。” 不经意间,少女轻咛低呢一声。 “乖些。” 姜宴卿大掌安抚的捻了捻少女的细柳腰窝,继续涂抹着药膏。 冷夜本是凉寒,如此?一遭下来,姜宴卿竟是少有的生出细汗,眸里带着说不出的隐晦。 姜宴卿收起瓷瓶,盯着臂弯中?睡得酣甜的少女,蓦得唇角牵扯了下,自己当真是转性子?变成一个好人了? 不仅顾及这猫儿年纪小吃不得疼,止了所有的危险,而?今又是折磨自己来为小姑娘涂搽药膏。 晌久,在少女吐息幽兰的乖软中?,姜宴卿微衮了衮喉结,拥着人平躺在侧。 在甜香暧暧中?,他将少女抱得更?紧,又牵握住了少女白嫩柔软的柔夷。 他喉舌发燙,眸里的眸色瞬间翻涌…… 第61章 少?女娇嫩的手心绵软, 掐握上的一瞬,连呼吸也骤瞬紧滞, 险些?竟遏住不住那横生腾然的邪火。 “姝儿……” 夜雾透帘笼,馥郁的麝香之气无限攀升,他将怀中的少女抱得更紧些,贴得不留一丝距离,后在隐晦暗光里,情不自禁轻轻吻住了少女的唇瓣。 轻纱薄缕若春风拂过平静如镜的湖面,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涟漪又携着湖底的诡谲奔涌, 又一下一下挼捺在嚣扬的春茎紫药上。 从未有?过的愉悦和?舒缓让姜宴卿恣肆的快要发疯,一滴汗在额上生起又顺着锋利的下颌轮廓滚至了?颈间。 男子?的呼吸愈发紊乱,灼燙的尽数喷洒在少?女颈间。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却让他噬之上瘾。 姜宴卿抿紧了?唇,鸦黑浓睫覆掩下的一双幽眸亦在翻涌燃烧着熊熊的烈火, 似下一瞬就要将漆黑瞳眸里映出的雪嫩娇娃娃焚烧殆尽。 他蜻蜓点水的一下又一下吻在少?女的眼睛、面颊,最?后又阭住了?那未点而红腻的柔软唇瓣。 睡梦中的少?女虽被?护揽着窝在舒适的温海间, 却仍觉得有?些?异常的难受。 她似梦见?自己幼时正被?嬷嬷教着写字,可手中的狼毫却如成了?精一般,笔不愿被?自己掌控。 又如话本里见?过的如意金箍棒般变幻身形,她不能捏着它在桌案上的宣纸上写出半个字迹来。 她愈发急躁,最?后嬷嬷来了?,她向嬷嬷哭诉解释, 可嬷嬷却责怪她顽皮享乐。 最?后, 梦境里出现一个高大俊拔的男子?来, 接着似有?一只不可挣脱的大手握住她的手细心的教她如何学会握笔, 又温情脉脉的教习如何在砚台里蘸墨、在白净的宣纸上写下秀娟玲珑的字迹…… 可如此一来,手中的狼毫愈发叛逆了?, 她急哭了?,她不想学写字了?,可她的手却是半分?挣不回来。 她愈急愈哭,身后那教自己写字的男子?似也凶残起来了?,竟咬她,又打她。 她哭了?起来,可那看不清面目的男子?仍是逼着要她写出字来。 不知过了?多久,以?西北最?是珍贵鼬鼠毛皮制成的狼毫总算在砚台里勾出了?些?墨汁。 可依旧如烈马般脱缰,最?后那浓黑的墨汁尽数迸散,溅在了?自己的手心和?衣摆上。 爱干净的她自是难受的想哭,嬷嬷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她只能细语绵绵的朝身后逼她写字的男子?哭诉。 朦胧中,她仍是看不清他的面目,却听见?了?些?他的声音,清越的嗓音暗哑低沉,却又带着莫名的餍/足和?愉悦。 他又轻轻的在耳迹柔声慰哄,又用湿帕一点一点擦拭掉手中的黑色墨汁,待这做完,又拭着衣摆上的印子?…… 之后梦境里所有?一切都消失了?,可那看不清面目的男子?却仍是抱着她,抱着她躺在院子?的躺椅上看星星,更甚一直在耳际柔情旎旎的亲她面颊,又低声唤她,“乖姝儿”。 最?后,在这温情密海里,她被?护着趴在人肩头,沉沉睡了?过去。 然似乎睡到一半,抱住她睡了?一夜的男子?似要离开,她不想让他走,便轻轻勾出了?人的指节。 “不要走……” 窗外已是逼近天亮,蒙蒙的晨光透光帐帷射了?进来,姜宴卿方想离身,便听见?怀中紧贴伏着的瓷娃娃娇酥软软的一声低呢。 他尚未听清,凑近了?些?,这才知小姑娘是在呓语。 “还要抱……不许走……” 又是一声,这下姜宴卿听清楚了?,视线紧紧囚着莹莹的一团软玉,面色无动,却揽得人更紧了?些?。 * 待天光大亮的时候,殷姝总算自混沌中睁开了?眼来,不过一瞬,她便察觉了?异样—— 自己身上哪哪都疼,尤是那不可言说的隐晦位置。 她来不及捋清思绪,却觉自己正被?一暗夜中的野兽虎视眈眈着。 她稍支起身来,果真瞧见?头侧上方正懒懒倚靠着一威猛的骇然身形,那双漆黑的幽眸不加任何的掩饰紧紧囚着她。 就如恶狼圈住自己的领地,审着自己的柔弱猎物。 殷姝下意识蝶翼微扑朔几下,才觉自己被?揽着腰窝倚伏在男子?的臂弯里。 “宴卿哥哥……” 细弱的话从软唇里溢出来,竟是朦胧发软的可怕,甚至自己的唇舌发疼,一张一翕间便有?些?涩麻。 姝色倾东宫 第79节 昨夜…… 少?女流转蒙蒙水色的眸微转,瞧见?了?姜宴卿那骨节分?明的指间握着一本书册。 匆匆一掠,殷姝有?些?不自然移开视线,粉面有?些?稳不住镇定,大早上的,他为何又阅起那许多小人的画册来了?。 姜宴卿见?人醒来颇久,本想悄悄小姑娘是何种反应,哪知待了?半天,这小姑娘似还未反应过来。 他眼底乌黑,将书册随意搁在了?床头,单臂将怀中的雪嫩软玉抱起至自己的腿上,面对面坐着。 如此一来,小姑娘终于反应过来了?,殷姝心尖都在发颤,被?褥褪去,她才知此刻眼下是有?多骇人。 “这、这!” 她惊得说不出话来,本就粉粉嫩嫩的面瞬间蔓延上红绯。 殷姝脑袋发嗡的作?响,迅疾捏住那棉被?往自己身上盖,可经她这么一折腾,手腕和?掌心是彻骨的痛楚。 她这到底怎么了?? 最?重要的是,她昨夜饮下那杯水之后便是异常的燥渴,最?后姜宴卿来了?,可之后呢? 之后又怎么了?呀…… “姝儿在回忆?” 姜宴卿的声线轻飘飘便挤进耳朵里,殷姝思绪紊乱,却被?男子?那修长的玉手捏住下颌抬了?起来。 她不由得颤了?颤蝶翼,对上那流转危险和?晦意的眼神。 “姝儿想不起来,不如直接问孤。” 接着,殷姝觉自己被?握控住的下颌被?人放在手心里细细把?玩着,男子?微凉的指慢慢摩挲着,尤是那双吓人的眼睛。 少?女纤弱的玉颈不由得一颤,她有?些?怕姜宴卿马上又要狠狠的亲自己了?,如是连引开他的注意力,道?:“那宴卿哥哥告诉我,昨夜、昨夜……” 话到此处,她却有?些?莫名的难以?启齿,忽地,一些?残碎的片段在脑海掠过—— 紧扣腰间的指节、旎情暧暧的低呢,还有?落在唇舌间的阭吻蚕噬,到最?后又将那素绢缠绕下的盎春蚕食个彻彻底底…… 殷姝骤然面色涨红,似要滴出血来,除却这,更多的是莫大的害怕和?恐惧。 她不记得昨夜和?姜宴卿亲了?多久,更不知这化作?野狼般凶残暴睢的男子?又对自己做了?什么。 她只记得那最?后莫大的苦楚了?,光是这般想想,殷姝都有?些?心有?余悸。 她循着朦胧的记忆,视线若有?似无悄悄觑了?眼男子?那处,可她还没来得及看见?什么,却被?姜宴卿一把?横着腰抱近了?身。 慑人心魄的阴翳逼近,男子?俊美无双的面暗沉,他沉声道?道?:“这般鬼鬼祟祟作?甚?都是你的,大胆些?。” 说话间,姜宴卿眉眼漾出些?笑?意,温和?又病态。 殷姝还没来得及反应男子?话中那句“都是你的”是为何意,自己的手儿似又被?握控住往身前带。 “啊唔!” 殷姝懵了?许久,反应过来惊声一叫,一双盈盈眉目愤懑却又底气不足的瞪着面前满是愉悦的男子?。 “你昨夜便是以?这个想杀我吗?” 少?女扬起漂亮莹透的小脸,细绵微颤的声线氲着些?怯懦和?气忿,可这话听来却是让人听了?云里雾里。 姜宴卿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没忍住揉了?揉少?女毛茸茸的脑袋,笑?道?:“孤说过,姝儿这般乖,舍不得杀你。” “可你好凶。” 殷姝眨巴了?下眼睛,不由得将脑子?里蒙蒙想起的一股脑尽数倾泄,“打我的时候好凶,亲我的时候也好凶,我昨夜那般难受时,你还见?死不救……” 话说着,她的下颌又被?姜宴卿两指捏着抬起了?,叫她只能望进他的眼底,幽如潭渊的眸里似在掩藏克制些?什么。 过了?半晌,闻他道?:“那孤日后不凶姝儿了?。” 柔和?的声线轻轻落下,带着男子?盈在少?女娉婷细柳的大掌又下移几分?,落及昨日打了?小姑娘三下的位置。 “孤昨日将姝儿打疼了?吗?” 姜宴卿面色已沉得可怕,声线暗哑发涩,趁少?女清醒又问这个问题,只不过是卑劣的借此再想品捻那睥睨脂玉的雪嫩罢了?。 他记得,那凝雪含霜的是未留出任何手印子?的。 “嗯……” 殷姝下意识浑身一僵,虽还没自昏涨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却伸出手握住男子?的铁臂想移开,“不疼了?。” 她不敢看姜宴卿的神色,肩脊微微后仰了?些?,弱弱唤了?声,“宴卿哥哥。” 少?女心虚的模样纯怜楚楚的有?人可欺,姜宴卿眸光一闪,方想继续逗弄猫儿之际。 闻秦明叩门进来。 过了?半瞬,闻里头传来准予,秦明这才敛眸入内,他大抵知道?里头情景,立在屏风后不敢多看,恭恭敬敬禀道?。 “主上,王权贵招了?。” 堂堂国舅进入地城,只怕并?不尽是为了?寻欢作?乐。待押解回来,还未动刑,便交代了?个清清楚楚,说是来寻壮龙之物。 而离不开女子?床帏的纨绔之辈,而今至了?如此不能人道?田地,还得从上次雪月间欲对殷姝行?不轨之事说起…… 秦明冷嗤一声,“堂堂国舅,倒真是贼心不死,主上已将他废了?,竟还干着搓磨人的勾当!” 居室内日光泠泠,已是彻底笼罩,过了?半瞬,秦明觉那稳健的步履自屏风出来。 雪白的身影已知眼前,虽面色仍是噙着素日一态的温润韫玉,可眼下离得这般近,那暗隐在这副圣人皮囊底下的冰冷浸骨此刻竟也褪散了?许多。 秦明不知所以?,但估摸着也和?那殷姝脱不了?干系,昨夜两人当真…… 正思绪飞远,被?冷下来的一低清磁嗓音拉回思绪。 “去看看。” 秦明连应道?,“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居室,殷姝终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不过稍稍,便有?姜宴卿的人进来置着洗浴的器具。 窸窸窣窣的一阵,可进来的两人仍如东宫里头那般片言不出,殷姝早已习惯,再人踏出房门之际。 扑哧扑哧自榻上爬了?下来,又在一地狼藉中翻出了?自己的素绢外衫,朝耳房走去。 浴桶矗立于前,热汽白雾氤氲,殷姝不经意瞥见?那镜中的自己,又险些?吓得快要尖叫出声。 娉婷袅娜的细花一眼瞧去便是凋零破碎的不堪入目,一层一层的红紫盖过一层,连是脸侧和?鼻尖上也甚是昭著。 这让她如何出去见?人啊! 殷姝呼吸急促,气得眼尾泛红,她只失了?理智的野兽可恨恣睢,可竟没想竟到这般不管不顾。 殷姝忿忿将自己埋进了?温热的浴桶里,捋了?半天,可思来想去,似乎昨夜是自己先难受求助的。 现在细细想来,她尚有?些?记忆不完整。 可自己为何难受,定和?昨日地城先后所遇的两人是脱不了?干系的。 凉风携淡花拂入,漾得珠帘脆响,殷姝已泡得全身泛上薄绯,她捏住那丝绸素绢往自己身上熟稔的缠绕包裹,却觉又是有?些?艰难了?。 这些?时日,似又生长了?些?…… 她幽幽叹了?口气,加之昨夜男子?的对待,似更闷疼了?。 少?女索性也便不勒缠素绢了?,她忿忿得扯过外衫穿在了?自己身上。 出了?耳房,一室宁静,偶有?外面鸟雀顿在枝头叽喳的几声啼鸣。 殷姝眸微一转,便瞧见?那桌案上已被?人布置好一桌鲜美的菜肴。 缕缕幽香入鼻,什么忘记穿鞋的足一转,便径直走了?过去。 待入了?座,她便是有?些?犯难,姜宴卿刻意命人布置好了?饭菜,这意思是要自己等他一起吃吗? 正微一斟酌着,却见?那正对的大门敞开了?。 殷姝抬起眼来,遥遥凝见?那熟悉的阴翳立在门端,他迈开长腿走近,雪白的暗纹锦袍随之翩跹。 清贵绝尘的面是平淡温和?的无一丝波澜,可殷姝余光一扫,在其衣摆分?明看见?刺目的新鲜血迹。 他杀了?人回来。 第62章 在自己清透可闻的心跳声中, 那高大的身影已将自己彻底笼罩住,不仅如此, 那馥郁的血腥味便是愈发刺鼻难闻了。 殷姝蹙了蹙柳眉,不由得移开了视线,她还是有些不敢直视他,更遑论他现在刚杀了人回来。 转瞬之间,少?女又欲盖弥彰的浅抿了口?粗茶,然余光觑见男子幽幽的视线在还审她脸上。 殷姝下意识瑟缩一分,磕巴道:“宴卿哥哥, 你、你回来了……” 默了半晌,可她还未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她不由抬起头来, 却兀得撞见?人眼底一片不加掩饰的幽暗和?沉欲。 下一秒便要扑过来了,可偏生他那如玉精雕细琢的面上仍是勾着沉稳和?冷清。 殷姝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子爷这眼神让她有些犯怵,可细细想来一阵, 自己没做什?么?错事呀,就算昨日不听话的跑去了地城,可他已经罚过自己了…… 少?女咬着似花瓣般的唇瓣,思?索了半天,却半天想不出个缘由来。 她浅浅吸了口?气,轻声问:“宴卿哥哥, 你饿了吗?” 说罢, 又伸出一双柔软纤细的指儿小心翼翼将面前的一碗粥往前推了几分, 流转的眸里?好似在稚涩的邀请。 这次, 姜宴卿总算回答她了,可清越冷磁的嗓音又是暗沉的可怕。 “饿了。” 从男子眼底窥出的翻涌滚燙, 殷姝被灼得骇然收回了视线,她嗫喏道。 “……那你要一起用膳吗?” 这次话音落下,却见?人已幽幽转过身朝耳房行去。 殷姝慢吞吞眨了几下眼,心中不禁腹诽,太?子爷杀了一趟人回来怎这般诡异的奇怪了? 沉吟了半晌,闻见?里?头传来些凉水晃动的碎响,少?女捏了捏自己的指尖,眸光一转,终是没忍住踮起脚悄悄跟上去看一眼。 透过朦胧的阻隔,她只看见?堆砌在那支架上的锦袍,而不远处的阔大浴桶内,她隐隐看见?男子那矫健的肩。 姝色倾东宫 第80节 明已是见?过,甚至还屡次窝身在上面哭过,可眼下再?一次望进眼底,她仍是止不住的心颤。 表面谦和?如玉的太?子,不仅皮囊底下的性?情大相?径庭,连这副身姿亦是相?悖的野性?和?霸道。 似虎背般的肃穆摄人,线条流畅又是刚毅性?感…… 殷姝心惊胆战中想悄悄退身,余光却不觉落及那耳房内正对自己的那扇明镜。 明丽翡灯流转映射,透过那镜子,她能将匿在外头却又无处遁形的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下一瞬,殷姝脖颈仿佛被扼住,不仅她能看见?了自己,眼下她更能透过那镜像毫无防备跌进姜宴卿那双微眯的瞳眸中。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起好看的弧度,勾出一片挪逾和?势在必得的占有和?沉欲。 殷姝不由得吓得心脏骤停,心下一惊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她想饮杯桌案上的凉茶,猛地想起昨夜那场景,又只得作罢。 她囫囵思?考了好多?东西,待默声数着自己第好几百次心跳时,隔断里?头又传来些许动静了。 殷姝便如惊弓之鸟般,下意识绷紧了身子,背对着男子出来的方向端端正正的坐着。 不足半晌,沉稳的的脚步声已靠拢,在清冽的雪松香幽幽入鼻之时,她似听见?了一声低笑。 旋即,那月色聚雪的仙谪已坐在了身侧,她本悄悄松了口?气,下一瞬却觉自己身形一轻,等反应过来,已至了男子怀间。 他刚沐完浴,身上竟是凉的渗人,尤是染了些湿气的墨发更是如凉丝如雪水。 然诡异的是,明是遍地霜雪,却又氲着一似如岩浆衮过的硬硌。 “姜宴卿~” 微微娇嗔的嗓音,在男子听来却入要腻进骨子里?去。 殷姝没察觉姜宴卿的异样,下意识想从他身上下去,却听见?人极是艰涩的一声,“别动。” 少?女不明所以,慢吞吞眨了眨眼。她察觉姜宴卿大掌又握控住她的细腰将她不容置喙的揽进怀里?,他沉声道。 “乖姝儿,别动。” 殷姝愣了又愣,又闻见?男子暗哑在耳旁低声说:“姝儿这般打扮,孤很喜欢。” 什?么?打扮? 转而一瞬,殷姝便明白了。 她瞧见?姜宴卿幽黑如瀑的的眼神漾着一片隐晦正直勾勾盯着她的领口?下一寸。 她屏住呼吸,呆愣着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 这一看,殷姝瞪大了眼,盈盈流转中憋出了莫大羞赧的绯红。 没了裹勒的素绢,明明覆掩在上边的衣衫也不知何时已松垮散了些,如此一来,团酥玉糕现出大半,甚至都能瞧见?那淡弥的粉。 这一切都无处遁形。 怪不得,他一回来便是那副神情。 殷姝欲哭无泪,在心脏快要跳出来之际,她又被激得背脊一寒。 那带着凉意的大掌已拂过锦绸衣衫,遂莹澈细柳从善如流,控住那融酥的盎春玉糕。 “唔冷。” 殷姝被凉寒浸进骨子里?去了,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暧暧挼捺间,她微一低头,便能瞧见?自己那前襟伏出的不正常轮廓弧度。那便是…… 野兽那修长白净的如玉指节,能矜贵儒雅的执笔握书,亦能提刀杀人,可眼下却又是…… 姜宴卿呼吸灼重间,寻住了少?女软糯潋滟的唇瓣,俯身吻住,然少?女往后?仰着似要逃,如此他便只能一手捏控住了少?女的玉颈。 如此一来,少?女纤雅娇媚身形被勾出一道诱人的弧度来,恰如其分的将玉糕呈现至他近在咫尺的位置。 姜宴卿眼底微黯,蛰伏已久的阴暗和?逼仄再?是覆水难收。 方才已凉水净身好不容易散去的邪火又是幽回中烧,但好在…… 男子强势抵开少?女咬紧的唇瓣,大掌轻轻挼几分力道,少?女便娇柔轻咛一声松开了贝齿。 他趁势挤进少?女的檀口?,阭住了内里?怯生生的小软舌。 少?女无措轻嘤着,伸出一双细弱无力的手握住了男子的铁臂,楚楚可怜中声线也是淅淅沥沥,“不要亲了……” 话虽破碎着落下了,可正是解渴去毒的恶兽怎么?轻易放过已至嘴边的孱弱幼兽。 他将人抱得更紧,阭噬那甜糯软舌的力道亦重了些。 方才他一回来便想将玲珑娇妩的少?女狠狠抱进怀里?。 乖猫儿噙着那双盈盈潋滟的水眸看他,便是引得诱得他想摁着人狠狠的亲。 最好再?是像昨夜那般细弱怜怜的苦着恳求才好…… 食髓知味,一股子少?女身上的甜香将他彻底包裹,姜宴卿欲罢不能,已是再?不能停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待人儿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他方离开少?女的唇舌,哑着嗓音问:“饿了吗?” 娇生生的少?女已是蕴蓄水色,男子清冽的灼息自舌尖一直蔓延进心底深处,叫她如何也驱之不散,她有些怕,极乖顺的点了点头。 她不再?以卵击石的想自男子身上下来了,她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罢了,如是她只能又乖乖的窝在人的怀里?。 “宴卿哥哥,我想吃饭了。” 她弱弱唤了声,却闻见?姜宴卿说:“孤喂你。” 话音落地,姜宴卿握控团酥盎春的大掌总算自百忙之中卸了下来,执起面前的小勺。 轻轻舀上一勺那羹汤送至少?女那尚是殷红潋滟水光的唇边。 殷姝慢吞吞颤了几下眼,有些不知所措。 金尊玉贵的太?子竟亲自喂她吃饭? “嗯?” 耳边传来极轻柔的一声,磁性?又清沉。 少?女迷蒙反应过来,不再?多?想,怯生生张开了唇瓣。 一勺又是一勺,无论他送至唇边来的是什?么?,殷姝都不敢多?问,尽数都咽了下去。 待那净白纤长的玉指执着玉著夹着菜送至唇边来时,殷姝终是没忍住伸手推了推,微一斟酌,问:“宴卿哥哥,你方才……” 姜宴卿长睫微眨,嗓音轻描淡写,“杀了个人。” “是王权贵吗?” 方才他和?秦明的对话中提及的便是王权贵,可她却怕万一那血又是今棠姐姐的。 虽然今棠姐姐骗了她,又利用她,可她还是想让她活着。 “咯噔”一声,姜宴卿已置了手中的玉著,少?女细薄的身姿却随着这一声不禁一颤。 她怕又一不小心惹姜宴卿生气了。 殷姝不再?做声,悄悄抬眼觑了眼姜宴卿,见?人面色仍是淡宁的平静,她这才松了口?气。 忽地,殷姝觉自己身形一转,被姜宴卿抱着面对面跨坐着了。 “怎、怎么?了呀?” 她软软问,甜酥的声线还有些哑。 在少?女愈发底气不足,心砰不已之时,姜宴卿缓缓道,“是他,当朝国舅。” 他垂眸看向领地中被圈禁的少?女,眼底迸射出不由任何人窥视环绕的占有和?阴沉来。 “姝儿知孤为何要杀他?” “不知。” 殷姝怔怔摇了摇头,望见?男子那双幽眸的潋滟眼儿尽是懵稚和?难以置信。 国舅,当今皇后?的亲兄弟。 太?子杀了他,更如此不咸不淡的说出来,届时被发现可怎么?办? 殷姝有些急,抿了抿忧切的话还在嘴边,却见?姜宴卿揽住她细腰的大掌微捻了捻。 他温和?又残忍道:“孤给了他一次机会,第一次他对孤的猫儿动不该有的心思?时,孤只废了他那玩意儿。而今又在孤眼皮子底下垂涎孤养的乖猫儿,你说,孤还该饶了他吗?” 一字一句极是清晰的自那好看的薄唇里?捻出来,殷姝无意识脊背发软,姜宴卿的眼神直勾勾的审着她。 他养的什?么?乖猫儿?是说那只酷似大猫的猛兽吗? 想到此,殷姝打了个寒颤,虽不甚明白也认同的凝重点头,“是该处罚的,可他是国舅,会有麻烦的。” 他虽贵为储君,上头还有一个九五之尊,若是皇后?欲调查死因,届时传至朝堂,被群臣弹劾可怎么?办? 少?女极认真的想,不觉四目相?对。 却见?那双深入寒潭的幽眸仍是端的一副无波无澜。 殷姝看着这张聚月含霜的俊脸,幽幽叹了口?气,也对,他这般厉害,还怕一个寻欢作乐毫无建树的顽固国舅爷吗? 思?绪囫囵飘及此处,少?女又想起自己这东厂小提督而今任人磋磨的下场来,不由得心生些堵塞,倘若哥哥知道了,怕是会狠狠责备她无用。 若更是知道她连女儿身这惊天机密都没守住,会打她吗? 正想着,自己的玉糕却又被男子强掠过去了。 压抑到极致的声线在她耳侧轻声问:“姝儿吃饱了?” 殷姝不明所以,却又细弱的“嗯”了一声,接着,却听见?姜宴卿冷如墨玉的锐眼已衮涌着熊熊的火,似下一秒便要将她焚烧殆尽。 “那姝儿可愿喂孤吃些樱桃糕点?” “什?么?糕点?” 少?女疑窦颤了两下眼皮,她微侧首朝桌案上望去,可除却一些药膳羹汤来,哪里?有什?么?糕点? 况且这个时令,哪里?有会有樱桃来? 殷姝不明所以,待反应过来已是来不及了,只能羞愤欲死的想往后?躲。 姝色倾东宫 第81节 第63章 “啊唔, 姜宴卿!” 少女慌措唤出一声,却终是不该如鱼肉般的结局。 凉风轻拂自窗扉钻进, 带的珠帘脆响。 寒意浸体,殷姝止不住的发?着细颤,却早已分不清是这凉寒的冷还是因?那羞愤欲死的赧意。 微一勾手间,纤薄绸衫如云流水逶迤堆砌至盈盈细柳,淡凝的甜香拂了春华。 少女冷得微一颤的细弱呜咽却尽数被扼制住,殷姝紧紧咬着唇瓣,不肯溢出一丝声线。 她面色已红得似能滴出血来?, 颤着抬起一双手想推开正百忙之中的男子。 “姜宴卿……” 她无力唤了一声,却换来?正是堕入深渊中的男子一声,“乖。” “呜呜。” 少女无措又可怜的呜咽着, 一双柔夷素手自是难抵这凶残暴戾的恶兽。 姜宴卿正是品捻着世间最是甜糯细腻的糕点团酥,抿在唇齿间, 浓郁甜香散泛的同时?,更是入口即化的软糯口感。 他以往并不喜甜软食物, 可如今这质地极是柔软细腻的糕点蚕食在嘴里,似下?一瞬便要彻底融化。 覆水难收的,他如上了瘾般尽数食夺阭蚕。 可他是尽兴了,饲喂他的瓷娃娃却是难受极了。 听见些少女嘤嘤软软的哭声,他于案牍劳形中抬起一双沉眸看她,果?见少女已经哭红了眼?儿?, 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 “乖姝儿?, 怎么了?” 他喉舌微滚, 抬起头来?, 轻轻在少女眉心间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呜,姜宴卿, 你就知道欺负我。” 少女吸了吸鼻子,极是委屈又愤懑的控诉,然虽是如此,可恶的凶兽还装着那副温润韫玉的表皮,极是柔和的替她将?散乱的发?丝撩至而后。 “姝儿?好没道理,” 他唇角微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呼吸还有些紊乱,“孤方才喂过姝儿?喝粥,眼?下?姝儿?喂孤吃些糕点,竟如此吝啬。” “你、你!” 殷姝更气?了,眸里蕴蓄而出的泪花聚成?一颗晶透的珍珠,啪嗒往下?砸。 “这不是糕点,不是糕点。”她哭着解释,却将?情况愈演愈烈,她眼?见着近在咫尺的沉眸浮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恣睢和挪逾。 “你就知道欺负我……” 殷姝染着哭腔的声线已有些淅淅沥沥,她躲不开,藏不了,只能依着姜宴卿又蚕噬挼捺住那团酥玉糕来?。 “乖些,小姝儿?,” 姜宴卿带着慰抚在少女唇边留下?一吻,“孤许久未吃过甜食,待这次吃完,下?次便得数月之后了。” 殷姝还没来?得及反应男子口中说出的那句话,自己又陷入了潮湿的泥泞中。 决堤的潮水饕餮勾画着煊赫的春华,末又自四肢百骸传至了心尖。 殷姝全身?止不住发?着细颤,贝齿将?本就有些泛疼的唇瓣咬得泛紫,可不属于自己的陌生残吟娇呢似还有些憋不住。 她索性也便松开了牙关。 如此一来?,更是将?男子诱入深渊,姜宴卿钳制住少女的凝白皓腕,大掌捏控在少女的纤细春腰上,怕小姑娘惊措间掉下?去。 清风悄然摇晃,漾得珠帘脆响,这次捱了许久,姜宴卿总算放过她了,他的眼?底早已是一片沉欲和晦暗。 殷姝还在低低的啜泣着,入瀑的青丝不知何时?被姜宴卿放了下?来?披在脑后,乌发?雪肤,愈衬人?儿?肌肤娇嫩如刚剥的荔枝般。 “这玉糕极好。” 他抿了抿唇,意味不明低呢一声。 凝着雪嫩如瓷的少女,其上的几处牙痕恰如娇嫩芙蕖的几抹艳色,带上那晶透的水色珍珠,更是撩动心弦的蛊惑。 姜宴卿幽眸微敛,难掩的意犹未尽,“下?次小姝儿?再喂孤吃些糕点,可好?” “不要,不要!” 殷姝弱弱抽噎着,被姜宴卿极致耐心的拭去面上的泪这才被揽进了胸膛深处哭。 “姜宴卿,你好讨厌,好讨厌……”她无力的哭诉,又受着姜宴卿为自己那团“按穴”。 “好了小姝儿?,莫哭了。” 他收回手,一下?一下?顺着少女披在脑后如绸如丝般的柔软青丝,又揽着少女盈盈一握的细柳贴近自己抱得更紧些。 “睡一觉便好了。” 姜宴卿微敛眸囚着怀中的娇雀,平息着自己未尽的邪火,又柔柔慰哄…… * 待殷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至了晚上,可她已早已不在那客栈里,底下?跌跌撞撞,又带着一路的轱辘声。 幽冷寒香入鼻,少女反应一阵,才知晓自己这已是在一辆马车上。 她微一转视线,发?觉自己头正枕在男子的腿上。 似见她转醒,姜宴卿揽住她的腰又将?她抱坐起身?。 “乖姝儿?醒了?” 清越磁性的声线已没了低哑的暗沉,殷姝刚醒还有些云里雾里,颤了几下?尚模糊的眼?皮,身?子却还是柔弱无骨的,因?马车一颠簸,踉跄的栽进了姜宴卿的怀里。 忽地,传来?他一声低笑,“姝儿?这么喜欢孤抱着?” 殷姝无力反驳,更何况自己也说不过他。她敛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见已穿戴整齐,就连里头的素绢也已经裹勒好了。 “宴卿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少女抬起一只葇夷素手掀开马车窗帷,目光所及之处,是繁茂的绿丛枝叶和狭隘的小道。 这条路,似有些熟悉…… “孤送姝儿?回京城。” “回京城?” 殷姝心尖一颤,抬起头来?看他,见人?面色沉稳淡漠,绝非是在诳语。 少女顾盼生辉的潋滟瞳眸微一黯然,嘟囔着,“为何还要送我回去?” 她知他还是想说此行危险,她也知危险的,可他似乎已经在婆娑城截了西厂制造鬼火的罪证,现在他要去他提过的忍冬寺了吗? 为什么还是不愿带她? 正思绪万千,少女却被一道霸道的力挑起了下?颌,她望进男子的眼?底,在其冷如墨玉的眸里,看见了自己。 小小一团被圈揽在领地里,这姿势也依旧不由任何人?觊觎。 然姜宴卿却并不急着回答,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竟轻轻一点过她的眉、眼?睛,又至了唇瓣,似在描摹她的容颜。 少女被这触得有些痒意,捏住了他不安分的大掌。 忽地,闻他答非所问道:“姝儿?想穿漂亮的裙子吗?簪精致华美的绢花钗环?” 他的话极具穿透力,似能看透人?最是深处的内心。 殷姝是想的,她不喜男儿?身?的衣裳和装扮的,更不喜小太监的服侍,她也想像见过的女子那般着着最是娇丽的水裙,再挽着一条薄若蝉翼的绢纱…… 可,她不行的。 她自小便被哥哥和嬷嬷冠以男儿?身?长?大,想来?绝不会同意的。 少女面上难掩的失落,她咬了咬唇瓣,却又被姜宴卿微凉的指腹捻摩。 “送你回去,是为了姝儿?的安全,”转而,姜宴卿话锋一转,问:“姝儿?为何不想回去?” 他的话轻而沉重,如玉石坠地般清冽磁性。 殷姝呆愣愣炸了几下?眼?,极认真的想了想,却也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要跟着他不愿回去? 她解释道:“因?为我们已经是对床夜语的盟友了呀。你去调查逆贼,我也要跟着去的。” 姜宴卿对少女这般的措辞并不满意,他继续引诱着少女说出自己想听的答案。 “还有呢?” 清冽好闻的雪松香盈入鼻尖,姜宴卿倾近少女几分,如玉大掌也握住了少女盈盈一握的柳腰,极尽暧昧旎情的掐了一掐。 “这几日姝儿?与孤甚是亲密,更行大逆不道之事,姝儿?对此有何感想?” 话音一字一句落下?,殷姝怯生生咽了口气?,急促扑朔的浓长?蝶翼似下?一秒便要振翅飞走。 是呀,离了京以来?,她和面前这金尊玉贵的太子太过亲密了,甚至到了同榻抵足而眠的地步。 不仅如此,他会亲她,会为她按穴,甚至用那副轮廓好看的薄唇去…… 想着想着,少女思绪愈发?紊乱,面色也愈发?不正常起来?,从未有人?教过她这应不应该,对与不对。 她只是下?意识里知道,这样子是不行的,无论是作为太监的自己还是女儿?身?的自己,都?不能和一个男子那般亲密,亲密的快要让她一步一步堕入深渊。 她捏了把手心,抬起眼?来?,看着他极凝重认真道:“我们日后……不能那样了。” 说罢,竟见近在咫尺的俊眼?越发?阴沉,最后迸射出一道掠人?肺腑的寒意。 殷姝眨了眨眼?,她没什么不对啊。 “啪”的一声脆响,男子的大掌又落在了她的小/屁/股上,轻轻的一下?自然是不疼,可让殷姝有些委屈。 “你为什么又打我呀?” 她闷着嗓音问,却又得腰窝的轻轻一掐,那处的软肉极是嫩滑,姜宴卿本是蜻蜓点水一下?,岂料落及手里便是有些控不住蔓延的邪肆了。 “是孤错了,” 他眼?底隐晦暗沉,凝着人?意味不明道:“以前孤只当孤的姝儿?是美人?媚姝不凡,现在看来?,更是凝霜姝嫩。” 殷姝有些不明白他为何意,她只知道马车愈发?颠簸,离京城的路程已不过半个时?辰。 姝色倾东宫 第82节 踉跄间,她似要掉下?去了,如是她只能将?自己全身?贴伏在男子身?上。 如此一来?,姜宴卿似高兴了些,方才聚起的如霜寒气?散退不少。 他缓缓朝她牵唇道,“姝儿?尚是年少,很?多事不懂得,这次孤便不强求姝儿?想明白了。待下?次见面,再告诉孤。” 殷姝趴在人?的肩头,嗅着男子身?上好闻的淡香,还是没明白姜宴卿要自己告诉他什么,可现在的情形,她自然是不会自讨苦吃傻傻去问。 她在男子肩头蹭了蹭,“那宴卿哥哥去忍冬寺什么时?候回来?啊?” 话音落下?,氤氲暖香的车厢却陷入了一阵沉寂,殷姝莫名心尖有些微涩,还没来?得及探究自己生起的为何种情绪时?,她已自男子脖颈深处探出头来?。 “你会不会和哥哥一样不回来?了?” 说到这儿?,她有些急,捏住了男子大掌,“你不能不回来?。” 少女盈盈流转的忧切和紧张对姜宴卿很?是受用,他眼?底晕染出一片笑意。 “姝儿?是舍不得孤吗?” 他逗弄着猫儿?,在猫儿?憋红了雪嫩的娇靥也未想出个答案来?时?,他轻声道。“小姝儿?乖些,在东厂等孤回来?,至于早朝,我会命人?替你告假。” 最后的低沉尾音又消失在两人?暧暧的唇齿相依中。 “嗯唔~” 殷姝嘤咛一声,清冽的滑腻又挤进了檀口。 这次姜宴卿吻了她许久,可却一改往日霸道又强势的作风,轻轻的阭,缓缓的噬。 竟让她生出了些如堕云端般的舒服,抵在男子肩脊处的一双手儿?,也不知何时?被带着挂在了他的颈脖之上。 正是温存柔和着,姜宴卿却兀得离了她,借着头侧的朗朗纱灯,她能极清楚的瞧见男子那线条清晰的唇瓣。 红而翡丽,尤是还染着些银意。 看起来?便是极温软,事实也为如此…… 察觉自己在想什么,殷姝面色一红,却恰逢姜宴卿掩抑着清越声线柔声问她,“姝儿?还想亲?” 第64章 殷姝心跳得极快, 甚至面上也发燙的厉害,纵使没有镜子, 她也猜眼下定是如盛开的菡萏那般红翡。 柔弱白嫩的指节不禁抓紧了男子的衣襟,声?线微糯,“不,不要?了。” 没话虽说着,可一双氲染红晕的盈盈眼儿却直勾勾盯着姜宴卿那清冽灼息的唇瓣。 姜宴卿朝她牵唇一笑?,微敛着眸深深望进少女的眼底,捏抚在少女?的玉颈捻了捻, 而后在瓷娃娃一声?娇咛中托起?贴向自己,又俯身亲了下去。 “嗯~” 少女?破碎的嘤咛才将溢出来,便又被男子软绵的吻阭湮没掉。 外头正是凉寒浸冷, 可溺在这?般的温海旎情?中,殷姝无法抗拒, 更是止不住的全身发软,沉浸其中。 鼻息间尽是好闻的清冽香气, 就连他膛间里的心跳声?她亦能听得极是清晰。 一下一下的,撩在人的心怀。 以前自己尤为害怕的滚燙滑腻,此刻柔柔的阭食着她的小软舌,似如获至宝般的品挼,又如在循序渐进的诱着引着她。 不知被摁着亲了多久,她都?能听见从两人唇齿相依里残碎溢出来的糜啧的水声?, 还有那尚是陌生的、自己喉间发出的娇呢。 等到结束时, 殷姝的眼儿已彻底蒙上了一层蒙蒙的雾色, 唇瓣亦是晕开亮莹又旖旎的银意。 同样的, 矜贵冷玉的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殷姝慢吞吞颤了下眼皮, 瞧清男子眼尾那浮现开来的薄绯。 少女?眨了几下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可再想?细看时,已化?作一摊软踏踏的春水被人搂进了怀里。 “姝儿好乖。” 她全身早已没了力气,趴在人的肩头弱弱呼吸,可又是不经察觉了那有些硌燙的触感。 她有些不适,蹭着想?在姜宴卿怀里寻个舒服的位置。 可一连寻了半天,那嚣扬便如黏上她一般,如何?也避不开。 她闷闷吐出一句,“宴卿哥哥,你把你杀人的兵器别在身后好不好呀?” 话音软软落下,少女?陡然荡散了几分混沌,当真是被亲糊涂了。 那乃男子不可言说的位置。 可至于为何?能嚣扬昂首,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她想?起?那日?的梦—— 被看不清脸的男子攥紧手狠狠教习她写字的狼毫…… 她仍有些心有余悸,看来自己当真是极讨厌写字的!在梦里也逃不掉。 想?着想?着,闻姜宴卿却低低应了一声?。 “好。” 被岩浆烈火滚过的声?线暗沉,可却透着些意犹未尽。 姜宴卿大掌盈在少女?雪嫩莹透的面颊上,微凉的指腹缓缓摩挲着腻手的脂玉。 忽地,他又低声?道?:“姝儿还记得孤上次说的,日?后亲自为姝儿调理阴阳。” 语罢,少女?不由得软背一颤,柔软的颈脖也绷直了些,她总觉得是什么不好的苗头。 正是无措思绪万千着,陡闻马儿扬长?的一声?嘶鸣,带着辘辘行?驶长?久山路的马车停了下来。 “主上,已至城门。” 外头秦明传来一声?。 与此同时,携着夜晚的寒风穿透车帷钻了进来,拂在人身上有些凉。 一时间殷姝身体遍生的冷意不知是因这?将至的离别。 城门到了,她该便回东厂了,而眼下正紧紧圈抱着她的太子爷也便该…… 一时间,殷姝止不住的涌上酸涩,竟觉攥住人衣襟的手沉重万分,难以松动。 空气中诡异的泛上几分潮湿来,带的少女?潋滟的乌黑瞳眸泛上了水色。 殷姝紧紧咬着唇瓣却不敢表露此等神色。 她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控制不住情?绪,明明哥哥离开京城时,她虽伤心不舍,可也没这?般难受的。 现在膛腔之内的那颗心脏便恍若被不知何?时生起?的藤蔓狠狠盘踞缠绕着,愈发让她呼吸发紧,喉咙发涩。 姜宴卿发现了怀中人儿的不对劲,抚着娇娃娃的玉颈将人捞出来,得见少女?流转春辉的眼睛已尽数被水雾遮蒙。 乖猫儿又要?哭了。 姜宴卿眼底不着痕迹一沉,有些心疼,可自薄唇里吐出来的字在少女?此刻听来却是冷硬淡漠。 “哭什么?” 殷姝死死咬住唇瓣,不想?理他了。 她松开攥住男子衣襟的手儿,想?从男子身上下来,可腰间箍着的大掌半分未松懈。 她不敢说话,她怕自己一开口便忍不住将至决堤的情?绪。 姜宴卿见此,抬手轻轻拭去少女?蝶翼上聚起?的水色,轻声?道?。 “小姝儿舍不得孤,孤很欢喜。” 自薄唇里极轻捻出来的最后几字,险些让殷姝没听清,她终再没遏制过,抽抽搭搭着问:“呜……你会?不会?一去不回?” 少女?眼睑聚起?的珍珠啪嗒的往下掉,姜宴卿眼底一沉,倾近身轻轻一点一点的吻去。 “不会?。”他沉吟片刻,又道?:“孤的小姝儿不会?等太久的。” 听到男子的承诺,殷姝似好受了些,可泪也止不住的打转,可还没沿着脸颊坠下来,便被男子细细吻了个干净。 “那你一定要?快些回京。” “好。” “你一定不能有事。” “好。” …… 无论少女?说着什么,姜宴卿都?柔柔应着好,即使有些无头无绪的要?求,姜宴卿也答应。 而今放眼整个大姜,谁还能如此吩咐命令他?便是那九五之尊的辛帝也早已看自己眼色行?事。 然对怀中人儿这?般的犯上之举,姜宴卿却觉愈发的满足和愉悦。 宛若一年幼怜惜的娇娇爱妻临行?前对丈夫的凝噎叮嘱。 ——爱妻。 想?到此,姜宴卿心底不着痕迹一滞。 妻子…… “那、那你也不许去寻别的盟友。”说到此处,少女?蝶翼扑朔几下,似是有些底气不足。 姜宴卿自方才的逼仄阴暗中回过神来,柔声?问:“方才姝儿最后一句说的什么?” “就是,你不许去寻别的盟友。” 甜软的声?线氲着浓浓的糯,宛若出水芙蕖的娇媚少女?一张一翕间尽如撩在心底般令人动容。 姜宴卿反应一瞬,唇角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错了。” 他沉吟稍许,用了个小姑娘能听懂的措辞。 “姝儿该说不许孤去寻别的对食才对。” 然娇娃娃仍是眨巴着一双懵懂单纯的眼儿,姜宴卿又轻轻啄了下少女?的鼻尖,继续道?:“这?些时日?来孤与姝儿做的,只有对食才会?如此。小督主待归了京,也切莫去寻旁的对食。” 边说着,他捏挲住少女?娇嫩雪脂的面颊,又至那纤薄雅媚玉颈,这?两处上边儿被自己留下的红印子因抹了药膏愈发黯淡下去。 可露出来的体肤虽是黯淡了不少,可衣襟覆掩的内里,尤且今晨蚕食过的软软糯糯玉团子…… 姝色倾东宫 第83节 姜宴卿喉舌微燙,压低了些声?线。 “小姝儿知道?了吗?” 男子的声?线骤然的阴测,让殷姝不禁一抖,说罢,果真觉那骇人冰凉的寒意又是自脚底升起?了。 殷姝有些委屈,明明方才他才和自己那样旖旎的亲的,这?才过多久,便这?样凶她。 少女?气急,却在男子又轻轻掐了下腰窝之际,只能闷闷着应下,“知、知道?了。” 话音落下,秦明在外催促一声?道?:“主上,城门就要?关了。” 听罢,殷姝回过神来,仰头看向面前韫玉般柔和又冷清的男子。 见他又在自己唇瓣上留下一吻,道?。 “小姝儿乖些,在东厂等孤回来。” “知道?的。” 他沉吟稍许,终是舍得放开了怀中拥揽一路的少女?。 待娇娇的甜馨软玉离了自己怀抱,姜宴卿久违的察觉一抹冷意,这?冷不如寻常,若淬了冰的寒刀、才将融化?了的雪水往心底里刺透蔓延。 他艰难压下心头的异动,目送着少女?弯身离了车厢。 夜暮凉风陡然迎面,殷姝自然也是被激得打了个寒颤,目光匆匆一扫,竟在马车外头看见多日?不见的陶兆。 她下意识回头望向姜宴卿,却见人高大的身影已经笼罩在厚厚的帷幔之内了。 殷姝说不上来的几分失落,听见秦明在身侧道?。 “主上吩咐,日?后陶兆便跟着小督主贴身伺候。” 话音落下,陶兆上前两步行?了个礼,“奴才见过小督主。” 殷姝轻轻点了点头,应着,“好久不见了。” 虽是说着,可少女?的思绪却止不住想?及那张俊美绝伦的玉面来,他竟一点也无表露舍不得自己的情?愫。 竟这?般快就将帘子拉下来了,是不想?再多看自己一眼吗? 殷姝愈想?越气郁闷,思绪随着不停朝城门移动的步履翩跹。 可刚迈出几步,殷姝眼底又是晃漾出潋滟的水色来。 她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何?一个人能如此快的转换性子,又似变成了那副表皮温润却凉薄如斯的模样。 她捏了捏手心,对身旁的陶兆说了声?,“等我片刻。” 便扯着步子又复转回去。 她得掀开那车帘看看,他究竟是如何?一副冰冷淡漠的神情?。 忽地,她听及身后几道?若山海袭来的马蹄急踏声?,铺天盖地涌来,带着底下的大地都?在震动。 她下意识往那处看,只见在朦胧的夜色中,数位蒙面黑衣人持着刀枪利剑现出身来,森寒的兵器迸射出凌冽的冷光。 姜宴卿! 殷姝骇然心跳如擂鼓,他这?趟送自己回来,乃是隐蔽了行?踪,如是并未带几个护卫。 纵使秦明武功深不可测,可这?些刺客皆是有备而来,三五几人哪是这?些精装良将的对手。 骤时之间,一支穿云箭似呼啸而来,带着狰狞的寒风,似从她的脸庞蹿过,直直朝那马车扎进。 殷姝心惊胆战,瞬间白了脸色,反应过来,她出声?高喊。 “小心!” 第65章 话?音落下, 便是锋刀打破沉夜的锵鸣,秦明眼一沉, 手?腕稍转,便将那只箭矢斩断。 这一切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殷姝还没来得?及反应,又闻身后传来一声低喝,她猛地回过头去,见?一蒙面刺客正执着利刃朝她的方向狠狠劈来。 殷姝呆愣在原地,腿脚发软竟僵在原地动弹不了?办法。 正千钧一发, 她眼前似蹿过一道铮鸣的残影,登时间,方才还狠戾着一双眼的蒙面刺客已闷哼一声紧紧捂着?自己?的脖颈。 大股大股的鲜血自他指缝里渗涌奔出?, 接着?,“咚”的一声, 刺客轰然倒地。 殷姝脑袋发嗡的直作响,反应过来终是没忍住发出?破碎的尖叫。 她下意识往那马车的方向跑, 可腿还没迈出?去,看见?如雪的白袍在自己?面前飞掠闪出?一道残影。 “姝儿。” 沉稳的心跳掷地有?声落在耳侧,殷姝滞了?许久的心脏总算恢复了?跳动。 她被姜宴卿狠狠揽抱进了?怀里。 殷姝头脑还有?些?发懵,方才的逃生她还没缓过神来,两腿也是发着?软,而今是止不住的往下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跑回来干什么?”姜宴卿眉骨压得?极低。 算无遗策, 竟未料想猫儿还会回头。 虽他知道那剑不会落及少女身上, 可若偏差几分…… 姜宴卿抿了?抿唇, 加重了?几分钳住少女柳腰的力道, 似要将人摁进身体里去。 寒风饕餮鸣出?呼呼的巨响,其中?带来耳侧有?些?凌厉肃穆却又令人心安的清磁嗓音。 殷姝艰难自男子怀中?扬起头来, 看见?那张熟悉的如玉俊面。 他又救了?她一次。 然现在的他面色森沉,笼罩着?一片寒戾阴翳。 “我……” 少女一颗心正是蹿腾不已,似下一秒便要跳出?胸膛来了?。 她心神不宁,不仅是为方才所见?,更是为这黑鸦鸦的一片刺客。 他们为何会在此?时出?现?莫不是已经跟了?一路。天子脚下,竟也敢选择在皇城西门动手?刺杀太子,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就是想……” 她缓了?缓,自苍白的唇瓣挤出?几个字来,便是听见?后头刀剑相交的激鸣噼里啪啦往下砸,空气中?尽笼罩着?厚重的血腥气。 这样的场面少女不由得?全身发着?细颤,下意识往男子怀里缩。 姜宴卿长睫微眨,大掌抚摁住少女的头狠狠摁进了?自己?怀间深处,又单手?将人一把抱起塞进了?车厢内里。 “姝儿一个人先待会儿。” 说罢,姜宴卿转身往外头走,却被少女柔软的手?心捏住了?一根指节。 “……你小心。” 殷姝艰难咽下一口气,收回了?正不断发着?细颤的手?儿。 转眼间,一阵凌冽的寒风便将大雨带着?倾泻而下,噼里啪啦往下砸,似要将大地上的一切都尽数湮没。 隔着?一层车厢,外头正是刀剑相加,凌冽的刀光剑影斩破密集的雨珠,勾出?鲜红的血。 厚重的潮湿之气过裹挟着?浓浓的血腥气一阵一阵飘入鼻尖,殷姝愈发心急,可又毫无办法。 她能做的,便只有?乖乖的躲在这车厢里头。 她今日才是彻底明白,姜宴卿不仅脾性与这副圣人皮囊大相径庭,就连武艺也是。 他会武。 他一直对外隐瞒了?自己?会武的事实。 雨愈下愈大了?,砸在头顶的车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在遍地寒霜的世?界里,殷姝眼下能听见?的便只有?轰鸣的雨声。 少女瞳眸中?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姜宴卿虽是会武,可如此?多的刺客,又如何取胜? 她有?些?怕。 怕姜宴卿受伤。 外头的态势愈发严峻危机,可诡异的是,自己?身处的这辆马车却无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甚至连点滴的晃动也无。 在心惊胆战中?熬了?许久,面前的车帘总算被一道身形微微挑开。 殷姝放眼望去,得?见?那只骨节分明的白净玉手?。 旋即不出?半分,那张如泠月如仙谪的玉面缓缓映入眼帘。 他方从雨幕中?走出?,全身湿的厉害,几滴水珠顺着?那清朗的眉骨一路往下滑,最后又汇在那锋锐雕琢的冷白下颌。 可纵使如此?,可依旧不掩丝毫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压。 殷姝看清人的那刻,眸里蕴蓄的泪没忍住大颗大颗的掉。 她似又回到了?与姜宴卿初见?的那日,他也是这般如救世?主一般带着?神性光辉降临在自己?面前。 只不过,初见?的那次,多多少少带着?他的计策和对自己?的利用。 “姜宴卿……” 她情不自禁唤了?声,氲着?楚楚可怜的依赖和委屈。 姜宴卿见?少女哭得?梨花带雨,下意识抬起手?擦去少女面上的泪,然举至半空又想起自己?手?上不知已染了?多少血。 他指节微顿,正收回自己?的手?想将血在衣摆上拭尽之际,却蓦得?被少女一双手?儿紧紧攥握住。 柔软,却又甚是冰凉。 男子眼底悄然掠过一道异色,薄唇微掀,轻轻吐出?一个字来。 “脏。” 殷姝以手?背胡乱拭了?拭眼睫上朦胧的水雾,将男子那大掌上的血迹看得?更为清楚。 她吸了?吸鼻子,遏制哽咽的声线。 姝色倾东宫 第84节 “你受伤了?吗?” 姜宴卿轻声道:“是他们的血。” 声线一如既往的好听,也似因方才陷入逼仄的杀戮血腥中?,还有?些?掩抑的沙哑。 殷姝紧紧攥着?,软软摇了?摇头,“不脏的。” 见?男子抿着?唇没说话?,她又啜泣着?重复了?遍,“不脏的。” 少女身体还在发着?细颤,身上更是彻骨的寒冷,光是攥着?男子的大掌,殷姝觉得?甚是不够了?。 她眨了?下氲满水雾的眼睫,在泪珠坠下的瞬间,直直扑进了?男子的怀里。 “姜宴卿,我要抱……” 少女猝不及防的动作漾的姜宴卿身形微晃,他思及自己?身上湿透,想将少女自怀里捞出?来,却察觉人儿环在自己?腰身上的一双藕臂愈发的收紧。 他沉吟半刻,悬在半空的指节终是紧揽住了?怀中?盈满的一团软玉,托着?人的颈与自己?贴近的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 待少女似缓了?些?,他柔声问?:“姝儿怎么又回来了??” 撞见?这等场面,果真又吓得?孱弱怜怜的掉金豆子。 “我……” 殷姝虽是没掉眼泪了?,可还有?些?忍不住的抽噎,“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为什么你一点也不舍不得?我。” “小姝儿哪里看出?孤舍得?你了??”姜宴卿虽是心疼,却也不禁气得?发笑,他不禁轻轻掐了?下少女的袅袅细腰,掩抑着?眸中?滚燙。 “姝儿好没道理。” 见?人眨巴着?茫然懵懂的睫羽,姜宴卿将人似孩童般抱出?了?车厢,在人看不见?的视线里,姜宴卿冰眸一扫雨幕中?跪立哀声怜怜的刺客。 怕这些?残嚎秽语污了?少女的耳朵,他一手?抚着?少女的头摁在自己?怀间深处。 在秦明撑起的骨伞下,姜宴卿将人抱着?步步往城门的方向走。 此?即城门早已关得?严严实实。 已至朱漆色的大门前,姜宴卿将少女放了?下来。 陡然寒风迎面,因与浑身湿透的男子近身许久,殷姝身上也染上了?湿意。 她呆愣愣看着?将自己?一路抱着?城门口的男子,捏了?捏手?心。 他这是在以行动向自己?解释他也舍不得?自己?吗? “你冷不冷?宴卿哥哥。” 少女吸了?吸鼻子,因刚哭过,嗓音还有?些?雾蒙蒙的。 见?人轻轻摇了?摇头,她又道,“城门关了?,我今夜不能进城了?。” 然话?音落下不过半刻,渐见?玉身长立在前的高大阴翳幽眸微往后一掠。 殷姝不解,她顺着?姜宴卿的视线亦往后看去,竟见?陶兆抬手?在肃穆恢宏的城墙上运转几下,接着?闻“轰隆”一声,巨石堆砌的石墙现出?一小半弧的洞来。 殷姝眨了?眨眼,望向姜宴卿,见?其深沉眸底的意思显然。 他这是要她钻进去。 殷姝看着?人,吐了?口气,缓缓道:“宴卿哥哥,那我走了?。” “这次是真的走了?。” 说罢,也不待男子回应,便极力遏制住心间翻涌的涩意,毅然决然弯身钻了?进去。 见?此?,身后的小太监陶兆极恭敬朝姜宴卿行了?一礼告退,紧随其后。 逼仄的矮洞阴寒,在里爬了?许久,好不容易爬了?出?来,竟见?面前立着?两个身着?劲装的女子。 殷姝心下一惊,这是什么人? “小督主莫怕,这是殿下的安排。” 陶兆很快在身后解释,殷姝听罢,在两女子的搀扶下立起身来。 眼下已知四四方方的翁城,寒风倒是刮不进来了?,殷姝却仍是遍体生着?寒意,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紧阖着?的有?着?好几丈高的城门,喉间的涩意又是蔓延开来。 静静看了?半会,她深吸了?口气,道:“陶兆,我们回东厂吧。” 在人儿脚步踏出?半刻,陶兆及时拦住了?人,“小督主留步。” 他抬眸在少女精致莹白的面上看了?一眼,又继续道。 “殿下吩咐,要奴才今夜带着?小督主在外头歇上一夜。” 殷姝疑窦眨了?几下眼,“太子为何如此?安排?” 他又在运筹什么吗? 陶兆面色为难摇了?摇头,“奴才不知。不过殿下说待明个儿白日,自有?人来接小督主。” “既如此?……”殷姝想了?想,“那我们走罢。” * 大雨不知何时小了?许多,稀稀拉拉飘洒在暗沉的天幕更显萧败。 秦明得?见?遥遥天际跃现的一记烟火,火光绚烂不过三秒便彻底被浓稠的黑幕吞噬。 他步履一转,朝那雨幕中?静止的华奢马车道。 “殿下,东厂小提督安全了?。” 响彻凄惨哀叫的旷野中?,众视眈眈下,那紧阖的锦绸鎏金暗纹车帘被缓缓被一只大掌撩开。 旋即一道俊拔纤长的声形幽幽现于众人眼前。 秦明见?此?,迅疾撑着?手?中?的骨伞上前迎接。 第66章 地上迸溅的雨珠随着一双精致的革靴被踩碎踏碾, 姜宴卿已换下了方才湿透的长衫。 他?视线微巡一眼,见尸横血腥中还残存的几个活口。 啧, 真?是聒噪。 秦明眼力极好,见自家主子似有些?不?悦,握紧了腰间别着的绣春刀,蓄势待发。 几个刺客见状,早已是没了方才的怒目圆瞪。在缥缈的雨势中,他?们有些?看不?清面前?男子的面容。 可顺着这白净如雪的衣袍,得该是料想此人乃一冷白温润的玉面郎君。 然事实绝非如此。 他?不?仅非如消息中的恶疾缠身, 更?是武艺高强! 今日他?们任务失败,本该当即咬舌自尽,可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缠上身, 心如刀绞全身使不?上任何的劲儿 。 再幽幽清淡冷香入鼻的间隙里,膛腔的疼痛似缓上些?许, 为首的汉子也知这疼痛绝不?对劲。 他?们是被下毒了! 莫非便是在方才打斗中下的? 正思索间,已见那杀伐矜贵的太子迈近身来, 周身氤氲的上位者?姿态和气度令人情不?自禁想俯首称臣。 为首的汉子咬了咬牙,竭力忍住脏腑的疼痛,他?看向姜宴卿,方向启唇,竟在人冰眸一扫过来时,疼得肝肠寸断。 转眼, 哀嚎声响彻四野。 见此, 姜宴卿眉眼间缠上来的一抹暗色, 分明透着寒戾的讥诮。 “忍冬寺那位就派你们来刺杀孤?” 话音落下, 几个汉子面面相窥,面露惊恐, 他?们没想到此人竟已到了如此令人恐怖的地步。 他?们此次行动隐秘,纵使跟了一路也未察觉何时被发现了行踪。 眼下看来这一切都?在太子的意料之中,甚至连他?们那隐秘的上线都?已料想到丝毫不?差! “弄干净。” 忽地,姜宴卿不?咸不?淡吐出一句,声线云淡风轻,却咯噔一声钻进了几人的耳膜。 顿时下来,几人又是残碎的哀嚎求饶。 秦明迅疾得了令,刀锋哐当一声出鞘。 那为首之人高喊一声,“殿下饶命!饶命!” 他?忍痛使出了全身最后的力气,默了半晌,终见面前?的地狱修罗微抬起了手。 “殿下,小人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姜宴卿眸间染着淬了冰的冷,视线一扫,落及了为首之人身上,“想活?” “是!” 姜宴卿冷嗤一声,问:“你们接了不?杀东厂提督的令?” 那汉子迟疑几瞬,“……不?错。” 闻罢,姜宴卿长睫微眨,隐隐有一丝恍惚。 莫非当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 他?回过神来,示意秦明解了为首之人的蛊毒,秦明得了令,立马恭敬照做,又弯身拾起一把称得上手的利剑递给?为首的蒙面汉子。 汉子疼痛虽失,可面色比方才还难看,给?自己剑的意思是…… 他?看向身后正哀声连连的弟兄们,又觑了一眼笑得温润若春风的当朝储贰。 “殿下!”他?悲痛高喊,“这些?弟兄跟了小人多年,绝非多舌之人!” 一阵寒风掠来,将缥缈细碎的雨丝带离了方向,姜宴卿勾唇浅笑,施施然转过了身。 见此,汉子心中咯噔一下,苦痛万分,他?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目光停在唯剩的几个弟兄身上。 “大人……”其中有人早已喊不?出话来,无声唤道。 姝色倾东宫 第85节 汉子天人对峙良久,终是一咬牙闭上了眼,腕转剑起间,空气中所有的一切尽数归于沉寂,很快,馥郁的血蔓延一地,蜿蜒汇进了积起的水洼中。 他?转过身来,强掩住心底的悲痛,于雪袍男子面前?俯首称臣,“殿下。” 声线雄厚,聊表赤忱。 一阵寒风掠来,带着细密朦胧的雨丝打在了身上,汉子还没从对男子的杀人诛心的莫大恐惧中缓过来,却觉自己喉间一紧。 他?瞪大眼难以?置信的摸向自己的脖颈,顿时黏湿了手掌,他?来不?及抬起来看,轰然坠地。 尸横血海,满目疮痍,其中玉身长立的俊拔身影便如地狱里爬出来的玉面修罗一般,然似还嫌这等残暴炼狱还不?够。 缥缈的雨势忽地又大了起来,迸溅在数处尸身上,浓稠的血似乎汇聚成了一片低洼,令人欲呕的血腥气一阵一阵灌来。 然俊美绝伦的男子似早已习以?为常。 姜宴卿面色平淡如冷玉,踏足这片淤泥晦地,他?如雪的衣摆自是不?仅染上了些?血渍。 幽沉的视线微一掠过这惊悚的炼狱。 “无趣。” 他?低低捻出一声,似在自言自语,可脑中却不?觉思及一张白生生粉嫩的小脸,接着便是那诱得有些?心尖发痒的甜糯声线和小软舌…… 若小猫儿见了自己杀人这副场面,怕是又会吓得想跑。 少女抵惧害怕的面容浮现,似微一刺痛。 姜宴卿微眯瞳眸,好在无论如何,猫儿终究是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缱绻柔情的面色骤然黯冷,他?微侧首吩咐,“按计划行事。” 说?罢,他?迈开长腿上了马车,雨幕中,秦明命人将事先?备好的黑布包裹的器物藏于黑鸦鸦一片的尸身之上,待确定无误,这才转身离开。 * 雨大大小小下了一夜,空气中潮湿的厉害,殷姝躺在木榻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她总觉得山雨欲来,有些?事更?是朝无法?逆转的趋势奔涌。 少女心底很不?安,躺在榻上久久凝着头顶的帐幔。 忽地,门传来轻轻的一击,陶兆在外鸭着嗓子道。 “小督主可醒了?” 他?默声注意着里头的动静,闻见殷姝轻轻应了一声,又继续说?:“小督主,按计划,咱该动身了。” “今日来接咱的人不?来了吗?”殷姝翻身下榻,还有些?云里雾里,她稍作整理一番,打开了门,看见弯身侯在廊下的陶兆及昨日见的那两个劲装女子。 见殷姝盈盈流转的眸光聚在两人身上,陶兆解释道:“昨夜事急,还未来得及见过小督主,她们名唤飞花,飞月。” 话音落下,殷姝见两人极是谦卑朝自己行礼,她不?由得眨了眨眼,心中不?免猜测。如此模样,莫非是不?会说?话…… 她连抬手,“不?必多礼。” “小督主,咱出发罢。” 话音落下,殷姝跟着人一路疾行,竟又至了昨日爬进来的翁城,四四方方的高墙围堵,而今在灰蒙晦暗中更?是显得逼仄压迫。 殷姝沉沉呼了口气移开视线,又跟着人自那矮洞爬出城门。 可这次尚还匍匐在地,便能?察觉射在肩脊上那道火辣辣的锐光,殷姝骤然抬起眼来,看见立在面前?熟悉的肃厉面容。 ——李钦。 在他?的身后背对着矗立着大片的步骑。 都?是东厂的人。 殷姝本就云里雾里的思绪更?是懵懂无知了,李钦又为何在此地等着她。 下一瞬,男子朝她走?近,“小督主。” 似踌躇了半瞬,李钦微弯身欲将面前?之人扶起,常年握兵器布满厚茧的掌心隔着不?厚的衣衫能?察觉其下绵软到极致的触感。 细薄柔弱,似微一用力便能?折断。 如此之人,竟能?得太子倾力相助。 他?掩下心中思索,扶着人朝距离城门稍远的旷野移步。 此即天色尚还黯淡着,天还未亮,城门也未开。 殷姝轻飘飘踩在地上,不?禁忆起昨夜那胆战心惊的场面,接着又是那熟悉的面容来…… 她视线遥遥一眼望去?,早已不?见那黑楠木车身的马车了。 眼下这时辰,他?应当已复返婆娑城往忍冬寺的方向走?了吧? 忽地,一阵冷风迎面,其中裹挟着的刺鼻血腥气令她思绪陡然回转,她瞳眸微顿,似看见前?方地面上的一大团黑影。 那是什么?? 李钦注意到人的反应,思及太子密函中那无头无脑的一句话来。 意思便是勿让不?堪重任的小提督见那血腥的场面。 他?迟疑稍许,又瞥见殷姝畏畏缩缩的胆怯模样,不?过一瞬,便大胆攥紧了些?人的臂,将欲后退的人拉着步步往前?走?。 如此胆怯如鼠,见多了也便不?怕了。 血腥气愈发重了起来,迷糊的视野因距离的逼近也愈发清晰,殷姝脸色白了又白,看清了面前?的一切。 她下意识闭上眼往后退,却被李钦拽着移不?动分毫。 李钦转过身来,凝重看着人,“小督主,您昨夜带卑职与城门俘获此等逆贼,怎现在不?敢看了?” 男子的话一字一句清晰挤进发嗡的脑海,殷姝颤了颤眼睑,“李大人你说?什么?呀?” 什么?是她领人俘获了此等逆贼…… 殷姝正思绪万千,又闻李钦朝身后步骑吩咐道。 “将这些?尸身带回去?!” “是!” 殷姝不?明所以?,却不?知此刻如何开口问,顷刻,一人手里捧着黑布包裹着的深褐色物体走?近。 “督主,大人,有发现。” 此即灰蒙的天色亮了半分,李钦伸手捻了一捻,那干涸之物很快便在指腹间碾作了灰烬。 李钦又命那护卫点了支火折子,旋即,他?将手中聚的灰烬朝葳蕤的火光一扬。 骤然,幽蓝色的火光蹿腾飞舞起来。 殷姝吓得不?由尖叫一声,然诡异的是,那火落在身上却并不?疼。 幽幽蓝光,经久未逝。 她眸光流转,望向那小方黑布中包裹的干枯之物,似干茶,却又弥着诡异的幽香。 谁能?想到,这看似平常之物,被火点燃,便能?生起破朔迷离数月之久的“鬼火”! “姜亡姜亡”的“天机”也随着这熄灭的蓝火不?攻自破。 捋清这一切,殷姝心尖没忍住一颤,她抬眼看向神色一贯从容严肃的李钦,有些?苍白的软唇阖了阖,正欲问出什么?之际,闻见远端传来铺天盖地的马匹声,震得整个大地都?在发抖。 她心下一惊,下意识望去?,见遥遥视线之中的城门大开,内里不?断奔涌出骑着烈马的步骑来。 待为首之人毫无防备闯入眼底,少女呼吸紧了几分,也不?由捏紧了柔软的手心。 顾缨竟带着人来了。 转眼,凶蛮又阴柔的男子翻身下马,步步朝她逼来。 “李大人,他?……” 殷姝后脚跟发软,然手腕还被李钦看似搀扶的动作控住,不?能?移动分毫。 “殷小督主,多日不?见,竟背着顾某如此大动作啊?” 顾缨已走?近身来,言语一如既往的含刀带针,浸人骨髓。 李钦微颔首,言语却算不?上恭敬,“顾督主消息可真?灵通,咱小督主不?过才将伏法?近月闹出鬼火奇案的一众逆贼,顾督主便带着大队人马赶来,这是何意?” 话没明说?,可几人已心知肚明,纵使殷姝心神不?宁中也知晓顾缨急着带着人马是为了这些?尸身。 他?是怕这些?尸身会被人顺藤摸瓜的查,查出背后的幕后黑手和西厂脱不?了干系。 殷姝抬眼打量着面前?那极是阴柔邪气的面,眉骨压低了几分。 而今整个朝堂,西厂已是先?斩后奏,权倾朝野。 已至如此,顾缨还不?满足,费劲千辛一手策划“天机泄露”的鬼火箴言,他?是还想做什么?? 不?,又不?是他?。 眼下这案子已经破了,可太子还要去?忍冬寺,是为了去?会那真?正的幕后黑手! 殷姝心下一寒,明是不?冷的天儿,却不?由脊背凉寒得宛若针刺,疼得厉害。 “主子说?话,你一个奴才插什么?嘴?” 顾缨嚣扈的低喝在头顶响起,殷姝艰难咽了口气,故作镇定道:“殷督主既无要事的话,本督主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怯怯探出脚尖便要走?,果不?其然又被顾缨叫停。 “等等。” 殷姝难以?遏制颤了几下蝶翼,她又想起姜宴卿那副处变不?惊的沉稳清冷来,她吸了口气,道:“怎么??” 隔得近了,她似都?能?听见顾缨的牙齿咬的格格作响。 “顾督主今日是有何要事?” 她将自己的手心掐的通红,可却极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 “将东西留下。”顾缨冷道。 东西。 他?说?的便是自尸身上搜出来的罪证,能?起鬼火的罪证。 殷姝倔强着没动,果见那骤然逼仄的怒火在顾缨眼底翻涌起来。 姝色倾东宫 第86节 似下一秒便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殷姝终究没忍住额上生起了冷汗,可腰板却依是僵硬挺得极直。 她绝不?能?先?露怯! 已是剑拔弩张,只?见顾缨身后的步骑已虎视眈眈,纷纷攥紧了腰间剑柄。 “本督主奉陛下旨意彻查此事,顾督主在城门如此相阻,是想违了陛下的旨意吗?” 殷姝尚含着些?细颤的嗓音落下,李钦目光不?觉落及身前?细弱的小少年身上。 较之老狐狸顾缨来,自然是处于下风,也比不?得殷不?雪半分,可眼下竟也有了几分提督的模样。 尸身已移得差不?多,眼看城门便要随着天边金轮涌出而打开,殷姝心中正是胆寒无措,便觉被搀扶住的腕被一道力促着往前?走?。 是李钦。 殷姝面色苍白咽了口气,僵硬着抬脚挪到步履,几次险些?栽倒,却又被身侧的李钦稳住身形。 她步步往城门的方向走?,身后那道看不?见的寒光直直囚在她的脊背,几乎快要化作利刃扎进来。 一路如履春冰,可入了城门,那顾缨也再无动作。 然殷姝也不?敢松懈,待乘着马车,一路颠簸至了东厂,她才自混沌的恐惧凉寒中回过神来。 直至到了西厢房竟也没瞧见吴嬷嬷那熟悉的声形,入了布置清雅的住所,殷姝那紧绷一路的酸涩总算没忍住泄了几分。 她带了几分哭腔,望向身后跟着自己一同入了厢房的威猛身形。 殷姝来不?及细究这次李钦竟出乎寻常的跟着她进了房门,她只?吸了吸鼻子迫切问道。 “李大人,吴嬷嬷呢?” 娇弱的嗓音氲着楚楚的可怜在不?大不?小的居室萦绕。 空气中冷寂少许,却见李钦沉着那张肃穆的俊脸转身将厚重的门扉阖上。 “吱呀”一声牵动着少女才将缓和了些?的心又是如擂鼓般跳动。 李钦转过身来,直直看着她,“比起这个,卑职斗胆……” 说?话间,殷姝得见他?锐利的鹰眸一扫自己腰身,又下移了一寸。 “想问问小督主屁/股后边的血因何而来?” 待字字听完,殷姝急促扑朔了几下蝶翼,她颤颤低首往回看,果见淬染在丝绸锦衣上的一小团血渍。 刹那间,少女本就骇得未恢复血色的娇靥顿时煞白,滔天的恐惧顿时涌上心头。 那血—— 殷姝极艰难吸了口气,竟是一路冻寒蔓延进了心底,让她如堕冰窟般无法?动弹。 这血是月信…… 为何偏偏在今日来了!! 殷姝蝶翼急颤,她掐紧了自己的手心,可此刻那酸涩的疼痛亦不?能?让她昏涨发嗡的脑海清醒了。 反倒是愈演愈烈,猛地,那小腹如刀绞般的镇痛袭来,她疼得眼前?一黑,骤然往后栽去?。 再落入地面的刹那,她似被人接起,接着又闻见陶兆那忧切的高喊。 她似乎安心了些?,终是彻底晕睡过去?。 第67章 这一觉睡得亦是如火焚烧, 殷姝待醒来时,似闻到了些窸窣的动静。 她?下意?识感受一阵, 肚子没那般难受了,甚至那处还被垫了软布。 少女?尚有些迷蒙的视线骤然荡散所有的混沌,她?半分?睡意?也?无,惊恐的扫向立在居室里头的飞花飞月。 是她们给自己换的吗? 既如此,她?们也?便知自己的女?儿身?了! 殷姝心惊不已,腹间又?是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她?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忽地, 只闻细碎轻盈的脚步声已绕过阻隔传了进来,殷姝捂住腹部的手微顿,她?抬眼注意?着人的举止, 见其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那女?子行至榻前止步,又?将手中的瓷碗呈于齐眉的位置。 神色平淡至极, 对自己这身?份的知晓也?无一丝一毫该有的惊讶。 殷姝定?了定?神,方探出一双白嫩的手接过那姜汤饮下, 她?想起李钦那骇人的锐眸来。 “李大?人呢?” 她?吐了口气,仍是心惊不已。 话音落下,便闻外头一道肃穆的沉音,“小督主总算醒了。” 声线毫无防备就?这么挤进了耳朵里,殷姝下意?识一哆嗦,险些没将手中的瓷碗掀翻。 飞月视线觑了眼外头, 接过少女?手中的瓷碗迅疾退下。 宽敞的居室唯余她?和屏风外头的一道俊拔身?形, 殷姝攥紧了覆在身?上的棉被, 率先试探道。 “……李大?人, 都知道了?” 久久,外头传来一声冷哼, “殷督主这出戏倒真是唱的极好。” 殷姝自然听出了李钦晕染出的的丝丝讥诮,而他口中的“殷督主”指的是哥哥。 “我……” 她?阖了阖软唇,可?还没溢出半个字句来,又?听见李钦冷冷道。 “呵,怪不得小督主如此羸弱不堪,原来一直竟是女?子!” 他丝毫不给殷姝开口的机会?,“这可?是欺君。” 男子的声线如暮钟般沉沉敲击在脑海,殷姝心下焦急,惶惶透过那座屏看着映出的一道高大?阴翳。 手心捏了又?捏,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空气沉沉几许,阳光透过花窗照进,在地板上映出一片婆娑的光影。 “太子知道否?” 低沉冷寂的声音咯噔一下落在耳迹,殷姝也?没想到李钦会?问?这个。 她?想了想,答道:“太子……知晓。” “呵。” 李钦怒极反笑,衣袖下一双拳紧握,而后在门外传来一道敲门声时,拂袖离开。 “李大?人!” 殷姝后知后觉,连叫停了人,察觉那矫健的脚步声顿住,她?方想说话,可?男子却似勘破了这一切。 他微侧首,瞥了一眼隐晦暗处的架子床方向,冷厉道。 “小督主好自为之。” 说罢,李钦提步离开。 殷姝目送其离开的方向,待他脚步声愈来愈远,又?闻见外头传来陶兆的声音。 她?思索万千,面?色极是苍白紧攥着身?上的被褥。 眼下铁面?肃穆的李大?人无意?知晓了这个秘密,他会?将这秘密…… “小督主,奴才为您寻了副药来,或能减轻您不适之感。” 陶兆的嗓音愈来愈近,殷姝视线扫了眼外头,她?还有些话要问?他。 “陶兆。你进来。” 她?轻轻唤了一声。 话音落下,那与她?身?形相差无多的小太监已越过屏风,虾着腰立在了榻前。 她?看着那张清秀白净的脸,却从未觉得如此的陌生。 殷姝吸了口气,直截了当道:“你并非一个普通的太监,是否?” 弥着淡雅清香的居室陷入沉寂,凝滞了那么一瞬,陶兆并没有否认,他面?色仍噙着谦卑恭敬。 “回小督主的话,奴才奉太子之命保护小督主您。” “这都是他的计划吗?” 殷姝娓娓动听的声线有些虚弱微颤,不仅是因那腹间一阵一阵的钝痛,又?是因眼下复杂的思绪。 太子计划好了一切。 他计划好刺客何时会?在城门出现,亦提前与李钦联手,于今个白日将那些逆党带去东厂。 可?今日顾缨的表现,他并非那般蠢笨会?选择在城门动手,且让那些蒙面?刺客随身?带着“鬼火罪证”。 那些刺客并非顾缨的手笔,可?搜出的罪证又?是何处而来…… 忽地,似想起什么,殷姝脸色更加苍白,纵使盖着被褥也?觉刺骨的寒冷。 那罪证是姜宴卿杀完人故意?放上去的! 他是想将计就?计,再借东厂之手彻底扳倒顾缨吗? 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少女?脑袋“嗡”的一下,心似也?被什么紧紧攫住难以呼吸。 所以,自己也?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吗?他送她?至城门脚下来又?只是为了完成计划? “你何时知我是女?子的?” 陶兆头更低一寸,“就?在方才。” “不过小督主放心,飞花飞月并无口舌,而奴才嘴巴严实,绝无可?能泄露小督主一丁点儿的秘密。” 姝色倾东宫 第88节 一阭住便是翻天覆地的搅弄, 蚕吮。 在沉寂无波的居室里,她?能清清楚楚的听见?两人口/舌缠/绕里晕染出的糜啧水声。 极致的溺水之感席卷口腔, 殷姝脑袋发嗡,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她?柔弱无骨的手也被男子十指紧扣着摁在身后的墙上?贴在耳边。 窗外的凉风渗了进来,带得室内珠帘脆响,少女身上?的丝绸锦衫也被男子的大掌抚住。 他细细摩挲这绣娘精雕细琢的花式纹路,最后又捏控在了少女软嫩的腰肢上?。 盈盈一握,恰若细花摇曳。 少女在这编织的炽浪深渊里, 已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她?全身发软的险些要站不住。 正此?时, 狠狠摁着她?亲的恶狼舒喟吐了口气, 离了对她?唇舌的蚕噬。 然这也不过须臾的功夫,她?舌尖发软发疼这怯怯着呼吸了口气, 竟又被桎梏揽着腰朝他身前提近一分。 不待她?反应,清冽滚燙的吻已落了下来。 “唔姜宴卿!” 这次殷姝终有机会表达心?中的不满,唤出声来。 只见?姜宴卿微顿了一瞬,殷姝这才有机会看清面前男子的容颜。 离别两月,他似瘦削了几分,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那双冷如墨玉的琉璃瞳眸下泛着些许青涩,薄唇之上?的位置甚至也生出了些胡茬儿?。 然纵使如此?,仍是一丝不减他那芝兰玉树,清贵儒雅的皮相。 除却……现在撕开的白玉皮囊底下潮湿阴暗的晦涩。 “你、你……” 少女弱弱张开被阭噬得似花瓣般娇嫩欲滴的唇瓣,可又憋不出半个字来。 腰间的大掌还禁锢着她?,她?纵使想逃也哪儿?都去不了。 况且,眼下是他夜闯进东厂来了,该跑的如何也不会是自己。 正想着,殷姝有了几分底气抬起头来,竟见?那墨浊危险的眸子更?是骇人。 她?不由得有些怕,弱弱颤了下浓长如蝶翼般的羽睫。 果?然下一瞬,他竟又倾身吻下来了! “你……” “乖姝儿?,把?嘴张开,”姜宴卿声线低哑,柔和的声线带着迫切的忍耐,“让孤好好亲亲你。” 本是气鼓鼓的少女微一愣,她?本就?耳根子软,再?加之姜宴卿顶着这样一张完美无暇的脸在耳侧低呢的轻哄。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里还能抵得住,半推半就?中,又被姜宴卿厮磨的侵入了檀口之中。 “乖姝儿?……好乖。” 姜宴卿情难自禁,阔别已久的甜软馨香彻底将自己包裹,尤是怀里尽数盈满这软嫩雪玉,更?是让他再?难自制的失控。 少女香甜莹糯的唇舌让他几近发狂,他狠狠汲取着少女的芳息,待人儿?再?次有些呼吸不过来之际,他这才大发善心?放了人。 可这放也不过是饶了少女的唇舌。 姜宴卿长臂一捞想将小姑娘抱起至榻上?去慢慢蚕食,却不及看见?小姑娘挣着想离开。 “你放开我,你不许抱我……” 殷姝染了哭腔,哭得梨花带雨,连细弱的小肩膀都在抖动。 “更?不许亲我。” 他凭什么如此?呀? 亲自己时一副模样,可至利用自己时亦是毫不手软,毫不留情。 想到此?,殷姝愈发难受,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 在这骤然窒息的沉默中,她?分明看见?方才翻涌的墨色在男子眸中渐渐散褪,他又恢复了素日那副温和又寡情的模样。 殷姝想从?他眼里看出些利用自己的愧疚和慌措来,可除却一片沉寂,什么都没有。 她?气得眼尾泛红,忿忿抬起手擦去面上?的泪,又赌气般狠狠擦掉唇瓣和嘴角被他亲吻晕染开来的糜丽。 可来来回回擦干净了,可蔓延在口腔又渗进心?底的灼燙触感和清冽气息如何也擦拭不尽。 殷姝满面梨花带雨,挣脱掉捏抚在姜宴卿揽在腰间的那只大掌,又抬脚退后一大步,冷生生道?:“殿下您夜探东厂,怕是于理不合。” “君臣有别,日后……日后我们还是少见?些面吧。” 话音落下的一瞬,本就?死寂的沉默更?是降至到了极点,殷姝宛堕入冰窖,都不敢用力呼吸。 男子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刺人又锋锐,她?不过对视须臾便卸下阵来,她?心?跳紧滞,颤了几下睫羽,便敛下了头。 忽地一下,她?似听见?姜宴卿一声低笑?,她?的下颌被他的微凉修长的指节抬起,令她?只能看着他。 “姝儿?看着我的眼睛,” 姜宴卿一字一顿道?:“叫我什么?” 他紧抿着唇,冰冷的声线似从?牙缝里挤出来,殷姝不断打着哆嗦,轻轻翕动尚疼着的唇瓣,“殿……” 碎碎残吟方溢出的刹那,她?看见?姜宴卿深眸里瞬间燃烧起一片暗火。 他背对着明光,隐于阴郁中的俊脸更?添肃穆和凌厉。 殷姝楚楚可怜抽噎了声,却是少有的倔强着不肯认输。 “殿——” 岂料这次话还没落地,娇娇软软的少女便如孱弱幼兽般被姜宴卿长臂一手,单手抗在了肩上?。 “啊!” 任凭她?如何哭喊,姜宴卿也紧抿着唇置之不理了,他气极反笑?,径直越过座屏走向?那架子床,又将控住的纤媚娇花趴着摁在了怀里。 “久别这两月,姝儿?是愈发顽劣的连人都不会叫了。” 他的语气明是淡和,可其中分明却氲着冷厉。 殷姝暗觉不对,可已经来不及了。 后背陡然而至的凉寒刺的她?全身止不住发颤,不过须臾的功夫,自己的裤子便轻飘飘被人拽下。 “呜呜——” 殷姝心?惊不已,登时,“啪”的一下已落到了自己的小/屁/股上?。 少女被打懵了。 姜宴卿又打了她?,可这次和以往不同,是如孩童犯了错事般被剥了裤子的教训。 羞焚和气恼一瞬间奔涌而至,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呜呜呜。” 她?反应过来,彻底哭出了声,“姜宴卿,姜宴卿!你凭什么打我呜呜你凭什么打我!” 她?竭尽全力挣着想跑,却被狠狠箍住了腰肢。 “啪”。 又是一下。 清脆的一声直击她?的耳膜,殷姝这次被打疼了些,坠在眼睫上?的晶透珍珠也忘了掉。 她?打不过姜宴卿,也逃不了他的手掌心?,只能任他如此?教训。 少女愈想愈气,盈满水雾的眼儿?一眨,呜呜的哭出声来。 她?想不明白,他为何总如何冷漠又光风霁月的模样,明明平静无波的底下尽是潮湿逼仄,又为何贯来维持一副如玉端方。 自己什么也没做错,他为何又先发制人这么生气的打她?? 果?然如话本里说的那般,皇室之人,都是无情之辈。 偌大的居室陷入一片沉默,姜宴卿抿着唇,抱着少女的姿势没变。 小姑娘可怜又委屈的抽泣如针一般在他心?底刺过。 离别这两月以来,白日里忙极倒是不会想起小姑娘,可他一歇下来,便是一闭上?眼,脑中浮漾的尽是她?盈盈娇靥的容颜。 到最后又是那若剥了壳般莹润的荔枝,玉肌媚骨的挤进自己怀里,亦以那娇滴滴的嗓音央着要他抱,要他…… 姜宴卿眸底一黯,鹤颈微敛看向?箍在怀里哭得心?碎的小姑娘。 这两月,他想她?,想得要疯了。 几日前,他携长公主?一同离开忍冬寺归京,为了早些见?到他心?心?念念的猫儿?,甚至安排了个替身于马车内装着,自己快马加鞭自千里之外赶回来。 一回来,又马不停蹄潜进东厂里来见?她?。 姜宴卿气笑?了。 而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瞧这模样是半分也未想过自己,只怕是离了他,日子过得极是舒坦。 而今甚至闹着要和他从?此?划清界限。 呵,姜宴卿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来,他将怀里软软的少女捞起身来,大掌又捏控着其细软的玉颈。 “姝儿?现在知道?如何叫人了吗?” “呜呜……”殷姝一愣,是被姜宴卿这副模样吓到了。 “嗯?” 微凉的触感暧昧的游离在玉颈深处,男子的如玉长指已触及自己那跳动的经脉。 殷姝没忍住一颤,紧紧咬住的唇瓣在男子鸷猛的视线中松开一分,可怜巴巴的唤出一声:“宴、宴卿哥哥……” 怯怯含惧的一声,姜宴卿并不满意,牵动薄唇,“继续。” 殷姝低低呜咽一声,未见?男子神色松动,她?只能一直叫着。 “宴卿哥哥。” “宴卿哥哥……” 姝色倾东宫 第89节 一连好几下,少女张着湿漉漉的眸子,软糯的声线愈发氲着细弱的哭腔。 她?叫着叫着,被姜宴卿长臂一扫,又被揽着面对面坐在了他的腿上?。 “小姝儿?这次很不乖。” 他低声说着,宛若慰哄时的低声轻呢,让人情不自禁动容,偏生他的眼却凉得很。 “呜呜。” 少女又憋出两行清泪来,晶透的在雪肤嫩颊上?留下显眼的痕迹。 姜宴卿眸光灼灼,唇角勾着笑?,又大发慈悲一点一点拭去了少女面上?的泪痕。 “姝儿?说,这次我该如何罚你?” 一听到罚这个字,殷姝全身都紧绷起来。 “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罚我……呜呜。” 见?男子的面色无一丝一毫的松动,她?自知这次是真触了野兽的逆鳞,她?再?没办法了。 殷姝绝望的想,自己这秘密就?要保不住了,东厂也要完了…… “宴卿哥哥,求你了。” 她?苦苦哀求,偏生男子是有足多的耐心?和从?容,他什么话也不说,只噙着一副犀利凌厉的眼神直直囚着她?。 不咸不淡的眼神,让她?无处遁形,堕入深渊。 就?这般相静许久,久得外头的鸣蝉都静了。 身侧端坐的男子仍氤氲着一层寒冽的冷气,殷姝兀自哭着,却被一道?力褪去鞋袜抱在了榻上?。 她?怯惧不已,挣脱开来便直往榻的最里侧缩,将自己抱成一团警惕的直直瞪着他。 然姜宴卿却什么也没做了,高大的身影坐在榻沿,显得这阔畅的架子床逼仄了好几分。 殷姝哭了好一会儿?,她?有些哭累了,睁开眼来,却见?人还坐在榻沿上?没走。 她?自然是不敢多问,只吸了吸鼻子,又弱弱将哭得似花猫般的脸擦干净。 第69章 居室外?月色如银, 如霜华般的银辉滔滔自窗边渗进了地板,整个居室静悄悄的。 殷姝将身上的软被攥紧了些, 默了许久,终是怯生生抬眼觑了下端坐在榻沿的男子。 他背对着,她看不见任何,却唯透过那宽敞伟岸的肩膀看出姜宴卿似在蕴蓄极大的忍耐,忽地?,他肩脊微微一松,似要站起身来。 她愣着不敢动, 思绪却?想?及他此刻已是怒不可揭,自己和他又撕破了脸皮,若他一离开此屋便要将整个东厂都掀了这又如何是好?! 殷姝愈想?愈急, 在男子微微要起身时稳不住了。 “别走!” 氲着些鼻音的声线落下,俊拔纤长的身形微顿了三分, 却?仍是背对着她。 “你别走……” 殷姝弱弱又溢出一声,她捏紧柔软的手心, 慢吞吞自榻的最里侧挪了出来。 流转水色的的目光落及男子如雪的白袍,又微微上移,最后落到了他那胡茬儿?之下的殷红薄唇上。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能留住他的法子,便是…… 殷姝心房猛跳,呼吸也跟着紧滞起来。 可眼下的情?况绝不容许她近身, 况且, 自己若是此刻上赶着贴上去, 岂不是—— 殷姝又气又急, 这?是自己先服软认输了! 在姜宴卿步履稍移之际,愤愤不平的少女终是狠下了心。 她猛得?自背后扑在了姜宴卿俊拔如松的身影上, 双臂紧紧环住了人精瘦的腰身。 环住的瞬间,她才?发觉姜宴卿有些不对劲。 素日?里微凉似雪水浸过的身子此刻若在火中衮过一趟般。 他这?是……蛊毒又要犯了吗? 想?到此,那不好的记忆涌上心来,殷姝一阵脊背发软,环住人腰身的一双藕臂僵硬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还能感受到他的怒气,可眼下自己无论如何招惹他,在这?蛊毒作祟下,最后被欺负的也定是自己。 可若是……自己亲他那儿?一下,他应当气就?消了吧? 气消了,便不会将整个东厂都掀了。 可现在他还气着,会不会一怒之下又打她的屁股? 少女咬紧了唇瓣,想?得?脑袋疼也没想?出来如何才?能让太子爷气消的法子了。 要不,试试? 踌躇了许久,殷姝下定了决心,可又怕姜宴卿待会没忍住想?掐她,如是便缓缓松掉了自己环在那精瘦腰间的葇夷素手。 先是悄悄的凑近,又悄悄的勾住了他的白净的一跟指节。 细软触碰的刹那,姜宴卿长睫微眨,可亦维持着面?上的沉寂无波。 殷姝见人似并不抵触,猛地?一下将手心挤进人的大掌间,死死攥着。 如此他便没有手掐自己了。 再一瞬,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将自己挪到姜宴卿面?前?,她紧紧闭着眼,自然是不敢对视那双冷如墨玉的眼睛。 因他长得?实在是太高了,她有些艰难的踮起脚尖,仰起头,朝着姜宴卿的薄唇覆了上去—— 贴及那燙软薄唇的刹那,殷姝自己不禁身躯一抖。 紧紧阖着的一排蝶翼也在急促扑朔着,馥郁的冷香将她彻底包围,她现在不知该怎么办了。 是仅仅就?贴一下还是该如他亲自己那般将舌头也伸进他嘴里呢? 她有些稚嫩和生涩的吻了几下那唇瓣。 她察觉姜宴卿呼吸不着痕迹重了几分,似乎是因自己这?胆大包天的举动…… 殷姝不敢呼吸了,纵使她现在闭着眼睛,也感受到了姜宴卿用那副极度骇人的眼神直勾勾的囚着她。 她更怕了,自己这?是踩到恶狼的尾巴了吗? 就?在她气馁的要离开姜宴卿的唇瓣之际,却?猛得?被箍住了腰身,后脑也被他紧紧握控着。 “唔~” 客反为主,他重重吻了下来。 可却?在细密噬咬她的唇瓣,她疼极,喉间溢出委屈的轻哼来,却?是不敢叫出声。 她只能抬起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儿?环在他的腰身之上,紧紧攥着他的衣袍。 姜宴卿不受控咬了好几下,直至一丝血腥气在舌尖蔓延开来,他睁开眼来,看着被自己欺得?隐隐低咽的雪软细花。 视线又落及人儿?未穿鞋,赤着踩在这?无毛毯地?砖上的一双白腻玉足。 他将她横抱而起,转身放在了榻沿。 轻纱微摇,带得?之上的金玲叮铃了一下,果然少女得?了自由?的一瞬,又往里处缩。 姜宴卿深吸一口气,平息快要掩抑不住的心间寒痛。 这?蛊毒已许久未发,今日?竟又这?般来势汹汹。 沉吟半晌,他抬起眼来,望进少女湿漉漉的眼底,沉声问:“姝儿?今日?为何如此?” 极力压制的暗哑的声线在沉默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听?见这?句话,殷姝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姜宴卿是在问她方才?为何又哭又闹着不肯他碰她。 不过须臾的功夫,少女眼尾又被气得?泛上惑人的粉绯。 他还好意思来质问她?明明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似见她半晌不答,姜宴卿步履逼近几分,以那双散去几分浊暗的锐眸囚着她一团小小的身形。 殷姝慢吞吞咽了口气,道:“都、都是因为你。” “我?” 殷姝见人丝毫不觉理亏的模样,更些来气,一股脑索性尽数吐露出来。 “你两月前?送我便是为了利用我,你对我做的那些都是假的。” 少女言辞凿凿,水灵灵的眸光凝重坚定亦含着怒气。 “做的哪些?” “你、你!”殷姝面?色已是通红,她想?起自己被箍着又亲又抱的画面?,没忍住又鼻头一酸,“你欺负人……” 小姑娘似又要哭出来了,姜宴卿看了好一会儿?,抬起手来,却?又不敢触及少女雪嫩的娇靥。 他只轻声问:“这?些都是谁告诉姝儿?的?” “你先回答我,是也不是?还有陶兆,你派他来是为了监视东厂,你对我的一切,都是虚情?假意……” 这?次没待她说完,姜宴卿打断了她,“不是。” “我派陶兆跟着你,只是让他好好保护你,他传给我的密函也只是关于姝儿?的一切。” 说到此处,脏腑间的痛又深入三分,微眯的瞳眸里迸射出能将人焚烧殆尽的火。 “在姝儿?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孤的?” 与这?种眼神对视,与生俱来的威压和上位者的肃穆直逼人心脏,殷姝心尖颤了颤,哆嗦着不敢回答。 瞧见小姑娘这?副畏缩怯惧的模样,姜宴卿已知晓个大概,他冷笑一声,似在自嘲。 对于男子这?般诡异的反应,殷姝不由?直打哆嗦,他这?是被戳穿之后老羞成怒了吗? 果然,他再次抬起眼来时再无伪装得?体的温润尔雅,眸底尽跃出势在必得?的残忍暗芒来。 姝色倾东宫 第90节 宛若野性大发的恶狼捕食猎物般的鸷猛烈燙。 他又要干什么了? 殷姝全?身紧绷起来,可他立在那儿?,自己而今是哪都逃不了了。 “啊!” 果然下一瞬,他已被恶狼叼进了嘴里,他紧紧箍着她的细腰,一掌又落及了他方才?打过她的那处位置。 “而今姝儿?长大了,是孤错了。” 自薄唇间一字一句捻出来的言辞让殷姝陡然抬起眼来。 她看见姜宴卿面?上尽数散去了方才?的凶狠乖戾,反倒是云淡风轻的淡漠和平静。 他疯了吗? 殷姝紧紧瞪着他的一举一动,见其又不咸不淡抬起那双泛着润色的净白玉手,一把卸掉了他身上的革带。 他又这?样了—— 殷姝吓得?心房猛跳,上次便是如是如此,他在客栈的那身榻上对自己露出深渊底下黑暗潮湿的隐晦。 而这?次,他又想?教自己什么呀?对自己做什么呀…… 偏生自己逃也逃不掉,便是在自己的地?盘,也不能得?救。 “呜呜呜……” 她又哭出声来,单薄的小肩膀轻轻耸动,不断轻颤的眼儿?里尽是怯惧和害怕。 “你又想?干什么呀……呜呜……” 少女微张开的漂亮唇舌间溢出的孱弱低咽,更是带着勾魂吸魄的蛊惑来。 尤是身处少女这?闺房里,那股子馨甜软香馥郁的腻人,恰好的缓释他体内的彻骨寒痛。 一层一层,丝绸锦缎自男子身上卸下,便连最里的中衣也尽数堆砌在地?板上。 他跨入榻间,叼住幼小怜猫的藕腿扯进了怀里。 “唔姜宴卿!” 殷姝竭尽全?力抵拒着,却?被拽着坠入炎炎翻涌的岩浆。 他的瞳眸早已浮现出瑰丽的暗色,偏生如此刚从地?狱里爬出的邪祟,还噙着笑意一点一点的击溃她的防线。 姜宴卿指腹摩挲在少女粉嫩潋滟的唇瓣上,又顺着纤长雅媚的玉颈描摹,最后落在了方才?打少女的位置上。 “孤日?后不会以小女孩的方式惩戒姝儿?了,”他不急不缓的牵动薄唇,大掌已盈住了少女盈盈一握的细柳。 暧昧又呢情?的捻挲。 而后在人儿?颤颤哆嗦的注视下,又微微一撩,顺莹彻而上,止在了素绢之上。 “两月……姝儿?长大了。” 姜宴卿粗浊吐了口气,声线暗哑得?似一滴清露被饕餮的风沙裹挟。 骤然而至的凉意让殷姝止不住哆嗦,裹勒春色的素绢亦不堪其折的堆砌在了袅袅细柳。 “呜……”她气若游丝无声摇着头,却?仍不改被姜宴卿握控挼捺的结局。 “这?两月,没有孤为姝儿?按穴,疼坏了吧?”姜宴卿病态又疯执的轻轻低呢。 温润若春风潺潺流水,然眼下对少女所做之事却?最是卑劣肮脏。 “乖姝儿?,孤很想?念那日?姝儿?喂孤吃下的玉糕呢。” 姜宴卿从善如流将少女掩藏得?极好的玉糕呈在自己眼前?。 入口即化的玉糕团酥便是光看着,亦散泛着浓郁的甜香,更何况将这?世间虽是细腻的糕点品捻进唇舌间。 “姝儿?今日?再喂些给孤尝尝。” 眼底愈发黯然,蛊毒的寒痛裹挟着翻天覆地?的邪气一并朝他奔来。 姜宴卿覆水难收的,再无一丝的客气。 “姜宴卿……宴卿哥哥……” 殷姝已是崩溃的边缘,弱弱溢出的求饶便是她陌生的酥软残吟。 “宴卿哥哥……” 熬了许久,殷姝再没力气了,玉糕已尽数被恶狼噬夺蚕食得?彻彻底底了。 这?次是连一点儿?碎屑糕渣子都不剩。 她无力又委屈的哭求,终让正案牍劳形中男子抬起头来看她。 姜宴卿眸底一片隐晦,他轻轻舔了下嘴角,似还意犹未尽,在回味方才?细腻甜糯的玉糕。 见少女哭得?厉害,他大发善心一点一点吻去少女面?上的泪。 “乖姝儿?,不许哭,待过了今夜,便什么都好了。” 他柔柔慰哄着人,视线紧紧囚着雪嫩白瓷般的娇娃娃,其上的几处牙痕染着些水色正是摇曳如芙蕖的一点妖艳,更撩动他那诡谲幽回的邪火。 膛间的寒痛似一点一点隐退,可化作另一种方式折磨鞭笞他。 姜宴卿眸光越发带有实质性凝着他唯一的解药,一路阭噬,最后终寻住少女的唇瓣吻了下去。 他轻轻的汲取甜蜜的芳泽,又勾阭住内里还怯怯的小软舌,缓缓的吮。 他今夜有很多的耐心,要教懵懂单纯的小姑娘成长。 暧暧亲了好一会,察觉少女湿漉漉的眼儿?似未流出晶透的珍珠了,他离了少女的唇舌,又辗转亲在了少女的鼻尖、面?颊…… 一寸寸噬咬,留下野兽的印记。 “唔嗯~” 少女似陷进了混沌,她偏过头想?躲开,如此却?更方便了姜宴卿亲她的雪腮面?颊。 她被弄得?有些痒和疼,尤是正被挼捺握捻的盎春团酥。 她弱弱伸出柔夷,攥住了自己两手才?能握全?的铁臂。 “宴卿哥哥……” 她觉得?自己恍若坠进深渊里的一片落叶般,无根无依,只能紧紧攥着面?前?唯一的救命稻草。 融融清夜里,月色无处辉映,透过半开的窗棂,依稀能窥见偌大的居室里正是一片浓春的架子榻。 陶兆似听?见了些西房内传来的动静,他揣着忧切的心思一路疾步上去查看。 临近门扉时,却?又恍惚听?见了太子的声音。 按照计划,太子此刻不是应当正和归京的长公?主在一途吗? 他下意识一扫院墙,未发现任何异常。 看样子是太子一人进了这?东厂,至于进了这?东厂干何事? 陶兆不敢多想?,悄悄将微阖严实的窗扉关上,又将四处的奴仆屏退,叫飞花飞月两人守在苑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无论太子今夜瞒着众人赶来所为何事,他都不能让人知晓太子已回了京! * 甜香萦绕间,少女还被抱在怀里亲着,热密细腻的吻自蝴蝶骨又止了脖颈,最后又至了眉心上。 她攥着姜宴卿的一只铁臂,甚至在什么留下了些指甲印子。 如此的距离,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滚燙的他灼烧成了一摊春水。 姜宴卿灼着呼吸,狠握着少女娉婷袅袅的细柳,辗转吻捻着。 春风拂槛露华浓。 待平静如镜湖面?里最是娇嫩的芙蕖被袅袅春风卸去裹束的一片一片花瓣时,内里夺目又稚涩的小花苞展于眼底。 第70章 暖黄纱灯的映照下, 少女?如玉般的润泽的面氲上粉绯早已如芙蕖花开般粉嫩,尤是一席如瀑如墨的绸丝被放下来如水般铺洒, 更衬得小姑娘潋滟动人。 姜宴卿自百忙之中抬起眼?来?,早已是幽回暗色的一双沉眸望进少女盈盈湿漉的眼?底。 蝉露秋枝,云娇雨泣的低咽。 姜宴卿心尖发痒,从未这般的掩抑难忍。 他俯身轻轻吻去步在少女?蝶翼上的珍珠,大拇指指腹遂如水绸丝而过,挼捺在海棠花儿最是潋滟娇嫩的蕊处。 他哑着声?音问:“姝儿想做东宫的女?主人吗?” 耳鬓厮/磨,声?线暧昧挤进耳迹, 氲着勾魄般的蛊惑。殷姝迷蒙着还未反应过来?,又?听?见姜宴卿问她。 “姝儿想做太子妃吗?” 太子妃…… 是要嫁给他吗? 是话本上说的共饮合卺酒,琴瑟和鸣的那般成亲吗? 见少女?轻轻咬着唇瓣不答, 一双流转春色的眸亦懵懂得凝视着他,姜宴卿知?小姑娘还尚不明白。 十?五六岁的年纪, 被殷不雪养在那破院子里便已是十?五六年,单纯稚嫩的花苞被人好?生呵护着, 哪会明白这些? “无碍,孤一一都会教你。” 姜宴卿大掌已捻挲在少女?的腰肢上,细袅如花,若剥了壳的荔枝般雪嫩。 而后?微一拂,将那纤细的绳带卸开。 如此一来?,世间最是撩媚人心的春华明景是彻底展露眼?底。 姜宴卿视线熟稔落及上次不经意窥见的海棠兰蕊。 他呼吸骤然?一紧, 眼?底浮现浓浓的沉裕和占有。 姝色倾东宫 第91节 小姑娘果真哪哪都是宝, 纤弱细薄却又?盈盈一握的软嫩。 如玉似雪无一丝瑕疵, 而今或是因气恼和羞赧蔓出一层薄薄的粉绯, 散泛暖软的甜香。 “呜姜宴卿……” 殷姝被遍体生出的寒意逼得发着细颤,她楚楚可怜的央求, 又?伸出柔弱无依的手儿去扯那被子遮掩。 可探索了半天,连一个角都没摸到。 “呜呜。” 他将被子扔哪儿去了啊? 少女?的视线已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得此刻落在自己面上那鸷猛森戾的狼光。 下一秒便要咬住她的颈脖,将她撕成碎片。 她知?今夜的他和上次发疯时是不一样了,她愈哭一声?,能看见他的眸色更沉一分。 殷姝不敢哭了,伸出手于事无补的覆在他的眼?上。 “啊唔。” 姜宴卿咬了她,咬在她的指节上,甚至又?以唇齿含住了她一根指节。 她被烫了一下,柔弱可怜呜咽一声?,方慌措收回自己可怜的指尖,可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人擒住葇夷十?指紧扣着吻了下来?。 她已是被他紧紧抱得没有一丝一毫的距离,没了衣裳的阻隔,团酥盎春碾得变了形状,她要被那铁墙彻底融化了。 她试着想退,想躲,可换来?的却更是致命磨人的捻摩。 素水雪净,粉颈盎春。 密密麻麻的痒和麻在全?身蔓延开来?,甚至她觉得自己此刻也奇怪极了。 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害怕,尤是那挤进自己鼻间的清冽香气。 不仅是强势霸道的闯进自己这房里,更是凶恶残忍的欺着她。 殷姝愈想愈委屈,可眼?下她已无暇哭出来?了。 就连坠在眼?睫上的珍珠也不能顺着面颊淌下。 细密湿热的吻一点一点在面颊上亲阭着,方聚的珍珠又?被他亲吻了个干净。 朦胧中,她似又?窥见了姜宴卿身上别着的那杀人的武器,嚣扬的阴翳让她不敢眨眼?。 一点一点,魁伟巍峨,似有气吞山河的态势。 少女?瞪大了瞳眸,本就孱孱的呼吸被那狠狠攫夺住。 姜宴卿喉舌微燙,一滴热汗自额间聚起又?顺着锋锐的下颌滚落。 他抬眸迎上少女?湿漉漉的瞳眸,透过那若琉璃般清透的瞳孔,能看得见内里倒映出极度危险和疯狂的自己。 如此卑劣对着小姑娘,宛若地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 然?他何时又?是一个好?人? 更何况,他覆水难收,早已是回不了头了。 他干涩咽了口?气,噙住莹白如玉的玉绸藕锻。 “乖姝儿,唤我。” 少女?可怜无依的哼哼唧唧,姜宴卿耐着止不住的邪气,鼻尖蹭着少女?的秀鼻,“乖姝儿,我是谁?” “嗯?” 中通外?直的春茎自平静如镜的湖面初露头角,噙抵着正是开得娇美待放的芙蕖。 春风微一拂过,鱼舟逐水将湖面荡开一丝涟漪。 蝶欲拭飞。 “宴卿哥哥……” 少女?朦胧的颤了颤眼?皮,声?线早已是残碎的不成样子了,更是酥软甜糯的可怕。 在这漫漫男子编织的潮水里,她早已没了神智,脑袋也如坠入无底的深渊般一直往下掉。 “宴卿哥哥。” 她又?弱弱唤出一声?,想求得些怜惜。 “乖姝儿,好?乖。” 话落的一瞬,总角初始。 骤时间,滔天的痛意如千万根寒刀锋刺朝她狠狠扎来?,深入骨髓的掣痛让她连呼吸一下都是奢求。 她的额上很快便生出了层层冷汗。 “呜呜。” 她彻底哭出声?来?,不久前才止住的眼?泪又?迅疾聚起大颗大颗顺着面颊往下淌,浸湿了鬓角的青丝。 “姜宴卿……姜宴卿……” 她一声?一声?的哀求哭喊,似无依飘零的猫儿寻着庇佑。 “乖姝儿,我在。” 姜宴卿此刻亦是不好?受,一滴热汗顺着精雕细琢的颌线低落。 如上次一般,方起了个头,可他的小猫儿太娇了,娇得受不得一点摧残。 他燙灼的视线微下移,正瞧见鸳鸯交颈,紫药粉蕊。 “姝儿,莫哭了。” 姜宴卿沉吟半晌,阭噬掉少女?眼?儿里蓄出的泪花,捏控少女?腰窝的大掌亦轻轻捻了捻。 “乖姝儿。” 缓辗轻抵。 他大掌覆在少女?的手上,又?挤进少女?捏紧的手心里,根根十?指相扣,映在流苏软枕上,更显旖旎暧情。 “别怕。” 他柔柔的慰哄安抚,又?轻轻的吻在少女?潋滟的唇瓣上。 待少女?似好?受了些,又?柔柔辗转亲捻在少女?的眉骨、面颊…… 清色的夜无丝毫的暗色,偌大的居室外?月色正是处处辉映,可却半分渗透不得这门窗紧闭的房间。 微亮的纱灯映过层层轻纱帐幔,姜宴卿将那暗涓的流红看得清楚。 在那须臾的瞬间,从未有过的愉悦和满足几乎要他疯狂。 他的眼?底亦无法遏制的迸射出彻底捕获猎物的暗芒幽光来?,呈出妖冶绮美的瑰红色。 他的姝儿…… 忽地,邪火蹿腾翻涌。 姜宴卿眉骨压得极低,登时间没忍住,全?交了。 姜宴卿微愣,一时顿着没动。 “宴卿哥哥……你……” 殷姝还鼻音染着浓浓的哭腔,她被姜宴卿亲着哄着止了些痛不欲生的苦楚。 可又?在隐隐混沌中她似忆起两月前的一个梦,梦里迸溅至手心里的稠黑墨汁,可在方才,似…… 她难受得打了个哆嗦,却见姜宴卿沉戾的面色更是阴翳。 久久,他紧紧抿着唇鹤颈低敛。 殷姝自是无暇顾及,她还难受的厉害,野兽的锋锐獠牙已深深的扎碾进了她的体内。 但好?在,较之方才的一鼓之气,眼?下似已缓缓竭了下去。 可虎口?逃生的喜悦并?未维持多久,她实质性的能感受到那不可观鞭笞入碾的獠牙似正如话本里的如意金箍棒一般变幻身形。 “呜呜……” 殷姝愈来?愈怕,无声?流着泪,不敢乱动一丝一毫。 她依旧还疼着,微微瑟缩一分,便会换来?下一瞬的五马分尸。 “乖姝儿,还这么难受?” 姜宴卿攥紧了她的手心,少女?哼哼唧唧一声?,怯怯抬眼?,看见近在咫尺的脖颈。 那一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殷姝径直咬在了他喉结旁处的位置。 她听?见姜宴卿不着痕迹的嘶了一声?,似也被她咬疼了。 少女?慢吞吞松开牙关,又?跌入一双诱她坠入深渊的幽眸,她扑朔几下蝶翼移开视线,看见方才她咬的那处渗出了一丝血色。 她害怕的觑着姜宴卿的神色,果见那张俊脸是燃烧着她不熟悉的火焰,黯然?隐晦的沉眸亦是蔓出妖冶的瑰红色。 与那日蛊毒发作时一模一样,最后?将自己咬得生疼。 她无声?流着泪,见姜宴卿倾身下来?,可与想象中的疼痛不一样的是,一道温软贴住了她的唇瓣。 清冽又?燙灼的雪松香馥郁侵来?,男子蚕食鲸吞着少女?娇艳欲滴的双唇。 殷姝有些不敢换气,她怕自己檀口?间尽是他的气息,又?怕此刻那糜啧水莹的搅弄阭吮。 他似故意弄出这般湿腻的糜响一般,在这空寂的居室响彻萦绕,殷姝面色通红,羞意和苦楚让她破碎得似坏了的瓷器白玉般。 “亲了这么多次,姝儿还这么胆怯?” 姜宴卿大发慈悲阭了下少女?的唇瓣,他的小姑娘还没学会如何沉溺其中,甚至每每学不会熟稔换气。 他渡一口?气给少女?,又?离了那潋滟唇舌,予暖软的娇娃娃缓神。 他臂挽着少女?的玉绸藕腿,半折棠蕊,与小姑娘贴得更近了些。 “唔……” 在人儿娇娇欲泣之际,又?低头亲了下去,将残碎的低吟尽数湮没。 姝色倾东宫 第92节 殷姝是无暇顾及自己被恶狼蚕食的口?舌了,莫大的苦楚再次袭来?,起势的大蛇已经亮出淬了毒的獠牙。 不,应该称得上传闻中的蛟蟒。 生生辗轧,周而复始。 偏生残忍的恶狼不知?餍足,幽深的眸一点一点浮出勾魂吸魄的蛊惑和暗色来?。 容色出尘,白玉无瑕。 可而今却能做到这般狠心绝情,让她无计脱身。 她无声?流着泪,被阭噬得充血红肿的唇瓣不断溢出稀稀拉拉的呜咽。 第71章 “姜宴卿……” 幽寂如凉丝的空气中早已盈满了馥郁的麝香之气, 混着这屋子?里本有的甜香,两?者交汇在?一处愈显旖旎暧昧。 清风顺着门窗缝隙钻进偌大的居室内, 轻轻漾蔓着覆掩在?架子床上的薄纱垂幔。 殷姝混沌难忍间,似又听见些?糜啧腻腻的残音,像被姜宴卿吸阭唇舌时带出的暧昧声响。 一声一声有些?艰难的溢出,可却灌进她耳迹里又如何也挥之不散。 “唔呃……姜宴卿,不要亲了……” 一切都是这么的可怕,可怕的让她只能颤着指尖紧紧攥着带给她这一切的男子?。 “乖姝儿,喜欢吗?” 高大的阴翳身形自百忙之中停了下来, 沉着一双眼来看她,又咬了下她的桃腮粉脸。 可他光咬一下似还不够,又辗转寻到她的唇瓣, 抵开颤颤巍巍的贝齿,阭住里头的小软舌。 搅匀吸噬。 “唔……” “姝儿, 喜欢吗?喜欢我亲你吗?” 男子?予她换气的间隙,大掌摩挲着她的玉颈, 又循向盎春融酥。 “呜。” 殷姝触电般一颤,娇娇弱弱呜咽出一声来,她不敢相信自己?会被蛟蟒恶兽淬了毒的獠牙撕咬攫取成何样。 耳旁那些?让她害怕又想躲的陌生声响愈发蹿腾,方才那儿是那般入骨髓的痛,她想自己?那处定是早已流下许多血出来了。 不然怎么会那么痛…… 她想起自己?曾看过话本里的攻城壮举,士兵为击溃紧锁肃穆的城门, 便?会动用一种武器名为攻城车。 看似无常, 可里头却用根根铁链锁着一的圆木, 圆木粗犷形重?, 本就威力骇人。 更甚在?尖端熔铸的金属攻城槌头,恍若气吞山河之势。 如此拉动铁链以惯性铸就的猛烈攻势, 要不了多久,士兵便?会攻开城门,大肆屠戮。 笞破入碾。 她想躲,可细软的腰肢被掐握得极紧,一双藕腿也被姜宴卿那如铁矫健的双臂挽着。 更可怕的是,心底那陌生的情愫似从四肢百骸慢慢汇聚,似都一寸一寸的汇至那蛟蟒梭轧的位置。 少女阖了阖唇瓣,视线跌撞中看清姜宴卿那张眼尾泛红的脸。 “姝儿。” 姜宴卿轻轻唤她一声,从耳垂一路亲到面?颊,又至了嘴唇。 缓缓抵开她的贝齿,阭住内里的小软舌。 如云似水似温海般轻轻的蚕噬,可亦带出些?令她害怕的糜啧声。 她想哭出声来,可眼睛已经哭疼了,眼泪最?终化作素水残沥。 “姝儿好?乖。” 姜宴卿大掌紧紧攥着少女的软嫩指节,十指紧扣,似隐忍又似舒喟哑声道。 “我让姝儿受罪了。” 说着说着,他又以那殷红的唇瓣轻轻吻了下来,殷姝在?这温情蜜意里,觉得自己?心尖有些?发痒,甚至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他亲的湿腻腻的。 “姜宴卿……” 她攥紧了手中的大掌,不由得无助又可怜的唤出一声。 谁料话音一落下,纤长?的颈脖骤时间猛然扼制,一阵剥腹如锥般的钝痛袭来,少女蜷缩身形。 她觉得自己?下一秒便?要断气了,自己?最?深处的灵魂似就要在?方才一蹴间出窍。 “呃唔……” 她额间迅速生出一层冷汗,身体也止不住的发颤发抖,下意识哭着唤出声,“姜宴卿,姜宴卿……” 转而,她觉自己?被男子?极轻柔的抱在?了怀里,可连这最?是润和的挪动都牵扯得少女蹙紧秀眉。 “我好?难受呜呜……” 本是失去理智的男子?自深渊烈火中拉回最?后?一丝清明,他微滚涩燙的喉结,强压着翻天覆地的邪气。 “乖姝儿,是我太心急了。” 抬起大掌抚在?少女被冷汗泪珠淌湿的鬓角,一边细细的落下湿热的吻,一边低声慰哄。 “乖姝儿,不哭了,待会便?好?了。” 姜宴卿阭住少女的唇瓣,轻轻阭着,挼在?盎春融酥的玉糕处的大掌,又拂过香蕊落莓苔的海棠花瓣。 他微俯身看去,纵使做好?准备,然呼吸仍是止不住的一滞。 “乖姝儿,不哭了。” 他沉沉道,心疼之余幽深如瀑的沉眸跃出疯执的芒光来。 他的姝儿,此后?一生都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人。 姜宴卿情难自禁,脖颈和额都浮出可怕的经脉弧度,他眸光灼灼燃着粉嫩莹润的少女,更是难以忍受幽回狂涌的邪气。 见少女似缓过来了些?,他揽着少女起身,尽数盈在?怀里,大掌又托着少女的小脑袋吻了下去,一边吻一边循序渐进的引诱, “小姝儿,喜欢宴卿哥哥吗?” 少女的面?被控着肆意的蚕噬亲阭,鼻尖乃至左腮上的咬痕已蔓上一圈鲜明的红印子?。 再往下些?的嫩白玉颈上,一层盖着一层不断往下延伸…… 尤是现在?如菟丝花般紧紧攀附的相拥。 姜宴卿视线黯灼,邪气蹿腾奔涌得他脑仁痛。 他重?重?吐了口气,却是没动。他眼底焚烧着火囚着蜷缩在?自己?怀间小小的一团少女。 少女极难耐苦楚的咬着唇瓣,水色潋滟的眉眼绯红,薄薄的晶莹雪肤也早已被自己?融化成透着润泽的粉。 “姝儿……” 姜宴卿沉沉捻出一声,细密吻开少女紧缩的眉眼,又抬手将?少女黏腻在?额间的发丝撩开挂到耳后?。 做完这些?,他又慢慢阭过少女的耳垂、下颌,一点一点将?少女吞噬。 素腻暗涓潸然,待觉小姑娘绷紧的身子?放松了些?,姜宴卿又握着那双柔弱无骨般的藕臂圈在?自己?颈脖之上。 “姜宴卿,别罚我了……” 少女被紧紧抱着,因全身发软没什么力气便?只能攀附着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如此一来,她便?更难受的厉害。 姜宴卿还在?细密阭着她的唇舌,她微一颤,蹙紧着柳眉想咬他。 可使劲半天,不仅没咬疼他,倒是不禁卸力间将?自己?弄得更为难受。 她低低呜咽一声,“姜宴卿……” “我在?,” 姜宴卿柔柔应她,又亲了下她的粉颊,“乖姝儿,我在?。” 方才不经意的惊鸿一瞥,似窥见修筑房屋时的斗榫合缝,可又乍盈擎柱。 她觉得自己?像遇见下手毫不留情的刺客,被捅穿钉死,锋利的寒刀白进血出。 她吓得发颤,发颤的指尖轻轻掐了下,被姜宴卿抚着后?脑抬起头来看他,撞进一双氲着柔情和晦暗的幽眸。 他轻轻吻着她,哑声道:“马上便?好?了。” 燥热的大掌落在?少女的娉婷细柳上,轻轻抚捻。 姜宴卿唇抿成一条直线,趑趄不前。 可如此便?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全身上下每一处都鼠噬虫咬般的难忍,所有的一切渴和欲最?终都汇聚在?腹中。 棘缚的涡旋似无底深渊般辗轧逼迫他近身,苦不堪忍却又糯软得被融化的玉。 姜宴卿将?蜷缩在?怀中的娇娃娃抱得更紧了些?。 如此,小姑娘轻轻哼唧一声,可蹙得极紧的柳眉似松懈了一分。 他试着抬起少女的下颌,点点吻去少女氤氲水雾的眼儿,又俯身吻住那潋滟莹光的嫩唇。 “乖姝儿,喜欢宴卿哥哥吗?” 亲着亲着,殷姝又听见姜宴卿在?耳边问这个问题。 她微抬起眼来,看见姜宴卿眼底勾着的是能化出水来的柔情蜜意。 玉面?这般画骨柔,可又这么狠心。 殷姝很委屈又很难过,为什么太子?爷每次都能如此。 姝色倾东宫 第93节 她想别开脸,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可偏生他不肯罢休,指节托住她的后?脑,令她的面?近在?咫尺呈现在?他眼底。 如此还不够,他揽着自己?的腰身往又提近了些?。 她被这动作,激得微一颤。 过了须臾,她缓过神来,已是比姜宴卿还要高的视线。 屋内的灯还亮得通明,光华流转月色。 殷姝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俯看这大姜朝金尊玉贵的太子?爷、未来的君主。 她有些?不适,下意识想逃避,却被姜宴卿那双铁臂桎梏钳得紧实?。 “嗯?喜欢宴卿哥哥吗?” 他喉结微滚,殷姝能清晰的瞧见一滴热汗自那精雕细琢的下颌淌下,又滑过性‖感?的喉结,最?后?浸进她方才咬出血的牙痕伤口。 她还是不想回答,可姜宴卿今日似不得到答案便?不会罢休了。 他大掌上移捏控她的玉颈往下压了些?,如此又是贴住了他的薄唇,鼻尖亦贴着他的。 “小姝儿……” 这低低掩抑又氲着极大痛苦般的一声自薄唇吐出来,清冽又灼燙的吐息喷洒在?她脸上。 让她止不住一瑟缩。 这下子?,难受的竟不止是她一人了,她分明看见姜宴卿眼底浮现的一瞬沉色,看见他眉骨压得极低,又轻轻的吸了口冷气。 还没探究是为何,她被控着玉颈亲在?了他的唇瓣上,不过须臾的功夫,又是亲密无间的唇舌相依。 无论?和姜宴卿亲了多少次,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这般的缠吻。 可平日里冷淡矜贵的太子?爷似很热衷此事,他很喜欢亲她。在?今日悄无声息的混进东厂后?,见到她的第?一件事便?是摁着她狠狠的亲。 殷姝想起今日自己?认出他并非是见到了他人,奇怪的,她就是知道一把抱住自己?的是他,亲自己?的也是他。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亲她呢? 殷姝迷蒙中很是不解,试探着回应了下姜宴卿的吻,她微舔了下近在?咫尺的唇瓣。 骤时,她察觉姜宴卿怔了一瞬,旋即她便?没有时间后?悔了。 她无意踩中了蛟蟒的尾巴。 旋即她被拽入无底的漩涡深渊,唯一的定所和救命稻草便?是此刻紧紧抱着自己?的姜宴卿。 “回答我,姝儿。”他一边亲她的唇瓣,一边问。 少女愈发可怜的啜泣,只能残碎答道:“不喜欢……不喜欢……” 她很难受,她想咬姜宴卿,想将?他咬疼。 可紧绷肩脊的肌理线条眼下她咬不动分毫,指尖也无力的抓不出伤痕。 她无论?如何也不是这蛟蟒恶狼的对手…… 正委屈啜泣着,却被他大发慈悲的抚着后?脑扬起头来。 “姝儿不哭,我给你咬好?不好??” 说罢,他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殷姝欲哭无泪,这哪里是让她咬,分明是他想趁机亲自己?可怜兮兮的舌尖罢了…… 夜已不知入至几?时,皎白的月已彻底隐入云层。 殷姝早已没了一丝一毫力气,柔若似一摊春水般窝在?姜宴卿怀里抬不起眼皮。 第72章 “小姝儿, 小姝儿……” 她似能?听见姜宴卿一直在耳旁低声唤她,低哑的声线掩抑着?极大的痛苦又像是愉悦。 而后?她又迷迷糊糊梦见那日男子强硬教她攥笔写字时, 不甚迸溅出来?的一摊浓稠墨汁。 可这次,是更多,更多的都?并非迸溅在手上,她隐约觉得自己永远也洗不干净了。 少女不断发着?细颤,恍若溺水般的人一样急促难耐的呼吸。 可还没多久,她被抱着?牢牢锁住她的男子就着?这副姿势,躺至了绵软如云端的被褥之上。 不过须臾的功夫, 那不可撼动?的桎梏又将她彻底笼罩。 “姝儿。” “唔。” 她又被吻住了,姜宴卿似上了瘾不知疲倦的亲她,亲她的脸、眼睛…… 最后?又沉沉亲在了早已发红发肿的唇瓣。 一边吮阭着?里头残碎无几的芳泽, 又柔柔的一声一声唤她。 殷姝虽是意识朦胧,却也?想避开这黏腻的湿吻, 可她早已无一丝一毫的力气了。 只能?弱弱受着?,宛若残叶浮萍, 被一道?一道?卷入漩涡。 弱弱被蚕噬得舌尖发麻,头脑昏涨。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见残忍无情又温柔的恶狼在她耳边留下暮钟般令人心脏骤停的一句。 “姝儿,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了。” 少女轻轻颤了下蝶翼,粉香湿汗的沉底晕睡在男子的怀里。 姜宴卿察觉少女的变化,尚未完全散尽的邪气总算在瞧见人儿饕餮伤际的那刻缓缓褪尽。 可他仍噙着?一双病态又疯执的眸光囚着?娇腻软软的小小一团。 粉如朝霞又若三月桃花的玉面莹润而娇嫩, 可眼下红肿而还布着?潋滟水光的殷唇, 是自己留下的。 处处鲜红的牙痕印子, 也?因自己。 从上至下, 大大小小。 盈盈一握的娉婷细柳还布着?几道?隐隐的掐痕,亦是…… 姜宴卿喉舌微滚, 心尖不禁一颤。 这最是娇嫩的花儿竟被自己的饕餮罪行掠得如此模样。 冷静下来?,姜宴卿有些后?悔和心疼。 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平日里受了一丁点的疼和委屈,泪珠子便会止不住的掉。 而今日,自己竟…… 姜宴卿抿着?唇视线落及眼下已如陷入沉睡之物。 生来?如此骇人,小姑娘又娇,怎不会吃些苦头? 他柔柔将少女抱进怀里,视线不妨落及破碎的潋滟海棠兰蕊处,已是红翡得近乎血色,被蛮横剥开过的花苞还尚不能?复原合拢,弱弱无意的可怜发颤。 又颤颤巍巍,悄无声息的氤氲出白腻暗涓…… 他难以遏制竟又是隐隐恶劣的生出占有和满足,气息又是黯然焚烧。 他沉沉在少女蹙紧的眉心处留下一吻,揽着?人抱得更紧了些,唤人进来?步水。 一直在外侯着?的飞花飞月察觉门窗禁闭的居室动?静停了,在东宫伺候多年,她们什么?没见过,除了今日这…… 两?人对视一眼,面无表情,默不作?声抬步朝房间而去。 厚重的门扉吱呀一声打开,里头厚重馥郁的麝香气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些甜香,不算难闻。 即使没看见,但?听着?动?静,也?知方才究竟发生了何等?天翻地覆之事。 她们从未想过素来?以温润或是残暴示人的太子,有朝一日会近女色。近的女色更是这东厂小督主…… 除却为何太子今夜突然出现在此,更令人咂舌的便是,太子做起?事来?,是有着?与儒雅如玉表相下大相径庭的蛮横与狠劲儿。 可如此,便是苦了她们伺候两?月以来?的小督主。 娇娇弱弱的小督主为女儿身,心性单纯一看便知是静心呵护下长大的花儿。 两?月的贴身伺候,她们自然知其到底有多娇嫩,再加之天生聚雪含霜的愈肤,轻轻一碰,便能?生出印子。 而今糟受太子这非人的磋磨,方才又哭得那般厉害,只怕是遇见了男子中最天赋异禀之类…… 更残忍的是,太子那人绝情凉薄,哪会顾及他人感受? 不敢再多想,两?人敛气屏声布置着?耳房里头的浴桶,待退至旁侧之际,余光还是无可避免的触及那遥遥架子榻上的浓春。 矜贵无双的太子头顶上的玉冠早已卸去,乌发随意披散下来?,肌理显明的胸膛未着?寸缕,怀中又极亲昵的揽抱着?那纤细雅媚的东厂小提督。 较之身形俊拔高大的太子来?,娇娇弱弱的少女着?实算得上弱小可怜。 纵使倚睡在其怀里,也?是肉眼可见的羸弱娇细,更遑论眼下展现的寸缕雪肤上是缀满了触目惊心的青红印子。 蜷缩在人怀里,孱细的呼吸,仿已经断过气去。 忽地,一道?冰如寒刀的视线射来?,“眼睛也?不要?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两?人身形一颤,如堕冰窖般严寒,连跪下去请罪。 因早被割去舌头不能?言语,只能?不断的磕头求饶。 一声一声,格外的刺耳。 纵使睡梦中,殷姝也?睡不好,她无意识呢喃一声,“姜宴卿……” 她大抵知道?自己是趴伏在他肩膀上的,可她浑身哪哪儿都?难受,只想阖着?眼睛睡觉。 闹了一会儿,碎音消失了,她又彻底晕睡过去。 飞花飞月两?人识趣站起?身侯在旁侧,准备待太子离去后?替小督主净身。 可等?了半天,未见太子离去,倒是见其似孩童般抱着?人往耳房走。 姝色倾东宫 第94节 少女无力垂在两?侧的白嫩玉足,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齿痕宛然,随着?太子爷的步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 太子爷亲自将人抱进去了,便是要?亲力亲为,便不会假借他手。 很快,耳房里头便传来?些许哗啦的水声。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有眼力见的靠近那隐晦暗处的架子床收拾。 纵使做好心理准备,也?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那被褥是彻底的泥泞了,尤甚那一抹亮灼的红梅盛放。 飞花脸皮较薄,不动?声色吸了口气,连忙撤去染了诸多痕迹的被褥,示意飞月换上一套新的。 她匆匆将这脏了的褥子拿出去,趁着?夜色赶紧洗干净。 这东西?,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看见。 * 待过了寅时,姜宴卿抱着?粉嫩软软的娇娃娃自耳房出来?。 两?人方沐过浴,身上应为清爽,然姜宴卿视线凝着?怀中哼哼唧唧的小姑娘,呼吸又是不觉的重了些。 娇俏软嫩,方才给小姑娘沐浴并不好受,一瞥便是惊鸿。这猫儿,当真?轻而易举便能?击溃自己那固守在最深处的妄念和焦渴。 然小姑娘体弱又娇生生的,再加之自己又是初次,纵使存了些理智,可亦难免失了轻重。 姜宴卿抱着?人步进榻间,新换上的被褥散去了些方才旖旎馥郁的麝香味,倒是和小姑娘身上的甜糯软香如出一辙。 姜宴卿眸光灼灼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执着?一块方帕一点一点将小姑娘乌发上的水渍拭干。 随之又将那药膏拿出来?柔柔为小姑娘涂抹。 待做完这些,他竟又是生了层薄汗。 甜糯香软的玉糕团酥、盈盈一握的娉婷细柳…… 姜宴卿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掀过被褥,将少女紧紧抱进怀里,以一丝一毫缝隙也?不留的距离、绝对占有的姿势揽着?人沉沉睡去。 翌日将要?醒时,已是天光大亮。 暖暖的日光透过花窗映射而入,渡亮了架子榻上紧紧攀附似菟丝花缠绕在一处的两?人。 未散尽的空气中仍弥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之气。 高大身形怀中被霸道?桎梏住的少女率先颤了几下蝶翼。 眼睛疼。 她缓了好一会儿,习惯些想抬手,可手儿轻轻一动?便酸疼难受的厉害。 她混沌迷蒙的睁开眼来?,竟又瞧见近在咫尺的精瘦胸膛。 殷姝反应了一瞬,抱她的人是姜宴卿。 忽地,她心尖一颤。 顿时面色惨白了些,她忆起?昨夜苦楚又胀满的一切。 被蛟蟒梭辗,难以忍受的苦楚和一蹴间便尽数湮没的身形…… 光是想着?,殷姝便心有余悸,她怕极了,微一咬住唇瓣间竟又是疼痛的厉害。 她伸出舌尖想舔一下,竟又是觉得麻仁得不像自己的一般。 呜呜…… 少女愈想愈怕,随着?记忆的苏醒,那挞伐带来?的入锥之痛又轮番上演,全身密密麻麻的酸楚铺天盖地的泛来?。 似在残忍的提醒她一切。 殷姝心房猛跳,面色涨得通红,她无措又害怕的想哭,可干涩的眼儿哭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这一切都?是姜宴卿造成的。 是那个温柔又无情,现在抱得她不留一丝缝隙的太子爷造成的。 呜…… 殷姝难受极了,难受的哪哪儿都?疼,她想打他,想咬他,甚至想一脚将他踹下去。 可她这般软弱又怂的性子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敢,不敢对这天底下龙骨凤髓的上位者报仇。 她甚至骂他也?不敢。 殷姝愈想于委屈,憋得鼻尖透红,眼尾处也?弥漫水色。 正思?绪万千,她闻见头顶落下一道?沙哑到极致的沉吟,似清凉温润的雪水被沙砾裹挟湮没。 “小姝儿醒了?” 随着?话音落下,殷姝下意识绷紧颈脖,岂料这一细小入微的动?作?,又是扯动?得脖颈刺刺的疼。 她险些忘了,自己那细细的颈子也?被他昨夜放肆的噬咬。 这须臾的功夫,姜宴卿的大掌自然而亲昵的揉了揉少女毛茸茸的头。 以前他不喜人近身,更尤厌恶女人的靠近。 可自从认识了猫儿,自己对其纯怜楚楚的揽抱是愈发噬之上瘾。在探索抱着?香香软软的猫儿入睡之后?,更是离不得她了。 姜宴卿未睁开眼来?,却埋进了少女的纤长雅媚的玉颈,轻声问:“还难受吗?” 过了好一会儿,察觉少女身子仍僵硬得厉害,他下意识想提着?少女跨坐在自己腿上,然思?及昨夜少女腿儿几乎未合拢过多久,此刻怕是…… 姜宴卿眸一黯,将人横抱进怀里。 见娇娃娃还有些似小兔子般楚楚可怜的呆愣,他捻着?少女的下颌微抬起?来?,柔声问:“小姝儿在怕?” 话音落下,果见人儿颤着?一双湿漉漉的春眸又是一颤,看着?单纯懵懂的稚涩,可如此,仍是撩得人心底痒酥酥的。 再加之两?人早上起?来?,是未着?寸/缕,掌下这张粉嫩到泛着?莹润光泽的玉面上,布着?好几处自己留下的印子…… 察觉男子视线变了些味道?,殷姝更害怕了,可她已知自己绝逃不过姜宴卿的手掌心,也?便不再试着?退缩,只捏紧了手心,试探着?问他:“我们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话一出口,亦是沙哑的发疼。 她记得,昨夜自己一直破碎着?唤出陌生的淅沥残吟。 甜糯,酥软。 她觉得羞赧非常,自己难受之余都?不好意思?听。 然这凶狠的恶狼并无觉得半分非礼勿听,甚至愈发听着?,眸底的狼光是愈发燙灼。 思?绪回转,殷姝有些哽咽,她不知道?昨夜姜宴卿对自己所做之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但?隐约中,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和他也?牵扯不清了。 不,甚至会更深的羁绊。 嬷嬷耳提面命的不能?被人知晓女儿身的身份,被其早早便识破。 交代的不许男子看女儿家身子的事,不仅被他早早阅了,还几乎每一寸都?难逃虎口。 昨夜被那嚣扬起?势的气吞山河之势的蛟蟒驻足过的地方,嬷嬷虽从未提起?过,但?在那般自己都?不知的隐秘深处,也?被他轻而易举的捣碎了嚼烂了。 殷姝可怜兮兮咬紧了还肿着?的唇瓣,一时之间又想将自己藏起?来?。 眼下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样呢? 被嬷嬷和哥哥知道?,他们一定会打死?自己吧…… “姝儿怎么?了?还疼着?吗?” 察觉少女面色愈发的难看,姜宴卿轻声问,大拇指指腹柔柔化开少女蹙紧的眉心。 这温润如潺潺流水的一声,其中的柔情蜜意更是溢得出水来?。 殷姝好了伤疤忘了疼,唇瓣里溢出委屈的呜咽声:“姜宴卿,我怕……我好怕。” 第73章 少女甜糯却含沙哑的声线此刻蓄满了害怕和委屈, 就连还余有红润娇艳的脸儿亦憋得泛红。 姜宴卿箍住人软嫩腰肢的手一用力,将人揽得更?近了些。另一只大掌托着小姑娘娇生生的面颊。 他望进小姑娘水雾澄澈的眼底, “怕什么?姝儿。” 此话一处,殷姝更?委屈难受了,她?想哭,可干涩的眼睛又疼,自己泛起的苦涩更是牵扯的体上被蛟蟒恶兽蚕噬过的伤也泛疼。 “我怕……怕……” 红肿的唇瓣溢出细弱哝音,声线也轻若蚊喃。 她?怕现在?自己遭受的一切、怕昨夜被蛟蟒撞捣碎了的深处内里没?一块儿好肉了, 怕姜宴卿如此惩罚她?还不够, 还要继续折磨她?,更?怕的是,她?对未来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昨夜发生之事她?对谁也不敢说。 少女水眸盈满苦楚和怯惧瞥向一旁, 她?真的好想钻进被子里,或是爬上外?面那颗树上, 一个?人默默的,偷偷的消化掉这些所有骇人的事情。 然盈在?腰窝处的大?掌蕴藏的狂悍蛮力她?是挣脱不了一丝一毫。 姜宴卿不会放她?走的。 她?昨夜也是彻底见识到?了他的厉害和迸发出的所有遒劲。 她?无数次哭求挣扎扭动着想避开挞伐的蛟蟒, 到?了筋疲力尽,只能神志不清的呜咽。 光是想到?这些,殷姝更?难受了,可偏偏这时?那大?掌又托着她?的后?脑转回去。 如此一来,她?已差不多伏贴在?他身上,精瘦肌理石更?灼得那玉糕变了形状, 更?是有些闷疼。 “唔。” 她?被姜宴卿的大?掌抬起下颌, 只能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 “不许怕, 姝儿。” 姝色倾东宫 第95节 姜宴卿慰抚的在?小?姑娘唇瓣上蜻蜓点水留下一吻, 沉声道:“姝儿永远都不许怕我。昨夜,是我让姝儿受苦了, 日?后?……” 说到?此处,姜宴卿眼底微黯,他确为卑劣至极,小?姑娘娇嫩,初次哪能接纳那般米且实之物,起初他还留有余地,可至了后?头,是一蹴间整个?潜身于?…… 他喉结滚燙滚了一滚,“小?姝儿不许怕。纵使怕也没?用,姝儿这辈子都是孤的。” 他的声线愈来愈沉,犹如昨夜自己意识不清之前那般,残忍暴戾的恶魔在?耳侧低语。 “同样的,孤也是姝儿的。” 说罢,他抬手轻轻撩开少女如绸缎般披散下来的发丝,露出一层一层暧昧的红痕。 密麻步在?小?姑娘肤白?莹润的娇躯上,更?是有些不堪入目。 殷姝自己都不敢再看下去了,然姜宴卿却似乎很喜欢。 危险的幽眸透着隐晦的腥光。 甚至朝她?牵唇,“看见了吗?姝儿,这些烙印代表着姝儿和我此生都分不开了。” 说罢,姜宴卿果真瞧见少女姝丽无双的娇颜上呈出的呆愣和丝丝怯惧。 他轻笑一声,病态又贪婪的埋进少女的玉颈深处,不着痕迹吸了口沉气,让馥郁的甜软馨香将自己彻底包裹。 他箍抱住怀中娇小?软软的人儿,似铁链般不由撼动。 过了一会儿,似想起什么,又道:“昨夜做的事,……是该做的” 姜宴卿凝着小?姑娘干净到?诱人的眼睛,一字一句捻出:“是姝儿和孤必须做的事情。孤以前说过,那些都是姝儿的,” 无论是那嚣扬之物,还是最后?灌给小?姑娘的…… “昨夜若没?有,日?后?姝儿也会和孤一起。明白?吗?” 清越的声线又是衮着火般灼燙,气息喷洒在?颈间,殷姝都觉得带出了一片薄红。 忽地,察觉自己锁骨被温软的触感轻轻碰了一下。 他在?亲她?。 殷姝不由得瑟缩几分,自方才那蛊惑心神的声线里抽出身来,颤颤着摇头。 “不,不对的……不是……” 如此轻如蚊蝇的娇声惹得姜宴卿抬起头来。 “哪里不对?嗯?” 殷姝快哭了,她?不知该怎么答,可她?明白?,那般亲密无间的距离和举止,就是不对的。 她?有些惊恐摇着头,“就是不对,就是不对!” 说着说着少女带了些委屈可怜的哭腔,“我疼呜呜,昨夜我真的好疼……我再也不想要了,再也不要了……” 话还没?说完,她?被姜宴卿以唇缄默。 殷姝蓦然一怔,她?明显察觉姜宴卿箍在?她?腰间的力道更?大?了些。 他又要生气了吗? 顷刻,姜宴卿大?掌捏起了少女的面颊叫她?不能躲避,沉声捻道。 “姝儿这话日?后?不可以再说。日?后?你的身边只能有孤,孤带给你的,无论什么,你都只能接受。” 男子幽眸间聚起的隐晦暗色让少女不敢放肆呼吸,她?又忆起昨夜那般骇人残忍的他。 丝毫也不顾自己的哭喊…… “姜……姜宴卿……”她?一边发着颤,一边破碎着说:“你好可恶,你为什么这么可恶……” 她?用手捏他,可手上酸软的没?力,纵使使了所有的力,也未见见他眉头微皱一分。 殷姝认识到?了自己无论何时?在?他面前,都是被宰的鱼肉。 就如初见那日?,她?狠下心铆足了劲踹他一脚,可处变不惊的他却也只是幽幽掀起那双眼皮看她?。 伪装的一手温润如玉,可骨子里却是那般的残忍。 眼底蕴蓄的泪不受控制的快要溢出,偏偏在?要坠下的瞬间,又被欺近身来的阴翳一点一点阭拭干净。 “不许哭了,姝儿。” 落在?眼睫上的触感显然,黏腻的又至了心底。 偏生如此,姜宴卿还用一副俊逸绝伦的面温情蜜意的同她?说话。 殷姝吸了吸鼻子,抬手想推开他,岂料此举,让覆在?肩上的被褥滑落。 缀满痕迹的香肩半露。 虽勾勒暗纹的轻纱帷幔将整个?床榻掩得不留方寸缝隙,可骤然接触的凉意也让她?不禁一下颤栗。 而眼下,那道灼燙的眸光似顿在?自己身上了。 她?脊背僵硬,下意识去扶,然此举,又是扯动那被寸寸钉碾之地酸楚胀疼。 她?难受得吸了口凉气, “还这般难受吗?” 姜宴卿心中一紧,大?掌盖过少女白?嫩柔软的手心,想将被角撩起,却闻小?姑娘可怜楚楚轻呜一声。 掀起眼皮来,果见小?姑娘娇若芙蕖的粉面娇艳欲滴,贝齿紧紧咬着还红肿的饱满下唇。 他心一漾,指腹摩挲在?少女的唇瓣上,“乖姝儿,昨夜还没?咬够?不许咬了。” 再咬,怕是得破皮了。 闻言,殷姝又羞又急,还未反应过来便咬住了近在?咫尺的手指。 “姝儿……” 少女慢吞吞眨眼看他,可自己分明没?使力呢,他就这般痛苦难忍了? 他是忘了自己如何打她?屁/股,又钉死她?的吗? 殷姝气忿颤了下蝶翼,终是没?忍住膛间的火,狠狠咬了好几下口中的指。 岂料,姜宴卿是彻底疯了。 “我的姝儿怎么这般乖。” 他朝她?牵唇,一双幽深如瀑里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闻罢,殷姝心尖一颤。 疯了!他真的疯了! 从昨夜偷偷溜进她?的房间,又二话不说将她?扯过去摁着亲,他就疯了—— 方才还难忍的压抑闷哼,现在?又满足愉悦的笑。 甚至这如沐春风的笑声,还让她?听出了几分宠溺的味道。 她?有些不自在?,却被托着面颊又被他亲下来了。 清冽的灼息逼近,她?下意识有些害怕,可姜宴卿这次只仅仅亲了下她?的额头。 轻轻的一下,却不经意让全身一发软,最后?又酥进了心底。 接着又是一阵渗进骨子里的凉意,她?急着去探被角,却被握着交扣进了一双大?掌里。 “姜宴卿……姜宴卿!” 她?急唤出声来,怵惕瞪着笼罩在?身侧的高大?阴翳。 “乖姝儿,别?怕,让我看看伤如何了。” 昨夜虽上过药了,可里头娇嫩若初生的花苞,怕是还难受着。 “呜……” 殷姝知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抵拒退缩不了他,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将自己的小?脑袋紧紧埋进他的肩脊深处。 视线看不见了,便是更?加敏感的触觉。 指腹触捻的那刻,她?蹙了蹙眉,故作生硬却又可怜的问:“是不是还在?流血……” 过了许久,姜宴卿才哑着嗓子回答她?:“……不是血。” 殷姝指尖捏紧了些,不是血…… 可她?分明感觉有什么悄无声息的涓了出来。 她?不敢看,紧紧阖上了眼睛。 姜宴卿看见人儿的反应,手臂收拢蜷缩着的娇娃娃,将人紧紧揽进怀里趴着。 然视线触及,喉舌燙的可怕。 辗入的深,又多。 蝶欲试花犹护粉,清洗时?自不会得个?彻底。 哪料足足氲酿了一夜后?,才舍得放行。 他喉结滚了滚,轻轻吻过少女的墨发,暗哑着嗓子捻出,“姝儿好贪心。” 这无头无脑的一句,殷姝呆愣愣眨了眨眼,不想理他。 待察觉姜宴卿捏着丝绸般上好的软帕给自己拭过,她?才敢徐徐吐出气来。 待又被裹进温暖的被褥中,她?探出头来,视线却不防撞见了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掌间握着的一方丝帕。 那墨色的方帕被他虚虚握在?手心里,如此一来,殷姝能将上面染覆之物看得清清楚楚。 色泽似白?玉腻和,又黏稠似是曾经食过的莲花藕粉。 殷姝抿紧唇,眨了眨眼。 这是从…… 她?面色骤然热得厉害,红得也似如朝霞般。 她?不敢再多看,只能埋进姜宴卿怀里去。 赤着的胸膛垒快分明,殷姝脸贴在?那跳动的膛间,能极清楚听见里头一下一下的心跳声。 姝色倾东宫 第96节 顷刻,她?似听见姜宴卿又笑了两声,暗哑慵懒的嗓音恢复了些清越。 殷姝很疑窦,方想出言问他,便听见外?头传来嬷嬷的嗓音。 “这已日?上三竿了,小?督主还没?起?早膳都凉了。” 闻罢,殷姝方平歇下来的心又是猛跳着,惊怵得不敢呼吸。 若是嬷嬷此刻进来,不仅撞见此刻混乱的居室,更?是会看见这榻上的姜宴卿! 而且,眼下两人还是这般亲昵的抱着! 第74章 “你们二人把这门干甚?” “小督主怎么了?” 凉风缕缕渗进来, 带着嬷嬷的声线愈发逼近,殷姝觉得?寒从脚起, 脊背也有些发软。 她脑中快速思索一阵,赶忙想从姜宴卿身上下来穿好自己的衣裳。 可一时情急,竟忘了自己此刻处处都酸楚着,她这一动,便?是扯得?小?腹抽疼。 内里被蛟蟒抽撞的撑涨一瞬无限放大,疼得?她徐徐喘气,纤肩微微颤抖。 “莫怕, 姝儿。” 姜宴卿心中一紧,将慌不?择路的小?姑娘摁进怀里,大掌轻轻揉了揉。 闻罢, 殷姝更怕了,她听姜宴卿的意?思, 是他要去见嬷嬷吗? 她抬眸对?上男子的视线,幽深的眸底涌着说不?明的意?味。 顷刻, 她被姜宴卿单手一抄便?往榻上放。 他真的要去见嬷嬷了! “不?,不?要!”殷姝心尖一颤,下意?识攥住姜宴卿正披着衣裳的袍角。 岂料,这一下也不?知是姜宴卿并未设防,还是自己惊惧促使下力大如牛。 那衣衫竟被随着自己的力道如云流水铺泄在了他的脚边。 “姝儿这是……”姜宴卿眸色暗沉,挪逾显然?, “想要孤与你一同?在榻上和?吴氏见面?” “不?、不?是。” 而今光线明朗, 明光渲染, 殷姝是彻底看清面前这高大俊拔的身形。 精瘦健硕的肌理, 流畅有力的线条,还有那腹部肌理蕴蓄的猛鸷强悍。 就连之?下几寸……通通一览无遗。 殷姝觉得?视线燙灼, 连移开了眼,道:“你别去。求你了……” “为何?”姜宴卿眉眼一挑,拾起地上的衫套在了自己身上。 “你就是不?准去……”殷姝声线带了些哭腔。 她也说不?来为何,但她知道若嬷嬷眼下知道她和?太子这般亲密的关系,那还得?了? 现在绝对?不?能让嬷嬷和?太子见面! 来不?及解释太多,少女少有几次的硬气,忍着酸楚伸出白皙的手儿,想攥住男子的大掌,往榻上拉。 可她使不?上力拉不?动,只能睁着一双发颤的瞳眸凝着他央求。 愣了会儿,姜宴卿哑声道:“那便?听姝儿的。” 说罢,大掌反客为主,握住掌间细腻白嫩的葇夷,长腿一迈入了榻间。 垂幔再次无声遮掩得?严严实实,藏住了一席旖旎春色。 “吱呀”一声,吴嬷嬷推门而入。与此同?时,殷姝方将被褥整个覆在姜宴卿身上。 “嬷嬷,你来了。” 小?姑娘一贯甜糯的声线有些异样的沙哑,吴嬷嬷将手中的托盘放下,朝那遮得?严严实实的架子榻走近。 “嬷嬷!” 殷姝心尖一紧,“我还没穿好衣裳呢。” “老奴伺候您更衣。” 话?还没说完,又闻帐子里传出,“嬷嬷,我马上就快好了,我穿好便?出来吃。” 风吹了进来,荡得?珠帘脆响,就像此刻殷姝的心一般七上八下个不?停。 她将自己整个埋在被子里如履薄冰,可偏生她如此害怕了,姜宴卿还云淡风轻的探手过?来抱她。 抱她还不?够,还将头埋进了她的脖颈深处,淡凝的雪松香混着灼息的吐息燙得?有些不?适应,不?禁轻哼了声。 岂料姜宴卿竟又吻在她的颈侧,似在不?满她的反应。 殷姝已?经快要吓死了,她探手想将姜宴卿推开些,却不?妨探到一温软的触感。 那是姜宴卿的唇瓣。 她下意?识抽回来,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指尖兀自被姜宴卿含抿进了唇缝里。 舌尖阭砥着,顿时,殷姝惊得?瞪大了眼儿,若非抿紧了唇只怕下意?识便?叫出声来了。 过?了会儿,闻嬷嬷在外头似深吸了口气,脚步声也愈来愈近了。 殷姝瞳孔直发颤,贝齿又不?禁紧紧咬住了唇瓣。 若嬷嬷发现太子眼下就在榻上,那便?真的完了! 就在这滔天恐惧中,却闻停在架子床几步远的嬷嬷不?急不?缓说了声,“既如此,老奴便?先退下了。” 待细碎的脚步声走远,大门传来开了又阖上的声音,殷姝才觉自己停滞已?久的心跳活了过?来。 “怎么怕得?这般厉害?” 话?音落下,少女檀口微张轻嘶了一声,姜宴卿咬了她指尖。 不?疼,却是有些湿腻腻的痒。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张放大的俊脸已?挡住头顶射进来的光,笼成?一道巨大骇人的阴翳。 隔得?这般近,再加之?又是白日?,眼下的光线不?知比晚上的纱灯亮了多少倍。 她能清晰瞧见这张俊逸绝伦的玉面,眉眼深邃,五官精雕细琢,温润通透,似若泠月,简直挑不?出任何毛病。 殷姝清凌凌的眼儿微愣,纵使见过?多次,也会被姜宴卿这副皮相勾得?有些恍神。 足足过?去好久,待察觉平坦纤薄的腹间被什么燙灼凹进了些,她才反应过?来。 水眸迷离的眼儿连瞥向旁处,眼尾弥出的绯色一路勾至了耳朵尖上。 “沉。” 潋滟红润的唇瓣一张一翕,清甜的香味似也荡了出来。 姜宴卿眸色更沉了些,那处的嚣扬他不?是没察觉到。 果真刚沾了猫儿,眼下不?过?被她看两眼便?能唤醒了? “宴卿哥哥……我……” 殷姝泠泠的瞳眸飘忽,就是不?敢直视姜宴卿,她怕姜宴卿又要让自己经历一遍昨天的痛楚了。 她是见过?那处可随意?变幻身形的威力的。 方才半软时,已?是鼓囊囊的大蛇盘踞,而今精神了,便?已?是气吞山河之?势的蛟蟒。 嗫喏半天,想了个合适的理由:“我困,我还想睡觉……” 少女娇软怯怯的声线溢出来,姜宴卿觉得?心都要被融化一般,然?那处却是难忍的疼。 他抿着唇线,长臂一捞将小?姑娘扶着拉起。 “唔。” 殷姝没忍住轻哼一声。然?姜宴卿却只是将自己扶坐起来,又贴心的给自己腰后垫了枕软枕靠着。 “别怕,吃完早膳再继续睡。”说罢,姜宴卿转身走向案几,在托盘中的一青瓷碗盏端起。 殷姝眨了眨眼,眼瞧着姜宴卿自然?而然?的用那双骨节分明的玉手执起那小?勺舀了一勺粥递至她嘴边来,嗓音有些莫名的暗哑。 “姝儿嘴疼,那些糕点便?先搁着了。来,张嘴。” 清润的面依旧盛着不?可置喙的命令,殷姝乖乖听话?,一口一口吞咽着,果然?这轻微的动作也是有些难受的。 她吃得?很慢,然?龙骨凤髓的太子爷却耐心十?足,待将一碗喂尽还想再去盛一碗。 殷姝勾住了人的袖袍,“我吃饱了。” “不?要了?” 她乖乖的答:“不?要了。” 闻罢,姜宴卿没再说话?,转身越过?屏风,便?是碗搁在桌面上的一声脆响。 他是不?是该离开了? 昨夜晚上偷偷来东厂,又加之?嘴皮上面暗生的胡茬,也不?知是从哪里启程来的?而今也还没有太子回京的消息传出来呀? 正想着,却见那俊拔高大的身形又挤进了榻间,将她揽进了怀里。 被满满盈进清冽雪松香的那刻,她自然?而然?也感受到了那蛟蟒。 硌着,极不?舒服。 她战战兢兢注意?着姜宴卿的举止,而今彻底静了下来,自己又被揽着枕在他的胸膛上。 耳边贴着那颗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殷姝虽然?疲倦,但恶兽淬了毒的獠牙就横在脖子上,她哪里睡得?过?去? 虽然?她不?认床,可这也是第一次枕着人入眠。 姝色倾东宫 第97节 顷刻,姜宴卿似亲了下她的头发,大掌自玉颈顺着入手的莹澈滑腻下移,至在她酸楚的后腰轻轻揉着。 “乖,再睡一觉。” 如此,殷姝还是不?敢彻底放下心来,然?许是按揉的力道舒适,又或是她真的太困倦了,睡意?愈来愈重,眼皮也快睁不?开。 正蒙蒙的时候,她似察觉姜宴卿又亲了下她的额,问她:“这两月姝儿可想过?孤?” “孤昨夜赶回来,是专门为了见姝儿,想见姝儿,想抱姝儿,亦想吻……” 过?了会儿又听见一声线轻轻落下,恍若不?察,“孤想你。” 想得?要疯了。 * 待日?渐正中,禁闭的房门被人从内轻轻一声打开,又控制声响阖上。 柔意?旎情也随门扉关上的刹那消失殆尽。 姜宴卿步履一转,眸光落到台阶底下跪着的一妇人身上。 “老奴叩见太子殿下。” 见人云淡风轻自大门出来,吴嬷嬷稍有疑虑,“太子殿下知老奴在此?” 姜宴卿眼也没抬,却噙着一贯宽厚得?体的浅笑,“吴嬷嬷候跪门前良久,是为了见孤?” “……是。” 语罢,妇人重重磕了下去,“老奴斗胆,恳求殿下放过?小?督主罢!” 那余有浓香和?麝香味儿的偌大居室、遮遮掩掩禁闭一宿的门窗垂幔、小?督主沙哑又隐含异常的声线,甚至…… 吴嬷嬷斗胆顺着高处勾勒暗纹的锦袍再往上些,觑见如此金尊玉贵之?人脖颈上那缕缕残痕—— 她活了这么大岁数,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方才小?督主遮遮掩掩,便?是太子爷当时便?在那榻上! 而今既已?发展到这种地步,那遮掩隐蔽的女儿身只怕不?知何时便?已?勘破! 吴氏心惊不?已?,是她大意?了,竟欲以为能瞒过?太子的眼睛! 她深吸了口气,将心间的痛竭力压下去,“而今东厂势弱,小?督主她年纪小?,不?懂事,无意?或有闯下祸端惹殿下不?快,可罪不?至,罪不?至……” “罪不?至什么?” 姜宴卿勾唇一笑,可眸间迸射的冷意?却直寒人心底。 历经这么多,吴嬷嬷早已?不?当太子是清风兰雪的翩翩君子,相反,而是比皇帝还要狠辣的铁血手腕。 吴嬷嬷深吸了口气,如鲠在噎,“罪不?至沦为殿下……玩/弄的工具!” 此话?一出,恰好落进赶来的陶兆耳中,他腿一软险些栽倒,又赶忙无事人一样叩头行礼。 陶兆不?敢再说话?,亦不?敢去劝那匍匐着年近半百的妇人。 第75章 “殿下, 老奴知今日斗胆说出这些已是死罪!但死之前,老奴恳求殿下高抬贵手, 饶过小督主吧!” “您要的大业,殷不雪殷提督已答应助您一臂之力,小督主她什么?都不懂,绝不会?碍您的道!求您……” 妇人凄哀的哭求彻耳,姜宴卿微皱了分眉头?。 他怕里头刚睡过去的小姑娘被闹醒。 不过须臾,陶兆察觉主子?面色不对,他怕一动怒杀了这吴嬷嬷, 一时壮起胆子?爬起身捂住了妇人的嘴。 “大胆!竟敢忤逆太子?!” 如此,吴嬷嬷似还?不肯罢休,瞪着眼似今日必要从男子?嘴里得一丝金口玉言。 陶兆死死捂住人, 他当然知道而今太子?和小督主关系有多亲密,更知太子?心底是在意小督主的, 若按照脾性,弄死了这老奴, 那小督主届时又?作何感想? 空气中冷凝了好一会?儿,姜宴卿低笑一声,“放过姝儿?” 诡秘的幽眸阴沉凌戾,然面色仍是不变的噙着浅笑。 “孤要的,何止她的人?” 话音浅浅落下,本就寂静的庭院更沉如寒潭。 吴嬷嬷瞳孔发颤, 纵横皱纹的脸也呆滞住了。 太子?这话——是何意?! 可不管怎样, 她都不愿单纯的小姑娘被卷入东宫诡谲的漩涡深渊里! 她使劲扯开?陶兆捂住自?己嘴的手, 凄声道:“殿下!小督主位卑言轻, 行事又?莽撞!老奴日后定会?好生劝诫小督主勿轻易扰殿下——” 话未说?完,姜宴卿骇然面色一沉, 冰冷的眸登时如冰刃迸射,铺了满地。 吴嬷嬷一怔,虽她已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然如此逼人的气场和威压也不禁逼得她有些喉舌发颤。 忽地,闻身后一道惨叫呜咽声,吴嬷嬷循声望去,见飞花提着一身着粗布的女?人拽近。 “唔!” 那女?人被径直扔在了脚下,似摔得疼了,被布团塞住的嘴也发出“唔唔”的痛呼。 吴嬷嬷看见人哭得凌乱的脸,骤然面色惨白?。 此人—— 便是近日找上?门来、将近三十余年未见过的女?儿! “吴嬷嬷这女?儿近来三番五次找上?门,你下不了手,不如孤帮你永除后患?” 姜宴卿仍是面目温疏,可薄唇里捻出的话却最是残忍。 言罢,飞花领了命,手已锁住了女?人的颈脖。 “不!殿下!” 吴嬷嬷早已是泣不成声,“殿下!她只是想求老奴帮她将女?儿救出来!她并无恶意的!” “没有恶意?” 听到这,姜宴卿眉眼微挑,戏谑浮于眼底,“你可知她的女?儿,你的好外孙女?眼下在宫里头?可是爬到贵妃娘娘的位置?” 话已经点到这里,吴嬷嬷一怔,止了纵横的泪,眸光呆滞盯着不远处正怜怜呼痛的女?人。 她自?认当年对这女?儿的确有所亏欠,可她的生父乃那般下作无耻之人,生下来后她又?怎甘心留着孩子?抚养? 过去了三十年,而今外孙女?失踪了找上?门来求助,她心有不忍也便答应了。私自?动用东厂的关系查了一番,才知外孙女?几月前被西厂当做秀女?抓进了宫里伺候。 既太子?已说?,外孙女?已至贵妃娘娘的品阶,那此时东厂插手再与人见了面—— 届时有心之人参一笔,便是东厂秽乱后宫! 殷小督主和后宫娘娘暗通款曲! “你说?!是不是真的!” 吴氏狠狠瞪着被扣住颈脖的女?人,见其?眸光飘离略有躲闪。 这一刻,她什么?都明白?了,心痛之余亦是无比后悔,自?己口口声声说?会?保护督主,而眼下竟差点因自?己这私欲害死她! 不过须臾的功夫,吴嬷嬷眼睁睁看着飞花将女?人似破布一般拖了下去,至于是生是死—— 吴氏眸光不觉落至高处背着光的俊拔身影之上?,年轻的男子?光是站在那儿,便已如水中泠月,画中谪仙。 生死……全凭太子?的一念之间。 “姝儿敬你,孤不会?杀你。” 言罢,姜宴卿负手缓步下了台阶,精致的蟒纹黑底皂靴踩在青石地砖上?发出细碎声响。 “但方才劝阻姝儿日后远离孤的话,若不甚哪天吴嬷嬷嘴没严实,说?出来了……” 他勾唇笑了笑,却让人寒浸心底。 “吴嬷嬷曾跟在乌夫人身边伺候多年,应是个聪明人。” 话音如玉盘坠地清脆一声砸在了心底,吴嬷嬷脸骤然煞白?,全身血液在一瞬间凝固,止不住的颤抖哆嗦。 她恐惧的瞪着面前俊美如斯的太子?,早已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 没想到—— 竭力遮掩这么?多年的秘密竟在一朝一夕间被人轻易识破。 既太子?已查出这么?多,那也意味着,他知道小督主的身世了! “太子?殿下……”她试着唤出一声,却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太子?既已知道了小督主的生母,那而今对她所做之事,除却哄骗利用还?能是为了什么??! “太子?殿下您……” 姜宴卿打断她的话,半眯的眸子?缓缓睁开?,“当今这天下,只有孤才能护得了她。明白?吗?” 日光璀璨,辉映在男子?身上?,那白?袍上?滚着的暗纹熠熠生辉,其?周身氤氲的上?位者的矜骄和尊贵令人情?不自?禁俯首称臣。 吴嬷嬷手握成拳,自?知在这呼风唤雨的滔天权势面前,再无回?旋之地了。 她两眼呆滞叩在地面,“……老奴明白?。今日发生之事日后绝不会?在小督主面前多提半句。” 姜宴卿满意的笑了,“吴嬷嬷果真是个聪明人。” * 太阳朝西飘移,很快绝美的云霞便染红了天,暖黄薄光自?门窗缝隙透入映射在层层轻纱垂幔上?。 殷姝这一觉睡得极沉,待迷蒙睁开?眼来,发觉临睡前死死箍住自?己的男人不见了,她试着挪了挪手去探。 触及一片冰冷。 看来他已经离开?很久了。 姝色倾东宫 第98节 殷姝忽略那心底生出的一丝异样,坐起身来,身上?的被褥滑落,微一低头?便能瞧见那暧昧密布的痕迹。 在心底又?默默骂了遍姜宴卿后,她又?试着翻身下榻,竟无过多酸楚的疲疼,可那儿深处刺存微凉的感觉…… 看来他走前,还?给自?己再上?了一次药。 殷姝支起身来,刚给自?己裹束好衣裳,闻陶兆在外头?轻声叩了叩。 “进来。” 徐徐,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呈着一楠木托盘进来,里头?盛的是一碗弥着药味的汤。 有些难闻。 “这是什么??” 陶兆道:“小督主,此乃殿下临走前吩咐厨房熬煮的,说?是专门给小督主补气血的药膳。足足熬了一下午呢。” 殷姝抬起眼来,“太子?吩咐厨房的?” 东厂的厨子?竟也听从他的吩咐?可如此,也不就意味着暴露他暗自?回?京的行踪了? “小督主还?不知道吧,” 陶兆笑脸盈盈,“殿下早便安排了厨子?进东厂伺候,专门为您调理滋补身子?。” 听到此处,殷姝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怪不得,这两月厨子?做的饭菜都不符她的口味,清淡的紧。 她抿了抿唇,抬起手来想去接过,这才发觉自?己拇指上?被套了一块玉扳指。 一缕夕阳残光刚好射在上?面,莹腻润和的质地映出极尽透明的光泽。 这一看便是价值连城之物。 殷姝呆愣愣眨了眨眼,认出这是姜宴卿拇指上?戴的那枚玉扳指。 什么?时候给她的? 他竟将如此贴身宝贵的东西戴在了她指上?。 奇怪的是,明明尺寸不符将还?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套进去。 少女?下意识咬了咬尚红肿的潋滟唇瓣,还?是没想明白?姜宴卿这是何意? “殿下他……何时走的?” 陶兆认真答道:“回?小督主的话,太子?他约摸午时的时候走的。” 殷姝踌躇半晌,没忍住又?问:“你可知他去哪儿了?” “太子?行踪奴才不敢随意打听,”陶兆腰压得更低,朝那弥着淡香的架子?榻走近两步,眼睛不敢乱瞥,极恭敬道。 “小督主,咱先喝了这药膳吧?不然快冷了。” 陶兆的声线拉回?少女?兀自?飞远的思绪,殷姝反应过来,抬手接过缓缓往嘴里喂着。 “哦对了,小督主,”陶兆似想起什么?,又?道:“殿下临走前说?三日后宫中盛宴,叫小督主好生准备。” 殷姝一口一口正小心吞咽着,不由得问:“什么?盛宴?” 半晌过去,没听见陶兆回?答,她抬起眼来,竟瞧见人面色怔滞还?有些震惊。 殷姝疑惑眨了眨眼,“嗯?” “……太子?的生辰宴会?。” 说?罢,陶兆接过喝尽的瓷碗将要退下,走了几步没忍住回?头?叮嘱,“小督主,往年太子?皆卧藏东宫,皆未举行生辰宴会?。今年声势浩大,奴才觉得……小督主还?是好生准备。” 门“吱呀”一声被掩上?,陶兆退了下去。 外头?金黄的暖光已将至散尽,殷姝心底的异样情?愫却还?未完全褪去,她凝着拇指被戴上?的玉扳指发呆。 陶兆的言外之意,她想她是听明白?了的。 初识太子?时,他便是那般诡谲藏于东宫的模样,更有羸弱多病的传言,说?什么?福薄命短,可这些都是假的。 他只是不喜露于人前,又?或是感到厌烦。他虽居身于东宫,却能搅动整个朝堂。 上?次以养病的由头?出宫,助她将鬼火之案破了,虽最终未将顾缨拉下去,却也给了他重创。 太子?此行去忍冬寺虽不知还?干了什么?,但现?在又?将长公主接了回?来,紧跟着又?举办磅礴宏达的生辰宴,这算是向天下昭告他要彻底“出山”了吗? 想着想着,殷姝又?觉恼得很,估摸着他这该二十三岁了。 叫她好好准备,这意思是要她好好准备一份礼物的吧…… * 太阳东升西移,入了夏以后,日子?是愈发热了起来,时间如流水飞逝,太子?生辰很快便已至了眼前。 “小督主,可妥当了?” 门外陶兆耐不住敲了下门。 “快了快了。” 殷姝应了声,待确定自?己那近来又?生长大了些的盎春融酥裹束好,这才将案几上?的三山帽套在自?己头?上?,往门外赶。 爬上?了马车,少女?又?反复向陶兆确认未落下什么?贺礼,见万事俱备了,殷姝总吐了口气,放下些心来。 马儿喷出一口响蹄,带着阔畅的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总算至了宫门。 似逢喜事,原本肃穆冷寂的深宫也热闹了起来,因已是晚上?,一路明灯铺沿,火树银花。 在银白?月辉的映衬下更是美轮美奂。 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将这和谐柔美踩碎,他们迈着步伐呈着美酒糕点一路疾行朝麟德殿赶去。 经过一段高阔的长廊,便是步步高阶,顺着往上?看去,磅礴恢宏的宴会?大殿就在遥遥高处。 殷姝虽进东厂这么?久,也见识了不少荣华富贵,可这么?瞧着尊贵无双、等级至高的宴会?厅,殷姝仍有些暗暗唏嘘。 这算起来,也是她第?一次参加宴席呢,还?是太子?的生辰宴…… 见文武群臣陆陆续续都朝上?走,少女?深吸了口气,迈脚上?前。 已至殿门,一眼望去,便是葳蕤烛火交映的莹白?地板,数根雕刻金龙的赤柱恰比天高,每一处皆辄悬明丽的宫灯,琉璃光华流转,映如玉树琼枝。 殷姝不禁咂舌,这也太……太富奢了吧。 她踩着还?有些虚浮的步子?顺着阔渺的红丝绒地毯朝里走,盈盈的春眸四处看了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金墙。 管弦丝竹之乐正是悠扬四起,袅袅婷婷的舞女?在厅中央舞着薄澈透明的雾绡。 “殷督主这边请。” 引路的宫女?拉回?殷姝飘荡的思绪,她跟着人越过人群,最终如坐在自?己该坐的位置。 可坐下来了,她便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一眼望过去,无论是厅中央,还?是隔壁案桌的,好些个官员皆是开?怀畅饮,侃侃而谈。 可她这儿,莫名显得有些冷清。虽入职也有几月了,可在这朝堂里头?,她没什么?熟识的官员的。 面前案几上?置着的糕点菜肴,散泛着弥弥鲜香,殷姝想拿起一个尝尝,可又?不知眼下是否能吃。 正百无聊赖把玩自?己的指尖之际,她竟觉一道视线久久落在自?己身上?。 殷姝抿了抿唇瓣,没忍住悄悄抬眼朝高阶上?望去。 最高处的是辛帝的位置,眼下还?空着。 而那左下方的位置上?已落座了人,是一高贵却又?神秘的女?子?。 那女?子?瞧着似三十有余的模样,眉目如画,端庄又?高雅。一席不亮眼的长袍镶嵌金边,又?添威严和与生俱来的高贵。 可凝着自?己的眼神却如何也读不懂…… 明明如此陌生,却又?莫名令人熟悉。 少女?有些慌措低下头?,不敢再对视了。 忽地,荡开?一道清扬的钟声。 纷杂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又?闻大太监鸭着嗓子?高喊:“陛下至!柔贵妃至!” 话音落下,便见大门的方向落下几道黑影,殷姝遥遥一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栩栩金龙的玄色锦服。 而他的身后跟着一身着绯色宫装的女?子?。 殷姝想这便是柔妃娘娘了吧。可为何如此盛宴,为何未携皇后出席? 柔妃娘娘生得清美,那五官殷姝觉得一阵熟悉。 待柔妃噙着熟悉的眼神射过来时,殷姝反应了好一阵,才认出这是当初自?己未救下的那个少女?。 她竟已是贵妃娘娘了。 正想着,又?闻大太监尖锐着嗓音高喊:“太子?殿下至!” 太子?殿下…… 闻罢,殷姝心不觉颤了一下,有些异样的闷和心悸。 她急促扑朔了几下蝶翼,本想强忍着自?己不去看的。 可随着自?己膛间莫名愈来愈急的心跳声,终是没忍住抬眼悄悄望去。 望见的一瞬,竟也猝不及防,隔着遥遥人群跌进了那双幽深暗蕴月华的深眸。 和男子?视线对上?的刹那,殷姝没忍住心尖一酥,蔓延至脊背发软。 他也在看她。 第76章 纷杂大殿因太子的身影步入殿中先是死一般的沉寂, 维持几许后,顿时炸开锅一般闹腾。 想来他?已在人前许久未现?身?了, 而今这芝兰玉树的俊拔身姿立于群臣面前,他?们皆在底下?交耳低语。 “这便是太子了?” “痼疾缠身?多年,已多年未离过东宫,怎去一趟外头养病便痊愈了?” “诶,东宫如此多年皆未易主?,你以为太子当真是吃素的?” 姝色倾东宫 第99节 …… 除却这些臣子们的猜忌称颂,殷姝似还听见些后头贵胄女眷们的雀跃。 “没想到太子竟生?得这副仙人之姿?无不愧是我?大?姜不贰贵储!” “是啊是啊!竟比天下?第一美誉的徐公子还要昳丽三分, ”另一女子耐不住心间的悸动,连忙道:“就是不知……可有婚配了?” 话音落下?,便是惹得几人捏住绣帕含蓄又脉脉的低笑。 “不过就算还未有婚配, 又怎会轮得上咱们?” 听见这些,殷姝眨了眨眼, 往后看了眼,竟见那些姿色绰约的花龄女子们眼睛都看直了, 个个凝着同一处方向发着愣。 这般痴迷又尊羡的眼神…… 殷姝吸了口气,又顺着视线看向此时已如众星捧月般的姜宴卿。 身?躯高大?纤长的他?纵使被各文武重臣簇拥着,可也能?窥见他?那张精雕细琢的俊脸,平日?里惯以半披半束的墨发此刻被羊脂玉高高簪束起。 加之身?上着着的一席赤色锦服,已金丝滚着暗云花样的广袖袖袍上还镶以四爪飞蟒,尽显温润清俊之外?的霸气和尊贵。 认识这么久以来, 虽也做过好些亲密的事情了, 可这是她第一次见姜宴卿身?着凌厉肃穆的锦服。 衬得他?自然是如后面贵女们所说, 愈发胜似天颜。 殷姝若有所思, 虽不知她们口中的天下?第一美誉徐公子生?得是何模样。 但姜宴卿……确实?是生?得极好看极好看的。 比她见过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尤是噙着那双聚了月华又深邃如寒潭的眸直勾勾盯着人时, 当真是要将人的魂都要吸了去了。 少女察觉自己?在想什么,连摇了摇头,将脑中飘忽的思绪荡散,方想将视线收回,竟不妨又和姜宴卿对视了。 他?怎么还在看她呀…… 少女没忍住心底异动,有些欲盖弥彰的忙错开视线,数着葳蕤宫灯交映的莹白地砖。 心脏仍是砰砰不已,面上虽掩饰得很云淡风轻了,可怎么也止不住漂亮白嫩小?脸上渐渐浮出的粉腻薄绯。 少女这一切怯生?生?又懵懂的模样尽落姜宴卿眼底。 男子薄唇不着痕迹一勾,转过身?陷入与面前众臣的涡旋场面中。 不知何时礼乐奏起,众臣虽仍有话说,但不也不便过多纠缠今日?这场盛宴的主?角。 姜宴卿游刃有余含笑颔首,迈开长腿朝玉阶高处而去。 见人走近,正与柔妃打情骂俏的辛帝顿时立起身?来,笑道:“太子来了。” “儿臣参见陛下?,”话锋一转,姜宴卿眸光错开面前的男人,落在身?后端坐着的女子身?上,瞳眸微眯了眯,道。 “参加长公主?。” 立在高处的几道身?影较远,声线迷迷糊糊有些听不清楚,但殷姝却听见了姜宴卿这句。 清疏的声线冷淡又温和,看不出任何起伏,可她明明却在这氤氲中察觉了些杀意。 她探出脑袋,侧着耳朵还想再听清楚些,竟不知何时一位身?着锦服的男子立在了自己?身?侧。 他?的手里还执着一盏酒樽。 殷姝此时还坐着,只能?艰难仰起头才能?瞧见男子的面目。 凌厉正气,眉目疏朗。 她脑中思索一阵,想起这乃刑部左侍郎魏斟。 少女连立起身?来,盈盈清透的水眸一转,连拱手行了个礼,“魏大?人。” 只闻魏斟笑了笑,道:“殷督主?自破了鬼火一案后,已多日?不见,殷督主?还是那般丰神俊朗啊。” 语罢,殷姝一时微愣,也不知这丰神俊朗是在夸她还是…… 按太子的周密布置,她将他?事先准备好的奏折呈给了陛下?,之后又按他?的意思称卧病养伤。如此算来,她也确实?多日?未出现?在朝前了。 “殷督主?,在下?敬您一杯。” 弥弥的酒香扑鼻,少女有些踌躇,她不能?喝酒的,喝一点似就会失去记忆。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雪月间与姜宴卿时饮下?的那杯酒,之后发生?的何事她现?在都还未记得呢。 殷姝咬了咬唇瓣,正思索如何婉拒时,闻旁侧的顾缨嗤笑一声。 “魏大?人竟也会敬酒?可这殷姝……”他?双手随意搭在膝上,眸光上下?打量面前纤薄的身?形几眼,“也配?” “顾督主?这是何意?” 殷姝维持着镇定,见识过姜宴卿那般骇人的一面,而今面对顾缨这刺怼,她早已无刚开始的自乱阵脚。 她亦冷哼了声,“依我?看,顾督主?纵容底下?人借机生?乱、制出鬼火,如此倒反天罡,更是不配坐在我?旁侧。” 犀利的言辞用甜糯的嗓音说出来,虽未有那般大?的威慑和冷厉,但也使顾缨面色骤然暗沉,冰冷的视线直如寒刀般射来。 殷姝也知自己?不过是在含沙射影罢了,罪魁祸首是顾缨,可他?最后将所有的罪都抛给了他?多年的心腹。 如此冷血无情,倒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比的。 而眼下?他?的眼神便是被自己?戳着痛楚的怒火,殷姝捏紧了手心,这阔渺的宴会厅文武群臣皆在,他?总不能?杀了自己?吧? 正闹腾着,闻清扬的一声钟响。 盛宴正式开始,辛帝立起身?来朝地下?群臣高谈阔论,如此一来,众人皆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而魏斟敬得那杯酒也便不了了之了。 待辛帝话音落下?,便是数位乐师抱着管弦乐器上台,悠扬悦耳弦乐中,数位女子噙着袅袅碎步缓缓出现?。 个个妍姿无双,眼如秋水,身?着的薄蝉衣衫随着细软腰肢的舞动飘飘。再加之熠熠生?辉的宫灯映射,回首举步,纤足轻点,更是容恣绰约,婀娜若凌波仙子般光艳逼人。 如此秋水袅袅美人,皆惹得满座瞠目,便是殷姝身?为一女子,也不禁被那些国色天香的容颜看得愣神。 待声乐骤然高扬,殷姝回过神来,目光扫了扫四周,又下?意识往那玉阶高台上望去。 她循着那熟悉的身?影,看见人正神色润和的与长公主?说着什么。 那慵懒清疏的模样,倒真想是一个翩翩公子在与家人寻常的问候言笑。 见如此画面,殷姝也不知为何,方才还有些异样紧涩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然不过也才定眼看了一会会儿,姜宴卿似有所感,幽幽掀起眼皮朝这边看来。 殷姝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颔首低目,径直撞入那双深邃的眼睛。 似发现?自己?在偷偷看他?,姜宴卿微有一瞬的错愕,接着便是难抵眉眼间散泛的缱绻。纵使隔得如此远,殷姝也觉那暗蕴月华的眼眸凝睇在她身?上。 啊,竟又对视了…… 少女顿觉面颊生?起一股热意,心似乎也痒酥酥的。 她搅弄着自己?藏在案桌下?的拇指,掩盖着快要抑制不住的心跳。 待不知在位置上僵硬坐了许久,殷姝没忍住悄悄抬眼觑向那边。 本该端坐在那儿的高大?身?影已经?不见身?影。 他?去哪儿了? 正疑窦着,见身?后一宫女走近身?来,道:“小?督主?不胜酒力,奴婢带您出去醒醒酒罢。” 不过一瞬,殷姝便反应过来,这定是太子爷的意思。 “走罢。” 少女方站起身?来,那宫女极有眼力见的便凑近身?来搀扶。 宫殿四面出廊,待离了宽垠的宴会殿,觥筹交错的谈笑声随着扑面而来的凉风渐渐散去,红彤金碧辉煌里上演的光华舞乐消失在身?后,便是冷寂寒岑的夜。 殷姝一路被小?宫女搀扶着,也不知兜兜转转绕过几个廊桥甬道,到了一处花浓弥香的花园。 “小?督主?,到了。” 说罢,那宫女便提着橘红的宫灯消失在身?后的树丛里。 明月高挂在浓黑的天际,借着月色的清辉,殷姝提着脚尖试探着朝里走。 “姜……”她下?意朝里唤着,然迅速思及此乃皇宫之中,怕隔墙有耳,又连改口。 “太子殿下?——” 清甜的嗓音落下?,默了半晌,却仍只有远处花丛中传出的悠扬虫鸣。 她视线往左看了看,在那最是隐晦暗处的位置看见了那卓然而立的俊拔身?形。 他?背对着她站着,冷白月光辉映在他?身?上,聚雪含霜,显得有些清冷和寂寞。 可今日?这身?威严又尊贵的锦服,犹填些高不可攀的遥远。 “太子殿下?。” 殷姝抿了抿唇,乖乖行礼。 沉吟半瞬,闻那若珠玉落盘的清朗声线,“过来。” 低低的一声,看不太清蕴蓄的情绪,可仍带着那令人不容置喙的命令。 少女眸光流转凝着脚底下?他?的影子,试着往里走了几步,再将要靠拢的距离,又是毫无防备被姜宴卿伸出的精悍长臂一把捞了过去。 “唔。” 被狂悍力道箍在宽阔的胸膛深处,少女柔美小?巧的鼻尖又险些撞上,她不由?细弱轻吟一声。 不知为何,明明以往已经?被这样强势又霸道抱过数次了,可眼下?被这般的姿势圈揽着,殷姝有些止不住的脊背发软。 熟悉的雪松香幽幽挤进鼻尖,竟也缓缓弥进了心底。 “姝儿又不会唤人了?” 姜宴卿的声线在耳侧轻轻落下?,可殷姝还未从那诡异的情愫中回过身?来。 半晌,闻姜宴卿低低笑了一声,“姝儿是想如此蒙混过关?” 边说着,他?抬手捻摩在少女这张令他?日?思夜想的小?脸上。 粉润柔腻,皙如凝脂。 尤是现?在凝睇自己?的眼神,太嫩了。 纯涩得似含苞待放的小?花苞,还染挂着晶澈的露珠。 姝色倾东宫 第101节 宫人提着红彤的宫灯已?往这处走来,殷姝埋在男子怀中的身躯有?些止不?住发抖。 若被发现她?和太子在这儿如此亲密的搂抱,她?便完了?! 然姜宴卿似嫌这隐晦的刺激还不?够,竟俯下身,扣在后脑勺的大掌带着微一上扬,吻又直驱落了?下来。 突然而至的触感让精神紧绷着的少女不?禁嘤咛一声,似猫儿般细弱绵绵。 殷姝反应过来,连噤住声,只能任由舔阭在唇瓣的湿糯挤进檀口搅弄。 然方才极小的一声也被外头的宫人听见了?,“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宫女身侧的人打断了?她?,“大惊小怪干什么,一只猫罢了?。别?耽搁了?,咱还得快些找到太子呢。” 说?着说?着,红彤的灯火渐远,脚步声也往别?处行去。 如此一来,正贪婪汲取她?的男子更如脱缰的野马般恣肆了?,亲的愈来愈深,愈来愈狠。 糜啧的暧昧碎音响彻耳迹,在这黑暗里?更是只钻人的心底去。 殷姝面红耳赤,头也有?些晕沉了?。 这次又是许久,姜宴卿依依不?舍离了?她?,指腹轻轻将步在自己?唇瓣嘴角上的湿意擦抹掉。 黑暗里?她?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扑洒在面上的急促灼息似能看出他还没亲够的。 殷姝心尖一颤,他竟还没亲够…… “宴卿哥哥,真、真的不?能再亲了?。”殷姝快要哭出来了?,她?赶紧将自己?埋进了?他的胸膛深处,死死抱着。 同样的,箍着自己?的那狂悍力道也大得可怕,似要将自己?整个人都揉碎。 听着他低低的吐息许久,听见了?落在耳旁的暗哑声线。 “好,这次不?亲了?。” “……嗯。”殷姝怯怯呼吸着,想起方才宫人说?的话?,又轻声道:“她?们方才找你,是不?是该回麟德殿了??” 话?说?完了?,姜宴卿似也柔和应了?声,可双臂还紧紧抱着她?的。 殷姝轻咬了?下发红的唇瓣,软软唤了?声,“宴卿哥哥……” 又过了?片刻功夫,姜宴卿这才舍得放开怀中软乎乎的娇躯,长臂一捞将人抱离了?幽黑的假山石丛。 “姝儿不?必回麟德殿了?。” 殷姝没忍住问:“为何?” “因为……”姜宴卿低笑,却并不?急着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孤的生辰贺礼小姝儿可有?好好准备?” 说?到这里?,殷姝思绪思及这三日?来自己?绞尽脑汁的准备贺礼的画面。 这是她?第一次送人礼物?,而对?象更是如此金尊玉贵的神谪。 如是她?想了?许久,这才备好。 思绪拉回,殷姝乖乖点了?点头,果?见姜宴卿唇边勾起了?一抹弧度,幽深眼神里?也裹挟出满意的光泽。 旋即,也不?知他何时做了?什么,方才还寂寥无人的花园便自暗处走出一道身形。 戴着面具,一席黑衣,似像暗夜里?的影卫。 “好生护送。” 吩咐完,他又抬手摸了?摸少女粉嫩得腻手的玉颊,爱不?释手。 “小姝儿乖乖在东宫等孤回来,知道吗?” 男子幽幽温和的话?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和坚决。 殷姝无从摇头拒绝,怔了?会儿,竟又见那转过身方迈开一脚的男子又回过了?身。 眸里?勾着强势的侵略和占有?,意味不?明道:“待孤回来,便不?只是亲了?。” 第78章 低哑的嗓音带着莫名的压抑, 又意味深长?。 说罢,似还嫌少女嫩润的小脸不够红绯, 竟又一步抵近身,扣着后脑勺狠狠阭在?了唇瓣上。 “三日了,应当养好了。” 话音落下,殷姝怔了会,水雾迷离中看清姜宴卿暧暧腥邪的幽光。 她?面色倏地涨红,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被蛟蟒挤撑近的最里处。 那般的痛彻, 足足三日里,不时之间?隐约都有那满胀酸楚之感在?脑海中?鞭笞。 就连睡梦里也挥之不去,尽是姜宴卿那副恐怖的模样。 “乖姝儿, 听话些,等孤回来?。” 姜宴卿低笑, 这次是真的打算走了,迅疾转过了身。 他怕, 再盯着小姑娘那如玉的娇颜看?,自己便走不了了。 殷姝目送男子远去,在?原地立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面仍烧得?厉害。 怎么今日又如此亲密的亲在?一块儿了? 甚至……甚至!他竟还想像三日前那般罚她?! 纷乱的思绪令她?心跳的厉害,却?兀自想起他走前留下的那句话。 他要她?去东宫等他回来?。 她?有些踌躇,脑海里那道潜意识告诉她?自己是万万不能去才对。 可他的性子, 若自己没去, 届时一生气迁怒东厂又该如何是好。 少女深吸了口气, 眉骨压得?极低, 经过上次那些事?情,她?大抵是更加明?白的, 整个?东厂都在?他计划之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若他想,东厂或也会沦落到眼下西厂这样孤立无援的结局。 自己这个?督主又是懦弱无能,自她?上任以来?,若非姜宴卿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怕东厂早就被朝堂上那些豺狼虎豹四分五裂了。 殷姝幽幽吐了口气。 自己能怎么办? 只能乖乖听话去东宫等他回来?。 想明?白了,少女终提起步子跟着不远处的影卫在?隐蔽的道上走。 高挂的月亮不知何时已隐入浓黑的云层,宫里因?今日在?麟德殿有盛宴,宫人们也纷纷前去领赏了。 虫鸣不断的宫里也便更加寂寥,待行了晌久,总算止了那矗立在?高处的巍峨宫殿。 檐柱辄悬宫灯,琉璃光华将幽幽沉夜中?的阔渺正殿映衬得?如明?珠般熠熠生辉。 殷姝走近厚重的门扉,见熟悉的身着碧色宫装的小姑娘春桃已立在?檐下等候。 见她?走近,春桃福了个?身,“小督主请。”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里头熟悉的香味便迎面扑来?,殷姝视线一扫这陌生又熟悉的广渺大殿,娇小的身子竟有些无处遁形。 里大气又庄严肃穆的沉设一如其?主人的风格,更如记忆中?的那样。 似因?房门打开的缘由,里头的雾绡薄纱带着珠帘一阵玲玲脆响,清冽的香气愈发灌鼻。 只不过从何时起,这殿中?已经没有了那苦涩到能钻进心底里去的中?药味。 “吱呀”又是一声,身后雕刻复杂暗纹的朱漆檀门已被掩上。 殷姝无端抖了一下,下意识回过神见春桃还在?后面这才放下一丝心。 “小督主,这边请。” 殷姝微微点了点头,又跟着人往耳房里走去。 偌大的浴桶早已是生起袅袅白汽,鲜美娇嫩的花瓣伏在?上面,随着热雾氤氲出淡凝的清香。 “殿下说要小督主沐浴更衣后静待他片刻。” 更衣? 少女水眸流转,睨见挂在?架上的衣裳 。 潋滟的粉色如幻海流云逶迤而下,薄澈的粉纱似如蝉翼。 这是一件女儿家的衣裳。 殷姝慢吞吞颤了下眼皮,姜宴卿这是要她?换上女装吗? 回过神来?,却?见春桃已噤声退了下去。 看?来?,也是姜宴卿的吩咐。 他知道自己沐浴不便有人在?跟前伺候的。 温暖的热意无限攀升,殷姝慢慢的褪下身上的繁缛的衣物,看?见了微隆起伏的一圈素绢。 眼下似愈来?愈藏不住了…… 殷姝无端面色有些发燙,红着眼飞快扫了下自己这还残留着些暧昧青红印记的身子。 心底又是忿忿记恨姜宴卿。 他怎么能嘬出这么多印子呢?明?明?自己这三日都好好涂抹了药的,可还没彻底消下去。 正腹诽着,却?听见屏风后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了,而后又轻轻的掩上。 少女而今这散去层层花瓣的模样,正是有些无处遁形的怯涩。 她?不知道进来?之人是谁,但下意识猜测是春桃。 “春桃,我还没洗好。”她?试着出声,声线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听见那脚步声似顿了一瞬,接着便是急促逼仄的落下。 透过里头那道镜子,她?清晰的瞧见那闯进视线里的高大身形。 !!! 姝色倾东宫 第102节 他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啊! 殷姝紧张得?浑身颤抖,随着那幽幽灼燙的视线,冷彻的寒自脚底生起。 她?想起自己拌作?哑巴姑娘那次的场面,姜宴卿也是如此,突然?就进来?了,毫不费力将自己尽收眼底。 然?唯一的区别,那时自己身上罩了件外衫,可眼下,除了素白的绸绢便是不堪其?用的短亵裤了。 殷姝急得?一扯架上的外衫便慌不择路往浴桶后面躲去,似融雪般的脂玉瞬间?尽数掩藏起来?。 姜宴卿面色仍是进来?时那副阴翳的样子,可底下嚣扬起的盘踞大蛇已起势攻击,淬了毒的獠牙迅猛亮显。 他看?也没看?,微眯的瞳眸紧紧囚着蜷缩在?浴桶后的娇小身影,愈发暗沉隐晦。 方才一进来?,便是灼目的莹□□嫩,聚起的雪凝成大片的霜玉,在?明?晃晃宫灯的映照下,似透出最后莹透的光泽,最后似都彻底融化?在?自己眼中?。 消失的太快,而今只剩下馨凝的甜香随着花瓣的清香一同裹挟扑来?。 而柔弱颤颤的小猎物正藏在?自己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含着一双又惊又羞的盈盈春眸盯着他,小巧的鼻尖也红了。 似淋了雨的猫儿,眼巴巴望着主人能将其?拾回去。 姜宴卿恶劣勾唇低笑,“小姝儿藏好了。” 低哑的嗓音不像话了,果然?听了后,小姑娘骇得?不禁呜咽一声,弹出的潋滟鹿眼也彻底缩了下去。 姜宴卿并不急,眸里满是势在?必得?的恣睢和裕。 他缓缓卸去自己身上繁缛的衣物,“啪嗒”一声,绦环玉佩坠在?地板上发出一声脆响。 随之的,果然?便是轻轻一道细若猫叫的残音。 殷姝已是惊得?全身都在?发颤,方才慌乱中?扯过的衣裳仔细看?了才知道,竟比蝉翼还要薄彻。 她?快哭出来?了,可有总比没有好的。 殷姝蜷缩在?角落里,白嫩的手心攥紧着薄纱。 在?一声一声砰砰的心跳声中?,殷姝看?见那葳蕤的烛火摇曳的黑影愈渐逼近的扭曲,最后变成一张牙舞爪的恶魔般笼罩在?头顶。 “呜呜宴卿哥哥……” 她?出口求饶,颤着缀满水珠的蝶翼抬起眼来?,便是吓得?全身又是一抖。 他的面色隐晦暗沉的似雪原中?的恶狼。 侵略又燙灼的视线微扫,落在?自己现在?外头的一双腿。 她?下意识一惊呼,蜷着脚趾往里侧缩,又将外衫扯着想去掩住。 然?顾得?了下面,便是荒芜了上边。 素绸白绢现出身形,里头娇嫩的花儿含苞待放,正待自己解出樊笼。 “小姝儿怕什么?” 姜宴卿沉了口气,压抑着邪气的嗓音低沉的紧。 “呜……” 殷姝弱弱呜咽一声,蕴蓄水雾的眼儿似下一瞬便要滚出泪珠来?了。 “宴卿哥哥,你、你先出去等我。” 似猫儿般的细腻绵绵。 尽是楚楚可怜的软糯,然?如此也未击起面前恶狼的一丝怜悯,他眉眼一挑,“可孤时时刻刻都想抱着姝儿,怎么办?” 殷姝还没来?得?及反应姜宴卿话中?的深意,便是毫无防备瞬间?便被精悍的力道擒住细小的手腕,而后一扯,身形一轻,被姜宴卿横抱在?了怀里。 “啊!” 离地面极高的距离让少女下意识娇呼一声,“会掉下去的。” 她?想逃离这亲密无间?的拥抱,可离地面这么高,若自己直挺挺摔下去,怕是得?磕肿吧。 偏生姜宴卿还颠了一颠怀中?的娇娃娃,吓得?少女迅疾将手圈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姝儿抱紧了。” 姜宴卿看?了眼少女姝丽如月的粉颊,没忍住勾唇低笑,抱着人三步两步间?停在?了浴桶旁的紫檀木矮凳旁。 这浴桶高又宽敞,而自己身量矮,每每进去都得?借着这矮凳。 他是要自己进去泡澡吗? 殷姝心跳仍跳得?扑通扑通的,指尖也不断发着细颤。 果然?,不过须臾的功夫,她?被姜宴卿放了下来?,赤着一双玉足踩在?深色紫檀木的矮凳上,愈显雪嫩小巧,盈盈一握。 殷姝以为自己得?救了,连转身扑哧扑哧往浴桶里爬去,待泡进了温热的水里,又赶紧将自己整个?埋进去,只剩一颗小脑袋在?外头。 鎏台明?光渲染的耳房亦是亮得?惊人,姜宴卿静静凝睼着少女娇颜上的惊慌失措。 而后在?人儿愈发哆嗦的清透瞳眸中?,手臂微抬再轻轻一勾,所有的锦绸皆如水坠地。 “啊唔你……” 殷姝眼看?着那狰狞的恶兽挤进这浴桶里,尤是那正嚣扬的淬毒蛟蟒,又是唤醒脑海中?痛苦的回忆。 她?咬着唇往后躲,抵在?了浴桶边缘,最后逃无可逃。 她?眼睁睁看?着姜宴卿伸出那比铁链还狂悍的手臂毫不费力将自己捞了过去。 水被荡开涟漪,莹白的娇躯被高大的恶兽尽数笼罩。 “姝儿久等了。” 话音落下便是吻落了下来?,清冽的灼息带了些清甜的酒香,殷姝紧紧闭着唇齿间?,被男子轻车熟路捏了下腰窝。 “嗯唔~” 滑糯已撬开贝齿探入进去,便是一阵翻天覆地的搅阭。 大力的阭着她?的小软舌,大掌又顺着娉婷的细柳,轻轻点在?颤栗的背脊上。 一路拂过,便惹得?殷姝止不住的发软。 素绢末端被指腹点住,勾指一挑,里头久困的融酥盎春现出身形。 殷姝羞红了脸,却?无暇顾及,自己的唇舌被蚕阭得?极很,头脑也有些昏沉。 第79章 “姜宴卿……” 唇间弱弱溢出一声叫唤, 换来的便是更糜啧的阭噬。 “小姝儿,孤饿了。” 姜宴卿唇瓣亲在少女的鼻尖, 又咬了下少女的?面颊。 他?早已?是饥肠辘辘,麟德殿的?盛宴他?并未吃下什么,方才匆匆去了一趟也更是有些心不在焉。 一想到他?的?小?猫儿在屋子里乖乖等他?回来?,他?哪里还会再有什么胃口。 大掌握控着香香糯糯的?玉糕,便呈至自己的?唇边。 他?眸光灼灼,仿饿了几日的?恶狼勾出腥肆的?幽光。 “……孤想吃玉糕了。” 甜酥爽口的?糕点正新鲜出炉,氤氲出幽幽诱人的?甜香。 太糯了, 嫩得只怕世上?再无如此手艺精湛的?糕点师傅。 融着雪酥的?玉糕经巧夺天?工的?点缀,淬了淡弥的?粉绯。 “喂我好不好?” 姜宴卿喉结滚了滚,薄唇贴着少女秀婷小?巧的?鼻尖, “嗯?” “呜呜不要……不要喂你。” 殷姝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玉糕指的?什么,她面色通红, 被热汽熏得粉潮。 “乖些,小?姝儿。” 姜宴卿低低捻出一声, 而后在少女唇瓣上?安抚的?一吻。 在小?姑娘哼哼唧唧的?抵惧中?将那双藕臂交握着钳在腰后,勾出一道柔软的?曲线弧度来?。 爽口嫩滑的?玉糕送至了唇边,姜宴卿垂涎欲滴,再不抑制饥辘的?苦楚,贪婪的?朵颐。 光吃一点自然是不够的?,他?饿了三日, 很快便将一整个噬进了嘴里蚕食。 噬之知味, 馋獠生涎。 香糯的?玉糕含在嘴里嫩滑的?一瞬间便融化掉, 可爽口的?韧润又酝酿出浓郁而不腻的?甜蜜。 水雾迷蒙中?, 柔美温润的?少女眼角氲泪,不停打着哆嗦看着吃着玉糕的?男子。 矜骄的?太子爷竟也?会有这般口馋垂涎的?贪婪模样。 可他?吃得畅快了, 可难受的?却是自己。 “唔姜宴卿……宴卿哥哥……” 她似猫儿一般细弱的?唤他?,却只得来?他?安抚的?捻了捻腰窝。 酥酥的?痒意?让她浑身?发软,只能?全身?依仗着他?。 飘荡着鲜美花瓣的?水漾出丝丝的?涟漪,男子白皙又狂悍的?铁臂她一只手并不能?握全,堪堪挂在上?面轻挠抵惧,却无济于事。 “姜宴卿……” 她用指尖捏了捏,更是无任何的?威慑力。 姜宴卿已?将一整个尽数咽进嘴里了,吃完一个,又将握控着变了身?形的?另一个又塞进嘴里。 “这玉糕……极好。” 边蚕食着,暗沉的?话自糜啧的?声线中?溢出来?。 姝色倾东宫 第103节 殷姝直打哆嗦,在不经意?间被人捞着细腰贴得更近了些。 姜宴卿噙着隐晦的?笑,在少女耳侧哑声低语,“孤还要吃姝儿酿造的?蜜酿。” “什么蜜酿?” 殷姝怔了会,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姜宴卿就着这姿势单臂箍在了腰间。 少女能?察觉那修长的?指节微一挑,泡在水里她自是不会察觉到冷意?,可不过须臾的?功夫,薄彻的?绸丝亵裤便漂浮在了水面上?。 “姜宴卿!” 殷姝吓坏了,如此便是蛟蟒要潜行?于底的?前兆了。 而后自己又会经受那般的?如锥钝痛,痛的?放肆呼吸都会是极大的?奢求。 “呜呜……” 她哆嗦着哭出声来?,不知被摁着亲了多久,腰身?被箍得极紧,仍不防初露水面的?春茎紫药噙抵住海棠兰蕊。 纵使殷姝没养过花,也?知瑟瑟发颤的?海棠不该在此时便开花的?。 “宴卿哥哥,我怕,我怕……”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儿抵在前襟,触及燙石更的?胸膛,又是瑟缩一下。 姜宴卿正辗转亲阭在少女的?玉颊雪腮,察觉少女的?抵惧,阭了下少女的?耳垂。 如此一来?,娇生生的?少女更是娇呼出一声。 “宴卿哥哥……我好怕呜呜……” “不许怕,姝儿,”姜宴卿握控着盎春融酥,喉舌涩燙中?哑声道:“宴卿哥哥什么都会教你的?。” 他?早已?失去了理智,所?以的?邪气翻天?覆地幽回蹿腾,更是耐得他?脑仁疼。 “放小?姝儿养了三天?,这次补回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 少女眼尾泛起湿亮的?红,下一秒便要哭出来?了。 “我不要,宴卿哥哥……我不要……” 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梨花带雨的?样子更是惹得姜宴卿愈加难耐,灼热的?气息彻底围绕在鼻端。 “啊呜~” 吻又落了下来?,将所?有的?淅沥残吟尽数吞入腹中?。 糜啧的?水声响彻在热汽氤氲的?耳房里,殷姝落入狼爪,根本无一丝一毫的?余力反抗。 姜宴卿大掌也?正日无暇晷的?忙碌,化作糕点师傅正捻摩着一块面团。 少女全身?发软,没了任何力气。 忽地,她又被姜宴卿似孩童般抱了起来?,男子在她眉眼留下慰哄的?一吻。 “别怕,小?姝儿。” 说罢,他?长腿迈开,抱着怀中?的?娇娃娃出了浴桶,两?人身?上?的?水溅落了地砖,带出翡丽的?花瓣。 殷姝趴在姜宴卿的?肩头,随着他?长腿迈开间,无意?窥见了那扇镜子,两?人如此亲密又无遮掩的?紧紧抱在一起让她羞得一声轻呜,又赶紧埋进了他?的?肩头深处。 对小?姑娘这般反应,姜宴卿低笑,怕小?姑娘着凉,长臂扯过一块毛毯盖在了少女身?上?。 两?人自耳房出来?时,少了那扑面的?温热水汽,阖得严严实实的?大殿内正是明?光渲染,灯火通明?。 然不知何时起,屋内点了一只香,正弥着些奇异的?味道。 并不难闻,却闻着有些令人恍惚。 殷姝此时自然是无暇他?顾了,从耳房走出来?的?全程她都被姜宴卿单臂抱着,似待孩童般的?方式。 他?身?量极高,腿又长,走得极快,却是朝那腾云驾雾座屏后头的?床榻而去。 她方得了自由?的?一瞬,便攥着身?上?的?毛毯往里处缩,然姜宴卿似早有预料似的?,大掌一勾,又借着她逃跑的?惯性。 她一下没控制在栽进了绵软似云朵的?被褥里。 “呜……” 背后一凉,毛毯飞舞至了地砖上?。 “姜宴卿!” 殷姝没忍住叫出声来?,眼尾的?粉已?勾至了小?巧的?耳朵尖上?。 方才浴桶里,还是水掩着,这下是什么都没有了。 她又羞又急,又被恶兽叼进了怀里。 “小?姝儿,跑什么?”姜宴卿眸里的?火似要溢出来?了,低哑的?嗓音还带着些幽怨。 “说好要喂孤吃蜜酿的?。” “不、不……” 殷姝眼见着那莫大的?阴翳张牙舞爪的?笼罩扑来?,却逃无可逃。 她不知姜宴卿口中?的?蜜酿到底是什么,但他?现在这闪烁着邪光的?幽眸,想来?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她急摇着头抵惧,又被野兽大掌控着玉颈,覆住了唇瓣。 “小?姝儿怎么这么香。” 姜宴卿阭着少女的?软舌,亲了好一会儿,又辗转吻在了少女的?娇嫩的?面颊、玉颈…… 宫灯透光垂幔纱帘透进,灿若春华的?明?景已?至眼前,姜宴卿眼底哪还容得下其他?? 润澈的?腻玉尽是雪一般莹泽,无一丝一毫的?瑕疵,或是因羞怯和恼意?,缀了些蛊惑人心的?绯。 在这块价值连城的?白玉之上?,还勾勒着尚是含苞待放的?海棠花,海棠花儿还未绽放,却最是蛊动?。 太嫩了,笼罩兰蕊的?花瓣嫩得薄莹蝉纱,似轻轻一触便会融化,会经不得坠落在地。 透过着粉绯的?花瓣,还能?看见巧夺天?工的?一点兰蕊,似它的?主人般怯生生的?纯怜。 稚嫩,却诱人可欺。 姜宴卿滚了滚发涩的?喉结,铁钳挽着少女的?玉缎藕腿。 “乖,吃蜜酿了。” 说罢,唇齿覆住了柔嫩的?海棠花瓣,沿着精雕细琢的?纹路摩挲,最后一并将甜蜜馥郁的?香露卷入腹中?。 殷姝早已?是吓得目瞪口呆,怔了好一会儿,面色烧得似三月的?桃花般潮红艳丽。 疯了! 他?真的?疯了! 他?怎么能?……怎么能?…… 诡异的?是,殷姝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湿漉漉的?,膛间的?心跳愈来?愈快,裹挟着滔天?的?诡异情绪变得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姜宴卿……” 莹白的?贝齿死死咬住殷红的?唇瓣,她怕一松开便是淅淅沥沥的?残音,可姜宴卿似非要折磨她似的?。 大掌轻而易举攥着她的?手儿移了下来?。 “呃姜宴卿……” 声线早已?是她不熟悉的?娇甜了。 自己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她只在三日前被惩罚时才有过。 一双湿漉漉的?眼儿颤了颤,殷姝蹙着秀眉,可怜又无助的?看着正百忙之中?的?男子。 “宴卿哥哥……别吃了。” 她细细哀求,带着哭腔的?嗓音更是染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娇媚。 吃了好一会,姜宴卿似垫了些肚子,他?终舍得抬起头来?,在少女清亮泛起春水的?盈盈眼波中?,看清自己恣睢又危险的?低劣。 他?慰哄似的?牵住了少女的?白嫩手儿,又躬身?充饥,狠狠汲着蕴蓄出来?的?甜蜜花酿。 殷姝无措的?流下泪,贝齿将下唇咬得发紫。 不知过去多久,她觉得自己已?不是自己,饥肠辘辘的?男子似终于吃饱了。 他?幽沉着瑰丽的?瞳眸,似意?犹未尽,姜宴卿舔了下嘴角,阴测测说:“姝儿怎这么多宝。” 他?望进少女又惧又怕正蓄出泪花的?眼儿,指腹轻轻拭着,在人儿混沌未回过神来?之际,欺近了身?。 “啊呜呜……” 骤然而来?的?入锥之痛让殷姝哭出了声,还是那般痛苦。 她不敢乱动?一丝一毫,忍受着五马分尸的?痛感。 姜宴卿心疼的?顿了下来?,一点一点吻去少女面上?的?泪珠,“不哭了,乖姝儿。” 他?鹤颈微敛,总角初始半分罢了。 可总比上?次好了些,待小?姑娘哭得没那么狠了,余旭趑趄。 滚大的?汗珠在额前聚起,又顺着精雕细琢的?颌线轮廓淌下,最终滴坠在氤氲粉绯的?白玉上?。 第80章 素腻暗涓潸然, 姜宴卿艰难滚动涩燙的喉结,殷红的薄唇早已抿成了一条直线。 糯软的挟缚阻力愈收愈紧, 可又似无底深渊的涡轮辗迫逼压。 明明是玉融化而成的腻暖,却又苦不堪言。 他一下一下亲在少女粉润布满泪痕的面上,大掌挤进少女?攥紧的手心里,十指紧扣放在流苏软枕上。 “小姝儿,不哭了。” 清磁的声?线早已是哑得暗沉,氲着?滔天的占有和裕。 姝色倾东宫 第104节 待小姑娘楚楚可怜的哭声?止了些,姜宴卿又慰哄的亲捻在少女?的唇瓣上, 将本就殷红的唇瓣阭得更加翡丽亮灼。 “宴卿哥哥……宴卿哥哥……” 经受蛟蟒梭进的莫大伤口一阵一阵发着?痛彻心扉的疼,她觉得自己快要活生生的疼死了。 世间怎么会有如何?狠毒凶猛的猛兽呢?淬了毒的獠牙气势,嚣扬得气吞山河。 比东宫里的那只硕大猫身的猛兽还要恐怖。那大猫能?似豺狼虎豹的撕咬人, 亦能?咬住猎物的脖颈使之断气。 无论如何?,它总归不会像蛟蟒般如此硬生生撑挤来伤害自己的。 “呜呜……” 殷姝委屈的想哭, 想求笼罩的莫大阴翳一点儿怜惜,她也试过扭着?想躲避, 可自己的细腰被钳得紧实。 她只能?弱弱的呜咽,早已因苦楚无力的手儿在他?骨节分明的大掌里发着?细颤。 “你想疼死我呜……姜宴卿。” 她蹙紧着?眉,弱弱吸了吸鼻子?,酥甜的嗓音已是颤栗得连不成一句。 一蹴而就间,少女?又咬着?唇瓣呜咽一声?,却得姜宴卿愈发灼热恣肆的狼光, 紧紧又贪婪的囚着?她。 “错了, ” 他?遏制翻涌的邪气, 沉沉捻出一声?, “是小姝儿要我死。” “死在姝儿的身上……” 话音落下,姜宴卿俯身吻住少女?软嫩潋滟的唇瓣, 从善如流似如上瘾般的噬弄,使那糜啧的水声?响彻在耳迹。 暧香弥弥生起,如云流水的垂幔荡着?浅浅的涟漪,其?上勾勒的银丝似幻海般陆离流转。 渐渐的,殷姝思绪撞得涣散,混沌迷蒙中仍是没想明白他?怎会这般的痛苦。 幽深如瀑的眼神眸色翻涌,似因极大的忍耐聚出的汗珠又顺着?冷白的下颌滴落。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看清他?甚至眼底因着?痛苦憋出了薄红瑰色。 他?为什么会痛苦? 可明明痛苦的该是自己才对。 况且,他?面上分明又裹挟着?些愉悦的。 殷姝思绪囫囵着?飞远,卯榫周而复始的合缝,不觉间,伤口生出了些结痂儿似时的痒意。 她想去挠,可心被姜宴卿吻得湿漉漉的,全身发软,被他?紧紧攥住的手也没有了任何?的力气。 诡异的香仍在沉寂的大殿弥弥散泛着?,不多时,她又无端蔓出些渴意和燥。 她也说不上来这是如何?的渴,可她无意识的探出舌尖舔了下正在阭噬自己唇角的薄唇。 “想喝水。” 她抿了抿唇瓣,软着?嗓音艰难的说出话来,眼儿里蕴蓄的泪不知何?时早已停住了,就是步在眼睫上的水雾让她有些看不清笼罩的阴翳。 少女?又艰难扑朔了下蝶翼,氤氲间,却是更看不清了。 “唔看不见了……” 少女?溢出轻若蚊喃的细弱哝吟,不过一瞬,馥郁的清冽便落在了蝶翼上。 姜宴卿一点一点吻去那泪花,又凝睇着?少女?染了些春情的娇润小脸,哑声?问:“现在看得清了吗?” 殷姝哼哼唧唧着?,没说话。 过了会儿,又发出孱弱的呜咽,“我想喝水,想喝水……” 她舔了下挂满银意的唇瓣,少女?无意识却又妩媚绝伦的模样让男子?眼神倏地生了暗火。 姜宴卿微眯瞳眸,只说了声?,“乖,这就喂姝儿。” 又覆住了潋滟红润的唇,勾住少女?怯生生的丁香软舌,又深又狠的缠吻让糜咂的水声?再次充斥。 可殷姝觉得又不是从唇齿相?依间溢出来的。 是蛟蟒潜底。 她早已精疲力尽了,全身发软的窝在姜宴卿的怀里,唇舌也被一直不知倦一般的亲着?。 倒似像温情蜜海,可无根无依又软弱无力的她恍似一片落叶,被饕餮刮得一下在天上,触及了绵白的云朵,而后又被拽着?狠狠抛在了地上。 一道一道的涡轮席卷,愈发翻天覆地。 然自己又没力气,只能?手儿无意识捏在姜宴卿狂悍矫健的臂膀上。 “小姝儿……小姝儿……” 殷姝清明的意识彻底散泛前,听到熟悉的嗓音一直在旎旎温柔的唤她。 她觉得有些吵,无意识想去捂住,却被一下子?咬住了指尖。 火热的湿糯又舔阭在了指尖上,她止不住哆嗦发痒,难受的是她,却又听见男子?一声?掩抑的闷哼。 少女?慢吞吞眨了下眼儿,还未看清姜宴卿眼底那摄魂吸魄的妖冶瑰色,猛地一下被拖拽进了深渊。 噙抵撑进,簇蹴间透过海棠兰蕊。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 殷姝晕乎乎呜咽着?,珍珠似的眼泪未坠下来,便尽数被姜宴卿阭个?彻底,她只能?张着?檀口徐徐的喘气。 清夜无尘,高渺的大殿外?,月儿已是高挂,不时有窸窣的风刮得树丛枝叶碎响。 待至天边泛起鱼肚白,黯淡的光亮自浓稠的深夜中渗出一丝光亮,姜宴卿这才抿着?唇,竭了下去。 而少女?早已是意识模糊了,纤细的玉颈秀肩也在发着?细颤。 而本是含苞待放的海棠花也经风雨盛开得翡丽亮灼,薄澈的花瓣绯红又潋滟,透明娇嫩的花瓣下包裹的兰蕊是彻底现于眼底。 经蝶儿拭粉,眼下是瑟瑟颤栗的一张一翕,尚不能?完全合拢的氤氲涓潸出白腻。 姜宴卿笑得满足,将人捞进怀里,又柔柔在紧阖的眉眼上留下一吻。 “嗯唔姜宴卿……我想睡觉了……” 少女?意识不清的溢出细弱哝吟,粉潮红润的面上尽是吻痕。 “乖宝贝,睡吧。” 姜宴卿不知倦的又亲了下小姑娘的唇瓣,横抱着?人往耳房阔步行去。 …… 待翌日时,殷姝又是在潮湿热意中醒来的,颤颤巍巍的睁开眼皮,瞧见笼罩在上方的莫大阴翳。 融酥玉糕挼捺变了形状,又正被姜宴卿挽着?藕腿。 她浑身无力扫了眼还阖得严严实实的垂幔轻纱,见外?头明光渲染。 似像白日,可又像是鎏台上的灯火。 “乖宝贝醒了?” 见她醒来,姜宴卿挽着?少女?的腿抵近心口,半折棠蕊,欺近身吻住了那潋滟的唇舌。 她早已累得说不出来话了,也使不上任何?力气,就连脑袋也如浸了水的棉花一般不断往下沉。 她想叫一声?姜宴卿,可连这力气似都没了,最后淅淅沥沥的化为残音。 不多时,她被姜宴卿抱着?跨坐在他?的腹间,如此她难受的闷哼呜咽了一声?,接着?一双手儿被挂着?圈在他?的颈脖之上。 “我想放姝儿休息,” 姜宴卿大掌爱怜的抚着?少女?如绸乌发,将人儿摁着?好?生趴在自己肩颈深处。 “可姝儿不放我走。” 殷姝没说话,早已是无暇理他?说的什么了,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偏生姜宴卿仍经久的闹她。 如斯混沌飘飘升仙的旖旎中,殷姝不知到底持续了多久,可她知道期间内她都是被姜宴卿紧紧抱在怀里的,不留一丝一毫的距离,仿自己天生便钳在他?怀里一般。 待殷姝真正醒来已是傍晚了。 自持续多时的昏沉深渊中醒过神来,殷姝自然是有些心跳不稳,气血不足。 她缓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还被揽着?伏贴在姜宴卿的怀里,头枕着?的也是他?的臂膀。 有力沉稳的心跳声?在自己手心底下,而自己的手被那冷白修长?的大掌攥握着?。 殷姝徐徐吐了口气,试探着?蜷了下指节。 竟没初次时那般的难耐苦楚,她大胆了些,想使着?力挪开搭在自己腰上的狂悍铁臂,岂料手还没自姜宴卿大掌里脱身,便又被紧紧攥了回去。 “这次还难受吗?” 姜宴卿睁开眼来,在少女?眉眼留下一吻,看见小姑娘湿漉漉又氲着?懵懂的一双水眸。 还是这般的稚嫩,可经他?的浇灌,多了些浑然天成的媚意。 眼儿轻轻一流转,便能?轻而易举勾出他?心底那恶劣的渴和裕来。 可小姑娘娇嫩,再经不得折腾了。 姜宴卿长?睫微眨,支身下榻去端了杯温水来。 “乖姝儿,来。” 他?扶着?少女?起身,一点一点的喂了进去,待做完,又将小姑娘抱进了怀里。 “睡饱了吗?”他?柔声?问,大掌把玩着?柔嫩无骨的白皙葇夷。 对于其?上缀着?的暧暧红痕,他?很满意,不禁眸底勾出些愉悦的弧度。 馥郁的麝香之气还充斥着?,昨夜乃至今时残碎的片段在脑中愈发清晰。 殷姝又羞又怯,只囫囵着?应了声?,“睡饱了。” 岂料话一出口,便是她从未意料到的沙哑。 唇舌也疼,哪哪儿都疼。 尤是那酸处的胀慰,怎会这般的胀? 姝色倾东宫 第105节 姜宴卿似察觉到了小姑娘的慌措,咽了口气,道:“我抱姝儿去泡个?汤池可好??” 说罢,一把将人儿横抱起身,可没走几步,姜宴卿顿了下来。习武之人敏锐的听见水“啪嗒”滴在地砖上的声?音,接连几下。 姜宴卿目光微一乜去,看见似融化了的白玉藕粉溅在了地面。 浓稠的如何?也化不开。 姜宴卿眸色骤然暗沉,看向了怀中瓷娃娃略微起伏的肚皮。 素来娇弱的身形上,小腹本就平薄,可眼下,似如有了两月身孕的隆起。 这次反反复复了几次,都尽数灌给了小姑娘。 而自己又故意留着?未洗,自然是…… 姜宴卿亲了亲少女?烧红的娇颜,“别怕。” 第81章 “待会便好了。” 男子的话暗哑又勾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 殷姝碎满星光的瞳眸缩了些,她害怕。 这藕粉她上次便见过的, 便是…… 殷姝咬了咬唇瓣,视线若有似无觑了眼自己的小肚皮,眼下被抱着?行走,也能看出有些微隆的起?伏。 她呼吸紧了几分,酸楚的胀满让她有些难受,不知他到底喂了多?少,自己又吃下去了多?少。 少女面色愈来愈红, 眼尾处勾着?的红潮要浸进眼底了。 她不安又仓惶捏了下姜宴卿,咬着?唇瓣嗫喏出:“我……我想……如厕。” 这?种感觉似如想方便的时候一般,她想将所有的泄出来。 末尾两个字声线小得可怜, 似如蚊蝇,然姜宴卿仍是听得清楚, 他抿着?唇没说话,将人抱着?往净房走。 全?程殷姝都紧紧阖着?眼儿, 趴在姜宴卿的肩膀深处,不敢多?溢出半个字。 不多?时,察觉姜宴卿步子顿了,她使着?力想自他怀里下来,岂料他竟动也不动。 甚至,十分自然将她如孩童般放着?站在那?玉制得而成?的恭桶上。 脚心骤然接触冷意, 让她止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她等着?姜宴卿转身出去, 可等了半天, 自己娇小的身影仍被他揽在怀里。 “你……你……” 殷姝耐不住,率先开了口, “你先出去……” “真的?” 姜宴卿勾唇,边说着?,揽在少女细腰上的大掌收了一寸。这?一收,殷姝没了支撑,竟直直往下滑。 “唔。” 她想使力站起?身来,可腿酸软的没有任何力气,“姜宴卿……” “乖姝儿,抱紧我站好。” 殷姝还?没明白姜宴卿这?句话,已被那?大掌抚在后脑上往他肩膀处趴去。 又是亲密无间的拥抱在一处,玉糕被辗得变幻身形,有些闷疼。 可接下来殷姝便无暇置理了,她能极敏锐的察觉姜宴卿空出的一只手触捻到了,而后又温柔又蛮横的循着?始入。 美目瞳孔骤然紧缩,怔了许久,她反应过来,微张的粉唇没忍住一声闷哼。 “姜宴卿,姜宴卿。” “别怕,小姝儿,我帮你。” 姜宴卿安抚的亲了下少女的面颊,指节已是余旭,难以?想象紧嘬膣蕊是如何吃得下那?般的蛟蟒,又捣烂了嚼碎了。 想到此,他眼底稍黯,待小姑娘没那?么紧绷了,一点一点将吃下去还?未来得及消化的白玉藕粉涓流。 紧紧趴在姜宴卿身上,殷姝羞怯恼怒的埋着?头,她虽看不见,可感触更尤强烈,她忿忿的咬住了姜宴卿肩膀。 这?个过程持续了很久,亦是极致的磨人。 待一切做完,姜宴卿已生出了一层薄汗。 “好了,乖宝贝。” 他眉眼压得极低,在小姑娘的发?顶留下一个吻又抱着?人往备好的浴池去。 外头天色黑了几分,融融的大殿关得严严实实,琉璃宫灯流转似若白昼般的明光。 弥弥散泛的袅袅热汽白烟清晰可见,氲着?的清淡药味很快便将方进入的两人彻底包裹。 殷姝仍紧紧趴着?,似受了惊的白兔般不敢示人。 她一想到方才,脸便烧得厉害,心也如鼔擂猛蹿。 待被抱着?一步一步入了温热的池里,纵使思?绪万千也无意识舒服的轻咛一声。 这?水温暖舒适,浸在其中,恰好的缓释她的疲惫和酸楚。 她怯生生自男子肩头抬起?眼来,扫了眼四周,不禁瞪大了眼儿。 这?浴池太大了。 这?殿里亦是富奢华美,金碧辉煌的壁面上甚至镶嵌着?熠熠的宝石,而浴池边壁亦如翡翠玉石砌成?,在明灯映射下,折出透彻的薄光。 偌大的池面白泣氤氲,微泛着?碧色的池水荡开了些涟漪。 “舍得从怀里出来了?” 姜宴卿大掌捻着?少女莹白纤弱的玉颈,那?席如绸缎的青丝已被自己用玉簪簪住,此刻是彻底显现出被嘬阭出来的红印子。 亮灼,夺目。 看见这?,姜宴卿眸底跃现浓浓的占有和满足。 似觉得还?不够,盈着?人的细腰,将横坐在自己腿上的娇娃娃抱得更紧了些,大掌落在少女腰窝处轻轻按揉。 “药浴泡了,便不会那?般难受了。” 殷姝咬着?唇瓣没说话,用手想将恶狼的爪子扒开,却无济于事。 姜宴卿极尽爱怜按揉着?少女的娉婷细腰,凝睼着?那?莹润潮粉的芙蓉面,愈发?喉舌发?紧。 “乖宝贝,让我亲亲你可好?” 轻柔低呢一落,殷姝羞赧又惊怵,可知道自己无论何时也不是太子爷的对?手,只能默默捏在那?狂悍的铁臂上。 然姜宴卿似下定了决心,炙热的灼息逼近,他俯身下来吻住了少女的面颊,一下一下,又是鼻尖,最后又堵住了唇瓣。 “不……” 方一松开紧阖的贝齿,湿糯的火热便趁机挤进檀口里吸阭,搅弄。 一沾上少女软软糯糯的香息甜蜜,姜宴卿便有些失控,灼热的吐息喷洒将少女彻底包裹。 他的小姑娘太嫩了,稚涩得小花苞却已被自己染上了些绯色的媚。 姜宴卿控着?少女的玉颈狠狠亲着?,他要拉着?懵懂纯怜的小姑娘一同坠入这?肮脏的裕念中。 待人儿又有些呼吸不过来时,他这?才离了润红潋滟的唇瓣,予她弱弱的换气。 一边亲着?少女的唇角,一边哑着?嗓子捻出,“这?么多?次了,乖宝贝还?不会亲?” “嗯?” 尾音磁性又沙哑,似蚂蚁在心底里爬着?。 自己唇舌间已尽数充斥着?他清冽又蛮狠的气息,殷姝眼尾有些泛红,抵不住这?气息往心底蔓延。 她全?身有些发?软,还?没缓过神又被姜宴卿亲住了。 这?才他亲的很慢,阭的很轻,带着?不可置喙的强势却又如循序渐进的引诱。 殷姝心里酥麻麻的,陌生的醉意直击心房,被勾着?引着?坠入这?蛊惑心神的深吻中。 “嗯唔~” 一切都亲昵的可怕,却又透着?温暖的舒适,殷姝不禁溢出慵懒似幼猫般的细弱嘤咛。 极小的一声,姜宴卿听得清楚,眼底浮现浓浓的柔情,他勾唇一笑?,将人儿吻得更深。 一吻毕,殷姝盈盈的眼儿已是蒙上一层薄薄的湿亮。 柔美娇颜如珠玉般雪润泛粉,殷红的唇瓣也被男子阭噬得近乎妖冶。 姜宴卿呼吸发?紧,将少女牢牢箍在怀间深处,感受着?源源的绵软雪肤。 “乖宝贝,” 抱了好一会,他极轻唤了一声,“喜欢我吗?” 边说着?,又以?薄唇轻蹭着?少女的粉腮,一路暧昧的辗转。 “喜欢我亲你吗?” 久久不得小姑娘的回答,他抬起?头来望进少女湿漉漉的眼底。 “乖宝贝喜欢的,对?吗?” 悦耳的嗓音磁性低哑,隐晦眸里的柔情似要溢出水来了,殷姝被这?万丈幽渊勾得无意识坠入其间。 她呆愣愣的眨眼,又将迷离的眼儿瞥向?旁处,想自姜宴卿编织的危险里脱出身来。 然她的下颌却被勾住,令她只能看着?他。 近在咫尺的眼眸直勾勾的凝睼着?她,透过幽如墨玉的瞳,她能清楚的看见倒映在其中的自己。 殷姝扑朔了几下蝶翼,不由得说了声,“亲得太深了。” 话音落下,姜宴卿眼底闪过一丝愉悦和挪逾,大掌没忍住稍移,捏住婷俏。 “只是亲得深吗?” 殷姝反应了好久,待又察觉了那?起?势亮出毒牙的蛟蟒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何意。 姝色倾东宫 第107节 难捱了许久,泛着粉的?膝盖和那双如珠般雪润的?玉足也难逃厄运。 她的?足心被咬得生疼,除却这,更是她不断瞳孔紧缩恐惧的?眼。 太子爷真的?疯了! 不仅是那,她踩在?地上的?脚也—— 震诧之后,便是极度的?害怕。 姜宴卿支起身望进她雾眼蒙蒙的?眼底,而后勾唇恶劣低笑。 旋即她又被他?不费吹灰之力的?抱起身,坐在?他?的?怀里。 她紧攥着生汗的?手儿被姜宴卿握了在?了那骨节分明的?手心里。 她使着微不足道的?力想扯回来,换来的?是更紧的?桎梏。 姜宴卿捏着少女发着细颤的?指节落在?自己的?脸上,道。 “乖宝贝,别?怕,我是你的?,什么都是你的?。” 男子的?面仍是清贵俊雅,深邃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一切都巧夺天?工的?雕琢。若非除了此刻眼底浮现的?浓浓的?晦暗,谁能想到这圣人是这般的?危险慑人。 殷姝不由得抽搭,如玉的?娇颜上挂染的?潮粉还未散去。 她的?指尖被姜宴卿的?大掌带着触及他?的?眉骨,然?后是冷如墨玉的?眼,再划过高?挺的?鼻梁,最?后是那殷红得几乎妖冶的?唇。 他?的?唇很薄,却又温软。 殷姝察觉姜宴卿不受控制的?呼吸沉了几分,喷洒的?灼息燙在?她的?指尖上,带的?她不由颤栗一分。 “唔,姜宴卿……” 她口中的?俊美男子亲了下她的?指尖,“乖宝贝,我在?。” 说罢,带着少女的?手划过那性感凸起的?喉结,再往下…… 流畅蕴蓄精悍狂力的?肌理、垒快分明,分明是无暇的?冷白,却是如野兽的?鸷猛可怕。 一一触过,整个过程,殷姝在?发抖,眼底的?泪无声顺着面颊往下砸,同样的?,蛰伏在?逼仄暗处的?恶狼也不好受。 漆黑的?眸子紧紧的?囚着她,眼尾勾出了些薄红,似下一秒便会张牙舞爪扑过来咬死她这个猎物?。 直至回至了那个梦。 姜宴卿带着她握笔写字。 她不肯,手却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 手中的?狼毫像如意金箍棒一般变幻身形,最?后似挑衅她一样,虬根起势。 她的?手心怎握得住这狼毫,更遑论攥控它在?宣纸上勾画出字迹。 她哭着闹着不肯写字,可姜宴卿岂肯罢休,诱着哄着也要她今日抄出一份像样的?字来。 梦境与现实融为一体?,殷姝嘤嘤的?啜泣,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 如此,姜宴卿终于不强求她写字了,只?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抱着安抚。 “哭什么?乖宝贝。” 殷姝面颊贴在?男子的?膛间?,眼泪蕴蓄最?后砸在?他?心间?的?位置。 翻天?覆地的?邪气散了些,姜宴卿心都要化了,“不哭了,乖宝贝,这些都是姝儿的?东西,它是因为你才?会这样的?,怕什么?” “呜呜……我不喜欢,不喜欢。”殷姝哭得抽搭,染了哭腔的?声线断断续续,“我好疼好疼,它一点也不留情呜呜。” 听着少女委屈的?话,姜宴卿微愣,回想这几次,尤是在?东厂,总角初始之际,小姑娘确实痛得难受。 这都是生来相差极大之由,再加之自己对此事仅有个理论知识,更让娇嫩的?瓷娃娃吃了些苦头。 可近来阅习了些册子画本,昨夜方开始接纳时?有些难忍,但之后小姑娘的?反应也应当感受到了些其中趣味…… 思绪被少女软乎乎的?啜泣拉回,姜宴卿扶着人的?掖提起来,面对面坐着,氲满柔情望进少女湿漉漉的?眼底。 殷姝吸了吸鼻子,继续埋怨:“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呜呜呜,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死的?。” 她哭得放肆,见姜宴卿抿着唇没说话,给自己擦泪的?指节也愣着没动了。 她觉得不解气,抬起一双小手握着他?的?大掌当做丝帕一般,胡乱蹭着面上的?泪痕鼻涕。 姜宴卿无声叹了口气,任由小姑娘发泄般将自己的?手弄得湿漉漉。 默了半晌,见少女的?情绪稳了些,他?低声问:“乖宝贝除了疼没有别?的?感觉了吗?” 第83章 殷姝微愣了下来, 不知该如何作?答,眼儿微一流转瞥向另一处。 却兀得被捏住了下颌, 姜宴卿继续问道:“不是只有疼对不对?” 清磁的嗓音似蒙了一层沙砾荡进耳朵里,殷姝哼哼唧唧的抽噎声小了些,无端凝睼着那双映着明丽光亮的黑眸。 仔细说来……确实是并非只有苦楚。 殷姝慢吞吞眨了眨眼,陷入了沉思。 那似小虫子在?噬咬、攀爬的感觉,最后都?千缕万缕的汇聚在?抽撞的位置。 到?最后,在?似要将她融化的燙意中还会冒出?些不可名状的欣快感,全身又舒张又紧绷。 可所有的这些, 在?循环的鞭挞中,都?可以算作?是虚无,她能明显感受到?的, 只有那吞咽不下又强撑挤的酸慰…… “嗯?” 被捏了下腰窝,纷乱错杂的思绪飞了回来, 殷姝粉嫩的春面有些不自然,到?最后是勾满了绯色的霞云。 这个她怎么好说?啊? 她想了想, 斟酌着委屈巴巴问出?:“我们一定要做这个事吗?” “当然。” 姜宴卿不假思索应是,“现在?或许有些苦头?,日后多做几次便好了。” 听到?这句话,殷姝才将缓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再也不想还有以后了。 “乖宝贝,在?想什么?” 额上得了浅浅的一吻,她抬眸迎上姜宴卿的眼神, 虽是温和的宠溺, 可又泛着不可置喙的威严。 无论何时?, 她都?抗拒不了这太?子爷的, 更遑论他这般狂悍的凶猛力?道。 殷姝楚楚可怜的吸了吸鼻子,“那……你就不能小一些……不那么久吗?” 少女刚哭过, 还含着浓浓的鼻音。 听完着甜糯得发腻的埋怨,姜宴卿不由?得是怔愣一瞬。 随后便是眸底肆意勾出?的莫测暗色。 他的乖宝贝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不禁轻笑出?声,“乖宝贝怎么这么乖。” 更甚以这副潋滟似出?水芙蕖般的楚楚模样。 一双盈盈的眼儿似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清月般明亮,又单纯又稚嫩,偏生一张一翕间?都?散着勾魂吸魄的蛊惑和媚。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是因为姝儿,才会如此。”姜宴卿喉结滚了滚,英挺的鼻贴着少女的面颊蹭了蹭。 “姝儿明白吗?” 殷姝似懂非懂,视线悄悄觑了眼正气势进攻的蛟蟒,心底是说?不出?来的异样。 她咬着唇瓣,细弱出?声:“可明明第一下的时?候,那个……一下子就、就……” 剩下的,她如何也说?不出?来了,她现在?大抵是知道的,那色泽似白玉,又如藕粉般粘稠化不开的涓流便是那米且实蛟蟒的毒液。 残忍起势攻击的蛟蟒迸释了毒液,便会慢慢的竭下去。 她也记得,蛟蟒第一次辗撑抵进隐天蔽日的幽地时?,那一下子迸出?来的热乎毒液。 虽是疼,也被燙得瑟缩。 可也只有那一次那样的迅速,之后都?是自己快晕死过去了,才…… 自这苦楚赧意的回忆中抽身出?来,殷姝抬眼望进姜宴卿的眼底,不由?又是吓得呜咽一声。 她又说?错话了吗? “想、想睡觉了……” 她心虚的吸了口气,赶紧将自己埋进了姜宴卿的胸膛深处。忽地,她被姜宴卿的大掌摩挲住了面颊。 她心都?要跳出?来了,却听见他似乎在?笑。 “那是因为我的乖宝贝太?诱人了。” 虽对?男子初次耐不了多久他早有耳闻建设,可他亦没想到?自己那晚见了那濯涓的红便没忍住全交了。 那一瞬,除了头?脑发白的欣快便是难以置信的恼怒。 所幸在?后头?,他并非不堪。 姜宴卿敛眸见娇娃娃似还云里雾里,他亲了亲那泛着红艳色泽的唇瓣。 “孤方才教的,姝儿记住了吗?” 男子面上所起的些许柔情肉眼可见的褪去,被森寒的阴霾笼罩,更遑论口中的“我”换成了“孤”。 这是极严肃的事情了。 殷姝无端脊背发寒,下意识道:“记、记住了。” 姜宴卿对?少女的乖顺似还并不满足,薄唇掀起,“重复一遍。” “你、你……”殷姝咬着唇瓣,带了些哭腔,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她又想扑进姜宴卿的怀里窝着藏好,可姜宴卿似早有预料,箍着她不让自己抱他。 姝色倾东宫 第108节 逼人的威压似浸进颈脖间?的雪水,殷姝止不住哆嗦,在?男子修长如玉的指节捻摩在?自己颈脖处的时?候,微张的檀口忍不住溢出?。 “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如此,姜宴卿总算满意了,盈着软乎乎的软玉抱在?了怀里,大掌一下没一下揉抚着如绸缎的发丝。 “乖宝贝可要记住了,方才那些,只能我来看,我来亲。就连抱,也只能由?我抱,明白吗?” “明、明白的。” 胸中的怒火因少女的回答霎时?暖了下来,尤是现在?小姑娘娇娇软软的依偎在?自己怀里。 染濯的印记,味道,什么都?是自己,姜宴卿似觉得一道暖流在?心底淌过,最后又汇聚至眼底化为画骨蜜意的柔。 他凝睼着怀里盈盈一握的娇躯,情难自禁抱得与自己紧贴得不留一丝一毫的距离,而后循着粉颊辗转吻住了少女娇艳欲滴的嫩唇。 “乖宝贝,让我再亲亲你。” 他觉得自己似上了瘾,已至无可救药的深渊,而他唯一的解药便是怀里这玉软花柔的袅袅细花。 若非小姑娘这般乖巧绵软,他真的该怀疑自己被其下了蛊,一种离了她半分便会浑身焦躁难忍的蛊毒。 “嗯唔~” 这次猫儿并非那般抗拒,轻轻抵开贝齿后,便搅弄住了里头?又软又糯的丁香小舌。 轻轻的蚕食,又引进自己唇里共舞。 嘤嘤软软,湿得能滴出?水来的细哝让姜宴卿眸色更甚,爱不释手的如痴如醉。 屋外月已上高?楼,清风拂过细柳,遍地的银辉似月华般倾泻。 殷姝这两日疲惫的紧,被亲了好一会儿,竟是不可抗拒的生出?了困意,更如泡在?温水里那般舒服。 正昏昏欲睡之际,察觉姜宴卿放开了她,“乖宝贝准备的生辰贺礼我很喜欢。” “唔。” 半昏半睡中,殷姝也知道明明自己准备的贺礼他都?还未见过呢,他说?的喜欢也不知是喜欢什么? 殷姝溢出?轻若蚊喃的细吟,再一瞬,似又听到?他极是满足和愉悦的低笑,唇舌又被轻轻的阭住…… * 月华流转,日上高?楼。 又在?东宫任为鱼肉的养了两日,殷姝这才被送回了东厂,腿儿倒是不发软了,就是身上的红印子还昭著的布着,也没怎么消下去。 矮几上的缠枝青炉散泛缕缕香烟,微一风吹,带着一捧淡凝的花香钻入居室中。 殷姝对?着铜镜极幽怨的蹙着眉,用着脂粉想掩盖颈间?的痕迹。 然无论如何覆摹,总是看得见隐隐的浅绯。 她幽幽吐了口气,已知时?辰快到?了,只能作?罢,赶紧戴好三山帽敞开门走了出?去。 待至金銮宝殿,殷姝又觉这次气氛异样的诡异。 面前立着的诸位大臣似心事重重,素来闹腾的那几位也是哑口无言。 殷姝眸光收了回来,这几日她都?宿在?东宫寝殿里头?,姜宴卿倒是去上朝了,却是为她告假,更让她下榻的机会也无。 如此,自然是听不到?外头?的一点儿风声。 这是又发生什么事了? 正疑窦着,闻荡开一道清扬的钟声。 旋即,在?大太?监尖声高?喊中,辛帝施施然行了出?来,一甩袍身入座在?那磅礴华丽的龙椅上。 ——这是辛帝少有的几次上朝。 然他坐在?那儿,却并不急着开始,只眸光一直凝着大门的方向。 不多时?,只觉一道高?大的阴翳缓缓逼笼,纵使?金砖珠砾流转红彤光亮,也被这高?大的身形掩盖。 殷姝未看见人,但莫名的心跳加速,但她猜这定是姜宴卿。 沉稳的脚步声愈逼愈近,殷姝抬起眼来,果见那张如泠月般的清透俊脸。 太?子上早朝,着的是也同样是滚着织金的绯衣官袍。 可他穿红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肩宽窄腰,玉身长立,轻而易举便将这衣裳穿出?了矜骄嚣扬的贵气和俊雅。 明晃晃的宫灯映在?他那张冷白如玉的面上,弧度锋锐的轮廓晕染着温润浅笑。 衣裳的红,更将那张挑不出?任何瑕疵的脸映衬得更恍若天人,再加之与生俱来的尊贵和气魄,尤是让人情不自禁的俯首称臣。 殷姝有些恍惚。 她见过太?多模样的他,也不知道哪副面孔才是真的他…… 正囫囵想着,俊拔纤长的男子已行至自己面前立着。 一个早朝下来,殷姝都?有些云里雾里,倒是将一件事记得极是清楚。 正逢夏时?,大姜朝西川境土已逢水灾,然祸不单行,瘟疫又将西川百姓折磨得苦不堪言。 竟不知道,告假早朝的这几日,竟已发生了这么多事。 然最令她震诧的是,姜宴卿领了去赈灾济民的旨意。 当着所有朝臣的面。 他这次又在?筹谋什么? 待文武朝臣陆陆续续走完,殷姝方想出?声问问立在?前头?的姜宴卿,却不及那大太?监姜贤忠迅速。 他持着净鞭噙着谄媚的笑步步走近,“太?子殿下,陛下有请呢。” 姜宴卿微一勾唇,似在?意料之中,“劳烦姜公公带路。” 闻罢,姜贤忠笑得惶恐,腰弯得更低,“殿下可折煞老奴了。” 见姜宴卿要跟着人走,殷姝正有自知之明的也想告退时?,却被姜宴卿拉住了手。 甚至恍若无人的唤她“小姝儿。” 殷姝反应过来,瞪大着眼儿一扫四处,见除了姜公公外无别的人这才稍稍放心。 “小姝儿先?回东宫?” 清磁的嗓音虽是在?询问她的意思,可哪里有容她半分拒绝的意味。 然今日,她偏生就不想听他的安排。 再者说?,“回”这个字眼…… 殷姝慢吞吞眨了下眼,她回的应该是东厂才对?。 第84章 殷姝正抿着唇凝思着, 却觉被姜宴卿捏在手心里的手腕疼了一下。 她抬起眼来,看见的是那双微眯的的瞳眸, 其中晕开一道墨色,氤氲弥弥的冷意。 殷姝不由得心尖一颤,他为什么能看出自己在想什么? “知……” 在这逼人的凌厉威压下,她弱弱点头,“知道了。” “乖。” 落在耳侧的声线清磁柔和,含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宠溺。 殷姝有?些不自然,将手自姜宴卿手心里抽出来, 转身朝外走?去。 早朝的功夫,虽还步着晨光熹微的凉缕,然朦胧的金光尽数倾洒, 映得高渺雄浑的宫殿熠熠生辉。 如此明媚之?景,殷姝却觉得心底很乱, 距离上次和姜宴卿做那个已经过去有?些天?了,这些天?姜宴卿虽未曾让自己离过寝宫的大门, 甚至是?那张阔大的架子床。 虽他并未用?那个挺拔矗立的蛟蟒惩罚她,可若是?他人在东宫便是?打着为她上药的由头又亲又抱的。 方才又提出要自己去东宫,莫非是?见自己好了,又要做那个事情了…… 殷姝吐了口气,又想到姜宴卿要亲自去赈济灾民?。 眼下长公主?刚回京,怕是?将有?风云, 这种局势下, 他为何还要离京呢? 少女思绪飞远, 待再次反应过来时自己竟已经下意识朝东宫的方向去了。 她回过神来, 当即顿下脚步,忽地?看见自左侧长廊走?上来一个宫女。 看样子, 她是?专门在那儿等自己的。 “小督主?,” 果?然,宫女恭敬的面前行礼,道:“长公主?有?请。” 长公主?…… 殷姝脑中忆起那日宫宴时不经意窥见的端庄面容。 华贵威压,却又诡异的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为什么要见自己? 不管怎么说其中都暗藏玄机。 殷姝春色潋滟的眼眨了两下,眸光顿在面前这个手脚利索的宫女身上。 身形纤细,可却瞧着步态凌厉,这样子应当不是?简单的宫女。 “请吧。” 宫女抬眼看她,不卑不亢中抬手为引。 “……”殷姝心念一动?,生出拔腿就跑的念头,正攥着手心登时往后跑,猝不及防被身后移出的几道身形拦住了去路。 “小督主?,还请莫要为难奴婢了。长公主?邀您前去不过喝杯茶罢了。” 姝色倾东宫 第109节 话语仍是?噙着一贯的恭敬,可却是?带着剑拔弩张,好似若自己开跑便会将自己绑着去。 殷姝眨了眨眼,这是?去也不去都得去了。 她看了眼身后的方向,漫长的宫路甬道无任何人影。姜宴卿他会发现自己不见了吧…… 还散泛金光的日头不知何时被乌云笼罩,被横云截开的晨曦也便无方才艳丽的亮色。 殷姝一路被几人护送,到了一处临湖而建的水榭。 绿柳含烟,尽数倒映于波光粼粼的水中,除却这如画般的景致,便是?立在四周的带刀护卫。 已是?箭在弦上,殷姝纵使担惊受怕也只能?跟着面前的宫女往前走?。 “长公主?,人带到了。” 小宫女隔着那扇厚重?的门扉叩首行礼。 过了晌久,里头幽幽传来一道润雅又慵懒的嗓音。 “让她进来。” 话音落下,“吱呀”一声,紧阖的门扉被人从内打来,淡郁的檀香味裹挟着晨露花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殷姝一阵恍惚,也不知为何在此时心竟有?一瞬砰砰的跳。 她抬脚跨入内里,却并未看见人。 再行了几步,隔着那翠色珠帘隐隐瞧见后面的一座雕花梨木美人榻,其上正端坐着一妙曼身形。 女子身着一席鎏金紫锦袍,潋滟薄澈的裙摆一路逶迤至了地?板上,髻簪金钗,奢美胜仙。 只消一眼,便能?沉醉伫立面前的冠绝容姿,更能?感?会其的高贵无双。 然不知为何,传闻中的长公主?殿下竟如上次宫宴时一直在打量她。 殷姝微赧吸了吸鼻子,连收回视线,没忘记自己是?个“外臣”,毕恭毕敬行礼。 “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说罢,方才领自己进来的宫女俯身贴耳,不用?多想,定也是?在禀告方带自己来时自己想跑的意图。 被长公主?那道莫测的视线盯着,殷姝有?些无处遁形,正思索间,见其一抬手,偌大的水榭内侯着的宫女内侍纷纷退却,走?时还不忘将敞开的门阖上。 殷姝不觉摸索着拇指上那块白玉扳指,心想着扳指的主?人何时来救自己呀。 只闻珠帘一阵脆响,长公主?施施然立起身行了出来。 她将少女后却一步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笑道:“小督主?怕本宫?” 长公主?的声线其实?很好听,就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凌厉和锋锐。 殷姝一愣,连摇了摇头,“臣只是?惶恐,不知殿下邀臣来此所为何事?” “怎么?若无事,喝杯茶的功夫也没了?” “臣不是?这个意思。”殷姝无言,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殷小督主?,过来陪本宫喝杯茶。” 话音落下,殷姝没忍住又是?眼皮跳了些,她眸光流转视线循及长公主?的身形。 三十有?余,风韵绰约。 殷姝忐忑含怯的视线最终又随着其凭几而坐。 在长公主?淬染红脂的葱根指尖里,执着的茶盏釉白。 可怎么看都觉得……万一下了毒怎么办? “怎么?” 恍能?听见她想什么似的,长公主?幽幽抬起眼看她,“小督主?这个面子也不给?” 清悦的声线里已经饮晕了些冷气殷姝反应过来,“臣不敢。” “放心,这茶里没有?毒。” 殷姝眉眼没忍住浮过一丝诧异,长公主?竟还知道自己怀疑茶里有?毒? 没时间再耽搁,她抿着唇僵硬着将自己挪了过去。 两人凭几对坐,檀木矮几上的茶盏散泛缕缕白雾,无暇的白釉杯底漾开的绿芽舒展开又往上漂浮。 如此诡异的氛围,殷姝微蹙着柳眉,浓长蝶翼下掩盖的一双盈盈清眸尽是?不适和忧切。 长公主?到底是?打了什么主?意? 然由不得她多想,接下来她的一句话更是?让殷姝心险些跳出来。 “本宫这些年居于寺院礼佛,虽是?孤陋寡闻,但也听说了小督主?查破鬼火一案之?事。” 姜泠月笑了笑,指间执着茶盏往唇边送,“倒是?未想到,小督主?这般年轻,竟如此出类拔萃。” 殷姝心底仿如这平静如镜的湖似的。鬼火之?案哪里是?她的功劳? 一切都是?姜宴卿满满当当安排好了的,她不过占了个名头罢了。 她抿了抿唇,想了个合理的措辞,“长公主?谬赞了。” “本宫听闻,小督主?还有?一个哥哥,在任时也文武双全?,无不让人惊羡。” “……是?。” 姜泠月继续道:“你们兄弟二人如此,想来家中长辈定是?十分满意的。” 提到此处,殷姝不知为何,从长公主?的话音里听出了些别有?所指。 似感?慨,又似惘然。 然具体无论是?什么,都复杂的让她参不透。 “本宫瞧着和小督主?十分投缘,不如哪日将令堂请入宫中与本宫好好聊聊。” 一边说着,姜泠月将一盏茶往前推了推。 视野中缓缓闯入氤氲的热汽,殷姝万千思绪中仍未回过神来。 听君一席话,她大抵是?明白的,长公主?话里话外都在试探。 可为何要试探自己的母亲? 照哥哥安排好的户贴上,父亲母亲应当是?因病故去了。 今日被长公主?请来这儿,又听她方才那些话,她定在这之?前去调查清楚了的。 既已经知道,又故意抛砖引玉的问,莫不是?怀疑到了自己太监的身份有?异? 想到这,殷姝没忍住急促扑朔了下蝶翼,唇瓣嗫喏,方想了个合理的措辞,却被面前的女子打断。 姜泠月勾唇莞尔,“瞧瞧,是?本宫莽撞了,竟不知小督主?是?由前殷督主?照顾大的……” 视线看着面前这张清丽如月娇俏的小脸,姜泠月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小督主?可曾想过你的母亲若还活着,又或是?会记恨她?” 殷姝没说话,斜过去,看着门的方向。 姜宴卿什么时候来啊…… 这般如履薄冰的闲聊令殷姝不敢放肆呼吸,她不是?长公主?的对手,她又怕自己多说一句说什么便被抓住把柄。 忽地?,闻落在耳边的声线凌厉了些。 “小督主?拇指上这玉扳指,色泽白润,品相瞧着倒是?极好。” 闻罢,殷姝蝶翼急促扑朔了几下,心已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姜宴卿的玉扳指了! 现在不能?被长公主?知道她和太子的关系! 殷姝慌措想将手腕自矮几上拿下去,却兀得被那只淬了红脂的手摁住。 “殿下……” 少女不可抑制一抖,蒙蒙的声线有?些微颤和倔强。 她挣着手,却被摁得愈来愈紧。 “这扳指本宫瞧着有?些熟悉,不知小督主?可否拿下来让本宫仔细瞧瞧。” 话音仍是?温和,却是?带着不容商榷的命令。 察觉那手已探向自己的指上的扳指,殷姝眸光骤时紧滞,这扳指岂能?随随便便取下来的? 若姜宴卿知道了,定会狠狠得惩戒她的。 更何况,要取的人还是?长公主?! ——这个有?着莫大嫌疑的最大对手。 “请恕臣难以从命,长公主?殿下。” 殷姝唇齿翕合,说了一声,然见长公主?却并不打算停。 正此时,闻外头传来些动?静。 “长公主?殿下,柔贵妃求见。” 趁这功夫,殷姝一咬牙迅疾将自己的手腕狠狠抽了回来,整理发布本文在扣扣群死二洱珥吴酒以思企“刷”的立起身告退,“长公主?殿下,臣还有?急事,恕臣先行告退。” 说罢,她看也不敢往回看,便匆匆打开门跑了回去,活想受了惊的兔子。 自水榭出来,是?一条木质栈桥,殷姝不可避免撞上了前来求见的柔贵妃。 容颜绰约的女子仍是?那般明媚,圣恩正浓更是?养人。 殷姝急着离开,匆匆见了个礼便要错身借过。 岂料在经过柔贵妃的身形时,竟瞧见骤时绊出来的脚,她反应迅速连往旁处避开,抬起眼来时,毫不意外迎上柔贵妃的目光,见其意味深长的一笑。 “啪嗒!” 细弱的身形坠入湖中,水光飞溅,荡出圈圈激烈发亮的水纹。 姝色倾东宫 第110节 第85章 巨大的动静饶是姜泠月也不禁眉心一蹙, 她匆匆自水榭出?来,看见的是凌乱不堪的一幕。 “娘娘!” 堤岸的宫女朝着噼里啪啦的湖面惊声叫唤。 “娘娘落水了!” “快下去救人啊!殷督主也掉下去了!” …… 殷姝早已有些听不清了, 虽已?是夏季,然湖水深,仍是浸凉得?惊人。 她是被柔贵妃推进水里来的。 方落了水,身体便被千斤重?的重?物压住一样,她能感觉自己沉沉的在往下坠,寒凉的湖水一点?一点?吞噬她。 “救……救我……” 细弱的一张口求救,便是铺天盖地的水灌入了口鼻, 剧烈的压抑让她想?咳嗽出?声,却又是被扼住喉咙的呼吸困难。 她扑腾着手探出?水面想?抓住什么,可什么都抓不了, 意识越来越不听?使唤,就连呼吸也愈来愈艰难了。 在这一瞬, 殷姝觉得?自己是要死了。 湖水将细弱的身形彻底湮没,她再无折腾的力?气?, 被湖底的水拖拽着直直往下坠。 正当她绝望的时候,却察觉一双精悍的臂将她紧紧抱住了,熟悉的冷香裹挟着冰冷的湖水将她包围。 她意识不清,只能感受到?微凉的唇瓣贴住了自己,一下一下给自己渡气?。 “太子也掉进去了!” “快!救太子!” 岸边正是兵荒马乱的炸开了锅,刘德全正指使着护卫下去将太子带上来时, 看见自家主子横抱着一单薄的娇躯自水里浮出?来。 “哗啦”一声, 随着两人的上岸, 湖水尽数迸泄在地砖上, 而两人从头到?尾是湿哒哒的一片。 “殿下!您怎就——” 刘德全苦涩着一张脸赶紧跑上前?,却骤时停了步子, 呆在原地。 跟在太子身边多年,他从未见过今日这样的太子。 自出?生身居高位,却过得?隐忍艰难,甚至受着生母的苛责虐待,可那时见到?的小少?年已?是阴戾的不择手段。 再到?后来,一步步壮大势力?,搅弄朝堂,更是毒辣残忍到?令人胆寒,然这些最?终都蓄藏在云淡风轻的温润皮囊底下。 太子可以是矜骄清润的太子,有着惊艳绝伦的盛世容貌,可以凭借这副皮相,过人的手段,天衣无缝的周转好一切,也可以用着疯狂病态的嗜血脾性?令所有人趋之若鹜…… 可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更不该是今日这副抛去一切不管不顾的仓皇凌乱! 束得?一丝不苟的发乱了,身上的官服也染了污泥和杂草,精雕细琢的玉面也正一颗一颗聚着水珠滚滚滑落。 可这些都不及那双素来寡情?淡漠的幽眸底下蓄出?的阴鸷和害怕。 太子抛去了所有的伪装,在害怕他怀中的东厂小提督淹死。 “咳咳!” 面色惨白?的小脸一下一下吐出?灌下去的水,殷姝坠入深渊的意识渐渐回笼。 浓长的羽睫上挂染的珠水摇摇欲坠,她颤着眼皮睁开眼来,视线水蒙中,她看不见头顶刺眼的日光,目中所及是那张放大的冷白?俊脸。 “宴、宴卿哥哥……” 她一说话,便是抑制不住的咳嗽,喉咙也发涩的疼。 见她安然无恙的醒来,交织在男子幽深眼底的涌动和暗沉总算淡淡褪去,他喉结微滚,莫大的力?道将躺在臂弯里的人儿狠狠摁进了怀里。 已?是不留一丝一毫的缝隙,可狂悍精瘦的双臂还在不断的收着力?。 愈收愈紧,强势得?令人心悸,偏生自唇缝里捻出?来的嗓音却是暗哑的柔情?。 “乖宝贝,没事了。” 一声一声的低沉呢喃,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在安慰刚死里逃生的少?女。 殷姝还有些没缓过神,泪水在此?刻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她试着抬手圈住了姜宴卿的腰身,将自己深深埋在他的怀里。 “姜宴卿……姜宴卿。” 被令人安心的冷香包裹,听?见那砰砰的心跳声,她才稍稍缓过来了些。 可她还是在止不住的发抖,是因为?身上的冷,更是因方才差点?就要死去。 若是死了…… 远在万里的哥哥定会伤心,嬷嬷也会伤心。 而姜宴卿…… 剩下的,她不敢想?,也无暇想?了,姜宴卿将她禁锢在他怀里,犹如野蛮生长的菟丝花一般疯狂缠绕攀附在一处。 给足她满满的实质感触,可就是紧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宴、宴卿哥哥。” 她试着唤了一声,酥软的声线沙哑的紧,更是有些有气?无力?。 “没事了,我在。”姜宴卿长睫一眨,挪出?一只大掌控住少?女湿漉漉的秀发一下一下拍着。 对两人旁若无人的缱绻紧拥,侍旁的宫女内侍自然早已?注意到?。 东厂小督主落水,太子眼睛眨也不眨便跟着往里跳了。 救上来后更是如此?的亲昵紧密…… 任谁也会在心底联想?一二,可发生在太子身上,谁敢多说一个字? 微风一吹,荡开垂在湖面上的柳条,圈出?微微的涟漪,刮在浑身湿透的身上便是有些冷意。 殷姝不由得?微微瑟缩了一下,往姜宴卿怀里蹭了蹭。 然他身上也湿透了,抱得?更紧,好像也更冷了。 她细弱的出?言,又唤了声:“宴卿哥哥。” “我在,乖宝贝。” 眨眼间,姜宴卿已?将眸底翻滚的怒意和嗜血掩下,接过刘德全递上来的大髦裹在小姑娘身上,柔声道:“先抱姝儿回去好不好?” 殷姝乖乖的趴在他的肩头,又软软点?头应下。 刘德全虾着身目送自家主子抱着人远去,脚底被自家主子浸出?了冷汗,没忘方才接过的眼命。 此?时被宫人自湖里捞起的柔贵妃也已?转醒,她醒来下意识循着殷姝的方向,看见不远处一俊拔的身形不禁愣住,连身上的冷也顾不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那健硕的身形怀中禁锢着那道细弱的娇躯。 似猛兽狠狠圈揽着自己的猎物,不容旁人的一丝觊觎,可又视若珍宝。 ——这是太子。 她反应过来,看见朝自己走来的长公主。 “长公主……” 她凄苦唤了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呼来的一巴掌劈偏了脸。 长公主看着端庄高贵,可下手的力?道却如练家子一般迅猛。 她脑袋嗡嗡的疼,被打的脸似已?感受到?火辣辣的刺痛。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姜泠月冷冷喝道:“谁允许你擅作主张的?” “我……” 柔贵妃哑口无言,一阵胆寒,竟也问也不问缘由,便能猜出?是她为?之。 可长公主既要对付殷姝,她助她一力?,教训一下殷姝又怎么了? “贱/人!” 一声冷戾落在头顶,宛若逼仄潮湿的深渊里恶魔的一声声反复低语。 又是这熟悉的趾高气?昂的态势,高高在上。 柔贵妃恍惚着一双不屈的眼抬起头来,迎上那双毫不掩饰恶心的眼睛。 “长公主,这是……何意?” 话音刚落下,一道阴翳笼罩而来,刘德全宛若鬼厉的面阴测测立在头顶。 纵使入宫并不久,但她也知道此?人的位高权重?。 毕竟能穿这身大红曳撒的太监在整个皇宫里除了他也便只有陛下身边的姜贤忠。 还未反应过来,刘德全一招手,几个内侍立马上前?拽住了女子的双臂。 “放肆!狗奴才,竟敢对本宫动手!” 柔贵妃尖声厉喝,因泡过水,精雕细琢涂抹脂粉的面早已?是黏答混乱,再加之煞白?的脸色,更是狰狞丑陋。 “本宫杀了你们!” 她试着折腾却无济于事,两个内侍看着瘦弱却似有牛一般的力?气?,将她箍着毫无反抗之力?。 其身后的几个宫女本欲冲上前?阻拦,然见几人凶猛残戾的气?势,只能底气?不足的高喝。 “快住手!这可是贵妃娘娘啊!” 正闹腾着,被一道冷喝打断。 “够了。” 长公主姜泠月端的一副高贵之态步履稍移,乜了一眼,道:“刘德全,柔贵妃年纪小,不懂事,本宫已?教训过了,不如,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刘德全浅笑,垂下了头,“长公主殿下,这事哪能是老奴一个奴才能决定得?了的。” 说罢,拱手稍退几步,“殿下,太子殿下还等着老奴将人带过去呢,奴才便先行一步了。” “长公主,救我——” 姝色倾东宫 第111节 尖声凄叫最?终消失于被捂住的口舌中,柔贵妃被拖拽着远去,身上的水渍在地上留下一道鲜明的水痕。 “狗奴才!” 待人走远,姜泠月再稳不住气?得?抽搐的面,她压抑不住怒气?,啐了一口气?。 身后的宫女连上前?递来一杯茶水,“殿下,消消气?。不过是仗着太子的气?焰罢了,您大业将成,不与这狗奴才一般见识。” “罢了。” 姜泠月深吸了口气?,“那贱/人落在姜宴卿手里怕是活不长了,怪只怪她手脚不干净,动了不该动的人。” “不过,” 她眸色一转,没忘记方才看见的那震撼人心的一幕。 “那东厂小提督和太子……呵,有好戏看了。” * 日头已?升了上来,温柔的洒下朦胧的一层光辉。 殷姝被抱着直指主殿耳房的浴桶而去,本是嫌少?见人的东宫,她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宫人里里外外忙活着。 纵使身上还冷着,可她的心却莫名的暖得?紧。 她自姜宴卿肩头探出?头来,借着金灿灿的日光,凝睼着面前?这张挑不出?任何毛病的俊脸。 今日是他又救了她一次。 在湖里虽看不见又听?不着,但救起自己之后,他的反应……是那般的在乎和担心。 更遑论,他是身居高位、又矜骄冷傲的太子,竟直直跳进水里头去救她! 愈是想?着,殷姝心难以抑制的愈发跳得?厉害。 一切的情?愫都在这方寸之间,她感受着心尖生起的异样和一股极是大胆的念头。 忽地,心念一动,她轻轻唤了一声,“宴卿哥哥。” 在其鹤颈微敛,偏过头来之际,殷姝心一颤,已?下意识将唇瓣覆了上去。 第86章 那一瞬, 风停树止,仿所有的一切都静默了下来。 这是殷姝第二次主动吻他?, 可心跳得恍要?出了膛腔一般,她?全身有些发软,好在被横抱在姜宴卿怀里。 温软的轻轻触碰一下,已是耗尽了她浑身所有的力气,还不待姜宴卿反应过来,她?连将自己狠狠埋进了他的怀里深处。 心底的酥麻似要她呼吸困难。 她?也不知自己放才那一下那哪来的勇气,竟就下意识亲上去了…… 姜宴卿迈进?的步子?已经停了下来, 饶是如他?,也不禁愣了一瞬。 方才自薄唇蔓开?温软的触感,他?不会感觉错。 小猫儿主?动亲了他?。 反应过来, 本是阴冷寒戾的眼?底不禁揉开?一道氤了情意的墨色。 姜宴卿闷笑两声,微微垂首, 只看见大髦裹束下的单薄娇躯,埋在自己怀底, 看不见此刻小姑娘的面色。 然透过那勾出粉绯的雪莹耳垂,他?猜此时猫儿那张娇俏白嫩的小脸上该是晕染开?来艳若桃花的粉。 “乖宝贝,急什么?” 他?唇角微勾,清磁声音里透着些挪逾和隐隐的期待。 殷姝听罢,哼唧一声,将自己埋得更深了。 待被人放下来时, 纷乱的思绪都还飘荡在九霄云外, 虽脚已站在地砖上了, 可她?整个人都还无骨般还倚靠在他?身上。 默了良久, 殷姝听见耳侧落下那道滚着沙砾般暗哑的声线。 “姝儿,先将湿衣服褪下来再抱。” 她?登时反应过来, 自姜宴卿怀里出来,惊怵之下,竟有险些摔倒。 姜宴卿眼?疾手快将人扶起,又自然而然将手探向少女的圆领。 一颗一颗解下,幽寂又漾着晦暗的眸光让殷姝害怕极了,她?觉得自己就如临上桌前的鱼肉。 眼?儿急促扑朔着,软唇不断翕合,可竟说不出想自己动手的话来。 她?又试着想抬手将两人拉开?些距离,可最终又妥协于立在面前的男子?。 裹束在身上的绸衫坠在地面,少了浸满水的衣物,分明没那般凉了,可殷姝觉得自己有些止不住的瑟缩。 不知是因接触了空气的冷意,还是眼?下落在自己身上那毫不掩饰的沉光。 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却散发着逼人的威压和力量。 她?真的觉得自己此刻像一只被狼盯上的幼崽猎物,任由?蹂/躏。 只剩下裹束盎春的素绢和单薄的亵裤了。 然因沾了水,早已是不抵其用,堪堪挂在身上,薄澈的几乎透明,更是为莹雪霜玉添了丝如云雾般的朦胧。 挡不住任何,若隐若现,更惹人无限遐想。 殷姝脸已经烧得通红,不用说姜宴卿了,便是自己微一低头,都能将团酥玉糕看个明白,还有其上泛着的一点红绯。 然眼?下和平日又是不一样的,被素绢裹勒束藏,便是将整团都挤塞在一起。 殷姝羞赧的闭上了眼?睛,明明以前没有这?般……近来为何是愈发生?长的快了。 似要?溢出来了,如斯有些不堪,却又鬼使神?差的引着叫人想将这?融酥盎春自素绢的束缚中解救出来。 殷姝捏了捏手心,抬手去挡,却被姜宴卿握住了手腕。 “你、你别看了……” 她?快要?哭出来了,细弱的声线里尽是哀求。 姜宴卿抿着唇,众舍得将视线移到少女的脸上。 莹□□嫩,姝丽如月,似花瓣般的粉唇染了些水色,更是娇艳欲滴的潋滟。 方才猫儿便是以这?里亲的自己。 他?曾反复品捻过其中的味道,嫩软诱人,又如涂了蜜一般的甜。 而除了这?张娇嫩的小嘴,还有…… 明明是融化了的玉般细腻嫩暖,可不见天日的的重岩叠嶂又阭嘬裹碾。 真的很紧。 光是想着,姜宴卿有些喉舌发燙,眨眼?间,他?敛去其中快要?抑制不住的占有和裕,将少女身上的素绢一圈一圈卸开?。 薄彻亵裤最终也堆砌在了少女珠圆玉润的脚趾旁,最是撩妩人心的明景现于眼?底。 姜宴卿遏住不住翻涌蹿腾的邪气。却只是抿着唇将小姑娘抱进?了温暖的浴桶里。 “乖,泡个澡,不然会感染风寒。” 热汽氤氲出袅袅白雾,偌大的耳房内的宫女内侍早已被屏退。 殷姝骤时入了水,便是有些不安,她?似又想起了方才那冰冷湖水的绝望。 “唔,姜宴卿。” 她?探手去寻,“姜宴卿……” 水雾迷蒙中,终看见同样褪去所有的男子?长腿迈进?浴桶中。 “别怕,乖姝儿。”姜宴卿长臂一捞,将人又揽进?了怀里。 “呜……”杏儿美目碎满了些水光,她?紧紧圈着姜宴卿的脖颈,也忘了此刻被源源生?燙的铁墙辗压得变了身形的团酥盎春。 娇小玲珑的身躯实在算得上纤弱,钳在男子?怀里,从?背后看只能窥见挂在颈脖上的那双嫩白凝脂的雪臂。 殷姝伏在人怀里须臾,听见姜宴卿在耳侧沉声说:“今日是我来晚了,让姝儿受惊了。” 才离开?一会儿的功夫,小猫儿便被带走。 若自己今日没有及时赶到…… 姜宴卿深吸了口浊气,“别怕了,我在。” “呜……” 殷姝低低呜咽一声,她?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柔情蜜意,似被人捧在手心里,又放在心尖上的怜哄。 她?心念一动,瞳眸里便蓄了些泪花,委屈巴巴控诉:“宴卿哥哥,是柔贵妃推我下去的。” “嗯,我知道。”姜宴卿一点一点吻去少女眼?睫上的泪珠,大掌捻着少女的软腰。 “呜还有长公主?,她?想要?你给?我的玉扳指。” 说着,殷姝抬起自己的手来,被姜宴卿握在了手心里。 细腻光滑的纤纤玉手柔美,可白润腻和的玉扳戴在拇指上也竟无这?双手儿的精雕细琢。 姜宴卿带着送至了自己唇边,蜻蜓点水触了下绵软的掌心。 “唔。” 殷姝没忍住唇齿一声嘤咛,方才的一闪而过让她?有些痒和不自在。 “宴卿哥哥,不过柔贵妃落水是被我一同拉下去的。” 当时,她?眼?见着那女子?凶狠的眸色,方想躲开?时已是来不及了,她?猛得将自己往湖里推去。 她?重心不稳,只能往下栽,可栽下去之前,狠狠扯住了柔贵妃的衣袍,将她?一同拽了下去。 思绪被姜宴卿温柔又霸道的动作拉回,他?抚着少女的玉颈摁进?了自己怀间深处,“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殷姝安静了下来,静静听着耳边砰砰的心跳声。 正?浓浓旎情氤氲着,听见刘德全在外头道。 姝色倾东宫 第112节 “殿下,陛下来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殷姝明显察觉男子?身上晕开?了些森冷。 眉如墨画、面若白玉,俊美的皮囊泛着阴冷的气质。 殷姝自他?怀里出来,还有有些羞赧两人如此坦诚的模样一同泡在浴桶里。 她?视线瞥向一旁,唇齿翕合,细声道:“宴卿哥哥,你要?去见陛下了。” “嗯。” 姜宴卿应了声,道:“要?解决一件事情。” 说罢,俯身在少女唇瓣上狠狠阭噬,本是想浅尝辄止。哪曾想一沾上绵软便能失控,又抵开?少女的贝齿,搅弄着内里甜蜜的滑嫩。 如此,惹得少女本就氤氲粉潮的面骤然若桃红。 “你快、快去吧。” 方被放开?唇舌,少女徐徐喘着气。 “等?我回来。” 姜宴卿勾唇低笑,水花激起间站起身来,荡开?一圈圈涟漪,映着晃动的灯火。 俊拔狂悍的肌理猝不及防便闯入少女的眼?眸,殷姝不由?得惊呼一声连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精致如谪仙般的容貌,又有着如此完美蕴蓄力量的身形。刚从?水里出来,晶透的水珠顺着一道道往下淌,矜贵冷润间又如出水的孽妖般勾魂吸魄。 殷姝没忍住将手扒开?了两条缝,逼仄的视野看见姜宴卿正?提着衣衫往自己身上挽。 似察觉到她?的目光,男子?勾着笑转过了身,拿下她?覆在眼?睛上的手儿,挪逾道:“待会儿给?姝儿慢慢看好不好看?” 殷姝哼唧一声,赶紧偏过了头。 恍若不觉间,殷姝又觉自己头顶被落下一吻,带她?再想细究时,只看见姜宴卿那道背影。 她?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过神?慢吞吞眨了下眼?睛,唇角缓缓勾起一道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弧度。 * 姜宴卿自耳房里出来,看见正?等?得有些郁燥的辛帝。 他?长睫微眨,信步缓缓走近,却并未行礼,只不急不缓捻出一声,“陛下来孤这?东宫,所为何事?” “太子?你……”辛帝吞吐道。 姜宴卿冷如墨玉的眼?微一挑,又将方要?出言的辛帝打断,“陛下想来要?人?” 清磁的声线若珠玉砸在地面,辛帝被看透心中所想,不禁脸一僵,道:“柔妃她?年纪尚幼,朕将她?带回去好生?管教。” 微颤栗的声线里露着些底气不足,他?方得了柔妃和那东厂小提督落水的消息,又知柔妃已被太子?带走。 这?么些年,后宫塞满了被他?宠幸过的美人,他?能看不住那些个花花肠子?。 可这?事已经闹到太子?眼?皮子?底下,对这?个儿子?,他?是知晓,一旦动手便是往死里整。 他?能来这?要?人,倒不是对柔妃有情,只是柔妃年纪小,又嫩,更是不知从?哪儿学来的花样叫他?畅快连连,就是有些不舍这?么快便香消玉殒了…… “呵,” 姜宴卿冷笑一声,眸底毫不掩饰的寒戾和讥诮。 “陛下,儿臣奉劝您一句,” 他?步履逼近,负手微俯身盯着面色涩青的辛帝,瞳眸半眯。 “您不及当年,小心这?龙体?被那些个女人掏成棺/材/瓤子?。” 冷戾的声线如刺骨的寒刀狠狠扎进?心底,辛帝面色一阵青一阵白,面子?挂不住,中气不足的怒喝:“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还有没有朕这?个父亲!” 第87章 空气随着这话音的落下骤然冷凝, 话刚落下的刹那,辛帝便是开始后悔。 眼前的太?子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他磋磨的小少年。 而是一个只手遮天, 权势已?伸到他眼皮子底下,将至将他架空的东宫储贰! 日光摇曳,带着殿内珠帘脆响,姜宴卿在这清冷的白?光中,勾出一个阴冷又凉薄的笑。 “我的好父皇,您今日不提,我倒险些真的忘了, 您可是一个好皇帝,好父亲呢。” 一字一顿,若寒刀刺骨, “若是没有我,您还能?在这个位置上高?枕无忧吗?” 辛帝一愣, 张翕间却吐露不出半个字,直至憋得面色发?青。 他说的没错, 若没有这个太?子,自己这皇位早已?不保。 纵使日日沉醉美色,他也清楚这沉疴凋敝的大姜,若没他这个儿子在其中涡旋,早已?被两厂吞下,更朝换代?。 不过, 沦为阉狗的傀儡, 又或是太?子的傀儡, 他姜执辛都是被架空了的皇帝! 想到这, 辛帝面部气得抽搐,抬起?的手也在发?着颤。 “姜宴卿!你、你道反天罡!” 然愤懑的怒喝也只换来男子轻描淡写的冷眸微眯。 “嘘。” 姜宴卿勾唇浅笑, 落在明晃光华下的俊颜更为狠戾骇人。 “别吵到我的猫儿了。” “什么??” 不合时?宜的一句从唇缝里蹦出来,辛帝正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又闻姜宴卿道。 “陛下今日既然来了,不如?看完戏再走?” 不容商榷的语气由不得辛帝说“不”字。 姜宴卿噙着隐晦深暗的笑,似酝酿了什么?残酷又血腥的法?子。 待过须臾,传来外头刘德全的嗓音,“殿下,人已?在地牢了。” 地牢—— 辛帝身躯没忍住一颤,嗫喏道:“你要如?何处置她?她、她……毕竟也是贵妃娘娘……” “怎么??” 姜宴卿偏过头来看他,“陛下爱上那个女人了?” “朕、朕……”辛帝吞吞吐吐,话不等他说完,姜宴卿已?转过了身,朝刘德全吩咐道。 “将人带进来。” “是。” * 待柔妃被扯着拽进偏殿时?,只看见辄悬宫灯的偏殿灯火通明,然纵使如?此,也挡不过高?渺殿宇的肃穆幽沉。 她下意识视线巡梭,在遥遥玉阶高?处的寻到了太?子的身影。 他纵使光坐在那里,也浑身散泛着一股掌权者的高?贵和冷然。 这种威压的逼迫,比辛帝还要更直击人心?。 柔妃一阵恍惚,想起?而今自己的局面,忍不住颤栗,连扑上前跪倒在地:“太?子殿下!” “您饶了我吧!” 她也明白?太?子将自己抓来是为了替殷姝出气,无非是惩戒她将殷姝推进了湖里。 她也想过辩解或是直接倒打一耙到殷姝的身上。 然方进来的一秒,无端的冰寒便是浸进了心?底,那坐在高?处上的男子…… 柔妃深吸了口气,自己绝无可能?轻易将他糊弄过去?。 所以,唯一的办法?,便只有—— “太?子殿下,今日是我不懂事,您便饶了我吧……” 氲着细颤的声线在沉寂的大殿萦绕,过去?良久,也不得男子的一声闷哼。 她噤住声,心?里开始惶恐不安。莫非他是要对自己这贵妃娘娘动真格了? 然自己圣恩正浓,他当真如?此大的胆子!丝毫不将辛帝放在眼里?! 忽地,察觉那道幽光落在自己身上,她怯怯抬起?眼来,看见的是一张戏谑又讥诮的深邃幽眸,在逆光处更有些隐晦不明。 这副神情…… 似并非无懈可击,而自己也有生路。 柔妃一愣,半晌后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当初被强硬抓进宫,面对那丑陋恶心?的辛帝,她几乎是生不如?死,然至了后头她便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才有了今日这般地位。 可今朝已?是阴差阳错得罪了太?子,若不能?将其讨好,只怕自己从此再翻不了身。 微风稍动,薄雾绡纱如?幻海晃动,点滴金光自轩窗薄纸透进来,渡亮了遥遥远处那张俊美无涛的盛颜。 莹白?如?玉的皮相似如?冷艳俊美的仙谪,可微慵懒倚在那黄花梨扶手椅上,又似初融化?的雪一般艳绝。 论皮相,只怕天底下没几个人能?与之相比。 比起?他那父亲辛帝来,更是不知年轻狂悍多少? 辛帝无能?,若能?借此机会寻得太?子的庇佑,日后就?算改朝换代?,也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柔妃不自觉眼眸稍转,有些苍白?的唇微勾起?丝丝异样的弧度来。 “太?子殿下……” 本就?稍软的声线,刻意一压似如?小蛇一般直往人心?底里钻。 柔妃被水弄花妆容的的脸已?露出里头清丽的面容。 姝色倾东宫 第113节 她对自己的长相有几分自信,除却这,当然还有那伺候人的本事,不然也不会勾得那流连花丛的辛帝意乱情迷。 “今日是臣妾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便绕过臣妾吧。” 话音落下的一瞬,她似听见隔断后头传来一丝响动,然她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殿下……您想要什么?,臣妾都愿意。” 一边说着,一边搔首流盼着一双脉脉的眼痴迷又艳羡的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男子。 姜宴卿没说话,脸上毫不掩饰的冰冷和厌恶。 似如?睨垃圾一般的冷屑宛若锋锐的寒刀一刀一刀剐在身上受着凌迟的酷刑。 柔妃脸有一瞬的僵硬,眨眼间又是那副春色融面的妖媚。 她自顾支起?身来,晃着细腰缓缓向那琉璃玉阶高?处逼近,又状似无意将身上湿透的薄衫褪去?。 眼底的媚和渴似要滴出水来,婀娜风韵的身躯已?显露大半。 春色满园早已?是关不住。 然至始至终,姜宴卿皆未有一丝涟漪泛起?,眸底的杀意和狠戾更甚,晕开地狱恶鬼般的嗜血。 他冷眼睥睨一眼隔断的方向,似在透过那看清身后匿身的辛帝,遂即,姜宴卿勾出一丝鸷猛的寒笑来。 “啧,恶心?。” 极轻的一声氲满了讥讽和不耐烦。 柔妃饶是做好准备也不禁在再度僵硬,急促眨了几下眼,道:“殿下想必还未尝过女人的滋味吧。殷姝虽生得好,然终是个太?监。” 或是口中提到什么?,总算激起?雪水的一丝波澜,姜宴卿挑了挑眉,“你知道?” 柔妃似嗅到了一丝机会,笑得风情万种。 “是啊太?子殿下……臣妾什么?都知道呢。” 入宫之后,她也闻到了些两人之间的苗头,本是不确定,然方才撞见的那一幕,哪里会是正常的君臣? 她自送入宫门当日遇上马车下来的殷姝,便想起?了她是谁—— 那个被祖母养在院子里的小少年。 她与殷姝岁数相差无几,可祖母却在当年弃下襁褓中的母亲就?跑,消失那么?多年后现身,竟悉心?善料一个来路不明的野小子! 她不想明白?其中斡旋,但想必没有殷姝的母亲,祖母也不会抛夫弃子,母亲不会最?后流落到烟花之地,自己也不会生来便那么?下/贱! 憎恶的情愫很快压下去?,柔妃维持着面上娇艳的笑。 “殿下,” 她挪近几步,素手移到自己肚兜的纤绳上,“您想不想知道更多呢?今日不如?让臣妾侍奉殿下您吧……” 袅袅娇呢荡漾风情,殷姝自主殿出来,绕着檐下走了许久便听见些如?斯腻进骨子里去?的媚语。 细声绵绵,媚骨如?丝,她一个女子听了都有些发?痒。 她也知姜宴卿是去?处理事情了,她便不该循着声音过去?打扰的,然脚却是止不住的挪动靠拢。 愈来愈近,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便愈来愈大,一股脑往耳迹里钻。 而后在这些声线里,她似听到了姜宴卿的掩抑着的一声低笑。 那一瞬,她再也忍不住膛间猛蹿的心?跳声。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莫名无端的心?生酸涩,甚至有些难受。 姜宴卿和别的女子现在在干什么?呀? 为什么?……为什么?听来这么?的亲昵。 殷姝不可抑制捏紧了手心?,扑朔几下蝶翼后终是没忍住脚步愈发?靠拢。 已?是将至午时?,明晃的日光映射,然光深的大殿高?渺,她看不清姜宴卿的面目,却能?清楚看见此刻那曼妙婀娜,似花妖般尽态极妍的女子。 那是柔妃。 刚刚推她进湖底的柔妃。 从她的视觉,柔妃此刻便跪伏在太?子的脚边。 玲珑尽显,雪玉大片大片的耀眼。 她忍不住鼻头发?涩,明明前不久才将自己小心?翼翼似如?珍宝一般抱回来,现在怎么?能?又能?和推她的罪魁祸首待得那般近呢。 而且,还是以现在这个样子。 那接下来,是不是姜宴卿也要对柔妃做一下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了? 愈往深处想,殷姝心?跳得愈快,脑袋也恍惚的嗡嗡作响。 “啊!” 忽地,一声凄声惨叫自殿里迎面钻来,殷姝流转着水眸抬起?眼,看见里头极骇人的一幕。 方才还尽态极妍的美人此刻已?蜷在那盘龙舞凤的绣柱底下。 而她的面前赫然伫立那神威如?戟的“大猫”!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没看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隔得这般远,她也看见大猫唇齿便沾染了新鲜血迹。 而柔妃似遭受极大的苦楚,手捂着腹部的位置呻/吟残呼。 馥郁的血腥气随着风携进鼻间,还伴随着一道温润却又如?死神降临般的低语。 “谁给?你的胆子靠近孤?孤本想今日赏你一套新死法?,但现在,那便慢慢来吧。” 姜宴卿不急不缓站起?身来,见此,凶神恶煞龇着獠牙的大猫顿时?乖软的靠在其脚步。 姜宴卿瞳眸微乜一眼,略有遗憾道:“出来吧陛下,今日的戏是看不到了。” 话音落下不过半瞬,殷姝又看见自隔断后登时?跳出来的辛帝。 他面色黑沉,一巴掌径直便呼向了已?是蜷缩不起?的柔妃。 “贱/人!当朕死了是吗?” 口无遮掩的辱骂似还并不解气,还想蹬着腿去?踹,然许是因太?急,将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也是在这一瞬,姜宴卿微抬起?眼来,看见了正躲在门后探出一个脑袋偷窥的她。 ——被他发?现了。 第88章 被人这么快就发现了, 殷姝有些?措不及防。 明丽日光映在他容色绝伦的面上,然他的幽眸似荡着些?许的碎光。 好似并不太希望自己在这里偷看。 殷姝急促眨了眨眼, 下意识咬紧了唇瓣背过身躲在门框后面。 玲珑的娇躯被朱漆色大门挡了个彻底,姜宴卿仍凝睼着少女躲避的方向。 “陛下,今日请回吧。孤的猫儿饿了。” 弧度轮廓分明的面容淌过隐晦不明的笑意,声线亦清磁的悦耳。 “太子你……” 辛帝在地上坐了半天,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似闻到了些?若有似无的淡香随着风自敞开的大门一同拂进?来。 他知?太子绝无可能?扶自己?起身,这殿里也无个宫女内侍, 只能?恹恹自己?捂着屁股撑起身来。 随着姜宴卿的视线朝门扉的方向看过去,可还未看见?什么?,就察觉一道视线正斜睼着他。 那副神情无波无澜, 却又如寒风,恍自己?再多看一眼, 便会?化作利刃狠狠扎在自己?体?肤。 辛帝不自觉打?了个寒颤,想?起已痛到晕厥过去的柔妃, 又恨不得狠狠抽死这个贱/人! “她如何处置?” 他回过身,寻向男子俊拔玉立的身影,却见?已信步跨出了门槛。 很快,不知?哪来的太监鱼贯而入,敛声屏气又娴熟的垂眉收拾着殿中凌乱的一切,包括将不省人事袒露大半的女子似块破布垃圾般拖了出去。 辛帝打?了个寒颤, 不可抑制探手摸住了自己?正跳动的颈脉, 他并不确定自己?这个好儿子有一天是否会?杀了自己?。 知?子莫如父, 他这个儿子一贯伪装的一副儒雅皮囊, 可骨子里是不择手段的狠戾和冷血。 保不准哪日真的会?对?自己?动下杀念。 但除此之外,他更?好奇的是, 太子今日提过两次的“猫儿”到底是什么?? * 日近正中,金灿的日光射进?殿宇的罅隙。 殷姝跌跌撞撞跑回太子寝宫,将要掩上门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玉手已抢先一步覆住了门掩。 容恣昳丽的面闯进?视线,殷姝还没反应过来,恶狼已破门而入。 “砰”的一声,厚重的门扉被关得巨响,淡凝的雪松香裹挟着凶狠暗沉的视线将她彻底包裹。 还不容得少女后却一步,一只狂悍精瘦的臂已捞过她的细腰往身前摁。 “唔。” 不过须臾的功夫,她已被亲住了。 这次的他似乎很迫切,似要强势的证明着什么?。 啃噬着她的唇瓣,火热的滑腻便往檀口里钻。 她还有话?要说,不想?被他闯进?来。 可抵不过姜宴卿的霸道,齿关一松,里头?的小舌便被狡住了。 阭吮住少女软嫩香甜的唇舌,姜宴卿喉间没忍住舒喟的叹了口气。 他的宝贝太乖了,又太过娇嫩诱人。 姝色倾东宫 第114节 每次吻她,自己?浑身的骨血似都要被她尽数融化,流动着不断加速,心底最深处的占有和裕也抽丝剥茧的一点一点蔓延。 而今日,他更?是有些?难耐和失控,他的猫儿出现在偏殿门口,定是听见?了柔妃那些?令人作呕的声音,可她来了,又悄悄躲在门口偷看,其中定是掺杂了些?许对?自己?的在意。 想?到此,姜宴卿四肢百骸似都泛起了浸入心脾的柔和狂肆。 箍着少女不足一握一掐就断的软腰往自己?身前摁,又微提了提,亲得更?深。 搅弄少女怯怯不断躲藏的丁香小舌,又阭着香甜蜜腻的芳息,姜宴卿前所未有的满足。 待察觉小姑娘似有些?呼吸不过来了,姜宴卿微松懈一分,予小姑娘弱弱换气。 “姝儿,” 他沉沉捻着少女的名字,唇瓣贴着少女挂染银意的潋滟樱唇,大掌捏着少女细嫩的玉颈捻摩。 “我的小姝儿……” 殷姝轻哼了哼,盈盈清透的眼儿俨然被亲得有些?迷离,她微微扬起脸蛋,细弱的徐徐喘气。 待缓过一阵,察觉姜宴卿又要亲下来了,她连伸手抵在两人中间,想?挣开这样亲密无间的拥抱。 然一如既往,姜宴卿的铁臂似铁链般撼动不了半分,甚至她愈挣扎,愈被揽得更?近。 “你先别亲了,我有话?要说。” 她没办法,只能?伸手去挡住姜宴卿覆下来的薄而红的唇。 触及便是有些?温软和湿意,她脸一红,知?道是方才亲得太久,也不知?是染了谁的口涎。 她别过脸,又重复了一遍,“我、我有话?要说。” “好。” 姜宴卿滚了滚喉间,艰难忍住自己?想?将小姑娘欺得哭出声来的不耻妄念。 他望进?少女聚了月辉似的眼儿,问:“乖宝贝是不是想?问方才的事?” “我……” 殷姝愣了愣,竟没想?到他竟又看出自己?在想?什么?了。 他怎么?每回都能?看透自己?在想?什么?? 殷姝抿了抿唇,有些?不敢直视姜宴卿长睫如羽下的一双幽眸。 她别开视线,却又被姜宴卿捏着下颌转了回来。 “嗯?” 低低的一声很轻,殷姝此刻无端有些?后悔自己?这么?快便将心底那点儿想?法置在明面上来被他看见?。 她该如何问出口呢? 问他为什么?将柔妃带进?东宫里头?了?又问柔妃为什么?在他面前那样……衣衫几乎褪尽、霜玉展现在他眼前。 还有……他是喜欢柔妃那样子的吗?他以?前也见?过很多女子那样吗? 或者,对?她们也会?做着些?对?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 历经多次,她大抵是觉得他对?那些?事是喜欢的,尤是那蛟蟒撑挤开所有重岩叠嶂,梭抵最里时他面上的神情。 是区别与?白日的清贵儒雅,更?是区别于发狠时的残忍暴戾。 殷姝思绪有些?纷乱,她说不出自己?心底的异样到底是因为什么?,又为什么?现在这般的别扭拧巴。 须臾,她又想?起自己?上次对?姜宴卿说过的那句,“殿下要是喜欢可以?去找别人”。 如今再回想?这句话?,她似乎并不能?坦然无视了…… “姝儿,” 乱成麻绳的思绪被姜宴卿一声低呢唤了回来。 她转过头?仰头?看他,却见?其面上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容色昳丽,再加之这笑,更?是有些?勾魂吸魄。 姜宴卿又亲了下少女的唇瓣,耐不住愉悦道。 “姝儿果真是在意我的吗?柔妃那样是我没想?到的,但,无论她如何勾媚,我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那……那你……” 殷姝咬着唇瓣,有些?难以?启齿,“以?前同别的女子做过那……那样的事吗?” 她大胆凝着他的眼睛,说不上来此刻砰砰的心跳是因为什么?。 然不过一瞬,她肉眼可见?姜宴卿面色凝了些?,瞳眸微眯囚着她。 “看来上次要姝儿说的还是没明白。” 殷姝一怔,想?起是那次在浴池里他恐吓着自己?说出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那句”。 她慢吞吞眨了眨眼,春水似的眼眸确实氲了些?懵懂和迷茫。 “啊。” 她骤时艰难的一仰头?,粉唇溢出嘤咛。 臀侧传来的的痛让她蹙了蹙眉,反应过来又是烧得厉害。 他竟又捏她屁/股! 殷姝有些?不满的翘了翘唇,然眼下的情形她知?道自己?最好是别说话?。 她能?察觉那恣睢的危险又朝自己?逼近了。 殷姝悄悄伸出手抵在两人中间,却骤然被大掌攥住了手儿。 “姜、姜宴卿。” 她知?道慌了,尤是此刻在他眸底快要溢出来的隐晦和黯然,直如马上要扑上来将她撕成碎片再吞入腹中。 她眼看着他空出的大掌将腰带假开,云淡风轻随手仍在地砖上, 其上镶嵌的玉石“啪”的一声,殷姝也跟着颤了颤。 而后自己?的被掌控住的葇夷被他送在唇边轻轻留下一吻。 那病态又有些?偏执的眼神让她心尖止不住的发颤。 “你、你要干什么?呀?” 晕着怯惧的娇软嗓音在发颤,让姜宴卿仍是没停下来。 接下来的一切,殷姝惊恐的说不出话?来了。 气吞山河狂硕的蛟蟒早已气势,淬满了毒牙张牙舞爪,犹如出鞘的寒剑突兀又利落。 不,不对?,应该算得上大刀才对?。 蓄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和狂悍。 殷姝早已忘了眨眼,仰着的纤嫩玉颈绷得发紧,又在弱弱发着颤。 一切的沉湎都在这此处,葇夷被箍着,盘根的跋扈燙着她的手心。 似又能?感受到似如脉搏经脉一般的跳动起伏。 “姜宴卿!” 她急着唤着,想?拉回姜宴卿的理智,却换来更?雀跃的脉动。 甚至是更?跋扈了。 她以?前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手小,胳膊又细,如今有了对?比,是更?加的显著。 姜宴卿喉舌发涩,蹙着剑眉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他沉沉道:“姝儿现在明白吗?只能?因为你才会?。” “只能?是你才会?这样。它只喜欢你,只要你。” 怕少女听不懂,又朝她解释:“我只抱过姝儿,亲过姝儿,也只撞过你。” “以?前还有似柔妃今日这般的女人,甚至是更?大胆更?放/荡。但我从未看过她们,她们最后……” 剩下的,怕吓到小姑娘,姜宴卿没明说。 “现在可明白了?姝儿。” 清磁的声音如同淌过珠玉的流水,殷姝还有些?发着愣。 她好像从来没听过姜宴卿以?这副模样说这么?多的话?。 手上骤时而来的些?许黏腻让她回过神来,她不敢多看,有些?慌措逃避的闭上眼睛。 如此一来,感官却更?为强烈敏感。 她咬着唇瓣,耐着这刀山火海般的沉湎。 忽地,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低笑,清冽的灼息喷在她面颊上,有些?发痒。 她偏转过头?,本想?避开,却让自己?的耳垂被姜宴卿含住。 “没关系,上次没真正教?会?姝儿那句,这次好好的教?。好不好?” 第89章 低哑暗沉的?声线落下, 带得殷姝止不住的颤栗。 所以的一切都让她害怕,更是那愈发?跋扈的?蛟蟒。 殷姝淬染着水雾的眼眸呆愣愣划过?一丝惑色。 为什么还能变呢? 她挣着将手往回收, 却?不知剐蹭到了哪里,惹得姜宴卿喉间溢出一声难耐的闷哼。 殷姝长睫一颤,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姜宴卿捏着玉颈亲了下来?。 “嗯唔~” 这次他亲的?很缓,慢慢的?阭着唇瓣,又辗转至了面颊鼻尖。 姝色倾东宫 第115节 “乖姝儿,喂我吃玉糕好不好?” 这话柔情得能溢出水来?, 可却?并不是商酌,似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丝绸锦衣若云流水滑落至肩臂。 殷姝白嫩纤细的?手儿还未来?得及探住往上拉, 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掌交扣摁在旁处。 毫无防备,掩藏极好的?融酥玉糕被糕点师傅握控在手里, 变幻着形状,又经巧夺天工的?点缀镶上一点樱色的?粉绯。 最后新鲜出炉, 甜甜糯糯的?酥香萦绕馥郁。 食客饕餮送至嘴边,大块朵颐,一口接着一口,恨不得立即尽数噬入腹中。 爽口弹牙的?糕点汇聚了世上最是嫩滑的?材质和原料,难以想象,和面的?师傅手艺到底有多么精湛。 姜宴卿似饿了很久, 又遇上这般嫩滑的?糕点, 糯糯香酥, 在口中一抿便要融化掉。 他吃得很尽兴, 没忍住吃得多了些。 “怎么办姝儿?我怎么都?吃不够。” 他案牍劳形中抬起眼望进少女湿漉漉的?眼底。 太?过?娇嫩的?少女此?刻似受了极大的?委屈,紧紧咬着潋滟的?红唇, 雪润的?小脸染了些春色,纯怜又浑然天成的?娇/媚的?让人?止不住生出蹂/躏的?恶念。 他滚了滚喉结,咬了口弹牙的?融酥玉糕。 “呜……” 殷姝一颤,呜咽出声来?,浑身失了力气。 姜宴卿遂莹澈而上,安抚的?亲了亲少女的?唇瓣。 难挨窒息中,殷姝眼底早已碎满水光。 忽地,她瞳孔紧缩,尽是难以置信的?惊惧。 她看见金尊玉贵的?太?子在她面前?跪了下去,乌黑幽暗的?瞳眸紧紧凝睼着她。 云淡风轻得仿这是最为平常之事。 “姜宴卿你……” 殷姝忘了眨眼,半天反应过?来?。 玉绸藕锻被挽着至了他的?肩头,殷姝重心不稳,只能倚靠着身后的?门扉,手儿撑在他的?肩膀上。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骤时,殷姝难受的?仰起头,纤长雅媚的?玉颈艰难上扬,似被人?狠狠的?钳住了颈脖。 她有些呼吸不畅,心底更是翻天覆地的?惊恐和震撼。 他—— 他怎么能又这样呢?! 他是龙血凤髓、睥睨天下的?未来?储君啊! 怎么能跪在自?己脚下,又…… 殷姝想推开他转身跑出东宫,可小虫子缓慢磨人?的?爬在体肤上,似要往骨髓里钻。 不仅如此?,小虫子还会咬人?,她觉得又痒又疼,想去挠挠,却?无从下手。 蝶儿恣意?拭粉。 怯怯害羞被片片花瓣覆裹住的?海棠兰蕊渐渐现出身形,晨起时挂着的?晶透露珠还未因太?阳升起而升高的?温度融化散泛在空气中。 殷姝前?所未有的?害怕,陌生的?想让她哭。 可又哭不出来?,只能一声一声难挨的?哀泣。 “姜宴卿……” 她叫他的?名字,只得到他百忙之中溢出的?一声低呢。 “我在,乖宝贝。我在。” 沙哑的?声线如裹了沙砾的?水,低沉又暗然。 喷洒出来?的?灼息又是让她没忍住一哆嗦。 她紧紧咬着唇瓣,将其咬得有些发?紫。 似听见些朵颐唇舌时的?糜咂声,在幽寂的?大殿内响彻,尤为震耳。 殷姝张着唇瓣徐徐喘气,有一种将要溺毙的?窒息感。 水雾迷蒙中,她望向姜宴卿的?脸,却?见其正是百忙劳形。 容色似如谪仙般无可挑剔,可眼下正做着与矜雅温润皮相大相径庭的?可怕和恣肆。 察觉殷姝在看他,姜宴卿抬起眼来?,鸦睫如羽,底下的?一双幽眸已是深得似如潭渊。 殷姝看不清也看不懂其中的?情绪,却?能看见人?还囚着她,然后勾魂吸魄的?一笑,晕染开瑰丽的?妖冶之色。 殷姝赶紧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己愈来?愈快的?心跳声。 在看不见的?黑暗里,她察觉自?己又被他单臂扛在了肩上。 他步子很快,三步五步间便将自?己放置在了似如云端的?床榻上。 似如幻海的?窗幔轻纱被他长臂一勾放了下来?,珠帘发?出清灵脆响。 于不经意?间,她无意?瞥见了那正嚣扬跋扈的?蛟蟒。 “姜宴卿。” 她哀求似的?唤了声,往里侧缩,然如此?广阔的?榻也无半分她藏身之地。 更遑论?她浑身的?力气早已被抽走了。 恶狼叼住孱弱猎物的?脚踝轻而易举便拽了回去。 姜宴卿勾着极危险黯然的?笑,“乖宝贝怕什么?” 他将娇娇软软的?少女扶坐在榻沿,挽着少女玉绸藕腿,俊拔纤长的?身躯又虔诚的?跪了下去。 似奉圣明般在少女玲珑雪润的?脚背上蜻蜓点水留下一吻。 “呜……” 殷姝惊惧的?瞳孔发?颤,心愈跳愈快,下一瞬便要跳出膛腔。 一切都?恍若在做梦。 高贵矜冷的?太?子爷怎会在她面前?下跪两次呢。 他是太?子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看他的?样子,他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可此?刻,却?……却?跪在她脚下,还在—— ! 殷姝面颊熏得彤红,潋滟的?粉绯一路蔓延到耳朵尖上。 “姜宴卿,你起来?……” 红唇一张一翕间,话艰难的?溢出来?,竟是颤栗的?不像话。 又软又酥,吓得她又感觉抬手捂住了嘴。 这会儿的?功夫,她听见姜宴卿似笑了一声,旋即阴翳笼罩在了自?己身前?。 一跪一坐的?姿势,能和姜宴卿平视。这般的?距离,她能看清近在咫尺的?昳丽容颜,脸廓精雕细琢,似如月,又如雪。 可如此?噙着脉脉蜜意?的?眼神看她,又如跌落凡尘的?月神。 殷姝弱弱喘气,被姜宴卿捻抚着面颊。 “乖宝贝,做我的?太?子妃好不好?” 再?度听见这句话,殷姝与第一次听见时感触完全不一样了。 她能感觉自?己的?脑袋一瞬的?发?白,又是空白却?又是嗡嗡的?作响。 太?子妃…… 便是要和他此?生都?羁绊在一起。 要拜堂成亲,要永结连理,最后……白头到老。 殷姝无端有些慌乱,她从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绝不会有人?教她该怎么办。 “不,是做皇后。” 姜宴卿又沉沉的?捻出一句,流转凝重的?深眸绝不是在戏言。 然殷姝听见“皇后”这两个字,脑海浮现辛帝的?那张脸,顿时吓得出声。 “不要,我不要做皇后。” 说出这句话后,她怕姜宴卿又逼她,急急捏住了男子在捻摩在小脸上的?手。 “我不要做皇后。” 空气中有顷刻的?沉湎,忽地她看见姜宴卿眼眸里荡出了些寒气。 “为什么?”他问。 “呜……姜宴卿,”殷姝受不了他这般冰冷残忍的?对着她,眸中吓得聚起了水花,“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若猫儿般细弱的?啜泣声在殿中回荡,似如羽毛般轻轻撩在心尖上。 姜宴卿抿着唇看她一阵,终是先低了头。 罢了,他的?猫儿还小。 此?生总归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待真正坐上那位置,便用“皇后”之位将她一辈子都?束在自?己身边。 “别?哭了,乖宝贝。” 姜宴卿抬起指腹拭去少女蝶翼上的?碎珠。 “呜呜。” 殷姝两手捧着那只大掌蹭着自?己染了水色的?脸,委屈巴巴的?吸了吸鼻子。 姝色倾东宫 第116节 似想起什么,又试探的?一问:“那我是不是该回东厂了?” 回去了,就不用再?教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她小心翼翼觑着他的?神色,果见其微愣了一瞬,眉骨微压,似在忍耐着什么。 殷姝不说话了,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忽地一下,却?见姜宴卿站起了身,俊拔的?身姿矗立在自?己面前?,如此?的?距离,却?是刚刚好能看见那垒快分明的?精瘦肌理。 而后,就是那—— 殷姝往后躲,却?被姜宴卿抢先一步抚住了后脑玉颈。 “姜宴卿!” 她又急又惧,却?无论?如何也无济于事。 然姜宴卿这次是狠下心了,任小姑娘掉出金豆子也没有松手。 “乖宝贝,我不做什么,你睁开眼睛。” 他哑着嗓子,竭力将那幽回的?邪气压下去。 “乖,睁开眼。” 半哄半诱中,殷姝自?然没抵住着柔得能滴出水来?的?诱惑。 前?所未有的?距离,她能将近在咫尺的?蛟蟒看得清清楚楚。 譬如大刀的?兵器已经出鞘,狂悍的?蛟蟒盘踞起时,朝她龇着淬了毒的?厉牙 似还在嘶嘶的?吐着舌信子,下一秒便要扑过?来?咬住她了。 “我怕……姜宴卿。” 犹如出水芙蓉的?粉面留下泪来?,视线也依稀透着水汽看不清。 “我好怕呜……” 姜宴卿试着少女面上的?泪,艰难道:“别?怕,它是你的?。它会乖乖听你的?话。” “呜……” 低呢的?柔音一直在头顶落下慰哄,然殷姝是听不进去了。 她怕的?全身发?抖,犹如寒气浸入体肤的?冷。 许久,姜宴卿撤了捏控少女玉颈的?力道,随后抬脚上了榻。 长臂一捞,将玉骨花柔的?少女捞进了怀里。 有些无奈又宠溺道:“不想看我们?就不看了,不哭了。” 他亲在少女的?眼睫上,又顺着秀婷的?翘鼻,亲在少女的?唇上。 缓缓的?阭,慢慢的?搅弄。 待小姑娘止了哭声,姜宴卿支身望着人?,道:“这次我们?慢慢来?,好不好?姝儿会喜欢的?。” 殷姝闷哼一声,知道自?己是任恶狼宰割的?绵羊,便将视线瞥向了旁处。 所有的?紧绷都?沉寂在方寸之地。 必不可少的?,起了个头之际,她仍是咬紧了唇瓣蹙紧了眉。 不是往时的?入锥之痛了,是有些撑挤胀开的?酸瑟感。 全身都?紧绷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余地。 第90章 姜宴卿望着殷姝, 安抚的捻摩在少女毛茸茸的脑袋上。 感受到狭缚的阻力愈收愈紧,似玉融化了一般的腻暖却又如无底深渊一般的迫压。 “乖宝贝, 看着我。” 姜宴卿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半折棠蕊,望进少女迷茫又漾漾渺渺的眼底。 “难受吗?” 他轻声问,佪挠着余旭不?前,可如此一来,就是苦不?堪言的嘬憋出一滴热汗。 顺着冷白下颌淌落,最后溅在雪润映粉的玉上。 卯榫将至合缝在幽蜜, 乍擎撑抵。 在这令人?窒息的溺水中?,殷姝气若游丝的弱弱喘气。 她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又能?听见?似雪山被岩浆融化后化作滚燙的腻水涓流。 悄无声息又无可抵挡的蔓延, 最后将她湮没,直至溺毙在这无丝无缝的蛛网中?。 殷姝难耐的咬紧了唇瓣, 却不?过一瞬,被温软的触感替代。 亲的太深太狠, 思绪恍如也被撞得?涣散。 她受着姜宴卿缠绵强势的吻,竟有些晕乎乎的。 心也被亲得?湿漉漉,异常的情愫和触感在心底里无声蔓延,最后荡出了些痒意。 小虫子噬咬体肤的感觉又来了,尽数聚集在被蛟蟒合缝的伤口。 她想?去挠,可光挠又是无济于事的。 好像唯一能?救她的稻草便?是她最害怕的, 那龇着獠牙的蟒。 盘踞着狂悍身形, 呲着獠牙梭挤。 秋水笼纱, 殷姝清透怯懦的眸里渐渐聚了些迷茫和无措。 “乖宝贝, 闭上眼睛。”滚了沙砾的暗哑声线落下,边说着, 赤而妖冶的薄唇还在啃着她的嘴角。 “让我好好亲亲你。” 所以?的淅沥残吟尽数被姜宴卿吞入腹中?,勾着软糯的小软舌慢慢蚕噬。 又引着诱着它与自己缠/绵。 线线春风,徐徐透辗潋滟海棠,殷姝似生?了些坠入云端的舒适,寒痛彻骨的寒潭化为?了温热的泉。 泡在里边儿,温水糜咂的流遍全身。 殷姝不?自觉回应姜宴卿的吻,感受着酥进骨头里的软意。 蛟龙潜底,顺着鱼舟逐水。 局促不?安轻掐在男子臂膀上的小手被一只大掌强势的挤入,而后十指紧扣,纤嫩与硬朗的骨节交错,实在相差甚远,可却意外的和谐旖旎。 棠蕊半折,姜宴卿将自己与小姑娘抱得?更密,欺得?更紧。 蹴蹴间,香蕊落莓苔。 莹润雪彻的白玉也不?经意缀了些粉潮艳色。 殷姝脸红的彻底,碎满水光的眼眸迷蒙着颤着眼皮。 “姜宴卿……” 她又怯懦又有些不?知所措,不?经意间,水润红潮的唇瓣溢出一声残吟。 殷姝唤出姜宴卿的名?字,撞见?那双俊魅的双眼。 浓浓的晕开一道眸色,荡出翻天覆地的邪气。 “唔现在还是白天。” 娇娇软软的嗓音似能?滴出水来,殷姝忽地想?起外面还正是艳阳高照,所有一切都流转着明媚光华。 “……嗯。” 姜宴卿柔柔应着,铁臂挽着玉绸藕缎,沉沉的再?没有一丝缝隙。 “乖宝贝,我想?吃玉糕了。” 说罢,便?自顾将挼捺得?变幻身形的融酥玉糕咽进了嘴里。 一口接着一口,谗涎不?停,直至将玉糕渣子也一卷入腹。 他抬起眼,吻住了少女的唇瓣,“乖宝贝尝尝。” “唔。” 殷姝下意识想?躲,可丁香小舌在檀口内无处遁形,被勾卷着狠狠吸阭。 亲得?久了,她不?禁的想?,那玉糕哪里有什么味道? 为?什么姜宴卿每次吃得?都那么尽兴,仿饿了三五日一般的饿虎扑食。 “啊呜。” 登时间,他用的力大了些,俨然?是在惩罚她不?专心。 随后,她被姜宴卿拖着拽着入了深渊里,身体在下坠的过程中?浮浮沉沉 。 一下子到了云端,一下又被扯回了地面。 忽地,心念一动,她又唤了声姜宴卿的名?字,却是有些没力气再?说话了。 在这飘飘欲仙中?,她察觉被姜宴卿一把抱起在他身上。 如此,她难受的闷哼一声,盎春融粉的面更加娇艳动人?。 水雾迷蒙中?,她能?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昳丽的眼尾勾着些粉色,微阖着的鸦睫浓密纤长。 一双藕臂被带着圈在他的颈脖之上,可稍稍不?久便?是随着饕餮蚕噬柔弱无骨的往下滑。 “趴好,乖宝贝。” 姜宴卿哑声将小小一团的少女摁在自己怀里尽情的缠/吻。 自莹嫩的耳垂,又至粉润潮红的面颊。 姝色倾东宫 第117节 如品捻着上好的美酒,周而复始,如何也亲不?够。 怕少女颠下去,空出的一只大掌便?捻握在少女盈盈袅袅的柳腰上控住纤细的娇躯。 “乖姝儿,叫我。” 他抿着少女的唇瓣,细声诱哄。 “嗯唔,姜宴卿……” “叫宴卿哥哥。” 殷姝浑身软绵绵的,脑袋也一直发着白,意识不?清的娇咛细哝。 “宴卿哥哥……” 她竭力睁开眼皮来,觉得?有些渴意,看见?姜宴卿唇瓣上染濯的一丝银意,也不?知是什么驱使?,她覆了上去,轻轻的舔了下。 “渴了……” 娇糯绵绵的声线从那双散泛着蜜甜的唇瓣里溢出来,姜宴卿喉舌发燙,待反应过来,又控着少女的玉颈亲了下去。 又凶又狠,啃噬掉所有的细弱残吟…… * 春情旖旎的寝宫外正是碧空如洗,已?过午时晌久,刘德全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在来到殿门口徘徊,看着手中?端着的饭菜涩着一张脸。 饭菜冷了数次又被加热,可里头似已?歇下了。 这东宫建造的虽隔音极好,也经不?起不?久前莫大的闹腾。 刘德全震惊之余便?是有些忧切,那东厂小提督殷姝身形娇弱,年龄又小,哪能?和自家俊拔凶猛的主子相比。 而今没声了,是……弄晕了? 自这高处遥望着底下层层高阶,刘德全眉蹙得?更深,止不?住长叹了口气。 最重要的是,那殷姝是个?去了家伙儿事的男儿啊! 太子和他,能?……能?? “唉!” 刘德全皱着一张老脸,历朝历代皇室虽也有断袖之癖的传闻,也曾传言哪个?皇子哪个?王爷私豢男宠。 可当真发生?在了自家主子身上,他倒是有些忧心忡忡。 太子是个?狠心薄情的主子,能?待殷姝不?同,绝非寻常之事。 若是以?后登上那万盛之位,太子更绝无可能?娶别的女人?。 莫说是娶,怕是多看一眼也嫌麻烦。 如此的话,那这大姜绵延的子嗣又该如何是好…… 正思绪万千着,刘德全看见?走近的一道凌厉身形。 他回头望了眼身后的高渺大殿,又赶忙将目光落在不?断走近的秦明身上。 这冰块愣子还是避嫌的好。 刘德全思索一阵将挽着的净鞭往后一甩,急慌忙拉扯着健硕的男子下了台阶。 “干什么?”秦明不?明所以?,肃穆的面凝了些。 如此慌慌张张,莫非是那狗皇帝还没走? “陛下还在里面?” “不?是,”刘德全道,“陛下早已?离开。” “那刘公公为?何相拦?殿下还在里面?” “……” 刘德全抿了抿唇,素来油嘴滑舌的他在此刻竟是有些嗫喏。 秦明狐疑看他一阵,一些细碎的动静随着清风扑来,不?出一瞬,他便?猜到是什么。 殷姝又被太子强留在寝宫了。 他乜着刘德全苦着的一张脸,眉眼一挑,“刘公公怎如此大惊小怪?” 话音落下,刘德全抬起眼来,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早……早知道咱殿下和殷姝他……” 他自诩太子身边最亲近之人?,可知道太子和殷姝的事,也是在数日前太子自忍冬寺回来之初。 他估摸着是在离开皇城那两个?月发生?了什么。 可也无从得?证。 许久,刘德全吐了口长气,“就是可惜那小提督是个?太监。” 言辞难掩的惋惜,刘德全正是惆怅时却见?秦明并不?与自己苟同。 他冷哼一声,“秦指挥使?就不?担心?” 秦明缓缓勾唇,黑眸凝然?,“担心什么?东厂不?过是殿下掌中?之物,殿下怎可能?会因儿女情长耽误了一统大业?” “倒是你,刘公公,”秦明话锋一转,道:“我看你年岁长了,这眼睛怕是也有些糊涂了。” 低醇的嗓音款款而出,意味不?明。 刘德全自然?听出其中?个?一二,“什么意思?” 正闹腾着,闻金璧辉煌的大殿里头传来金铃的声响。 秦明回过头来,对着刘德全道,“刘公公,既然?您在此处,这封密函还请你转交给太子。告辞。” 望着人?利落离去的背影,刘德全还一阵恍惚。 他说自己老眼糊涂,到底是什么…… * 旖旎渺渺的大殿还散发着馥郁的麝香之气,窗扉打开了,荡进了些清润的风进来。 遮挡得?严严实实的阔大床榻还正是浓春。 一大一小的身形紧紧相拥在一起,姜宴卿倚在床栏上,并未睡着,双臂已?绝对禁锢的姿势揽着怀中?的少女。 大掌一下没一下轻拍在雪润缀粉的软背上,似哄婴孩入睡般的画骨柔情。 殷姝早已?意识不?清昏睡过去,趴在姜宴卿的胸膛深处,一双藕臂被带着挂在他在精瘦的腰身上。 这样的姿势诡异的极好入眠,整个?人?似化作娇嫩的海棠花蜷窝在安心之地。 姜宴卿就这么敛着幽眸凝睼殷姝许久,愈看心底愈是满足柔情。 他的乖宝贝太娇嫩了,又太过稚涩。如晨起时还未散去露珠的小花苞,花瓣薄澈的透明,只可远观。 在过去的年岁里,被殷不?雪保护得?极好。世界里尽是清凌的白,纯净的不?沾染一丁点的黑。 想?到此,姜宴卿长睫微眨,不?禁泛起一起惋惜。 如此潋滟的娇花却不?幸遇上了自己这种恶人?。 然?虽是惋惜,眸底的晦暗和幽深却是越演越烈。 无论如何,这辈子她也休想?再?逃开了。 第91章 心底生了这种恶念, 姜宴卿有些?无法控制翻天覆地蔓延的狂躁气息。 无形的东西似在由内而外膨胀,化?作对怀间少女的掌控。 窗边送入一阵风, 也不知也这微凉晃荡得?,还是自己捻摩在少女粉润面颊上的力道不禁重了些。 已昏睡过去的殷姝也不禁无意识一声嘤咛,半昏半醒,她?想?避开脸上恼人的指腹翻转个方向。 面颊蹭了蹭底下精瘦滚燙的胸膛,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乖宝贝,”姜宴卿低笑,声音柔得?不像话, “该吃饭了。” “……嗯。” 一道细弱蚊蝇的娇咛自阖紧的唇瓣里溢出来,姜宴卿很快便被攫取住了目光。 方才跌撞之?时,他未让小姑娘身上的这粉唇歇过。 一直摁着亲。 不仅是这抹了蜜似的绯艳红唇, 被他亲阭得?又红又肿。 就连底下那…… 两人现在还是维持方才那副模样,随着少女的呼吸起伏, 隐天蔽日的幽膣似也在阻释逼压。 想?到此,姜宴卿眸底滚了邪火, 无可遏制思及方才驻足品捻过得?海棠兰蕊。 不见天日的嘬膣棠蕊,蝶儿?恣采,愈是幽幽,愈是重岩叠嶂。 他吐了口浊气,在少女舒匀的呼吸声中,半晌, 终是没忍住又动了些?歪念头。 姜宴卿鹤颈微敛, 长指挑起少女的下颌, 循这粉嫩莹玉。 轻轻的嚼, 缓缓的捣。 …… 轻纱垂幔若云端幻海般陆流漾晃,殷姝睡梦中也不太舒适。 她?总觉得?自己被什么妖邪缠上了。 恍惚一阵, 她?觉得?那又不是妖邪,是比妖邪还要吓人迅猛的蛟蟒。 盘踞着,撑撞着,又嘶着舌信子在耳旁恐吓她?。 甚至还会化?作滑腻搅弄她?的小舌头。 “唔……” 姝色倾东宫 第118节 她?自这闹腾中醒来,无意识一紧绷,想?逮住那不令人安生的蛟蟒。 可蛟蟒未擒住,倒是将正缓缓吃着玉糕的姜宴卿弄得?一闷哼。 低低的一声,磁性又暗哑,听在耳朵里好听极了。 殷姝醒过神来,看见姜宴卿沉着一双勾魂吸魄的邪眼直勾勾的凝睼着她?。 饿狼扑食。 不大却胜在精致玲珑的玉糕反反复复被和面师傅挼搓着,最后新?鲜出炉,变为?鲜丽的粉色,经袅袅热汽蒸过,又散泛着亮莹的水色。 “姜宴卿你?……你?怎么还在吃啊?” 殷姝还是有些?不太清醒,加之?狠颠在深渊里,她?难受的蹙着眉望着他,止不住啜泣,“呜呜你?怎么还没吃饱……” 姜宴卿正是案牍百忙,空出闲余回道。 “乖,再吃些?就好了。” 少女浑身哆嗦,由着小虫子攀爬噬咬在全身,最后后化?作结痂时似的痒汇聚在腹间。 她?无力再说话,可这样周而复始的噙抵,就是有些?止不住的饱涨之?感。 混沌中,意识不断飘忽,她?想?起这次白玉藕粉熬煮了多时。 从他处理完事情回来,再至现在,她?觉得?定?已过去一个时辰了。 熬煮一个时辰的白玉藕粉又多又是馥郁,姜宴卿一滴不剩的全喂给?了她?。 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她?方才闹着吃不下,可姜宴卿凶狠着喂她?。 那么多,哪里能得?及消化?下去,再加上现在又堵着吐不出来。 更甚的是,他好像又想?喂自己吃那黏浓的化?不开的藕粉了—— 殷姝掐了下姜宴卿的臂膀,踌躇着也不知如何是好,但?心底想?着若是早点?喂完,自己便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她?艰难的颤开迷雾蒙蒙的眼儿?,姜宴卿见此,柔情的阭掉小姑娘蝶翼上淬染的水色。 “姜宴卿……” 一出声,仍是有些?娇软的破碎,她?竭力阖动唇瓣,“我饿了,快点?喂我好不好……” 粉潮春色的少女正是明艳动人,发酥的嗓音昭示着少女已被自己拉入了这不再也回不了头的裕海。 可这双笼纱秋水的眼眸却是那般的纯涩清莹。 姜宴卿愣了一瞬,反应过来那正蹿腾的邪气是翻天覆地的幽回膨胀,耐得?他脑仁有些?疼。 “再说一遍,乖宝贝。” 声音似如风沙的裹挟,遏着那抵挡不住的意动。 热汗聚起,又滴落而下。 殷姝触了火似的一哆嗦,如此,姜宴卿更是决堤边缘。 “小姝儿?,方才说什么?” 他蹭着少女的细颈,鼻尖贴住鼻尖。 顷刻,香甜的芳息自潋滟的唇瓣里散出来。 “姜宴卿,我饿了。” “好。这就喂给?我的乖姝儿?,我的乖宝贝……” 声线渐渐消失在紧贴在一处的唇齿间,连着哀泣娇促也一并吞下。 火荼骇骤,很快,殷姝如愿被喂着吃下了浓稠的白玉藕粉。 可刚出锅,还有些?燙。 一下子迅猛的吞咽,还有些?艰难,亦是燙得?她?一阵哆嗦,无意识的娇喃。 “呜呜不想?吃了,好燙……” “乖……” 姜宴卿辗转吻着少女的面颊,沉沉安抚,“马上就吃完了。” 轻语呢喃的似画骨柔般蜜意,可狂悍的大掌却死死扣握住少女,不让人儿?又一丝一毫的机会逃走。 精心熬煮过的膳食就这么被殷姝全吃了下去,渣子也不剩,就连那碗盏壁面也噬得?干干净净。 殷姝眼角还蓄着泪花,徐徐喘着气,想?缓释些?过度饱胀的酸慰。 “还饿吗?” 姜宴卿不知倦又吻住少女的面颊,很快便嘬出了一道红印子。 “唔好胀……不饿了。” 殷姝意识不清的作答,阖下眼,又些?抵不住酒足饭饱后的倦意。 她?知现在外头正是天高大亮着,兴许也过了午时了。 可她?真的想?好好睡一觉,如是抬起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推了推姜宴卿,道:“想?睡觉了。” “好。” 顷刻,姜宴卿涣散极尽妖冶的眸聚回凌光,他就着这副姿势将少女抱在怀里,长腿朝耳房迈去。 “先?沐浴。” 说话间,“啪嗒”的水滴接二连三,一路坠溅在光洁的地砖上。 姜宴卿知道那是什么,黯然的眸更是晦暗,眸光微侧,对乖乖趴在自己肩头休憩的少女道。 “小姝儿?真不乖,这么点?就吃不下了。” 对于姜宴卿这变脸,殷姝哼哼唧唧,虽是腹诽,却实在没力气搭理他。 姜宴卿一笑,对于少女的乖乖软软的反应,也不再逗留,将人抱进耳房去净身。 * 日头顺着窗绯射了进来,将放下来的竹帘映出些?斑驳,幽幽大殿内的麝香气散了些?,却仍是残余着隐隐的旖糜之?气。 经必不可少的涓流,又经必不可少的浴桶一泡,殷姝倒是没方才那般困倦了,但?仍是有些?疲乏。 是她?低估了姜宴卿的狠劲儿?和凶悍。 就算被他抱在怀里,她?似若有似无都能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四处发着软,尤是鞭挞的位置。 只怕是脚一触底,便能扑腾一声跪下去。 待自水里被捞出来,两人清清爽爽走出耳房,姜宴卿怕殷姝受凉,裹了件薄毯。 一出来,又是将人径直往那榻上抱,殷姝无端看着那矗立阔渺的大床,有些?心底犯怵。 这太子的床,也不是那么好睡的! “姝儿?还要睡觉吗?” 正思绪飘离着,耳边又落下一道亲密至极的嗓音。 不似方才的氲着苦楚似的难耐,也不是掩抑着什么的沙哑。 贵骄矜雅的太子是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韫玉无双。 “……嗯。” 她?弱弱觑了眼底下的地砖,又看了眼垂幔后的床褥,方才的所有泥泞和狼藉都没了。 又是不知道被哪儿?冒出来的内侍宫女收拾了个干净。 已事到如今,她?对这阴晴不定?的太子爷也算有了个半份的了解,可她?仍是没搞明白,为?什么这看似幽寂荒凉的东宫,却总能神出鬼没的冒出几个人来。 而今皆是战战兢兢又面无情绪之?状,唯恐惹怒了这太子爷。 殷姝心中思索,最终思绪又落在身形渐移开自己视野的姜宴卿身上。 这些?,定?是因为?他故意安排的。 他的脾性还真是有些?……无法形容的诡异。 “姝儿?在想?什么?” 冷不丁一声,殷姝吓得?一怔。 姜宴卿披着外衫端了杯蜜茶进来,又喂着少女饮下。 一勺一勺喝着,有些?干涩的喉咙倒是没那么难受了,就是…… 她?阖了阖唇瓣,软软说:“没……没想?什么。你?不喝吗?” 姜宴卿一笑,那双能轻易看穿人的幽眸微敛,修长玉指只捏着小勺又盛满喂进少女嘴里。 待尽数喂干净了,捏住少女的下颌又覆住了那似花瓣般潋滟的粉唇。 “唔。” 水声啧响,蜜茶也不知最后被谁喝进了肚子里。 一吻毕,姜宴卿看着娇媚流转的瓷娃娃,心满意足,舔了下嘴角,又执起小勺喂给?小姑娘。 一喂,一吻…… 反反复复,待将一碗蜜茶喝完,殷姝又是有些?气喘吁吁,氤氲雾色春眸碎着点?点?水光。 怯懦着又埋怨着瞪着姜宴卿。 太可恶啦! 然相较于她?的情绪,姜宴卿却还勾出愉悦的弧度。 偏生配上这副昳丽无双的容颜,似如得?逞餍足的老狐狸一般。 “哼。” 殷姝哼哼唧唧一声,水眸瞥向了别处。 姜宴卿看着殷姝这副模样,又恨不得?将人摁着好好亲,再捣烂了嚼碎了揉进骨子里去。 姝色倾东宫 第119节 他笑得?黯然,却也只又捏着丝帕将少女嘴角涓流至玉颈的蜜茶水痕擦拭干净,而后转身将空了的瓷碗搁在矮几上。 事事亲力亲为?,却盛了万般的耐心和柔情。 待一切做完,又将少女托抱在怀里,倚靠在床栏。 “睡吧。乖宝贝。”大掌一下一下轻拍着,空出的大掌将才将换过的清爽薄被覆在少女身上。 甜暖的馨香弥弥散泛,姜宴卿尽情又贪婪感受着怀中的玉骨软玉。 默了半刻,殷姝还眨巴着一双眼睛不敢放肆睡去。 这样紧紧揽抱着,若是又像刚才那样…… 殷姝思索一阵,吞吞吐吐嗫喏出,“宴卿哥哥,你?放我到榻上去睡。” 第92章 “嗯?这不是在床榻上吗?” 姜宴卿托着少女的大掌玩味似的颠了一下, 便惹得怀中的人儿酥滴滴一声娇咛。 “姜宴卿。” 殷姝微微扬起?头,满艳粉潮的珠玉面容还留有些余韵, 迷离的水眸微微蹙起?,“这样子?睡不着。” 姜宴卿看着她,心念蠢蠢欲动,探手触碰了下少女玉润的面颊。 这一捻,便是?腻了手?。 “姜宴卿!” 殷姝往后避了避,眼看着囚着她的狼光愈发幽暗。 她两手?摁住了在自己脸上作乱的那?只魔爪。 “今日真的……够了。” 有些难以启齿,殷姝挣开搭在自己腰间的那?只大掌, 想将自己从姜宴卿身上爬下去。 可一动,便是?牵扯的有些酸慰。 被狂硕的蛟蟒梭撞了许久,怕是?皮都?要辗破了。 殷姝心有余悸, 不由?得敛目去看。 入目是?平薄的肚皮,也没有卯榫合缝时的凸起?了。 就连刚刚全吃下的白玉藕粉也被姜宴卿引了出来?。 想到?此, 殷姝有些羞赧又有些恼怒。 那?般幽幽叠嶂之地,自己都?从未踏足过, 而姜宴卿却是?兴致愈发盛泽。 她忿忿瞪姜宴卿一眼,又无能为力。 腰间箍着的铁臂仍是?紧实。 “放我下去。” 殷姝嘟囔着,见?人半晌不动,也学姜宴卿朵颐的模样,低头咬了一口。 “嗯。” 微乎其微的,她听?见?处变不惊的太子?爷难忍得溢出一声闷哼。 哑哑的, 却是?好听?极了。 殷姝眸儿一流转, 又俯身咬了下。 如此, 如愿以偿的看见?姜宴卿苦楚的压低了眉骨。 他使着力将怀中的娇花牢牢摁在怀里, 蹭着纤长玉嫩的细颈,“乖姝儿, ” “别招我了。” 鼓囊囊的一团盘踞的大蛇早已起?了势,化作蛟蟒,龇出了森寒的獠牙。 姜宴卿深吸了口浊气,终是?无奈又宠溺托着少女放在了云软的被褥上。 “过了午时了,食过膳再好好睡一觉。好不好?” “……”殷姝没说?话,但也没想到?两人已磋磨在了午后。 她软软点了点,由?着姜宴卿吩咐人进来?布置。 随后不久,门吱呀一声打开,细密沉稳的脚步声落在耳边。 殷姝怕被人窥见?女儿身的身份,下意?识蜷进了薄毯里。 “殿下。” 自门扉踏入寝宫内里有一段距离,这一段路,刘德全走得有些惶恐。 动静虽然停了许久,但也怕自己的出现给自家主子?添了什么堵。 敛声噤气吩咐着后头的宫女赶紧将饭菜步上,又迅速屏退众人。 待室内恢复沉寂,他拿出手?里的密函,想起?方才在殿外时秦明的嘱托。 “殿下,秦指挥使有封密函要老奴献给您。” 顷刻,隔断后遮掩得严严实实的帐子?传出一丝响动。 男子?现出俊拔硕长的身形来?,身上仅披着件丝薄寝衣,而怀里抱着的一团…… 裹束得严严实实似蚕蛹一般。 是?殷姝…… 刘德全自知?不敢多看,连敛目数着底下的地砖。 丝缕锦绸滑过上好木质的沙音,姜宴卿抱着殷姝一路未曾撒手?,束在腿上凭几而坐。 幽眸空出闲余乜过一眼刘德全,道:“呈上来?。” 刘德全微讶异,此等密函或是?有关殷不雪,也就是?殷姝的长兄。而今竟丝毫也不避讳她的存在了吗? 他愣了会儿,终于在姜宴卿视线掠来?之际,呈双手?于眉间奉了上去。 姜宴卿空出一掌将其接过,却并不着急着打开看。 而是?将蒙在薄毯里的殷姝捞了出来?,露出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极宠溺道:“也不怕闷死?” 殷姝清凌凌的水眸顾盼流转,撞开视野中那?道红色窄袖曳撒,又不禁吓得往姜宴卿怀里埋了埋。 还有人在! 自己头发披散着 薄毯底下也是?赤诚,若不甚又被多一个发现身份怎么办? 现在已经够多的人知?道她是?女子?了! 殷姝愈发不安,怕自己这身份未来?会给自己和东厂带来?死局。 风拂珠帘脆响,刘德全自知?自己使命已完成,急告退之际,又被姜宴卿叫停了脚步,道:“传令下去,尽快启程去西川。” 刘德全不明所以,自家主子?似才接了旨意?不久,怎这般急着便要去了? 虽有疑虑但也不敢多问,他连垂首应道,“……是?。” “怕什么?” 姜宴卿安抚似的揉着少女的后脑,“怕别人知?道你还在我怀里?” 声线落在耳侧,为本?就紧绷的身子?一阵颤栗。 待门扉被退下的刘德全掩上,殷姝这才开口,道:“不是?怕这个……是?怕,” 她软软朝姜宴卿解释,“是?怕别人知?道我是?女儿身的。” 姜宴卿只是?勾着有些隐晦莫测的笑,“别怕,一切都?会好的。” 弥弥的鲜香钻进鼻孔,一阵肚子?的鸣叫突兀响彻在幽殿。 薄毯之下,殷姝捂着自己的小肚子?,脸色有些发红。 姜宴卿没忍住亲了下少女桃花似的芙蓉面,挪逾道:“乖宝贝方才被喂着吃了那?么多,现在又饿了?” 殷姝忿忿又无力瞪他一眼,这能一样吗? 她哼了一声,想去拿那?玉箸,却被姜宴卿抢先一步。 “乖,我喂你。” 修长如玉的指执起?那?象牙玉箸,熟稔的将殷姝喜欢的菜夹着喂在人嘴边。 殷姝低着头,仍是?有些不习惯残忍的太子?爷这般柔情似水的喂自己用膳。 “嗯?” 清磁的嗓音蛊惑人心,殷姝乖乖软软张开还红艳的唇瓣,竟送在嘴边的猪肝吃了进去。 “唔我不喜欢这个。” 一嚼,便是?有些难以下咽。 然姜宴卿并不听?她的控诉,极霸道道:“姝儿多吃些才好。每次昏睡的都?太快了。” 粉雕玉琢的娇娃娃正是?长身体的阶段,是?要好好补补。 说?来?也奇怪,东厂的厨子?也是?特意?换了一批,专门为小姑娘调理?身体。 可日子?过去了…… 姜宴卿眸光一黯,还记得品捻挼捺过数次的融酥玉糕是?愈发盎然。 可那?温软雪润的身形,除了那?两处是?哪哪儿都?纤细。 做事时,撑不了多久,便闹着哭着喊够了。 想到?此,姜宴卿厉了些神色,“姝儿得乖乖多吃些,补补身子?。那?画册里头还有好些没学的。” 姝色倾东宫 第120节 听?见?姜宴卿“苦口婆心”的话,殷姝愣了好一瞬,才反应过来?姜宴卿说?的那?画册是?什么。 便是?自己曾无意?在婆娑城客栈里翻出的一本?画满形态各异的小人。 但无论如何看,里头从始至终的主角都?是?一男子?和一女子?…… 坐着的,站着的,还有躺着的,甚至还有挂着的。 想着想着,那?些如有实质的在脑海浮现。 殷姝连摇了摇头,察觉了些姜宴卿探究似的深眸,慌措移开,一口咽下了送上来?的猪肝。 一顿饭,吃得殷姝味同嚼蜡,不仅是?猪肝,还有好些她不喜欢,但姜宴卿硬要逼着她吃的菜肴。 她又拗不过他,便只能认怂吃下。 待一顿饭吃完,姜宴卿将人托抱起?往榻上送,殷姝本?以为他还会箍着自己不让走,谁料这次竟轻易得了自由?。 殷姝使着力往里侧缩,可腿脚使力便是?酸麻的厉害。 “怎么了?乖宝贝。” 姜宴卿瞳眸微凝,注意?到?少女面上的异色,雾蒙蒙的,氲了些无措和懵懂在里边儿。 “唔姜宴卿,”殷姝啜泣似的叫出一声,惹人怜爱。 “合不拢脚了……” 根处发麻,是?方才时辰太久,再加之蛟蟒梭撑狂悍所致。 谁知?和她的惶恐担忧不同,姜宴卿听?见?这句话,晦涩的幽眸是?沉暗到?了极致。 惊鸿一瞥盛放得潋滟的海棠花儿,现在正是?翡艳亮灼,薄彻透明的花瓣已完全合拢,将底下的兰蕊隐藏。 姜宴卿呼吸一滞,才喂着吃下大相径庭之实物?,又灌了那?般多的…… 这才过去多久,竟又恍若初生晨时濯露的花苞。 他抬眼望见?少女还有些不安的眼底,探手?助少女侧躺在云软的被褥上。 他的小猫儿娇,这榻上的被褥,专门唤人寻来?进贡的蚕丝被。 细腻润和。 想来?猫儿每次睡在上面是?满意?的。 待为殷姝掖好被角,姜宴卿竭力克制起?伏躁动的心,逼着自己不再去这楚楚娉婷的小美人。 他怕,自己若是?再看一眼,便舍不得走了。 殷姝听?着人远去的脚步声,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太子?爷为何又恢复这薄情的模样了。 午后的日光最是?刺眼,最催人打盹儿,又加之才将果腹。 殷姝想着想着,也染了睡意?,沉沉睡了过去。 *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殷姝半昏半醒着,被人极温柔的穿好衣裳,又抱起?往外头走。 她听?到?了些许齐声高喊,又听?见?有人在提哥哥的名讳。 每当她要被这无由?头是?异动惊醒时,有一道蜜溺到?骨子?里去的清磁嗓音便要在耳边低呢慰哄。 “乖,再睡会儿。” 待真正进入梦想,却又梦见?了那?张昳丽无双的脸,姜宴卿凶狠着瞪她,厌恶,冷漠,似如要杀她一样。 可前一秒是?如此,后一秒又变成那?画满小人的画册子?。 还是?那?样的羞人,偏生画册的主角换成了她和姜宴卿。 姜宴卿自身后欺撞着她,而她的膝盖和软被接触着。 颠簸得七荤八素,还听?见?了马蹄急踏的震音。 不知?过去多久,殷姝总算自梦境中醒来?,便看见?记忆中那?张姿容昳丽的脸。 他靠得她极尽,甚至能看清那?鸦睫底下的一双翻滚着晦涩的幽眸。 直勾勾又火辣辣,毫不掩饰,下一秒便要残忍的扑过来?了 。殷姝心尖一颤,想躲,发觉自己侧躺在并不大的榻上,而头枕的是?姜宴卿的腿。 殷姝脸一烧,蜷着又想缩藏尽薄毯,然却被姜宴卿先发制人握住了手?。 第93章 “姝儿。” 魅惑如妖的男子噙着一副晦涩的笑便欺下身来?, 修长的指如玉般润泽,却?蕴蓄着精悍的力道。 “想去哪儿?” 灼热也清冽的吐息喷洒, 染得殷姝面颊一片泛红。 如此?近的距离,殷姝无?端又想起方才梦里发生的一切。 暗哑低沉的闷哼还在耳迹,撑撞的酸慰都还有实?质感。 殷姝颤巍巍缩了下被箍住的手儿,却?被那劲儿猛地往他身前一带。 “啊唔。” 直直匍匐进了姜宴卿的怀里,馥郁的冷香尽数将她包裹,还没反应过来?呢,细软的腰肢被挽着一抬。 又被亲住了。 “姜……宴卿。” 纯中带媚的娇咛被埋没在?唇齿相依的旖旎中, 少女?的嗓音软酥酥的,直往姜宴卿心底钻。 底下马车跌撞辘辘行驶,马车之内俊拔纤长的男子箍着怀中的软玉放肆的品捻。 糜啧的水声四溢, 殷姝还懵着,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刚一醒来?又被如此?强悍的箍着亲了。 本?就有些?没睡醒的脑袋更是昏沉沉的往下坠, 浑身又被檀口中的滑腻汲搅得发软,她只能依靠着唯一的支撑。 “嗯唔~” 一吻毕, 殷姝晕乎乎的美目半阖,氲满的水雾迷离又纯涩,她微微张启唇,徐徐换着气。 姜宴卿笑了,满意看着自己自己怀中、浑身上下都属于自己的少女?。 他抬起指腹搓捻掉这被自己阭噬得发红的唇瓣,又将挂在?嘴角的银意拭去。 半晌, 底下的马车颠簸了一下, 殷姝终回过神来?, 弱弱咽了口气, 这才觉自己口齿中尽是姜宴卿的气息。 “你……你干嘛又亲我?” 她有气无?力的控诉,可秋水笼纱的眼儿却?是带着诱人的艳。 “姝儿方才梦见什么了?” 潺潺流水划过玉珠月盘声线悦耳, 殷姝闻后却?惊异不已。 浓长的蝶翼似如蝴蝶振翅,马上便要飞走。 她慌措移开视线,“什……什么梦啊?” 殷姝心颤不已,他怎么知道自己做了梦? 自己怎么可能会?将梦见了那等耳红心跳之事告诉他! 绝对不能! 殷姝竭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失态和异样?,硬着头皮说?:“我很少做梦的。” “真的吗?” 姜宴卿眯了眯瞳眸,大掌控住少女?的玉颈,指腹暧昧又旖旎摩挲在?那处红印子上。 ——是为自己嘬出来?的。 不仅是那里,这软玉全身上下哪哪都是自己留下的印记,留下的味道。 想到?此?,男子眸色暗沉,一字一顿道:“可我方才明明听?见姝儿躺在?我的腿上,唤我的名字。” 想起方才,姜宴卿还有些?呼吸发涩,少女?这次睡觉并不老实?,自上了马车后便一声一声娇哝细吟。 起初他并未听?清口里唤的是什么,凑近了些?,才知道是一直在?叫着自己。 唇里一边说?着“不要”又一边叫他。 那娇滴滴的小嗓子,带着软绵的细,甜的人发腻,更直往他心底里钻。 若是再叫下去,他觉得自己魂儿都要被这小妖精勾出来?吸光。 “嗯?乖宝贝,梦见什么了?” 姜宴卿勾唇浅笑,如玉般的指顺着少女?的颈下移,点在?了那绣娘精雕细琢的海棠纹样?上。 “没有的……” 殷姝错开着这探寻压迫的视线,不敢对视,她企图蒙混过关,转移话题道:“宴卿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岂料,姜宴卿似料定了她会?如此?,指节微一勾,粉绯的细绳已被挑来?。 “姜宴卿!” 殷姝急唤一声,她低首看,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女?儿装。 还是曾经姜宴卿为自己准备的那身。 粉绯的裙纱潋滟铺开,银丝暗纹一路蔓延至裙摆雕琢的几朵海棠。 倾泄逶迤在?不大的软榻上,若粉色月华铺地。 可眼下除了欣赏这,还有更重要的一事—— 她一惊,连抬手攥住姜宴卿作乱的大手,嗔道:“马车上呢。” “啊。” 忽地,被捏了下,她无?法抑制溢出声嘤咛。 姝色倾东宫 第121节 “姜宴卿……” 被叫住的男子却?是神色不改,从善如流将如水的薄澈绸衫泄开。 垂涎已久的香甜玉糕点现出大概轮廓。 并非往日层层缠裹的素色布绢,而是缀以海棠花儿的小衣。 姜宴卿看着绣娘一针一线绣制的繁绣花路,喉舌一燙,哑声道:“小姝儿知道我为你穿这身衣裳时耐得又多难受吗?” 从内至外,从上到?下,罗袜绣鞋,件件经他之手,就连小姑娘发上的玉簪也为他亲手簪上。 他从未服侍过人,却?在?这伺候小猫儿的过程中甘之如饴。 姜宴卿眸色愈沉愈烈,似滚着团团的岩浆,将所有的温润儒雅尽数焚烬。 “很漂亮。” 薄唇溢出低低的一声,病态又偏执。 他为小姑娘选的衣裳确实?很适合。 千娇百媚,将本?就楚楚动人的容色衬得如百花中最是明艳的花妖般魅惑人心。 姜宴卿滚燙的视线带有侵略的强势在?少女?柔软纤细的娇躯上巡梭,最后又凝睼在?张粉润莹腻的小脸上。 “我的乖宝贝好美。” 毫不掩饰的赞美从姜宴卿嘴里说?出来?,殷姝无?端心跳了一下,脸竟也跟着发红。 还没反应过来?,那铁钳缓缓摩挲在?绣娘绣制的海棠纹路上。 “姝儿方才梦见我在?干什么?是在?这样?吗?” 话音落下,殷姝骤时面如火烧,“不是!”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 被这般火辣辣的眼神囚着,殷姝失了方寸,细弱的否认。 姜宴卿眉眼一挑,百忙之中未停,熟稔将鲜嫩甜香的玉团糕点呈在?自己眼底。 他眸一黯,咬了一口。 “是这样??” “啊呜,不是不是!” 殷姝无?力摇着头,却?被勾出一道柔软的弧度。 底下的马车在?飞驰,甚至能听?见呼呼的风声和马蹄声。 殷姝怕极了,水眸盛满哀求似的望向姜宴卿。 “我真的没梦见什么的。” 她绝不会?说?给他听?的,一旦说?了,她相信,姜宴卿定会?将那梦变成真! 对于少女?的反应,姜宴卿意料之中,又柔柔引诱,“那乖宝贝告诉我,到?底梦见什么了?在?梦里,我做什么了?” 空气中默了半刻,殷姝败下阵来?,脑海飞速思索一阵,将一双凝霜雪的手儿勾住了姜宴卿的衣襟。 而后顺着自姜宴卿臂弯里起身,忐忑着埋进了他的怀里。 如此?,果真让残忍的野兽柔和了些?,姜宴卿很受用,一勾唇提着少女?坐在?自己的腿上牢牢抱着。 “我就是梦见……” 殷姝软软的说?:“梦见你亲我亲的好疼。” 为增加真实?性,她还弱弱状似受了极大委屈似的,可怜兮兮吸了吸鼻子。 “就是亲的时候狠狠咬了我。好疼好疼的……” 香甜的气息萦绕周身,明明是这般柔软似水,却?能挤进姜宴卿的心底,盘踞着他的脑海。 他知道小姑娘在?说?谎,但他想自己当真是中了她的毒了。 她稍稍朝自己一放软一撒娇,自己方才决定好的“原则”不攻自破的瓦解。 姜宴卿默了半晌,无?声在?心底叹了口气,扣着少女?软腰的大掌将其与自己贴得更紧。 忽地,似发现什么不对,他提着少女?放置在?软榻上,一手挽开少女?的藕腿,果真发现了一点弥开的血色。 殷姝也看见了,又羞又赧,恨不得立即找个?洞钻进去。 那是月信! 少女?面色红得似能滴出血来?,眼里憋出了些?泪花。 她怎么能又遇见这种窘事! 上次是被李钦撞见随着发现了身份,自己竟还未长记性,这次竟被姜宴卿看见了! “呜呜……姜宴卿。” 殷姝急得呜咽一声,是被自己蠢哭的,她伸出手去挡姜宴卿的眼睛,却?落入一只有力的大掌。 “哭什么?” 姜宴卿包裹着掌间的素手葇夷,小心翼翼抱着人放在?软榻上。 “别怕乖宝贝。”他安抚的吻去少女?眼睫上的泪,拿了一块极绵软的丝帕出来?。 “马车上未备有月信布,先将就垫一下。” “嗯。”殷姝低着头应着,伸出手去接姜宴卿手里的丝帕,却?不敢抬眼看他。 “那我自己来?。” 她羞愤欲死,说?一句话都觉得自己在?发颤,仿佛下一秒便要碎了。 殷姝还有些?发着颤的指尖探到?了极是绵软的丝绸绣帕,却?从姜宴卿手里拿不出来?。 接着,听?他极是平淡说?:“我来?。” 殷姝一愣,他来?? “不行的。” 她下意识拦住他,怎能让金尊玉贵的太子伺候她,还给她垫这个?? 然?男子强势的动作给了她答案,很快,染了血的亵裤被他柔柔的褪下,换了条干净的,又将那丝帕垫了上去。 待将繁缛的裙袍理好,殷姝还一阵恍惚,有些?愣神。 她知道女?儿家的葵水是会?被视为不祥的,寻常家的男儿若是听?了或是见了皆会?避讳。 可龙血凤髓的太子爷竟毫不在?意这…… 殷姝慢吞吞抬眼,看着正?将车帘掀开一条缝的男子。 高大的身形,将里面的自己挡得是严严实?实?。 也不知他吩咐了什么,马车似调转了个?头。 殷姝眼眶一股热意,眸光紧紧凝在?姜宴卿身上,待人支身坐回旁侧又将自己抱进怀里。 “怎么还在?哭?被我看见了,没什么可怕的。” 姜宴卿指腹擦着少女?面上的泪滴,见那晶透的珍珠还止不住的往下掉,干脆俯身将那含住。 这下,殷姝不哭了,伸开双臂圈住姜宴卿的脖颈埋了进去。 脸颊趴在?其阔畅有力的肩膀上,又蹭了蹭。 少女?这般柔软又乖巧的模样?似如寻着主人庇佑的猫儿,姜宴卿心都要被揉化了,将人抱得极紧,一下一下顺着少女?披散的绸丝。 “乖宝贝,好好休息,别受了凉。” 说?完,空出一只大掌扯过薄毯裹在?少女?身上。 两人就这么抱了许久,外头有人禀了一声,“主上,到?了。” 闻罢,姜宴卿将怀中的人儿放了下去,又没忍住亲了下殷姝的脸颊,道:“姝儿在?马车内等我片刻,我马上回来?。” “嗯。” 殷姝乖乖应着,目送姜宴卿下了马车。 第94章 殷姝不知马车到了哪里, 但外头喧哗闹腾的声响不绝于耳。 她猜测这应当是到了街市上。 姜宴卿去干嘛了? 探在空中想掀开窗帷的素手葇夷顿了一顿,殷姝终是又缩了回去。 罢了, 自己现在……还穿着女装,以?防生变,还是乖乖藏在?马车了吧。 在?马车里并未等多久,殷姝听?见外头一丁点响动,旋即复古绣纹的帷幔被人从外面掀开。 来人硕大的身形立在?那,挡住了透进来的光亮,隐在?暗处的俊面有些看不清, 但仍不能忽略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炙热,又氤氲着浓浓的柔情。 殷姝不自觉娇靥一扬,脆生生唤道:“宴卿哥哥, 你回来了。” 这一声,叫得男子心底又是痒酥酥的, 他维持着云淡风轻的面走近,大掌熟稔的将?少女抱在?了自己怀里。 望着雪润泛粉的脸儿, 没?忍住啄了下,“我回来了。” “你去哪儿了?宴卿哥哥。” 殷姝问,却见姜宴卿抿着唇并未回答她,却是从衣襟里掏出一团包裹之物?来。 修长如玉的指缓缓打开,是…… 殷姝眼儿不断睁大,最后又是呆愣又是带着赧意望向姜宴卿。 果然, 对所有事都?游刃有余的姜宴卿在?这件事上也?是端得从容不迫的矜贵优雅。 姝色倾东宫 第122节 清隽的面看不出太大的情绪, 微敛着的鸦睫浓而?密, 眉目如画, 晕染着月华霜雪。 殷姝捏紧了柔软的手心,才?得以?压下去了些砰砰乱跳的心。 “你……方才?是去买这个了?” 所以?他匆匆忙忙, 又不假手于人是为了给她买月事带去了。 殷姝呆愣愣眨了眨眼儿,她难以?想象,金尊玉贵的太子爷是如何与店家说出要买如此隐晦之物?的。 是有些难为情的吞吐,还是不急不缓的平淡? 然不管如何,她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愈跳愈快的心,甚至带着一阵酥麻往四?肢百骸蔓延,最后化为眼底的酸涩。 “宴卿哥哥……” 软糯的声线有些娇意,带着特有的细腻纯涩。 姜宴卿应了声,道:“乖,将?那丝帕先换下来。” 说罢,微凉带着薄茧的大掌便从善如流将?覆在?少女身上的薄毯掀开。 待一切做完,又将?那染了些梅花血色的丝帕捏作一团,裹着藏了起来。 “这种事不好假借于人,待到了,我亲自处理掉。” 殷姝咬着唇瓣,小?心翼翼点了点头,待重新被裹进温软的薄毯中。 觉得有些不够,甚至心也?有些空落落的。 不过须臾的功夫,狂悍的手臂捞过她的细腰,圈在?了怀里。 她的后背贴着男子精瘦的胸膛,姜宴卿从身后环着她,那大掌又错过薄毯落在?她平薄的小?肚皮上。 “姝儿,” 姜宴卿蹭着少女温薄的耳廓,大掌有规律又有节奏的揉了揉,“会疼吗?” “不疼的。” 话还没?说完,殷姝觉得自己耳垂被阭了下,然阭一下还不够,侧脸和颈侧也?被温软的唇瓣辗转阭噬。 灼热的吐息喷洒,染起大片的绯色。 “小?骗子。” 姜宴卿一边揉着,一边轻声道:“上次与姝儿分离那两月,我听?陶兆说了,姝儿疼得晚上睡不着……” 低沉又磁性的声线一直缓缓落下,殷姝很少能和姜宴卿有如此平和抱在?一起聊天的时候。 什么也?不想,也?不会害怕和担心他会突然用那强悍的蛟蟒抽撞她。 可这样听?着他温情旎旎的声线,殷姝竟觉得更细沙沙的刺入心底。 能给她带来所有的男子就在?身后紧紧抱着她,他的黑发也?与自己缠绕在?一起,恍惚间,殷姝生了些大胆又荒诞的念头。 若是他一直这样抱着自己就好了。 忽地一下回过神来,殷姝也?被吓了一跳。 自己怎么能萌生这样的想法呢?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她是扮作太监的东厂提督。 若非哥哥和他合作这层关系,整个东厂乃至她只怕都?将?是他的敌人! 他会毫不留情的利用和设计东厂,也?会设计……自己。 想到此,殷姝有些莫名?的心塞,然这种思绪并未持续多久,她的脸儿被姜宴卿大掌捏着侧了过去。 “唔~” 黏人的湿吻又落在?了唇瓣上,馥郁的清冽之气直往檀口里钻,接着便是那滑腻又滚燙的大舌。 穷追不舍追着搅弄着她檀口中的一切。 “怎么办?一看见姝儿便忍不住想亲……” 低哑的声线淹没?在?交/缠的唇齿间,殷姝被亲得气喘吁吁,全身苏软。 一双清澈的眼儿迷离又茫然,凝着身后紧紧揽着她的姜宴卿。 “唔别亲了……” 她弱弱的呢喃,却更添姜宴卿幽眸中的深色。 “乖宝,让我再亲亲。” “嗯唔~” 殷姝又被亲住了,可怜兮兮的被搅弄着怯生生的小?软舌,檀口中的芳泽被狠狠的汲取。 被亲得太深太狠,呼吸也?只能靠他递过来的气。 一吻毕,殷姝已?是呼吸不过来,微张的唇瓣布满水色的潋滟殷红。 不用细看,便知不久前被人好好蹂/躏疼爱过。 姜宴卿笑了声,有些无奈道:“亲了这么多次,姝儿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沉溺其?中?” 颇有些无赖的话在?殷姝听?来让她蹙了蹙眉,嘟囔着:“明明是你亲太狠,也?亲得太深了。” 若非他这么凶的亲,她也?能承受得住的。 岂料,话说完,姜宴卿似又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儒雅的面色有一瞬的愣,须臾过后便是隐晦的邪。 又邪又魅,配上这俊美?面容,更像勾魂吸魄的男妖。 “姝儿还说过入抵的深。” 话音若珠玉落盘的清脆,殷姝心跟着一颤,反应过来是面色红彤彤的烧。 他怎么能顶着这张云淡风轻的话说这种话啊! 这话是随便能说的吗?! 恍惚间,被蛟蟒鞭辗过的酸慰似有实质的痛感,她下腹一抽疼,脑袋也?跟着一片发白?。 姜宴卿发现小?姑娘面色不对,大抵猜出是月信时必不可少的痛起来了。 他用着特意学来的手法来回揉着,心疼的吻开少女紧锁的眉头。 “乖,马上就好了,待到了,再喝些姜汤。” “……嗯。”殷姝有气无力的应着,半晌,往姜宴卿怀里缩了缩,说了声,“我冷。” 闻言,姜宴卿将?鞋袜褪去,也?一同钻进了薄毯中,大掌捏着小?姑娘发寒的一双玉足埋在?自己腿弯上取暖。 “还冷吗?” 已?是一丝一毫不留缝隙的距离,少女玲珑的娇躯已?被钳在?了高大的身形里拥着。 殷姝蹭了蹭,渐渐,没?那般冷了,腹间的坠痛也?散泛了些。 她由着姜宴卿身上的冷香将?自己团团包围,甚至将?自己埋得更深,贴在?那砰砰的心跳处才?罢休。 “乖姝儿,困了再睡会儿。” 姜宴卿一边轻抚着少女的软背,一边轻轻的慰哄。 待人儿沉沉睡去之际,他极尽爱怜在?殷姝额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马车辘辘行驶,速度愈来愈快,激起底下尘土飞扬。 外头策马夹侧的秦明注意到马车被掀开窗帷,连靠拢了些。 定眼一看,是自家主子。 “主上,有何吩咐?” “最快抵达要多久?”姜宴卿压低了些声线,怕才?将?睡去不久的殷姝吵醒。 秦明似看出了自家主子良苦用心,也?压低了声音,“回主上,一路沿着西走,要个七八日。” “最短呢?” 秦明想了想,回道:“若马不停蹄,最短也?要个三日。” “三日?”姜宴卿长睫微眨,“太慢了。” 这马车颠簸,纵使做好了准备在?软垫上铺设了绵软的褥子,可而?今小?猫儿来月事的情况下,那还能坚持那么久? 姜宴卿视线巡梭附近山形,辨出这乃风陵辖地。 他道:“去风陵渡,换条水路。” “主上,”秦明有些讶异,急道:“若改了道换用船,只怕会耽误时日,误了主上的大计。” 水路沿着西行,确实是最快抵达西厂的法子,可当初选择这条陆路,是为了别的计划…… 而?今轻易更改,那之前的筹谋布局也?便要冰消重来。 “主上三思。” 秦明言辞恳切,心想能让自家主子改变主意的只会是马车里头的令一人——殷姝。 东宫起行时,谁也?没?想到太子会带她一起走。 毕竟这次是比上次忍冬寺还要危险百倍之事,事关重大,更是牵扯大姜的命运走向。 带上这殷姝,细胳膊短腿的,只怕会误事。 秦明呼了口气,心底虽是如此想,但看着太子恍若捧着至宝似的将?人抱上马车时,也?不能多说什么。 退一步讲,他这英明神武有勇有谋的主子,哪里会是轻易便因女人冲昏头脑之人? 如此,更不可能改变原有的计划。 唯一的解释定是太子有了别的筹谋! 思绪飞了回来,秦明一拉缰绳,连吩咐下去。 * 月白?风情,江面滔滔蕴蓄无穷无尽的力量,莹白?的月辉遍地辉映,将?怒涛的水面濯染一片粼粼。 巨大高阔的船舶在?江面幽幽行驶,微凉的夜风不时吹过,却被阖得紧实的门窗一并拒在?外头。 船舱之内一处不大不小?的客房,殷姝迷糊转醒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姝色倾东宫 第123节 她怎么从驰骋的马车上又到了一榻上了。 房间布置典雅,弥着些说不清的沉香味。 可奇怪的是,怎么感觉这小?居室还在?动。 她看了眼自己枕着的姜宴卿,借着葳蕤的烛灯,殷姝能看见两人只留着里衣似菟丝花般拥睡在?一起。 贴在?姜宴卿身上的锦绸里衣有些凌乱,散开着露出里头精瘦的胸膛和曲线来。 殷姝咬了咬唇瓣,大抵猜出是自己睡觉时不老实给蹭乱的。 趁着人没?醒,她将?自己的手从姜宴卿的大掌里抽回来,想将?他散乱的衣襟掩好。 可手还没?碰到,去猛地一下被陡然醒来的姜宴卿摁着后脑藏进了胸膛深处。 与此同时,紧阖的大门传来两道敲门声,门外守着的暗卫尊称道。 “长公主殿下。” 第95章 殷姝自然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 可方才被姜宴卿箍进怀里的力道有些迅猛, 她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娇糯糯的轻咛了?一声?。 “弄疼姝儿?了??” 姜宴卿听见了?少女这声气若游丝的吸气声。 他抿着?唇捞出少女的脸儿?, 果真得见那纯怜娇柔的玉面有些难忍的咬着唇瓣,可怜兮兮的。 看来是肚子?又发疼了?。 “先忍忍,乖宝贝。” 他安抚的亲了?下少女的唇,道:“待长公主?走?了?,再给姝儿?好好咬。” 这个“咬”当然是指咬别的…… 殷姝脸儿?一阵发红,乖乖趴在姜宴卿怀里?。 不过须臾的功夫,听见外头?的吵嚷声?。 “既然认得本宫, 为何本宫不许进去?” 姜泠月冷哼一声?,端着?的庸华令她还维持着?面上的笑。 “既遇上了?本宫的好侄子?,怎么?本宫要来看看那侄儿?也不可?” 立在门口的两个护卫面色并未起?伏, 只公事公办道:“殿下,请回吧, 咱们主?上此刻正歇着?呢。” “正睡着??” 姜泠月并不打算轻易放弃,道:“依本宫看, 太子?定是晕船了?。” 转而她朝身后的侍女吩咐道:“去,将那熬好的汤端来。待太子?服下,也便不晕了?……” 较于外头?的闹腾,居室内还正是旖旎铺散了?一地。 殷姝纵使被姜宴卿好生庇护在怀里?,心也不禁跟着?一阵思索。 长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莫非是一路跟着?来了?? 她来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殷姝心尽数放在长公主?下一秒会不会破门而入上,并没有注意到, 此刻她和?姜宴卿的姿势到底又多么的暧昧。 她整个人都伏贴在姜宴卿的身上, 埋在他的怀里?。 而反看姜宴卿,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衣襟大散,更显露里?头?精瘦的曲线和?弧度。 仔细看了?, 脖颈往下,还有几道若有似无的痕迹。 是自己的指甲无意剐蹭下来的。 殷姝一阵面热又是心惊不已,倘若长公主?真的进来了?,她会发现所有的一切。 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也知道自己和?太子?之间的一切—— 殷姝软背僵硬了?些,正惶恐不安着?,却被姜宴卿托着?后脑,亲了?些唇瓣。 “别怕,有我在。” 令人心安的嗓音落在面前,殷姝稳定了?些,却仍忍不住的心颤。 “嗯。” 殷姝嗡着?嗓音,又往姜宴卿的怀里?缩了?缩。 “那……” 殷姝蹙着?眉,有些底气不足的提议。 “那我是不是该去躲一躲?” 姜宴卿一笑,“躲什么?” 较之少女的惊慌失措来,姜宴卿却是仍端得一副从容不迫。 他察觉怀中?的软玉娇躯愈发僵直,姜宴卿一笑。又怕得这般厉害? 微敛眸便能?瞧见辗在胸膛处失了?形状的盎春团酥。 软糯糯,又嫩滑的诱人品捻。 然现在,却并非品捻的时候。 他大掌护着?怀里?的小猫儿?,幽幽掀起?眼皮,朝外吩咐了?一声?:“让长公主?稍等片刻。” “是。” 说?罢,他安抚的揉在少女的玉颈上,捞出人的小脸蛋,道:“宝贝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 殷姝愣了?一瞬,急道:“长公主?是不是想要害你?你一定要回来。” “嗯。”姜宴卿沉沉应下,又在殷姝的唇瓣上亲阭了?下才肯罢休。 “乖。” 话音落下,他支身下榻,捞过架上的衣裳穿好往外走?。 很快,大门被轻轻敞开,殷姝本就是高度紧张,听见这声?响顿时骇得似猫儿?一声?细哼,她不敢多看,连将自己埋进了?被褥里?。 门扉再被好好的掩上,僻静的居室内再无一人。 然姜宴卿似还并未走?远,殷姝能?听见他隐隐约约消失的声?音。 “真是巧了?,竟在此地遇上姑姑。” 姜宴卿微一勾唇,笑意却不直达心底,“姑姑好生威风。不知姑姑此番西行是要去哪儿??” 俊拔高挺的男子?就这般不急不缓的出现在眼前,姜泠月微有一丝诧异。 起?初得了?消息他此躺西行可是带上了?殷姝。 她的人早便在一路步好了?人手,尤是在这条最快抵达的水路上。起?初姜宴卿选的陆路,她本以为是他看出了?什么。 然就在今日,竟阴差阳错上了?这艘她在的船上。 既鱼已入瓮,无论如何是何缘由让他选择入这条船,他都绝不可能?活着?抵达西川。 至于那殷姝…… 姜泠月呼吸一沉,道:“太子?是知道的,本宫在忍冬寺礼佛诵经多年,而今西川子?民蒙难,本宫虽是妇道人家,去了?也能?为子?民祈福超度。” 她一笑,又说?:“不过太子?,能?在这艘船上遇见属实?是缘分,本宫听闻太子?有些晕船,不如喝了?这汤药,便可缓解。” 姜宴卿视线落及侍女呈上来的药碗之上,笑了?笑,幽暗的碎光在眸里?荡着?。 “既如此,便谢过姑姑了?。” 声?音无波无澜,却如这寒夜里?吹过的凉风往骨头?里?刺。 姜泠月噙着?的笑有一瞬僵硬,似也没想到最是危险多疑的最大对手竟如此轻而易举便中?招了?。 不—— 若当真如此,他怎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安然无恙的跑掉! 回过神?来,姜泠月望进那双莫测如深的眼睛,妥当道:“太子?无需同本宫多礼。” 她紧紧盯着?姜宴卿,温柔的眸在其执起?药碗时,终是没忍住浮出沉沉的毒辣和?期待。 剑拔弩张,立在旁侧的秦明不自觉握紧了?手中?刀柄,他想出言提醒自家主?子?一二。 但又想,自家主?子?何须自己提醒。 冷寂的月夜凉寒,能?听得见外面江水扑在船身上的窸窣水音。 在场之人无不知太子?手里?端的那汤药有问题。 却见俊逸隽致的男子?面色无改,如玉长指端着?那药碗送至唇边。 在这虎视眈眈下,姜宴卿眉骨微一上扬,手里?的碗盏应而倾泻。 浓黑的汤汁沿着?骨节分明的指啪嗒溅在了?地砖上。 “啧,可惜了?。” 姜宴卿惋惜一叹,毫不掩饰乜了?眼姜泠月的神?色,果见那张素来假仁假义的面僵硬失态。 他唇角勾笑,道:“姑姑不必忧心,这汤药,孤会喝了?。” 说?罢,在姜泠月不断缩大的瞳孔中?,执着?那药碗一口饮尽。 疯了?! 姜泠月将叠在腹间的的手心捏的发白。 莫非他不知道这汤药里?有毒? 姝色倾东宫 第124节 不,绝无可能?! 他绝无可能?不知道这汤药里?有毒,可既然知道又为何当着?她面喝了?个干净。 当真是疯子?。姜宴卿到底要干什么?! 姜泠月再维持不得面上的假笑,道:“今日时辰不早了?,这药也喝完,太子?不如便回去早些歇着?吧。” 说?罢,乌泱泱的一团便跟着?离去。 “主?上,” 待人走?完,秦明连上前,“那药分明——” 姜宴卿微抬手,斜睥着?姜泠月转角消失的方向。 “按计划行事。” 秦明欲言又止,终是拱手应道:“是!” 夜幕低垂,银白如玉盘的月渐渐匿身于厚厚的云层,姜宴卿待身上的异味散去了?些,这才推开了?房门。 满室的清甜淡香,男子?周身的冷气和?寒戾无声?匿迹。 “宴卿哥哥。” 不远处传来一道软酥的嗓音,蜷在衾被下的殷姝听见门口的动静,连支起?身来。 借着?葳蕤的烛火,她能?看清立在门口的那道阴翳。 见人回来,提心吊胆了?多时的心总算松了?一分。 见人抿着?唇朝自己靠拢,殷姝唇瓣一张一翕,却是没问出来。 暖黄烛火渡亮了?面前精雕细琢的俊颜,殷姝不知因何缘由,心念一动,探手握住了?姜宴卿垂在里?侧的大掌。 带着?薄茧的玉指有些微凉,缺仍是蕴蓄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和?霸道。 她的手太小,一手仅能?包裹住两三根指节在手心里?。 “宴卿哥哥。” 她抬眸望向姜宴卿的眼睛,却撞进看不懂的幽深里?,殷姝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主?动问方才长公主?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沉吟半晌,她弱弱问道:“你不上来睡觉了?吗?” 单纯的少女并不知说?出这句话在一个心念不善的恶狼听来究竟有多么诱人。 更甚是她这般孱弱的幼兽对着?凶残想恶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姜宴卿长睫一眨,褪去身上的衣物?,也不顾自己身上还有些泛凉,便挤进了?榻间。长臂一捞,方想将香香软软的小猫儿?摁进怀里?之际,终是忍住顿了?下来。 娇弱的小姑娘正来着?葵水,本就畏冷,若是现在抱了?,寒气浸体,怕是又会疼。 如是想到,姜宴卿艰难压下险些遏制不住的念头?,往榻的外侧挪动,与小姑娘隔得更远。 对于男子?这般反应,殷姝有些诧异。 这不像他。 虽不想承认,但此刻自己的内心,竟又生了?些涩意。殷姝抿着?唇,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转念一想,觉得定是因为来了?葵水,什么都不正常了?。 她暗自揉了?揉还有些隐隐作疼的小腹,脑海又无意思及姜宴卿那只有力炙热的大掌来。 暖暖的,揉在肚子?上很舒服。 姜宴卿这般对自己,是有些受宠若惊在的,嬷嬷对她好,可也从未这般的细致入微过,也不会在肚子?疼时替她按揉。 可她也看不明白,为何他对自己这般好?这么的温柔体贴? 正想着?,身后贴上来一道滚燙的身影,他强势挤了?进来,紧紧的抱着?她。 “姝儿?。” “唔……” 随着?这滚燙声?线落下的,还有耳垂落入狼口的阭噬。 殷姝没忍住一抖,转眼脖颈又被亲住了?。 密密麻麻的吻一路交织,湿漉漉的渗进了?心底。 殷姝绷紧了?身子?,怕得忘了?眨眼,他不会还想趁自己月事的时候做那个吧? 她试着?攥紧他的手,却被摁着?挪到了?旁处。 “姜宴卿!” “嗯,我在。”姜宴卿不急不缓,薄唇缓缓溢出:“方才长公主?要孤喝下了?一碗药。” 第96章 “你喝下了?” 殷姝心跟着一紧, 牵扯得肚子有些疼。 见状,姜宴卿控着她的腰将人抱转了个身, 莹润的?面?颊贴在了他的?胸膛处。 “嗯,” 大掌捻着少?女软嫩的?玉颈,指腹轻轻摩挲在灼目的吻痕处。又道:“我不会有事。” 沉稳的?声线仍是氲着珠玉般清润悦耳,殷姝抿紧了唇,忍不住的?鼻尖发涩,“她肯定会下毒的?呀……你为什么要喝呀……” 就那么喝下去了,怎么可能会无事? 然相较于她的?忧切, 姜宴卿竟是还笑得出来,昳丽的?眉眼愉悦的?上扬,甚至不老实的?铁钳还捏着她的?下颌, 狠狠又覆了下来缠吻。 一吻毕,殷姝的?眼儿碎了些水雾, 被吞噬得红艳的?唇瓣一张一翕,弱弱唤了一声, “姜宴卿……” “乖,我会没事的?,”姜宴卿熟稔揉着殷姝的?小肚子,缓缓道:“若我死了,谁来保护我的?乖宝贝?” 殷姝没说话,紧紧抿着唇, 眸间的?水色越聚越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容易便哭了, 可心底发堵, 就是忍不住。 待男子俯身一点一点吻去眼角的?泪, 她还在隐隐的?啜泣。 “好了,乖姝儿, 不哭了。” 姜宴卿一下没一下揉着少?女的?毛茸茸的?头,大掌又带着手里?那绵软纤细的?葇夷摁在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姝儿可知我的?蛊毒是谁种下的??” 低哑的?声线落在头顶,殷姝有些楞,她没想到自?己好奇已久的?事在今日姜宴卿主?动提了出来。 见少?女久久没有反应,姜宴卿笑了声低头又亲了亲人儿娇俏雪嫩的?脸蛋。 这一亲,便是愈发不可收拾,鼓囊囊盘踞的?蛟蟒复苏,嚣扬着立马便要?进攻。 姜宴卿深吸了口气,克制得没再乱动,哑声道:“是辛帝的?发妻。” 嗓音并不大,似无波无澜的?一声低喃,殷姝却在其?中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辛帝的?发妻,大姜的?皇后,也便是姜宴卿的?母亲…… 殷姝想到这儿,也不知是此刻男子的?大掌挼捻住盎春团酥,还是太?过?震惊,竟是不经一颤栗。 他的?母亲为何这般狠心的?给自?己的?孩子下那般残忍的?蛊毒? 她入朝这几月,也听闻了些宫里?的?传闻,可就是没听见过?皇后娘娘的?。 所?有人都隐晦莫深,闭口不提。 “姝儿想知道吗?” 正?想着,殷姝察觉一股力道将自?己捞了起来,稳稳当当坐在他怀里?。 男子半眯的?眸沉沉望进她眼底,噙着浓浓的?期待和鸷猛。 这种眼神?,无端让殷姝害怕,仿自?己点了头,便会永远掉进他精心编制的?深渊里?,再也回不了头。 殷姝呆愣愣眨了眨眼,默了半晌,微张的?红唇终是没忍住溢出一声,“想。” “姝儿,” 姜宴卿笑了,俯身狠狠阭了下少?女的?唇瓣,“好奇心会害死我的?乖姝儿的?。” 对于他的?话,殷姝很?不解,却不由得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他许久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副凉薄鸷猛的?模样了,嘴角明明勾着笑,却氤氲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殷姝不敢乱动,乖乖的?趴在他的?肩头。 “姝儿,她早便死了,十五年前便死了……” 当年,年轻的?皇后也是倾国倾城之姿,乃西川镇西王的?女儿,与当时的?二皇子辛帝联姻后的?第三年,助辛帝登上皇位,而她封为皇后。 然辛帝原形毕现,又或是在至高位处久了,便开始沉迷女色又荒于朝政。 而至情至性的?皇后自?然受不了自?己全力辅助的?夫婿如此背叛,在亲眼看见辛帝和几女倌花前月下后,变得疯疯癫癫,由爱生恨,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也磋磨虐打。 后来,香消玉殒之前,甚至亲手给自?己儿子灌下了最为致命的?蛊毒。 “姝儿,我出生便视为不详,起初宫人们?畏惧我,将我视为伥鬼,却在面?前又不得不装出一副尊敬的?样子。但后来,我明白了,将至高权利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那些都不重要?。” 比起他们?假惺惺的?恐惧,他更喜欢的?当然是对掉脑袋的?日日提心吊胆。 那样的?痛苦,那样的?哀求,在一张张假仁假义的?脸上呈现可谓是精彩至极。 想到此,姜宴卿阴测测笑出了声,晃动的?烛火似也因这森寒的?威压“滋啦”一声熄灭,独留丝缕轻烟消失在半空中。 “姜宴卿,这辈子你永远也别想好过?!”血亲之人的?诅咒宛若索命的?厉鬼魔祟在耳边再度响起。 姜宴卿沉下脸来,难抵的?生出狂躁和幽寂。 体内许久未曾发作的?蛊毒似也应这情绪的?调动,隐隐寒痛发作。 “宴卿哥哥。” 然,一切的?嗜血和鸷冷在绵软软的?一声娇吟中冰消雪融。 姝色倾东宫 第125节 姜宴卿愣了一瞬,随即勾出残忍的?一笑。指腹捏着怀中少?女莹润的?下颌,狠狠啃噬住了那抹了蜜似的?软唇。 强势低开莹白的?贝齿,不费吹灰之力便勾住了里?头不断躲藏的?丁香小舌。 又吸又搅,贪婪又凶猛的?吮吸,恨不得将小姑娘檀口内所?有的?甜蜜都尽数绞尽。 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狂躁杀戮的?自?己一旦触碰到怀里?的?软玉,所?有的?都会散泛,不断加速的?血液流动和心悸都淌过?四肢百骸,最终化为最原始的?,对她的?裕望和占有。 恨不得将她嚼碎了,捣烂了,永远的?揉进骨头里?。 要?娇滴滴的?小猫儿全身都是他的?味道,他的?痕迹,最是还有他灌给她的?白玉藕粉…… 疯了。 姜宴卿自?己也这样想,从第一次由她闯进怀里?便疯了,第一次下不了手杀她,此生便再也不会对她有狠心的?机会。 “嗯唔~疼。” 似搅弄的?重了些力道,姜宴卿安抚的?捏了捏小姑娘的?腰窝,阭的?轻了些。 滑腻的?感触一直蔓延进了心底,殷姝如何也驱散不得,她还有些懵着,怎么自?己一叫他,便惹得他又发狠发凶的?亲自?己呢? “啊呜。” 察觉她的?不专心,已遂莹彻而上控在盎春上的?大掌捏了一下,疼得殷姝一哆嗦,耳朵尖也烧得通红。 他怎么能这样呢? “宴卿哥哥……不要?亲了。”少?女美目垂怜,趁姜宴卿予她换气的?功夫弱弱控诉,然姜宴卿却故意逗弄她。 手上的?力道微一捏,她又是疼得一哆嗦。 来葵水的?时候,那团正?是胀痛的?厉害,怎经得住他这样无礼? “姜宴卿!” 殷姝有些委屈,蒙蒙春眸碎满了水光,潋滟的?粉唇已是又红又肿。 姜宴卿有一丝丝的?愧疚,但瞧着少?女粉潮娇嫩的?脸颊,终是没忍住,又亲了下去。 诱着哄着,一路辗转将大舌钻进了檀口搅弄吸/吮。 黏腻的?水啧声弥漫,旖旎的?氛围将两人团团包围,姜宴卿在这甜暖的?馨香中越来越失控。 他的?宝贝怎么这么甜,这么软。 光是这么亲一下,都有些欲罢不能。 姜宴卿噬之上瘾,待亲得人儿浑浑噩噩之时,这才舍得离了殷姝。 “姝儿,” “小姝儿……” 一声声叫着,压抑着自?发涩的?喉间溢出来。 缓了许久,待眸间聚起的?暗色散了些,他这才敢抬起指腹将挂在少?女唇上的?湿意水色拭去。 待来来回回拭干净了,又爱不释手将人搂在怀里?紧紧抱着。 半晌,似想起什么,又道:“姝儿的?母亲若是有一天回来,姝儿会跟着她跑吗?” “……”殷姝没答,头脑因方才的?呼吸困难还有些晕涨,她微张着唇瓣,贴在姜宴卿胸膛上徐徐喘气。 这个问题其?实她也想过?的?。 她相信她的?父亲母亲并没死的?,甚至哥哥离京要?去做的?事,肯定也和父亲母亲有些关系。 可若当真父亲和母亲有一天出现在自?己面?前,要?带自?己走,自?己会走吗? 思绪囫囵思索着,被姜宴卿十指扣在掌里?的?指节有些疼,她艰难扬起脸蛋,望进他的?眼睛。 “我说过?,姝儿这辈子都是我的?,若是敢跑,我会打断你的?腿。” 说罢,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便抱着她躺下,空出的?大掌一下没一下抚着她的?发丝,轻声道:“乖,该睡了。” 他的?身体滚燙,来葵水时畏冷的?身子便如泡在温暖的?泉水里?。 殷姝被这样全心全意的?抱着,虽抱得她实在有些太?紧,但总比发狠的?亲她强。 不久,她便有了困意,正?半昏半醒的?时候,她又听见姜宴卿在耳旁说。 “乖宝贝,我等不及了。” 空气中缄默许久,殷姝不知道他说的?“等不及”是指什么,也并不知道他接下来的?筹划。 他说他不会有事,那便是早已安排好一切了。 想着想着,殷姝困意来袭 ,手儿无意覆在腹间正?轻揉慢按的?大掌,安心陷入沉睡。 * 江上的?行程过?得极慢,一连在船上度过?了几日,殷姝很?少?得机会离开船舱里?的?那身榻。 就算离了榻也不会离开姜宴卿的?怀里?。 照理来说,这船已并非普通的?客船了,长公主?在上面?,太?子也在上面?。无需多想,便知上面?的?人不是太?子的?便是长公主?的?。 既已如此,可双方皆稳重的?没有半分举动,殷姝看来,定是在等一个时机。 想到此,殷姝视线不觉落到居室对面?凭几处理公务的?姜宴卿身上。 这些天,他待她事无巨细,说什么都答应,简直是要?将她宠上天去了。 就是除了……时不时就摁着她亲,还有面?前那一团愈发婷俏的?玉糕。全是他留下的?印子。 旧的?添上新的?,可怕极了。 殷姝摸了下有些疼的?唇瓣,支起身来,认真打量着他。 一席云白锦衫,发如墨,肤如雪,冷如墨玉的?幽眸折着一旁的?烛火暖光,却比世间春华明景还要?耀眼明亮。 而那双骨节分明的?指正?执着手中的?狼毫,在摊开的?宣纸上书写?着什么。 这模样…… 慵懒随性,却又疏远,不像叱咤朝堂的?储君,倒像是纵情山水的?世家公子。 美色当前,殷姝没忍住多看了两眼,默了片刻,她幽幽掀开了身上的?衾被。 果然不出一瞬,那双熠着暖光的?眸子射了过?来,盯在她掀开的?被褥上。 殷姝有些心虚的?蜷了蜷手指,道:“我不怕冷了。” “真的??” 姜宴卿眼尾微上挑,那股与生俱来的?凌厉也便随之而来。 殷姝呆愣愣点了点头,旋即反应过?来,又赶紧摇头。 若自?己说葵水没了,那他岂不是便要?用蛟蟒顶撞她了! “怕的?,我还是怕的?!” 殷姝连道,娇软的?嗓音如绵绵的?雪落在掌心般细腻。 “这样啊。” 姜宴卿一笑,不急不缓将手中的?狼毫搁置,立起了身。 葳蕤的?烛火瞬间被挡住,俊拔的?身躯逆光而立,阴影映射在他那张精雕细琢的?脸上愈显晦暗可怕。 殷姝心随着男人的?动作发紧,颤颤巍巍将露在外?面?的?莹白莲足赶紧缩了回去。 “啪”的?一声,姜宴卿随手解开的?玉石腰带抛在了地板上。 聚雪含霜的?锦衫也如流水卸下,肌理分明的?身躯现于眼底。 殷姝眼见着不可观的?阴翳朝自?己近,最后将自?己娇小的?身躯尽数笼罩。 她没忍住娇呼一声赶紧闭上了眼,却听见姜宴卿的?笑声。 “怎么还这么怕它?” 好听的?嗓音含着无奈和宠溺,殷姝还没反应过?来,察觉自?己的?额被蜻蜓点水的?一吻,再睁开眼来时,看见的?是姜宴卿将黑色的?衣裳往上挽。 原来只是换衣服啊。 她又羞又气,雪润的?脸儿红的?彻底,翘着唇不再看他。 姜宴卿又笑了,大掌勾起少?女的?下颌,这副娇憨的?模样让她看起来更加诱人,一颦一笑都踩在他的?心尖上。 若非还有最重要?的?一事,他定要?再将小姑娘锁在这塌上再待个几日才好。 “我出去办件急事。” 他两手撑在榻上,将少?女玲珑的?娇躯锁在身前,沉声道:“乖乖等我来接你,好不好?” “若有人来骗你走,你谁也不许相信,不能跟着任何人走。殷姝,等我回来。” 自?己的?名字从他嘴里?捻出来,殷姝心尖跟着一颤。他极少?极少?唤自?己名字,这次定是至关重要?的?事。 殷姝凝重点了点头,竟忍住了问他要?去哪儿,要?去做些什么。 罢了,这种诡谲多变的?政事,就算姜宴卿告诉她,也得捋许久。 “那你要?快些回来。” “嗯。” 姜宴卿满意的?笑了。他的?乖猫儿很?乖很?听话。 然想到另一层,还有些不放心,又冷着脸沉声道:“姝儿重复一遍。” 殷姝颤了颤蝶翼,感受着抚在面?颊上的?那只微凉的?大掌。 若自?己不说,怕是得被狠狠掐一下。 她微吐了口气,望进姜宴卿的?眼底,极凝重道:“我哪儿也不去,就等你来接我。” 第97章 “乖。”他微一勾唇, 又俯身吻住少女一张一翕引诱他心神不宁的嫩唇。 姝色倾东宫 第126节 又绞又阭,带着啃噬的蛮横和霸道。 “记住了殷姝, 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无论发生什么都在这里乖乖等我。” “嗯~”少女最后的娇咛都湮没在交缠的唇舌间。 待亲得人脸儿泛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姜宴卿这才舍得放手,目光顺着她的轮廓游走,浓长的鸦睫划过少女的鼻尖。 “我走了。” 又亲了一下。 鼻尖抵着鼻尖,默了半晌,姜宴卿终起身离了屋子。 青年?一走,屋内那股子馥郁的冷香似也随之?一道淡了些。 殷姝凝着门扉的方向, 不自觉伸出?舌尖舔了些方才被男子亲得狠了的唇瓣。 有些肿,唇齿间也尽是他清冽的香气?,浓浓的, 如何也化不开。 殷姝脸一热,又不禁摩挲着拇指间的玉扳指上。 他这么急, 怕是将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 夜幕低垂,寒风将乌云荡开, 露出?里头银白的弯月。 迷迷糊糊中,殷姝听到门口些许碎响,及盈盈蔓开的脚步声。 她心跟着发?颤,下意识捏紧了拇指间的玉扳指。 在这致命的冷凝中,门扉“哐”的一下被人从外打开。 “谁?” 殷姝目光顺着敞开的门望去,将外头尊严华贵的身形看得清楚。 长公主! 她来干什么?! 一阵环佩叮当, 女子华美的裙裾划过门槛, 葳蕤的烛火随着这不速之?客剧烈晃动?一下, 扭曲的火光在地板上映出?如鬼魅般的阴翳。 “小督主无需怕。” 姜泠月盈盈走近, 天生的容恣绰约配上现在这副似水的神情,乍一看宛若雅致柔情。 然殷姝只觉得暗生的寒气?直往脚底钻。她抿着唇, 急慌忙提着衾被往自己身上掩。 “长公主殿下。” 殷姝斟酌着吐字,“臣身体抱恙,有失远迎。” 她目光警惕盯着人,却看见上次凌厉端庄的美人今日?露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面色。 似大殿初见之?日?窥见的感慨,又如对世事无常的怅惘…… 然具体是什么,殷姝也说不上来。 她下意识望向还敞开的大门,门口姜宴卿留下的护卫不见了。 “太?子现在顾不上你。” 骤然落下的嗓音令殷姝一惊,视线流转戒备注意着长公主的一举一动?。 长公主怎么会特地来见她? 与此同时,女子的声线再度落下。 “今日?本宫来,只是来看看你。” 姜泠月眉目一扫榻上已经镇定下来的少女,又继续道:“小督主无需掩藏,本宫一早便知你是女儿身。” 缓慢又掷地有声的宣告令殷姝顿如寒窖浸体,冰透的雪水浸根。 她掐紧了手心,竭力遏制住不稳的声息,道:“长公主说的,臣听不懂。” “小督主聪慧,” 似听了什么笑话,姜泠月幽幽朝榻边行进,柳眉微一扬,“无需本宫多加提点。” “……” 殷姝抿紧了唇瓣,本被姜宴卿布置的绵软的床榻在此刻似如坐针毡般难忍。 姜宴卿去哪儿了? 他走之?前说的那番奇奇怪怪的话又是何意? 这艘船虽大,可行在江上,他定是不会离船的。 姜泠月微微一笑,眼一瞥榻上娇柔妍丽的美人。 不经意盯得久了,也泛起一丝恍惚。 女孩肌肤白皙透亮,清澈的美目顾盼生姿,面颊娇妩,又泛着桃花般潋滟的粉。 确实是个?美人胚子,美好的有些虚幻。 然如此干净纯怜的美人俨然一副被人狠狠宠爱滋润过的模样。 纯中带媚,涩中带妖。 如在雪净玉中开出?的一朵华艳的海棠花。 再细看这中规中矩的寝居,经人精心的布置,纱幔珠帘,香炉里的红檀徐徐弥开出?袅袅云烟。 “太?子性子冷淡,眼高?于顶……” 姜泠月冷哼一声,“竟也如此雅趣。对你倒也舍得下些功夫。” 话里话外都含了些讽刺,殷姝饶自知不是长公主的对手,也不愿再听这话,眼底荡过些许微光,道:“长公主不妨……有话直说。” 姜泠月愣了一瞬,却对殷姝与面上乖巧柔顺大相径庭的情态并?不诧异。 她轻笑一声,自顾自走近纱幔垂掩的长榻,目光顺着少女游走。 “本宫确实有一话。小督主最近是否与太?子……太?过亲近?” 更直白难听的,姜泠月没说。 岂止是亲近,是两人暗通款曲,暗地里都滚到一张榻上去了。 男女之?间那点事,她并?非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又怎会不懂? 花前月下,被翻红浪。 红肿潋滟的唇、布满痕迹的颈子……这些明眼能看到的,都是大片大片的暧昧刺目,更何况被衾被衣裳覆盖的底下? 姜泠月顺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僵硬,“小督主不该和太?子走那般近!” 说话间,眉眼不经意露出?高?贵与傲慢。 殷姝被如此毫不掩饰的眼神盯着审视,不禁蹙紧了眉。 反正被看了个?彻底,虽是胆战心惊,但也难得再做无谓的伪装,她道。 “臣斗胆,今日?长公主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吗?” 姜宴卿一走她便来,想?必她等这个?机会已经多时,既见到了自己,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一见面便戳破了表面的一层薄皮,看样子现在是要将暗地里的争斗搬到明面上来了。 长公主今日?来,莫非是要要挟自己交换什么? 思索了半晌,殷姝微掀眼皮,看见华贵柔美的女子已自顾坐在了自己榻侧。 门边送来一阵风,带来长公主身上有些馥郁的脂粉气?息。 殷姝往榻角挪了挪,眸光没忍住往门口觑了几眼。 正这时,又听见长公主不急不缓说:“小督主不必眼巴巴等着太?子了。” 见殷姝似是不解,姜泠月又道:“你以为若没有他故意避开,我能进来见到你?” 她早便知殷姝在这屋里头,可船上这几日?,姜宴卿身中剧毒,也一直宿在里面。 也不知是自不量力强撑着想?解毒,还是觉得自己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呵,可惜,今日?时辰一到,烈毒浸透经脉,便是神仙也能难救。 忽地,外头传来刀剑激烈相撞的铮鸣声,生生打斗震得船身都在哐哐作响。 殷姝摇了摇头,“不,我不信。” 对上少女诧异又苦楚的眸光,姜泠月继续道:“没错,他放弃你了。你知道他被我下了毒,这艘船也尽在本宫的掌握之?中,今日?毒发?,他想?独自跳船而逃,可如何又逃得过本宫的手掌心?” “不。长公主说什么臣都不会信的。” 唇齿一张一翕,殷姝倔强的溢出?一声。她说这些简直有些令人发?笑,什么跳船而逃? 睥睨天下的姜宴卿可以残忍薄情,又或是阴险毒辣,但绝无可能会贪生怕死! 而今已撕破脸皮,殷姝也不想?再过多纠缠,掀开被褥想?起身却被姜泠月箍住了手。 “今日?你必须跟本宫回皇城!” “你放开我。” 挣扎中,殷姝没太?听清姜泠月在说什么,她脑子太?乱,见抽不开被箍住的手,一咬牙朝手腕上狠狠咬了上去。 “啊!” 姜泠月吃痛,甩开了她。殷姝趁机往敞开的大门跑,然步子还没迈出?去竟被飞掷来的茶盖击在了脚腕。 殷姝一声闷哼,头脑疼得眩晕中径直朝冷硬的地板扑了下去。 “乡野村妇!蛮狠无礼!” 姜泠月瞥一眼泛出?血丝的手腕,长久以来的华贵端容再没绷住,碎了一口,“不分亲疏的东西,竟生了你这孽种?!” 疼痛难忍中,殷姝将那两句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生了孽种?? 头脑“轰”的一声嗡叫,阵阵发?白中被水雾浸染的眼儿有些看不清面前的身躯。 姝色倾东宫 第127节 “殿下方才说什么?” “呵。” 姜泠月长眉微挑,眸色中露出?尖针般的犀利傲寒。 “怎么?姜宴卿没告诉过你?本宫是你的生母,你的母亲!” 见少女呆滞的流着泪,姜泠月冷笑几声,皓腕一叠,又恢复雍华知礼的公主之?态。淡声道:“现在醒悟了吧?太?子与你过往种?种?,不过是为了东厂,为了借你对付我。” 居室空气?如死一般的宁静,而外头刀剑铮鸣,混乱的嘈杂、脚腕的疼痛,令殷姝头脑无比的清醒。 眼底的泪止不住无声顺着面颊往下淌,她紧紧咬着唇,想?将听进去的全部丢出?去。 “不,我不信。” 她艰难吐字,倔强的瞪着清透的瞳眸看向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又重复一遍:“殿下无论说什么,我都不会信。” 姜宴卿要自己乖乖的,乖乖的待在这里等他来接,他定是早已想?到这一层了,早已想?到长公主会出?现来同自己说这些话,长公主绝对是骗自己的。 消失这么多年?的母亲怎么可能是对自己毫无怜惜的女子,她定是要说这些挑拨自己和姜宴卿! 殷姝狠狠擦去脸上的泪,又将眼睛擦得通红,“殿下别再骗我了。” 甜糯的嗓音含了遏制的哭腔似在隐隐发?颤,倔强的可怜。 姜泠月讥讽冷笑,迈开裙裾走近,淬染鲜红的指勾起女孩的下颌,温声道:“你是不信本宫是你的母亲?还是不信姜宴卿一直欺骗利用?你?” “本宫怀你九月,生你时又是年?幼,本宫的身子可被你磨得难忍。当年?局势不稳,只能将你送于忍冬寺。待再去接你时,岂料你已经被人抱走。 本宫这么些年?一直带在忍冬寺吃斋念佛,为的是什么?都是为了找到你。” 女子的眸里柔的似水,清晰的宣告盈盈入耳,殷姝有些恍惚。 “那哥哥呢?” “哥哥?”姜泠月眉一挑,“殷不雪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就?是他抱走了你,为的就?是要造成今日?的局面,他要我们母女分离,母女仇敌!” “不……不对……” 殷姝喃喃着,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又止不住往下滚,被姜宴卿束好的长发?也散乱下来,一缕粘黏在布满泪痕的面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不想?听姜泠月胡说的,可姜泠月的话依旧如针一般一点一点扎进心底,在脑海中反反复复回荡,如何也挥之?不去。 “女儿,现在重要的是,你要随母亲回宫。”姜泠月噙着温情的笑,缓缓将少女凌乱的发?丝撩开,露出?那张梨花带雨的漂亮脸蛋来。 “你长得并?不像我,像你的父亲。” 往事涡轮,姜泠月少有的一丝发?愣,反应过来,将眸底那抹狠戾迅速掩去,道:“不过这些前尘往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要回到皇宫,无论是东厂西厂,还是这姜家?天下,本属于我们的,都该拿回来。” “不……你别说了!” 殷姝不想?再听她说下去,捂住耳朵,却被姜泠月狠狠箍住了手腕。 “殷姝,你必须听!” 外面刀剑激鸣,愈演愈烈,甚至还有踹入水中的“扑腾”惨叫声。 清脆又冰冷的声线无比的清晰直往殷姝耳朵里灌。 “本宫的人埋伏了一路,姜宴卿知道有你在,我便不会对他下死手。他把你当作人质,三番五次将你拉入棋局!甚至现在当着我的面对你施行不轨!” 边说着,姜泠月将少女的衣襟扯开,果然,大片大片的红印子展现眼底,新的盖上旧的。 是嘬噬,是辗转的吻。 更是给自己的私有物烙下专属的印记。 这样的蛮横强势,在白嫩莹润的雪肤上骇目惊心。 姜泠月眸色变得隐隐暗芒,目光顺着纤细的玉颈往下,又落在精致的锁骨。 忽地,她笑了,并?非恼怒,倒像是发?现最大劲敌这一不为人知的癖/瘾的兴奋。 “看看本宫的好女儿,被道貌岸然的太?子表哥糟/蹋成了什么样子。” “你滚开!” 殷姝一咬牙将面前的女人推开。 什么太?子表哥,就?算她是长公主的女儿,姜宴卿也不会是她的表哥。 天下少有人知,长公主风光无限,但并?非先?皇亲出?,是以,长公主和辛帝并?非亲兄妹。 殷姝拢好衣襟扶着门框起身往甲板上跑。 本该万籁俱寂的夜,却疾风骤饕,吹得辄悬的纱灯扑朔迷离。 新鲜血腥气?馥郁灌鼻,虽看不见匍匐在地上的尸体,却能看见刀剑入体迸出?来溅湿木体的血色。 她步履蹒跚一步一步踩着木阶出?了船舱,看见乌泱泱的一片蒙面暗卫团团围作一个?圆。 从她的视角,看不见他们刀剑相向的是谁,但透过微微的缝隙,她窥见那熟悉的一丝勾勒暗纹的黑色袍角。 想?到那熟悉的身影,她瞳孔一颤,蝶翼急促的翩跹,带出?一行清泪。 “姜宴卿!” 她急唤出?一声,围成圈的护卫闻声转过头来,然却不是看她,而是看她身后的姜泠月。 养尊处优的公主被搀着手腕盈盈走上前来,笑得如水,可却残忍。 她抬手,凶神恶煞的护卫随即让开一条道来。 那一瞬,时辰仿佛被无限拉长。 第98章 殷姝感?受到自己心脏活生生被撕裂开来的酸楚, 隔着?遥遥相望,她一眼望见摊摊暗色中的男子。 在?饕餮的狂风中, 他立在?船头,衣袍被刮得猎猎作响。 该是穷途末路,可矜贵的姿态落落优雅,连随意搭在?宝剑上满是血痕的手都是清雅流云,宛若挑琴。 黯淡的光倾泻在?他脸上,隐约可见那张如玉般俊美的脸,夜色幽深, 玉身清俊长立,宛若这山水之间的墨画。 看见她出来,姜宴卿平静深邃的瞳眸划过一丝诧异, 随之又是轻轻勾出一丝温雅如玉的笑。 “姝儿?又不乖了,不是说好乖乖等着??” 听见他的声线, 殷姝好不容易止住的涩意又开始蔓延攀升,心底发紧, 眼眶蓄了一旺水。 “姜宴卿……” 殷姝下意识呼出一声,这包含了太多情绪,有不解、害怕还?有期待。 她有好多话想问姜宴卿,想问他是否知道长公主是她的母亲?又为何一直瞒着?她? 他的目的是否如长公主所?说的一样? 殷姝捏紧了手心。甲板上的寒风浸凉,理?智一直在?脑海拉扯,告诉她, 自己该相信姜宴卿, 不能听信长公主的谗言。 可如此, 总有抽丝剥茧的念头在?心底暗生。若并非长公主说的那样, 他这次带上自己离京,又带自己乘船, 没有理?由。 留她一个人?在?船舱里面,便?是不打算带她一起走的。是以,他主动将她推给了长公主…… 他这几日扮演的体贴宠溺都是,……假的吗? 愈发胡思乱想,滚燙的泪便?是愈发止不住的往下淌,可她偏偏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抽噎出声来。 “好了,殷姝。这种男人?何须为了他伤心?” 姜泠月的声音自身后刺来,华美的裙裾扫过染满血迹的木板,她走近风中凌乱的少女,大发慈悲抬手覆住少女,却被人?错身避开。 殷姝不习惯女子的亲近,况且她现在?心底乱得很,含水的眼儿?眨也不眨盯着?姜宴卿,要看出一个解释来。 然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那双漆黑的眼仍是隔着?遥遥数远直勾勾的囚着?她,眸色隐晦。 似不近人?情,又高?高?在?上。 他总是这样。 胸腔间的酸闷铺天盖地的扑来,浸人?的寒意乍时便?涌遍全身。 殷姝很气,更多的却是气自己。她一直知道温润如玉的太子爷到底是何脾性,也一直知道两?人?之间还?有东厂和东宫的纷争。 是她一直避重就轻,一直自欺欺人?。素来埋藏在?心底被自己刻意忘掉的事情此刻尽数呈现。 太子爷要的是不仅是一统大姜,还?要将这沉疴日重的大姜铲除宦佞。 她是东厂提督,她便?是两?厂之中的一宦奸党。 太子要的,是也要她死吗? “殷姝。” 低沉若潺潺流水的声线挤进耳膜,吐出的两?字,有些?莫名的沙哑。 殷姝觉得很冷,她憋着?泪倔强的抬眼看向姜宴卿,他也正看着?她。 鸦睫纤长,姿颜昳丽。 可眼神…… 淬染冷意,似如带着?青竹雪松叶上濯的一丝雪。 殷姝还?没来得及辨其中深意,听见他又说:“看来姝儿?是将孤说过的话全忘了。” 不仅忘了,看来还?想了些?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 目光顺着?少女隐忍可怜的小脸游走,最终落在?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眸上。 他微一勾唇,将左手上的血在?衣袍上随意拭了又拭,待干净了,朝她伸手。 “过来?” 玉净微暗的声线若环佩坠地。 殷姝慢吞吞眨了几下眼,这是第一次并非命令的,有容商榷的语气。 姝色倾东宫 第128节 因着?一句话的功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殷姝身上。 “殷姝。” 姜泠月挑眉,只叫了一声,视作警醒。 寂寥的黑夜仍是漫长,然一望无际的浓稠似散开丝丝的光亮。 殷姝紧紧抿着?唇钉在?原地。 她不知该怎么?办,她想朝他靠拢,脚却如压了千斤重挪不动半分。 所?有人?都在?等她做出最后的决策,电光火石间,她望进姜宴卿的眼底。 那是如泓卷着?涡轮的寒潭,勾魂吸魄的诱他。 心念一动,殷姝迈出了脚尖,却骤时想起眼下已是风口浪尖,穷途末路。 她眸光流转,慌措一巡四周,尽是长公主的护卫。 龙骨形的船体之上,收尾盘踞的乌泱泱一片。 他若自己跑还?能有一线生机的。 犹豫间,只闻姜宴卿忽地笑了,半晌,游离过少女冷得颤颤发抖的身子,却又只是无奈吐了口气。 眨眼间,所?有的情绪早已被浓浓的狠戾代替,神情冰寒覆霜。 “记着?这次,孤会罚你。” 他旁若无人?的朝少女牵唇,眸底是对?颤怜猎物势在?必得的恣睢和侵略。 “哈哈哈哈哈,”姜泠月似如听见什么?笑话一般,笑得有些?刺耳,“姜宴卿,你以为你今日还?能活?” 话音落下,围成团的护卫握紧手中刀剑,如开弓拉满的剑,蓄势待发。 他无视姜泠月的狰狞面色,目光如一只囚着?视线中的纤细娇躯。 殷姝不知道他露出这般的笑是又在?酝酿什么?,但直觉绝不是好事情。 煞白的脸已是毫无血色,她强撑着?发颤的身子不敢有任何动作。 无人?看见,男子搭在?剑柄上的手暗自比划一手势,数米之外的一名护卫见状随即领命,一咬牙将手中拉满的弦放手。 骤时间,划破沉寂的厉箭呼啸一声鸣响,似如破秋风的气势迅猛往前扎。 殷姝心跳都停了,她眼睁睁看着?那箭狠狠扎进了姜宴卿体内。 黑夜仍是漫长,迸溅的血珠连成一片。 “姜宴卿!”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扑通”落水的震音,男子的身形因箭的惯性往后仰。 “姜宴卿——” 殷姝扑到护板栏杆,只来得及看见被激烈荡开的一圈又一圈巨大的水花波浪。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胆子,她下意识抬脚,却被后面追上来的姜泠月摁住了肩膀,而后脖颈一酸痛,失去?了意识。 “吃里扒外的东西!” 心腹眼神一乜,连拱手上前补问道:“殿下,可要下水追?” “哈哈哈哈。”姜泠月压抑的声线透出几分狰狞的病态,“追什么??姜宴卿身中剧毒,又身中一箭坠进这江。便?是有大罗神仙也难救!” 她往底下一望,湍急的大江很快将方才的一切掩饰。 似想起什么?,默了半晌,又道:“姜宴卿生性狡诈,虽本宫不想承认,那小子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死。你带人?下去?捞,不管活的死的,本宫只要一具尸/体!” “是!”护卫领命,连带着?几个善水性的人?褪去?身上的甲胄,跳入江中。 遥远的东方天际,破开的光亮愈来愈多,姜泠月视线落在?晕厥过去?的殷姝身上。 “带下去?。” * 无边无际的黑暗一眼望不到底,殷姝自梦魇中惊醒,看见满室的光明。 已经天亮了。 姜宴卿…… 想到此,殷姝心一紧,白着?脸连翻身下榻,手抚在?门把?上却如何也打不开,铁链声“哐啷”作响。 ——她被锁了! 透过门的缝隙,她看见端着?托盘朝这走近的两?个侍女。 殷姝蝶翼一颤,遏制住脚步声又躺回了方才的榻上。 这仍是和姜宴卿一同宿过的那身榻,可底下的被褥硬了,纱幔垂帘也不知被何人?胡乱拉扯糟蹋在?榻角,就连置在?矮几上的香炉也被一脚踹翻,香灰碎了一地。 殷姝想着?姜宴卿,默默流着?泪,听着?外头的动静。 “两?位大人?,长公主派我等来为小督主送饭。” 说罢,自觉将手中的托盘呈上,以供两?人?检查。 守卫警惕查过一番,这才开锁放行。 两?个小侍女进来,只敢盯着?地板。 她们?知这居室弥乱,也为长公主亲手所?致,没得命令自然不敢擅自收拾。 见塌上没动静,两?人?对?视一眼,将手中乘的饭菜放下,又噤声自行离去?。 殷姝屏声听着?所?有的动静,大抵猜出这一切都是长公主授意。 现在?最严重的是,姜宴卿怎么?样了? 想到此,殷姝又是鼻头一涩,泪水大颗大颗止不住的往下滚。 他中了毒,又中了一箭,掉入江中可如何是好?! 是生是死……什么?都不知道。 殷姝想坚强一些?,呜咽着?咬手腕止住哭声,可最后将手咬的通红发紫也没忍住。 她开始后悔,又思索他当真死了…… 若自己当时没有犹豫,全心全意愿意靠拢他,兴许那箭将不会再那时发出来,也不会在?那时中箭。 可后悔这些?,已是无用,寝居唯一的门锁得严实,外头又矗着?两?个守卫,她是插翅难飞了。 太阳东升西移,自门缝射进的光亮愈来愈暗,最后收进最后一抹余辉。 屋里陷入彻底的黑暗,殷姝蜷在?塌上与墨色融为一体,不知捱过多久,姜泠月似终于得空想起这船舱下的一处居室还?关?着?她一个“女儿?”。 禁闭多时的门扉再次被打开,侍女提着?红彤的灯进来,殷姝久处黑暗,一时间有些?刺眼。 率先适应下来的,是对?姜泠月身上的馥郁香气。 而今迷蒙中的一瞥,倒真发现美人?华贵清丽的脸上与自己略有一分的相似。 时至现在?,殷姝仍无法?相信自己当真是她的女儿?。 “傻了?” 姜泠月晃着?腰肢走近,看着?榻间缩作一团的细弱身影,不知是美人?垂泪、眼眶红肿给的震撼太大,还?是作为母亲的最后一丝怜爱。她继续道。 “你与太子亲近的日子久,一时之间难以割舍也在?情理?之中。” “但本宫不希望看到为男人?哭的模样。男人?,便?该是可弃之如弊的玩/物,若是背叛了,杀了便?是。” 殷姝未仔细听她说的什么?,但那句“杀了便?是”或多或少都给她的心房一丝震撼。 她吸了吸鼻子,沙哑至极的嗓子听不出情绪起伏,“他找到了吗?” 姜泠月看她一阵,道:“这无需你多担心,你身子虚弱,好生养着?便?是。三日后,咱便?可归京。” “……” 殷姝没说话,自知她现在?就是一块鱼,不小心扑腾到了岸上,任她折腾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忽地,门口有人?来报,“殿下,船底不知为何破开一个豁口,水止不住的往里漫!” “好端端的,怎会破口?” 小厮略有一丝慌乱,连道:“殿下,那水来势汹汹,水漫进来,届时船毁沉底,无一幸免啊!” “慌什么??” 姜泠月微一蹙眉,处变不惊道:“附近有个渡口,抓紧时间赶过去?。抵岸下船,乘车回宫。” 她瞥过殷姝一眼,抿着?唇离了屋子,铁链“哐啷”作响,再次被锁上。 两?人?的声线陆陆续续传了进来。 “殿下,怕是来不及了,豁口越来越大……” 后面的,殷姝听不见了,不知过去?多久,却能听见外面一些?嘈杂的脚步声。 惊慌失措,纷乱如炸开了锅。 她视线无意瞥过地板,竟隐隐看见浸出了暗色的痕迹。 忽地,紧锁的门扉传来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的声响令殷姝随之一抖,止不住瑟缩往里处躲。 默了一戏的功夫,“啪”的一声木门直直破开大个豁口。 一道高?大的阴翳立在?背光处。 看清人?的那一刹那,殷姝眼底的泪又是大颗大颗无声的往下淌。 眼睛早已被哭得干涩发疼,可她如何也忍不住胸腔翻天的涩意。 沉稳的脚步声朝自己逼来,其实隔了也不过一日罢了,然发生的事情太多,如过了三秋般遥远。 殷姝胡乱抬手,想将水雾迷蒙的视线清晰,可无论怎么?擦,眼睛没看清,手上倒是愈来愈湿。 她索性也便?不擦了,手脚并用朝人?扑过去?。 还?没靠拢,被狂悍的力道一捞紧紧摁进了怀里。 姝色倾东宫 第129节 第99章 明明隔了不久, 殷姝却觉得他瘦削了些,人也更冷了几分。 “姜宴卿……” 少?女?的声线蒙了哭腔的细绵。殷姝想问他的伤怎么样了, 可话还没说完,凶悍的吻已经落到了唇瓣上。 疯狂的力道又算不上吻,只能当做啃咬。 细嫩的唇瓣被利齿咬的生疼,殷姝吃痛嘤咛,滑腻的大舌抵进去,绞住了一切。 又?凶又?狠的吮阭,没有丝毫的柔情?, 似要将檀口中的空气?全被汲光,就连舌根也被阭的发麻。 “唔唔。” 感受到姜宴卿狂躁的气?息,殷姝有些怕又?被咬得有些疼, 葇夷素手抵在男子的胸膛想拉开些距离。 隔着衣衫,都能察觉紧绷分明的肌理。 指尖被燙得微微一瑟缩, 不出一瞬,已被一只大掌紧紧箍住了手腕。 恰逢其时, 走廊传来?些声响,两个守卫的脚步声逼近。 “快!长?公主吩咐,将小?督主也带走!” 殷姝呼吸一滞,然被姜宴卿亲着发不出声音,只有睁开眼?紧紧的凝着他。 可怜,又?带了些哀求。 然姜宴卿却似没听见一样, 吻得更深, 甚至不满她的不专心, 大掌刻意?掐了下细软的腰窝。 “唔。” 有些疼。 光线晦暗, 两人的脚步已经落在敞开的门口。 殷姝心都要跳出来?了,果然听见一声, “你!你们——” 惊恐的声线戛然而止,殷姝的视线被高大的阴翳遮挡,她看不见姜宴卿到底做了什么,只闻轰然倒地的扑通之音。 与此同时,自己的腰身被握得往他身前一提,两人贴得更近,吻得更深。 又?绞又?吮。 殷姝难受极了,肺腑里?的空气?都要被吸走了,她四肢发软,再撑不住只能倚在姜宴卿身上。 这时,姜宴卿放开了她,紧紧缠/绵的唇舌骤然相离,发出暧昧的脆响,甚至还挂染出一丝银色。 “你……你……” 殷姝白嫩漂亮的小?脸早已布满潮红,张着朱唇急急喘息,话也说不利索了。 哪有人一见面就这样亲的! 甚至人靠近了都还一直要亲! 红得楚楚可怜的眼?眶还在隐隐掉着泪,姜宴卿面无表情?空出手一一拭去,然那清透的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如何擦也止不掉。 姜宴卿索性俯身吻去,哑声道:“不许哭。” “姜宴卿……你伤怎么样了呜?” 殷姝缓了些,视线顺着姜宴卿肌肉紧绷结实的肩膀游走,正好落在与之齐平的记忆中的位置。 身着的黑色衣裳,看不清其下的局势。她也不敢擅自去摸里?头有没有包扎。 殷姝可怜巴巴的凑近,吸了吸鼻子,血腥气?倒是没那么重了,看来?定是好好处理过伤势了。 想到此,她又?仰起头来?,看看姜宴卿的脸。 冷白的肤色似比以前更白了些,唇也更红了些。除却这,倒是没在脸上发现明显的伤痕。 “其他位置还有伤吗?” 她还有些止不住的抽噎,她一见到姜宴卿便?止不住的流泪,明明以为早已流干了。 见姜宴卿没答话,殷姝不放心,流转着瞳眸在俊拔的身躯上游离巡梭。 然一身绸黑的衣裳,什么也看不见,殷姝又?想起甲板上时看见他两只手上的血。 被握在滚燙大掌间的小?手微一使力,她反握住姜宴卿的大掌,捧起来?翻来?覆去,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素来?霸道的猛兽嫌少?有如此乖顺、任她搓揉。 殷姝彻底检查了个遍,确定唯有那肩是有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抬起眼?来?看他。 夜幕低垂,微弱的烛火竭力散泛着最后一丝光芒。 姜宴卿的瞳眸里?倾出一点暗光,在幽寂的寒潭中映彻,更多?了些莫测和恣睢。 就像一批恶狼在暗夜里?悄悄盯着视线中唯一的猎物。 猎物孱弱无助,轻而易举便?能遏住致命的咽喉。 “你……” 殷姝想起他掉入江中的那句会罚她的话,她无端蹁跹几下蝶翼,呆愣的一张一翕溢出细腻的颤音。 “宴卿哥哥……” 话音刚落,莫大的阴翳唰得俯下身来?,大掌扣住她的脸儿不让她躲,将唇齿落在了面颊上。 “啊。” 殷姝吃疼娇咛,那骇人的啃咬又?落到了下巴、细颈…… 她脸被控着,躲不开藏不了,受着姜宴卿的致命啃噬。 最后,空出的一只大掌带着她的手儿摁住了嚣扬跋扈的大刀。 蛟蟒起势,毅然出鞘。 殷姝瞳孔一震,恰逢姜宴卿贴在耳侧低语。 “姝儿虽然如此,但该罚的还是要罚。” 话音刚落,滚燙湿糯将莹润的耳垂抿紧唇齿里?捻摩。 殷姝没控住长?长?呜咽一声,浑身力气?似被抽走似的,软绵绵被姜宴卿单臂托抱了起来?。 沉稳的步子落在底下地板上,浸出的水已经漫过两人鞋底。 步伐带动哗啦的水声四溅,殷姝被扛在肩上有些难受,尤是那团辗得闷疼,她只能试探着寻个舒服的位置。 挪动间,屁股却又?被“啪”的清脆拍了一下。 “啊。” 殷姝吐字掩抑,声线带了些连自己都不经意?的撒娇和酥软。 她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姜宴卿没说话,身躯却是僵硬了些,殷姝也不敢说话了,但察觉男子步伐缓了些,她又?可怜兮兮着开口。 “宴卿哥哥,我、我硌着难受。” 话毕,姜宴卿顿了一瞬,单臂托着人换了个姿势。 胸前那团总算不用?硌在精瘦的肌理上了,殷姝舒喟吐了口气?,又?抬手圈住了姜宴卿的脖子,乖乖趴在他肩头。 待夜风浸体,殷姝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被姜宴卿抱着,身形离地,朝大船底下一搜小?渔舟的方向跃去。 离开了地面,殷姝尖叫一声闭着眼?睛不敢再看。 在令人安心的冷香包围中,殷姝闻得“闷哼”一声沉响,是皂靴鞋底落在渔舟船板上的声音。 旋即,她被姜宴卿放了下来?,腰间横着的大手却仍是禁锢她的走向和自由。 顺着他深邃的眸光,得以看见遥遥远处的堤岸浓黑深寂中的一点灯火阑珊,人影窜动。 距离实在隔得太远,又?加之两人身处的渔舟顺着江流下行,连那黑暗中的一点光亮也愈渐远去。 殷姝说不上来?的感受,她眨了眨眼?,眸光再一流转,看见方才两人离身的庞然大船已经被无边无际的水吞噬过了一半。 没有撕心裂肺的求呼惨叫声,因为除了她的所有人都随着长?公主早已撤离。 所以现在她这一东厂小?提督名义上算是死了吗? 正想着,许是遇到涡轮急漩,渔舟颠簸了一下,殷姝身形一时不稳,吓得赶紧环住姜宴卿的腰身。 然也不知?怎么的,明是挺拔如松的姜宴卿竟被她抱得身形竟也一晃,再顺势一倒,带着她倚躺下去。 “啊!” 殷姝吓得脊背发软,然想象中落水的冰寒并未到来?,而是和姜宴卿一同倒在了竹板上。 “姜宴卿!”殷姝急道。 他受了伤,再受此重创,若伤口裂开怎么办?! 殷姝心里?急切,连撑着手坐起身来?,“会疼吗?” 借着隐隐的月色,她看不见姜宴卿右肩的伤口是否裂开渗出血来?,但她能方才确实听见了他极低的一声闷哼。 “疼不疼呀?” 少?女?面颊透红,流转春辉的清眸又?要蓄出泪来?了。 她伸出手扶着姜宴卿坐起身来?,见人眉骨还压着,很?不对劲。 没想那么多?,一咬牙便?探上了姜宴卿的衣襟。 然当真触上了,殷姝还是有些犹豫,虽两人亲近得多?了,可她从?未替他解过衣裳。 她微敛眼?皮,随后吸了口气? ,素手捏着手中上好的布料微微往两边垮。 撞入视线的一幕,纵使做好心理准备,殷姝也不禁有些意?乱。 这衣裳底下……尽是温柔皮相大相径庭的精壮结实。 她连循向那中了箭的位置,见被素白的绸布包裹得极好,不见血,还弥着些淡淡的药味。 “还好没裂开。” 姝色倾东宫 第130节 她放心吐了口气?。却兀得听见姜宴卿一声掩抑的低笑,“乖姝儿这么急?” 殷姝没说话,可视线却如被姜宴卿那句悦耳磁性的一句勾住了。 止不住的瞟了几眼?那白皙精瘦的身躯,腰腹垒快分明。 明明是温润知?礼的谦谦君子模样,谁能想到底下是这般慑人的狂悍。 不仅如此,还能散着源源不断的燙意?,抱得久了,似都能将她整个人融化掉…… 忽地,姜宴卿托着她抱得更近了些,那还嚣扬的蛟蟒贴抵香甜的柔软,似兴奋的龇牙吐着舌信子。 甚至愈发膨胀。 “乖宝贝,想你了。” 恰能容两人躺下的小?渝舟顺着流水渐行潺潺,而姜宴卿的嗓音含着晦意?清晰而震耳。 殷姝呆愣愣看着他,看着他神魂夺魄的朝她牵唇,“乖宝贝说,今日可如何惩罚才好?” 一字一顿的吐出,蛟蟒又?一下一下在试探着起势攻击。 殷姝受过周而复始的抽撞,也知?蛟蟒从?那艘大船之上时便?如此生龙活虎了。 已经这么久了。 看了是逃不过,可现在是在小?渝舟上面啊,这如何能行?! 殷姝假装不懂,咬着唇瓣将脑中这些七荤八素的念头尽数荡尽,又?赶紧将姜宴卿垮至臂膀的衣裳往上挽。 白里?透红的脸儿粉嫩透彻,结巴道:“快、快穿好,夜里?风大,会着凉的。” 渔舟轻晃间,送来?一阵凉风,皓白的明月无尘,倾洒遍地银霜,广阔无垠的江面折出粼粼亮光。 “啊。” 她如惊弓之鸟一声娇啼,抚住姜宴卿衣襟的手方才没来?得及手,又?被那大掌摁着。 先是带着在温软的薄唇轻轻一吻,又?间指节含了进去。 湿糯的触感令她全身紧绷又?全身都在发软。 太奇怪了。 强势危险的威压还在不断释放,殷姝再没有胆量和姜宴卿对视,只能自顾闭着眼?睛。 可姜宴卿这也不愿意?了,他故意?要折磨她似的,空出的大掌揽着细腰一捞,吻又?落到了眼?皮上。 一路辗转,含住了唇瓣。 贝齿被抵开的刹那,蛟蟒已蛮横挤进了手心里?。 殷姝怕被这无情?凶悍的恶兽咬,又?被被翻涌的岩浆燙伤。 她想开口求饶,可被绞住唇舌,发不出声音,只能溢出细弱袅袅的低吟。 一吻毕,殷姝已是晕乎乎的,果真被化成了一摊春水。 薄衫绸缎如流水飘云轻轻一泄,少?女?身上的馨香馥郁,如香炉中的红檀参了豆蔻般甜腻。 月辉映射,莹透雪肤愈显白嫩,似轻轻一掐便?能溢出水来?。 再淬染因自己而生的春色情?动,潋滟的粉潮比海棠花还要艳丽多?姿。 自受了伤,姜宴卿空腹多?时,从?善如流将玲珑精致的团酥玉糕捏着塞进了嘴里?。 大快朵颐,毫不客气?。 吃在嘴里?,轻轻一抿便?能融成水,再配上香糯的口感,嫩滑的质地。 他如何也吃不腻。 恨不得将一整个塞进嘴里?,吞入腹中。 男子吃得“啧啧”作?响的声音骇得殷姝直发抖,唇里?止不住的呜咽。 她很?不解,明明被姜宴卿喂着也尝了一下这玉糕的,明明没什么味道,他怎么能每次都吃得这般……贪婪。 第100章 “唔。” 不知何故, 姜宴卿纵使躬身百忙无暇顾及她的面色,竟也知道她在失神。 他力道重?了些, 将咽在嘴里的滑糯玉糕点咬下大半。 “姜宴卿。” 殷姝猝然紧咬住了唇瓣,思?绪回过神,望进姜宴卿的眼?底。 他又邪又魅的凝着她,而?后舌尖舔了下近乎妖冶的薄唇。 殷姝呼吸一紧,觉得?自己浑身?的魂都要丢了。 丝缕锦绸轻薄,如云流水曳泄。 世间极致的绝伦景致毫无遮掩呈现在自己眼?底。月辉淌下,若朦胧的珠帘曳地?, 将莹透水嫩的雪肤映出如白玉般的光泽。 姜宴卿眼?底已是翻涌泓卷着漩涡,在夜色里灼着点点黯然的沉光。 他知他精心娇养着的小姑娘肌肤娇生生的,恍如阳春天的新雪嫩芽, 又如圣洁雪中开出的一株小花苞。 轻轻一握便能折断,用力一掐便能碎掉。 喉结滚了滚, “会?不会?硌着疼?” 来接小姑娘时,已经提前在渔舟板上垫了一层毯子?, 可娇娃娃细嫩,厚厚的船板又冷硬,怕是躺在上面也会?硌着难受。 如是想着,他又将自己的衣裳垫在底下,随即又怕小姑娘受凉,倾身?覆上去紧紧抱在怀里。 “如此便不冷了。” 果然, 待触及滚燙的体温, 柔弱无骨的菟丝花便微微一颤, 随之下意识裹缠了上来。 凉风浸在身?上, 再加之又乘在小渔舟行江面上,殷姝确实有些冷, 全身?都如泡在水里一样的冷。 可很奇怪的,她明明膛腔又在不断生出热意,姜宴卿百忙之中未停,亲着她的耳垂,脸颊…… 一边吻一边啃噬,让她无力招架,想伸手去挡,可手臂苏软,早已经没了力气。 她很难受,想要姜宴卿别?亲了,可唇瓣刚刚阖开,便被姜宴卿一下子?又堵住了唇。 他紧紧抱着她,汲着泛蜜的香露吞噬。 太过细腻,又太过的甜。 “姜宴卿……姜宴卿……” 他听见他的乖宝贝细细换他,一声一声的碎音仿在撒娇似的酥软发腻。 幼猫的猫爪子?一下一下撩在了心底,该是唤醒他的良知,却助纣邪气愈发幽回蹿腾。 “乖宝贝,我在。” 殷姝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水雾迷蒙中,只能看见散着朦胧光晕的头?顶皓月。 静谧的江面宁静,渔舟溯游从之,潺潺的流淌声平静的钻入耳迹,殷姝被清凉的寒夜江风吹得?恢复了几分理智。 所有的紧绷已在方寸之地?。 许是距上次已经太久,又有些如入锥裂骨的撑胀。 头?顶的皓月骤时散去,被高大危险的阴翳笼罩。 殷姝看不太清他的面色,但大抵猜出他也有些苦楚。 然还在撑挤,悄无声息又无可抵挡的蔓延。 重?岩叠嶂的隐天蔽日,幽幽蜜膣嘬沉,露重?玉勒。 “姝儿,姝儿……” 姜宴卿情难自禁,苦楚又难耐的低呢,声声自薄唇溢出。 他俯身?吻住少女,大掌挤进无措捏紧的小手里,牢牢十指相扣。 眉骨压得?极低,潜到了最底。 “呜呜。” 殷姝瞳孔微缩,猝然让她哭出了声,淅淅沥沥的啜泣。 “乖姝儿,别?哭。” 所有的泪被姜宴卿一一抿去,又被含着唇瓣阭噬,“要断了……” 声线掩抑莫大痛苦的沙哑忍耐,殷姝颤巍巍喘气,无暇思?考姜宴卿在说什么。只能化作?被滚燙岩浆融化的雪水软弱无依。 矜贵如妖的男子?就这么怜爱的亲吻着她的面颊、下巴,可明明又大相径庭的强势凶狠。 如绸丝的黑发倾洒下来,与她的头?发纠缠在一处,早也分不清是谁的。 渐渐的,殷姝又被那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痒意盘踞。 陌生又熟悉,骨骼都似泛上了点点的酸慰。 朝来春涓,蛟蟒伏翻绛雪。 素水雪净,奋迅湍濑,又竖绝跃波。殷姝无端忆起昂藏之材,可怜又无助的低泣出声,可最终却被姜宴卿一并咽进了肚子?里。 他似永远吃不够少女软嫩的小嘴,缠着绕着嘬阭,不时又狠狠的捣嚼。 殷姝思?绪有些涣散。 “姜宴卿……” 她心念不知因何而?动,试着叫出一声,却是淅淅沥沥。 “乖,叫宴卿哥哥。” 她很听话,一声声叫着,又顺着姜宴卿的话张开唇由?他深深的吻。 “乖姝儿,乖宝贝,”姜宴卿艰难咽了口气,默了下来,问:“喜欢宴卿哥哥吗?” 姝色倾东宫 第131节 “呜。” 殷姝难受起来了,忽漫中央,可方才飘飘欲仙在云端的感觉她还记着。 她蹙着眉闷哼,纯洁无瑕的娇靥早已淬染勾魂吸魄的春色,纤细的玉颈也白里透上了红。 姜宴卿与她距离很近,几乎鼻尖贴着鼻尖,能看见悬在扑朔蝶翼上的一颗泪珠,他轻轻舔去,望进少女迷蒙可怜的眼?底,耐得?发疼,又问了一遍:“喜欢我吗?” “呜……”殷姝不想理他,可那一张一翕的性感薄唇吐出的热息喷洒在脸颊上,上面还泛着残留的蜜意。 她莫名很渴,又想亲上那薄唇,可姜宴卿偏偏不让她亲,掐着她的细腰,冷着脸道。 “乖,宝贝说出来,就给你亲。” 男子?的面虽是刻意冷了下来,可墨色晕开的沉眸脉脉含情的凝睼着她,仿天地?间只有她一人。 殷姝呜出了声,哑着嗓子?道:“喜欢……” 听到答案,姜宴卿还有些不满意,夷犹不抵,紧抿着唇继续又问:“有多喜欢?” “呜呜宴卿哥哥……喜欢你,我喜欢你……” 少女软绵绵的嗓子?如初雪落尽心尖融化,姜宴卿由?这全身?血脉偾张的喜悦涌遍全身?,结实紧绷的肌肉蓄势待发,最后所有的狂躁化作?对少女的吻。 “乖,莫哭了,宴卿哥哥也喜欢你,爱你,只爱姝儿,最爱的就是姝儿……” 最后的尾音消失在缠绵不休的唇舌间,一下一下,殷姝被亲得?全身?发软,又被亲得?融化成了软弱无依的春水。 混沌的脑海也因姜宴卿方才那句话愈发坠进无边无际的深渊,挽开的藕锻莲足也在蹴蹴间失了所有的力气。 他只爱她,最爱的也是她…… * 广阔无垠的江面无边无际,暗涓的江水不竭。殷姝阖着美目,晕乎乎的伏在姜宴卿的怀里。 腰身?还被姜宴卿大掌箍着,似都掐出了红印子?。 “宴卿哥哥,姝儿想睡觉了……” 她无意识的低吟,又红又肿的唇瓣发出神志不清的撒娇。 “宴卿哥哥……不亲我了好不好?” 太嫩了又太乖了,所以的重?岩叠嶂已经被融化开,薄澈的花瓣抹了蜜,轻轻一抿便会?裹挟住一切。 已经喂着小姑娘吃了两?次白玉藕粉,想来已是饱胀的吃不下了。 姜宴卿虽还不够满意,但微俯目便果真瞧见因饱胀微隆的小肚皮。 又加之窥见莹润雪玉尽是缀染了粉潮红印,饕餮之状有些惨不忍睹。 终是对少女的心疼占据,他咬着牙,将最后残留的白玉藕粉喂着少女尽数喝下去。 这一次,喂了好久,殷姝虽是晕乎乎的,可也被新鲜出炉的膳食燙了一下。 又多又浓稠,她实在是吃不下了,哼哼唧唧着,可姜宴卿仍不放过她。 她想吐出来,可姜宴卿还堵着,在耳边哑着声音诱哄,“乖宝贝,不许吐出来,明天便消化完了。” “呜……” 殷姝实在是太累了,被温柔旖旎的柔浸泡,她难抵的意识飘忽,最后瑟缩的纤肩也缄默,她伏趴在姜宴卿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乖宝贝,我的乖姝儿……” 姜宴卿不知倦的凝睼如花娇靥许久,将备好的薄衾覆在两?人身?上,这才心满意足抱着软乎乎的心尖至宝一同睡了过去。 * 这一睡,便是昏天黑地?,再次醒来时,殷姝分不清时辰了,微微蜷了下指节,发觉被姜宴卿牢牢握在手心里的。 她再试着微微纤动眼?睫,发觉被姜宴卿用手护着眼?睛的。 她试着挪了挪,头?顶的日头?骤然刺入眼?帘,灼得?她眼?睛一白又赶紧闭上了眼?。 姜宴卿也醒了,连将少女的眼?儿覆盖。 “乖宝贝醒了?” 声音有些莫名的暗哑低沉,似带着餍足的味道。 殷姝全心全意被护着,缓了好一阵,待适应了,她看向将自己抱得?严严实实的姜宴卿。 冷白的下颌、隽致深邃的眉眼?…… 生得?这般俊美绝伦,不知为?何,殷姝看着看着,心里生了些不可名状的蜜意。 就连唇边也不觉浮出一点点弧度来。 心惊胆战许久的人好端端的,正抱着她,昨夜又是他救走了她。后来两?人到了渔舟上,便…… 脑海不止不住浮现那些令人羞红脸的场景,还有充满裕和占有的幽眸。 最后,便是那句话。他说只爱她…… 殷姝脸不经意烧得?通红,察觉小肚子?还有些饱。 “姜宴卿。” 她才意识到自己和他的姿势未变,可一惊怵间,竟惹得?姜宴卿喉结一滚,溢出一声闷哼。 “宴卿哥哥……” 被软软轻唤的男子?才将清明的眸色猝然又是幽得?彻底。 声线又软又糯,玉软花柔的少女在阳光的倾斜中又散发着勾魂吸魄的香甜。 姜宴卿不敢胡思?乱想,大掌顺着莹润下滑,揉在少女盈盈一握的细腰上,“乖,宴卿哥哥帮你揉揉。” 殷姝听话的蹭了蹭,委屈巴巴,又绵着嗓音撒娇。 “我嗓子?疼……” 其实不仅是嗓子?疼,哪里都疼,尤是那被梭辗的伤口,有些刺辣。 姜宴卿眸色紧了些,也知道自己又失控又禽/兽。 他抱着人儿离身?,必不可少的嘬噬挽留,他紧紧抿着唇,看见被他精心呵护的海棠花苞总算怯生生开出了花。 薄澈的花瓣透明,开出潋滟的粉嫩,里头?的兰蕊也现出了身?形,然太娇嫩了,正颤颤巍巍的一张一翕,白腻暗涓。 第101章 一股一股暗流涌动, 源源不断。 姜宴卿看得?喉舌发燙,小姑娘娇嫩, 昨夜几?乎未让她休息几时。 渔舟上并不方便,他撕下自己里衣的一角柔柔拭去,可许久也未擦净。 饶是姜宴卿也不禁思?绪游离,想着自己到底灌着小姑娘吃下多少。 凶悍无情,弄得?红肿,好在没有破皮。 将薄毯微微掀开,视线顺着少女的玉颈游离, 又窥见珠玉般莹润的膝盖上有些泛着红绯。 是跪在渔舟上所致…… 姜宴卿眸色微黯,愧疚的在少女眉心处留下一吻,“乖宝贝, 是我太心急了。” “……”殷姝烧红着脸蛋不知该说什么。 她全身都有些疼,没有一处可以看下去的地方了, 更是没有力气。 似想起什么,殷姝猝然瞥了一眼姜宴卿肩上的伤。昨夜那般闹腾, 血越渗越多,到了后?面他嫌碍事,竟直接将那包扎的素白一把扯了下来。 她方准备出言劝阻,却兀自被顶撞得?失言,之后?一直到昏睡过去也没机会?再提。 日光正是明?媚,倾泻在两人身上晕出淡淡的浅光。殷姝看清那肩上的伤口?吓得?蝶翼一颤。 看不清箭头入得?到底有多深, 但伤口?狰狞, 渗出的血步在周围已经结痂。 殷姝有些自责, 看着姜宴卿的眼睛, “为什么呀?” 为什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昨夜和她竟又…… 她眼眶微涩,满是心疼。然姜宴卿却对自己的伤不以为然, 看也没看,只紧紧凝睼着皱着一张小脸蛋的少女,哑着声音道:“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我的乖宝贝这么妖精。” 按照计划,他应当掉入江中“消失”个两日,再现身去将小姑娘抢回来。 可他等不得?了,在收拾完伤口?,便急着去接他的姝儿。 甲板上小姑娘的一丝犹豫,他是生?气的。 自己好生?娇养着的小姑娘竟在他和那长公主之间的选择生?了犹豫。 心底想了好些个惩罚她的法?子,可在见到人的刹那,只尽数化为将人揉进骨子里去的占有。 还沾有膏药的素白被殷姝拾起,却发现上面不仅有血,还有些不可直视之物…… 太荒唐了。 姜宴卿轻飘飘一瞥,提着衣裳往自己身上套,目光却是黏腻的凝着视线中的娇靥。 贪婪又恣睢,又暗含晦色。 小姑娘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箭是自己当时?怕她对自己猜忌而施的苦肉计,更是在逼这般纯洁无瑕的乖女孩日后?的每一次都义无反顾选择自己。 事实证明?,少女信了,也中了自己的卑劣手?段,她对自己的所有猜忌冰消覆灭,尽是心疼。 姜宴卿笑了笑,将眸色晕染开来的暗色尽数掩去,眯了眯邪魅的瞳眸,道:“看了这么久了,姝儿还没看够?” 挪逾的话骤然落下,殷姝骤别开脸,雪润的脸颊蒙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羞赧的捏紧了手?心。 “别……别说,我只是担心你。” 姜宴卿一听?,俯下身又在人儿的唇上留下一吻。 “嗯,我知道。” 这轻轻的一吻,又是蠢蠢欲动。 他将置在角落的葫芦壶打开,大口?饮下,又捏着小姑娘的下颌,对着唇哺喂了进去。 姝色倾东宫 第132节 “咕噜。” 殷姝还有些懵着,慢吞吞眨了眨眼,只来得?及看见一道得?逞又餍足的笑。 “姝儿,饿吗?” 沉而暗的声线缓缓落下,殷姝认真感受了一下,又乖乖的点了点头。 “乖,再忍会?儿。” 语罢,姜宴卿将堆砌交织在一团的衣衫捡拾出来,替小姑娘一件一件穿上。 自薄毯底下抽出丝质的亵裤和小衣,才发现昨夜太过急躁,已经被扯坏了。 绣着海棠花儿的小衣还勉强能穿,可亵裤…… 罢了,姜宴卿微吐了口?气,面色无改将那丝绸锦缎叠成一团塞进了衣襟深处。 待做完,腹间又是不可控的生?出了邪气。 他不敢再多看乖乖软软的少女一眼,连一把横抱起身。 被姜宴卿抱在怀里,极高的视线,殷姝这才发现小渔舟竟溯游误入了荷叶深处。 江水缓缓不绝,靠近堤岸的大片大片荷叶碧绿剔透,层层叠叠的簇拥。 未入盛夏,荷花还未开几?朵,只撑着青里泛白的小花苞,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起舞。 清雅绝伦的景致很快便攫取住了少女的眸光,然美景没看几?许,一声高喝顺着风灌入耳迹。 “快!人在那儿!” 殷姝没忍住一惊,往回望,看见了身着黑衣劲装的几?人驱着船桨极速冲来。 而环抱利剑立在船头上的那个男子,虽隔得?远,但殷姝也认出了那是时?常跟着保护长公主的贴身护卫。 长公主发现自己没死!还一直追到了这儿! 正思?肘间,姜宴卿已经带着她借力一跃至了堤岸。 “怕什么?” 他戏谑一笑,锋锐的寒眸落在怀中少女身上时?又恢复了柔情蜜意的温和。 衣袍翩跹,姜宴卿长腿大步大步的疾行,手?里抱着一人,却一个大气也不喘。 虽是在争分夺秒的逃命中,可不知为什么,殷姝现在一点儿也不害怕,甚至思?绪胡乱的想到的乱七八糟的别的…… 太子爷政务甚为繁忙,甚至多时?以身入棋局。难以想象他平日里是如何得?机会?习武锻炼的,明?明?看起来就是温润尔雅的偏偏公子哥。 哪能想,身躯似磐石般坚硬结实,尤且是腰腹积蓄的狂悍力量,直能将她顶撞死一般的凶猛。 昨晚无论如何啜泣求饶那禁锢的力道也是不减,直至最后?是她软软撒娇才得?放过。 如此看来……殷姝眸光一流转,太子爷吃她掐着嗓子撒娇的软。 想着想着,殷姝咬了咬唇瓣,细弱出声:“宴卿哥哥,要不……放我下来,我们一起跑吧?” “嗯?”姜宴卿听?见了,速度没缓,长臂挪逾得?颠了托抱着的少女一下,道:“姝儿路都走不得?,如何跑得??” “我……” 殷姝脸又不争气的红了,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乖,让我抱着你。” 姜宴卿很喜欢少女这般憨态娇媚的模样,雪润莹彻的小脸上昭然布着自己狠嘬出来的一点红印子。 他抿着唇,艰难掩下又又有些复苏的邪气,将人抱得?更紧,步伐迈得?更快。 日渐正中,精致的皂靴踩在枝丛深林间发出窸窣窸窣的碎音。 万籁俱寂的山野,能听?见阵阵的虫鸣鸟叫声,殷姝视线巡梭一圈,又往后?瞧了瞧,发现两人一路从明?到暗,一步步走进遮天?蔽日的山林。 方才那几?人看不见身影了,但是还能听?见若隐若现的低喝怒斥声。 再走了段路,殷姝瞧见丛林间盘踞着直比天?高的遒劲古树。 “别怕。” 耳旁又传来轻轻的吐字。 殷姝咬了咬唇瓣,他怎么知道自己怕了? 她警惕看了又看,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让软背细微一紧绷。 话本里都说,这种地方很容易跳出一个猛兽来,吃人的那种。 不仅如此,她又觉得?会?不会?是长公主故意逼他们逃进此地,实则早已步好埋伏,要来个瓮中捉鳖。 殷姝浅浅吸了口?气,不敢再想了,环着姜宴卿的颈,将头埋进了姜宴卿的肩膀深处。 又走了许久,晦暗的丛林总算快至了尽头。 可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聚在古道上的乌泱泱的一片。 个个身形健硕,腰间的佩剑复古繁秀,站姿队伍也是训练队伍。 一眼便能瞧出乃精心训练而出的兵卫。 殷姝暗觉气氛不对劲,怯生?生?抬起头来,懵懂的眼儿一望,险些吓得?叫出声来。 他们这当真是被长公主的人堵住了吗? “宴卿哥哥,怎么办?” 她染了些哭腔,又怕又急的吐字:“要不你丢下我跑吧——啊!” 话没问说完,少女的臀又被轻轻拍了一下,她对上姜宴卿可怕的幽眸,幽怨道:“我只是不想让你死。长公主不会?杀我的。” 至少她还是长公主的“女儿”,她执意将自己带回皇宫,定是有利用到自己的地方。 可听?见自己这么说,她能看见姜宴卿面色更冷了些,偏薄的红唇,艳丽又如山泉冷石。 殷姝嘟着唇,虽不敢再说话,但心里忍不住腹诽。太子爷变脸真快,明?明?前一秒对自己还那般画骨柔 更将自己置成心尖宝一样。 这才一句话的功夫,竟又冷下了脸凶她。 正想着,骤然却闻那群精兵良卫铮鸣一下的拱手?行礼。 “殿下!” 殷姝愣了一会?儿,瞬间反应过来,他们是姜宴卿的人。 “快!他们在那儿!” 身后?传来粗嘎的吼叫。殷姝知道,这是长公主的人追上来了。 “殿下,后?面的尾巴如何处置?” “弄干净。” 寒冽的声线若青竹叶上缀着的雪,言罢,姜宴卿抱着怀里的少女错身往前走。 距离远了,殷姝听?不见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戛然而止的凄厉惨叫似在证明?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虽是害怕,但下意识想探出视线去看。没来得?及看见什么,已经被姜宴卿捂住了眼睛。 “唔。” 殷姝哼唧一声,挣不开躲不了,也只能乖乖趴回去。 姜宴卿似满意了,状似慰哄的在头顶上留下一吻,“乖,姝儿看见那些会?害怕。” 这次并没再走多久,殷姝听?见兵卫跟上来的声音。 随着他们走近,还有弥弥晕染开来的血腥气。 “殿下,干净了。”姿态卑谦,恭恭敬敬,“秦指挥使已经备好,请主上随卑职前往。” 姜宴卿轻轻“嗯”了声,由人带路。 几?人一路疾行,绕过苍松翠柏,直至殷姝听?见秦明?的声音。 “殿下。” 纵使头埋在姜宴卿肩头,她看不见也感受一道目光直勾勾落在自己身上。 被她忽略已久的疑问此刻浮于脑海。 昨日姜宴卿被长公主的人逼至“穷途末路”时?,没看见秦明?。而地上那么多的血,所有的尸体都掉入了江中。 今日如此一看,姜宴卿的人手?许是故意跳入江中捏造大势已去的假象! 就连姜宴卿自己也是身入棋局给长公主做戏看。 可长公主说的他饮下的剧毒是如何解的? 殷姝愈想愈是震惊,心也愈跳愈快。 既然他将这一切都掌握在股掌之间,又为何要自己留在船舱里等他? 莫非当真是要趁长公主来找自己之际,借机实施他的计划? 他在利用自己?! 殷姝心念一滞,顿时?觉得?全身遍体的寒,鼻尖萦绕的好闻的雪松气息吸进膛间,让她更是寒冷。 “啊。” 正此时?,姜宴卿提着她的腋将她横放在了一匹金羁白马上。 “呜怕!” 心底的涡轮猜忌暂时?被恐惧占据,纤细的手?连如菟丝花一般紧紧缠着底下的姜宴卿不放手?。 “我怕……” 矫健的白马与她第一次坐的那匹小黑马不一样,纵使她是外行,也能从外观上辨得?珍贵。 这匹马儿银白如雪,线条流畅有力,如绸丝的鬃毛自马颈垂下,连那马尾也是威风凛凛。 这样的马,凶暴和优雅共同裹挟,看着它,倒真能想象驯服它的主人。 “别怕。” 清磁的声线缓缓落下,风姿如冷玉的贵公子立在阳光中,一抬首驻足间皆是与生?俱来的高贵威严。 姝色倾东宫 第133节 姜宴卿反手?握紧少女纤嫩的柔夷,旋即凌空一翻,跨坐马鞍之上。 殷姝得?了支撑,柔作水一般紧紧攀附,双臂紧紧抱着姜宴卿的脖颈。 “乖,我在。” 姜宴卿又安抚了一遍,可殷姝担忧底下的雪白烈马“嗖”的一下冲出去,她这么横坐着定会?被狠狠甩下去的! 不管姜宴卿如何慰哄,她也紧紧抱着不敢放手?。 纤肩还在微微发颤,姜宴卿一边哄着一边试着将人先捞出来。 然捏了捏藕臂,没挣动。 姜宴卿发笑,索性?箍着人的腰身抱起人跨坐在马鞍上。 底座宽大的马鞍华丽硬质,他早已命秦明?在前面垫了层软软的褥子。 小姑娘跨坐在前面应当不会?硌着那般难受。 可他忽略了自己一接到人便在那小渔舟上未让小姑娘合拢过腿…… 纵使软绵,如此跨坐在马鞍上怕是也会?不适。 他自身后?紧紧抱着软乎乎的娇人,贴近那莹润小巧的耳尖,问:“会?难受吗?” “……” 殷姝还没反应过来,这么跨坐着总算比方才横坐掌握了些平衡,倒是没有方才那般心惊胆战。 而今静下来了,她又继续想着方才被打断的思?绪。 她还有好多没问姜宴卿呢! 被包裹在熟悉的男子气息中,殷姝心间难以遏制的生?了些涩意,殷唇蠕了又蠕,嗫喏着却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呜~” 思?绪正游离着,自己的耳垂竟又落入虎口?,被姜宴卿抿在唇瓣深深的吸阭了下。 不过瞬间的功夫,珠玉般玲珑的耳垂顿嘬出了道红绯艳色。尤是身后?的男子灼热吐息阵阵喷洒,殷姝恍若又被抽走了力气。 “姜宴卿……” 她呜咽着唤出一声,刚刚吐字竟又被捏着下巴转过头去。 唇落了下来,惊促媚呼尽数被吞入了腹中。 殷姝很气,她现在不想和他亲。 可她脸被箍着挣不动,啃噬唇瓣的力道也愈来愈大,坚守的贝齿不过轻而易举便被抵开。 唇舌缠绵搅弄,发出暧昧的啧糜之音,殷姝听?得?脸热,又想着后?头还有很多人。 就这么当着所有人亲了,如何能行?! 她试着掐了下姜宴卿,可他肌理紧绷结实,倒是掐得?自己手?疼。 “姜……” 淅淅沥沥的残吟好不容易自唇瓣里溢出来,又是翻天?覆地的深吻,炽热又馥郁,仿要将她的灵魂都吸出来。 啜泣难捱了许久,不知倦的恶狼似总算将她欺负够了,勾着如妖如魅的笑,哑声道:“姝儿好甜。” 第102章 殷姝虽是被亲得晕乎乎的, 但也下意识想反驳,可?话还没?说出来, 底下的金羁白马打出一个响啼便飞了出去。 “啊!” 她猝不及防,软绵绵的小嗓子氲满了恐惧,手无处安放,只能将自己尽数倚靠在姜宴卿身上。 耳旁的风声呼呼,骏马疾驰,雪白的鬃毛随风飘扬,荡出优美的弧度。 姜宴卿控制着速度慢了些, 由殷姝适应,待人儿逐渐缓下那恐惧后?,同少女?徐徐道:“姝儿, 我留你下来并非将你丢给长公主。” 饕餮的风声呼呼的往耳朵里灌,可?姜宴卿的话殷姝仍是听?得很清楚。 “我知她不会伤你?, 这?才放心让你?待在?船舱等我去接你?……” 殷姝默了一会儿,问:“那你?身中?的剧毒如何解的?” 既然服下剧毒是为?了骗过长公主, 可?那般毒物,是如何解去的? 姜宴卿长睫微眨,一时?之间没?答。 就在?殷姝以为?他不会作答之际,听?到?若有?似无的嗓音贴近耳边轻轻说:“因为?我身体上的蛊毒。虽痛苦难忍,却在?无意中?发现?,能让我百毒不侵。” “姝儿还有?问题想问的吗?” 明媚的日光映入眼帘, 殷姝眼底也晃动了波光, 她垂下眼帘, 问:“你?……是利用?我吗?” 话如细沙一样愈来愈小, 又或是因为?没?了底气。 下一瞬,殷姝觉底下白马速度愈来愈慢, 最后?浅浅踱行。 姜宴卿朝秦明吩咐道:“带着人先走,计划继续。” “……是。” 秦明立于骏马之上,目光稍有?停顿,随即拱手遵命,双腿一夹,带着异种精兵良卫驰骋远去。 震耳欲聋的马匹愈渐远去,只留带着大地震动的余韵,殷姝暗觉氛围冷了下来,心微微一颤。 忽地一下,她被身后?之人提着身躯一转,与姜宴卿面对面跨坐在?马鞍之上。 平视的视线能让她将男子眸底的冰冷看得清清楚楚。 他紧囚着自己,不可?抵御的寒气直往颈脖里钻,殷姝心也跟着有?些发冷。 “若是如此,我、我……” 殷姝倔强着阖动唇瓣,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可?鼻头?却是止不住的泛起酸涩。 她紧紧咬着唇瓣,怕自己又不争气的流出泪。 姜宴卿看她许久,瞧见人如此,眼底的雪霜冰寒出现?一丝裂缝,他朝她牵唇,似自嘲一笑。 “经历这?么多,姝儿还觉得我在?利用?你??” 男子的声线沙哑,努力克制着其中?的寒戾,然偏偏仍是带着点不近人情的沉冽。 “当真是喂不熟的猫儿。” 殷姝沉默了好一阵,倔强道:“你?为?何不一开始便带我一起走?长公主是我的母亲,你?一直知道又为?何不告诉我?” 一边说着,绵软的嗓音当真不争气的开始发着颤,眼底掠过的浅浅潋滟之色最后?化为?水雾氤氲。 “你?、你?……” 殷姝顿了一阵,低垂着头?,“你?可?以一开始带我一起走的,为?何不愿……” 水雾凝成了晶透的珠,顺着皎白的面一路滚下,留下一道昭著的水痕。 啪嗒啪嗒,最后?溅在?了姜宴卿的手背上。 许久过后?,姜宴卿吐了口气,冷硬的眉眼出现?裂痕,他勾着少女?的下巴抬起头?来,望进那双又委屈又苦涩的眼睛。 “姜泠月是姝儿的生母,该让你?和她见上一面当面坦白。”姜宴卿一字一顿解释:“这?次势必要坠江。此地江水寒凉,姝儿又刚过葵水,我是怕带着姝儿一起泡进去日后?落下病根。” “再加上,我不喜姝儿见识那些残暴的场面。” 雪中?开出的嫣嫣花儿,稚嫩纯净,该是被人好生呵护在?心上,无需见识这?些尔虞我诈的血腥诡谲。 男子的声线清晰而缓慢,听?完姜宴卿的解释,殷姝愣了一愣,震诧之余似还存了些狐疑。 “可?……” 殷姝咬了咬唇瓣,对上姜宴卿的视线,细声道:“你?是太子,我是东厂提督。有?朝一日,你?会,会……” 剩下的,她说不下去了。太子爷对她好,她是知道的,可?她怕有?那么一天,太子爷当真铲除东西?两厂之际,杀了所有?人。 东厂所有?人都会死,哥哥会,她也会。 光是想到?这?儿,殷姝便有?些心痛,她太过愚蠢,分不清弄权有?术、善谋心计的太子爷对自己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否是出自本意还是别有?他心? “姝儿是如此想你?夫君的?” 忽地一下,殷姝脑海中?似有?什么崩断,眼睫急促蹁跹几下,泪也忘了往下淌。 什么夫君? 这?是只有?成亲后?,妻子对丈夫的爱称。 在?姜宴卿心底,他竟算是她的夫君吗? 少女?盈盈水润的眸满是诧异和懵懂,姜宴卿无奈叹息,指腹又将娇靥上新凝聚出来的泪珠拭去。 “我同你?做的那些,只有?夫君会对娘子才能做。姝儿明白吗?” 姜宴卿看她一瞬,又继续道:“我以前便同你?说过,姝儿这?么乖,我舍不得杀你?。” 不仅舍不得,还要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奉上,要贯以皇后?之位,永远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深邃明亮的眸流转的尽是陈恳和凝重?,殷姝慢吞吞眨了眨眼,被勾得坠入其中?。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问:“你?会杀哥哥吗?” “不会。” 她又问:“那东厂呢?” “我会催了东西?两厂,若他们拾得大局,我会饶他们一命。” 换言之,以后?天下之臣,皆为?他一人所有?。若选择忠诚于他,便是肱股之臣。 殷姝怯怯吸了口气,被姜宴卿眼底浮现?的幽暗和冷意浸得有?些害怕。 那暗色无怒自威,情不自禁令人俯首称臣。这?是上位者对天下的野心和凌志。 水眸迷离瞥向旁处,却忽地被微凉的指腹轻轻一点在?蝶翼上。 “姝儿不许怕我。” 姝色倾东宫 第134节 话音落下,眉心处被轻轻的一吻,细软的腰肢被大掌揽着狠狠摁进了怀里。 殷姝久久心未平复,馥郁的男子气息包围,又是不可?撼动一丝的蛮横禁锢。 她闭上了眼睛,垂在?两侧的手终是缓缓顺着丝滑的衣袍往上,环住了男子的腰身。 触上的刹那,她很明显察觉姜宴卿的身躯陡然一僵,默了半刻,自己便是被更狂悍的力道箍得更深,抱得更紧。 矫健的白马不知何时?又脉动四肢驰骋在?幽幽古道上,极快的速度,带出一片飞扬的尘土。 就如此面对面的跨坐在?马鞍上,殷姝埋在?姜宴卿的怀里,静静听?着男子那一下一下砰砰的心跳声。 不知行了多久,她生了些困意,却听?见姜宴卿在?她耳旁低声说:“姝儿想试试骑马吗?” 骑马? 思绪都有?些迷迷糊糊了,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便是骑在?金羁白马上啊。 转眼却闻姜宴卿笑了,本是握住缰绳的大掌空出一只来暧昧的摩挲在?腰窝上,薄唇掀启,“那画册上曾窥见,小娘子可?将夫君当做马来骑。” 话说着,幽眸便是止不住的掠出危险的晦色,“乖姝儿下次试试?” 见少女?似已半昏半醒的状态,姜宴卿饶是不怀好意,也提着少女?起身换了个姿势,让人倚躺着自己休憩。 “乖,再忍会儿。到?了便好了。” * 一路颠簸中?,殷姝太困了,倒在?迷迷糊糊中?也睡得几分香甜。 待再次睁开眼来时?,是在?尤陌生的地境。 迷蒙的眼儿聚了许久,方?得看清头?顶。 并非垂幔白纱,也非珠帘翠幕,而是高而渺的帐。 深褐的质地,仿是……殷姝思索一阵,想到?的是军营驻扎的大帐。 铜盆里燃的碳火噼里啪啦作响,生出红彤彤的火光。 殷姝试着撑着酸涩的手起身,发现?底下铺着的是极柔软的毛绒之物,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皮。 随着坐起身的动作,少女?娇躯上覆盖的毛毯子顺着滑下,露出未着里衣的内里。 顿时?一股冷意袭来,殷姝又赶紧提着将自己裹了进去。 她试着动了动,全身还是有?些酸软,但关键之处都泛着清爽之感,再加上底下未着寸缕,想必是上过药了。 殷姝眸光流转,一扫所处之地,发现?自己当真已置身大帐里头?。 木榻并不是很大,却又绵软又暖和。而正对着的是一扇屏风。透过这?,隐隐能看见外头?宽阔的布局。 姜宴卿将她带往了何地? 殷姝想了一阵,猜测莫非这?便是西?川生疫之地? 她试着将堆在?床头?的衣裳拉过为?自己套上。 而今需要自己使力,这?才知腿酸无力,带着好衣裳,已是花了好大的功夫。 她掀开厚厚的毛毯子起身,脚立在?地上,险些栽了下去。 缓了好一会,这?才稳住身形往前踏,殷姝一脚一脚小心翼翼的朝外走,待越过屏风。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硕大的沙盘,还有?那案几扶手椅之后?挂着的宽大地图。 殷姝眨了眨眼,这?如何看也并非像天灾人祸之地,倒像是…… 忽地,有?人掀帷进来。不是姜宴卿,而是两个身着粗布的年轻女?子。 她们低眉顺目,一进来,看见细弱娇躯立在?帐内中?央,面露一丝诧异遂即恭恭敬敬弯身行礼。 “姑娘醒了。” 对“姑娘”这?称呼,殷姝并未过多惊异,因为?姜宴卿给自己备的衣裳便是女?儿装。 她抿了抿唇瓣,问:“这?是哪儿?” “回姑娘的话,”一人毕恭毕敬回道:“此乃北川城外。” 北川? 殷姝瞳孔微缩,他们要去的不是天灾肆起、百姓颠沛的西?川吗?她怎么来到?了北川? “姜……”殷姝及时?改口,“太子殿下呢?” 话音刚落,闻一阵甲胄珰响,遂即温润清磁的嗓音落下。 “姝儿一醒来便找我?” 第103章 帐帷掀开, 丰神昳丽的身形跃然出现眼帘,俊美无涛。 一身黑衣的他看起来清冷寂静, 可冷白?的肤,殷红的薄唇,宛若山水墨画,信步而来间便是与生俱来的高贵容华。 两个侍女见人进来,连垂首行礼,又踩着碎步退下。 帐帷掀开又阖上?,一阵冷风嚎啕着刮了进来, 殷姝不禁打了个哆嗦,心底想着这到底有多冷? 比她高处一个头还要多的男子?已经走近身来,“醒了?” 清磁的声?线悦耳, 似如珠玉坠在月盘上?。 殷姝不知为何心也随着轻轻悸动一下,她总觉得她和姜宴卿之?间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以前虽害怕他, 可在对视那双幽眸时?也不会有这般异样的情愫。 “……嗯。” 殷姝贝齿咬着唇瓣,轻轻的点了点头。 沉湎中, 自己已经被面前高大的阴翳完全笼罩其中,男子?身上?好闻的冷香浸入鼻尖,又悄无声?息的往心底蔓。 不仅如此,殷姝竟诡异的思及两人时?常缠绵霸道的深吻,还有那蓄力蛮横的撑顶…… “姝儿,在想什么?” 暧昧的低呢轻轻落在耳侧, 殷姝被一把横抱而起?, 她陡然回过神来, 自己当真是也跟着疯了。 怎么能想到那样面红心跳的场面去呢? “嗯?” 姜宴卿横抱着人绕过屏风, 塞进了床榻。 摸了摸少女纤嫩的葇夷,有些凉, 自己长腿一迈也随之?倚进,大掌自然而然将少女捞进了怀里坐着。 如此尽数揽抱着少女的姿势,姜宴卿才终得满意,又道:“能下得床了?” “……” 殷姝没说话,眸光还呆愣愣的凝睼着近在咫尺的那副弧度极好看的唇。 唇形偏薄,泛着殷红的色泽。 看起?来绵软的不成样子?。 事?实证明,却为如此的,她被这深深的亲过搅过,知道清冽湿糯的触感。 愈想越深,殷姝竟如着了魔似的伸出舌尖舔了下自己的唇瓣。 明明是相差无几,为何姜宴卿那么喜欢亲她? 好似每次见到她,都会亲。 不觉间,少女莹润雪嫩的面浮上?一层绯色,潋滟的艳色自眼尾一路勾至耳朵尖上?。 脸红得彻底,她也觉得有些烧,紧紧咬着唇瓣摇头,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甩出去。 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了,她状似平静开口:“宴卿哥哥,你方?才问什么?” 清透的水眸对上?男子?的眼睛,她这才知幽深诡谲的多么骇人。 漆黑的眼恍若漩涡直勾勾的定着她,目光带着侵略和沉沉的裕。殷姝见过太多次,已能分辨其中那溢于言表的占有和危险。 “姝儿又招我。” 方?才还清磁的声?线又蒙上?一层纱雾般的暗哑。 姜宴卿掩抑着幽回的邪气?,也没想到自己如今这般不懈一击。 不过被小姑娘看了嘴的位置几秒,便是止不住的心生恶念。 他也不打算再?忍,修长如玉的指抬起?,摩挲在少女抹了蜜似的嫩唇上?。 “姝儿方?才盯我这里这么久,在想什么?” 他故意俯身贴近少女,另一只大掌扣着那盈盈一握的细柳,叫人逃无可逃。 殷姝知道害怕了,恣睢的恶狼是不能轻易冒犯的,可她哪里知道自己不过看了几眼便惹了这么大的火。 “就……就……” 白?嫩的小脸上?红晕彻底泛开,若春日的桃花艳丽无双。 许久过后,见小姑娘也说不出口,姜宴卿勾唇一笑,俯身吻住了那勾他心魄已久的唇。 “是不是在想这个?” 言罢,所有的都缄默,化作?糜啧的暧昧水声?和细细的娇咛惊呼。 一个深吻下来,殷姝又是有些晕乎乎的,见那透着些亮泽的薄唇还要覆下来,殷姝思绪回转,连伸手抵在了姜宴卿的脸上?。 “不行不行,不能亲了……” 弱弱的细语无任何的威慑力,可姜宴卿却当真没再?动了,似察觉她手还凉着,自然而然带着少女的一双葇夷塞进了自己的衣襟。 底下的胸膛滚燙,砰砰的心疼便落在手心底下,殷姝还没来得及反应,却被扶着后脑趴进了他的怀里。 “乖姝儿,让我好好抱抱。” 箍住的力道愈收愈大,殷姝应了声?,寻了个舒服位置趴着。 姝色倾东宫 第135节 默了半晌,她问:“我们?为何到北川来了?” 殷姝本有些犹豫,她本以为姜宴卿会避她这政事?,哪知他竟一字一顿的解释道。 “姝儿可知这次出宫,我并?非是为了去西川治天灾。” 见少女眸色诧异,姜宴卿继续道:“镇守北川城的镇北王这两年拥兵自重?,已生了举兵起?反之?心,不仅如此,甚至有勾结外邦之?嫌。消息虽未传回朝廷,可北川这两年内乱不断,不少百姓颠沛流离,只得往西川迁走。” “北川位于咽喉之?地,掌大姜骏马健士,军事?雄厚,平乱之?计迫在眉睫。” 殷姝轻轻在姜宴卿的肩头蹭了蹭,道:“所以,你设计避开长公主,是怕她和镇北王也有所勾结?” 话音落下,殷姝轻轻呜咽一声?,方?才好生生扣握在腰侧的大掌而今已从善如流挼捺着玉糕了。 糕点师傅乐此不疲的搓揉着,肆要挼出最精致完美的形状来。 “我的乖宝贝好聪明。” 毫不掩饰的夸赞她聪明,殷姝这是听他夸自己第二次了。 可她自己清楚自己脑子?并?非聪慧的,她羞赧垂下了头,过了会儿,小声?的问:“她当真是我的……母亲吗?” “嗯,” 姜宴卿眸色一紧,望进少女有些不安迷茫的眼底,“姝儿是我的乖宝贝才对。” “她说她生下我之?后便丢弃到了忍冬寺,”饶是殷姝并?非由生母养大,也便对其没几分情感,但将这残忍的事?实说出来,她还是有些难受。 “后来她想去接我,却发现我被哥哥带走了。姜宴卿,我哥哥他……他和我同父异母,他接走我要嬷嬷将我养大,定是真心待我好对不对?” 殷姝想起?那日长公主对自己说的一切,她知道哥哥是对她好的,可在现在,迫切的需要得到别人的肯定。 “当然如此,” 姜宴卿轻轻吻开少女蹙紧的秀眉,温柔又坚毅,“殷不雪也爱姝儿。” 得到答案,殷姝还有有些不安,“那他为什么消失这么久都不出现呢?一个消息也不给我。” 声?线愈来愈小,绵软软的多了些颤音。 听到此处,姜宴卿长睫微眨,慰哄着人。 默了半瞬,他不觉想起?初将小姑娘骗进东宫时?那段日子?,小姑娘日日夜夜口口声?声?都是“哥哥哥哥”。 想到此,他眉骨压得极低,抚着雪嫩的玉颈将人捞了出来,道:“姝儿分得清哥哥和宴卿哥哥吗?” 猝然冷凝的一句令殷姝顾不得思虑其他了。 望进姜宴卿深邃泛冷的眼底,她迷茫翩跹几下蝶翼,不明白?太子?爷又怎么了。 “分得清啊。” 她想了想,软声?道:“哥哥是哥哥,宴卿哥哥是你,你是太子?……唔。” 强势的吻打断她开口,视线迷蒙中,她窥见那微黯的眸色。 “不对,” 姜宴卿一边亲着人,一边落下滚燙的吐息,“我是夫君,是姝儿的夫君……” 旖旎的温泉,顺着啃噬和缠吻咂得流遍全身,殷姝有些失了力气?,被姜宴卿撩开了丝绸薄衫。 “今日无事?,带姝儿去骑马可好?” “唔……” 纵使?脑袋止不住往深渊里跌,殷姝也想起?骑着那金羁白?马来时?姜宴卿蹭在耳边的暧昧低语。 暧暧挼捺间,忽闻姜宴卿笑了笑,哑着声?线道:“不过在此之?前,孤发现了小兔子?。” 水色迷蒙中,深色高渺的顶帐被威压的阴翳取代?,那幽魅的邪光浸人,勾出的恣睢暗色恍如嗅到了孱弱小猎物的狼。 姜宴卿正是躬身百忙,而殷姝不得其解,直到自己的手被带着寻到姜宴卿平日里最是垂涎的融酥玉糕点。 那弧度…… 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吓得,少女止不住一声?细弱呜咽。 绣着鸳鸯的绯色丝绸早已滑至了冷硬的地板上?。 一块莹润雪透的白?玉泛着迷人的光泽,经工匠师傅精雕细琢又躬身力行的点缀雕刻,那白?玉上?雕出了一点泛着淡弥的粉。 似如雪山中开出的一朵绯花,妖而亮灼,媚而惑人。 姜宴卿看着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不禁喉舌发燙,“不知不觉,玲珑精致的玉糕团酥,倒是小白?兔了。” 他记得初次在东宫猜忌他这乖宝贝女儿身之?时?的情形,当日白?天手触了点儿绵软,不久后便窥得了遮遮掩掩的身形。 当时?小姑娘实在太过纯涩娇嫩,但那拙劣的演技和伪装倒真骗过了自己好些时?日。 而现在…… 姜宴卿看着眼热,没忍住,咬了一口。 滑腻的小兔子?差点跳走。 “呜姜宴卿……” 殷姝咬着唇瓣,艰难溢出声?,“别咬它。” “姝儿不知,我爱食些野味,每年春搜冬狩,都喜打猎些小兔子?回东宫。就像这样的,一蹦一蹦,招人疼爱。” 莹莹又颤巍巍的控捺在手里,饿虎扑食,恨不得现在便塞进肚子?里。 姜宴卿望进少女湿漉漉的眼底,慰哄的吻着那透着潋滟水色的粉唇,连声?线也裹挟着妖惑的旖旎。 “乖姝儿,今日喂我吃玉兔子?,还是玉糕点?” 闻言,殷姝呜咽出了声?,她害怕极了,偏生她躲不开也藏不了。 “不要喂你,不要喂你。我要你喂我……” 她语无伦次的溢出声?,娇糯的嗓音撩在姜宴卿的心底,铸就邪气?更盛。 姜宴卿喉结滚了滚,反应一瞬后,喉结上?下缓慢的滚动,已是耐得脑仁有些胀疼。 他吐了口气?,乜过一眼嚣扬的盘踞巨蟒,已经嘶出了阔硕的舌信子?。 对上?少女雾蒙蒙的眼儿,泛着邪腥狼光游离落在那一张一翕微微喘息的潋滟红唇,晦暗莫测的问:“乖姝儿,要饮些藕粉吗?” 第104章 “唔……” 殷姝被亲得晕乎乎的, 全身似有?小虫子在噬咬,她反应一阵, 也忆起姜宴卿说的藕粉是…… 是那惊天骇地的大蟒化成的蛟,狂硕巨大,气势磅礴。 尤且梭挤攻击前,那龇着森寒的獠牙,待狠狠钳近了人,要许久许久才会迸射毒液。 殷姝想到?此?,眼眶里的泪蓄成了一汪春水, 可又流不下来,只能咬着唇瓣嘤咛,“不要, 不要吃藕粉。” 姜宴卿耐着性子,又柔声问:“那要吃糖葫芦吗?” 晕染墨色的邪光黏在少女红润润的唇瓣上, 一张一翕的,泛着香甜的、诱人的蛊惑。 他情难自禁, 挽开细花藕腿,吻了上去。 一边啄,一边引着诱着,“宴卿哥哥喂你吃些,垫垫肚子?嗯?” 紫药抵蕊,姿容艳丽无双, 薄澈的花瓣禁闭, 却柔美细腻氤氲着淡淡的甜香。 殷姝不知何故瑟缩一下, 似被燙得, 又似惧得。 “宴卿哥哥……” 她试着叫了一声,发?觉自己的声线又有?些猫爪子似的绵绵无力。 姜宴卿心将被融化了, 可眸底的晦涩愈发?蹿腾,他抚着少女的腰抱起身。 “那带姝儿去骑马?” 说罢,盈着细柳的手一松,少女无力支撑不由得滑坠了下去,满满当当跨坐在马鞍上。 “啊呜姜宴卿!” 少女混沌的眼儿骤时清明,碎满水光的眸瞳孔紧缩,似因苦楚和惊惧在细细发?着颤。 底下的马鞍与金羁白马之上的华美大相?径庭,并非在之上垫的软褥子绵软,而是有?石更灼的肌理?。 最重要的是,还有?榫卯乍擎柱的合缝。 殷姝哭出了声,她知道自己无用,是驾驭不了烈马的。 更何况这烈马桀骜不羁,恣肆残忍。狠颠中会将她狠狠甩下去。自己这小身板会摔得流血,说不定腿也会断。 “我不想学,” 殷姝难受的咬着唇瓣,微张着唇瓣颤巍巍的喘息,“不想学……” “乖,姝儿,马儿是你的。” 姜宴卿额间聚起汗珠,紧抿着唇,“姝儿多些耐心,它会乖乖听你的话,会臣服于你。” “呜……” 殷姝长长呜咽一声,手撑着小心翼翼挪着腿儿想自马鞍上下来,她怕底下的烈马“嗖”的一下狂妄的冲出去,不顾她的生死。 可微微试了试,更是撑胀酸楚,全身的灵魂都抽丝剥茧的汇聚,张成一张密网,又无声无息密密麻麻的将她席卷包裹。 她浑身没力气,又无从依仗,只能将柔弱无依的手儿紧紧攥在护在腰肢上的那只铁臂。 一阵饕餮狂风刮起,帐子猎猎的作响,似在催促御马的主人应当挥动缰绳纵马飞驰了。 姜宴卿更是不好受,他竭力掩下难耐又苦楚的幽眸,喉结艰难上下滚动,声线若淌过岩浆的涩。 “姝儿,别怕。” 他探手十指紧扣住少女无措又发?着细颤的纤指,一步一步教导:“来,将缰绳控在手里。再慢慢试着放松,保持平衡。” 男子掩抑的声线凝重肃穆,殷姝却觉得苦涩,她别无他法?,只能可怜兮兮的照姜宴卿说的一步一步来。 “烈马难训,姝儿试着轻轻动一动。”说着,姜宴卿握着少女纤雅的腿儿放在马腹的两侧,这微微一动,膣蕊因惊惧嘬缩,他不经?一声闷哼。 姝色倾东宫 第136节 皙如?凝玉的娇躯氲了粉潮,姜宴卿再难自控,沉声道:“我们御马去追小兔子好不好。” 话音落下,矫健精悍的烈马得了指令开始缓缓的前行。 纵使脾性难训,但有?着缰绳的束缚和对小主人楚楚怯懦的爱怜,不羁的烈马也控着自己的恣睢烈性,平稳如?船舷碧海,慢慢踱行于浮云间。 久而久之,殷姝贝齿紧咬的唇瓣也松开了些,马儿行得慢,颠簸的也不强,倒是适应了些。 可还有?些陌生的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直酥酥麻麻往心底里灌。 可现在她无暇顾及那么多,方才?还乖乖听她话的马儿跑得速度又加快了,她双手紧紧攥握着缰绳,也快稳不住身形了,她快要颠下去了。 引颈酥吟,红润的唇瓣溢出淅淅沥沥的呜咽。 “马儿太快了,你让它慢些……” 她没办法?,只能求助道貌岸然的骑射师傅,“我怕。” “……好。” 姜宴卿柔柔回?应她,凝睼她的眼神似带着教会得意门生的满足,不仅如?此?,还晕染着浓浓化不开的宠溺和爱抚。 “姝儿,姝儿……” 他一声一声的叫着她,似情难自禁的低呢慰哄,殷姝听过太多次,也不禁软了心尖。 不知骑着马儿行了多久的距离,虽颠簸得狠,但仍受她的控制驰骋得缓慢。 水雾潋滟中,殷姝看见姜宴卿的眼睛,生出一种当真将其驯服的错觉。 敛去了危险暴戾的隐晦内里,只乖乖的由她握着束缚自由的枷锁。 乖乖的…… 乖乖的只会为她俯首称臣。 不过一秒,殷姝便被脑海这荒诞的念头吓得纤肩发?颤。 可接下来,她便无余力再想那么多了。 稚嫩的小主人初次训得烈马乖乖听话已?是不易,可她身娇体弱,不过控着行了极短的距离,便有?些精疲力尽。 “累了,姜宴卿……” 她翘着唇嘟囔,染了盎春的眼神迷离,甜酥的嗓音有?些发?哑。 “乖,趴好。” 姜宴卿抚着掌下的娉婷细柳,支起身让小姑娘下巴搁在肩膀处,抱得极紧,“我带你骑回?去。” 殷姝纵使意识不清,也软软糯糯着说着,“不要骑马了,好累……” 娇促难挨了许久,她总算被抱着安置在了榻上。 她依稀记得姜宴卿又喂了她喝下新?鲜出炉的白玉藕粉。 又稠又多,刚出锅更是极燙,燙得她恨不得立即吐出去。 可姜宴卿钳着她喂下,纵使她被燙得发?抖也不愿意放过她。 “呜呜……姜宴卿,你就?知道欺负我。” 她无力的哭诉,被箍得却愈来愈紧,眼角才?将蓄出的泪,不出一瞬便被姜宴卿一一舔拭去。 “不哭了不哭了,乖宝贝。” 男人抱着她裹在温暖的毛毯里,柔情似水的哄饲、啃吻,似如?何也亲不够。 “乖……” 嘤嘤的埋在他胸膛深处哭了好一会儿,殷姝便没力气了,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姜宴卿已?经?不在榻上紧紧的搂着她。 她探手摸了摸身侧,没有?什么温度,看来离开了很久。 心底又些微涩,她又试着支起身来,浑身酸楚的厉害,尤是那处,被狂硕颠顶的实质似还在脑海。 她闭眼摇了摇头,支身起来,发?觉自己浑身清爽,应当是在睡梦中被抱着洗过还上了膏药。 视线流转,落在交叠在榻尾的衣裳,殷姝又情不自禁想起睡之前才?起床穿好的衣服被扯坏了丢弃。 她还没穿过几次呢…… “姑娘醒了。” 忽地,门帷被掀开,一个小侍女被帐内扑面?而来的暖意刺激不禁浸得一哆嗦,她在外侯着听见了窸窣的动静,直指屏风后头行去。 虽见过一次那美人一次,可也不过是惊鸿一瞥。 如?今近距离瞧见榻上少女的如?玉娇颜,她仍是不经?有?些楞神。 帐子内葳蕤的烛火映射在少女姣美的脸庞,莹润如?珠玉般的雪肤更是透亮泛着美好的光泽。 然与纯洁无暇又稚涩的眼眸不同,美人半湿云鬓散乱,周身染着些许淡红粉嫩,俨然被精心爱怜浇灌过后的妩媚花儿。 而这些,至于是谁带给的…… 小侍女心照不宣,想起太子那张温润儒雅的俊脸来。 身姿那样?的清隽俊雅,容貌亦是惊为天?人的绝伦。 “太子殿下呢?” 软糯的声线轻轻溢出。 与初次匆匆一瞥同样?的问题,殷姝也不知自己怎就?下意识问出来了。 反应过来,她自己也是不禁哑然,咬了咬唇瓣,软软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自到?了北川便一直待在这帐篷里,倒是不知天?地为何物,几乎皆和姜宴卿黏在一块儿。 “回?姑娘的话,将至亥时了。” 说罢,身形丰腴的侍女荷香将手中的食盒揭开,“姑娘,先将饭吃了吧。” 虽不知榻上的美人是何种身份,但能看出太子对其的怜宠珍视。 本以为千娇百媚的美人或会依仗此?而跋扈刁蛮,谁料是这般乖乖软软的粉嫩温和,饶是身为女子的自己见了,也不禁心生柔意。 如?是,雨荷胆子大了些,话也情不自禁多了一些,“姑娘,太子殿下对您可真好。叫了水之后便事事亲力亲为,出门的时候特意叮嘱奴婢万不可吵醒您。” 边说着,雨荷将食盒里的参汤和糕点一一拿出摆在案几上,又上前助少女拢着衣裳。 乍然贴近的伺候,殷姝仍是有?些不习惯,下意识看向自己前襟,见并非裹着素绢,恍惚一阵意识到?自己而今是女儿身示人。 她道:“我自己来便好。” “姑娘,”雨荷笑脸盈盈,“让奴婢伺候您吧。” 她为殷姝笼着丝绸柔滑的潋滟裙纱,视线虽控制着,也不禁睨见了那纤嫩莹透的玉颈上布着的暧昧痕迹。 太过惹眼,光是这,都看得有?些让人眼红心跳,更遑论她侯在外面?,听见了些那等场面?…… 殷姝察觉人视线久久凝着自己,小脸一红,连捂得严实。 “奴婢有?罪。” 雨荷自知逾矩,“咚”的一声便跪了下去。 “你……” 殷姝清亮的水眸微缩,没想到?这侍女明明没犯什么大错,竟跪得这样?斩钉截铁。 “你起来,无需这般拘谨。”她扶着人起身,上前凭几而坐端起那参汤饮了几口。 抿了抿,微涩甜的味道似和东宫喝的一样?,又是什么滋补养气的补药。 每每饭前,被姜宴卿亲手哄着喂着喝了太多次,她已?经?习惯这味道,如?是便端着碗咕噜咕噜饮了下去。 雨荷眸色微怔,也没想到?看起来柔弱娇俏的小美人喝起这般难闻的补药竟这般有?魄力。 “姑娘,” 想起那个问题,她道:“太子殿下匆匆离开,似去处理?军务了。” 殷姝低低应了声,囫囵往嘴里扒着饭菜。 她确实有?些饿了。 晃动的烛火葳蕤,待用完饭,殷姝便叫侍女回?去歇着了。 她不喜人贴身伺候着,更何况现在时辰这般晚,侍女也该回?去就?寝了。 阔大的账内静下来,殷姝凝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有?些失神,心底又无法?遏制的游离想到?了些别的。 想起姜宴卿每每亲她的模样?,还有?姜宴卿冷着脸凶她、打她屁/股,更有?俯首称臣般三番五次在自己面?前跪下,用那弧度好看的薄唇吻那儿…… 思绪囫囵忆起很多事情,但总是姜宴卿那张俊脸,危险的、薄情的,如?何也挥之不去。 自己最近怎么老是想起他? 殷姝又摇了摇头,不禁听见军帐外点点碎响,她朝门的方向走,手一掀门帷,便迎面?被一道寒风刮得打了个喷嚏。 似雪水浸进脖颈里,殷姝一哆嗦,连将手收了回?来。 外面?竟这样?冷。 视线流转,瞥见那铜盆里头正熊熊燃烧的炭火。殷姝心下了然,怪不得帐子内不冷,一切皆是因为姜宴卿。 就?这么百无聊赖的待在军帐里许久,殷姝看见那正对大门挂着的谋局地图,及堆在矮几上的些许书册。 外面?些许零碎的兵械操练声响,她极清楚自己身处在在何地。 姜宴卿不久前对她说,他要亲自领兵平北川的乱,这里应当便是军队驻扎的军帐了。可他这个主帅的帐子里,那些书册和铺着的急报竟丝毫也不避讳她。 然她也无心去看,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看了也看不明白。入夜愈来愈深,殷姝窝在榻上昏昏欲睡,门帷传来了些动静都不知道。 姜宴卿顶着寒冽饕风进了帐子,冰霜沉寂的眸率先瞥过那屏风之后,虽看不见,但不经?意晕开了一丝柔情在里头。 跟在后脚的秦明自是发?现了这微小却又震人的变化,他习以为常,禀起机密早无避讳了。 “殿下,卑职这就?吩咐下去,三日后便起军。” “嗯。” 秦明得了命令,方要退下却被姜宴卿叫住,“去将这急报交于他。” 姝色倾东宫 第137节 清磁的缓缓吐字,其中的那个“他”指的是谁,秦明自然知晓,他下意识一瞥那屏风的方向,随即领命退了下去。 涓埃之微的碎响殷姝朦朦胧胧中听得并不真切,但她大抵猜出姜宴卿回?来了。 可眼皮沉,她挣不开,窝在虎皮毯底下的莹润指儿蜷了一下也便没了动静。 姜宴卿净过身便越过那道阻隔,看到?那榻上的一团玲珑的隆起,周身的寒肃骤时也被那软糯融化掉。 紧抿多时的唇瓣不禁勾了些弧度,他褪去衣裳,将娇俏楚楚的小姑娘捞进了怀里紧紧抱着。 果然,温软的甜香渐弥裹束全身,四?肢百骸得以舒展开来。 “乖姝儿,” 他挤进少女捏紧的手儿,十指紧扣握着,沉沉埋在少女雪净纤媚的玉颈深处深吸了口气,似要将那惑人的甜香汲净。 “我回?来了。” 姜宴卿缓缓吐字,半晌,得了小姑娘一声嗡里嗡气的嘤咛。 “……嗯。” 姜宴卿低笑,借着晃动的烛火贪婪又黏腻的凝睼着阖着美目的少女。 隔得如?此?之近,娇靥雪肤透亮白腻,一掐便能溢出水来。 如?此?撩拂人心,尤是那红润润的唇儿,散泛着甜媚缱绻。 “想我了吗?” 他哑着嗓子问,没忍住恶念生起,蠢蠢欲动。 默了好一会儿,殷姝迷迷糊糊得吐字,“想……” 话音落下,姜宴卿已?耐不住覆了下去,狂躁的气息化为贪婪,将少女的唇瓣啃氲的近乎妖冶,而后又霸道的探入檀口,绞住那软嫩嫩的丁香小舌。 第105章 轻轻的阭, 缓缓的噬。 噬之上瘾的与之共舞缠绵,直绞的软嫩嫩的少女溢出嘤咛。 姜宴卿眼底跃过邪肆的沉光, 愈发失控。又怕将小?姑娘弄醒,百般苦楚的控制着力道。 许久过?后,他终是似舒喟的呼出一口长气,离了对?那唇舌的吞噬,却鼻尖贴着鼻尖,粗粗喘息。 静静看着少女良久,没忍住, 又亲了下去。 “唔~宴卿哥哥。” 睡梦中的少女娇声软软,被这么?一叫,姜宴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乖宝贝, 让宴卿哥哥再亲亲。” 他托着少女的玉颈上抬,加深了这个吻, 又故意吸吮,要糜啧的水声暧昧响彻在两人耳迹。 殷姝被这样?的黏腻不休的亲吻搅弄, 早便醒了,可这次姜宴卿亲得并非强势的凶悍,倒是有些腻人的舒服。 尤是在毛毯里捂久了暖的紧,又被男子舒服的体温包裹着,就?像泡在热水里一般怡人,她?情不自禁生了些眷念和渴望。 唇舌间的滑糯骤然离去时, 她?还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须臾的功夫, 又满满当?当?的吻了下来。 她?怯生生与檀口中的大舌回应, 感受着自己心跳加快的过?程。 噼里啪啦得滋响, 是铜盆里炭火燃烧的声音。 不知两人亲了多久,殷姝唇舌已经有些麻木, 也便不想要再继续亲下去。 她?试着动了动被姜宴卿十指扣紧在掌间的指儿,颤颤睁开了蝶翼。 姜宴卿自沉裕中睁开眼来,眸底还是浓浓的晕染不开的墨色。 “不要亲了?” 他低哑着嗓子问。 与娇娃娃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他自然知道小?姑娘娇,亲多了亲狠了,那双眼儿都会烟波氤氲着要哭。这算是轻的,尤是顶多了深了,更是可怜兮兮的掉金豆子。 他舔去被自己亲得红润水艳唇瓣之上的银意,又嘬阭着嫩滑的小?脸蛋辗转,含住了那莹润的小?耳垂。 轻轻一抿,便惹得小?姑娘长长一声呜咽。 “宴卿哥哥,天色已晚,我们睡觉吧……” 殷姝红着脸弱弱吐字,怕姜宴卿又要干些什么?可怕的事情,两只小?手牢牢攥住两只大掌。 可控住这狂悍手掌不动了,那殷红得薄唇便亲着她?的下巴,颈子。 她?嘤咛一声,“宴卿哥哥!” “怎么?了,乖宝贝?”姜宴卿总算顿了下来,目光深幽定?定?看着小?姑娘。 乌发红唇,清眸娇靥。 怎么?会这么?乖。 愈看愈撩动人心,愈看愈想狠狠揉进骨子里去。 姜宴卿喉结一滚,又吻住了潋滟红润的唇瓣。 “唔~” 一吻毕,借着晦暗的烛火,殷姝看见一道划开的银丝,暧昧极了。 殷姝羞红了脸,抿了抿有些红肿的唇瓣,知道若再不制止他,怕是今夜不能好生睡觉了。 “宴卿哥哥,我们睡觉好不好?” 她?小?心翼翼又试探的软软吐字,“好困,腰也好酸。” “酸?” 姜宴卿错开丝滑的绸衫,大掌落在少女后腰处,“那宴卿哥哥给姝儿揉揉。” 下巴搁在少女的玉颈深处,倒真的没有别的动作?。 殷姝眨巴着眼儿不敢乱动,可平薄的小?肚子被徐徐的大刀凹进硌着,她?吓得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这两日?已经那么?多了,他怎么?还不够,怎么?还能嚣扬愈大…… 她?试着挪了一挪,腰窝被轻轻掐了一下,“乖姝儿,别动。” 低沉的声线又掩抑了什么?,喷出的灼息似也带出了魅醉,殷姝微微颤栗,紧咬住了自己的唇瓣。 僵硬着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可那实质感还在,又被紧紧抱着,这如何睡得着? 不知沉寂了多久,殷姝听见两人砰砰的心跳声,姜宴卿冷不丁开口:“姝儿练过?字吗?” “嗯。”殷姝乖巧应了声,没明白姜宴卿话中的深意。 “那我教姝儿练练新的好不好?” 说话间,狼毫被塞进了手心里。 殷姝娇呼惊促,手儿却被箍得严实,她?被带着握紧,可她?的手小?,正确的握笔姿势有些艰难。 “姝儿真是不乖,” 男子自身?后蹭着少女的面颊,意味深长道:“倒真让我养娇了,笔也不会握了?” 他恶劣勾唇浅笑,状似大发慈悲,“看来今日?要好好教教了。” 殷姝欲哭无泪,秋水般的烟眸笼照一层水雾。晦涩的光线中,手中的狼毫成了唯一的存在。 她?想挣开,却被姜宴卿的手箍得紧实,“乖,试着写几?个字便饶过?你。” “呜……” 殷姝紧紧阖着眼睛,竭力克制自己不去多想,手上顺应姜宴卿让他带着自己写字。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多月前的那个梦境,梦里也是如此?,狼毫成精般无法掌控,更是嚣扬跋扈着要跳着。 不仅如此?,还能如话本里的如意金箍棒一般变幻身?形。愈变愈大,愈便愈硕。 苦楚捱了多久,身?后的男子都固执又蛮横的箍着她?,钳着她?的手儿写字,似誓要在宣纸上勾画出什么?东西来。 最后,打翻了砚池里的浓浓稠墨,溅了一手,衣裳也被溅上了墨迹…… 梦境再次与现实重叠,殷姝张着粉唇徐徐喘着气,莹润纤嫩的手儿发红,指尖楚楚可怜的发着颤。 姜宴卿愧疚却又餍足的转过?少女呆滞的娇靥,轻轻吻了上去。 “今日?没写好,那便另择他日?吧。” 听见这话,殷姝下意识呜咽求饶一声,最后的尾音消失在暧昧的唇舌相依中。 * 翌日?殷姝起时,姜宴卿又不在身?侧了,触手一片凉意,看来又走了许久。 殷姝举了下右手,当?真酸软无力,尤是手心有些刺辣的痛感。 心中不免对?姜宴卿生了几?分幽怨,竟对?她?的手…… 过?了一瞬,侍女雨荷噙着一脸如浴春风的笑提着食盒进来,殷姝照旧吃完,听见些帐外的响动。 她?裹着厚衣裳往外走,刚掀开门帷,便看见两个身?着甲胄军铠的护卫执着长枪立在帐门外,挺如长松,动也不动。 见她?出来,将手中长枪一划,公事公办道:“没殿下的吩咐,姑娘不可擅自离开。” 殷姝疑窦抬眼,“为何不让我出去?” 她?有些心塞,姜宴卿除了欺负她?外,竟还禁着她?不让她?离开这帐子。 可已经在里头待了快两日?了,都快生霉了。 可没办法,她?出不去,也不太敢出去。 姜宴卿若是知道,定?会抽空罚她?。 她?只能回身?往里处走,眸光瞧着提着食盒出去的雨荷好不艳羡。 姝色倾东宫 第138节 寂静的军帐又只有她?一人。 不知过?去多久,她?听见门口的方向传来些响动,她?以为是姜宴卿回来了。 “宴卿哥哥。” 她?下床趿拉上绣鞋便往屏风外头走。 看清人的刹那,殷姝脸色大变。 面前身?形俊拔的男子戴着黑色斗篷,全身?都笼在里头。不仅如此?,面上还戴了面具遮着面容。 捂得严实,但殷姝仍辨出此?人是谁。 是哥哥。 是失了信许久的哥哥。 “哥哥……” 她?开口溢出一声,打破了这幽寂的沉默。眼底的泪不知何时已经聚起,止不住的往外溢。 秋水笼纱中,她?似看见那面具之下融于墨色的眼也一诧异。 不过?须臾的功夫,便转过?身?外往外走。 殷姝一急,下意识追了上去,却照旧被两个护卫拦在了军帐内。 “让我出去。” 她?重了些声色,两个护卫仍面如铁石。 眼见着那身?影愈走愈远,殷姝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念头和胆子,抬脚往前跨了两步,娇俏白嫩的脸微微扬着,刻意学着姜宴卿那不威自怒的语调。 “为何拦我?” 然此?话一出,板着长脸的护卫仍纹丝不动。殷姝抿紧了唇,心急如焚,再顾不得其他,提着裙摆,柔软的腰一弯便跑了出去。 她?知姜宴卿不要她?出去是为了她?好,可她?看见哥哥了,如何还能稳得下心来? 殷姝心虚的思绪多了些底气,壮了些胆子,她?跟着男子身?后追,可他发现后头跟了尾巴似的,脚步加快,几?下便没了人影。 殷姝立在一排排军帐中央,无措的心底泛苦。 她?不明白哥哥为何要避着她??为何一看见自己便跑。 广漠的荒原辽阔,狂风自遥遥的平漠刮来,打在军帐上猎猎作?响。 许是军队后勤之地,再加上又是白日?,没看见什么?兵士武将,四周沉寂得可怕。 这里不清楚境地,她?不敢喊出声,只能大海捞针似的四处张望。 “哥哥……” 殷姝在心底无力的喊,总算又在极远的马厩处发现男人的黑影。 她?想放肆唤出声叫停他,可军营特?殊,她?绝不能贸然惹出麻烦,亦不能打草惊蛇。 不过?这犹豫的功夫,殷不雪踩着马镫翻身?上马,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殷姝眼睁睁看着男子出了营帐,驰骋向广漠的荒原。 骤时间,眼底的泪再忍不住,大颗大课的往下淌。 “姑娘,跑哪去了?” 雨荷自身?后追了上来,殷姝深吸了口气,趁人没看见连将面上的泪痕擦赶净。 一件大髦披在了自己身?上,雨荷看见人眼眶有些泛着不正常的红,又问:“姑娘这是怎么?了?” 殷姝抿着唇瓣没说话,也难得答是因风大了吹得眼睛疼这种理由,她?回过?身?往大军帐走。 又逮着立在帐门的护卫问:“太子殿下何时回来?” 两个护卫未答,倒是跟在后脚雨荷先出声,“姑娘,太子殿下的行踪奴等不敢妄加揣测。” “……知道了。” 她?闷闷溢出一声,只能待在军帐里头等,等姜宴卿回来。 然今夜一直待到她?失去意识沉睡过?去也没等到人回来。 翌日?外面又是天光大亮,她?探手摸了摸身?侧。 没人。 可唇瓣上红肿微刺的触感不是错觉,昨夜姜宴卿回来了的。 殷姝支起身?来,虎皮毯顺着往下滑,纤薄雪净的玉肤显了些出来,殷姝垂首一瞥。 看见大片惹眼的嘬痕红印。 是新的。 亵衣早被褪下了,里头的小?衣也不知所?踪,那团盎春融酥聚了最是骇人的印子。 一点玉糕渣子也不剩。 殷姝饶是经历过?多次,也不禁骇得眼皮一跳。 留下饕餮罪行的罪魁祸首到底是有多饿…… 想着,殷姝自己面色不禁一烧,自己睡着了都如此?蛮横霸道。 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睡得这般沉,半点意识也无。 似郁燥挠了下头发,殷姝起身?,发现那矮几?上置着几?册话本,不仅如此?,还有一本外观极是熟稔的画册。 自初次在客栈被自己拿在手里,此?后她?便看见几?次姜宴卿将那乱七八糟画册子拾在手里阅。 殷姝忽略掉那画册,将话本举在了手里。 可她?心里揣着事,阅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看不见姜宴卿,她?便无从得知哥哥的下落。 看昨日?的情形,哥哥是要来寻姜宴卿的,哥哥也不知道姜宴卿将她?带进了军营里头,但为何他看见自己便跑呢? 数着时辰,好不容易捱至夜晚,殷姝不上榻里去窝着了,她?就?凭几?而坐,等姜宴卿回来。 “咚!” 再一次若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头重重磕在了矮几?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沙漏缓缓流淌,外面骇然惊起一片滚滚雷声,姜宴卿仍未回来。 她?知战事迫在眉睫,也知他在筹谋布局会很忙,可未曾想竟这样?的忙碌。 但如是,他将涣散废弛的军队整治得井井有条,殷姝一直都知道,姜宴卿足智多谋,以权术算计收拢人心,又有雷霆残忍的手腕,如此?之人,仿天生便是为那至高无上的位置所?生。 他生来便应站在最高处,睥睨天下。 少女吸了口气,心微微一颤,这不是第一次被那至高无上的权势和帝王的磅礴野心怵住心神。 帐外的雷声又大了些,雨却未下下来。愣神的功夫,她?总算听见外头细密的脚步声。 目光定?定?注视着那门帷,果真被人从外掀开。 “姜宴卿!” 甜糯的嗓音里是她?也未注意的雀跃和期待。 殷姝也不知一时间涌上的情愫因何而来,而自己已经朝那阔别已久的优美身?形迎了上去。 可还未等她?跑近身?,那只狂悍力量的长臂竟将她?一捞,速度又快又狠,将她?满满当?当?的摁进了怀里。 她?未察觉什么?异样?,也没看见姜宴卿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高马大身?着军铠的武将。 两只藕臂环住了男子精瘦的腰身?,被姜宴卿身?上的冷意一浸,轻轻的一哆嗦,蹭了蹭。 “宴卿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她?扬起头来,潋滟流盼的烟眸微蹙,自粉唇里溢出的嗓音娇酥软软。 带着能溢出水来似的娇嗔,又似带着些女儿家面对?心上人的涩涩赧意。 不过?弹指之间,姜宴卿便被这不经意的一颦一笑迷得瞳眸微眯,蠢蠢欲动。 呼吸乱了,方寸也乱了。 小?姑娘太过?纤细娇嫩了,就?这么?被自己扣在怀里,两片如花瓣的唇瓣轻轻翕抿,散着蛊惑的香蜜甜息,而不足一握的柳枝轻轻一掐便能折断。 姜宴卿深吸了口气,将那轻易被蹿起的邪气竭力压下去,单臂将少女托抱进怀里好生藏着。 “殿下,这位是……” 身?后跟着的几?个武将揣测着弱弱屏息。大抵能析出是将人托抱在左臂上。 就?如……老父亲抱着稚嫩的幼童一般。 太子年二十又三?,若说有个孩子也不足为奇,但方才明明窥见是个娇艳绰约的女子…… 几?人心中跌宕起伏,眼珠子默契聚在地板上。静默良久,其中一人试探着出声。 “殿下,您看刚才末将提的那个计划……” 听到旁人的声音,怀中的小?姑娘娇躯又是一抖,埋在脖颈深处的脑袋也更深。 姜宴卿了然,这是害羞了。 他状似安抚又暧昧的碰了下近在咫尺的雪润小?耳朵尖。 或是因羞赧,早已晕开了浓浓的粉,可爱又诱人。 他没忍住,抿在嘴里舔了下。 果真一瞬,软软糯糯的小?猫儿又是轻轻一哆嗦,埋在颈窝深处的香息急促一滞。 姜宴卿逗猫又将自己逗了进去。 盘踞的蛟蟒又眦着厉牙革贯。 长睫微眨间,姜宴卿压抑些邪气,道:“孤养的小?猫儿。” “孤的太子妃。” 声线沉而暗哑,一字一顿中浓浓的凝重晕开。 此?番话一出来,身?后跟着的几?个武将心跟着咯噔一下。 姝色倾东宫 第139节 年轻的太子身?躯高大挺拔,怀中的少女又太过?细嫩娇小?,背对?着的距离,如此?示若珍宝的抱在手上,他们倒是看不见任何。 他们只记得进来时,恍惚窥见的一点粉裙,及那艳比花娇的容颜娇靥。 是个倾城之姿的美人。 在这苦寒荒原之地出现,又在太子的军帐内来去自如。 最重要的是,能掐着缱绻软媚的嗓音直呼太子的名?讳! 想到此?,几?人心里无不唏嘘,面色多彩纷呈。 当?今天下只怕是那辛帝也不敢直呼太子名?讳,哪曾想,一个看起来如此?黏人还未断奶似的小?丫头能如此?大胆,又承如此?殊荣。 外头雷声更大,未闻雨声。 这般情形哪还适禀奏军务?如是,几?人相觑对?了眼色,纷纷拱手,“殿下好生歇息,末将告退。” 细密稳健的脚步声尽数销声匿迹,殷姝埋在姜宴卿怀里还是有些不敢出来示人。 太丢人了。 竟未注意到他身?后跟着好几?个武将,这下被看见了听见了自己方才那情形。 环住的臂愈收愈紧,殷姝恨不得挖个地洞顿时跳进去。 羞愤欲死的情绪终被一声低笑缓释了些,姜宴卿低笑,抱着人长腿迈开,往床榻的方向走。 “宴卿哥哥……他们都看见了……” “嗯。”姜宴卿应了声,柔声道:“一直在等我回来?” 提到此?处,殷姝总算舍得从姜宴卿怀里出来了,漂亮白嫩的脸儿缀上粉潮,又娇又媚,似春日?里刚盛开的桃花。 望着姜宴卿凝睼自己黏灼的眼神,殷姝想了想,刻意撒娇发软。 “宴卿哥哥,我就?是想你了。” 说这话时,还有些底气不足,她?小?心翼翼觑着男子的神色,只瞧见他目色深幽定?在了自己身?上。 可她?的脸颊被姜宴卿的长指捻摩得有些发痒,她?抬手握住不让他动。 眼儿一流转,再对?上姜宴卿的眼睛,已有些透着邪肆的狼光。 “你……你想我吗?” 她?不知该说什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语无伦次的慌措问出了这话。 姜宴卿低笑,看似依旧端得一副云淡风轻的华贵如玉,可那深邃黏腻的眼神,早已暴露底下翻滚的晦暗潮湿。 小?姑娘是个聪明的小?猫儿,只可惜,还是这般稚嫩干净。 她?那点儿小?心思轻而易举便能看得个明明白白。 姜宴卿知小?姑娘是想引着问出殷不雪之事,也知今夜这般黏人乖顺也是因有所?图谋。 但……自己偏偏就?甘之如饴,噬之上瘾。 第106章 惊雷一滚, 殷姝眼看着囚着自己的幽眸掠出暗色,强势又侵略的气息氤氲而生。 “姝儿觉得呢?” 姜宴卿眯了眯双眸, 暧昧摩挲少女雪颊的长指已慢捻至了粉润润的唇瓣。 “嗯?” 低沉的声线悦耳又惑人,距离太?近了,灼息喷洒,似都带着一片缱绻的旖旎。 殷姝白嫩嫩的小脸红得彻底,唇瓣努了努,嗫喏道:“我、我不知道……” 话音落下,水眸慌措瞥向了别处, 有些不敢对视这般滚燙的狼光。 “啊呜!” 忽地,臀侧被捏了一下,惹得少女一声娇呼。姜宴卿扣着?人软嫩的细柳, 危险的欺近身,“姝儿不知道?” 见少女羞中带媚的抿着?唇不说话, 姜宴卿恶念一起,大?掌带着?掌间?的纤细小手触上已嚣贯的蟒。 果然, 瞧见少女水灵灵的烟眸怔愣间?又氲出一片粉色。 “姜宴卿……” 姜宴卿浅笑,“前日?又骑在上面御马,昨日?握着?写过字,小姝儿怎还这么害怕?” “宴卿哥哥。” 殷姝羞得已是面如?火烧,晶莹剔透的耳垂也红了,连打断他, “你……你别说了。” 她无可抑制想到?些不该想的场面, 姜宴卿口中的骑马哪里是骑马, 而是……是…… “唔。” 正囫囵思绪万千着?, 玉颈被扣着?,唇瓣又被吻住了。 “我的乖宝贝该是小妖精才对……” 姜宴卿早已是坠入深渊, 本?想着?浅尝辄止,可一触上那甜糯的香甜,便情不自禁的深入搅弄。 绞得少女嘤嘤的溢出娇吟。 吻愈来愈深,玉糕团酥也不知何时被呈了出来。 姜宴卿不再客气,握控在手里捏着?,咬了上去,咽进肚子里。 朵颐垂涎的啧糜声声溢出,殷姝惊促得立马阖住眼睛,又紧紧咬着?唇瓣。 她素来知道姜宴卿每每吃起玉糕时便是饿坏的狼,还是那种?连续饿了三五日?的那种?。 大?快朵颐,贪婪嘬噬。 吃起来时是一点也没素日?的清贵如?玉、矜骄俊雅。 不知捱了多久,殷姝愈觉有些奇怪,浑身上下的骨骼似泛起了点点的酸和痒。 似有无形的东西在悄无声息的沉湎。 似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姜宴卿吃饱了,又将最后的玉糕渣子一并卷入腹中。 眼底已是一片晦色,殷姝就在以为?自己又要目睹那狂硕的蛟蟒辗凿幽蜜膣蕊时。 可什么都?停了,外头滚滚的雷声默了些,铜盆里的火炭噼里啪啦的声响也有些听不见。 姜宴卿自身后紧紧扣搂着?她,恨不得将她硬生生的揉摁进骨子里去,下巴也只搭在颈窝处粗粗的喘气。 砰砰的心跳声冠绝于耳,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谁的。殷姝没忘记自己还有要事要问,她攥住姜宴卿横在腰上的铁臂,试着?唤了唤,“宴卿哥哥。” 姜宴卿轻轻“嗯”了声,阭了下少女的耳垂,预料之中的,感?受到?怀中娇娇软软的少女身形抖了一下。 一时之间?没忍住,方掩抑下去的邪气再度复苏,沿着?脊背蔓延。 殷姝春眸氲水中也察觉到?了悄然而至的危险,她抿了抿唇,一咬牙翻转过身趴坐在了姜宴卿的怀里。 暗烛流光,男子幽深的眸晃动暖黄的碎光,含笑深深望着?她。 姜宴卿勾唇,“姝儿宝贝又想骑马了?” 说话间?,腰腹极暧昧的颠了下,“可今日?不行。大?战在即,碰了小姝儿我会懈怠,这上了战场可是致命的。” 说到?此处,姜宴卿眉眼微皱了皱, 默了许久,殷姝低垂着?的头被姜宴卿长指抬起,轻轻在唇瓣上吻了一下,又带着?埋进了胸膛深处。 “明日?起我便不能得空回?来。姝儿乖乖的在营帐里玩,嗯?” “……嗯。宴卿哥哥,我……我今日?……” 殷姝眼底跃过犹豫的波光,她断定姜宴卿和哥哥定存在某种?联系的,甚至有可能两人的合作?就和此次北川平乱有关。 除此之外,哥哥捂得那般严实才敢来见姜宴卿,只怕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嗅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清淡冷香,殷姝蹭了蹭,脸颊贴在姜宴卿的肩颈,小声问:“这次,也很危险吗?” “嗯。比想象中要复杂一些。” 殷姝静静听着?姜宴卿的话,思绪纷乱。 而今大?战在即,那哥哥又在哪里? “姝儿今日?见到?殷不雪了?” 低沉的嗓音缓缓落下,打破沉寂的幽夜。声线里未有几分起伏,却比外头滚滚的雷声还要震撼人心。 殷姝抿着?粉唇,有一丝怔愣。她没想到?姜宴卿竟知道这了。 也是,哪里有什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是,” 她咽了口气,“今日?我误撞见哥哥了,可他跑了。我、我想问问……” “姝儿只想问殷不雪的下落?” 两人视线对视,殷姝却能感?受到?何种?寒气在悄然酝酿,似如?青松枝头的一寸雪。 她慢吞吞眨了几下蝶翼,没听出姜宴卿那句话有什么不对,点了点头,道:“对呀。在榻上一下便睡着?了,如?是我在……” “姝儿。”姜宴卿打断她开口,唇已抿成?了一条直线。 “所以姝儿今日?特地等我回?来,只是为?了殷不雪,并非是因为?想我?” 那青松枝头聚成?的雪啪嗒坠下,又顺着?颈脖渗进了心底里去。 “仅是想问问殷不雪?” 清越声线笼上的一层寒雾冷若冰霜,“撒娇和黏人也只是因为?想打听殷不雪的下落?” 望着?那无偏出一丝光亮的沉眸,殷姝下意识害怕,她不明白姜宴卿怎么突然如?此生气了。 她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并非做了什么惹他不快的事呀。 “姝儿为?何不说话?” 姝色倾东宫 第140节 莹嫩的下颌被长指捏住,有些微疼,微张的唇瓣没忍住溢出一声轻咛,“疼。” 听见这,姜宴卿冷若冰霜的眉眼裂开一丝缝,将手移开,改为?捏控住少女的玉颈。 “嗯?” “我……我……” 殷姝蹙眉想了许久,也未想明白姜宴卿为?何就这么骇人。 嗫喏半天?,还未待她说出口,却被姜宴卿狠狠吻住了唇瓣。 她被咬得有些疼,伸手想抵开,如?此,却更惹得啃噬她的恶狼愈发郁燥。 对少女的拒绝,姜宴卿心底的怒火更是蔓延,眼一沉,吻的更深,又故意绞出糜咂的水声。 待将人亲得浑浑噩噩,他才离了少女的唇舌。 果然,望进他眼底的那双烟眸泛着?委屈,朦胧晕上水雾,细看了,还能捕捉到?一丝恐惧。 他捧在心尖上的乖宝贝竟怕他? “姝儿怕我?” 此话一出,竟将娇滴滴的小姑娘吓得一声呜咽,眼睛也不敢看他了。 “……” 姜宴卿吐了口浊气,竭力?压下膛间?生出的怒火。沉默一瞬,伸出指腹将少女唇瓣上晕开的蜜意拭去,又将人摁进了胸膛深处。 “夜色已深,姝儿该睡了。至于殷不雪……姝儿不听话,便别想见到?他。” “姜宴卿……你、你怎么这样??” 甜糯的声线嗡里嗡气传出来,尽是委屈。 刚才还好好的,他怎么能突然又变得这么薄情残忍呢? 霸道又强势。 殷姝愈想愈气,想挣开他的怀抱,却被禁锢得不能动一分一毫,甚至愈来愈紧,呼吸都?有些难受。 “姜宴卿!” 少女脸儿憋得通红,眼底的水雾也不争气憋出了泪珠,挂在羽睫上,要落不落。 她从来不是姜宴卿的对手,只能如?此轻而易举的任人宰割。 黑暗中,外头的雷声停了,身后叼着?她的狂悍身形渐渐松了些,却仍不得撼动和逃脱。 “姝儿听话些。” 姜宴卿吐了口沉气,长指顺着?少女的小脸上移,擦去挂在蝶翼上的那滴泪珠,轻声道:“乖,睡觉吧。” “呜……” 殷姝不听姜宴卿的声音还好,一听见这含了慰哄的语气,那酸涩便止不住的往外涌。 她忍不住想哭,紧紧咬着?唇瓣虽没抽噎出声,可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顺着?往下淌。 “哭什么?” 姜宴卿发现了少女的异样?,揽着?盈盈一握的细腰将人转过身,果真看见哭花了脸的小猫。 小猫儿已许久未在自己面前如?此委屈又宣泄的哭了,一声一声的掩抑呜咽挠在了心底。 姜宴卿心也跟着?化了,似待孩童般哄着?人,“乖姝儿,不哭了。” “姜宴卿……” “嗯,我在。”男子边应着?,又轻轻吻去少女淌下的珍珠,重复了一遍。 “我在。” “我也不知为?什么哭呜,我就是忍不住……” 溢出的声线泣不成?声,殷姝将自己埋进姜宴卿的怀里,蹭了又蹭,手儿也紧紧抱着?。 “你说了以后都?不凶我的,你刚刚又凶我。” “我哪里有凶姝儿?” 听见这话,殷姝咬了口近在咫尺的颈脖,“你就有!” 姜宴卿发笑,想着?是自己摁着?人亲时又吓着?小姑娘了。 他轻轻拍抚了下手中的稠发青丝,柔和吐字:“是我错了,不该凶姝儿。好了,不哭了。” “……嗯。” 哭声渐渐止了,殷姝阖着?美目平复一团糟的情绪。 她大?抵猜出姜宴卿方才为?何突然冷脸了,唇瓣一张一翕想解释,却最终也没说出来。 刺啦一声,烛火燃尽,迸出一记灯花。 贴着?姜宴卿的胸膛蹭了蹭,想着?想着?,却难抵的困倦来袭,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起时,外头天?竟还未亮,殷姝听见了些窸窸窣窣的碎音。 似极克制,却也止不住传出来了些。 她睁开眼,发现身侧已无姜宴卿的身形。可今日?手一探,却还留有余温。 嗅着?留有他身上香气的毛毯,殷姝心跟着?一咯噔,似有什么弦崩断。 姜宴卿亲自率军出战了。这意味着?,他要随着?将士一同上战场。 他虽是会武,亦有雄韬武略之姿,可刀剑无眼,说不定会受伤,甚至—— 殷姝瞳孔紧缩,被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这个念头骇得呼吸都?发紧了。 昨夜因着?那别扭的情愫,她并未来得及和他道别,也并未叮嘱他些什么。 想到?此,沉闷的心震动耳迹,成?了这幽寂帐子里唯一的存在。 她顾不得想那么多了,跳下床趿上鞋子便往外面跑。 似冥冥之中的牵引,她朝营帐外围跑,当真看见在平漠荒原遥遥处看见铺天?盖地的铁骑。 这是殷姝第一次亲眼看见如?此震撼的场面,眼前的军队与平常的不同。 白皑皑的一片,浩浩荡荡,折现出森寒刺眼的灼光。 旌旗蔽空,可谓气吞万里如?。 殷姝震诧间?视线巡梭,不过须臾功夫便看见雄狮猛虎队前领路之人。 遥远的距离,看不太?清,但殷姝一眼便能认出那是姜宴卿。 银鞍照白马,金戈麒麟甲。 宛若苍遒雪原中立出的一树琼花。 骤时间?,殷姝眼眶便止不住的泛涩。 “姜宴卿——” 第107章 隔着天壤之别, 温哝软语虽扯开了嗓子喊,但在?硕漠的荒原, 便如一颗小石子坠入无边无际的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宛若雄狮般的队伍一如既往的前行,烟笼水雾中,视线中的模糊身形愈变成一个小点。 骤时而生的苦涩登时涌了上来,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就连眼?底的泪似也自己有了意识,断了线的往下淌。 “姜宴卿——” 明明知道他听不?见, 却还是固执又倔强的抬手作喇叭状又喊了一声。 疾风刮在?身上,寒气直往脚底下钻,她站在?原地许久, 静静看着视野中的队伍化作银龙蜿蜒。 “殿下,在?看什么??” 秦明一夹马腹, 速度随之降了些许,见自家主子不?答, 只侧眸紧紧凝睼远处什么?也看不?见的一处高坡。 他心中一紧,莫非是发现了什么?埋伏? 秦明循着视线往回?望去,可依旧是什么?也看不?见。 “走。” 此时,姜宴卿已?转过了身,肃凌的俊面不?似方?才的冷凛,倒是多了一丝不?可多言的愉悦。 虽看不?见, 也听不?见, 但冥冥之中, 他可以断定他的小猫儿?定会?出现在?那山坡之上的某处看着他, 看着他出军。 “殷不?雪可有消息?” 他掀起眼?皮,幽幽问。 “禀太子的话?, ”秦明回?道:“他还在?北川城内。各烽橹已?尽安排他的人,只太子一声令下,进入地界便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好。“ 不?知为何,姜宴卿心底少有的掠过一丝不?安,然消失的太快,他未来得及捕捉。 再度回?首望了眼?营帐的方?向,沉声道:“快马加鞭,今夜便行动。” 说罢,姜宴卿双腿一夹马腹,金羁白马喷出一记响啼,便驰骋前进。 秦明见此,传令一声,遂即跟了上去。 * 待浩浩汤汤的铁骑尽数销声匿迹于?漠野中,殷姝才自恍惚中回?过神来,她转过身,发现自己身后极远处侯着帐子门口?那两?个护卫。 看来是自她跑出来,便跟着了。 殷姝匆匆一瞥之后也便收回?了目光,知道他们是怕自己遇到什么?歹人。 待撩开门帷,一股子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殷姝寒久了的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朝里走了几步,顿觉有什么?不?对劲。 姝色倾东宫 第141节 直觉使然,这里面进了人。 殷姝心猛地一颤,反应过来,方?想叫门口?的两?个护卫,却没来得及喊出声,被一只横空出现的手?捂住了嘴。 “是我!” 男子压低了的气音在?耳旁落下,殷姝瞳孔一缩,巨大的震诧间止住了声息。 “哥哥……” “听话?,别出声。” 殷不?雪凤眸警惕睨着门帷的方?向,知道姜宴卿特?意留下的那两?个护卫并?非能轻易糊弄。 “嗯。”殷姝乖巧着点了点头,可才将哭过的眼?睛又有些泛涩。 “哥哥,这数月你到底去哪儿?了?” 她迫切的问,攥着殷不?雪的衣袍不?肯撒手?。 这是她很小便养成的习惯了,那时殷不?雪已?在?宫里当差,不?值夜时往往夜深才能回?来。 每每都安慰梦魇中的她时都说再也不?会?走,可纵使小手?攥得那衣袍再紧,翌日起时哥哥也不?见了。 殷不?雪抿了抿唇,锋锐的眼?掠过一丝犹豫,似在?考量是否要告诉她。 “哥哥,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已?经长大了……你告诉我吧……” 殷姝失意的喃喃,跟着笼着黑袍的身形到了那矮几旁。 眸光流转,不?经意瞥见那随意搭在?上面的画册子,殷姝心跟着一哆嗦,下意识探手?去拿起来藏着。 然没有殷不?雪眼?疾手?快,那画着形形色色令人眼?红心跳图画的册子也到了殷不?雪手?里。 “哥哥!别看!” 少女一急,情不?自禁的阻拦,却已?经为时已?晚。 男子修长的指随意翻开撇了两?眼?,便“砰”的一下狠狠扔掷,甩在?厚实的帐墙上又啪嗒掉在?了地面。 殷不?雪怒火中烧,冰寒顿时浮于?眼?底,他看着自家发着颤什么?都不?懂的妹妹,只能咬着牙捻出一声,“姜宴卿!” 一字一顿,如冰锥子般带着刺骨的寒意,更是直往殷姝心底里钻。 殷姝从未觉得如此羞赧无助过,哥哥聪明,这种事无论如何也瞒不?过他的。 他定一下子便能联想到自己和姜宴卿那许许多多的事情。 空气如死一般的沉寂,许久,殷不?雪稍能控制了些怒火,转过身来,目光在?娇小的少女身上游离几许,沉沉问着早已?知晓的答案。 “他……什么?都做过了?” 话?说出来,呼吸跟着急促,仿快要压不?住那不?可揭的怒火。 上一次无意在?这军帐中撞见姝儿?,已?是疑窦不?已?。 他和太子的交易,为何那小子千里迢迢带着姝儿?来这穷山恶水的地方?? 反应过来,妹妹身上更是穿的女儿?装! 太子的营帐,太子的床榻,而自家妹妹穿着寝衣从里面跑出来,这还能说明什么??! 说明,姜宴卿那个道貌岸然的小人已?对姝儿?做了天底下最是卑劣之事! 而自己的妹妹,那般单纯,又那年幼。她能懂什么?? 姜宴卿!当真狗彘不?若! “哥哥……你怎么?了?” 细弱的忧切传来,殷不?雪自滔天怒火中恢复了几分理智,他望向少女的眼?睛,见其?仍流转着水灵灵的干净剔透。 可眼?神光是如此,可以前稚嫩青涩的眉眼?,纯洁无瑕的面容,早已?是被雨水滋润过的娇花,动人明艳,似四月染了雨水的樱桃,娇艳欲滴。 而造成这一切的—— 殷不?雪火气一上来,遍身的冰寒似都浸凉了铜盆里的碳火。 许久,他深吸了口?气,面带愧疚又携着浓浓的阴鸷。 “姝儿?,是哥哥错了。是哥哥不?该轻视对手?,是哥哥自负,将那畜生想得太高尚。” 他只当太子是匹蛰伏在?好皮囊底下的恶狼鹰隼,玩弄人心、权术,凉薄残忍,心狠手?辣,做事雷厉风行。 不?仅如此,又保持绝对的理性,绝不?会?轻易破戒,碰不?该碰的东西给他人可乘之机。 如此无弱点之人,便是与生俱来的王者,众生该踩在?他脚底下。 然纵使恐怖如斯,终究只对那至高无上权利的野心罢了。可哪曾想!能当真有朝一日能对女人感兴趣? 不?,哪里是女人,只是一刚刚冒花苞的小丫头。 “是我错了,雪月间那日,我不?该将你留下!不?该在?他识破你女儿?身之后还将你交给他!” 殷不?雪后悔至极,是他将姝儿?拉进了这火盆中。无论是得知姝儿?被太子骗进东宫,还是被太子拥护为东厂提督。都是他的自负和见死不?救。 掩抑愤懑的字句落下,清晰的传入殷姝的耳中。 她也久久愣神,清凉的眼?眸久久定着。 哥哥说雪月间那日…… 那日她换上一套女儿?家的衣裳,又戴上了面纱。原来那日他早便识出自己是谁了! 知道自己的女儿?身,知道自己是遮遮掩掩的“小太监”殷姝。 怪不?得,那夜的姜宴卿异常奇怪,将“素不?相识”的女子扯进怀里倒酒,最后还将醉酒后的她带进了东宫,甚至由她睡他的那身大床。 一切都如此有迹可循…… “姝儿?,没关系,哥哥回?来了。无论是长公主,还是太子,他们都再没机会?欺负你了。” 殷不?雪的话?拉回?少女凌厉成麻的思绪。 少女细细咽了口?气,有些发颤的吐字:“哥哥,长公主她……” “她是姝儿?的母亲。” 殷不?雪望进少女无助又含泪的眼?底,沉声道:“但并?非哥哥的母亲。姜泠月……呵,姓姜的每一个好人。” 男子素来沉稳的面提及此处,变得有些狰狞,狠戾的寒气逼人,殷姝止不?住的哆嗦。 “唔。” 猝然,微发颤的纤肩被男子两?手?扣住,殷不?雪微俯身,定定望着人。 “姝儿?,你确实长大了,有些事哥哥的确不?能再瞒你了。我们的父亲是前镇北王殷破瑰,十?七年前抵北夷进犯之战时,迟迟无援军相助,战死涿牧县。” 绞入沉痛回?忆的涡轮,殷不?雪有些痛苦,“逐牧地属北川,又乃易攻难守之地。父亲多年征战,又怎会?不?知?况战报早便发出,当日身中陷进之时,烽火台却迟迟未发信。援军未达,父亲连着三千将士惨烈战死!我自知事情绝不?会?这般简单,是有人故意要父亲死!” “姑娘可醒了?” 忽地,门帷传来一道清脆的声线,雨荷呈着早膳掀开门帷进来,陡然被黑袍身形攫住了身形。 然并?未来得及细看,那黑影已?朝自己飞来。 “哥哥,别杀她。” 殷不?雪听见了殷姝的话?,眼?一沉,手?掌劈在?了侍女的后颈处。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接住了侍女手?中的托盘。 并?未惹出巨大的声响,外头立着的两?个护卫并?无什么?异样。 殷姝接住了雨荷,将人往榻上放,又盖了件薄毯。 刚做完,便听见身后的男子道:“姝儿?,待太子平定北川,哥哥杀了苏胜为父亲报仇,属于?父亲的都会?抢回?来。再也没有人敢伤害你。” 殷姝静静听着殷不?雪的话?,心房跟着微颤,又听见哥哥说:“今日,哥哥是特?地来接你走。” 上次匆匆一瞥,还来不?及筹谋,姝儿?而今在?太子手?里,又被关在?太子的营帐中,若轻易带走了,只怕也会?被找上门来。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已?做好了完全准备。此刻太子还在?进城的路上,哪里会?想到自己会?趁机潜入后方?营帐接人。 话?音落下,他伸手?拉住少女的腕子,却觉细微的阻力。 “姝儿??” 他蹙着眉,疑窦看向少女的眼?睛。 “哥哥,我……我……” 第108章 “姝儿不想走?” 殷姝呼吸一滞, 目光落在被攥紧的手腕上,细弱道:“哥哥, 不是,我……” “那我们现在便走,不可再耽搁。” 殷不雪打断少?女开口,拉着人迈开步子?,却仍收到细微又倔强的抵抗。 这次,他是真的意识到自己曾经那乖巧听话的妹妹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 可现在却是为了姜宴卿。 殷不雪冷静下来?,历来?肃穆的面有?一丝冷沉, 他道:“告诉哥哥,怎么了?” “哥哥,” 殷姝咽了口气, 蹙紧了秀眉,小?声道:“我就是觉得……觉得这样不辞而别的跑掉不太好……”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 就是有?些不敢想象待姜宴卿回来?看见空空的军帐会如何。 依自己对他的了解,他定会大发雷霆, 说不定挖地三尺也会将自己找出来?的。最?重要的是,他……会焦急难过的吧。 “姝儿你——” 果?然?,自己这话被哥哥听完,便无意激起一片涟漪,殷不雪抿了抿唇,竭力控制住火气。 “那太子?他对你施行不轨的时?候可想过那样不好?” 少?女低垂着头不说话, 掩着的浓长蝶翼让殷不雪看不见她的情绪。 姝色倾东宫 第142节 晌久过后, 殷不雪冷不丁问:“姝儿爱上他了?” 对一个那种男人, 并无过多的怨恨和憎恶, 反倒是优柔寡断的忧切,如此除了生了情意, 他想不到还有?什么。 “殷姝。” 殷不雪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俯下身来?,与娇小?玲珑的少?女平视,沉重道: “你绝不能爱上皇室中人。姜宴卿……绝非良配。他日后继承大统便是万盛帝王,他会有?很?多的女人,很?多的妃妾。 而你,愿意待在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深宫之中吗?你的性子?不出三日,定会被那些女人害死 。” “哥哥……” “乖妹妹,你现在年幼,不懂儿女情长,跟哥哥走,重新?开始这一切。” 疾风骤起,却一隔军帐之外。 殷姝咬着唇,眼?底的泪止不住的流,心底涩得似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似犹豫又无措,不知该留下还是跟着哥哥一切走。 “来?,我们同他留封信件便走。” 殷不雪以窄袖擦着少?女面上的泪痕,转身在矮长几上拿起那宣纸和一只狼毫,递在殷姝面前。 殷姝慢吞吞眨了眨眼?,眼?睛定定凝在近在咫尺的深邃容颜。 而后在殷不雪的肯定下,总算是缓缓抬手。 然?细软的指尖发颤,如何也写不下字来?。 最?后,殷不雪无奈吐了口气,执着那鼻龙飞凤舞留下两个大字:“勿念。” 待做完这一切,一扫帐内,利索道:“走吧。也不用收拾行李了。” 这里头的东西,都是姜宴卿的。若非他没提前带一套衣裳,定也要妹妹将身上这套裙褥给换了。 如是,身形俊拔的男子?将身上的披风盖在少?女身上,弯身将人背起朝外走。 无可避免的,两个护卫察觉有?什么不对,立马拦了下来?,然?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已被殷不雪出手锁喉。 电光火石的关键之刻,殷姝叫停了人,“哥哥!别杀人。” “若哥哥不杀,太子?回来?发现你不见了,何止是这两个护卫,里头那个侍女也会不得好死。” 男子?的话化?作利刃刻进心里,殷姝沉默了一瞬,还是坚持,“哥哥,还是别杀了……” 殷不雪抿着唇,顺着殷姝的意愿,手起掌落,只将两人劈晕。 一路被背上马,待听见一声嘶哑的马鸣,殷姝从飘忽不定中回过神来?,底下的黑马迈动四肢朝远处疾驰。 激起一片尘土飞扬,风声呼啸,而心里的酸涩顿时?如泄了哄一般涌出来?,在这场半推半就间,她不清楚自己对姜宴卿的情绪,但唯能确定的一点是,她是不舍得他的。 不舍得离开他的身边。 可哥哥说的对,她这软弱无能的性子?,待在他身边能干什么? 待姜宴卿一统大业,皆是没了东厂西厂,她以什么身份留在宫里? 最?重要的是,而今辛帝便有?那么多的妃嫔,且时?常宠幸。 想到此,殷姝心又是一阵绞痛。她无法忍受姜宴卿和别的女子?抱在一起,亲在一起,又亲密至极的…… 许是少?女的情绪太过低落,殷不雪在前御马也察觉了些许异样,他微侧身看向身后的女子?,安慰道:“没关系的,姝儿,待过些日子?便什么都好了。” “……” 殷姝没说话,只垂着目将眼?底的湿意默默掩下去。 荒漠的日头很?足,可迎面的寒风却钻进骨子?里头的寒冷。 直至夜幕降临,飞驰如雷的骏马总算喷出一口响啼,停在了一处木屋外头。 银月星辰遍布天际,皓白的月辉映出朦胧的光辉。 木屋外头的一泉池水光波粼粼,巨石古树环绕,殷姝有?些震撼,没想到在广袤无垠的地界,越过高大的山隙之中,竟还藏有?如此之地。 僻静却又如世?外桃源。 殷不雪率先翻身下马,听见动静,不出一瞬,木屋“吱呀”打开门,从里款款而出一个女子?。 女子?容颜绰约,可肃厉的容颜令人看着有?些不寒而栗。 “主上。” 熟悉的清灵声线。 殷姝记得她,跟在哥哥身后的得力助手,曾在雪月间备加关照自己的绿衣裳的姐姐。 只见女子?目光已落到她的身上,见是她,面上稍有?一丝缝隙,尊称道,“小?主。” 旋即,似得了哥哥的命令,女子?已行到黑马前,伸出手将她扶下了马。 “嘶。” 猝然?接触地面,长久维持在马鞍上的姿势让殷姝腿有?些僵硬,腿的内测更是有?些刺辣之感。 看来?,应当又是磨破了。 云清眼?尖,只消掠过一眼?便知笼在黑袍底下少?女的境况。 “妹妹,北川城近日生逢大战,外面不安全?,这些时?日你便藏在此处。” “这里隐蔽,夜晚又有?毒虫出没,历年来?极少?人能涉足此地。” 说罢,殷不雪就要换骑上一匹良驹,却被殷姝扯住了衣角。 “哥哥!你还要去哪儿?” 只见殷不雪看了眼?天色,蹙着眉道:“看这时?辰,太子?要不了一个时?辰便能率军临北川城下,哥哥得赶回去里应外合。” 默了半瞬,他又道:“这是哥哥和太子?的交易,虽记恨此人,但局势等?不得了。” “……那哥哥走吧,注意安全?。” 殷姝抿了抿唇,将攥紧的指儿放下,目送男子?的身形快马加鞭离开视野。 “小?主,今日劳顿,沐浴完便早些歇息吧。” 身侧女子?柔和的嗓音传来?,殷姝回过神来?,擦去面上的泪痕,受着人搀扶进了木屋。 和外头清冷幽寂的月色不同,木屋里头很?暖,典雅秀丽的布置摆设一应俱全?。 殷姝眨了眨眼?,不禁疑惑,此地如此隐蔽,哪里的这些? 只闻云清柔声说道:“自昨日,主上便命属下着手准备了。这些都是为了小?主。” 殷姝点了点头,一向知道哥哥对她体贴宠溺。 月上梢头,待殷姝净身出来?,见绿衣女子?已呈着一小?瓶在榻侧等?她。 “姐……姐姐,怎么了?”殷姝不知该如何称呼,便也唤了一声姐姐。 “属下云清,受不得小?主一声姐姐。”说罢,敛眸上前为少?女褪去亵裤。 殷姝有?心想阻拦,却不及人手快,绸丝流泻,腿侧的对称两道伤痕现于眼?底。 红得磨破了皮,在白嫩莹润的玉肌上尤为昭著。 然?更惹人注目的是,除却这,还有?那大大小?小?布着的红痕。尤是在关键之处,吻痕宛然?。 “……” 殷姝反应过来?,嗖的一下想掩住,她险些竟忘了,自己身上哪哪都有?姜宴卿留下的痕迹。 骤时?脸色爆红,耳根子?也跟着一通发烧,她觑了眼?女子?的神色。 却见云清面色无波,敛着的长睫具体和看不清眸底的情绪。 但无论如何,她自己是羞愤欲死了。 “我……我自己来?吧。” 艰难的吐字,而后将那小?瓶单手打开。然?不过须臾的功夫,女子?已经维持着无波的面色走进身来?。 “小?主无需介怀,由属下伺候小?主吧。” 药瓶又落到了云清的手上,殷姝也不再多言,红着脸由女子?给自己上着药。 一场下来?,殷姝因莫大的羞赧生了满额的细汗。 不自在极了。 这和姜宴卿给自己上药不一样,是在不熟悉之人面前透露秘密的难言之感。 朦朦笼纱,垂幔已放了下来?,珠帘一荡一漾,清脆的玲声最?终归于平静。 殷姝捂在被子?里面却见云清立在榻侧还未离开。 她咬了咬唇瓣,问了声:“姐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默了半刻,似听见云清吐了口气,道:“小?主,属下确实有?话想问。” 话音落下,云清也有?些难言启齿,跟在主子?身边这些年,她见惯了打打杀杀,对男女之间那档子?事虽是了解,但也不曾亲身体会,更是做不到面不改色的与人交谈。 然?,想到主子?的命令。 云清深吸了口气,壮着胆子?问:“小?主和太子?云/雨时?,可曾服过避子?汤?” 听到这,殷姝心一咯噔,烧红的脸迅疾烧到了心底,呼吸都有?些难耐。 “避……避子?汤……”她极难为情的低呢,棉被下的手心攥作了一团。 她知道避子?汤是何物,但也只是一知半解,并不知该何时?服用。 见垂幔后的少?女迷茫懵懂,云清吸了口气,继续道:“那……太子?可曾将那物留在里面过?” 话说完,便是云清自己也脸红了,她精通琴棋书画,亦能杀人于无形,却从未经历过如此磨人时?刻。 她深深咽了口气,索性掀开垂幔,坐在了榻侧,目光透过棉被落在少?女的小?腹处。 空气中静默许久,这下殷姝明白了,云清指的是每每那蛟蟒迸射的,姜宴卿逼着迫着她吃下的白玉藕粉…… “呜。” 她欲哭无泪,整个人都塞进了棉被中,为何自己会和别人细细讨论这个啊。 姝色倾东宫 第143节 偏生云清并不止于此,继续用那她都能听出些颤音的嗓子?道:“若是每每如此,女子?是会……怀孕的。” 怀孕…… 两字极清晰的传入耳迹,殷姝有?些怔愣,头脑中似又什么弦崩断了。 原来?,肚子?里吃下白玉藕粉便能怀上小?宝宝吗? 殷姝呆愣愣眨了眨眼?,将手儿挪至小?腹之上摸了摸。 还是一如既往的平薄,哪里像有?小?宝宝的模样。 “小?主莫怕,若每每那菩提水不多,或停留时?间不长,兴……兴许不会……” 云清也说不下去了,她对这也一知半解,只是在少?女面前算得上厉害罢了。 但话音落下,又见少?女面色白了一分,殷姝眼?睛也忘了眨了。 和云清刚好相?反,每每吃下之后,都一直在肚子?里,饱胀得小?肚子?酸慰,翌日起来?也消化?不了…… 所以,她……她怀孕了? 第109章 这?个念头在脑海忽地一下闪过, 殷姝被吓得脊背一凉。 心脏砰砰得快要跳出胸膛的晕乎中,出?了害怕更多的便是迷茫。 她有了和姜宴卿的小宝宝…… 然这?个答案并不确定, 那只是云清的猜测罢了。 然接下来的几天殷姝都揣着这?个心事心神不宁,吃饭也有些飘忽。 云清看?在眼底,却也没有办法。她不甚在小姑娘肌肤上瞧见过的“罪状”,虽密密麻麻的吻际残痕,新的旧的,颜色也深深浅浅。 在莹润雪肤上布着,就如雪玉上盛开的漫山遍野的野花般妖冶。乍眼一看?触目惊心, 再一细看?也,……触目惊心。 然和?以往猜测的所受屈辱毫不相干,那?些能析出?太子在留下时的情意绵绵和?贪恋, 甚至是情根深种。 不然,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 又?处于呼风唤雨的位置,怎会甘愿俯身, 弯下脊梁傲骨在一个女子那?处留连啃噬。 若非亲眼所见,云清也不会相信。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怀孕之事,北川现在已乱成了一锅粥,她不敢贸然离开去请医师,一切只能等主子回来再从?长计议。 浑浑噩噩过了三日后,殷不雪总算风尘仆仆回来了。 历经战场过后的血迹和?污泥已经洗净, 就是深邃的脸上蓄出?了一些胡茬儿。 这?对于曾经的东厂提督来说实在有些惊悚, 因为太监净过身, 哪还会生长胡子。 殷姝第一眼并未注意到那?处, 心底只想着哥哥经历战场,未受伤便是万幸。 而后, 又?熟稔又?自然的想到了那?人,他……应当?也没受伤吧。 “妹妹。” 略微失落的情愫被男子的柔声唤了回来,殷不雪看?着她,又?说:“哥哥回来了。” 殷姝抬起眼来,注意到男子俊逸面容之上的胡茬儿,她久久不能移开眼,反应许久,才能大胆揣测哥哥也许并非算得上一个真?正的太监。 殷不雪自然察觉了这?异样,他也没解释,只抬手自胸襟里掏出?几包棉纸包裹之物。 “看?,哥哥给你带了什么??” 像以往一样,哥哥每次从?宫里回来都会记得给她带最喜欢的吃食零嘴。 “哥哥,这?次带的什么??” 清甜的嗓音雀跃又?悦耳,但殷不雪知道,自己这?以往无忧无虑的妹妹,心里藏了东西。 他乜一眼站在身侧的云清,又?看?向殷姝,道:“妹妹,你先慢慢吃,哥哥有事交代云清。” 说罢,转身出?了木屋,云清见状,后脚跟了上去。 木门吱呀开了又?关,带着一股清爽的凉风钻了进来,漾的珠帘晃响。 这?里和?军帐那?儿的凌冽饕风不同,虽冷,却是缓和?一些。 又?想到他了…… 殷姝心无意识难受起来,有些闷,看?着手里吃食的视线也愈发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看?不清。 哥哥回来了,这?场仗是打完了吗?那?他该回军营了,发现自己不在…… 不知过了多久,木门又?开了,进来的是男子那?俊拔又?略显沧桑的身形。 殷姝不敢抬眼,悄悄抬手将眼底生出?的泪拭去,故作无恙道:“哥哥,你回来了。” “嗯。” 殷不雪蹙着眉,深邃的面容之上刻满了凝重。 他抿着唇没说话,视线却时不时凝在殷姝身上,似不知从?何说起。 “哥哥……”殷姝捏紧了手心,道:“你有话便直说吧。” 殷不雪一愣,平时少有情绪的黑眸也划过一丝犹豫,目光顺着移到殷姝的小腹之上,顿了几许,刚要开口之际,却见一个小兵急急忙忙奔了进来。 “何事?” 殷不雪问?。 “回主上的话,”小兵着急忙慌的道:“西北烽橹的弟兄发出?信号,看?见起烽火了。” 殷不雪眯了眯眼,转而望向殷姝,“妹妹,战有急况,需先行一步。” “好。” 殷姝点了点头,眸色坚毅,“哥哥万分小心。” 说罢,只见男子阔步出?了木屋,飞驰的骏马带起一片尘土飞扬。 不知何故,立在门口看?一众人离去,殷姝心稍有些不安。 她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可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在木屋的时日过得很慢,可殷姝却心底愈发不安,甚至夜半常常被梦魇惊扰,不是哥哥浑身是血的模样,便是姜宴卿发现她跑了,抓到她后暴戾嗜血的模样。 不仅如此,还将她锁在一张榻上,脚上套着铁链,衣服不给她穿,一件遮掩的都没有…… 场面一转,又?是哥哥身体被尖刀利刃刺穿,而姜泠月尖声得逞的狞笑。 “啊!” 在第四日的夜晚,殷姝再一次从?梦里惊醒,她骤时睁开眼,已是满头大汗。 看?了眼窗外,正是清夜无尘,月色皓白。 她翻身下榻在八宝桌上给自己倒了杯水,忽地隐隐约约听见木屋外有人谈话的声音。 “你确定没看?错?” 云清哑着嗓子在问?身侧下属。 “不会,今日午时那?号人已经拿着画像问?到了十里之外的客栈。地毯式的搜索,只怕……” …… 殷姝虽听不懂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看?云清那?面带忧色的容颜,她猜测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 画像? 姜宴卿已经发现她跑了? 不觉间,云清已开门进来,发现她站在房中央,似并无几分诧异。 她道:“小主,我想……我们得撤离了。” 殷姝抿着唇没说话,颤动的心有些分不清自己是想留在此处让姜宴卿早些发现她,还是真?的一路躲着他? 然事实似乎容不得她犹豫。 “今日晨时主上传来急报,苏胜战败,已弃城而逃。若他一路沿着此路逃命,有可能会撞上。” 云清肃了些神色,这?广漠之地,沙多水少,连树木也看?不见几颗。在这?种地方?逃生,只怕会循着地形寻到此地来。 “所以,我们得尽快撤离。”云清望见少女清凌凌的眼底,郑重道。 “今夜便得走?”殷姝抬眼问?:“届时如何和?哥哥会和??” “小主,这?无需多虑,待到了安全的地方?,属下会派人送信。” “好。” 殷姝点了点头,撩开垂幔收拾行李。 皓白的圆月不知何时笼于云层之下,万物静寂,隔了朦胧的月光似如薄雪般清冷。 夜色中,数匹骏马沿着月亮的方?向一路朝西行,响亮的马蹄声若雷声般狂飚卷土。 殷姝一改往日在木屋时穿的旒秀裙纱,与云清一般,换了套粗布衣裳,头发高高挽起一条木簪别着。 忽地,在前头御马的云清一拉缰绳,骤时停了下来。 “等等。” 身后几人见状,也连夹马腹,叫停了马。 “怎么?了?云清姐姐。”殷姝松了松藕臂环紧的腰身,小声的问?。 “有没有听见马匹的声音?” 话音落下,几人默契屏声,云清翻身下马,贴在沙砾土地上侧耳倾听。 果然,自遥遥传来,越发清晰,似如闷着的惊雷,带着大地都在震动。 “换条道走。”云清面色一紧,听着声音,想必人绝不会少。 “走!” 马儿一阵嘶鸣过后,右转进入一段树荫夹道的土路。 姝色倾东宫 第145节 “姑娘这张脸生得俊,本?王瞧着如何也?不像普通的百姓。况且,寻常百姓怎还带着一众粗茧子的仆人?” 殷姝脸又是一白,险些失了心跳。 已不待她解释,苏胜锵的一声?拔出腰间弯刀,横在?了脖颈之间。 “说!谁派来的?” 骤然而至的敦厚嗓音如雷贯耳,殷姝吓得眼睫急颤,眼底蒙上一层水雾。 “爹,管他谁派来的,” 身形偏瘦的年轻男人坏笑着上前一步,建议道:“反正已落入咱的手里?,不如扒/光了做军/妓便?是。” 听见?这话,潮湿的眼底迅疾聚起一颗晶透的泪,殷姝死死咬住唇,硬是生生的憋了回去。 明明那?中年男子的气场强大,甚至是道貌岸然的肃穆庄严,但殷姝在?这种情况下,就是敢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直视他。 她方才?和?侧躺着“晕厥”过去的云清对视。虽是胆战心惊,却竭力的在?拖延时间,助云清磨开手脚上的麻绳。 “是啊爹,这女人可?是少有?的货色,不如爹您亲自先——啊!” 话还没说完,便?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原本?还匍匐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云清骤然纵身一跃,双脚一蹬,将那?燃烧的火堆朝男人踢去。 大火又炽炽的燃烧起来,而此刻却是燃在?那?身形偏瘦的年轻男人身上。 他一边怒骂一边惨叫,最后被云清一脚踢飞,撞散了架上的烤腿。 而与此同时,殷姝骤然拔出一小兵腰侧的剑朝云清猛得掷了过去。 “云清姐姐!” 如是,如鱼得水,云清很快将围上来的几个?小兵击退,奔至殷姝面前护着。 “苏胜苏王爷,久仰大名。” 清脆的嗓音落下,云清锐利的眼直指面前端得一副沉稳的中年男人。 苏胜眸光一寒,见?自家小儿子身上的火被水浇灭,这才?移到两人身上。 两道身形较之男子来,实在?算得上纤细可?怜。其中一人虽有?三角猫的功夫,但终究上不了台面。 手微微一抬,顶着盾牌的小兵围扑上前。 “云清姐姐,怎么办?” “没事,抓紧我的手。” 说罢,还不待殷姝反应,吹了个?口哨,便?拉着人往左侧撤。 剑光缥缈间,一匹黑马喷着响啼疾奔而来,一众小兵犹豫震诧间,云清已将身后人甩上了马。 “你先走!” “啪!”的一声?落在?马腹的脆响和?少女的尖叫声?相裹挟。 “云清姐姐——” 娇柔的声?音凄长,殷姝五脏跌宕间被受惊的马儿带着突出了重围。 而身后,却是云清在?为自己杀出血路。 “呜呜……” 憋了一夜的泪总算无可?遏制的滚了下来,她又悲又痛,脑袋一阵一阵发嗡似的空白。 骏马受惊疾驰,身后的刀剑激鸣声?混着失控的怒骂声?愈来愈远,尽数被呼呼的狂风所?取代。 被凉风灌着,殷姝混沌的头脑得以清醒,她艰难的支起身稳住身形。 在?这种极端的绝境下,她忆起曾不正经?情况下姜宴卿教她的御马之术。 因恐惧扣在?马腹处的双手一阵摩挲,紧紧攥住了缰绳。 咬着牙用力一拽,马儿一阵长?,却是停下了。 成?……成?功了? 然没有?时间耽搁,她将脚踩上马镫,扯着缰绳控着马儿的方向往回转。 她得回去救云清! 殷姝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潜能。归功于姜宴卿,在?那?种眼红心跳情况下教自己的“御马”之术,有?朝一日派上用场。 马儿四肢踏过沙砾泥土,在?黑夜中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遥遥远处激烈打斗中的粗鄙笑声?裹着寒风一同灌进了耳朵里?。 “真?烈!中了那?等药还能折腾这么久!既然跑了一个?,今夜你就得负责喂饱这些弟兄!” “哈哈哈哈给本?少爷上,谁先摁住她,谁今夜便?第一个?!” …… 黑鸦般的士兵似已觉得胜券在?握,早抛下了兵器。他们奸笑着朝中央举着剑的女子跃跃欲试的靠近,最后又被凌厉的剑峰威胁后退。 骏马如雷的马蹄打断这场卑劣肮脏的围堵。 苏胜的人似没想到她还会骑着马回来,反应过来号令道:“抓了这一个?。” “……呜呜。” 殷姝只是一边哭一边死死的攥住缰绳,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只能将马儿往那?黑压压围成?的一团冲去。 “云清姐姐,快上来!” 她大叫一声?,含着哭腔的嗓音凄厉,云鬓早已散乱,在?哭得粉润的小脸上蹁跹,虽很狼狈,却散泛着凌乱妖冶的美。 “你快上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清涣散的思绪清明,双眸聚在?飞奔过来的骏马之上,而后握着少女伸出的手,借力凌空一翻跨坐在?殷姝身后。 电光火石的功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马儿已经?带上了人。 方想去追,一时又被云清以剑挑飞的火堆碳星拦住了去路。 “追!” …… 幽幽的暗夜一眼望不见?尽头,此起彼伏的马匹似如惊雷噼里?啪啦落下,彻底划破沉寂。 “云清姐姐……” 殷姝还在?哭,或是因为劫后余生,又或是自己方才?少有?勇敢的惊撼。 好在?,云清终是被自己救回来了。 “快!” 身后的人还在?追,这是一条无尽头的逃亡之路,若被抓回去,她难以想象她和?云清会是什么结局。 唯一能做的,便?是攥紧手上的僵硬,控制着平衡。 不知跑了多久,在?浸冷的风中,她都能察觉身后人的不正常。 云清的体温愈升愈高,纵使她竭力克制着不出声?,可?殷姝还是听见?了颈侧难耐痛苦的低哼。 她脑袋一空。 她经?历过这诡异,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再加上方才?那?些人如地沟般老鼠的恶臭吐字,云清姐姐这是被下了极强烈的药。 真?卑鄙! “云清姐姐,你再坚持一会儿。” 殷姝深吸了口气,却是还忍不住抽噎的声?线。 身后之人穷追不舍,已经?追了上来。 “快!抓住她们!” 声?音仿就落在?耳侧,这下是真?的完了。 殷姝绝望拉紧了云清的手,甚至做好了用那?剑自刎的准备。 她宁愿死,也?不愿受辱。 骤然,一支疾飞的箭矢呼啸而来刺进身下的黑马,长鸣一声?往底下栽去。 云清耗费最后一丝力气,想带着人及时下马,却头脑昏沉力不从心,两人双双底下栽去。 殷姝头脑发白,然与想象中磕在?地面不同的是。 她被人稳稳的接住,迅疾,一道狂悍的力环着她的腰身往怀里?摁,她一边怒骂一边叫。 “滚!别碰我!” 她下意识去探一同掉下马的剑,却什么也?没摸到。 “滚开啊!” 然揽抱的力道之大,坚硬的甲胄银铠硌得她疼,然却嗅见?了熟悉的香味。 “是我。是我来晚了,姝儿,” 箍着的狂悍双臂还在?收紧,力道愈来愈大,“没事了,没事了……” “没事了,姝儿,没事了,宴卿哥哥来了……没事了……” 沉重的低呢微暗哑,一声?声?落在?耳侧。 殷姝确定了搂抱她的人是姜宴卿,终放肆哭出了声?。 “姜宴卿!姜宴卿!” 她一声?声?叫着,在?确定这并非是梦,男人真?的就在?满满当?当?的抱着她。 “姜宴卿……” 颤栗苦楚的声?线愈来愈崩溃,最后是哭得似要断气的呜咽。 “姜、姜宴卿……呜。” 姝色倾东宫 第146节 第111章 “乖, 我在,没事了……” 殷姝身体不断发着颤, 最后哭得有?些失声。 被熟悉的男子气息包围,她?缓了许久,这才自方才的恐惧和绝望中醒过神来。 “云清呢?” 她?自姜宴卿怀里探出头来,潮湿的视线还没?看巡梭几眼,又被男人的手掌护着后脑摁进了胸膛。 耳边传来沉而冽的悦耳嗓音,“她?没?事。乖,再让我抱抱。” “姝儿……” 姜宴卿舒喟的吐了口气, 埋在少女的颈侧沉沉呼吸,似要将少女揉进骨子里去。 而此时,一路穷追不舍的兵卫们早已发现局势不妙, 竭力往后撤退,然骑着烈马没?跑多远, 已被精装良将拦截。 刀剑声此起彼伏,彻底打破了黑夜的沉寂。 姜宴卿眸一扫, 朝与苏胜周旋的武将道:“今夜势必抓了苏胜,若抵死顽抗,杀无赦!” “是!” 说罢,姜宴卿看了眼丛间的一道身形,吩咐了声,“秦明, 救人。” 打得难舍难分的男子正是陷入杀戮的涡旋中?, 英俊的面上沾了血更是阴沉骇人。 他握着手中?的绣春刀, 寻到了方才自马匹上栽进丛间的那道纤细身影。 手一抄想将人扶起, 却骤然被一横扫过来的利剑灼冷了眼。 “哐当?”一声。 云清手臂发软,全身早已因身上的热躁没?了任何力气。 “别过来。” 沙哑的轻柔嗓音坚毅又冰冷。 方才摔进草丛里, 并非摔得有?多疼,却是将本就混沌的头脑更加昏昏沉沉。 诡异的热躁饥渴已漫过四肢百骸。 视线变得愈发模糊,四肢发软,甚至连撑着手想起身都有?些艰难。 这种感觉快要将她?逼疯,她?知道这是什么。这药如此之烈,没?有?解药除了那个办法怕是只会死。 手愈发抬不起剑,最后往地上坠落。 她?不甘心,咬着牙以最后一口气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剧烈的疼痛让她?有?片刻的清醒。 清眸死死盯着朝自己逼来的一个劲装男人。 是他。 她?记得此人,跟在太子身后的绝世?高?手,他手上那把前?朝皇帝御赐的绣春刀便是证明。 云清放下一丝戒备,可?没?持续太久,那股子燥又排山倒海的朝她?扑来。 偏生面前?男人身上那道香就如药引子一样,一缕一缕的蛊惑着她?。 “小?心!” 视线模糊间,她?看见身后有?人偷袭,云清用尽全身力气提醒。 手臂借助秦明伸过来搀她?的手,想将右手的剑刺进敌人体内。 然事实证明,那样的高?手何须她?来提醒,还不待她?举起剑,秦明手腕发力,锋刀一扫,溅出一排鲜红的热血。 与此同时,云清借力不稳,满满当?当?的扑进了他怀里。 秦明身上套着铠甲,硌得生疼,她?受痛嘤咛一声,恢复了几分理智,然很快的,又是被拽入那密密麻麻的渴望和燥。 “你——” 男人醇厚的嗓音动听,热烈的气息喷洒。云清残存的理智更是荡存,她?已经察觉不到秦明对她?的排斥和不悦了。 然现在的情况,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他身上缕缕诱人的淡香,还有?隔着军铠都滚燙的体温。 然,这一切都是荒唐又错误的。 “救……救我,” 她?狠狠咬破自己的唇瓣,企图以疼痛让自己清明,“劈晕我……” 不知何时,皓白清明的月已尽数被层层的黑云笼罩,幽闭林荫间,正是上演一场殊死搏杀。 苏胜见大?势已去,却仍贼心不死,最后凝睼一眼正缠斗中?的两?个儿子,想翻身上马独自潜逃。 然还没?骑上马,一只厉箭携破秋风之势自后而来,狠狠扎进了他的右腿。 “啊!” 他吃痛惨叫,又抬着左脚。 “啊——” 又是一箭,左腿也再行动不了。 很快,苏胜便被扑上来的兵卫摁住了臂膀,剑横在脖颈之上。 “刚偷袭老子!” 苏胜心有?不甘,猩红着一双眼往后瞪去,看见已立在白马之上的年轻将领。 威风凛凛,睥睨一切。 怀中?纵使还蜷着一个人,却还能空出两?手拉满弓直指他的脑门。 “镇北王,还想去哪儿啊?” 姜宴卿眸底寒凉,唇边却勾起一抹浅笑?。 “两?个好?儿子也不要了?” 说罢,在苏胜愤恨戴天的鹰眸中?,将手中?的弓对向一个身形偏瘦的年轻男人。 而后,瞳眸眯了眯,修长的指节一放。 “咻!” 弓弦急颤间,箭矢离弦带着弓弦急颤,最后如猛虎下山凌厉划破疾空。遥遥扎透那年轻男人的手背。 鲜血大?股大?股的奔涌,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叫,男人被后来继上的兵卫扑摁在了草丛里。 苏胜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恨不得泣血椎心,然对那白马上掌握一切的男人却无可?奈何。 “哈哈哈哈哈——”他似痛苦的仰天大?笑?,“好?好?的太子不做,跑到这边陲来逞什么威风?” 狰狞的眼色流转,又定在姜宴卿怀中?的殷姝身上,“莫非是为了来与女人花前?月下?” 本以为能看见太子恼羞成怒的气急,然等了片刻,却什么都没?有?。 那双眼,仍是又残忍又寒戾的囚着他。 两?人无言对峙,姜宴卿云淡风轻的放下了手中?的弓,手掌随意搭在怀中?少女的腰间。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该死的威压逼人。 苏胜面部没?忍住抽搐,咬着牙挤出一行字,“姜宴卿!你这个懦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带回去。” 姜宴卿无视人的怒吼,不急不缓的施令。而后空出一手持着僵硬调转马头。 回程的路途依旧寒风刺骨,可?却诡异的温暖又满足。 姜宴卿鹤颈微敛,定定看着怀中?也正睁着一双潮湿水眸凝睼自己的少女。 明明所隔不过半月,却恍若隔世?。 “我带姝儿回去,嗯?” 温柔又冷冽的话?,却并非商酌的语气。 姜宴卿左手揽抱着人不断扣紧,恋恋不舍的视线终舍得移开,落在前?方的路途上。 姜宴卿唇抿成一条直线,再没?说话?,却在心底宣告,这辈子都不会再留机会让怀中?的人离开自己股掌之间。 * 殷姝不知何时睡了过去,这一睡便是昏天黑地,待再次醒来的时候,似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处军帐。 她?支手微微起身,水眸一流转,看见熟悉的垂幔珠帘,还有?熟悉的云屏。 外面的雨噼里啪啦的咂在军帐上,所有?的声音似都笼上一层蒙蒙的雾气。 殷姝抿了抿唇瓣,试着想下榻,然身上的虎皮毯下滑,现出的当?真是未着寸/缕的肌肤。 莫非如梦中?的一样? 她?心不禁一颤,手探了探,确定虎皮毯下的自己什么都没?有?。 小?肚兜或是亵裤,都被褪了个干净。 然各处的伤痕,都已被细致的涂抹了药。 殷姝眼底划过跳动的波光,漂亮的小?脸无意识骤时晕开一层薄绯。 忽地,门口传来些许碎响。门帷一掀,姜宴卿进来便是瞧着这妖冶蛊惑的场景。 毛茸茸温暖的毛皮毯里裹着娇娇小?小?的少女,一张漂亮到极致的雪润娇靥,楚楚纯怜的眼眸水洇,就连那贝齿轻咬住的唇瓣亦是娇艳欲滴。 视线再顺着往下,自虎皮毯中?现出的一抹纤雅软肩雪白的灼眼,似如一块上好?的无暇白玉。 阔大?的床榻,厚重累赘的虎皮毯,所有?的一切都与娇嫩柔美的小?姑娘相得益彰,愈显得人楚楚可?怜,一颦一笑?皆勾着男人心中?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若是寻常男人,只怕早便化作?几月不曾进食的恶狼扑了上去,狼吞虎咽的进食。 姜宴卿寒眸眯了眯,长袍一掀坐在了床榻对面的小?矮几旁。 “宴……” 姝色倾东宫 第147节 殷姝心中?咯噔一声,唇瓣一张一翕,下意识唤出那声许久未叫出的名?字。 然男人的动作?吓了她?一跳,心也跟着不断的猛颤。 深邃幽沉的黑眸深不见底,幽回的尽是她?看不懂也不敢去探测的危险。 似在压抑什么,又似在蓄势待发。 莫大?的寒意纵使拥着厚重的虎皮毯也自足尖蔓延,殷姝脊背发软,下意识挣着一双莲足往后退。 现在回到这军帐来了,她?安全了,可?云清身上误中?的药…… 殷姝细细咽了口气,竭力控制着孱颤的声线。 “云……云清她?……” 一声低笑?打断她?开口,姜宴卿声线低沉,冽寒的似青松竹叶上掉缀着的雪。 他似笑?非笑?囚着视线中?的少女,“姝儿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殷姝觉得冷极了,就如碎雪滑进了脖颈,心也跟着发冷发寒。 他对自己已经这么冷了。 殷姝垂下了眼,有?些难抵心间愈发翻涌的酸涩。 然怪不得别人,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是她?自己跟着哥哥跑了。 方才解救自己的那瞬温柔旎情尽数褪去,现在便是肃穆凝重的解决上次她?跑了的问题。 “军营里没?有?解药,姝儿猜她?现在怎么样了?” 姜宴卿站起身来,步步逼近,“孤的得力助手秦明正和她?待在一起,姝儿说会发生什么?” 沉冽的话?如冰锥寒针一刀一刀直往心底里钻,酸涩一涌没?忍住,蕴蓄的水色凝成珠,直夺眶而出。 话?到这里,她?什么都明白了。 那种药怎抵御得住,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只怕……只怕…… “轰隆”一声。 帐外惊雷滚滚,明光劈出一道刺眼的白光。 姜宴卿目光顺着少女的轮廓游走,最后笑?了声,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宣纸拿了出来。 薄唇捻出其上龙飞凤舞留下的两?个字,“勿念。” 此话?一出,殷姝跟着一颤,清透的泪似如断了线的珍珠在小?脸上滑下。 “勿,念。” 姜宴卿又念了一遍,人变得更冷,“姝儿为何要走?” “这么多日,可?曾想过我?可?曾想过一丝一毫?” “呜呜……”殷姝总算哭出了声,她?不知该如何朝他解释,这情况下,说再多也已经没?了用。 “嘶啦”的刺耳脆响,男人噙着莫测的笑?,如玉的长指捏着宣纸,将那宣纸撕成了粉碎,而后在少女紧盯着的视线中?将其扔进了正燃烧炽炽的炭盆中?。 火得了活物,很快攀沿而上。 “这两?字,孤再也不想看见了。” 话?音落下,殷姝从眼前?那双幽眸里看见了零碎的火光,威压逼人。 阖了阖唇瓣,却终没?说出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儿,姜宴卿解开身上的云纹玉石腰带,随意抛在地面上。 阴测测道:“没?关系姝儿,与我待久了便离不开我了。” 话?音落下,一阵叮当?脆响,男人未来得及尽褪衣物,便长腿迈开上了榻,手一横叼住少女的莲足,将人摁进了自己的怀间。 阔别已久的馥郁甜香浸鼻,姜宴卿满意的深吸了口气,僵硬冰冷的心脏似在这一刻才真正活了过来。 他不惧人儿细弱幼猫的怯懦抵惧,匆匆以手拭去少女面上的泪,便将人狠狠的扣紧在胸膛深处。 大?掌扣着少女毛茸茸的小?脑袋,迫不及待抱着箍着,日思?夜想,想得他快要疯掉的少女。 “呜……” 殷姝被摁得鼻尖发疼,想挣开一些,却被箍得愈紧,又被男人结出胡茬儿的脸目刺得脖子发疼。 不可?撼动的桎梏更是箍得呼吸困难,她?哭喊出一声,“我怀孕了。” 脱缰的恶狼总算绷住了劣行,姜宴卿愣了一瞬,扶着人的玉颈探出头来,“乖宝贝说什么?” “我怀孕了呜……” 殷姝吸了吸鼻子,哭得湿漉漉的嗓音嗡里嗡气。她?知道的,怀了小?宝宝便不能再吃白玉藕粉了。 然与想象中?看见姜宴卿的反应不同的是,他似更怒了,狂躁气息四处蔓延。 殷姝经历过他骇人的模样,却从未见过这次的他。 似索命的厉鬼,俊美如玉的面第一次失控,眼底也淬染上了猩红的色泽。 “谁的孩子?”攥着细腰的劲愈来愈大?,似要将其捏断。 “姝儿,你真是好?样的。跑了如此多天,更是敢大?着肚子回来?” 殷姝本是极大?恐惧中?,听见这些话?更是心寒得刺骨,“你……这明明是你的孩子呜呜呜……” 少女的哭音似含了极大?的委屈,哭得悲戚又可?怜,几乎就要断过气去。 姜宴卿心也跟着痛,苦笑?出了声,指节却已自觉的试着少女面上的泪珠。 “姝儿还在骗人?每次与姝儿做之前?,我都饮过了避子汤,姝儿怎会怀我的孩子?” 此话?一出,是殷姝失神?怔愣了。 他喝了避子汤? 他喝了避子汤…… 姜宴卿饶是怒火之中?,看见少女的反应,也不仅疑窦,虽不懂医术,但这喜脉他已习过数次,绝不会出错。 他探出两?指点在少女的手腕处,过了一瞬,平静道:“姝儿没?有?怀孕。” “……没?……没?有?怀孕?” 殷姝彻底脑袋懵了,眼眶聚起的珍珠也聚在蝶翼上忘了淌落。 她?自姜宴卿铁钳桎梏里挣开自己的手,错过毛毯摸在了自己小?腹处。 姜宴卿眼睛也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大?掌也跟着覆了上去。 纤薄细腻,雪白如旧。 哪里像是怀了娃娃的模样? 默了一瞬,他笑?了声,似在自嘲自己方才发疯似的暴行。 卑劣残忍如初,如今又添失控的狰狞。 冷静下来,姜宴卿疏通了这场乌龙。 是他的姝儿误以为怀了自己的孩子,拒绝行房,是顾及伤了孩子。 所以,他的姝儿是在意这个孩子的,在意这个和他的、虽莫须有?的孩子。 “呜呜……” 怜怜的低泣拉回他的思?绪,姜宴卿瞳眸凝聚在底下水洇洇的少女身上。 自己今日又无意凶了她?,吓到了她?。 沉吟许久,姜宴卿扯过虎皮毯裹在少女身上,又在少女的眉心小?心翼翼留下一吻。 旋即,身形慌措的掠出了军帐。 第112章 “你去哪儿?” 惊雷滚滚, 劈开的白光渡亮成排密布的军帐。 殷姝蜷在榻上,下意识唤出了声。 才错过门帷出了军帐的姜宴卿身形骤然一顿。 满是幽寂, 但殷姝就是知道姜宴卿立在门外头。 他?方才那么凶,现在知道跑了? 殷姝吸了吸鼻子,又闷闷着溢出一声:“你若是想淋雨,那便出去吧。” 话音落下的一瞬,她?有?些?后悔,自己?怎这般胆大包天了,竟对太子爷说这种话? 然纵使?有?些?后怕, 但是殷姝并不后悔,若姜宴卿生气得狠狠罚她?,她?今日也不后悔。 “轰隆”一声惊雷落下, 少女柔软的身躯跟着一颤。 猝不及防的落下,她?本就怕, 再加上这震得仿大地都要裂开了。 然不过半会儿,一道力带着她?又倚进了滚燙的胸膛。 “姝儿别怕。” 听完, 殷姝又止不住的流泪。 自己?太没用了,为什么一听见他?的话便如何也止不住。 明明今日在危险面前,自己?也曾勇敢过的。 “别哭了,乖宝贝。” “呜……姜宴卿,”少女哭得更心碎了,“我不是故意想离开你的……我不是故意想跑的……” 她?语无伦次的解释, 明明没丝毫的说服力, 却惹得一向多?谋的姜宴卿信了。 不仅信了, 还将她?狠狠捧在心尖上慰哄。 姝色倾东宫 第148节 “好, 姝儿这次是受殷不雪的蛊惑,这次跑了出去。” “不是……” 听见这话, 她?又想解释,然已被?姜宴卿托着后脑吻住了唇瓣。 清冽的滑腻熟稔的钻进檀口,有?些?粗鲁的搅弄软舌,又狼吞虎咽的汲取甜息。 待缓过了这样浓烈的思?念,他?缓了下来。指腹试着去面上的泪痕,又辗转鼻尖,脸颊,沉沉的吻了下来。 轻轻的吻,缓缓的食,却是带着不可违抗的强势和占有?。 “嗯唔。” 殷姝嘤咛一声,有?些?招架不住这样黏腻旖旎的湿吻,想避开,却被?托着后脑,如何也逃不开。 最后,自己?的心也变得湿漉漉的,全身似被?姜宴卿化成了一摊春水。 一切悄无声息的变了味道,在沉寂的军帐中,甜腻和浓郁的爱意自内而外的膨胀。 殷姝四肢发软,混沌间竟自己?助姜宴卿将玉糕饲喂进了他?嘴里。 垂涎的吞咬,很快将一个咽进了肚子里。而后,又喂他?吃下一个。 “宴卿哥哥……” 她?湿滴滴的轻唤,纯涩的哀求,“想要亲……” “好。” 男人红着眼?,自躬身百忙中抬起头来,深深的吻住少女。 “喜不喜欢宴卿哥哥亲你?” 他?一边亲,一边问,少女的耳垂玉颈尽数弥开淡粉,开出姹紫嫣红的细花。 “喜欢。” 殷姝得了间隙,细弱喘喘中软软的答,情不自禁,自己?主动圈着男人的脖颈往下压,自己?吻了上去。 “还想要亲~” 藕腿已挽开,幽蜜早已泛了春水映着晃动的烛火透进姜宴卿晦暗的眼?底。 姜宴卿欺身问:“姝儿喜欢宴卿哥哥吗?” “喜欢。” 说罢的须臾功夫,殷姝难以遏制的觉得如锥裂骨的撑。 雨波荡漾,膣蕊阻隔,却无济于事。 似被?劈得苦楚让殷姝细颈紧绷。 她?知道这昂藏之材,竖跃绛雪,循撑将不见天日的重岩叠嶂之地。 “乖宝贝……” 姜宴卿也不好受,抿紧了唇瓣,压抑着挤出一句,“当真要死?在姝儿身上了。” 他?紧紧揽抱着人,慰哄似的亲阭在那蜜泽的红唇上。 潜到了最底,少女猝然的哭声被?尽数吞咽进唇舌相依中…… 雨势愈来愈大,铸就的凉意浸寒,然被?姜宴卿紧紧抱着,殷姝倒是没感受到冷。 “宴卿哥哥,再亲亲我……” 她?娇娇软软的唤,声线有?些?淅淅沥沥的破碎。 “妖精。” 话音落下,姜宴卿勾着瑰色的妖冶沉眸,将人抱在怀里慢慢的亲。 似如画骨般柔蜜低呢轻哄,然却是如蓄势待发的狼凶猛狂悍。 似永远爱不够少女软嫩腻暖的小嘴,深深的嘬阭捣嚼,恨不得融为一体,顶进骨子里去。 “宴卿哥哥……” “乖宝贝,把嘴张开,让我再亲亲。” …… 而另一边。 寒凉不时透过缝隙钻入军帐,却无法缓释翻天覆地的燥渴。 云清颤颤睁开了眼?睛,却已是绝望的边缘,她?恳求秦明劈晕了自己?,原以为便能获救,可晕厥中竟是又因那蹿腾的燥逼得醒了过来。 醒后自己?已身处营帐之内,她?不知自己?在那儿,模糊的视线能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得到处理。 又是一股一股的燥…… 她?痛苦的呻/吟出声,将遮在自己?身上的被?褥踢开,然还是不够,她?又扯开了自己?的衣裳。 接触的冷意让她?恢复了些?清明,她?只着手起身,想冲进雨里,让自己?恢复些?清明。 跌跌撞撞至了门帷,身上的衣物如水泄去了大半,逶迤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寒冷让她?恢复了几分神智。 云清咬了咬牙,涣散的美目紧紧盯着近在咫尺的门帷,可手还没抬起来,已被?人自外面打开。 高大俊拔的阴翳顿时笼罩,来人身上惹着些?潮湿的湿气,氤氲周身的阴寒逼人。 看见女人立在门口,秦明掠过一丝诧异,劈晕了竟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更甚的是,女人白嫩的脸蛋上浮满潮红,一双清灵的眸迷蒙着混沌,就连身上的衣物也…… 玲珑展现,大片的雪玉展于眼?底。 出任务时,也曾见过褪光了正交/缠的男女,甚至还有?故意褪光以美人计对付他?的杀手。 他?早已能做到面不改色,冷血无情,再撞见这些?早已是坐怀不乱。 然下一瞬,那女人竟失去重心朝自己?扑来。 秦明下意识想躲开,不想让人近身,然……鬼使?神差的,手比他?的思?绪抢先一步。 “嗯……” 可接住了人,却没想到那女人极是绵软的一丝嘤咛。 不过一瞬,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带着厚茧触及的温暖玉肤是有?多?软。 明明是习武之人,可女人的腰身却还能这般细白。 定是作?为主子的殷不雪管教不严,才能让做下属的懈怠训练,玩忽职守。 这是秦明脑海中冒过的第一个念头。 他?似烫手的一松,那女人失去重心,又往底下滑。 秦明咬了咬牙,终是在人要跪下去之际,上手提着人的腰侧,往肩上一抗,阔步上前想将人放在自己?那榻上。 然过程却并不顺利,昏昏沉沉的女人竟圈住自己?的脖颈不肯放手,唇瓣也若有?似无的滑过自己?的脸颊。 饶是秦明端得沉稳冰冷,也不禁一怔。 他?使?劲甩开,便扯着步子朝外走。 然男人并没走多?远,自己?被?一团软玉自身后抱住,甚至那凝白的手腕覆在了不该在的位置。 秦明眼?一黑,唇缝挤出两个字,“放手!” “救救我……求你……” 云清听不见男人的狠戾低斥,抱着的腰身恰好的缓释了身上的苦楚和燥。 可她?想要更多?,手心无意识的摩挲,最后竟探到了一处硬硌之物。 她?迷迷糊糊的想,是秦明的那把绣春刀。 “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果然,绣春刀是男人的逆鳞。 云清苦楚中觉察自己?的手被?狠狠的攥住,似要捏碎,高大身影已恶狠狠的面向她?。 近在咫尺的唇瓣张阖,滚燙的吐息喷洒,譬如小虫子噬咬的燥渴似有?了实?质的渴望。 “救我……” 她?只无意识的细柔喃喃,已覆住了面前不断崩出恶语的唇瓣。 很软。 缓释了些?苦楚,她?舒喟的叹了口气,云清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因药而软绵无骨的手又挂在了男子的颈脖之上。 生涩的吻莽撞,她?不知该如何亲,又如何汲取那诱人的泽息,只能稚嫩的在那唇瓣上辗转轻啄。 然没维持太久,秦明甩开了她?,这次是狠狠的。 “放肆。” 低沉嗓音中淬染的火气不言而喻。 女人的吻让秦明忆起数月前在雪月间遇见的那个女杀手,那次他?首次遇见这样卑劣的伎俩,险些?便要命丧于那。 再次遇见,他?绝不会在栽二次跟头。 他?再次化手为掌想劈晕失去神智的女人,然手还没探到,竟被?柔弱无骨的纤指挤进了手心。 十指相扣的紧握。 “放开。” 他?又一声低喝,却再度被?女人覆住了唇瓣。 怯生稚嫩的丁香小舌在朝唇里探索,似馥郁的栀子香息,秦明失神一瞬,已被?女子吻了进来。 胡乱的勾阭,还有?楚楚可怜的哀求啜泣。 “求你,救我……秦明……” 自己?的名?讳就这样被?女人唤出来,似小爪子在心尖上挠过。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僵着没动,任怀中的软玉加深了这个吻。 姝色倾东宫 第149节 密密麻麻编制的细网诱着他?坠入,秦明失神间,大掌已被?带着盈住了那轻轻一掐便能断掉的细柳。 动作?间,绸衫泄了个彻底,香肩显露带出淡淡的栀子清香。而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带着他?竟撩开了小衣的细绳。 而后,是如白豆腐一般嫩滑之地…… 菟丝花攀附大树,痛苦又寻不到解药的难受轻咛。 秦明怔怔间,少有?的生了善心,竟当真助那手心下那颗滚燙砰砰的心逃出细网。 轰隆一阵惊雷,拉回他?堕入深渊的思?绪,他?睁开眼?,被?雪白之色灼刺了眼?。 少女娇娇柔柔的伏在身上,羽睫紧敛。自己?早已失控,失去理智的女人吻得唇瓣红肿。 而自己?的手还正搓着面团…… 秦明瞳孔一震,骇然回过神,方落情裕的俊面阴沉下去,骤然离了少女的唇舌,竟生出一声清脆的旎响,甚至勾出一道银透色的光泽。 脑海中似有?什么轰然崩断,他?耳垂止不住泛红,心却是觉得冰冷。 上次是中了迷幻之药,而这次却是自己?清醒着犯错。 他?心一颤,扯过被?褥将那惑人的场面一裹,便朝外走。 “秦明!” 啜泣的抽泣叫停了他?,偏生脚却不争气的停了。 云清眼?眶潮湿,楚楚洇洇的哀求,“我不想死?……救我,求你了……” 她?知道自己?的情况,这般烈的药,再不解她?怕是会死?。 她?不愿同军中那些?武将小兵…… “只要你愿意救我,我什么都愿意……” “求你了,秦明……” 苦苦哀求中,她?都以为再无可能,岂料水雾迷蒙中的黑影转过了身。 半隐半明,她?看见他?的神情,却知道自己?终求得了他?的一丝心软。 他?视线顿了许久,似又在剧烈的挣扎,最后终是松了紧绷的眉头,轻声道:“我会对你负责。” 一阵叮当震响,腰带坠于地面。 …… 云清无措流下了泪,蓄在漂亮的小脸上最后又淌湿了鬓发。 纤肩发颤间,如锥刺骨的顿痛让她?失声,可漫无止境的深渊还在拖拽她?。 “呜呜……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样的磅礴。 太痛苦了。 云清挣着缩着想躲开五马分尸劈开之痛,然腰肢却被?铁链般的手箍得紧实?。 “……对不住。” 耳侧传来压抑到极致的吐息,似狠狠掩进骨子里去的喘。 说不出来的沙哑悦耳。 暗涓流红,掺着豆蔻似的甜腻,云清缓了些?刨腹之痛,又坠入深渊…… “秦明……” 她?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孤苦无依的一直唤出这个名?讳。 …… 滚滚的惊雷伴随着大雨倾盆而落,不知顶了多?久,云清涣散的眼?眸聚了些?清明。 屋内的烛火早已熄灭,她?只能借助劈开的闪电白光才得以看清头顶的男人,长?相俊美,可眉骨却压得极低。 额间早已生出热汗,沿着流畅的颌线一路流淌。 他?看着似乎也很痛苦,可怎么还愈发……? 蔟蔟间,云清松开咬紧的唇瓣,破碎着溢出:“药……药解了。” 良久,回答她?的仍是榻脚蹬地的声音。 “秦明,” 她?不得不攥住男人撑在头侧的铁臂,上面肌块健硕,绷紧着蓄势待发。 “药效解了……” 然回应她?的,是床腿更迅猛的蹬地,仿被?缰绳束缚的野马受了刺激似的挣扎。 “这药效强,再等等,不然日后会复发。” 说罢,以唇缄默,循着里头的甜蜜芳泽。 云清再说不出话,只能被?人蚕食鲸吞着唇舌,溢出轻哼。 …… 雨歇天明,自地平线上划破的亮光照亮大地的每一处。 殷姝微张着唇瓣弱弱喘息,又被?姜宴卿喂着吃了好多?好多?的白玉藕粉。 小肚子好撑,可姜宴卿似还在喂她?。 熬煮了这么多?天,新鲜出炉,又多?又浓稠。 她?吃不下了,胀得小肚子酸慰的疼,循着溢了些?出来。 “宴卿哥哥,好燙呀……” 破碎的声线发哑,她?捏了捏十指扣紧的大掌,却兀自被?顶撞的失言。 “存了这么多?天,都是姝儿的,” 姜宴卿将软乎乎的少女抱得更紧,状似安抚吻着少女的脸颊,“乖,姝儿慢慢的吃,将它喝完……” 第113章 在隐隐的噗嗤噗嗤声中, 殷姝浑身早已颠软成了水,晕乎乎的美目阖起, 浓密似蝶翼的羽睫上挂着珍珠,要落未落。 “宴卿哥哥,” 细绵绵的小嗓子湿的似能滴出水来。 “真的饱了……” 她撒娇似的求软,纤肩微微孱颤。 滚燙的白玉藕粉不知多少次新鲜出炉,强硬着?喂下吞咽。 可一次性吃下这么多,如?何?能消化,只能尽数蓄藏在肚子里, 抱得撑胀。 “乖宝贝,好了,不喂你了……” 姜宴卿嗓音已是裹着?沙砾, 待彻底竭下去,手?揽着?人的细柳, 就着?这幅姿势,将人抱在怀里趴着?。 然如?何?也觉得不够, 指腹捻摩着?少女粉润莹莹的脸蛋,又蠢蠢欲动,吻了下去。 “唔,宴卿哥哥……” 殷姝精疲力尽似的溢出一声轻咛,“想睡觉了。” “好。”姜宴卿柔柔应着?,放开少女被?亲的潋滟水色的红唇。 而后将人放在了虎皮毯上。 然虎皮毯已是被?水漫金山似的泥泞潮湿。而被?喂着?吃了太多, 粉蜜还一张一翕似的颤颤巍巍, 止不住溢出白腻暗涓。 姜宴卿看?着?眼热, 连忙敛下了眸。 待换上新的被?褥, 又将小姑娘擦过了身,将人裹紧厚暖的被?衾里。 他挤身上榻, 待温度上来了,才将累倦得酣睡过去的少女狠狠摁进怀里。 “嗯~” 殷姝察觉一丝异动,知道自己又被?恶狼狠狠叼钳进了怀里。 “姜宴卿。” 她轻轻唤出一声,便没了下文。 姜宴卿没说话,埋进了少女馨香的细颈,贪婪又占有?的紧抱。 半晌,他沉沉吐了口气,“姝儿?答应我,再也不要跑了好不好?” “什么都给姝儿?,姝儿?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默了许久,回答他的仍只有?少女那?细匀的呼吸声。 姜宴卿不知倦的凝睼少女的容颜多久,又在少女的额间?留下一吻,低声喃喃,“永远不要离开我……” …… 翌日醒时,早已是天光大亮。 殷姝是被?何?种蛟蟒惊扰中醒来的,迷糊糊眸光一扫,便看?见自己的腿儿?在姜宴卿的肩上。 “呜嗯~” 他咬了下足心,欺近了身。 殷姝蹙紧了眉,仍是觉得不适的撑,尤是最底的蕊处。 “姜宴卿。” 她咬着?唇艰难一叫,得一声床腿蹬地的咯声。 “姝儿?是水做的?” 姝色倾东宫 第150节 餍足又暗哑的声线落在头顶,殷姝还没来得及回答,滚燙的灼息落在了颈侧,灼得她有?些发?痒。 姜宴卿就这样俯下了身来,半折棠蕊,阭住少女的耳垂。 重重一吮,便是惹得小姑娘长长一声呜咽。 “姝儿?再睡会儿??” 说罢,自顾将手?中的玉糕捏着?塞进自己嘴里吃了起来。 甜糯嫩滑的口感如?何?也吃不腻,明明昨夜吃了许多,今日一早竟又馋了。 抿在嘴里,如?何?也吃不够,姜宴卿一边吞咽,一边卷着?玉糕渣子。 “呜,你就知道欺负我……” 委屈又幽怨的啜泣未持续多久,又被?姜宴卿堵住了唇舌。 …… 如?此浑浑噩噩的一直持续到傍晚,殷姝再次醒来时,还有?些晕乎乎的。 而近在咫尺的精瘦胸膛,肌理健硕,光是这么看?着?就有?些让人觉得腿软。 再细细看?,上面?还布着?些划痕。 这是自己留下的。 “宝贝醒了?” “哼。”殷姝翘着?唇想抵开他紧紧的怀抱,但是没有?力气,哪哪儿?都有?些酸涩,尤是合不拢的脚。 春水流转的烟眸有?些怔,她还没仔细想清楚到底吃了多少次白玉藕粉,又被?姜宴卿亲了下眼睫。 “小妖精。” 似无奈又宠溺的低呢,殷姝回过神来,小脸一红,“我不是妖精……啊呜。” 又被?亲了下,殷姝殷红的唇已翘得很高,哼哼唧唧着?又想推开他。 这次姜宴卿却笑了,笑得似得逞的狐狸一样,瞳眸危险的眯了眯。 “让乖宝贝死在我怀里好不好?” 真的很嫩,又暖又紧。 愈融化开,却愈是碾嘬的密密麻麻。 光是忆起,姜宴卿便有?些欲罢不能,恶由心生。 长指捻摩着?少女布着?嫣红印记的雪颈,而后控着?,吻进了那?嫩生生红润的唇瓣。 少女似猫儿?细弱嘤咛一声,楚楚可怜,然仍是逃不过结局。 啃咬了几下,又黏腻的伸进了香蜜的檀口搅弄。 直将人亲得溢出求饶轻嗯,他才舍得放开。 鲜嫩的唇瓣已被?亲得抹了蜜似的银意,姜宴卿满意的勾唇。 予少女迷蒙着?水雾喘了两口气,他又重重吻了进去。 “唔姜宴卿~” 旖旎缱绻,两人的乌发?缠绕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白嫩纤细的指儿?也被?一只大掌紧紧相扣,十指紧握。 殷姝很不争气,又被?亲得晕乎乎的,呼吸也只能靠男子渡过来的气。 待最后彻底放开她时,她都能看?见划开的一道银意。 太羞人了,她耳根子都烧红了,然避无可避,只能往姜宴卿怀里躲。 “你好坏……” 娇滴滴的埋怨让那?本就酥软的嗓音似能溢出水来。 姜宴卿又笑了,顺着?小姑娘的意思,扣着?人的后脑狠狠摁在怀里藏着?。 “姝儿?就是小妖精,能把我的魂吸光的小妖精。” 此话一路,肩膀传来轻轻的一刺疼,小姑娘羞得咬了他一口。 姜宴卿心都要被?小姑娘融化了,气息有?些急,他也不再逗小姑娘,又怕将自己逗进去。 待缓释过又嚣扬起来的邪气,抱着?人坐起身来,又助着?娇娃娃将腿合拢,横坐在自己怀里。 “跟我回皇宫,嗯?” 恢复几许清越的嗓音沉了下来,虽是温柔,但又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和强势。 殷姝听见了,正失神间?又被?托着?脑袋离了他的怀里。 被?迫着?望进一双幽深如?墨玉的黑眸,逼人的威压悄然慑人,殷姝有?些下意识的惧怕。 这或是与生俱来的,对呼风唤雨掌权者的畏惧。 她扑朔着?羽睫想移开视线,却得眼睛上的轻轻一吻。 “姝儿?又怕我了?” “……” 殷姝没说话,盈盈孱颤的水眸还没看?清姜宴卿眼底划过的晦涩,已被?扶坐在榻侧。 扑通一声,金尊玉贵的太子爷在她面?前又跪了下去。 殷姝咬着?唇瓣,大抵猜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嗯唔。” 果然不出须臾的功夫,他口中的蜜酿又被?他汲阭着?。 “姜宴卿……” 瞬间?,殷姝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摊被?滚燙岩浆融化的春水,碎满水光的瞳眸骤然紧缩,难受的扬起了头。 捱了许久,她于糜啧的水声中听见姜宴卿说:“姝儿?永远不许怕我。” 沉而哑的嗓音似如?宣告,不带一丝的商酌。 殷姝无措咬了咬唇瓣,望见那?正深深凝着?她的幽眸。 晃动的烛光下,柔光灼灼,又似倒映着?粉蜜。 水雾氤氲的对视中,她似瞧见男人勾唇一笑,又邪又魅。 高大的身躯即使现?在跪在她脚下,却依旧矜贵而傲冷,就如?一尊神圣的神邸,浑身散发?着?皆是令人情不自禁的畏惧。 他死死的定着?她,在殷姝颤颤莹莹的怯懦中,大掌将盈盈一握的莲足捧了起来。 视若珍宝的放在唇瓣亲阭,甚至将那?捧着?似放在脸上踩。 殷姝瞪大了眼,脑海中似有?什么轰然崩断。 她忘了呼吸,只怔怔望着?现?在似晕染着?浓浓的痴迷的男人 痴迷自己, 跪着?对自己俯首称臣…… 殷姝有?些脊背发?寒,以往做时,他也曾数次像方才这样过。 可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日这样,握着?堪堪只比他手?掌大小的莲足,去踩他的脸,踩那?张俊美无涛又龙血凤髓的脸。 而后,手?臂带着?,踩在了那?吞云吐雾的狂硕蛟蟒…… “姝儿?,我永远都是你的。” 低呢的沉音钻入耳心,似如?亘古暮钟匝得震荡全心。 这一切太过惊悚,殷姝心跳愈来愈快,砰砰着?快要跳出来了。 她久久不能回神,莹嫩脚心的触感是这沉湎中唯一的存在。 待白玉藕粉溅出在玉足上,殷姝才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又不知何?时流出了泪。 转而一瞬,她又被?抱着?跨坐在了马鞍之上,姜宴卿的一放手?,让她满满当当入坐其间?。 骤然的苦楚又让她淌下了一行泪,她无措的哭出声来,怕从马腹上颠下去,攥紧了护在腰间?上的铁臂。 御马缓缓前行了会儿?,她默了下来徐徐喘息,看?见底下的姜宴卿低垂的浓密鸦睫。 似也很不好受,他早已生出了细汗,眉心也紧紧蹙着?,然不经意撞见的深眸,早已淬满了浓浓的化不开的情愫,揉了裕念。 “乖宝贝,还要继续骑马吗?” 似第一次,她从那?向来执掌一切的面?容上看?到了掠过的一丝恳求。 殷姝觉得自己被?姜宴卿带坏了,她也想狠狠的像他对自己那?样狠狠的欺负他。 胆从心生,殷姝吸了口气,学着?他对自己那?样,啃噬在他的脸颊,唇瓣…… 然如?此,她能感受到他全身僵硬了一瞬,而后似很愉悦,又嚣扬了些。 殷姝不服气,心一狠,咬了一口健硕的肌理。 施展着?从他身上学来的知识,又咬着?他英挺的鼻。 …… 烛火葳蕤,殷姝有?些累,可底下的马似已经脱缰了。 她楚楚可怜哭出了声,断断续续的控诉,“你、你怎么能这样……” 明明是要她主?宰一切的,可才多久,自己又变成了任人掌控的鱼肉,如?浮萍般无根无依。 “呜呜……” 哭腔淅淅沥沥,破碎又可怜,然很快便顶撞得失言。 待最后,烈马总算又归于她的掌控,可她早已是没了力气,只能趴伏在姜宴卿的怀里。 朦朦中,她又听到姜宴卿一直不知倦在她耳边柔柔的唤她,又不知倦的亲她。 而后便是抱着?她擦身,又抱着?她一勺一勺的喂汤羹。 姝色倾东宫 第151节 她没力气,不管喂的什么,都尽数吃下去。 天早已彻底黑了下去,被?男人全心全意抱着?怀里睡了没多久,她又听见军帐外头有?些嘈杂的声音。 有?琴声,还有?欢笑的觥筹交错。 她迷糊着?醒来,第一件事是被?姜宴卿轻轻的吻了下眼睛。 “宴卿哥哥……” 嗓子没有?多疼,可能被?喂着?喝过甜茶润过了。 “外面?在干什么?” 纯美娇柔的眉眼间?尽是被?化开的媚意,嗓音也自觉撒娇似的软糯。 姜宴卿手?收紧,将娇滴滴的小姑娘与自己抱得更紧,“庆功。” “……哦。” 殷姝反应了一瞬,勾结外敌意图举兵谋反的苏胜等人已被?姜宴卿俘获了,北川应当是无危机了。 是该庆功了。 “乖宝贝想去看?看??” 声线柔得不像话,殷姝还有?些混沌,那?狂硕梭撑过的实质还在脑海。 暂时不想同?他说话了。 她眨了眨眼,将自己埋进了他的脖颈深处。 岂料下一瞬,自己被?扶坐了起来,“那?抱姝儿?出去瞧瞧热闹。” 姜宴卿快速套好了衣裳,视线囚着?裹在毛毯中的少女,沉吟一瞬,取了椸架上的狐狸大髦,将软乎乎的娇娃娃裹了进去。 玲珑的娇躯在宽大的大髦底下,能严实的裹上好几圈,白嫩嫩的小脸也笼罩在里头看?不见分毫。 “唔里面?没穿衣服……” 这样子如?何?能出去。 殷姝小声的提醒,却仍是被?单臂托抱了起来朝外走?。 “无碍,姝儿?一直待在我怀里。” “……” 殷姝又想咬他,现?在胆子大了,便当真如?此做了,咬了下近在咫尺的颈子。 “小妖精。” 男人却是极愉悦的低笑,甚至扬起头,方便她咬。 门帷已被?掀开,隔着?大髦,她能感受到冷风打?在自己身上,她往姜宴卿怀里缩了缩,又无可避免的嗅到鲜美的烤肉香。 管弦丝竹不如?京都如?清泉流水似的悠扬,而是有?种大漠平沙的豪迈壮阔。 殷姝不懂琴,但听起这乐声中尽是愉悦。 打?赢仗了,意味着?离家的将士便可回故乡了。 “拜见太子殿下。” 倏地,将士们齐刷刷的跪拜下去,尊崇的齐声高喊响起,在幽寂的广袤之地气冲霄汉。 殷姝思及现?在如?大黑虫子一般被?裹在大髦里,又被?极亲昵的抱在太子爷怀里,她下意识软背一颤。 多少觉得有?些赧意。 纵使趴在他肩头看?不见,她都能察觉数道目光火辣辣的盯着?自己身上。 事实证明,确为如?此。 原载歌载舞的将士小兵们畅饮得不亦乐乎,骤然之间?,肃穆严苛的主?帅出现?了,仍是素日的气压逼人,寒意浸人。 最令人震诧的是,太子怀中抱着?个黑乎乎的蚕蛹…… 他们疑窦盯了两眼,便被?那?凌厉的锐光逼得收回目光。 至于那?蚕蛹是什么,聪明的有?所猜测,猜那?其中裹着?的就是曾无意在太子军帐窥见的那?娇媚美人。 一时间?,原本喧哗的场地噤若寒蝉,唯不时滋啦作响的碳火炽炽声。 在这场死一般的寂静中,殷姝更不敢有?所动作。 第114章 直到姜宴卿迈开脚步, 将她带到一处矮几旁入坐。 什么话也没说,却最大昭示了与众同乐。 似怔了一瞬, 果然,似如炸开锅来的热闹。 琴声、谈笑声,在这异地他乡的广袤之地不绝于耳,噼里啪啦火堆流转红彤彤的火光,更添杯酒相交的欢愉。 殷姝本疑惑姜宴卿为何选择直接入坐在最不起眼的一处席间的位置,现在她?彻底明白了。 无论他说出何种鼓舞士气的话,这些兵士皆会对这太子爷的到场而拘束。 如是他以身体力行证明, 今夜他也只是普通的一员。 正想着,殷姝被逗弄似的颠了一下。 “乖宝贝。” 清隽若流水的嗓音柔柔落下,姜宴卿似在唤醒她?失神的思绪。 “嗯。”沉默了一会儿, 殷姝小声问:“庆功宴……所有人都会在场吗?” 她?无端有些紧张,等着姜宴卿的答复, 徐徐过后,却觉下颌被带着薄茧的长指抬起。 “姝儿是想问殷不雪?” 殷姝神色一紧, 莫名心?跳加速。 他总能如此,轻而易举便能看透她?心?之所想。 眼前的那双幽眸隐晦暗色,看不太出情绪,但她?能感受出他的不悦。 “上次,他一出现便带走了你。” 寒气悄无声息的酝酿,殷姝又从那清磁的声线中听出了些幽怨。 “姝儿为何心?心?念念都是他?” 殷姝无措翩跹了几?下眼睫, 道:“他是我的哥哥。” 此话一落, 她?觉更冷了三?分, 似碎雪坠进颈脖的那样浸寒。 而锁住她?的那双幽眸定定的凝着她?, 看不清也辨不得?情绪。 “哥哥定还不知道我在这儿,他会担心?我的。” 殷姝又道, 嗓音却又愈来愈小。 果然不出一瞬,男人微沉冽的嗓音落下,“姝儿跑了数日,可曾想过我也会担心??” “我不是给?你留了信嘛……” 殷姝嘟了嘟唇,两人离得?极近,在暖色的灯火下映出莹透的蜜泽。 兀得?,她?被咬了下唇瓣,有些疼,疼得?她?嘤咛了声。 姜宴卿笑了,却是冷得?很,一提那信他便来气,留下个“勿念”是要和?他今世不复相见? 想到此,姜宴卿周身难抵的生出郁燥,恨不得?好好惩罚一番怀里这没心?没肺的丫头?。 偏生自己打不得?也骂不得?。 沉吟了半瞬,怒火仍是不减,他无奈又妥协似的吐了口?气,道:“我会命人飞鸽传书,告诉殷不雪你在我这儿。如此,姝儿满意了吗?” 他看着她?,殷姝抬起眼来,水眸潋滟,一张白嫩嫩的小脸漂亮俏丽的不像话。 “唔……”殷姝抿了抿唇,极认真?的想了想,慢吞吞的点?了点?头?。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能得?姜宴卿的松口?已是不易了。 “这件事情解决了,可我现在很生气。” 男人的滚燙气息喷洒在脸侧,危险又蛊人,“姝儿打算如何哄我?” 听完,殷姝小脸不禁一红,这样的话,温润又冷情的太子爷是如何面不改色说出来的? 她?还蹙着眉想着,可姜宴卿已经等不及了,扣着小姑娘的下颌,便想狠狠亲下去。 “唔不行,” 殷姝慌措别开了脸,“这么多?人在,不可以的。” 两人纵使入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可人来人往的,定是会有人不小心?看见的。 这些军士又都是他的下属,若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被看见了他们定会当自己是魅乱君心?的妖精。 殷姝被这念头?骇得?瞳孔缩了下,反观近在咫尺的冷白俊颜,似幽怨又可怜的锁着她?。 殷姝也知自己偷跑的事情有些错,便飞快的在男人唇瓣上啄了一下。 “……好了。” 莹润的小脸迅疾染上了绯色,似如三?月桃花般娇艳欲滴。 她?掩耳盗铃般又狠狠将自己埋在姜宴卿的肩头?,可还没趴一会儿,她?仍是被扣着玉颈捞了出来。 “嗯唔~” 清冽又滚燙的吻顷刻之间落了下来,殷姝避无可避,嘤咛间滑腻已从善如流的挤进了檀口?。 “乖宝贝,让我亲亲,没人看见。” 吻得?更深,黏腻的湿到了心?底。 一双藕臂裹藏在大髦底下,无发阻隔。就算是手拿出来了,可不可能阻拦姜宴卿的。 姝色倾东宫 第152节 耳旁的篝火猎猎声、交谈声,都似混沌的远去,唯一清晰的存在便是口?中那糜啧的啧咂声,那是姜宴卿故意弄出来的。 殷姝脸都羞红了,郁郁间,不自觉软了身子,只能可怜兮兮的任人欺负,予求予取。 正唇舌交缠的难舍难分之际,是被一阵朝这处走来的脚步声打乱的。 姜宴卿幽幽抬眼,在甜糯香蜜中分出一分神,看见朝自己走来的秦明。 他立即了然,却是没舍得?松开少女。 待人立在一米远的位置停下施礼,姜宴卿离了少女的唇舌,大掌盈着少女藏在锦绸底下的脑袋往自己肩头?摁。 “你坏你坏……” 纯涩诱人的小姑娘实在想不出别的骂人的词,酥软的嗓子细绵绵的撩入骨子里去。 姜宴卿压下心?中那意乱,侧首暧昧又宠溺的“恐吓”。 “不听话就要受罚了。” 话音一落,胆怯的娇娃娃当真?老实了,没再蠕着乱动,也不再骂人,乖巧的趴着弱弱喘息。 姜宴卿听得?清楚,心?底不禁想着方才当真?将人亲狠了。 “殿下。” 秦明已跪在了面前,素来冷厉雷霆的性?子犹豫了一瞬,又道:“卑职今日前来,是想求……” “想娶妻了?” 姜宴卿打断她?开口?,瞳眸微眯了眯,“想娶的还是敌人的心?腹?” 曾经殷不雪在他这里,算是合作的敌人。 如今征讨事毕,北川城也已攻下,合作结束,那么和?殷不雪也便恢复了往日的敌人身份,甚至还是抢他心?中至爱的敌人。 听见男人的话,不止秦明诧异,还有没缓过神来的殷姝。 秦明要求姜宴卿予他娶妻,他能娶谁?只能是…… 殷姝想探出头?来看秦明此刻是何种神情,毕竟在记忆里,她?从未见过这位忠心?耿耿的指挥使除冷漠之外又过其他神情。 更令人震惊的是,他会选择娶了云清。 可…… 殷姝眸一流转,姜宴卿方才说的敌人是怎么回事,如此说来,她?还是敌人的亲妹妹呢。 默了片刻,只闻秦明坚定的嗓音,”卑职心?意已决,求殿下成全?!” 等了许久,殷姝都以为姜宴卿不会同意的时候,听见他说:“孤允了。” “不过孤要提醒你一句,她?是殷不雪的人,” 提及此人,姜宴卿看了眼怀中的人儿,手臂扣得?更紧了些,“她?心?甘情愿跟你走?” 秦明沉默一会儿,道:“卑职明白。若云清姑娘不愿,便……放她?离开。” 姜宴卿缓缓道:“想清楚便好。” 一阵窸窣阵音,秦明行了全?礼便退了下去。 回到军帐,那属于他的冷硬气味冷硬,已多?了一位香软的女子。 云清还睡在塌上,其实她?早便醒了,自临近天亮时那药效便差不多?解了,可顶撞未停。 一切静默之后,她?迷迷糊糊的睡了,可睡到途中,那药效当真?再次生起,她?没办法,只能央央蹭着身侧拥着她?的男人。 已和?他风雨一夜,甚至小肚子里还揣着他的东西?,她?自然不会矫情。 如是再次兵荒马乱,又浑浑噩噩至了晚上,方才男人起身离开时她?才醒来。 她?不知道他去哪儿,也没动过跟踪的心?思。 纵是习武之人,可折腾了那么多?次,她?全?身是真?的酸楚,就像初次训练时用功过度的不适。 尤是经受磅礴的伤口?,更是刺辣难受,更是随着微微一挪的举动,都能感觉有什么涓流出来。 她?知道那是什么…… 听见沉稳的脚步声,她?知道是男人回来了,直到此刻,她?才真?的意识到,自己也和?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有了夫妻之实。 她?本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仍是止不住泪水往下淌。 可秦明回来了,自己的压抑的哭声再小,也瞒不住他。 果然,那脚步声已落在榻尾。 娇小的身影背对着蜷在榻的最里侧,她?看不见秦明现在在做什么,但随之轻轻的碎响,是他坐在了榻侧。 不经意钻入鼻尖的清香,是昨夜今日无比亲近的味道。 云清知道瞒不住他的,可却倔强的不想在他面前哭,况且,昨夜,是自己求的他。 半晌,一块墨色的丝帕递到她?面前,她?怔愣间,那只步着剑茧的大掌已为她?擦着泪。 “多?……多?谢。” 声线是她?没想到的沙哑和?颤栗。 也是,哆哆嗦嗦的残吟了那么久,哪还可能是正常的。 “昨夜……” “昨夜……” 两人一齐开口?,云清瞳孔一震,也从他声线里听出了一丝丝的哑。 “你先说吧。”云清道。 说罢,她?试着抬手想接过秦明手中的丝帕,自己擦泪,可不经意触碰到了那只滚燙的大掌。 她?不禁一抖,有些记忆潮水般涌来,紧扣着腰,又搓过各处。 云清不自觉身躯一颤,惹得?关键之处疼极。 “嘶……” “怎么了?”秦明长睫微眨,问。 云清缩了缩,没说。这她?如何也说不出口?啊…… “若是药效复发了,无需藏着噎着。” 明明是极旖旎的话,偏偏男人以那样平稳肃穆的语气说出来。 云清脸止不住的红了,“不……不是。” 清丽绰约的面容红得?就如春色浮上了面。 秦明一愣,想起昨夜药效起时女人的种种反应,心?下了然。 沉默了一瞬,已褪去了腰带外袍,手一抄,将侧身蜷缩的云清平躺在榻上。 眼一闭,唇轻轻覆了下去。 虽只有和?她?亲吻几?次的经历,但男人在这种事情上,确实天赋极高。 温软的触感贴近,云清有些懵,愣神间,秦明已亲在了她?的下巴。 而今意识清晰,能察觉他很生涩,密密麻麻的触感湿进心?底。 云清反应过来,是秦明以为自己药效又发了。 脸更红了。 “秦明……等等。”她?小声唤了声。 如此,正握控面团的男人顿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着她?,“怎么了?” 云清脸已是烧得?要爆炸了,清醒下来,这种事怎么能……怎么能这样羞人呢…… “不是药复发了。” 声音越来越小,秦明却听得?清楚。 女人的声音其实很好听,莺莺婉转,如清水袅袅。 他顿了下来,目光不经意窥见雪玉上盛开的姹紫嫣红。 又看了看云清羞赧到要碎掉似的神情,缓缓道:“同我……无需再如此多?礼。” 说罢,安抚的亲了下人的唇瓣。 就在渐要继续之时,云清素手攥住了人的大掌,“真?的没有复发,我就是疼了。” 空气冷凝一瞬,秦明翻身坐了起来,滚燙的体温离去,云清察觉到了冷意。 “哪里疼?” “什……什么?” 云清真?的觉得?自己从未如此不适的难堪过,她?恨不得?挖个洞让自己跳下去。 太陌生又太过赧然。 在秦明幽眸定着她?那一瞬,云清下意识心?一慌,艰难的吐字,“……那里疼。” 说罢,立即又道:“你先出去吧。” 他再待在这帐子里,自己仿当真?要臊死了。 然高大的男人不仅没走,大掌已经勾住被褥的一角,云清阻止也来不及了。 微微一掀,冷意席卷中,她?骇得?紧紧闭上了眼。 所有尽显,犹是那正潸流的白腻,其中还裹挟着丝丝的朱砂。 秦明鹰眼一滞,耳朵尖也不禁泛上一丝薄红。他连将被褥裹了回去。 有些吞吐:“抱……抱歉。” 他似太过鲁莽,又太过愚蠢。 很快,他佩好腰带,转身离了军帐,云清说不清什么情愫,抿着唇想将所有的都弄出来。 有些疼,正竭力之时,没想到秦明又进来了。 姝色倾东宫 第153节 拿着一个小瓷瓶。 视线毫无防备撞见那榻上的场面,饶是见多?识广,也被这香艳冲击的呼吸一滞。 待心?绪稳定,他面色不改朝榻的方向走近,道:“这是治那处的药。” 等了许久,听见女人似闷到地里去的一声,“……嗯。” 云清觉得?,若非她?打不过他,甚至都生了将秦明灭口?的冲动。 然这只是想想罢了,她?不敢,也打不过。 “我带你去净身。” 秦明声线平稳,可不觉捏紧药瓶的手掌暴露了他的情愫。 多?年和?武器、杀人打交道,和?女子相处起来实在太过生涩。 见云清没拒绝,他上前手一抄,将人连着被褥横抱着阔步行走…… * 喧闹乐声掩盖了这慌乱的一切,苍茫激昂的乐声又起,似如大漠孤烟的震撼人心?。 随之是士兵们的一声声雀跃高呼,数位漂亮的女人晃着细腰上场。 她?们生得?极美?,带点?异族样貌的容颜魅惑又具有攻击性?。 最惹人震撼的是她?们身上穿的裙纱。 上半身似仅用一块素绢缠着关键部位,然哪里能遮挡住什么,几?乎显露大半。 北川的天气很冷,纵使燃着火堆,殷姝想,她?们身着如此薄纱春蝉也会察觉到冷。 视线中的美?艳女子,玲珑窈窕,曲线弧度妙曼婀娜,雪润皓腕上的银环随着翩跹的动作叮铃直响。 美?目流转间更是毫不掩饰的妖娆情态。 殷姝看着看着都不禁失神,这是和?皇宫中所见的那次盛宴大相径庭的美?感。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她?也随着其他军士一般险些忘了呼吸。 似想到什么,她?心?一紧,连侧首望向姜宴卿。 跌入那双幽眸,其中静静的倒映的尽是自己的容颜。 “怎么了?” 他俯身下来,问她?。 “没什么。” 殷姝无意识浮过愉悦,陡时提起的心?总算落地。 如此看来,姜宴卿是一直看着她?,没看那些女子,一眼也没有…… 想到这儿,殷姝不知道自己为何很是开心?,嘴角挂着笑乖乖趴在姜宴卿怀里。 许久,她?悄悄觑了眼男人,见人仍是眼里氲着柔情看着自己的。 心?里更暖,似比喝了甜茶还要甜。 待乐声高扬,士兵一阵激昂高呼,殷姝不解,连转过头?去看,看见跳舞的女子因舞动的动作不经意显现的轮廓弧度。 形态可观,白得?晃眼。 她?不敢再看下去了,连收回视线,心?里却无端想起自己那团酥玉糕…… 相较来,自己好像是在有些纤细。 那些士兵武将们似都被迷得?如痴如醉,所以,姜宴卿也是喜欢那样的,……大白兔吗? 想到这儿,殷姝眼底晃过波动的光,纠结了半会儿,听见男子低低的一声笑。 忽地,被抱着调整了姿势,不过须臾的功夫,一只大掌竟错过裹束的大髦落了进去。 碎满潋滟星光的瞳孔一颤,殷姝呼吸都快忘了。 “你、你……” 憋了许久,她?也没骂出来,反而却得?姜宴卿更恣睢的幽光。 第115章 转而一瞬, 她被托抱了起来,阔步朝军帐走。 步子依旧迈得很大, 殷姝都能察觉他那隐隐的?急切。 “唔。” 珠帘曳地,蚕蛹中的?少女算得上是被抛在了榻上。 青丝散落,铺洒枕席。 红润润的?朱唇微溢出一声轻哼,“姜宴卿……” 话音未落,精致的?玉糕被剥开呈现?在眼底。 “姝儿,我?喜欢这样?的?。” 温柔又凝重的?宣告落在头?顶,殷姝脑袋一空。怎么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 白嫩的?纤指攥紧了铁臂, 她想拉开正握控的?大掌,然却无济于事?。 姜宴卿暧昧的?低笑,“乖, 姝儿若喜欢兔子,我?会帮你。” 说到此处, 殷姝不受控的?想起了些不该想的?画面?。 然接下来,她便没时间想了。 姜宴卿又化作了一只恶狼扑来, 她匍匐着往里侧爬,却被掐住脚踝扯了回去。 “嗯唔!” 就这样?的?开始了,一点准备也没有。 迷迷糊糊间,殷姝也没想明白,那样?的?阔硕,堪及自己的?小臂, 每每是如何挤着吃下去的?, 幽膣都仿要被撑着膨胀爆炸…… 想着想着, 殷姝脸红得彻底, 趴在枕头?上哭,清透的?珍珠在眼角聚成一汪水。 “乖宝贝, ” 姜宴卿自身后将她捞起,蹭着后颈雪肩安慰,“不哭了……” …… 待翌日天光大亮,殷姝虽是还没醒,却依稀听见一阵铁蹄声。 速度极快,最后又传来一个男人急急忙忙说话的?声音。 “太子殿下!京中有急讯!” 话落,顿了一顿,不知是为何故,声音小了些,“臣奉刘公?公?之命,快马加鞭……” 接下来说的?什么殷姝听不清了,身体实?在疲倦的?厉害,酸软的?一丝力气也没了,指儿微微一蜷,又昏睡过去。 轱辘辘的?马车飞驰,殷姝再次醒来,反应了一会儿,知道自己又是在睡梦中被姜宴卿带到了马车上。 她似认命般微微吐了口气,眸光一流转,已被姜宴卿扶坐了起来靠着她。 “还难受吗?” 他低低的?问,泛着柔光的?黑眸偏进她的?视线。 殷姝反应了一阵,知道他说的?是哪儿。 两日里反反复复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怕是都凿烂了。 “上过药了,” 姜宴卿薄唇微抿,“有些肿。” 说完,轻轻吻了下少女艳比花娇的?小脸。 殷姝撇开视线没说话,一时不想理?他,过了会儿,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回京。” 姜宴卿毫无避讳的?答,又将少女抱在腿上坐着。 如此,殷姝才察觉自己身上仅裹着一件毛毯,底下,嫩滑滑的?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能这样?……” 姜宴卿笑了声,缓缓道:“如此姝儿便只能待在我?怀里,哪儿也去不了。” “……” 姜宴卿又同她讲起政事?,“不在京的?这些时日,姜泠月大肆集结势力,收拢兵权。辛帝病危,我?这做太子的?又不在,朝廷几乎是落至她手。” “再加之从北川南下的?流民,一路颠簸活下来的?已聚集在京都及周边州郡了,然朝廷分派的?官员贪污枉法,无人治理?,西厂得了长公?主的?势,更?是残害忠良。可以说现?在天下已乱成了一锅粥。” 殷姝皱了皱眉,道:“可这些时日北川你已亲自率军平定,长公?主并不知情?” 说到这儿,殷姝扬起头?望向姜宴卿。 他也正看着她,姿容昳丽,浓长的?鸦睫在清透的?脸上映着,更?是析不出其?下那双幽眸里的?情绪。 “姜泠月已经知晓,但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 是啊,北川而今已被姜宴卿平复,囊外安内,如此重要之地,那么留下来主持大局的?人选…… 莫非是哥哥? 殷姝眨了眨眼,被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得蝶翼一颤。 可除了哥哥,似乎也并无其?他人选。 对而今这副局面?姜宴卿似并不诧异,一点儿异样?的?情愫也没有。 可现?在姜家天下都快落入别?人之手了,他怎还如此坐得住,甚至还闲情逸致似的?用手搓揉面?团玉糕。 姝色倾东宫 第154节 溢出水来,又完全控在他手里。 殷姝又羞又恼,“你到底想做什么呀?” “想做什么?” 姜宴卿瞳眸微眯,“乖宝贝担心我??此次回宫之路的?确是不好走,可若要釜底抽薪,只能如此。” 男人的?话高?深莫测,殷姝更?不明白了。 别?开脸想从他身上下去,找件衣裳穿,可腰身和玉糕都在他手里,如何也没办法。 恍神间使的?力大了些,她瞪向他,却听见人笑了。 “妖精。” 说罢,又在她的?面?前?,将玉糕捏着塞进了嘴里朵颐。 “唔。” 少女猝然仰起头?,优美纤细的?雪颈珠圆玉润般的?透泽,然上面?大大小小开出了姹紫嫣红的?细花。 嘬阭间,细花又是绽放。 殷姝不敢再看下去,紧紧咬着唇瓣止住破碎的?低吟。 然正吃得恣意?的?男人似故意?逗弄,偏生吞噬间弄出巨大的?啧咂声。 殷姝脸红得彻底,难捱着哼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巧玲珑的?玉糕已被吃了个彻彻底底,然姜宴卿还觉得不够,又捏着控着咽进嘴里。 一只大掌便将少女阻拒的?一双藕臂握着交扣在细腰后。 薄毯早已挎下堆砌在腰间,皙如凝玉般的?娇躯上浮了些淡淡的?粉。 “好了,留着下次再吃。” 水雾蕴蓄间,殷姝终于听见这饿了几日的?狼大发慈悲的?一句。 “再过些时日,我?带乖宝贝抓大兔子。” 姜宴卿带着薄毯柔柔的?裹在少女身上,将人好生生的?抱在怀里,大掌缓缓揉着那滑嫩嫩的?腰。 骤时之间,颈脖传来一刺痛,姜宴卿眼里的?笑更?深,伸手将自己衣领扯开,让小姑娘泄气。 “你坏。” 嗡里嗡气的?声线委屈又愤懑,然姜宴卿听着却很意?动,心也跟着发软。 “生气了?” 他微颔首问,带着小姑娘咬自己颈脖的?致命之处。 殷姝抬起头?来望着他的?眼睛,烟波蒙蒙,看着可怜巴巴。 “你好可恶,衣裳不给我?穿,只知道欺负我?,也不要我?见哥哥。” 他如此急着将她带回皇宫,哥哥忙着处理?北川后事?,短时间是赶不回京城的?。 姜宴卿是不想让她和哥哥见面?。 想到这,殷姝心一狠,又咬了下去,没听见姜宴卿苦楚的?喊疼,只听见他哑到极致的?闷哼一声。 她不甘心,又辗转寻了好几处位置咬。 待锁骨,颈项都步上了深深的?牙痕,殷姝才满意?。 “宝贝气消了吗?” 姜宴卿抚着少女的?玉颈细细摩挲,缓缓道:“等一切结束了,让姝儿见殷不雪,好不好?” 殷姝盯着他看了会儿,问:“真?的?吗?” “我?何时骗过姝儿?” 深邃幽回的?眸深不见底,如涡漩的?潭水诱人坠入。 姜宴卿刮了下少女秀婷的?鼻尖,浅笑道:“再过不久,一切都会好的?。” 话音未落,已扶着少女的?后脑往自己怀里摁,殷姝没动,由男人将自己抱得愈来愈紧。 沉默间,男人砰砰的?心跳震荡耳迹,殷姝微微蹭了蹭,没忍住问:“为何要等一切结束……” “因为结束了,姝儿便不会再有机会跑。” 男人的?话仍是云里雾里,殷姝听不懂,抿了抿唇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 “困了?” 姜宴卿抱着人躺至短榻上,“那便再睡一觉。” …… 一路南下,在马车上辗转了数个日夜,天气也已入了秋,不时透过窗帷,能看见夹道两岸的?枯叶。 再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底下辘辘的?马车也慢了下来。 殷姝挽开窗帘,看见的?是肃穆森伟的?殿宇。 笼灯高?悬,范金柱础,举目望去皆是灯火通明。 殷姝有一瞬的?恍惚,还未彻底回过神,听见外头?一道细声高?喊。 “恭迎太子回朝!” 仔细辨认了会儿,是刘德全的?声音。 久违了如此之久,殷姝已有些陌生了。 可既听见他的?声音,说明姜宴卿直接将她带进东宫里头?来了! 正思肘间,她身形一轻,被狂悍力道从毛毯中捞了出来,又给了她披了件外袍。 极好的?质地丝滑,突然接触少女娇嫩的?雪肌还有些凉。 殷姝不禁瑟缩一下,反应过来,已被姜宴卿托抱在了怀里。 “不,等等!”殷姝折腾着拒着:“我?要回东厂。” 姜宴卿没听,抬脚下了马车。 “殿下!” 刘德全赶紧迎了上来,沟壑纵横的?脸瞬间泪流涌出,鸭嗓艰难,“您可终于回来了!” 说罢,刘德全一怔,视线久久停在其?怀中抱着的?人上面?。 柔软乖顺的?趴着,看不见脸…… 可身上的?衣物—— 刘德全眼皮骇得猛然一跳,那可是太子蟒袍啊! 他神色骤变,眼睛睁大得似周围的?褶子都平了! 如何能轻易给人穿太子蟒袍! “刘公?公?,好久不见。” 忽地,那人略微探出头?来,一双清凌凌流转烟波的?眼含笑看着他,娇柔的?声线无比熟悉。 刘德全当?即便认出了此人是殷姝,那个东厂小太监殷姝。 心中不免震撼,如今他和太子已亲密到如此地步了?连走路都得抱着,身上还穿着太子蟒袍! 一道深邃的?幽光射了过来,似是无声的?威严警示,刘德全垂下了眼,想起耳目众多,这种穿蟒袍之事?万不得传出去! 视线飞速巡视一眼,领人踏入宫门。 此下已将近日暮,金灿灿的?日光将要收掉最后一抹余辉。 姜宴卿吩咐了声,“刘德全,去准备晚膳。” “好嘞殿下,晚膳早已吩咐人准备了下去,殿下舟车劳顿,可要先?沐个浴?” “安排下去。” 得了令,刘德全很快便张罗着命人备置。 人走完,便是细碎的?关门声。 “放我?下来。”殷姝脚丫子扑腾着,见硬着来没用,又娇声软软的?撒娇,“宴卿哥哥,我?想自己走路了。” “真?的??” “嗯嗯。” 话音落下,她被放在了地上,踩在红绒地毯上并不觉得脚冷,可刚一触底,竟是有些陌生的?腿脚一软。 她知道这是在马车上时而脚合不拢之故,膝盖也有些疼,是因为跪的?。 可她腿脚细,又没什么力气,跪不了几下便会滑,最后是干脆趴在那短榻上。 反反复复的?捣烂了嚼碎了,殷姝觉得自己气血两亏,就像是被男狐狸精吸光了精魄。 她哆嗦着腿刚走两步,无意?闯入了一面?镜子。 她将里头?的?自己看得清清楚楚,而身上的?衣服毫不掩饰撞入眼帘。 绸衫上的?蟒吞云吐雾,磅礴又骇人。殷姝被吓得退后两步,一踉跄险些栽倒。 姜宴卿及时扶住了人,可一来二去,身上仅覆的?蟒袍便往底下垮。 甜息逼近,姜宴卿蠢蠢欲动。 “呜会被砍头?的?。” 一声细弱孱音拉回些他的?理?智,殷姝艰难仰头?望着他,“被人看见穿这个衣服会被砍头?的?……” 姜宴卿低笑,“姝儿怕什么?更?大胆的?事?你都做过,还怕这?” 说话间,殷姝又沦为鱼肉被扛着朝浴桶而去。 浑浑噩噩在东宫待了几日,殷姝恍真?是被软禁了一般。 姜宴卿每日早出晚归,将至半夜才回来。可仍是不给她穿衣裳,偌大的?宫殿这些都处理?了干净,似乎并不怕她在东宫泄露女儿身的?事?实?。 姝色倾东宫 第155节 待久了,殷姝也就漠然了,白日里姜宴卿出去忙,她便穿裹在他衣裳在东宫里溜达。 无人会阻拦她,除了侍女春桃,她看不见几个人,这一来二去,她和那只凶狠的?“大猫”都熟识了。 每每至了他要归来的?时候,她又乖乖跑回主殿等他。 风平浪静了这么些天,可她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最后片刻宁静。 而今辛帝病重,执掌大权的?长公?主见太子好生生的?回来,哪会善罢甘休。 “姜宴卿……” 殷姝迷迷糊糊中被惊扰,骤然的?撑胀疼得她眼泪花直冒。 接着,唇舌被堵住,只能淅淅沥沥的?轻嘤。 噗嗤噗嗤。 这是被锁在东宫里头?的?第?一次被喂着吃白玉藕粉。 又多又浓稠,涨得溢出。 殷姝跌撞中,朦胧的?否认了那个念头?,明明这么多的?白玉藕粉都蓄着喂给她的?,哪里会在外面?喂给别?的?女人。 察觉她不专心,抵的?力大了些。 她难受扬起头?,柳眉蹙得极紧。 到最后,被喂着吃了两次,殷姝晕睡了过去。 榻脚蹬地的?声音停了,姜宴卿支起身,看着白腻徐徐潸流,第?一次未抱着娇娃娃去清洗,只将软被覆在了少女身上。 爱怜的?又吻了吻红润润的?唇瓣,将面?上的?泪痕也尽数舔去。 待做完,他下榻穿好衣裳,开了禁闭多时的?厚重大门。 “吱呀”一声门打开,入目的?是已彻底黑下去的?天幕,远方的?楼琼已燃起滔天大火,翻滚在死寂般的?墨色中。 姜宴卿勾出莫测的?一笑,眸光一瞥底下侯跪的?军士,道:“动手。” “是!” 第116章 大结局前篇 云谲风诡, 黑云压城。 酝酿在平静湖面底下的宫变彻底划破冷寂的夜晚。 外面已是兵荒马乱,遥遥的狰狞呐喊声不时之间?传入耳膜。 殷姝陡然自噩梦中惊醒, 醒来是彤丽玉砌的寝宫。 空无一人?。 身上还留着很多痕迹,她翻身下榻,一急,腿发软栽了下去。 暗流间?,白腻溢出,一路顺着至了脚踝。 她脸一红,无眼再看, 眸不经掠瞥,在矮几上看见叠得整齐的一沓衣裳。 殷姝捏紧了手心,姜宴卿终于?愿给她衣裳了? 正疑窦间?, 隐隐远处的呐喊声?又起,殷姝屏住呼吸, 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下意识唤了声?,“姜宴卿。” 话说?出来, 殷姝才反应过来他人?定?是不在的,这慌乱定?也和他有关。莫非是发生宫变了? 正此时,听见侍女春桃的一声?叫喊,“打起来了!” 她年纪小,刚进宫便?被专门挑进来伺候里头的小提督,她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 一时之间?跌跌撞撞朝永宴殿跑。 “慌什么?” 有人?拦住了她, 低斥道:“主上故意让小督主睡过去, 切勿惊醒了小督主。” 春桃抽了抽鼻子, “奴婢知错。” 顷刻,门却被从内打开, 春桃和那人?面面相觑,看见穿戴整齐的殷姝。 春桃连整理好面容,迎上去,故作轻松道:“小督主醒了?” “春桃,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殷姝低声?问,方?想抬脚踏出去却被春桃拦住。 “小督主,时辰还早,不如再睡会儿吧。” 说?罢,她循着少女的视线望了眼黑云翻滚的天幕,知道早已到了晚上。 自午休一觉睡到晚上,哪里算得上时辰早? 骤然,一道凄厉的惨叫随着风自遥遥处灌进耳迹。 虽看不见,却悲惨非常。 “打……打进来了?” 殷姝嗓音虽极克制的冷静下来了,可?声?线还是止不住的孱颤。 翻滚的烈火在墨色中红彤炽眼,那个方?向,分明是辛帝的寝宫。 如此看来,战况非常。 殷姝也怕,除了进宫那天,她未见识过胆战心惊的杀戮场面。 之后无论发生的什么,都有姜宴卿护着她,庇着她。 而?现在不知那些人?带着人?马到了哪儿,遥遥远处的刀剑砰砰声?似更彻耳了些。 殷姝手脚不断发抖,屏息听着外头的动静,沸反盈天,不时跃现凌乱的马儿嘶鸣声?。 “小、小督主,他们是打进东宫来了吗?这声?音愈来愈近了……” 春桃面色发白,脸上流着两行清泪。 殷姝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依现在的情形,宫变正是如火如荼。 长公主终稳不住,想要独自称王,可?姜宴卿回来这么多天,就是在等,等长公主主动出击。 只要一发动兵变,姜宴卿布置的的人?手绝会与之掣肘。 虽如此周密,却并不知姜宴卿留了多少人?马在东宫保护。 若当真是有人?带着打进东宫,是否能?抵得住。 正慌措思肘间?,外头隐隐的刀剑相抗声?停了,随即是长长久久的死?寂。 殷姝咬着唇,轻声?道:“结、结束了?” 清亮的双眸紧紧凝着关得严实的门扉,注意着一草一动。 屏息凝视了许久,当真什么都未发生,在死?一般的沉寂砰砰的心跳声?震荡耳迹。 殷姝试着呼吸一口?,才觉身上都冒出了冷汗。 就这一松气的功夫,听见一声?吱呀一声?轻响。 紧阖的门被人?自外轻轻打开,进来的之人?是身着白衣的云清。 冰肌玉骨,清丽绝美。 就像寒冬腊月里生出的花一般。 殷姝唤了声?,“云清姐姐!” 她知道几日前云清是随着回朝的队伍一同?入了宫,可?这几日,她见不到云清,也没?有她的消息。 “小主。” 云清琥珀般的冷眸一扫,二?话不说?便?抬起手要将将吓得哆哆嗦嗦的小侍女劈晕。 “等等——” 殷姝阻止及时,只能?心中腹诽,果然是哥哥教出来的。 待将春桃拉在身后,听见云清又道:“主上安排了人?马接应,他也会亲自在偏门等你,命我带小主离开。” 离开。 殷姝眼底碎过波动的星光,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真的……能?离开吗?” 她低声?喃喃。 见此,云清又道:“主上还说?,与太子的交易将完成,小主不必有后顾之忧,太子纵使发现,也不能?奈斯如何。” 女子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小主,要走吗?” “哥哥到那儿了吗?” 云清一愕,立马回道:“属下不知,但主上临走前说?待一切结束会在偏门与小主回合。” 饕餮的夜风从窗格子渗进,春桃瞪大着眼睛一直不敢插话。 外头呼声?滔滔,在寂静的氛围里,更是诡异的让人?心跳加速。 想走吗? 殷姝是想的,可?她舍不得姜宴卿。 此处离别,应当便?是永恒了。 思索了许久,听见面前人?似轻轻的吐了口?气,“小主想留下来?” 殷姝骇然一怔,心也跳了跳,抬头起来望进云清的眼底。 明亮又干净,是与优柔寡断的自己?相悖的坚定?。 捏着指腹磋磨许久,殷姝浅浅翕动唇瓣,声?音很淡:“我不知道,但我一想到日后再也看不见姜宴卿,我便?很难受,甚至呼吸都发疼。” 姝色倾东宫 第156节 “云清姐姐,我想留下来的,可?哥哥……我又不想让他失望,我不知该如何同?他说?。还有宫变之后,我留下来了,也不知又以何种身份留下来……” 轻轻的吐字,殷姝思绪愈发乱成一团麻,她知道,姜宴卿定?会成功的。 他成功之后,殷姝都不知道他会如何处理她这个东厂的头头。 虽然是有名无实,但终究是提督大人?。 “云清姐姐,” 殷姝地垂下了头,敛着的蝶翼浓睫看不清眼底的情绪,“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过了许久,只闻云清道:“无需想那么多,跟从自己?的心便?好。”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也不禁想起一张俊美的面容来。 她骗了秦明…… 立马将别的思绪荡扫干净,云清再度启唇,“小督主,你……好好考虑。” 瞥见少女身后的侍女想出言,她看过去,如此便?吓得春桃不敢再出言干扰半个字。 过了许久,殷姝似要将衣角都搅坏了,她深吸了口?气,道:“云清姐姐,我随你去见哥哥。” 话音一落,便?是春桃咕咚一声?下地声?,她跪在地上,哭道:“小督主,您当真要离开皇宫吗?” 殷姝上前将人?扶起来,“我不会走。” 她只是要去见一面哥哥,同?哥哥说?,说?她的选择。 春桃和云清皆愣了愣,云清很快反应过来,带着人?朝外走。 “奴婢静候小督主回宫。”春桃叩地高喊。 …… 出了永宴殿,两人?一路自小径甬道潜走,兵荒马乱的嚎叫、隔着数座宫殿的惨叫,一切都渐渐远去。 “小主,到了。” 殷姝自心神不定?中抬起头来,看见深肃宫殿下的一道矮门。 哥哥选的这个位置当真是极好,隐蔽又安全。 正打斗中的多方?势力怕是无人?会想到偌大宫殿中的这个地方?。 静默了会儿,她看着警惕查探环境的云清,终是没?忍住问:“云清姐姐,这几日……你一直在东宫吗?” 云清微一愕,摇了摇头,“不是。” 自军帐经历那事过后,秦明同?她说?要对她负责,要娶她。这种话听来她不是不撼动,在秦明口?中说?出来,绝非是儿戏。 她自然有所动摇,许是年少的漂泊流离,又至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她内心深处是渴望有一个体贴的丈夫的。 主上器重她,对她也很好,但她还是自私的渴望有一个家庭。 为她立黄昏,问她粥可?温。 殷姝看着云清眼底掠动的波光,大抵猜出来了,“所以……你是答应秦明了,然后跟着进了宫,和哥哥取得联系后,又为了将我带出去?” “是。” 殷姝心中一颤,“那秦明他若是知道了……” 听见这句话,女子少有情绪的脸上划过一丝惘然,许久,她轻声?道:“我对不住他,可?我不能?为了儿女情长背叛主上。许这次之后,此生不能?相见了。” 她笑了笑,可?在殷姝看来明明是那样的苦。 正在这时,一对人?马自暗处涌过来,殷姝下意识一抖,闻见云清说?:“应当是主上来了。” 殷姝吐出一口?气,望了过去,“哥哥!” 很快,熟悉的身形出现在眼前,多日不见,男人?似更瘦了些,精致俊美的面也已冒出了些许胡茬儿。 殷不雪听见殷姝清甜的声?音,过来抱人?,嗓音有些重:“这些时日可?急死?哥哥了。” 提到这儿,殷不雪眉头紧缩,分开那日自家妹妹撞见苏胜逃亡的部队,的确要感?谢姜宴卿及时相救。可?若非他之后的从中作梗,他怎会和妹妹分别数日。 “没?事了,妹妹,哥哥带你回北川,那是父亲曾经的封地,那也是我们出生的地方?。” 说?罢,他拉着人?的手腕要走,然这次,仍是受到巨大的阻力。 “哥哥,我……” 殷姝抿了抿唇,波动的眼眸凝了下来,“我不想走。” “我想留下来,我想……” 殷不雪俊面寒了下来,“你想和姜宴卿在一起。” “是、是。” 空气有一瞬的死?寂,殷不雪深吐了口?气,“没?关系妹妹,你现在年纪小,不懂情爱,待回了北川便?好了,你会遇见更优秀的男人?。” 说?罢,使着力拉着人?要带走,殷姝竭力挣着,无法抑制哭了出来,“哥哥!” 聚起的泪蕴蓄而?出,染湿娇柔白嫩的小脸,“不会好的,不会好的……” “妹妹,” 殷不雪手控着少女的双臂,与她平视道:“你知道就在刚刚,他亲自杀了西厂所有人?,东厂也没?剩下几个。宦党尽除,姜泠月也会被他杀了,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你为何要留在他的身边?” “哥哥查到父亲遇害的真相了。当年,辛帝指明了要姜泠月去和亲,经北川境地时,是父亲前去接待。姜泠月为了避免去和亲,故意下药与尽忠职守的父亲有了夫妻之实。这一切被瞒了下来,和亲也只能?换个人?选。 父亲对母亲情深意切,不愿娶姜泠月,而?姜泠月那个毒妇,竟将母亲毒害,和父亲翻脸后,和内外勾结,让战场中的父亲久久无援军支援,最终战死?!” 陈年往事浮于?脑海,殷不雪面色已有些狰狞,他竭力控制着情绪,沉沉道:“而?妹妹你,被她生下来便?丢弃在荒野寺庙,是哥哥将你抱了回来。” 话落,殷姝耳朵嗡嗡的想,泪水止不住的淌。 原来,原来她的生母竟是哥哥的仇人?,是毁了哥哥家庭的罪魁祸首。 “哥哥……”殷姝痛苦的溢出声?,“那……那你恨我吗?” 殷不雪笑了声?,“恨?起初是恨的,可?那时你小小的一团,我又怎该对这血海深仇恨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后来你大了,时常问我父亲母亲在哪儿,我又怎能?告诉你这些。” 男人?抬手拭去少女面上的泪,又道:“妹妹,跟哥哥走吧,皇室之中没?一个好人?的。姜宴卿他心思深沉,又毒辣阴险,登为帝王,更不是一个良配。” 话音刚落,听见隔着数座宫殿战鼓激鸣,那是皇宫之外传来的声?音。 节奏愤慨又诡异。 殷不雪神色紧绷,“果真如姜宴卿所料,京城当真混有北夷人?。” “主上,北夷人?怎会混进来?”似想到什么,云清瞳孔一缩,“那些流民!” 不过须臾的功夫,宫门外已燃起了火。是那些野蛮的外敌人?在烧杀百姓。 殷不雪凝重点了点头,看向殷姝,“妹妹,哥哥现在要去支援,你先躲在这里好不好?此处隐蔽,绝不会被人?发现了。“ “……好。” 殷不雪抚了下少女的鬓发,将人?带着塞进了一处极暗处的假山缝隙里。 “就躲在这里,谁也发现不了你。云清,好好保护。” 说?罢,视线终舍得移开,带着人?冲了出去。 又是一片沸反盈天,殷姝捂着耳朵乖乖的躲在那暗处,浓黑的什么也看不见。 不知过去了多久,殷姝腿脚麻痹,换了数个姿势,最后坐了下去。 她心一直跳的极快,额前的冷汗将碎发浸湿。 她怕哥哥受伤,也怕姜宴卿受伤。 痛苦中熬了许久,一切似乎都停了,她依稀看见隐约晃动的红光,有人?举着火把朝这边走近。 不知何故,她心随着跳了跳。 “小主,我去看看。”云清摸住腰间?佩剑,掠了出去。 身旁没?了人?,殷姝更担心了,可?人?走了出去,她什么声?音也没?听见,密切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最后是愈发炽眼的红彤亮光。 殷姝快要哭出来了,她能?听见一人?无丝毫犹豫的逼近,在一声?一声?的砰砰心跳声?中。 沉稳逼近的脚步停了,头顶火光葳蕤刺眼,巨大的黑影随之扭曲晃动,最后似化作了张牙舞爪的厉鬼将她彻底笼在阴暗之间?。 殷姝脸白得彻底,心却意外的平静了下来,她捏紧手心抬起头来。 看见的是那道熟悉的身影。 精雕细琢的面容映在火光中,更加清透无暇,然那细细一道自眉骨延伸到颧骨的血印鲜红,是新鲜的。 幽冷又妖冶,近乎邪异。 又是这样无声?对峙,殷姝却始终是率先败下阵来的一方?。 她紧紧咬着唇瓣,才得以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许久,那双蛰伏的阴鸷暗眸仍定?定?的锁着她,充满威压的声?线沙哑又寒冷。 “小姝儿躲什么?这么不乖,该如何罚你?” 殷姝绷不住了,呜呜哭出了声?。 不过须臾,她听见咯噔一声?,他手中染满血的利剑掷地,又将手上的血在衣摆上擦净。 第117章 大结局上 这个过程很慢, 慢得殷姝只能听?见闷闷的沉音,在死一般的沉寂中唯一的存在。 她知道姜宴卿定会找来自己的, 可竟不知道他?这样的快。 正在此时,不可抵御的桎梏席来,扶着她腰侧往上提,而后被摁着进了男人的怀里。 秀挺的鼻硌在冷硬的甲胄上,有些疼。 然较之这,更令殷姝难受的是,那弥漫在姜宴卿周身的冷肃, 那是刚从战场上下来的血腥和暴戾气息。 不用猜也知道,姜宴卿杀了许多人,身上也染了很多人的血。 可他?就是这样紧紧抱着她, 她身上的衣裙也浸出了血迹。 姝色倾东宫 第157节 似菟丝花般的缠绕还在继续,双臂愈收愈近, 将她狠狠的箍在怀里。 微风一吹,厚重黑云下的月华得见, 流光荡漾。 “唔。” 兀得,殷姝被姜宴卿一把扛了起来,美眸潋滟过一丝慌措,急声唤。 “宴卿哥哥,宴卿哥哥。” 然男子没?理她,单臂扛着她愈走愈快。急阔的步子里, 能看出他?的急切和一丝蛰伏在冷面底下的鸷猛。 “宴卿哥哥……” 殷姝不敢再乱动了, 乖乖伸手?圈住人的脖子, 脑袋蹭了蹭, 软软趴了上去?。 如此,总算察觉姜宴卿身形软了一分, 那双落在前方道路上的鹰隼锐眸也揉出柔和。 一路穿行在内宫深处,底下横七八竖的尸·体堆积,暗红的鲜血摊了一地。 除此之外,还有烈火燃烧在尸·体衣物上滋啦的碎响,秃鹫长嘶,这一切都恍如人间炼狱。 殷姝呼吸急促,紧紧闭着眼睛,却也知道这是何?种场景。 姜宴卿的人似还在追杀着最后负隅顽抗之人。手?起刀落,干净利落,不给?丝毫的机会。 若问姜宴卿残忍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可殷姝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朝廷更替自然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何?况姜宴卿是众望所归的太?子。 他?将所有作恶多端的宦官厂臣冰消覆灭,是为了江山,为了社稷。 “在这里守着,没?有孤的令,谁也不许上来。” 姜宴卿低沉的嗓音让殷姝神思回转,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被带到了哪儿,纤弱的娇躯随着男人的抬脚,一颠一颠的上了台阶。 一步一步,殷姝却恍惚觉得这是由沉疴日?重的大姜走向新的时代,从此姜宴卿站在最高?处,守江山,又护山河,成为睥睨天?下的王者。 心尖止不住发颤,直至被男人放了下来。 “呜我怕。” 不过匆匆一瞥,殷姝便吓得将头又重新埋进姜宴卿的胸膛深处,软绵的声调溢出呜咽和委屈。 姜宴卿抿着唇没?说?话,却对小?瓷娃娃下意识的依赖很是受用,晕着寒霜的幽眸破开一丝裂缝,环着人儿细腰的手?臂微使力,将殷姝转了个方向。 离了安全滚燙的胸膛,高?楼的寒风直面拂在脸上。 几乎可俯视整个京城的最高?点?,风声鹤唳,远处的灯火阑珊,烈火炽炽,甚至依稀能看得见滚滚的浓烟。 宫变已平,至了最后的收尾阶段。 殷姝站在这种地方,吓得腿软,亦是被冷风灌得四肢有些发冷。 她想往后退,然姜宴卿自身后揽得极紧,他?逼迫着要她俯瞰这一切。 “睁开眼睛。” 身后轻轻捻出低磁威压的沉音,就如青松枝头立在的雪。 “乖。” 清透的泪无意识顺着脸颊往下滚,殷姝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害怕,她只能睁开眼睛,一双手?儿紧紧攥着姜宴卿环在腰上的铁臂。 脚底下的楼宇高?墙一览众小?,一切都似如踩在了脚底下。 姜宴卿喉咙里氲着低哑的笑,贴蹭着少女的脸颊,“喜欢吗?” 见少女咬着唇瓣不说?话,宛然是吓得孱弱幼猫般的楚楚可怜。他?微牵唇,含住粉嫩嫩的耳垂重重一吮阭。 果然,得一声长长的嘤咛呜咽,他?拥着人儿不断颤栗的娇躯,又问了一遍,“乖宝贝,喜欢吗?” 喜欢脚底下属于他?们的一切,荣华,富贵,定位,至高?无上的权力…… 殷姝微微扬起脸蛋,面上的泪痕被一只大掌拭去?,默了许久,她知道姜宴卿想听?什么答案,软唇轻声嗫喏,“喜、喜欢……” 话音刚落,果然便听?见他?阴测测的低笑,明明是笑,殷姝却觉仿佛过面的一阵寒风。 “那姝儿做我的皇后好不好?什么都是你的,包括我。” 掷地的嗓音沉沉有力,幽深的碎光在姜宴卿眼底晃动,却是定定锁着殷姝,不错过这张花容娇靥上一丝一毫的神情。 殷姝努了努唇瓣,还没?说?出什么来,已被托着细颈,亲吻狠狠覆下。 “宴……” 近乎啃噬的辗着唇瓣,只变得红润润的,又挤进檀口里去?搅弄翻滚。 香甜的蜜泽快要让姜宴卿发疯。 罪恶、血·腥、杀·戮,维续多时的紧绷都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狂躁和渴翻天?覆地的蔓延,尽数化为对怀中娇娃娃的占有和裕。 姜宴卿的心跳不断加速,肌肉紧绷,直将绵软的娇躯狠狠摁揉进骨子里去?。 “唔嗯~” 用的力大了,少女可怜兮兮的溢出一声嘤咛。 姜宴卿没?停,控着纤嫩的玉颈,疯·狂汲着少女檀口中的丁香小?舌和甜蜜香息。 直亲得水啧咂响,少女四肢发软。 离开时,两人唇齿划开一道银意,殷姝眸光蒙了水雾轻纱,脸颊微微潮红。 她有些艰难的喘气,刚刚缓过来,又被狠狠摁着亲了下来。 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着,只能尽数倚着他?。 思绪已经彻底混沌,她听?见他?一边亲阭着耳垂一边恶狠狠朝她宣告。 “殷姝,我要你。” 我要你…… 有形的东西似在无声膨胀,染满血迹的甲胄衣裳尽泄,咯噔随意一抛掷在地板上。 丝绸般的里衣被垫在底下,直至被抱着躺了上去?,殷姝神思才稍稍回了一些。 然接下来也来不及多想什么了,唇舌不得空隙,被死死的吻住,一双纤嫩葇夷十?指紧扣摁在头侧。 细密的吻带着掠·夺的强势往下辗转,脸颊、下巴,又至玉颈…… 大大小?小?的细花在绽放,绝美精致的容颜之上也弥出旖旎的粉绯。 宫变之前留下的痕迹还在,蓄出来的白玉藕粉已经干涸。 姜宴卿眼底更暗灼,“姝儿就这样跑出来了?” 一看便知娇艳的海棠花经过菩提水滋润不久。 “唔。” 殷姝微嘟红唇,将水眸瞥向旁处,无暇回这个问题。 然终是长阔,始终会有苦头。 她紧紧咬着唇瓣,好不容易被姜宴卿舔舐干净的泪又从眼眸里酝出。 到底之际,清透的泪终是凝成一行淌下,顺着眼尾一路浸进了鬓发。 噗嗤噗嗤。 姜宴卿一点?一点?吻着少女蝶翼上的泪,又哑着嗓音唤她。 “姝儿……” 春意盎然的少女浓比花娇,莹莹又孱颤。姜宴卿额间划过滚烫的汗,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顷刻之后,沉音自薄唇里挤出来,“留下来,留在我身边。” 见少女不说?话,微俯身亲了亲染了蜜意的唇瓣,一边紧紧挽着已化作菟丝花的少女。 极致紧绷的沉湎酣·畅,男人眼底因杀戮所起的隐晦猩红渐渐散泛,最后集结成了浓烈的爱和占有。 “殷姝,做我的皇后。” 他?沉沉捻出一句,躬身百忙之中未停,玉糕也不忘捏控着往嘴里咽。 殷姝意识不清的被姜宴卿拉着拽入深渊,只能淅淅沥沥的应着他?。 “……好。” 过了许久,低哑的嗓音还一直在耳边低喃,“姝儿,姝儿……” “乖宝贝……” 殷姝方阖动一下红唇,又被亲住了。 “叫夫君。” “宴卿哥哥……”殷姝微阖眼皮,然又在昏沉中敛了下去?,氲着的清透珍珠还挂着,要落不落。 “嗯?叫我夫君。” 姜宴卿抵着少女的鼻尖,低磁的声线早已染上迷醉般的蛊惑。 殷姝难受蹙了下眉,终是软软唤出,“夫君……” 姜宴卿满意的笑了,“乖宝贝再叫一声好不好?” “夫、夫君。” 娇泣间细绵绵的小?嗓子唤了出来,酥酥麻麻的直击心房,姜宴卿心早已被少女融化,俯身又吻住少女的唇瓣…… …… 浓黑的天?幕泛出了一丝青,直至一缕阳光自厚重的云层罅隙中射出来。 朦朦的光线渡在娇弱的少女身上,嘴唇嫣红,上翘的纯澈眼眸早已潋滟开旖旎的媚色。 美好的有些虚幻。 “宴卿哥哥,好困……” 殷姝回过身,秋水笼眸,“想睡觉了。” “乖,再亲一下。” 姜宴卿细细吻开少女迷蒙蹙起的娇丽眉眼,再扶着那粉润的细颈,让人儿趴在自己胸膛深处。 姝色倾东宫 第158节 “睡吧,乖宝贝。” 晨时的雾薄如蝉翼,两人拥抱得极紧,蜷缩在男人怀中的少女早已有些神志不清。 太?过孱孱柔嫩了,似支离破碎的娇瓷娃娃。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然姜宴卿并不后悔,在小?瓷娃娃浑浑噩噩溢出一声细弱蚊蝇的轻咛后,气息一重,又吻了一下。 粉嫩的唇瓣反反复复被阭在嘴里吻噬,已是又红又肿。 然还有肿得更厉害的。 姜宴卿鹤颈微敛,见膨胀的透明的粉薄。 这次真?的喂了很多。 幽眸久久凝睼,直至小?姑娘的脸蛋在赤着的胸膛蹭了几下才回过神思。 “姝儿。” 就这样下意识的唤出声来。 姜宴卿一愕,待反应过来一声低笑,向来知道怀中的小?丫头对自己的致命蛊惑。 看着看着,那微微张开的蜜唇竟又含在了自己嘴里。 “嗯唔,姜宴卿……你坏。” 睡梦中的少女得了惊扰,想抵开,可全身无力,只能于事无补的嘟了嘟唇。 如斯,似更方便了男人的霸道,有些发麻的小?舌头再度被勾着颤着。 可她没?力气了,只能任姜宴卿掠·夺,最后,连呼吸都是由他?哺过来的气。 一吻毕,少女红艳艳的唇瓣上又被搽了蜜似的润泽。 姜宴卿这次是真?的未再闹小?姑娘了,将人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搂在怀里。 似还不够,又将少女的葇夷握在手?心里才肯罢休。 黑夜散去?,不知何?时日?光披上浅光映射出来。 姜宴卿下颌抵在少女的额上休憩,待人有一丝丝的举动,便睁开了眼睛。 “乖宝贝。” 低低唤了一声,暗哑的嗓音里说?不出的餍·足和魅惑。 殷姝不知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 可现在醒来,恍回到在东厂初次醒来的那日?般,酸涩难忍。 没?力气,她也便乖乖趴在姜宴卿胸膛处不乱动一丝一毫了。 修长的大掌熟稔的在腰窝处捻着揉着,殷姝茫茫然扑朔了几下蝶翼,又如羽毛般轻轻刮拂过姜宴卿的肌理。 不痒,却一路酥进了心底。 姜宴卿享受着这样糯糯软软的沉寂,直到殷姝轻轻唤他?。 “宴卿哥哥……” “错了。” 他?及时打断少女的开口,眸光柔柔偏进殷姝眼里。 “该唤夫君才对。” 殷姝竭力眨巴了几下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被姜宴卿揽着支起身来。 虽坐起来了,可也仍是倚躺在他?怀里的。 直到身上盖着的衣裳下滑,现出纤薄雪净的肩,冷风恰逢迎来。 殷姝才反应过来,姜宴卿一直未带她离开那不胜寒的高?楼。 重新裹进了温暖之地,她听?见姜宴卿在耳边说?。 “天?亮了。” 殷姝望过去?,仍是有些害怕,白日?里能看得更为清楚。 她又赶紧将头埋了回去?。 过了会儿,似想起自己“逃跑”又被姜宴卿抓回来惩罚,殷姝抿了抿发疼的唇,小?声道:“宴卿哥哥,这次我离开永宴殿,但不是要跑的。” “嗯。” 姜宴卿应着她,如玉般的指有一下没?一下捻着她的面颊,“我知道。” 他?知道…… 一个念头轰然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下意识被惊得心跳加速。 姜宴卿知道她会离开永宴殿,那便是早就料到了。 所以…… 殷姝软背一寒,昨夜攻进来的人马很快便被铲尽,姜宴卿如此周密,便绝无可能会让云清行至寝殿,再放任她将自己“偷偷摸摸”的带走。 所以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与他?合作的哥哥定会趁宫变之时想将自己带走,也知道云清一直的目的。 可他?既然将所有都掌控在股掌之间,放任她离开哪里是他?惯来的作风? 虽不解于此,但殷姝仍有些后怕,如果昨夜自己当真?随着哥哥走了,那姜宴卿的人便会及时出现拦住他?们吗? 他?会很生气,说?不定会…… 殷姝不敢想了,心有余悸中竟是顺应男人将她狠狠往怀里摁。 ——他?知道自己想到这里了。 沉吟了许久,殷姝缓缓启唇,“我从永宴殿出来,只是想见一面哥哥,告诉他?,我、我想……想……” 话到了嘴边,殷姝却觉有些难以为情的说?出来。 她索性也便不说?了,藏进姜宴卿为她盖着的衣裳里。 然下一刻,她还是被捞了出来。 “告诉我,姝儿,你想什么?” “不要。” 娇酥酥的嗓音带着羞赧娇憨,然姜宴卿惯是有对付她的法子,只单单又亲了下她的眼睛,殷姝便没?办法将视线瞥向旁处了。 闯入视线的仍是那双明亮又深邃的幽眸,如墨玉般深不见底。 可现在,尽是温和旖旎,就连不经意晃动的碎光里也尽是溢的出水来的蜜意。 方才晕开的凉寒散得干净,又被酥暖取代。 经历这么多次,殷姝当然知道只有面对自己,狠辣薄情的男人才会这样。 轻轻捏在腰侧的手?拉回她的思绪,殷姝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今日?不说?出来姜宴卿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然,却还有另一个办法…… 殷姝小?脸一红,在男人又俯近一丝距离之际,心念一动,猛得仰头吻了上去?。 亲在了他?的侧脸。 空气冷凝了一瞬,只剩下了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殷姝分不清是谁的,过了会儿她抬起眼见姜宴卿的神情还有些怔。 如是,鼓着勇气,又吧唧亲了一下左脸。 这下是真?的拔了恶龙蛟蟒的逆鳞了,她能清晰看见那倒映自己身形的幽眸里墨色在翻涌。 而后毫不掩饰的聚起晦色和沉裕。 又是因自己而生的。 下一瞬,还没?来得及反应,殷姝被恶狠狠的箍进了他?怀里。 灼热的吐息落在颈侧,姜宴卿深深埋在她颈窝,狂悍的铁臂似要将她整个人都捏碎了。 殷姝嘤咛一声,却得颈间的刺痛。 他?又在咬她了,这次很久才松开,纵使殷姝看不见,都能想象那样黏腻滚燙的眼神。 就像蛰伏在潮湿阴暗里的恶狼,对自己猎物留下烙印的垂涎鸷猛。 “乖宝贝,” 耳边他?近乎病态的低呢,“这下是生生世世都不能放过你了。” 第118章 大结局—喜烛长燃 殷姝愣愣着听完这句话, 不知怎得,心跳得愈来愈快, 四肢百骸都有诡异的酥刺刺之感。 落在颈侧的滚燙灼息渐渐被缠绵的细吻取代。 姜宴卿本是心疼着喂少女的疲累,没?结束时,委屈又可怜的哭着哼唧求饶。然清纯娇媚的少女不知道,她愈是如此,便愈发嚣扬。 就譬如现在这样,光是在他怀里,吐气幽兰的喘息都似给自己下了蛊似的撩抚魅惑。 “姝儿, ” 姜宴卿沉吸了口气,压着眉骨噬咬着利齿间?的小耳垂,道:“乖些。” “……” 没?头没?脑的一句让殷姝疑窦眨了眨眼, 反应过来后嘟起了唇。 ——又要她乖,可现在明明不乖的是他。 如是, 殷姝嗡里嗡气哼了声,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胆量和余力, 酸涩的一双藕臂捧起那张埋在自己?颈窝处的俊脸。 姝色倾东宫 第159节 两人目光对视,殷姝自然不敢多看其中?的隐晦幽深,眼一闭,再一次将?自己?的唇瓣覆了上去。 这次吻的是姜宴卿那轮廓极是好看的薄唇。 胆大包天却又诡异的愉悦。 殷姝心跳快了几分,却在这时感受到自己?兀得被?浪头激到了天上似的。 她受了苦楚,下意识的收紧贝齿, 却咬在了姜宴卿的唇上。 于撑凿膣蜜间?, 姜宴卿反客为主, 早已将?她的嘴儿侵·占, 急切的搅,追着她的舌尖吸吮, 如此蛮横,当?真要将?她捣嚼到骨子里去。 “看来姝儿这次得在寝殿休息三日了。” 休息三日。 这就意味着,姜宴卿是要狠狠惩罚她了。 殷姝默默流着泪,后悔已是无用,挽开的玉绸藕缎不觉被?搭在了姜宴卿宽阔的肩上…… …… 香烟氤氲,暖香袅袅似如掺了豆蔻般的甜腻。 殷姝这一觉是睡得天昏地暗,待再次颤着蝶翼醒来,已经连手指的微微蜷缩都能?感受到弥天的酸楚了。 做了太多次。 最?后的记忆仍是姜宴卿抱着她不知倦的亲,不知倦的榫卯合缝。 她心有余悸,弱弱吐了口气,视线环了一周,得以看见阖得严实的垂幔珠帘。 自己?是回到东宫寝殿来了。 撑着手想起身,可没?力气,更何?况酸得似要断掉的腰使不上什么力。如是,身形支起一两寸,又骇然跌躺了回去。 底下垫着的褥子绵软至极,倒是感受不到任何?的硬·硌,可这样的折腾,将?合不拢的关键之处刺得辣疼。 偌大僻静的宫殿无人,鎏台上的烛火滋啦散出?沉闷的声响。 殷姝很难受,又很无助。 直至听见外头隐隐的齐声拜崇之音,她听不清,但?直觉那是对新帝的恭贺跪拜。 从此不再是太子,而是九五之尊的帝。 殷姝睡不着了,思?绪囫囵想了许多。 直到听见门外侍女恭恭敬敬的唤着:“叩见陛下。” 随之,厚重的门扉被?推开,殷姝听得见姜宴卿进来了。 一阵玉组佩环叮当?脆响,那脚步声已经落在了帷帐之外。 殷姝急促扑朔眼睫,索性敛了下去装睡。 沉吟许久,殷姝听见窸窣的褪衣身,很快,纱幔被?撩开。殷姝纵使闭着眼睛,也仿能?看到落在身上那黏腻的眼神。 出?落在被?褥之外的一只莲足骤然被?滚燙的大掌捧住。 殷姝不经意颤了下蝶翼,悄无声息。 纵使装睡装得极好,可也耐不住那微微的湿痒。 起初是那只带着薄茧的如玉大掌在柔柔摩挲,可到了后来,一个个吻竟又落在了上面。 他似又跪了下去了,虔诚的在珠圆玉润的脚背上烙在浅吻。 吻一路弥进了心底,殷姝心砰砰的跳,面儿也变得有些红。 直至被?满满当?当?的抱进怀里,熟悉的冷香包围,殷姝才恍若“惊醒”般弱弱睁开眼睛。 嗓音糯糯的有些绵,“宴卿哥哥,你回来了。” 回答她的是自身后收得更紧的拥抱,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如此一来,灼热的吐息燙红了那一片印着红痕的肌肤。 可他似还觉得那些红痕不够,又轻轻噬咬着,又留下大大小小的新鲜的。 玉糕团酥控在了手里,是要捏出?最?完美的形状。 “宴卿哥哥……” 殷姝轻轻唤了一声,声线止不住有些发抖。 “乖姝儿。” 似掩抑在喉间?的一声低呢落下,殷姝听着,脊背有些无可抑制的发软。 “姝儿好乖,小兔子也好乖。” 莫名的一句又让殷姝烧红了耳垂,她咬着唇瓣不说?话。 又听见姜宴卿朝她牵唇道:“做的时候一蹦一蹦的,现在还能?掌控在手里,等变成大兔子,姝儿说?会不会蹦走?” 姜宴卿哑着低笑,知道小姑娘脸皮薄羞成了一朵娇艳的花,偏偏他不肯轻易放过,唇瓣含住了已然殷红的耳垂,重重一阭。 果然听见人儿娇滴滴的一声呜咽,娇软无骨的少女顿时变成了一摊春水,最?是凶悍的蛟蟒能?埋于底,伏翻绛雪。 殷姝竭力咬着唇瓣,才不让自己?不争气的又哭出?声。 许久之后,她终是没?忍住控诉,“你怎么能?这样……” 明明这些时日几乎没?停过几次,虽上过药,可还是刺辣的。 “呜呜我真的会死的……” 回应她的是榻脚更迅的蹬地声,珠帘纱幔似被?揉碎憾摇。 “姝儿又不乖了,”姜宴卿眉骨压得极低,眼尾不经蔓出?了绯色,粗粗喘了一口气。 “明明是姝儿要我死……” 这么久,仍稚若初次。 “呜。” 殷姝可怜无助的哼唧着,直至漫长的时辰过后,姜宴卿又喂她喝下新鲜出?炉的白玉藕粉。 她想避开,神志不清喃喃,“不要,太烫了。” 然姜宴卿狠狠箍着她,那铁臂都爆出?了可怕的经络弧度。 “乖,这个必须喝。” 直至最?后,喝不下去的徐徐溢了出?来。因?饱胀凸起的肚子被?男人的大掌抚住。 “别怕,会慢慢消化的。” 殷姝困得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却又恍惚听见他还在一直轻轻的唤她,唤她“小姝儿”。 又和她说?了许多事,说?辛帝被?长公主毒成了一个废人、又说?东厂李钦大人那日护驾有功,还说?云清和哥哥相安无事,关押在地牢里的长公主大势已去,变得疯疯癫癫…… 翌日醒来时,似已天光大亮,殷姝还有些未从这气血不足中?缓过神来,轻轻蜷了小被?握紧的指节,便得更不可挣动?一丝一毫的桎梏拥抱。 “宝贝,再睡会儿。” 沙哑的声线柔柔溢出?,姜宴卿翻了个身,侧躺着与少女距离更近,如是,怀中?的娇娃娃也埋在胸膛处更深,呼吸渐渐匀长下去。 帐子中?馥郁的麝香暧昧气息渐散,只留下迷醉的暖香。 这一觉,两人相拥着睡得极长,时至殷姝真的醒来,却是又无姜宴卿的身影了。 她下意识探了下身侧,余留体?温。 身上一片清爽,看不下去的的床褥早已经换过,那处也已经上过了药。 殷姝想起这几日,也不经觉得太过荒唐,羞赧之余,也不经暗赞姜宴卿怎那般的……厉害。 明明筹备平乱的那几日早出?晚归,也没?怎么休息,到了宫变那日,先是做了两次故意将?自己?弄沉睡过去,接着马不停蹄进入战场。 之后竟扛着自己?去那最?高处做,回来了,又…… 算起来,昨夜是他如此之久以来睡的第一个好觉。 那么现在,他又去哪里了呢? 这个时辰,早就过了早朝了。 殷姝咬了咬唇瓣,嗅着留有他味道的被?褥,无可抑制的有些……想他。 小脸一红,她摇了下金玲。很快,春桃进入内室,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姑娘醒了。” 由“小督主”唤为自己?“姑娘”…… 殷姝想起来,大姜已无东厂西厂,再无宦臣只手遮天。最?重要的是,自己?曾经这小提督的女儿身身份,昭然若揭。 可竟无一人敢置喙。 她抿了抿唇,问:“太……陛下呢?” “陛下刚走,似是去见……“春桃有些犹豫,沉吟稍许,说?道:“见姑娘您的哥哥。” 殷姝一听,连想支起身来,可她忽略了自己?的情况,难受的蹙紧了眉。 “姑娘,由奴婢侍奉您吧。” 说?罢,便躬身上前。 待整理好装束,殷姝径直朝主殿而去,眸光清亮,就是走路有些别扭。 待至门口,四处阖得严实,听不清里头在说?什么,殷姝正犹豫着是否要进去。 骤然听见一阵噼里啪啦声,是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打起来了? 殷姝一急,顾不得太多,连推开门。 乍然映入眼帘的是姜宴卿正中?一拳的画面,被?凶猛的力道打偏了脸。 “哥哥!你住手!” 殷姝连叫停正是失控的殷不雪,男人回过身看见少女的身形,愣了一瞬。 再回首看姜宴卿,被?打偏的俊颜已回了过来,嘴角下颌处肉眼可见的青涩。 姝色倾东宫 第160节 方才那一拳姜宴卿绝无可能?会躲不开,分明是他自己?刻意撞上来的! “陛下可真卑鄙。” 殷不雪捻出?一声,已见自家妹妹提着裙摆奔来,心疼坏了似的连扑进男人怀里。 这样的画面,殷不雪虽是心塞,但?也知道自己?此刻是多余。 “哥哥,你别打了。” 素来在自己?面前乖顺的性子少有的硬气。然如此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殷不雪勾着冷笑看进少女的眼底,轻声说?:“妹妹为了这个外人要忤逆哥哥?” “哥哥……”殷姝阖了阖软唇,坚定道:“他不是外人。” 话音刚落下,殷不雪笑了,“那是什么人?” 显然,姜宴卿也很期待少女的回答,深邃暗沉的瞳眸定定的锁着面前细弱的娇躯。 大掌扣着盈盈一握的柳腰往自己?怀里摁,无声宣示着主权。 殷不雪清清楚楚看见这动?作,脸一沉,目光移到殷姝脸上。 “妹妹,我出?去等你。” 说?罢,头也不回的跨出?殿门。 直到男人的身影离开视线,殷姝自慌措的思?绪神思?回转,“宴卿哥哥,你怎么样了?” 踮起脚尖才能?看清男人的伤势,青涩泛上了红,甚至嘴角泛出?了一丝血色。 “疼吗?” “不疼。” 姜宴卿眸里揉着旖旎的笑,将?人儿搂紧往怀里摁,自己?顺势又亲了下少女尽是心疼的花容娇靥。 “姝儿方才想说?我是你什么人?” 大掌熟稔的按摩在少女的腰窝处,低声的问。 殷姝扑朔几下蝶翼,想挣开环住自己?的铁臂桎梏。 素日里如何?也挣不开逃不掉的束缚这次却轻而易举的松开了。 抬起头来,毫无意外的是那种冷凝下来的面色,沉冽的似凛冬里积厚的霜雪。 然那双幽深的眼直直的囚着她,似在等着她最?后的答案。 是跟着哥哥离开,还是留在他的身边。 少有的不确定在一向运筹帷幄的容颜上呈现,殷姝想多看一会儿,并未直接同姜宴卿说?,而是提着步子转过了身。 朝外走了两步,手儿还被?紧紧攥着。 殷姝觉得,她仿像话本里写的那种始乱终弃的男子,又像养了一只黏人的大宠物。 当?新帝喻作宠物,殷姝是如何?也不敢让姜宴卿知晓的,她敛下眸,轻轻捏了捏手心里的指节,细声说?:“宴卿哥哥,你先放开我。” “还回来吗?” 殷姝本也想恶劣的逗他一下的,可骨子里还是有些怕他,便咬着唇瓣没?说?话。 待手被?松开,便转身出?了殿门。 高大的身形在转角处的檐下等她,她走上去,唤了声,“哥哥。” 空气中?默了良久,殷不雪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在少女身上巡梭一阵,清晰可见如玉娇颜上还残留的暧昧痕迹,玉颈上一层布着一层。 浑身的气质俨然一副经持久的滋润。 这在昨夜见时,还没?有。 也就说?明,自己?离开的时辰里,自己?这单纯柔软的妹妹正…… 消下去的怒火又冒上来些,然现在这些都已经没?了意义。 “妹妹喜欢他。” 不是问,而是肯定的陈诉。 殷姝听来心尖一颤,她到现在也不甚懂喜欢的,可她姜宴卿的感情,只能?用喜欢解释。 她深吸两口气,应道,“是。他是我……喜欢的人。” 以前她害怕他的无情残忍,心狠手辣,可不知什么时候起,那些可怕的脾性面对她时,已尽是柔到骨子里去的蜜意。 他待她极好极好,可谓是宠溺到天上去了。 除了……强势霸道的抱她,亲她,甚至乐此不疲的做那种最?是亲密的事情。 以前这些她都是害怕又抵惧的,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是她自己?也没?想到的沉湎。 睡觉时,会贪婪他抵足缠/绵的相拥而眠;害怕时,也渴望他那令人心安的怀抱。 她会担心他,会想他…… “哥哥,我……” 殷姝还想说?什么,却被?殷不雪打断,“妹妹决定好了要留下来?留在这皇宫里。” “是。” 殷姝毫不思?索应话,潋滟清凌的美目微上翘,尽是坚定。 已经到这一步了,殷姝吸了口气,继续道:“哥哥,我是真的想留下来。” 微风拂在两人的面上,许久,殷不雪吐了口气,“既你已经做好选择,哥哥便不会再逼着你离开。这几次接触,哥哥对他的印象不会改变,在哥哥的心底,他仍是阴险狡诈之人,但?能?看出?来,他对你的心是真的。” “若日后他对你不好,便让云清带你回我们?北川的家。” “北川?哥哥要回北川了吗?” 殷不雪点了点头,半晌笑了一声,“这新帝确实厉害,骗走了我的妹妹,底下人还拐走了我的心腹。” 殷姝一愕,猜测是云清姐姐也是想留下来了,而这自然是为了秦明。 待推开殿门,她看见的是就径直坐在那玉阶之上的姜宴卿。 高大的身形坐在那暗处,隐晦的看不清。而他的身旁,还匍匐着那只“大猫”。 一主一兽,莫名都有些恹恹的。 “宴卿哥哥。” 殷姝软软叫了声,还没?走近,就被?摁着箍进了怀里。 力道一如既往的似要将?她揉碎,殷姝被?抱得鼻子疼。 可还没?喊出?疼,又被?狠狠的抬着玉颈往上提。 唇瓣被?缠绵的亲着,呼吸都顾不上了。 亲了许久,舌根被?阭的发麻,粉腻的唇瓣红润润的透满银意,全身又没?了力气。 然姜宴卿还没?亲够,又故意吞噬出?咂啧的水声,待将?小姑娘亲得嘤咛轻哼,索性一把抱起来,走了几步一扫案几上的笔墨纸砚。 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殷姝被?小心翼翼放了上去,还没?回过神,又被?摁着腰和后脑不知倦的亲。 似亲了几盏茶的功夫,他终于放过了少女,又狠狠的往怀里摁,头埋在少女的颈侧,贪婪的汲着馥郁的甜香,沉沉唤:“姝儿。” “小姝儿。” “我在。” “乖宝贝。” “我在。” “乖宝贝。” “在。” …… 他一声一声的喊,殷姝纵使弱弱的喘息,也艰难着应。 直至落在耳边的是一声,“娘子。” 殷姝愣了愣,半晌阖动?唇瓣,“……嗯。” 遂即,又是天翻地覆的深吻,滑腻缠着勾着丁香小舌吮阭,扣着她似要将?肺腑里的空气都要吸光。 * 新帝即位,万象更新,又逢良时吉日,帝后大婚,大赦天下。 当?日,殷姝还在晨雾中?便被?宫娥嬷嬷们?闹腾着醒来。 乌泱泱的簇拥成一团,将?睡得朦胧的少女自榻上捞起。 殷姝受了惊,下意识问:“陛下呢?陛下呢?” 空气冷凝了半会儿,便是宫女嬷嬷们?捂着嘴偷笑。 还是吴嬷嬷率先咳了声,打趣道:“今日大婚,方才好不容易才将?陛下劝走,娘娘醒来竟也是这般黏着陛下。” “嬷嬷……” 殷姝脸烧得通红,却被?拉着下了榻。 身上拥着的薄毯一拉,妙曼的身躯毫不掩饰的落入众人眼底。 雪润皙白的玲珑娇躯上缀满遍野的细花,姹紫嫣红,一层铺着一层。 哪里都有,尤是那最?关键之地。 饶是年长的嬷嬷们?见多识广也不禁羞红了眼,不敢多看。而未经人事的小宫女们?见了这等场面更是羞得耳目通红。 四周沉寂下来,殷姝也闭上眼睛,羞愤欲·死。 待身上笼上火红的嫁衣,这才稍自然了些。 看着落地镜中?拖曳数尺的裙摆,殷姝心中?不禁一颤。 凤凰于飞,熠熠生辉。 姝色倾东宫 第161节 “娘娘,陛下亲自为您选的嫁衣可真好看。”身侧人由衷感叹。 殷姝没?说?话,流转春水的眼儿也凝了神。 她知道的,这嫁衣是姜宴卿选的,就连她的尺寸也是他拿软尺在极羞人的情形下一点一点量出?来的。 而头上的珠钗步摇、凤冠,一件一件也出?自他选。 最?后的火红盖头,也是他绣的…… 想着想着,隔着数座宫墙之外的钟声荡如耳迹。 将?至良辰吉时,吴嬷嬷提着绣鞋走上前,将?要为美人穿上,却抢先一步被?一只大掌捧起那齿痕宛然的一双莲足。 殿内众人战战兢兢,连叩跪下去,然得了眼命,又不敢喊话。 如是,在一片沉寂中?,殷姝被?伺候着穿好了红绣鞋,又骇然一下被?抱了起来。 守在外头的刘德全见新帝抱着新后出?来,心中?大惊,想劝诫“于理不合”的话也生生咽了下去。 皇宫处处,已是火花一片,乃至整个京城也是遍布红妆。 锦缎绯红随风翩跹,殷姝被?抱着坐在凤與上。 一路缓缓前行,行了曾经上早朝的数里,越过了三道门,凤與终于停了。 笼在火红盖头底下看不见什么,只能?透过罅隙看见朝自己?伸来的一只修长如玉的手。 殷姝探出?手,被?满满当?当?的握在了手心,男人带着她,走过长长的一段路,跨过马鞍和火盆,殷姝都还没?反应过来。 除此之外,更多的便是紧张。 帝后大婚,行册立和奉迎礼,是要在文武百官的共同见证之下。 “姝儿别怕,我一直在。” 身旁传来清磁的悦耳嗓音,殷姝心稍稍安定了些。 一切做完,殷姝终于得了歇息,如坐在龙凤喜烛的洞房之内。 四周静了下来,殷姝心仍是跳得厉害,头似也嗡嗡的作响。 她和姜宴卿成婚了,成了皇后。 一如登上提督之外的前夜,她什么都不懂,纵使已学了好些时日,可一国?之母哪是那么容易便做好的? 殷姝神思?飞远,待紧阖的大门敞开。 她不由得一颤,闻到了些许淡淡的酒香。 锦缎火红翡丽,掺了红豆的甜香缱绻。 而灯火阑珊的垂幔纱帘处,正坐着一娇俏妩媚的美人。 姜宴卿心中?发软,耐住那险些止不住的心跳走上前去。 红盖头如云流水倾泻,倾城绝代的少女受了惊轻轻一声嘤咛。 晕染春色美眸轻轻发颤,氲着羞意抬起来看他。 秋水笼纱,漾漾柔情,撩媚人心。 花钿黛眉轻染,潋滟的花容娇靥于龙凤喜烛中?盛放。 而他的小姑娘—— 不,应当?是他的小皇后怯怯含娇的清透澄澈美目流转中?,姜宴卿似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最?后停了。 世界里唯有眼前的一抹亮色。 他的小娇娃娃美得惊心动?魄,轻而易举便勾走了他的心魂。 冰肌玉骨嫩如白瓷,受过精雕细琢,盈盈潋滟,稚嫩的楚楚青涩和经他多次的滋润已是娇艳欲滴,浓比花娇。 是真的长开了。 “宴卿哥哥。” 失神间?,一声娇酥软软的轻唤拉回他的思?绪。 殷姝艰难翕动?染了口脂,小声说?:“你别看了。” 这样的眼神再看下去,她都要被?烧起来了。 话音刚落,却又是那样强势霸道的吻,就像饿了好几百日的狼一样贪婪又恶劣的吞噬缠阭。 口脂被?吃没?了,却晕上红润润的湿亮。 “宴卿哥哥……” 她娇嗔一声,却被?单臂托抱了起来。 一瓢葫芦被?执着到了她嘴边,“来,姝儿,该同夫君喝合卺酒了。” 如是就这样似孩童般的被?抱着,殷姝接过那半瓢葫芦便缓缓的饮了下去,刚艰难的喝完,却见那浮着腥邪狼光的幽眸直勾勾的锁着她。 饿狼扑食,已是蓄势待发。 殷姝无端有些怕,还没?反应过来,相连的葫芦被?姜宴卿随意一抛,不知到了哪儿。 深深的吻径直落下。 “嗯唔~” 清甜的酒被?他渡了些过来,可最?后也不知到底被?谁喝下了。 姜宴卿一边亲她,一边给她卸头上的凤冠珠钗,待用温水浸泡的湿帕洗净面上的脂粉,他也是将?她满满当?当?抱在身上。 方洗净了,便又是缠绵的深吻。 少女被?吻得呼吸不畅,那馥郁的清冽男子气息早已蔓进了心底。 佩环叮当?,裙琚如流水尽数卸下,三千青丝倾洒,似雪玉般莹润的娇躯置在红彤彤的喜床上,更是白得灼目。 姜宴卿邪火早就溢了出?来,将?珠帘曳地,床腿蹬地。 很快,馥郁的麝香气掺着甜腻的少女清香便散了一室…… 在烟海浮沉中?,殷姝淅淅沥沥哭出?声,脑海却想着姜宴卿对她说?的那句,“要坐一夜的红烛。” “呜……” 泪珠迷蒙的蕴蓄,可还没?掉,便被?柔柔吻了干净。 殷姝迷迷糊糊的想,皇后真的不好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