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分卷阅读1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1 文案: 熟知故事,身负系统,一朝穿书 灭哈哈哈哈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江山我有妹子全收,这才是穿书者的快意人生咩!! 然而,书里的角色当如何? 反穿书,意即书中角色对抗穿书者的故事,起|点流种马男是真反派切莫领站错队。 双主角,都是书中人物,不过不是同一部书里的xd cp:教主x浪子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江湖恩怨 天作之和 搜索关键字:主角:严漠、沈雁 ┃ 配角:叶菲菲、甘三郎、魏凌云等 ┃ 其它:反穿书、虐渣、武侠、狗血 第一章 梨花淡白柳深青,阳春三月,恰逢砀山郊外百里梨花飘香,虽不如江南春浓,也足堪霞烟成海,碎雪堆峰。然则如此宜人春景,行在山中小径的却非品花雅士,而是一队身着劲装,手持朴刀的江湖豪客。大抵是有武艺傍身,又熟悉此间路径,这伙人走的极快,不多时便转过山脊,来到一片盛放的梨林前,领头那汉子突然顿足,鼻翼轻抽,又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周遭,旋身朝队中一人躬身道:丁管事,此间血腥味渐浓,那贼子应该就在前方! 被唤作丁管事的男子年过五旬,着一身青色劲装,手里持得却非大刀,而是一柄出了鞘的锋锐长剑。剑刃如雪,更映得他面色如墨,鹰隼般的双眸一扫面前树林,沉声吩咐道:丁肆、丁柒分两翼包抄,别让那狗贼逃了! 喝令声并不响亮,但是熟识丁晃之人都知他已怒火攻心,哪里还敢怠慢,两队人马应声向林间奔去。只是数息,林外就只剩下两人,丁晃眸光一转,朝身后那人拱了拱手:冉公子,此次若手刃此贼,我必向庄主推你大功。 丁伯言重了。冉枫哂然一笑,不卑不亢答道,因缘际会,自当出手相助,还是抓人要紧。 看对方答的坦然,丁晃心中不由一宽,也不废话,迈步就向林中走去,这一侧身,却恰恰错过了身后人眸中闪过的精光。抬手弹去衣袖上飘落的雪白花瓣,冉枫施施然跟在丁晃身后,也走进了如雪掩映的梨花树丛。 一入林,扑面而来郁郁梨花芬芳,然而数里繁花也遮不住若隐若现的血液腥甜,只见众人已成包抄之势,围住了一块半人多高的山石。这座山石丁晃自然再熟悉不过,乃是踏雪山庄外山界碑,上书踏雪二字是初代庄主亲提,银钩铁画,说不尽的潇洒意气。只是如今碑身溅血,已污了字迹,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跌坐在石碑旁,发丝凌乱,头颅低垂,身上斑斑血迹更衬得他姿态狼狈,形容萧索。 然而此景此情却无法让人产生丝毫怜惜,丁晃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冷声骂道:可恨天门道人无能,氵壬贼,今日我必取你项上狗头! 话音未落,冉枫突然上前一步,柔声劝道:丁伯,我看还是先做审讯为好,这姚浪平素也算谨小慎微,若无人背后撑腰,怎敢骚扰踏雪山庄这等重地?再者若问不出个子丑寅卯就冒然斩杀此獠,对丁小姐的清誉怕是有碍。 前半句丁晃还未放在心上,但提到自家小姐,他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暗道不好。今次他们围杀之人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郎君姚浪,此人平素最喜偷香窃玉,败坏闺阁女子贞洁,在江南犯下数起案子,亦曾被白峦峰天门道人千里追杀,谁知沉寂数月后,竟然胆敢摸上踏雪山庄。他家小姐如今年方二八,正是待字闺中的妙龄,万幸没被氵壬贼轻薄,但是踏雪山庄手刃氵壬贼,传出去怕也好听不到哪里,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万一因他莽撞误了自家小姐的清誉,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纠。 背后冒出了一层冷汗,丁晃定了定神,再次向冉枫颔首,多谢冉公子提点。丁肆,先断手足,狗命暂且存下。 见劝慰有成,冉枫脸上露出一抹隐约笑意,退后半步重新站回原位。徐徐清风拂过花树,梨花如雪,纷纷落在身侧,更衬得他玉树临风、身姿绰约,只是那双含笑的眸子中透出几分冷意,如同赏玩奇珍般打量着面前将死之人。他在踏雪山庄已经横亘数日,所盼尽在今朝 随着那声号令,几位庄丁正准备猱身上前,盘膝跌坐在地的白衣男子指尖微微一颤,突然抬起头来。晨光初升,温润柔和的阳光透过林荫,洒在那人脸上,映出一层淡淡晕光,让那张苍白的面孔也有了几分血色,乌黑的发丝散落肩头,发如墨,肤如玉,端是俊美无暇。饶是听说过玉面郎君的名头,众人心中难免也是一颤,这等容色,难怪能诱骗如此多良家闺秀。 然而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那人唇边突然绽出一抹笑意,似是有些好奇:氵壬贼。你们叫我氵壬贼?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丁晃不由一怔,转瞬怒极反笑:玉面贼夜探我山庄,不是为了偷香窃玉,难不成是来寻亲访友?若非冉公子警醒,说不得要被你祸害多少女眷!死到临头,你还想巧言令色什么?! 冉枫也板起了面孔,厉声喝道:姚浪,此次你是插翅难逃了,只是事有蹊跷,究竟是谁指使你潜入山庄,为的又是什么,速速招出幕后之人,说不定还能留你个全尸。 两声呵斥不可谓不严厉,然而对面那人却没有露出半丝怯懦神色,反而用手撑起膝头,长身站起,漆黑的眸子缓缓扫过周遭众人,敛起笑意:本尊听不懂你们混说些什么,只好来审一审诸位项上人头了。 江湖传言玉面贼有夺魂摄魄的迷魂功夫,然则此时那人眼中闪烁的却非风流,而是杀伐无算的逼人戾气,丁晃心头巨震,大声喝道:给我上! 踏雪山庄被世人称作江湖四大山庄绝非浪得虚名,护院庄丁中资质上佳者都是自幼习武,更有庄主丁历丹悉心教导阵法,四人一组,十人结阵,便是冉枫这样的武林俊杰,也不敢轻掠天罗刀阵锋芒。谁料场中之人并未犹疑,左手提着的长剑轻轻一扬,剑光乍起! 冉枫只觉眼前一花,那道雪色身形便如鬼魅一般飘散而去。身姿动、剑芒出,十人围攻,未曾听到一声刀刃撞击声,只是噗噗几声轻响,四位冲在最前的汉子就如同断了线的纸鸢般四散跌落,那白衣男子豁然站定,几点殷红顺着雪亮长剑滴落在地,分不清哪些来自他肩上伤口,哪些又来自他剑下亡魂。 这怎么可能!玉面郎君就算有再大的名头,也不过长于轻功,再加上点易容催情之类的下三滥手段,从未听说过他剑法如此卓绝啊!然而此时情形,哪还容得人迟疑,丁晃怒吼一声,已经仗剑扑了上去。虽然早已退出江湖,在踏雪山庄隐居十数载,但是丁晃从未放下手上功夫,曾经的丁三剑名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2 号响彻大江南北,依仗的就是急、快二字,如今刀阵被破,但是庄丁尚未死绝,他丁三剑也不可能束手待毙! 与丁晃相反,冉枫只是一呆,转身就朝林外逃去。他武功不算高明,眼力却是极佳,哪里看不出这白衣男子的可怕!然而几个时辰前这人分明刚刚伤在自己手下,也没人比他更了解玉面郎君的身世来历,现下突生变故,怎能不让他惊惧交加。身为武林新秀,冉枫的轻功也称得上卓异,此刻拼尽全力,自然足下生风,然而身后的血腥味却如影随形,根本无法甩脱。 梨林似海,繁花若雪,加之踏雪山庄外山的精妙布局,整座树海就如同一座迷宫,直直狂奔了盏茶功夫,血腥味才逐渐散尽。早已迷失方向,但是不远处花海就到了尽头,冉枫只觉得心头一松,待到他逃出踏雪山庄,自然可以对今日之事大肆传扬,广邀同道围杀这个魔头。只可惜没能完成任务,要如何跟公子交代心中思绪难定,足下不由放缓了速度,然而还未等他松开提着的那口气,突然被映入眼帘的景象惊出一身冷汗,只见丈余外的一颗参天大树上,正钉着枚血肉模糊的人头,飞花似雪,长剑如霜,更衬得那头颅肤色惨白,如同索命厉鬼。不是丁晃丁三剑,又是何人?! 树下,一白衣人正低头把玩一柄碧玉箫,纤长手指轻轻摩挲玉璧,似乎看的不是自己的独门武器,而是什么古玩珍品。可是此刻冉枫哪有胆量细看,早已骇得双膝发软、汗出如浆,那可是江湖中大大有名的丁三剑啊!他怎么可能瞬息取了丁晃性命,还能堵在自家身前?! 你你到底是谁?是人是鬼?!再也无法按捺,冉枫锵的一声抽出腰间长剑,横在身前。这局谋划已久,也经过数番推敲,本该天衣无缝才是,谁知竟然被局内棋子掀翻了棋盘。面前这人真的是姚浪吗?是哪个贪花好色、胆小如鼠的采花贼?! 白衣男子抬起了头,一双点漆眸子牢牢锁在冉枫身上:我也正想问问此事。踏雪山庄究竟是什么地方,我又为何会在此地?还有那道薄唇边划过一抹锋芒,姚浪究竟是何人,你们设此局又是为了什么。 什么?冉枫脑中如同听到了轰隆雷响,不管这人是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踏雪山庄?又是如何猜到此乃一局?!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眼前一花,那人已经飞身来到自己身前,冉枫大骇之下一剑刺出,然而招式还未使全,腕上就是一阵剧痛,只见那柄碧玉箫已经穿透了腕骨,如同一枚长钉钉在腕上。右腕筋骨尽断,哪里还捏得住剑,然而长剑尚未落地,膝上又是巨痛,冉枫惨叫出声,再也撑不住身形,颓然跌坐在地。 冰冷的玉箫撑起了下颔,几滴黏稠液体顺着箫管滴在喉间,冉枫满眼惊惧看着面前这位魔头,牙关格格作响,浑身抖如筛糠。如大猫戏鼠,只见对方唇角微微一挑。 不忙,你且于我细细道来 第二章 不斩元凶,老夫誓不为人! 踏雪山庄内,一声勃然怒吼从正堂中传出。只见门外宽阔平整的院落中,一字排开摆出了十二具尸首,因事出突然,连棺木都未准备,草草用白麻蔽体,看起来分外凄凉。面对如此情形,丁庄主如何能不惊不怒,只是外出几日,先是传来氵壬贼夜盗的消息,后又有一众庄丁和贵客莫名惨死,饶是丁历丹纵横江湖十数载,也从未在家门口吃过如此大亏! 庄主!二管事丁彬头缠白麻布条,一双虎目已泛出血丝,昨日大哥带人围堵玉面贼,今天正午巡山时才发现他们的尸体。大哥大哥他身首异处,死不瞑目啊! 丁彬和丁晃并非亲生兄弟,但是丁晃入府十五载,对丁彬向来照顾有加,两人早就情同手足,突闻兄长死讯,还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惨状,怎能不让他悲痛欲绝。 早已核查过尸身伤口,丁历丹压住心头翻涌的怒火,冷声道:行凶的不是姚浪,此贼不过是个贪花好色的氵壬物,轻功和点穴功夫尚可,剑法却绝不会如此高明,别说天罗刀阵,怕是连阿大的快剑都躲不过!只是凶手的剑法太过鬼魅,便连老夫都猜不出是何人所为 蹙眉思索了片刻,他一咬牙关:也罢,你先去安排家丁,巡逻的人手再加一倍,尤其是小姐和夫人的庭院,一定要牢牢护住!待我修书一封,派人送给邱兄,告诉他此间祸事。 丁庄主的妻子柔娴乃是栖凤山庄庄主邱云海的表妹,故而踏雪、栖凤两座山庄交往甚密,互为表里,生出这样等事端,当然要广邀同道,合力抗敌。只可惜爱女的招亲适宜要拖上一拖了。丁历丹心中也不由生出一丝懊恼,若不是自己早年眼界太高,未曾收个亲传弟子,想来也不会落到这种无可依仗的境地。 收敛心中悲痛,丁彬沉声应是,目光却落在外间一具尸首上:只是这次在庄中做客的冉公子死得不明不白庄主,我们要查查吗? 丁历丹眉峰一挑,冉枫此人虽然出道不久,但口碑甚佳,更与江湖四公子之首的魏凌云交往过密。如此出身寒门却天资卓越、品行俱佳的少侠,本该是他择婿的上佳人选,只是这次冉枫的出现,却未免巧过了头。 上门拜访,恰逢自己不在,小住两日就碰上了氵壬贼袭庄,伤了恶贼又随着丁晃等人追出庄去,结果玉面贼未曾猎到,却赔上了一干性命,巧到这种地步,就不得不让人多想了。而且这次惨案中,除了丁晃被砍断头颅外,其他庄丁都是一剑毙命,并无多余伤口,但是冉枫却被彻底折磨了一番,看起来不像是被人牵连,反而是刻意寻仇的模样,难不成那歹人想害的并非是踏雪山庄,而是冉枫本人? 沉吟片刻,丁历丹终于答道:也罢,先把消息送上冉府,好生致歉。暗地里多派些人手,看看那些跟冉枫关系密切的江湖人士是何动向,再从长计议。还有,严查玉面贼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厢踏雪山庄发下了通缉密令,百里之外,被通缉的本尊正跪坐在一条小溪边。此时天光正好,流水无波,映在水中的倒影就愈发清晰,那男子容色上佳,面白无须,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模样,虽然衣衫不整、形容狼狈,却也无损他惑人的风姿。如若放在欢场,必然能得无数女支家倾心。只是这张俊俏脸蛋,跟自己却无甚瓜葛,他严漠纵横江湖二十余载,麾下部众两千余,早就养成一派威仪容貌,跟这个面首般的小白脸没有半分相似。 唇边扯出一抹冷笑,那副好容貌顿时显出几分邪佞。今日之事真是处处透着古怪,且不说这副见了鬼的皮囊,他浑身内力也失了大半,还被人认作一个名为姚浪的氵壬贼。可笑自己树敌万千,喊他阎魔、魔头、乌衣贼的不计其数,骂他贪花好色的却着实没有半个。只恨早上捉到的那废物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3 不堪审,净说些混话,也没问出什么有用东西 严漠缓缓抬起头来,看向远方山峦。前方应该就是芒砀山了,自己早年也曾在这里跑过买卖,自然知道此处离徐州城不远,只是原本记忆中的村落全部消失不见,乡野中也荒无人烟,难道鞑子又兴屠戮了?想到这里,他也没兴趣琢磨今遭遇到的怪事了。反正性命还在,容貌改了又怎样,正好能躲开悬红,现今要务还是尽快前往徐州城,探一探风向。 心中有了计较,严漠也不迟疑,简单收拾了一下身上衣物,大步流星朝远方官道处走去。 五日后。 正当午时,悦来客栈里照例人声鼎沸,一楼大厅早已客满,二楼雅席也占去大半,酒肉饭菜的香气如同蒸腾的云雾,熏得人滔滔欲醉,酒到酣处,不知哪桌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白峦峰七禽剑诀失窃,江湖传言是被甘三偷了去! 甘三?笑无常甘三郎?他怎么会去触那些牛鼻子的晦气,天门老儿可是人尽皆知的难缠 谁说不是呢!但是也有人说甘三是被人诬陷的,沈雁就亲上白峦峰为他求情,还跟凌云公子打了赌呢! 这话题似乎颇为诱人,那厢声音立刻大了几分。 嘿,前一段沈雁不刚跟他那个红颜知己闹翻吗,怎么还有功夫管甘三郎的闲事不对,凌云公子又怎么扯进这件事里的?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听我慢慢给你讲来 江湖趣闻,自然是佐酒佳肴,悦来客栈又是近年来正阳城里最大一间酒肆,每日不知要接待多少江湖豪客,如此谈资当然引去不少人的注意。然而别人听得兴致勃勃,二楼雅间里的一位黑衣公子却漠然端起了酒盏,一口饮下杯中物。与客栈里的大部分江湖人不同,这位公子腰侧并未佩剑,也非劲装打扮,看起来倒像位风度翩翩的贵胄王孙,除了眉宇间那点隐约难查的戾气外,像是跟这江湖毫无牵连。 此人正是严漠。 由于变了皮囊,无法再扮作行脚、猎户,他刻意穿了文士装混入城中,然而踏入此间,他立时发现这里跟自己设想的大为不同。徐州乃是四战之地,几年前官兵放弃商丘,此间更是沦入敌手,就算尚存一息元气,也绝不会歌舞升平。可如今他眼中所见呢?城楼宏伟,店铺兴旺,游走在市井间的升斗小民更是无忧无虑,还有无数江湖客,佩刀戴剑、策马扬鞭,一个个豪气干云。 如此盛景,就算在临安、扬州,怕也找不出吧?只是如今战事吃紧,又怎么可能冒出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心中有了顾虑,严漠自然耐下性子仔细打探,然而越查就越是惊心,那些悠哉度日的小民,夸夸其谈的侠客,嘴里念叨的莫不是四大山庄、八大门宗,数不尽的江湖人物。漠北没有蒙古铁骑,只有飞鹰、烈阳两堡,江南也并非南幸帝都,而是温柔窟英雄冢,艳名远扬的秦淮十二景。什么宋辽之战,什么靖康之难,什么铁蹄南侵,都不在这些人心中。这个国家亦不叫大宋,而被称为大楚! 听到这个国号,就连严漠都出了一身冷汗,难不成金国所立的伪楚变成了如今正统?然而再仔细打听,大楚的皇帝却不姓张,而是复姓东方,立国已有百余载! 雅室外,不知何人挠到了痒处,众人一阵哄堂大笑。严漠脸上却更冷了几分,把空掉的酒杯往桌上一扔,他站起身来。 客官,您用好了?眼尖的店小二快步迎上,脸上挂着十足谦恭的笑容。 严漠也不应声,随手抛给他一块碎银此间会钞都是用银,随便一餐就是几两银子,像是根本没有铜子这般事物那店小二立刻眉开眼笑,恭恭敬敬的把他送出了门。站在门外,严漠深深吸了口气,店内的炊烟和酒香被另一重繁华消弭,东市有骏马,西市铸兵刃,似是根本没有王法律令。这个世界何其怪异,又何其无稽。 紧锁的眉峰慢慢舒展,严漠看了眼背后依旧喧闹的客栈,迈步向集市走去。 注:金国在靖康之后立了一个傀儡政权,国号大楚,皇帝是原北宋太宰张邦昌,后来还政给了康王赵构。 北宋银价浮动,一两银子大致等于600-1800元人民币,一顿饭吃个几两武侠世界的货币观,大家都懂的。 第三章 人人都知翠烟阁中有绝色,更有天下第一的美人,只是登堂入室却不是谁人都能做到的。今日,翠堤深处,烟雨楼上,多了一位入幕之宾。 早知你是个废物,我怎么会把娇娇拱手让出!层层帷幕后,一声娇嗔传来,虽是呵斥,却也说得风情万种。 菲菲,这次你可冤枉我了,我与凤娇姑娘本就一清二白。如此痴情之人,就算不是追我,也要追一追其他俊杰嘛一个男子的声音也从室中飘来,音色醇厚动听,只是不像对佳人讨饶,反而带着丝轻浮惰懒。 啪的一声,酒碗拍在案上。一只纤秾合度、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一抬,足有尺余高的酒坛被提在了半空,碧绿色的醇酒划出一道水痕,跌入盏内。只见那美人云鬓微坠,面若桃李,眉间一点殷红胭脂痣,更衬得她妙目滟涟,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的曼妙娇躯横在榻上,绛红色销金缀珠蝉翼纱轻轻一拢,似是天真无邪又像放荡诱惑。面对如此绝色,但凡身体无恙的男人,都是要心猿意马,魂不守舍的,然而坐在她对面那男子却笑得风轻云淡,十足无辜。 若是有消息灵通者在,看到屋中两人怕是已经叫出声来。这不正是江湖中艳名最盛的天下第一美人叶菲菲,和那多情好事闲不住的浪子沈雁吗?上月不还传出两人反目的消息,今日怎么又坐在一起饮酒谈天了? 一碗酒再次饮尽,叶菲菲掩唇轻轻打了个酒嗝,凤眸却越发闪亮:沈雁,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娇娇心思浅薄,没有你从中作梗,她又怎会琵琶别抱。你还跟魏凌云那个伪君子打赌,哼,别说没有半点鬼蜮心思! 所谓郎情妾意,我又怎忍心拆散看着对面佳人神色不善,沈雁立刻改口:再说了,若无凤娇姑娘时时陪伴,凌云公子那般完美无瑕的人物,又如何露出破绽。 我就知道。叶菲菲忍不住磨了磨牙,只是她如此绝色,就算磨牙也磨的让人心醉,你还是为了甘三郎那小子!白峦峰的事情就这么邪门,连娇娇这样的弱质女流都要牵连进去? 沈雁唇角不由一抽,池凤娇美不美是见仁见智,但是弱不弱绝对早有公论,若非池姑娘武功实在太强,叶菲菲这女中色鬼怕不早就伸手指染,还轮得到魏少侠多事吗?不过面对红颜知己,他也不敢把话说满,只是含混道:甘三这次遇到的是大麻烦,当然要仔细筹谋才是 结果把自己也套进去了?叶菲菲冷笑一声,我昨儿才听说,苦圆大师居然丧命在浪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4 子沈雁手中,不知现在有多少人在寻你呢。 呵呵沈雁干笑着摸了摸鼻梁,翠烟阁的消息果然灵通,只是当时场内只有三人,却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找到我那孪生兄弟,这事怕是说不清了。 我看是你爪子伸得太长,惹人厌憎了吧。佳人脸上露出几份幸灾乐祸,浑不似为好友担心的模样。 哈哈,抽丝剥茧时遇到个臭虫也是难免嘛。沈雁伸手捞过酒坛,轻拍坛底,一道水柱悠然跃进唇中,满饮了口中佳酿,他脸上笑意更浓,长身站起,给佳人斟上一碗。 讨好的姿态太过明显,叶菲菲脸上却没丝毫动容,反唇讥道:都被人堵到我这儿来了,还剥什么茧,抽什么丝。像你这样的家伙,早晚要被好奇害死! 麻烦爱我,却之不恭。沈雁露齿一笑,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谢谢你的绿浓,解乏正好,我要出去转转去了,改日再跟你品评美人。 叶菲菲已经端起了酒碗,边饮边不耐烦的挥挥手:快走快走。 沈雁微微一笑,纵身从身边小窗中跃出,恰似只摸错了门的狸猫,离开的悄然无息。叶菲菲不紧不慢的抿着碗中美酒,花了老大功夫才饮尽残羹,手腕一垂,像是持不住碗似得跌在桌上,凤眸惺忪,柳腰无依,又变作那位倾倒众生的花魁丽人。 烟雨楼下突然起了一阵骚动,佳人闲闲打了个哈欠,说不出的倦怠迤逦,纤纤玉指轻拉枕边红绳,铃铛乍然响起 今日恰逢新月,天上月牙儿像是害了羞,娇娇怯怯的躲在云团之中,连星子都黯淡几分。沈雁站在房檐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足下漆黑院落。这里原是威远镖局大当家祝彪的私宅,然而两年前祝府满门三十多口尽数被屠,歹人还放火烧了院落,此处就变成了一栋远近皆知的鬼宅,除了野猫野鼠,再也无人问津。 这种江湖大案,向来最惹沈雁关注,只是这间宅子被烧的太过干净,根本无法找出任何痕迹,他来了几次都只是空手而返。这次突然故地重游,却是因为前几天碰上的古怪事。足尖一点,如同一片轻飘飘的柳叶,沈雁悄然无息的落在地上,就着氤氲月色打量了一下周遭,疾步向西北方向走去。 越过残砖断瓦,一池早已干枯的荷塘出现在面前,这里是祝府内宅,也是威远镖局存放贵重押镖的隐蔽场所,只可惜当日祝府灭门时,密室已经被人洗劫一空,找不到任何线索,然而有点东西如今想来,却透着股蹊跷。 来到荷塘边的假山前,沈雁绕着那座一人多高的太湖山石转了一圈,突然弯下腰,从石缝中捏出了一物。那是块看起来平平常常的石头,带着太湖石独有的孔洞,放在水边应该嶙峋有致,扔在枯塘里不过是顽石一块,沈雁却像得了什么绝世珍宝似得,仔仔细细打量了许久,才把石头笼入袖中。又绕着池塘和那道被打开的暗门瞅了半天,他终于过足了瘾头,运起轻功,朝着原路返回。 这次却不是回翠烟楼了。几个月前,麻烦突然找上门来,他身边开始冒出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听曲会遇上命案,访友正赶上遭劫,约人出去散心,转眼对方就被嫁祸栽赃,偏偏每一件事都巧到恰到好处,就算百般辩解也没人肯信。人人都知他沈雁好奇心重,最爱招惹麻烦,可是世间喜欢麻烦上身的,偏偏没有几个,故而沈雁的朋友很少。这几个少到可怜的朋友因他碰上麻烦,就连沈雁这种厚脸皮的家伙也难免愧疚。加上苦圆大和尚的死,他距众叛亲离也差不了多少了。 沈雁不怕麻烦,但是他不喜欢别人硬塞给他的麻烦,更不乐意看自己的朋友惹上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因此,惰懒浪子也不得不打起精神,看一看这麻烦背后究竟藏着什么。 月儿悄悄撩起面纱,昏暗不明的街道上也逐渐显出点亮光,尚被人追讨,沈雁当然不会傻愣愣的走天光大道,然而房梁也不是每一处都好落足,悠然自得的在屋宇中穿梭,当他踏足一堵围墙时,突然轻轻咦了一声,只见昏暗庭院内站着几个手持利刃的劲装男子,正团团围住一个黑衣公子,看起来像要行凶。往日碰上这样情形沈雁可能也不会驻足,偏生刚才隐约听到了一声喝骂,似有人称那公子为玉面贼。 这人是玉面郎君姚浪?可是姚浪不是白衣白面碧玉箫吗,怎会一身黑衣打扮?沈雁虽然没有见过那位玉面郎君,但是他消息灵通,叶菲菲又是个惜花的性子,自然对这位鼎鼎大名的采花郎知之甚详。须知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但凡江湖里闯出些名头的人物,轻易不会改头换面,失了名号身份,怕是比要了他们的命还关紧除非他本身就命在旦夕。可是看这院中人,别说惊恐失措,就连半点情绪都看不出,哪里像是正在逃命的样子。 好奇心一起,沈雁也不急着走了,大大方方看起戏来,浪子的轻功自然绝佳,莫说院里那几人正背对着他,就算转过身来也不一定能察觉有人躲在身后。然而沈雁刚刚站定脚步,院中那男人突然抬起了头,向他看来。 天上无月,院内无光,如此昏暗的庭院,那人的眸子却像两点星子,散发出夺目光彩。四目交接之际,沈雁只是愣了一息,旋即绽开笑容,这人,绝不会是姚浪。 看到沈雁的笑脸,那人似乎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冷冷对身前几人说道:我不是姚浪。 第四章 几个字说的干脆利落,隐有金玉之声。然则姚浪成名数载,干得又是毁人清誉的勾当,跟他有仇的绝不在少数,对面一汉子恨声骂道:氵壬贼,就算化成了灰老子也能认出你!要不是你这贱种勾引玉娘,她怎会让我头上染绿,可恨当年只杀了氵壬、妇,没能手刃你这个女干夫! 这番话说的声嘶力竭,汉子身边几个男人都握紧了刀柄,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被认作姚浪的男子却唇角一挑:就尊驾这副模样,尊夫人另寻新欢才是正常。 我艹你那汉子勃然大骂,然而骂声未歇,喉中突然嗬嗬两声,一蓬鲜血从腔子里喷出。 沈雁讶然挑了挑眉,以他的目力自然不难看出,那男人竟是用一枚碎银取了对方性命。 哗啦一声,围在那人身边的莽汉们齐齐倒退几步,惊惧万分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同伴,可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姚浪不是个采花贼吗?怎么可能随手就要人性命。 黑衣公子却不慌不忙的再次开口:我不是姚浪。 不是你为何要杀他啊?!不知几人在心底破口大骂,只是兄弟横死面前,他们武艺又在仲伯之间,此时上去也是找死。其中一人当机立断,冷哼一声:今日之恩,他日必如数奉还!我们走! 这也算是江湖惯用的认输切口了,所谓输人不输阵,能不能报仇还是其次,总不能坠了自家气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5 势。然而听到这话,黑衣男子却轻轻一笑:不劳改日了。 随着话声落地,那人突然化作一道黑影向几人冲来。这下可惊得众人面无血色,刚才局面不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暴起伤人,不死不休了呢!然而刀架在颈子上,又不可能坐以待毙,几人面上也显出凶悍之色,搏命厮杀起来。 只是群羊再怎么悍不畏死,也不可能降服猛虎。只见场内那道黑影飘忽不定,举手投足都是一条性命,虽然用的招式不多,却招招落在要害之上。沈雁看的也不由愕然,不是说那人剑法有多高强,内力有多深厚,而是他的步伐鬼魅,轻功高绝,身形中更是透着一股邪气,却又不是那般热衷折磨敌手的邪魔路数,只是邪,且戾。 未出片刻,几人就都变作了尸体。那男人也不看足下这些尸首,信步朝前走了两步,向沈雁落足的方向看来。 阁下呢? 杀了数人,这人身上却连一滴血都未溅上,手中剑已入鞘,又成了一派翩翩公子模样,只是眉宇间藏着一丝阴郁,让他眼中戾气更胜几分。 沈雁笑了笑:只是路过,凑巧看了这么一出。 沈雁是个浪子,浪子最擅长的就是笑作无辜,一双细长眼睛微微弯起,眼下生出几道笑纹,看起来简直人畜无害。男人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作答,不由挑起一抹冷笑:戏可好看? 挺好奇江湖中何时出了你这么个人物。沈雁摸了摸下巴,诚实答道。旋即又好奇的问了句,你跟姚浪可有什么关系? 这话问的真心实意。此人虽不是姚浪,但是应该跟玉面郎君长得极像,否则刚才那伙人也不会半夜堵在这里触霉头。前几日自己才刚被人冒名嫁祸,遇到一个同样辨不出身份的人,怎能不让他好奇万分。 只是这一问,没能得到答复。 看着面前那人不善的神色,沈雁浑不在意的露齿一笑:我叫沈雁,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黑衣公子上下打量了沈雁一眼,才开口道:严漠。 能被人称作浪子、好事鬼,被诸多怕麻烦的家伙避之不及,沈雁在江湖中的名头自然也不逊于他人,然而面前这人没有露出半点久仰大名的神色,反而在说起自己名讳时,有点难以察觉的孤傲。朦胧月色拢在他身上,让那张俊美面容愈发出尘,又奇异带着点跟他样貌截然相反的落拓寡欢,似是跟这江湖全不相容。 虽然身边没几个朋友,但是沈雁看人的眼光绝对不差,更是喜欢结交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物。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想跟面前这位严公子交个朋友。 可惜,今日不是时候。 叹了口气,沈雁歉意一笑:今日在下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他日如若相逢,必请阁下饮一杯好酒。 说完这话,他也不再停留,再次飘然向远方掠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视线尽头。看着对方背影,严漠指尖微动,突然产生了种纵声狂笑的荒唐感。他此生虽不嗜杀,却也没兴趣放过那些招子不亮又敢捻虎须的蠢人,取人性命只看场合、心情。汉人高官、鞑子乱兵、武林同道层层血腥换来阎魔诨号,虽不能止小儿夜啼,却也足够江湖人闻之色变。然而他在两淮蜀中闯出的凶名,如今却连一个诧异都换不到了。无人知他名讳,无人晓他功业,也再也没有麾下千余门众。如今的他,只有一副不属于自己的狼狈皮囊,以及一身污名。 从开阳城走来,严漠已经不止遇到了几次这样的夜袭,有时来犯者武功低劣,也有时不乏高强好手,然而不论是谁,都不肯信他并非那个姚浪,身上内伤正在痊愈,胸中郁气却无处发散。在这荒唐的世界走上一遭,也许他真格就要入魔,忘却自家本性,然而今日,有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并非姚浪,看出这具皮囊下还另有其人 一个自称看客的路人。一个见他杀人还诚心邀他喝酒的路人。 何其的荒唐可笑! 深深吸了口气,严漠信步走回那几具尸体身旁,剑鞘一晃,一人腰间的钱袋就落在他手上,掂了掂足有数十两之重,也不知此人究竟是做什么营生的。就他近日观察,此间盐、铁、马匹、酒水均可随意贩卖,没了官家制约,自然就没了海沙帮、巨鲸帮、长浪帮等割据大江南北的势力。蒙古铁蹄的威逼不在,这世道像是散了架般,再也凝不起杀伐果断的门宗,有的只是名门世家,是数代传承的基业。 眼中的戾气闪了一闪,终于消弭不见,严漠瞥了眼地上尸骸,迈步朝院外走去。既然生在了这荒唐世道里,就不该再畏首畏尾,裹足不前。如今看来,追着这副皮囊的人也不在少数,就先从他们算起吧 夜色渐浓,那席黑衣也渐渐融入了夜幕之中。 比起严漠,沈雁的运气似乎有些糟糕。因为驻足观看那场打斗,远远缀在身后的追兵居然摸了上来,在城外的树林中堵住去路。为首一个和尚双手合十,朝沈雁颔首:贫僧少林智信。沈施主,方丈有请,还请您跟我们走上一遭。 其实苦圆大和尚并非少林僧人,只是常年浪迹江湖的小庙游僧,修得是金刚法门,最喜持杖护法,铲凶除恶,颇有几分痴态。沈雁跟他相识数载,深知和尚为人迂腐,但是和尚是个好和尚,不怕麻烦,还经常跟在沈雁身边,跟他一起解决那些恼人麻烦。沈雁的朋友太少,这样的好朋友更是难得,此次和尚意外暴毙,怎能不让他花下心力寻找真凶。 只是偏偏有人认为,真凶就是他这个浪子本人。 沈雁笑了笑,轻一摇头:不瞒大师,最近我实在有些脱不开身,慧心方丈之邀怕是不能赴约了。待手头的事情弄完,必然亲上少林谢罪。 作为少林方丈,慧心本不该接手这个案子,但是苦圆和慧心本来就是至交,这次亲历现场的又是金刀门门主王虎,因此慧心方丈还是揽下了调解之责,想要亲自查一查案子。对于慧心方丈的人品,沈浪自然十足放心,被邀上少林,也恰恰是慧心的一番好意,如若确实被人诬陷,再没谁能比少林方丈更能助他洗脱罪名。 然而这番好意,却是他现下无法领的。甘三郎那案他早就一肩担下,如果一月之内查不出结果,天门道人和甘三郎怕是有一场生死之战。没人能比沈雁更了解甘三郎的脾气和武功,天门道人也不是善于之辈,如若为了这事误了好友性命,他怕是后半生都无法安然入睡了。 而苦圆之死更是让沈雁绷紧了心弦,就像被罩进了一张看不见的大网,这一环又环的动作,让他心神不宁又无处着力。如果找不到破局之路,还不知要有多少人被无辜牵连进来。此时此刻,他又如何能在少林安坐。 但是这些话,却不能尽数对人倾诉。 看沈雁根本没有归寺之意,智信道了声阿弥陀佛,双足一前一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6 后站定,拉开了一双肉掌。 沈施主,得罪了。 第五章 少林七十二绝学当然不是摆来好看的花架子,跟在智信身后的两位金刀门弟子看起来也气血内敛、武艺精深,但是沈雁依旧笑的轻松,像是全然没把三人放在眼里。两位金刀门徒不由捏紧了手中大刀,有些火气上涌,如若不是门主下了死令,怕是要提刀试一试这浪子的功夫。 面对沈雁如此轻浮的态度,智信却没有半丝放松,熟知浪子的人都知道,浪子最强的并非武功路数,而是他出其不意的手段,若论出其不意,这种满不在乎的姿态又何尝不是种掩护。没给对方太多准备时间,和尚冲了上去。 戒律堂出身,智信习的是拈花擒拿手,和尚膀大腰圆,招式却轻灵柔缓,一招一式都像是临水观花,指尖微翘,笑意隐现。然而拈花手却是不折不扣的分筋错骨手,专拿人要害,击人软肋,稍有不慎就会受制于人。随着和尚动作,那两个金刀弟子也一左一右包抄过来,堵住了沈雁的退路。 三人联手不可谓不犀利,然而沈雁却笑得依旧,根本不与智信交手,反而身形一旋,朝其中一位金刀弟子晃去。金刀门偏星十八斩也算是江湖一等一的刀法,看到沈雁自投罗网,那人怎能不见猎心喜,一招偏官吊印劈将而来,刀锋中已有隐隐破空之气。谁知浪子并未格挡,突然身形一缩一弹,直直撞入敌人怀中。也不知用了什么身法,那金刀弟子居然笔直飞将出去,咕咚一声摔在地上,不再动弹。 贼子!另一个金刀弟子顿时大骇,以为自家师兄已被人取了性命,惊怒之下手上刀劲顿时没了分寸,搏命相击。沈雁却只退了半步,连头都未回,反手就是一挥,一道寒光从大袖中击出,啪的打在对方刀上,招式已老,刀客只得换招,却也给赶上来的智信留下一线机会,掌风稳稳印在了沈雁肩头。 这一掌的确避无可避,但是浪子却像一枚被吹起的鹅毛,随着掌风轻飘飘落在了金刀弟子身侧,袖中指尖连弹,刀客只觉得半身一麻,栽倒在地上。三招过后,两人落下阵来,沈雁捂着肩头冲和尚一笑:大师盛情我已领到,今日不如就此别过吧。 沈雁的功夫究竟如何,江湖中没人能猜得透彻,但是跟浪子交过手的人,却都不会把他当做真正的敌手,因为浪子不喜杀人,但是点穴、使坏的手段却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就像个刺猬,不碰他只是个软团,硬要咬却要变成钢针刺球,伤人伤己。如今智信也算是深有体会,刚才那掌印的太实,他手心正中似乎被什么啄了一下,现在居然连步子都迈不开了。 沈雁当然能看出和尚眼中的无奈,柔声安慰道:大师莫慌,只是点定身药,不出两刻药性就会解开。那两位被点的穴道可能要久一些,躺躺就好。 江湖对战时用麻药、毒药的败类不是没有,但是像沈雁这种用得坦然,说得贴心,却实在找不出第二个。智信叹了口气,终究还是盘膝坐在了地上,双手合十:沈施主,迷途当返,切莫越陷越深。 多谢大师好意。沈雁笑了笑,他又怎会不知自己泥足深陷,掉入了陷阱呢?只是若他不踏足,陷进去的怕就是别人了。 一问一答后,沈雁足尖微点,继续向远方遁去。智信又叹一口气,仔细端详了一下身旁两位被点了穴道的金刀弟子,才闭上了眼帘,暗自运功抵御药性。 月亮逐渐西沉,那点朦胧月牙儿也被夜幕吞没。黎明之前,恰是夜色最浓之时,黑暗伸出爪牙,想要奋力一搏,把那点星光也吞噬不见。冷风卷过枝头,林间起了一阵沙沙轻响,智信合着的双目突然又睁了开来,看向面前那片黑暗。 沈施主? 和尚话中带着浓浓犹疑,天色太暗,就连他的目力也看不穿身前丈许开外的光景。然而此时此地,除了去而复返的沈雁外,又有谁会光顾?疑惑并没有持续很久,两条墨色身影突兀出现在面前。浑身黑衣,头戴黑巾,除了眸子中反射出的点滴亮光外,这两人就像两座诡异的雕像,浑身没有半丝人气。 智信心头不由一紧,皱起了眉峰:尊驾乃是何人,来此间有何贵干? 那两人却像根本没听到和尚的话,如同离弦之箭般朝三人冲来。杀手本就无需多话,所取的也不过是目标之人的项上人头,如今浪子给他们创造了最好的机会,怎能再浪费分毫。然而两人冲的快,却有一人动的更快,只见智信突然从地上跃起,一双肉掌接下了两人夺命一击。 智信内力何其雄浑,奋力一击,两位刺客登时齐齐倒退两步,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和尚已经开口:沈施主,这就是你要等的人吗? 旁边的树林中传来一声轻笑:多谢大师援手,不过这两人还是该交到慧心方丈手中。 一条身影从树后闪出,笑眯眯的眼睛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两个黑衣人,就像是等到了螳螂的黄雀。智信叹了口气,宣声佛号。就在黑衣人出现前不久,他方才察觉出不对,自己运功打坐时,身上的药力突然就散了,偏偏沈雁又留下了话,说是两刻钟才能行动。和尚不是蠢人,自然猜到沈雁这么说别有用意,也就顺势坐在那里,并未动弹半分,结果就等来了这两个想要杀人灭口的凶徒。 智信久居少林寺内,跟外界本就没什么仇怨,突然冒出人想取他性命,为的是什么自然不难推断,更不用提两位杀手手上拿的都非长剑、匕首,而是两柄分水峨眉刺。熟知沈雁的人都知道,他平时并不爱用兵刃,但是袖中藏着短剑,剑尖细而韧,若是伤人,留下的创口怕也跟峨眉刺相仿。这番周密安排,不过就是为了把智信等人的死推在沈雁头上。 看着面前两位黑衣人,智信双手合十:两位施主,便随我上少林一遭吧。 和尚说话不温不火,杀手眼中却显出厉色,身形同时暴起,几样物件脱手而出。 不好!智信心中咯噔一声,那杀手并没有冲他袭来,而是一大把暗器齐齐击向尚且躺在地上的两位金刀门弟子。 眼看同伴命在旦夕,智信大袖一挥拦在了两人身前,嗖嗖破空之声尽数被他鼓荡的僧袍挡下,然而这厢还未脱险,身边就以传来一声惊天巨响,浓烟扑面,烈焰滚滚,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木应声而断,轰然倒落在地。浓烈的火药味扑面而来,和尚脸上已经变了颜色,他怎能料到区区两个杀手,身上居然藏有此等狠毒的暗器! 事发突然,别说闪避,就连此时智信耳中仍是一片嗡嗡作响,树冠倾倒之时溅起了不少碎石断枝,让在场几人都受了点轻伤。更重要的是,刚才站在身前的两位杀手,已经不见了踪影。智信心中不由一沉,这时身侧却传来几声响亮的咳嗽声,只见满脸灰土的沈雁提着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7 一个黑衣人的领子,从烟雾中走了出来。 沈施主!和尚豁然一喜,就想上前。 谁知沈雁随手一抛,把那具躯体扔了过来,挡住了智信的脚步:刚才一不小心,逃了一个,这个就还给大师,算是将功补过吧。 下意识的接住了那人,智信才发现杀手已然毙命,口中溢出了几缕黑血,看起来像是服毒自尽。眉峰紧皱,和尚抬起了头:如今贫僧也信沈施主是被人陷害,更要护你前往少林 沈雁却笑着挥了挥手,自顾朝远方走去:我身后跟着的臭虫怕是太多,还是不连累大师了。请大师尽快把这具尸体送上少林,知会方丈 袭杀少林高僧、嫁祸浪子沈雁,还随手扔出骇人听闻的暗器,这扑朔迷离的案情,自然要详细禀明方丈。今夜大起大落,着实让人心惊。看着沈雁潇洒远去的背影,智信长长叹了口气,放下那具尸体,转身向两位金刀门弟子走去。 而另一边,潇洒的浪子却没走出多远。刚刚离开和尚视野范围,沈雁就苦笑着扶住了身边树干,咳出口血来。那枚震天雷来的突兀,他只来得及用衣袖改了下方向,还是受了不小的内伤,最后却只捞到了一具尸体。 亏大了啊 晨光已然从东方升起,黑暗再次蛰伏,隐去了踪迹。沈雁轻轻拭去唇边血迹,挑起了抹笑容,他是个浪子,不是赌徒,在意的绝不是一局一战的胜负,伸手拍了拍被爆炸弄得一团糟的衣衫,他稳稳的迈开脚步,朝着晨光初升处行去。 第六章 江湖之中有数不尽的门宗,有些苟延残喘,有些赫赫扬名,然而近几年来,这数之不尽的江湖门宗,却都比不过一栋楼的名气。此楼,名曰摘星。 不知从何时起,摘星楼的大名突然传遍大江南北,没人知道此楼坐落在何处,也没人知道此楼的主人是谁,但是人人都知摘星楼里可摘星,只要有所求,必然有所应。消息、物件、人命,摘星楼只要出手,必能手到擒来。 更离奇的是,没人知道摘星楼要如何联系,只要有人想做买卖,就能见到它的身影。如此神秘、如此诡谲、又如此的诚实守信,让这个后起之秀成了个猜不透的江湖传奇。正道为之不耻,邪道为之心惊,但是摘星楼依旧巍峨不动,自有腹内生意经。 红烛燃尽,暗香浮动,闺阁之中传出撩人声响。低垂的红绡帐后,一名女子摇曳着腰肢,在男人身上起伏,那雪白纤腰如同一条白花花的大蟒,柔韧有力,又刻骨痴缠,似乎要融在那人怀中。 须臾,一声绵长申吟溢出绛唇,女子云鬓一偏,柔若无骨的娇躯跌在榻上,酥胸不住起伏,两点红缨随着喘息颤动,一只骨节有力的大手持住了软峰,肆意揉掐,像是要弄出另般形状。 女子喉中发出一声惊呼,又转作娇喘连连,迭声求饶道:楼主、楼主,奴奴受不住了 男子含笑凑了过去,噙住那点嫣红:我就最爱听你唤楼主 红尘再次起浪,说不尽的香艳旖旎。不知过了多久后,锦绣榻上才归于平静,那女子喘了许久,才撑起玉臂,伏在男人身上。 楼主有了新欢,来我这里就越发少了呢。 男人轻轻一笑,指尖抚上佳人玉容:最难消受美人恩,有江湖第一佳丽垂青,我又怎会把心用在那俗物身上。 这女子在江湖上也有名号,人称十丈锦、粉红骨,是位一顶一的妖女。只是如今听情郎赞她美色,也不由双颊生晕,说不出的娇怯,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云郎将来怕是还要娶妻,又怎会在我这里横亘。若不是楼中事务繁杂,云郎说不得就要弃奴家而去 男人的声音中带出一点柔情:那些木头似的闺秀,又怎如红绡你这般知情识趣。只要摘星尚在,我枕畔自有你一席之地。 这话说的笃定,妖女不由喜上眉梢,她家楼主身边女人直如过江之鲤,偏偏此人是个惜花性子,待她们跟那些江湖莽汉截然不同。她薛红绡也算识人无数,却没有一个男子能像云郎一般,款款深情又体贴入骨,还有一等一的武功诗才,这样的男人,也许本就不能只属于一个女人 轻轻叹了口气,红绡娘在男人颔边印下一吻,拿起枕边红纱穿戴起来。香风划过鬓边,佳人飘然而去。赏够了那道诱人丽影,男人也坐起身来,没有穿戴衣物,就这么大大方方走到书桌前,给自己倒了盏茶水。 这时,房间内突然传来声细碎声响,一道影子出现在榻边角落处。烛火早已熄灭,月光又不甚明亮,那道影子蜷得恰到好处,似乎自己也是浅薄月光照出的倒影。 主人,天枢部传来消息,未能完成任务,还折了位部众。请主人责罚。 消息不怎么美妙,汇报的声音里却听不出丝毫情绪。男人早就习惯了影子的呆板,又轻轻抿了口茶水,才把茶盏放在桌上。 人丢在沈雁手里了? 在智信手里,他们准备把尸体带回少林。 哦?男人转过头,冲伏在地上的影子摇了摇头,这可不行,在智信回到少林之前,派人杀了他。还有沈雁,就不用再留了,苏家寿宴之前我要看到他项上人头。 袭杀智信尚在影子预料之中,但是取沈雁性命,却不是影子能够猜到的。他们围着浪子花费了足有三年功夫,此时居然说杀就杀了,任是如同影子这般心腹,也是料不到的。但是影子并未迟疑,直接请示道:用玉衡部? 天权好了,要做得万无一失。 摘星楼按北斗划分,天枢是普通杀手,玉衡为武林异人,而天权则是蛊毒所在,最是狠辣无比,影子顿时心领神会。 夜风吹来,男人似乎觉出了一丝凉意,然而还未等他动作,影子已经躬身从衣柜中取出套雪白衣衫,捧在男人面前。 笑了笑,男人伸手拿起衣服,随口问道:踏雪山庄那边怎样了? 冉堂主确实死在姚浪手中,致命伤乃是碧玉箫所为。 男人手上动作一缓,微微皱起眉峰:没有其他人插手? 影子跪在男人脚边,帮他踏上软靴:从开阳城一路南下到凤关,姚浪身边并未半个帮手。路上连杀二十余人,除了冉枫,个个都是一招毙命。主人,这姚浪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听到这话,男人面上终于带出了点兴味;怎么个不一样法? 影子一丝不苟的给男人系上了外衫衣带,想了片刻才说道:功法、性情都大有改观,像是换了个芯子。 虽然话说的干脆,影子声音里却带出丝罕见的不确定,这猜测未免太不着边际,怕是会惹人发怒。然而男人听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有趣,有趣! 抚平了衣襟上的褶皱,男人接过影子递来的长剑,挂在腰间。放荡不羁的狂傲被那身雪衣压住,变做温文尔雅的端方,他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8 冲着身侧影子微微一笑:倒想见一见这个坏了我三年大计的芯子。也罢,让天枢去解决了吧,剧情马上要结束了,关键还是在沈雁身上,别节外生枝。 虽然没听懂主人嘴里的剧情是何意思,但是影子不会傻到去问。恭恭敬敬伏了一礼,像来时一样,他再次消失在了床边阴影之中。 男人浑不在意的转过了身,轻展衣袖,迈步向屋外走去。 骑在马上,严漠冷眼看着不远处那伙黑衣人。三日前,他终于把自己身上那柄碧玉箫当了出去,得了百来两银子,并用这些银钱换了匹四蹄踏雪的黑色俊马。然则代步良驹还是其次,最关键的却是用玉箫引蛇出洞,他到想看看究竟都有谁在找这副皮囊的麻烦。 然而蛇还未曾引来,就冒出了批不能露脸的鼠辈。严漠是掌过乌衣门的,对于杀手自然再熟悉不过,这可跟之前那些来找姚浪寻仇的人截然不同。 松了松手中缰绳,让坐下骏马稍安勿躁,严漠张口问道:是楼主让你们来的? 他嘴中说的楼主,便是传说中的摘星楼主。几日前他审的那废物,最后声嘶力竭喊出的便是楼主不会放过你,这几日在坊间也多有听到摘星楼大名。然而那个名叫冉枫的家伙,却是正经的名门弟子,一个正派人物会跟身跨黑白的杀手组织起了牵连,怕是他这具皮囊也陷入了什么阴谋之中。 严漠虽然自傲,却并不蠢笨,如今敌暗我明,他最该做的就是顺藤摸瓜,一点点去查这个摘星楼到底是何方神圣。然而还未等他动作,对方却已经逼上门来,看来这个楼主,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他这具皮囊。 这一问并未得到任何答复,七个蒙面人左右包抄,齐刷刷向他冲来。钩镰、袖箭破空而出,严漠却如蛟龙腾空,拔地而起,身形只是一晃便闪了丛丛暗器,剑如寒星,势若奔雷,兔起鹘落之间,两个黑衣人胸前噗的绽开血花。此时,马儿的嘶鸣才刚刚响起,严漠大袖一敛,飘然飞出了包围,冲悚然回首的刺客们冷冷一笑。 这匹马我可花了一百两银子,不知你们项上人头又值多少。 话音未落,几颗黑黝黝的暗器突然向严漠飞来。江湖上对付暗器不过是闪避、格挡两法,武功更高明者或许也会把敌人的暗器收在手中,然而看着眼前几枚东西,严漠的眸子登时缩到了极处,大袖轻轻一旋,柔风卷过,那几枚事物被和缓内力一托一带,朝来处掉转回去。严漠身形也未停顿,使出全力向相反方向奔去。 只听耳畔轰轰轰轰四声巨响,平地掀起三丈怒焰,严漠只觉得背心处被大力一推,随着风势就地一滚,才堪堪站稳身形。转过头来时,身后已成了一片修罗场,黑衣死士被炸的无一全尸,断肢残骸散落遍地,浓重血腥中裹挟着淡淡的硫硝臭味,黑色焦土伴着血红残肢,更显出万般狰狞。 严漠就算再怎么冷静,如今脸上也变了颜色。这玩意他是见过的,正是大宋军中常用的霹雳炮,当年金军围攻汴梁时,李相公正是用此物守住了汴梁。他随王知州坐镇钓鱼城,更是见过无数次火器威力。然而这些杀手使出的霹雳炮,却比大宋官军所用还强上数分,如此威力的武器,怎么可能掌握在区区一个江湖门派之中。 胸中尚且惊疑不定,又一声爆炸突然在耳边响起,只是这次距离甚远,似在山坳另一侧。严漠回过头来,眉峰微微皱起,只是犹豫了片刻,他便朝那个方向奔去。 李相公:李纲,南宋初年抗金名将,为相七十七天即被罢免。 王知州:王坚,南宋抗蒙名将,合州知州,主持过南宋钓鱼城攻防战。 第七章 严漠的轻功已入化境,然则皮囊有变,内力大损,加之刚才受霹雳炮巨震,速度难免失色几分,就算使尽力气,赶到山坳处时场内也已一片狼藉。 只见几具尸首横在地上,有黑衣黑巾的蒙面杀手,亦有身着便服的江湖侠客,地上还有一大片焦黑泥土,显然是遭过霹雳炮轰击。距离如此之远,官道上本不该听到爆炸声响,奈何山坳聚音,才让动静传了出来。 在这一片狼藉之中,尚有三人正在酣战。黑衣杀手只剩两位,身上早已挂彩,还有个瞎了枚招子,红黑污血顺着面颊滑落,衬得面目愈发狰狞。而于与之殊死搏命的,却是个和尚,招式凝重法度森严,然则他半边僧袍都被血迹染红,左臂齐肩处不翼而飞,身上的伤口中还透出森森白骨。换做其他人,此时怕是已经痛彻心扉,无力再战,可是和尚依旧打的顽强,不难看出是想留下两位凶徒性命。 只是一眼,严漠就看清了场中局势,他的身形自然也落在了交战双方眼中。看到又来了个黑衣人,智信心头就是一紧,面前两个黑衣人已经难以抵挡,此时居然又出现援军,怕是要魂归西天。那两个杀手却也知道来人不是同伴,手下招式愈发狠辣起来。 严漠并不在意双方的警惕,只是迈开了步子。他如今距场中足有十数丈之遥,然则步子一旦迈开,身法却出奇诡异,明明只迈出了一步,却跨过数丈距离,不像是轻功身法,反而像妖孽鬼魅缩地成寸的手段,只是三五步,他身形一闪,长剑已经刺向那位毁了一目的杀手。黑衣人悚然一惊,挥剑格挡,谁知雪璨长剑却像一条游鱼,绕过他格挡的剑锋,稳稳插入了胸前,噗的一声,剑刃出,血花腾。 了解一人性命后,严漠侧目看向身边仅剩的那位杀手,剑尖微动,取的却不是要害处,刚才围堵自己的刺客们都死的不能再死,他自然想要留下一个活口。黑衣人似乎也觉出自己必无抵御之力,双目中凶光一闪,身形就急退两步。然而剑锋依旧如影随形,直直刺入肩胛。 这并不是致命一击,然而黑衣人圆睁的双眼却突然瞳孔一扩,严漠暗道不好,伸手就去抢对方颌骨,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只见一抹浓稠黑血从杀手口中溢出,剑上重量陡增,那人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又是个全军尽没。算算两场袭杀就已派出了十来号人,这种死士不论谁养都不会便宜,就算摘星楼再怎么家大业大,怕也是损失惨重。严漠回剑入鞘,扭头看向已经跌坐在地的和尚。适才激斗显然已经耗光了和尚身上气力,失血太多、内伤深重,如今他已面如金纸,看起来出气多过入气。 杀人是严漠所长,救人却不是。然而还未等严漠开口,和尚已经从僧袍下摆扯下块布来,稳稳铺在地上,伸手一粘残肢上滴落血迹,运指如风。不出半刻,一张血书已经写就,和尚抬起了头,面上露出抹苦涩笑意。 今日碰上施主,实乃有缘,多谢施主救命大恩。只是贫僧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托施主把这封书信送回少林,告知我家方丈,此事跟沈雁沈施主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9 并无干系。 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包东西:还有这些,都是刺客身上所携之物,贫僧愚钝,看不出端倪,还请施主一并交予方丈或沈施主,还此间一个朗朗乾坤。 和尚是戒律堂出身,最信的就是善有报,恶有惩,这番话说得真正发自肺腑。他的声音也不响亮,透着股真气溃散的弥留意味,一蓬血顺着鼻腔淅淅沥沥滑落,已经染湿了大半前襟,连口中都含了血污。然而和尚神情庄重,举止肃穆,这段遗言又跟自己全无干系,只为了救另一人的清誉。 心中微微一动,严漠并未多话,伸出双手郑重的接过了两样东西。血书轻薄,证物简陋,然而和尚却像交付了千斤重担,仅剩那只手颓然落地,他笑了起来:阿弥陀佛,多谢施主高义。 看了眼和尚满足神情,严漠放缓了声音:敢问大师法号? 智信少林智信 强撑着交代完后事,智信早已油尽灯枯,脸上挂着笑容,阖上了双目。看了看面前圆寂的僧人,又看了看手中的遗物,严漠把两者收入了怀中。这个世界虽然透着无穷古怪,却依旧有人重情重义,他严漠并非爱管闲事之人,却也无法拒绝这样的千斤重诺。 更何况,和尚要救之人,名叫沈雁。 脑中闪过那张带着惬意笑容的脸孔,严漠唇边也划过一抹浅淡笑意。同样被黑衣人陷害,又同样陷入了这个局中,看来他跟那位路人缘分颇深。既然也要剥丝抽茧,那便一并顺路吧 然而此时,被和尚挂记之人,却身处一座灵堂中。潍县李家庄,白幡飘飘,麻衣素裹,阖府上下早已哭声震天。作为远近十数里内最大的武林世家,李府的丧事自然也庄重威仪,不知邀请了多少同道亲朋为老爷子送行,只是沈雁,想找得却不是个死人。 说起李家庄,在江湖之上也是大大有名的,祖上乃是前朝忠勇将军门下,有一套出自军阵的李家枪,威力十分惊人。后来改朝换代,李家不再参与朝政,一门心思经营起了江湖生意,几代过去,自然成了名震一方的豪族。只是家到李老爷子这代,儿孙里没什么天资卓绝的人物,这武林世家慢慢也就名不副实,所幸李老爷子交友广阔,兼之本人急公好义、乐善好施,在江湖中也颇有几分美誉,家道才不至陡然衰落。 沈雁之前也跟李老爷子有过数面之缘,今次到李家庄正是为了商量一事,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李老爷子突然在这关口亡故,半年前明明还精神矍铄,怎么就这么折了呢? 沈雁,我家可没邀你上门吧? 一个颇为无礼的声音拉回了沈雁的视线,只见一位披着披麻戴孝的青年男子快步从内室走来。这人看起来还算年轻,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然则因为守孝期间哭的太多,两眼已经红的不成样子,加之酒色过度显得印堂发黑、神情憔悴,看起来倒像老了几岁。 这人沈雁当然认识,李家二公子李程明,也算是江湖颇有名气的少侠,只是出名的地方不是手下功夫,而是花钱的手段,算是位人尽皆知的纨绔。早年李家老大尚在的时候,他还略有收敛,两年前兄长突然过世,这李程明就愈发的不成样子起来。如今李家庄管事之人尽数亡故,庄子落在李二手里,几年后的境况怕是不用猜了。 然而现如今,李程明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冲着沈雁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家父都已经过世了,你还来这里添什么乱,看我李家庄还不够晦气吗? 这两年沈雁招麻烦的名头显然愈发响亮了,那些久历江湖之人还能记得他之前些许事迹,而新生辈则多把他当成个丧门星,恨不得避而远之。李二的江湖阅历算不得少,但是想来从未用对过地方,自然对沈雁不假颜色。 场合不对,沈雁脸上惯有的笑容也敛了起来,沉声答道:李老爷子也算沈某忘年之交,这样的大事,自当上门告慰。 忘年交?你也好意思给自家面皮上贴金!李二露出了抹厌恶神情,如果不是你当年非要跟老爷子说我大哥死得蹊跷,他老人家又怎么会心力交瘁,短短两年就送了性命! 李家老大李肃明之死,也算是一件江湖公案。堂堂李家庄传人,居然因为一车货物被几个剪径强人害了性命,直把李老爷子气得吐血。如果不是当时李老爷子亲自带人前去追凶,为儿子报仇雪恨,怕是李家庄的名号都要臭上三分。 偏偏这么件窝囊事,还有人凑上来横生枝节,李老爷子当然不愿信自家儿子死得如此不堪,也就偏听偏信了沈雁的论调,把李程明膈应的半死。现在可好,老爷子都去了,这灾星还不肯罢休,让人怎能不怒火千丈! 然而面对李程明的呵斥,沈雁面上表情不曾有丝毫改变,一双闪亮眸子牢牢锁在李二身上,似乎能看透人心。 面对这样的浪子,李程明只觉得胸中一阵烦闷,高声冲身后家丁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请沈公子高抬贵足,别污了老爷子的灵寝! 灵堂里可不止有李家亲朋,更有不少江湖人士,其中一些人已经皱起了眉头,另一些跟李家庄交好的客人则面色不善的看着庭中浪子。被主人家如此排斥,放在哪里都是件丢尽了颜面的丑事,然而面对那些混杂着嘲笑和排斥的视线,沈雁却不紧不慢的正了正衣冠,对着李老爷子灵寝一揖到地。 这一拜,却让那些李府家丁有些不好动手了。再怎么说沈雁也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侠客,如此郑重的给老爷子祭拜,于情于礼都不便上去赶人。李程明的脸皮腾地一下涨得通红,格格咬紧了牙关,然而还未等他发作,沈雁已经抬起头来,深深的看了李程明一眼,转身就朝堂外走去。 这一眼,却让李二光天化日下打了个哆嗦,那眼神复杂的实在难以言说,像是透过他本人,直直注视着整个李府,在忧伤之中,又带着一丝执着和郑重,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分量。 猛一摇头,李程明冷哼了一声,不管沈雁之前跟老爷子说过什么,他都不会再让这灾星上门了,比起这无聊的浪子,他现下背负的东西才更为沉重。深吸了口气,李程明板起了面孔,继续招待起满座高朋。 在他身后,暖暖春风刮过落雪灵堂,带出一份悲凉凄意。 第八章 李家庄的白事一直持续到天色渐晚,才陆陆续续送走客人。然则李老爷子一生结交了无数朋友,却也不是没有敌人,如今老爷子新丧,自然会有好朋友帮李府守灵护院,助李二撑过最初这段艰难时日。对于这些朋友,就算李程明再怎么不晓事,也知其中重轻,更别提如今他还有位心思敏捷的贤内助,帮他料理宅院,更是让那些留下来的客人宾至如归,交口称赞。 有了这些外人,李家庄也显出几分与往日不同的热闹景象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10 ,然而庄内却有一处庭院,冷清更胜平日。 月儿悄然爬上枝头,拨开稀疏云层,露出大半丰腴月轮,虽然未到满月时节,却也光华四溢,亮如明灯。一阵微风拂过竹梢,竹林随风摇曳,发出沙沙轻鸣,银色月光徐徐洒落,映在地上恰似满地银霜,配上竹影、荷塘,更显出几分诗情画意。只是今日这栋雅致庭院再也找不到半个生人,只有几盏白底黑字的冥字灯笼随着呜咽冷风摇摆,任凭月色再美,也要变作阴森鬼气。 此处正是李老爷子生前所居的沧浪斋,因为主人去得突然,又未过头七,这间院落便暂时荒了下来,如今李府人丁也不旺盛,又没几个配得起老爷子的雅阁,可以想见这间院落暂时不会有新人居住。 不会有人居住,却未必没人光顾。像是一阵微风吹过,屋檐下突然多出了条身影,悄无声息的闪身窜入屋内。房间里可没多少月光,那身影站了片刻,才缓缓在屋内走动起来。 按理说,江湖中有不少成了名的夜盗,但是功夫能比得上这人的却着实不多。他的步伐比最最敏捷的野猫都要轻盈,寻找东西的劲头却像专注于猎物的细犬,在黯淡无光的房间内,那双敏锐的眸子散发出莹莹微光,似乎一切在他眼中都条理分明,无所遁形。 只是走了几步,那道身影突然一顿足,弯身从青石缝中挑起了一撮东西,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舒展的眉峰顿时就锁了起来。又打量了周遭一圈,他快步走到空无一人的床榻上,沿着内侧的被褥细细摩挲起来。床的主人两天前才刚刚过世,被褥自然也是刚换上的,褪去了浓重的药味,从里到外都带着点熏烤过度的浓郁檀香,呛得人几乎喘不过起来。然而被褥却不是那人关注的重点,他的手探到了被褥之下,摩挲起了床板,当指尖触到枕边时,他突然停了下来。 那是一抹浅浅凹痕,像是用指甲划出的字迹,纹路并不怎么分明,旁边还有一条狭长裂纹,应该是被人撕下条了木片。那人的手指轻轻一颤,眼中不由带出了几分哀痛,似乎看到一位垂死老者挣扎着在枕下刻字的模样,然而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庭院中突然出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 飞快把被褥推回原样,那人用手在床上轻轻一撑,飘上了床帏之中,这是架有年头的老床了,平日坐在床板上恐怕都要嘎吱摇晃两声,更别提攀上镂空床架,然而那人的动作却如此轻巧,别说床板,就连低垂的床幔都纹丝不动,看起来根本不似藏了个活人。 唉,怎么偏偏轮到咱们来巡视这里。 随着一声抱怨,房门被吱呀推开,火把照亮了漆黑的房间。细碎的脚步声随着火把慢吞吞走了进来,共有两个人。 轮到这日子已经不错了,难不成你想头七那天来巡班?另一个声音里透着股满不在乎,不过说真的,沧浪斋这边感觉越来越阴森了,下人们都说老爷子死得蹊跷呢。 哪里是蹊跷,分明吓人的紧,谁又能想心痛发作会是那副景象。唉,老爷子这样好的人也难怪少奶奶总是心神不宁,说是宅子里不太干净。 还叫什么少奶奶啊,现在已经是庄主夫人了。我看庄主就是个耳根子软的,怕人袭庄,要查的也该是住人的屋子才是,老爷子的房间怕是查不到人,鬼倒是 正说到这里,窗外风声突然一紧,不知什么啪的一声打在窗棱上,门外白色灯笼开始左摇右摆,像是有什么鬼物想要闯进屋中。 操。过了许久,一个声音才再次响起,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别乱说话! 两人顿时不再废话,开始例行巡视。然则此间的巡视居然比外间严苛甚多,房梁、衣柜、床底这类能藏下人的地方都要一一看过,足足花了一刻钟,两人才一前一后退出了房间。又过了许久,床帏轻轻一抖,那道身影落了下来,悄无声息的推开侧窗,跃了出去。 此时,庄内大部分院落都已经熄灯落火,然则警戒却高出几倍,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似乎要把李家庄围成铁桶一般。那道身影就像一道真正的幽魂,连缕微风都未惊起,不多时就转到了李程明居住的主院。 如今李家已经尽数归李程明掌管,他这院落自然敞亮的很,不过孝子要在正堂守灵,如今院子里也只剩下李二的新婚妻子。刚刚成亲就碰上家翁过世,红艳艳的喜服都要变成丧服,这个院落自然也落得冷清。 那道身影却不管太多,只是轻飘飘的踩了下石阶,手上一搭屋檐,就黏在了房檐下,像筑了巢乳燕般,偷偷向屋里望去。房间里尚亮着灯盏,一个妇人正背对着门窗坐在桌前,翻看着什么书册,一身孝服衬得她身形格外绰约,隐隐透出几分娇弱味道。 夫人,天色已经晚了,这账册还是明日再审吧 屋里传来丫鬟轻声的劝慰,那妇人身形却没有动,只是又揭过了一页纸:李家庄的库房里有那么多东西,如若不早些清点出来,夫君根本没法接掌庄物。 那声音也柔柔弱弱,听起来温婉贤淑。 丫鬟忍不住又劝了句:其实内库也没什么值钱东西,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物件,还不如庄子和店铺的产出,回头等老爷把外库清点出来,内库可以慢慢再来嘛。 看你说的。妇人轻笑一声,云鬓微偏,库里的前朝旧物可不少呢,说不好值什么价钱,总归都是老爷的私产了,总得让他放心才好 前朝?挂在屋檐上那人手指微微一紧,然而还未等他理清思绪,耳边突然飘过一阵微风,只见一条小蛇如同黑箭般冲他面门袭来,距离太近,已经不容闪避,那人手腕一摇,一道锐光从袖中闪出,小蛇迎面被劈成了两半,蛇身扭了两下,就朝地上落去。 这一扑一杀依旧毫无声息,然而屋中那妇人突然转过了头,高声喝道:谁! 那身影悚然一惊,腕上一搭就飘上了屋顶,飞也似的向外冲去。屋中的妇人动作也不慢,几步就冲到了檐下,只见一条黑色小蛇被劈成了两半,正在地上垂死抽搐。那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旋即像受了极大惊吓,大声尖叫起来:有贼!来人,快来人!! 那混杂着惊恐和柔弱的声音却没留在夜行者耳中,身形比来时快了一倍有余,他再也无暇顾及其他,向庄外狂奔而去。随着那声呼喊,整个李家庄都从睡梦中苏醒,点亮的火把、持刀的侠客,似乎一只被惊醒的猛兽。退路变得更加凶险,那道身影却依旧逃的从容,只是几个闪身,就重新隐于月影之中。 绕过层层庭院,又躲过如同牛毛般的护卫,花了足有大半个时辰,那条身影终于踏出了包围,在高耸的院墙上轻轻几点,飘然飞了出去。但是他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继续提气向远方奔去,一直到李家庄的灯火逐渐泯灭在夜色之中,他才停下了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11 脚步。 轻轻喘了口气,那人摘下了一直盖在脸上的面巾,皎洁的月光映在脸上,终于照出了他的样貌。那人,正是白天被李二赶出庄去的浪子沈雁。 前朝九龙环看着再次被夜色笼罩的李家庄,沈雁轻轻吐出了两个词,这次他夜闯李家庄,探到的消息着实可观。如果这一切真的跟九龙环有关,那么从两年前那场悬案开始,一切就都有了脉络。 唇边露出一点涩然,沈雁冷眼看向如昏灯明灭的李家大宅,这脉络,来得也太过艰难。 两年前,李家庄的大少爷李肃明惨死于山中,一行十余人无一活口,然而冤有头、债有主,李老爷子亲自率领家丁扫平了害死李大抢走货物的那伙匪徒。随后没出两个月,江湖再次出现血案,祝大镖头惨遭灭门横祸,祝家被一把大火烧成了平地,只是这次却再也找不到凶手,探不出缘由。 在很多人眼里,这本就是两场毫无干系的命案,但是李老爷子却上了心,他知道自家儿子跟祝彪乃是莫逆之交,为何两人会一前一后丧命?而他袭杀的那伙山贼根本就是乌合之众,别说是他儿子,就算换个李府家丁带队,也未必会输了阵去。这两场命案之间,是否存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胸中疑惑丛生,李老爷子就找到了沈雁,托他查一查这个案子。浪子跟李大的关系不错,如今有了李老爷子的托付,更是花尽了心思,然而祝府查不出任何端倪,事情成了彻彻底底的无头悬案。 谁知一年多之后,江湖中突然出现了一种名唤震天雷的武器,利用火药之便行暗杀之实,威力之大,便是顶尖高手都未必能全身而退。沈雁之前只听说过两次传闻,然而有一次亲身碰上时,他才猛然发现,这震天雷怕是跟李大之死有些干系。 当初李大的尸首被糟蹋的十分不堪,不但刀伤累累,还有一些被碎石、树干毁了面容躯干,人人都当这是尸首被推下山崖造成的划伤,然而转念想想,如果是李大遇上了手持震天雷的敌人呢?如果那群山匪手中真有震天雷,对付毫无防备的李肃明一行自然就有万胜的把握,也才会在之后李老爷子的千里追杀中显得如此狼狈无力。 只是,震天雷这等的凶器,是谁交给那群山匪,又为了什么要取李大性命?怕是还要落在祝府的悬案上。然而当沈雁再次关注祝府之后,他的运气就陡然坏了起来,更要命的是件件都要牵扯朋友,让他那干至交备受牵连。直到甘三郎蒙冤,这衰运便一口气冲到了顶峰,开始露出凶恶爪牙。 祝府究竟藏有什么秘密?当查过白峦峰被烧过的库房后,沈雁还真找到了一些之前从未发现的东西。白峦峰那场火烧的太快、也太干净,不但让被骗上山的甘三郎背上了罪名,也露出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破绽。那火,绝不是一把柴薪能烧起来的。在乌黑的残垣中,沈雁发现了几点不易察觉的黑色液体,触之粘腻,有一股刺鼻气味,像是某种油类。但是任何火油都无法做到水泼不灭,这样的油液,也必然难以寻得。 而在祝府的假山旁,他似乎看到过这样的黑色痕迹,而且仅在假山附近。假山旁有什么?当然是威远镖局的暗镖所在,但是如果有人早就知道了藏有暗镖的密室建在何处,为何又要屠灭祝府满门呢?而祝府的暗镖,又跟李大之死有何干系? 层层谜团织成了一个让人猜不透的大网,沈雁这才千里迢迢赶回李家庄,想跟李老爷子商量一下。谁知却碰上了这场白事半年前还精神奕奕的老爷子,为何死得如此之急?李二新娶的娇妻又为何会对李府内库大感兴趣? 一环一环,皆应在了九龙环之上。那个传说中的九龙环。 天边刮来了一片薄云,轻巧遮住了半圆之月,飒飒微风吹来,引得树影婆娑,还有些微不可闻的沙沙轻鸣。这本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幕,然而沈雁突然抬了头,双目直直盯向不远处的草地,只见那片被月影笼罩的草丛像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拂过,草茎一根根开始扭曲、摇曳,齐齐向沈雁身侧爬来。定睛看去,那又哪里是草,分明就是一丛丛蜿蜒扭曲的黑色活蛇! 如此瘆人景象,却未让沈雁退开一步,一只手轻轻背在身后,他吸了口气,朗声说道:不知是摘星楼上哪位贵客,可否现身一叙。 第九章 沈雁的声音不可谓不响亮,然而山林中却听不到任何回应,只有黑蛇鳞甲摩擦地面发出的沙沙轻鸣,周遭树上已挂满了低垂的蛇头,殷红的信子伸缩吞吐,豆大竖瞳中泛出阴森冷光,早春娇嫩的绿叶已被毒液侵蚀,变作漆黑枯枝。 蛇群铺天盖地,似乎永无止尽,行进之间却甚有法度,层层叠叠围住了沈雁落足之处,圈出个只有丈余大小的土丘。蛇潮翻涌,如同包围了伶仃孤岛的黑色怒海,飞鸟、小兽皆被吞没,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面对如此让人胆寒的一幕,阵中之人依旧未曾抬足,浪子的目光落在了无边无际的蛇潮之中,只见氤氲月色下,一个头带黑色斗笠、身穿宽大袍服的古怪身影轻轻挥舞手臂,似有风声穿过他手中持着的短棍,连绵不绝嘶嘶低鸣顿时响起。 那声响并不似普通音律,轻柔短促,像是巨蟒正在缓缓吐信。听到这响动,群蛇齐齐扬起头颅,蛇颈翁张,獠牙显露,黑潮像是刷的一下抬高了数寸。另一侧,一声更为隐约的笛声传来,凄凉婉转,似是怨女在低低泣诉。被笛声所激,蛇群不再按捺,状若疯狂的朝沈雁立足之处扑来! 天上地下,蛇潮倾覆,避无可避。沈雁也确实没有闪避,一直掩在身后的那只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把薄如蝉翼,通体晶莹的短剑。他的指尖按在剑上,微微一弹,那剑铮的一声迸出锐鸣。如同拨弹器乐,剑鸣平地而起,扶摇直上,铮铮之声不绝于耳,又带着一丝奇异韵律,拔起之时落在笛声间歇,回转幽幽又打断诡异嘶鸣,两道驭蛇之音顷刻被搅得支离破碎,群蛇攻势顿时一滞。 显然没料到沈雁会以音乱音,带着黑色斗笠的怪人冷哼一声,把手中挥舞的短棍竖起,凑在了唇边,一声比笛声更惨厉的箫声从棍中传来。蛇潮像是被彻底激怒,再也不听音律指使,疯狂向前扑去。面对如此不可抵御的阵势,沈雁却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迈开了脚步。 一步、两步,浪子走的并不快,甚至可以称得上迟缓,然而那些飞遁在天,游走在地的黑蛇却齐齐一僵,蛇瞳暴涨。随着沈雁的脚步,弹剑之声愈发响亮,围绕在他足边的黑蛇竟然开始扭曲挣扎,向两边散去,辟开一条可供行走的通路。 噗的一声,吹笛人喷出了一口鲜红血液,原来这沈雁本就有驱蛇灵药,却偏偏要跟他们做内力比拼,可是如今箭在弦上,再不容退!随着一口鲜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12 血溅出,交叠的乐声愈发嘹亮,几乎震耳欲聋,双方的内力都运到了极处,想要压制对方奏出的旋律,两位驭蛇人掩在斗笠下的面孔已然显出狰狞,沈雁弹剑的手背也迸出几根青筋。 笛声不歇,剑鸣不停,还有若隐若现的蛇药气味,被三者逼迫的黑蛇再也压制不住,发起疯来!一条条蛇疯狂撕咬着身边同类,你吞我尾,我撕你颈,像是被揉成了一团的麻线,腥臭气味扑鼻而来。 浪子的步伐开始快了起来,随着他迈出的步伐,剑鸣渐渐压住了笛声箫声,然而他奔走的方向却不是朝着驭蛇人,而是一路向西,似要突围出去。 正在此时,天光突然暗了下来,盖在月轮之上的那层薄云像是被狂风卷起,猛然朝地面袭来。随着愈来愈大的嗡嗡振翅之声,那片薄云也终于显出真实面目,哪里是浅薄云层,那分明就是一团翅如铁、尾如针的虎头毒蜂! 后有黑蛇,前有毒蜂,沈雁的身形非但未停,反而又快上了几分,只是两步,嗖的一声就穿越过了蜂群。蛇药显然对毒蜂无效,但是沈雁被内力鼓荡的衣袖却着实可做武器,身形急旋,他就像一团乌风猛然向山涧处的大树撞去。 只听咔嚓一声,沈雁手中的剑光一闪,大树枝桠已经随着剑锋落下,同时坠下的还有一条浅褐色身影,比之驭蛇人密不透风的斗笠宽袍,驭蜂人简直可以称作衣不蔽体,只有几根粗布遮住了羞处,剩下的躯体全被药泥裹住。沈雁来得突然,那人根本没来得及作出准备,一击之下就已步履凌乱。 沈雁却未曾犹豫,手指一翻一弹,一根银亮细针从他指尖飞出,针芒闪烁,怕是比蜂尾还要凌厉。对面那人不敢怠慢,血盆似的大口呜呀一张,一团黑影闪电般朝浪子面门扑来。 蛇、蜂、笛音、暗器,招招皆可毙命。沈雁的衣袖却像飓风鼓荡,嘭的一声炸碎开来,一道银灿灿的光华直贯天地,发出震耳轰鸣。 剑鸣来的突兀,两位驭蛇人齐齐闷哼,鲜血顺着七窍流出,蛇潮像是被利刃凭空斩断,分崩离析。驭蜂人双目圆睁,细针已经没入眉心,一点乌黑血丝顺着眉峰滑落,被内力震开的蜂群乱成一团,再也寻不到目标所指。 那柄薄如蝉翼的短剑则被什么阻了一阻,迎面而来的黑影原来是一只体型更为巨大的毒蜂,外壳坚硬就连沈雁手中的神兵利器都不能轻易破开。然而不能轻易破开,却并非破不开。 只是僵持一瞬,剑锋就斩破了毒蜂躯壳,爆出一碰浓黑粘液。 如此液体想当然是碰不得的,沈雁毫不犹豫闪身即避,谁料想其中一滴液体突然一改方向,嗖的一声再次射向浪子面门。这变化简直迅若雷霆,电光火石之间,沈雁侧身转臂,手中短刃已迎着黑液斩去,谁知那点黑液尚未沾到剑锋,突然再次一转,直直射入了指甲缝中。十指连心,这一刺差点让浪子持不住短刃,然而反手查看时,却又看不出任何伤痕,那滴粘液像是凭空消失,彻底没入了指尖。 斩了黑蛇,除了毒蜂,那里还能料到如此防不胜防的阴损招式。此时沈雁心中已然明悟,这诸般安排恐怕都是为了最后那滴古怪液体所设。但是现下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他牙关一咬,施展轻功向远处山林掠去。不管中的是什么招数,只要有人能医就行,而太行山中,还有他最好的朋友,人称医鬼不医人的鬼医孙平清。 只是遥遥路远,他还能撑过这几百里长路吗? 片刻之后,山林中再次归于宁静。满地的蛇虫尚未全数逃散,一条大蛇刚刚吞下几只同类,发红的竖眸中透着凶残狠意,蛇信嘶嘶,鳞甲暴起,正在寻找下一个猎物。谁料一根拐杖从天而降,啪的一声钉在了毒蛇尾部。 蛇性顽狞,如此剧毒之蛇更是不会轻易等死,然则拐杖上却像沾上了什么让黑蛇畏惧之至的东西,那条蛇居然就此一动不动,圆睁着眼睛看着一条乌黑弯曲的长长指甲剖开了肚腹。指尖一挑,青色蛇胆飞将出来,大蛇抽搐两下,顿时没了声息。 只见那枚蛇胆划出条轻巧弧线,落进了一张干瘪的嘴里。那张嘴里显然已经没几颗牙了,但是唇舌却极为灵巧,一吸一吮,蛇胆中得毒液便尽数吞入腹中。眯起眼睛咂了咂嘴,身着蓝衫的老妪抬起拐杖,一步一步,步履蹒跚的跟着浪子的脚步,向西走去 第十章 自从失了马后,严漠未必再次进入府县购马赶路,而是一路施展轻功向嵩山方向奔去。此间的官道要远远胜于他记忆中的道路,不但平整崭新,还通畅的让人瞠目。须知这里可是淮水以北,从靖康年间就被割为金国领地,蛮夷不善修路,人口又逃的厉害,再后来赶上蒙鞑入侵中原,路面更是无人看管,有些地方别说是车马,一下雨怕是连人都走不得了。 然而这里的官道却并非此般光景,或者说,这里的所有道路都平整的如同官道。道宽三丈有余,能供两匹骏马并驰,经常能看到商家赶着货车奔行在大道之上。这还不算,就算遇到茂密丛林,宽阔大河,道路居然也能辟林跨河,从从容容铺展开去。别说是首县大城,就连丁点小县也能通贯无阻。 这般好的道路,若是让人修起来,怕是不比当年隋炀修运河要来的轻松,可是偏偏道路两旁罕少看到村落,人口比蒙古铁蹄践踏中原时还要少上几分。反而有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茶肆酒馆,也不知到底能不能揽到生意。 一路上边走边看,严漠心中也不由生出些感慨,虽然不知自家因何来到这个荒唐世界,但是此间的百姓怕是比自己所知的要幸福安泰。如此盛世,朝廷又软弱无力,也难怪那些武林中人会起了以武犯禁的心思,此间武林势力之盛,比两晋时的门阀世族都要强上几分。 那么位居武林巅峰的少林、武当两派,恐怕也跟自己所知大有不同。 想到那日死在自己面前的和尚,严漠眼中不由一暗。当初少林尊金国诏谕,俯首招降时可没如此的硬气。有了少林的归顺,不少门派也乐得改旗易帜,中原武林便落得个正邪不分,山头林立的局面。只是比起那些南渡门宗,他到底更乐意在北地做些人命买卖。 眼中戾气一盛,严漠停下了脚步,就地在林间一坐,开始盘膝调息。两个时辰转瞬而过,直到日头西沉,他才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双目之中重新恢复清明。 还是这具皮囊不对。平息了胸中烦闷,严漠伸出了手掌,看了眼手上保养得体的白皙肌理,又重握成拳。虽然他现在用的这具皮囊内力尚在,也可运功斗战,但是原本逆练阴阳的内息根髓却找不回了。自幼跟随师尊习武,他一直用虫蛇毒物练功,指尖终年透着青黑,非但浑身百毒不侵,还让内息中带有一丝玄妙阴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13 质,施展内力轻功端是诡谲难测,也压住了因杀戮而生的戾气。 然而到了这个世界,这副皮囊的内力十分不堪,还因采补了太多女子,带着点阳盛阴虚的味道。内力和功法不合,战力自然就急转而下,强行运功虽不至于走火入魔,但是胸中那份戾气却怎么也压抑不住,杀性也就更大了几分。如此下去,别说恢复功力,怕是对心性也损耗极大,万一入魔可就划不来了。 想到此处,那双带笑的双眸突然闯入脑海,严漠冷哼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向林中更深处走去。 如此几天长途奔袭,每日都是风餐露宿,一路上倒是没碰上什么麻烦。别说那些黑衣蒙面的杀手,便是找姚浪报仇的江湖人士都不曾露面。然而严漠可没掉以轻心,他的碧玉箫不是白当的,自然还该等等想要钩儿的大鱼。这不,当他马上就要进入开封境内时,终于又有一波敌人找上了门来。 这也是一队人马,各个手持朴刀,并肩结阵,武功高不高明还未可知,但是就身法气势,已经远在普通江湖人之上,巧的是,这阵法他不久前才刚刚尝试过。 姚浪!为首那个头缠白麻,目露凶光的大汉站在阵列最前,手中弯刀微微一扬,高声说道:你那同党如今身在何处,如若老实交代,我便给你一个痛快! 这话听起来可很耳熟,严漠身形站定,嘴角一挑:你跟丁晃是什么关系? 狗贼,你你还有胆如此来问!大汉喉间哽咽,似是再也说不下去,手中朴刀一挥,高盛喝道:雁翅! 那群人哗啦一声散了开去,如同展翅大雁阵型激变。严漠是经过战场的,当然能看出这是在武林功夫上加了军阵手段,只见那群汉子脚踏八坎阵,三尺朴刀层叠相连,比当日在踏雪山庄外所见到的阵仗要强上几分。 唇边那抹笑意更深了几分,其实当初在坊间,严漠也没少探听踏雪山庄之事,当然知道丁晃还有个名号急惊风丁彬的结义兄弟,都是踏雪山庄里的管事。 如果单论武功,这两人也算得上江湖好手,然则踏雪山庄的威名却是来自庄主丁历丹的家传,天罗刀诀乃是比金刀门偏星斩更胜一筹的刀法,也为丁府换来了百年不衰的威名。他刚刚来到此世,就动手杀了丁晃,显然是结下天大一场仇怨。旁人怕是躲之不及,他却要等这群人上门来寻。 雁翅阵本就以变阵迅捷著称,这次丁彬带来的又是庄内一等的好手,怕得就是姚浪身边那个神鬼辟易的高手。谁知现在围了上去,玉面贼却动都未动半分,连挂在腰侧的长剑都未出鞘,看起来全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被如此一激,性情暴躁的丁彬自然更难按捺。这姚浪虽非他目标所在,却也是害自家大哥丧命的元凶之一,现在肉在砧上,自然要生擒活捉才是。有了此番心思,他也不再犹豫,手中大刀一阵,便与身侧庄丁齐齐冲了上来。 雁翅阵意在围攻困人,乃是天罗刀阵中最破解之阵,踏五行,守四方,一经发动,只见刀光灿灿、连绵不绝,每一个方位都至少有三柄朴刀攻其不备,丁彬这样的高手则局中调度,补缺查漏,确保刀阵万无一失。 面对这样严密的军阵,只有武功胜出数倍才有望脱逃,如今别说是姚浪那点微薄内力,就是再来两个姚浪,怕也要折在阵里。然而那玉面贼似乎根本不在意身侧分上中下三路劈来的刀锋,反而足下一踏,右手如琵琶急舞,随意一挥。 只听铛铛铛三声脆响,右侧三人手背上的二间穴同时一麻,朴刀应声而落。这一变何止电光石火,雁翅阵还未来得及变幻,那人就又走出了三步。只是三步,却根本辨不出他要去的方向,那身形忽左忽右,似是向前实则急退,看得人目眩眼晕,同时抬手、提足、肘撞,就如一团黑色旋风,忽的一声旋过全场。 当那人再次站定身形时,场内除了他,已无一人能够站立。丁彬豹眼圆睁,像见了鬼似得看着场内那个姚浪,刚才只是两招,自家风门、肺俞两穴就被点中,其他庄丁更是昏厥大半,剩下少数清醒之人,便连刀都拾不起了。 就算江湖中把姚浪的轻身手法吹得再怎么神乎其神,他也不过是个采花夜盗,怎么可能有这般厉害的身法、内力,试想刚才对方点的不是肺俞而是肾俞或命门,自己恐怕已经交代在了当场。面前这人,究竟是谁?! 并不在意丁彬脸上的惊怒神色,严漠慢悠悠从地上捡起了一柄朴刀,拿在手中把玩了两下,手腕一挥,把刀掷在了丁彬面前。 那天杀丁晃的是我。眼中的戾气再次大盛,严漠一字一句说道:现如今,我想杀你们也是易如反掌。 要杀便杀啊!丁彬破口大骂,踏雪山庄从未怕过任何鼠辈,更不会怕你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人不人,鬼不鬼?好形容不过本尊对你们并无兴趣,当日引这具皮囊摸上踏雪山庄的,是个叫冉枫的小子。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该恨的并不是我。 你丁彬差点没气炸了心肺,当日冉枫是死在谁手上的?如果只是找冉枫麻烦,他又何必杀了丁晃,跟踏雪山庄结仇! 跟你这种蠢物也无甚好说。严漠衣袖轻轻一震,像是拂去了身上并不存在的微尘。只是你家庄主还当多想想,那冉枫又是为了什么? 说完这两句,他冷冷一笑,足下几闪便遥遥远去。直到此时,丁彬额头的冷汗才告滑落,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蠢人,且不说庄主的吩咐,就是今天这一照面,他也该懂得这个姚浪并非是他们能够抵挡的人物。 如果连他们都无法抵挡,那冉枫又如何伤得了他,还带大哥出门缉凶?同理,如果这人跟冉枫有仇,又何必非要在踏雪山庄杀了敌人,任他的武功,这天下还有冉枫能够藏身之处吗? 这件事里处处透着古怪,再一联想对方形如鬼魅的身法,和那句冷气森然的人不人,鬼不鬼,大白天里,丁彬硬是汗重湿衣。更关键的是,这男人并未把踏雪山庄放在眼里,也不屑于取他们一众人的性命,大哥虽然死得冤枉,但是恐怕真是因为被人牵连。那么,人称江湖俊杰的冉枫冉公子,为的又是什么? 足足一刻钟后,丁彬才解开了被制的穴道,慢慢从地上爬将起来。看着满地或是瘫软或是昏迷的手下,他目光微转,望向那柄入土三分的朴刀。刀刃寒光刺目,像是透着无穷杀机。打了个激灵,他牙关一咬,伸手抽刀。这次的事情,还当尽快通禀庄主才是! 一直走出数里,严漠终于停下脚步,足尖轻轻一点,就飞身上了身旁那棵枝叶繁茂的参天古木,这树怕是有几百年树龄了,叶片宽阔,枝杈丰茂,轻易就遮住了他的形迹,从这里看来,丁彬一行人的动作还尽在眼底。 刚才为了克制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14 杀意,他着实花去了不少功夫,但是收获也相当不菲。正如他所料,在寻找他的人里尚分了两种,一是找他这具皮囊,就如那些唤他氵壬贼,称他为姚浪的江湖客,二则是想要杀他本人,并不在乎这具皮囊是何身份,譬如那群黑衣蒙面人。而这两种之中,又以踏雪山庄最为特殊。 敌人的敌人便可以化作朋友,而他现在,确实有兴趣安排几个朋友出来。眼中戾气一闪,那张称得上姿容无双的俊美面孔,再次挑起了一抹森冷笑意。 第十一章 一直目送那伙人离开,严漠才再次启程,向着东京行去。虽然前往嵩山少林未必走开封府,但是人到了这里,又怎忍心过门而不入。更不用提,他也要试一试自己所料是否有错。 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一座宏伟雄城就出现在视线尽头,城高四丈,横亘足有六、七十里,一眼望去漫漫城墙便似无穷无尽。官道上,车马行人不计其数,醇酒的芬芳,香料的浓烈,马蹄、铃铛连绵不绝,和喧闹人声混在一处,隐隐随风飘来,如同赶赴一场让人目眩神迷的盛宴。 严漠足下又快了几分,以他的目力,其实不难发现城楼上高悬的并非开封二字,但是这座城池坐落的位置,却跟记忆中的开封府别无二致。面对此情此景,他心中哪能没有几分期冀,几分悸动。 须知自南迁之后,开封府就成了金国属地,百余载时光足够耗尽当年大宋国都的煌煌气运,后来蒙古鞑虏灭了金人,又在开封驻马屯兵,更是让当初就残破不堪的汴京糟了一次屠戮,别说书典里的清明上河、金明争标,就是连金人时的奢靡浮华都寻不到了。自己虽然在南京路做过许多没本买卖,但是对这座残城却始终避而远之。谁又乐意去看家国沦丧的悲惨景象呢。 但是现下几个呼吸之间,巨大城楼来到了眼前,粉墙绿柳,青砖厚土,说不出的高大威仪,城门外依旧没有守城兵卒,几丈宽的城楼,须臾便垮了过去,严漠终于放缓了脚步,混入大堆车马之中,漫步走进了这座繁华都市。 入城之后,一条宽阔御道连接八方,街道两侧有的是鳞次栉比的商铺,酒肆香飘,茶楼满座,沿街的叫卖声像是能传出数里之遥,还有青楼画阁、庙宇亭台,若是登高一望,满城美景怕是都要尽收眼底。一些店铺还把摊子摆在了门外,各种奇珍古玩、杂货兵刃,取之不尽,数不胜数,人群熙熙攘攘浑成一团,时不时还有几个纵马跨刀的江湖客潇洒而过,说不出的欢腾热闹。 然而大半个时辰过去,严漠却走得越来越慢,看着面前一片喧闹,眼底净是森然冷漠,那星点火花,如今也尽数湮灭在繁华之中。青楼勾栏里红袖招招,却不曾有一处瓦舍,路边店铺兴旺依旧,但是无一家想起搭设彩楼欢门,那些迎风招展的旗帜招牌都不见了踪影,更要紧的是,他在城中走了如此之久,居然没看到半点河床水门的影子。 蔡河、汴河、五丈河、金水河,四条河流纵贯开封,来带数之不尽的米粮财货,无数拱桥横跨河上,码头人声鼎沸,水面百舸争流,就算到了金人、蒙人治下,四河也并未全然断流,想那州桥明月,每到月明之夜,两岸加歌楼,明月光相射又是何等绮丽景致 然而此间呢?站在垂柳碧波的湖堤旁,严漠不再迈步,冷冷看着这一池宁静水波。此城虽好,但是跟他所经过的几座城池又有多大区别?是了,这座大城名唤瑞京,而非他的魂牵梦绕的开封府。 也许是他站得太久了,旁边一个身着短衫的行脚居然凑了过来,讨好的笑道:这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瑞京城?如果想找什么吃饭住宿的好去处,不妨由小人给您带个路,一天只收五钱银子。 严漠看了眼这个只收五钱的苦力汉,淡淡问道:敢问汴河在哪个方向? 汴河?诧异的看了眼这个公子哥打扮的少爷,行脚嘿嘿一笑:公子你怕是记错了,瑞京城里只有眼前这座碧波金明池,并没有什么河啊。 金明池?它也叫金明池严漠笑了笑,笑容却未进入眼底。 那汉子眼见这位俊俏的黑衣公子情绪不对,不由缩了缩肩膀,小声建议道:要不您看金明池对岸的宝津楼如何?那可是江湖第一公子麾下的产业,里面的吃食冠绝天下,还能临阁观湖,风景就不用说了。到了瑞京不去宝津楼,简直就是白来一场啊! 金明池畔宝津楼?严漠眉头一皱,顺着对方指点的方向朝对岸望去,果真有一栋高楼雕梁画栋,看起来甚是奢华醒目。在这个瑞京城,也会有一座宝津楼?冷哼一声,严漠随手扔了一块银子给那个行脚,迈步就朝对岸走去。 作为向导口中的名胜,宝津楼自然也有十足气派,楼高足有五丈开外,上下共分四层,如果端坐顶楼,别说这个小小的金明池,怕是整座城池都要尽收眼底了。然而店是豪店,却并不欺客,只见一位店小二快步迎了上来,笑容满面的招呼道:这位公子可是来用饭的?不知还有没有同伴 只我一人。 虽然只有一位客人,小二脸上的笑容也丝毫不减,殷勤的冲楼上一指:那公子要不要到三楼雅座,还有临窗的座位,观景自是最佳。 扫了一眼大厅里的食客,严漠也不废话,跟着小二登上了三楼。这楼倒是建的古怪,一楼质朴,二楼奢华,三楼却实实在在走得雅致装潢,四面都是通透围栏,坐在上面似乎邻水而坐,别有一番风韵。 然而严漠关注的却不是这层楼的建筑形式,而是此时正坐在楼中的几位食客。刚才从下至上走来,不难看出这座宝津楼对客人的划分,一层食客无甚稀奇,不过是升斗小民。二层食客则大多穿着富丽,看起来商人居多。更离奇的是这三楼,在座的无一不是身负武功,有僧有道亦有俗,只是除了同桌之人,甚少彼此交谈。 看看这三层布置,让人不由猜测四层会是如何模样,难不成还真是接待高官显贵的所在?唇边露出一抹冷笑,严漠在小二所指的地方落座,并不翻看对方递来的菜单,只是淡淡说道:招牌菜来两个,再上一壶烈酒。 听到这话,小二的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忙不迭的下去布菜。坐在严漠对面的一桌却突然起了阵骚动,其中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娇嗔一声站起身来:他逃了这般久,好不容易让我遇到,你还说什么废话! 这一嗓子虽然若黄鹂出谷,但是在众位练家子耳中都快赶上惊雷了,不知有多少人眼神朝这边扫来,想看一看端倪。严漠却并未抬眼,只是举着茶盏,淡淡品着杯中茶汤。 看到严漠这副神情,那个女子愈发气恼,二话不说向这厢走来,径直站在了严漠身前。 姚郎你这个负心人,难道上次说来找奴家只是哄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15 着玩的吗?还是说又有什么狐媚东西勾去了你的魂儿。 那女子容貌并不算多美,但是嗓音极为动听,说起话来宜嗔宜喜,勾得人心神动荡。更别提她那副裹在衣裙中的身段,柳腰不堪一握,丰乳却挺拔傲人,摆起腰肢来简直媚态天成,别有一番风韵。 只是如此尤物,也无法让那冷面郎君多看一眼。严漠放下手中茶盏,淡淡道:姑娘认错人了。 听到这话,那丽人不由柳眉倒竖:奴家的眼会认错,心还能错吗?还是你看我家师兄就在身边,不敢认了? 听到这话,那女子身边坐着的汉子再也坐不住了,蹬蹬蹬跑过来,一把扯住了女子的袖子:师妹你别再发痴了,没得丢了师父他老人家的颜面! 你还敢说我爹!要不是你把那群上门提亲的人都打走,又不肯娶我,我爹还会愁着我嫁不出去吗? 听到这话,厅里大半人倒是偷笑了出来。这拉拉扯扯的师兄妹俩正是最近江湖里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那女子乃是黄河龙房通的独生爱女房桃夭,大概是名字起得不对,天生就是一副水性杨花的性子,江湖中数得上号的美男子都当过她的入幕之宾。而她身边的虬须大汉褚雄则是个一板一眼的老实人,天天为了师妹的烂桃花操碎了心思。 这不,黄河龙刚刚费尽心力操办了一场比武招亲,奈何守擂的是自家爱徒,上门的又多是贪花好色武功低劣的败类,结果统统被褚师哥揍了个人仰马翻,他又深知师妹为人,说什么都不肯把烂摊子接下,才闹出了如今这个局面。 然而两人争的再怎么不可开交,严漠也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看向下面鸡卵似得金明池。对着师兄撒了半天泼也没见到反应,房桃夭这样的女子怎能忍住,巴掌愤然往桌上一拍:你倒是啊! 只见她掌下那桌,连桌带人悄无声息的横移出三步,幸亏房姑娘一掌并未拍实,否则怕是要当场跌个踉跄才是。褚雄也不由咦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严漠一眼,他的武功可比师妹强多了,当然能看出这一下需要多么精妙的武功内力,扶住气得面色通红的师妹,他低声问道:你是真认错了吧?那玉面玉面郎君会有如此武功? 武功是高是低我不知道,功夫是深是浅我倒是晓得的很!要不你让他跟我试试?! 被师妹劈头盖脸一骂,褚雄黝黑的面皮腾地一下变得紫红,吭吭哧哧嘟囔了两句:师妹,师妹你看你 这边正闹得不可开交,楼上突然传来一声爽朗笑声,只见一人沿着楼梯翩然而下,冲那不着调的师兄妹拱了拱手:房姑娘、褚兄,我看两位怕是真认错人了,想那姚浪也不会光天化日来我宝津楼上。这里毕竟是用餐之所,不如给在下一个面子,孰是孰非待到出了宝津楼,再来计较如何? 看到走来那人,房桃夭面上居然浮出几丝羞赧,不好意思的敛乐敛衣袖:既然魏公子都开口了,奴家自然是要听的。若不嫌弃,奴家还想敬魏公子一杯 师妹褚雄只被臊的无地自容,他还能看不出这女人是又惦记上魏公子的美色,哪里还敢留下来等她说更多混话,忙不迭跟魏公子致歉道谢,扯着师妹的衣袖就朝楼下走去。 嗳!师兄,师兄你别拉我袖子啊 闹哄哄的声响终于淡了下去,那位魏公子扭过头来,冲严漠微微一笑: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碰上这般蛮不讲理的女子,不免扫了雅兴,今日这餐便让小弟来请,还请阁下莫要见怪。 严漠终于抬起眼帘,看向说话那男子,只见那人剑眉星目,器宇轩昂,配上一袭雪白衣衫,更显出几分出尘姿容,话语不卑不亢,又带出几分含蓄笑意,自有一派风流气度。 冰凉的眸子在那人身上转了一遭,严漠轻轻一笑,开口问道:你就是那个魏凌云? 注: 瓦舍:城市商业性游艺区,也叫瓦子、瓦市。瓦舍里设置的演出场所称勾栏,也称钩栏、勾阑勾栏的原意为曲折的栏杆,在宋元时期专指集市瓦舍里设置的演出棚。成为盛极一时的名俗。瓦舍的规模很大,大的瓦舍有十几座勾栏。 瓦舍相当于城市娱乐中心,大城中只有单独勾栏却没有瓦舍是很罕见的,不过在武侠小说里往往统一被青楼代替了囧 彩楼欢门:两宋时代酒食店流行的店面装饰, 指店门口用彩帛、彩纸等所扎的门楼。宋代商业文化超级发达,广告牌、叫卖唱段、迎宾小姐一应俱全,有些还会在门口摆擂台,反正逛街一定超级有趣的 金明池宝津楼:都是宋朝才有的建筑。 第十二章 江湖中可能有人不晓得少林三慧是哪三位高僧,也可能有人闹不清白峦峰和武当派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只要在这个江湖上混过些时日,就不可能不晓得魏凌云的大名。自从三年前横空出世,这位魏少侠一直是江湖正道最为看好的耀眼新秀。铲除血衣门余孽,手刃无恶不作的廖氏三凶,千里追杀邪骨鹤翁,还亲手救下了被歹人围攻的苏府千金苏倚楼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不精彩绝伦,也让凌云公子的名号传遍了大江南北。 除了侠义之名外,凌云公子的阔绰也让人津津乐道。大名鼎鼎的宝津楼、黄鹤楼、滕王阁,皆是魏公子名下私产,最是乐于招待江湖朋友,无人知晓魏凌云的武功有多高绝、家业有多雄厚,但是谁都知道他义薄云天,仗义洒脱,甚至可以为并不相识的朋友两肋插刀。江湖上也许还有更精彩的故事,更离奇的人物,但是如此一位财势两全的俊杰,却着实让不少人为之倾慕。 故而,对于这位人人敬仰的少侠,会冒然直呼他姓名的,整个江湖都找不出几个。眼前这位黑衣公子根本就不该问这样的废话,更不该问得如此失礼。 然而魏凌云却全不在意,只是含笑点了点头:正是在下。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这一问可就彬彬有礼多了,说不出的宽容大度。严漠挑了挑唇角: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如果刚才那句话只是冒失,现在这句话就算得上挑衅了。宝津楼上可不是只有一桌食客,旁边一位身穿灰色书生袍,颔下三缕山羊须的男人已经转过了身,想要呵斥这个莽撞无礼的年轻人。 魏公子却哈哈一笑,赞道:阁下真是好性情,让魏某更有结交的心思了。 凌云公子都并未发作,灰袍书生摸了摸鼻子,又转回了身去。这时楼下的店小二终于收拾妥了饭菜,高声唱着菜名送了上来。宝津楼的招牌菜自然名不虚传,只见一条头尾俱全,炸的金黄焦脆,又勾了浓稠芡汁的黄河大鲤鱼,并一只浓香扑鼻、筋骨皆烂的荷叶叫花鸡摆在了桌上,壶中之酒则色泽清冽,毫无杂质,光是闻闻那酒香,就让人肚中馋虫大动。 这本是严漠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16 随意点的菜,只是店家搭配的精心,别具风味又足以饱腹,很是有些名店风度。然而魏公子却皱了下眉,冲严漠笑道:这顿饭我请,又怎好如此简慢。不如我让厨房做一道二十四桥明月夜,一道玉笛谁家听落梅,再来份好逑汤佐餐,才配得上这临水碧波的春时美景。 老实说江湖人中就算有喜欢舞文弄墨的,也多是附庸风雅或志趣古怪,比不得正经官宦人家讲究,来这宝津楼吃一道招牌菜已经让很多人心满意足,又怎么会在意什么时节、风韵。听魏公子这句话,倒有不少人好奇的竖起耳朵、瞥过目光,想要看看这些稀罕菜肴有什么离奇。 像是觉察到了众人的好奇,魏凌云也不私藏,侃侃解释道:这二十四桥明月夜取得乃是扬州美景,别有洞天之意。先把上好的金华火腿剖开,挖出二十四个圆孔,再把嫩到点指可破的豆腐削成圆球,塞入火腿之中上笼蒸煮,待火腿的滋味全部浸入豆腐后,弃火腿,食豆腐,入口即溶,干鲜无比,让人流连忘返。还有那玉笛谁家听落梅 魏凌云的口才着实不差,三道菜介绍的细致入微,做工之独特,滋味之新奇都让人心痒难耐,只恨不得马上就让小二端上来尝尝,就算不是老饕,也好歹过一回嘴瘾。 偏偏严漠连眉毛都未抬半分,伸手拿起筷子轻轻一插一提,夹了条鸡腿出来:对不住,我就喜欢大鱼大肉的粗笨吃法,不劳魏公子费心了。 其实严漠如今的皮囊非但不粗笨,甚至比这位端方如玉的凌云公子还要俊美几分,白玉般的手指持着乌木筷,看起来风雅斯文,简直楼上任何一人都更像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可是这位贵公子吃起饭来却丝毫谈不上文雅,下箸如飞,还不怎么吐刺吐骨头,跟多数江湖豪客们形容无异。 看着对方毫不客气的姿态,魏凌云嘴角微微一抽,居然撩起衣摆,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轻轻持起酒壶摇了一摇,魏凌云展颜一笑:这是本店自酿的剑南春,口感绵长,浓而不烈,便是诗仙词圣也赞不绝口。 说着,他手腕一提,在面前的两只酒盏里斟上了美酒,随手举起其中一杯,魏凌云向严漠敬道:相请不如偶遇,今日便要请阁下饮上一杯。 偶遇?严漠夹菜的手慢了一拍,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我看是相请才对。只是不知魏公子引我到这里,又为的是什么? 魏凌云挑了挑眉:阁下何出此言? 严漠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不再看那两盘吃了大半的食物,反而用带着一丝隐约戾气的眸子看了看魏凌云手中的酒杯:我虽不嗜酒,但是也知道碰上朋友才能喝得痛快。这酒,怕是喝不得。 面对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绝,魏凌云哂然一笑:阁下多虑了,今天实乃因缘际会,想跟尊驾交个朋友,又何必因为一杯水酒伤了情分。 可惜我没兴趣当别人手下的玩物。 冷冷扔下一句话,严漠长身站起,既不道谢也不告辞,径自向楼下走去。这边魏凌云也未阻挡,手腕轻轻一转,便把杯中的醇酒饮入腹中。一股辛辣顺着喉腔滑下,让他目中多出几分盎然兴味。 这时旁边那桌上的灰袍书生再也按捺不住,快步走到了魏凌云身边:凌云公子,这人对你如此不敬,我看并不像是什么善类,难不成真是房姑娘嘴里说的那个姚浪? 魏凌云轻轻一笑,那位恐怕还真不是玉面郎君不过也无需三才先生忧心,小可心中自然有数。 三才书生闻言愣了一下,旋即哈哈一笑:说的也是,不论是何等宵小,又怎能难得住凌云公子,是我多事了。对了,今天宝津楼上是不是还换了副对联?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哈哈,说不出的潇洒意气,也不知是谁人所提 先生谬赞了。魏凌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抬手朝酒楼中的其他食客拱了拱手,今日耽误了大家用饭,这餐便由小弟请了吧,还请诸位切莫推辞。 宝津楼里的饭菜滋味向来不错,价钱更是配得上这些花巧名头,就算酒水对武林中人折价,算起来也是笔不小开销,江湖中谁不要点面子,难不成总让凌云公子挂账吗?因此听到这句免单,众人不由喜笑颜开,齐齐致谢。 在一片感谢声中,魏凌云施施然踏着楼梯,回到了四楼。 和别人想象的不同,宝津楼的四层并非全是用来待客的,除了周遭几间极为隔音的雅室外,在楼中间还耸立着一座面积不小的阁楼,踩着轻快的步伐走进阁楼,刚刚关上门,阴影里就传来一个声音,一丝不苟,又无甚情绪可言。 主人,那人确实有问题吗? 问题?魏凌云轻笑着摇了摇头,那么大的诗匾看都不看一眼,看起来不像是我想的那类人,但是跟你们也不尽相同。更古怪的是,他的面板属性居然还跟姚浪一样,没有丝毫改观,实在是猜不透来历。难道是增加游戏难度的nc?不过他确实要比我想象的聪明,也许光是玉衡都对付不了呢,好想亲手试试他的武功 凌云公子难得的喋喋不休起来,像是回答问题,又像是自言自语。影子太熟悉主人的脾性,知道此时主人一定开心得紧。看到主人如此开心,他低垂的眸子中也闪出一点异样光彩。 唉,上次没能杀了他,现在就更不舍得杀了。也许该抓回来,好好审问一下?反正沈雁就要死了,之后也总得找些其他乐子 仰头思索了片刻,魏凌云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冲影子吩咐道:反正也下了追魂散,先让玉衡把人控制起来吧,这次别带炸药了,没得浪费,可惜今天他居然没沾酒对了,沈雁大概还能活上几天? 不到五日。影子低声应道,显然把握十足。 蚺婆的手段很不错嘛,不枉我费尽心机挖她出来。满意的点了点头,魏凌云也不再废话,冲影子挥了挥手:我要先去探探苏家的底了,你乖乖留在这里守几天,有什么事情让瑶光来找我就好。 也不等对方回答,魏凌云伸手扶住多宝阁里的听风瓶,上下左右拧了几下,只听咯吱一声轻响,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板上突然凭空冒出了条密道,看起来曲折绵长,一眼都望不到尽头。凌云公子微微一笑,从墙上摘下一张面具戴在了脸上,信步朝下走去。 当魏凌云的身影消失后,影子慢吞吞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他的步伐很稳,身形也意外的挺拔,黑暗逐渐从身上褪去,变作烛火带来的光明,直到此时,方才能看清他穿得居然是一席雪白无暇的衣衫,说不出的潇洒不羁。如果让外人看来,十有八九会告诉你,这位公子便是赫赫有名的江湖四公子之首,端方儒雅的凌云公子。只是这个魏凌云脸上,没了刚才那样生动的表情。 信步走到多宝阁前,新的魏凌云伸手推了推立在墙边的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17 硕大梅瓶,那道密门再次悄然不见了踪影。他在屋里又站了片刻,像是静静等待着脸上僵硬的肌肉恢复正常,不一会,就再次露出了那风度翩翩的和煦笑容。 长袖一敛,魏凌云向门外走去。 第十三章 出了宝津楼,严漠没再费心查看这座大城,反而飞快向城外掠去,速度可比来时要快上几倍,繁华闹市转眼被抛在脑后,这座城里,已经没什么值得他驻足的事物了。 这次来开封府,虽然没能找到期望看到的东西,严漠却从侧面印证了一个猜测:摘星楼的势力集中在城池之中。 刚到此地时,为了打探消息,严漠几乎是逢城即入,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城池里横亘了许久。他行走的路线当然不是安排好的,却次次都能在城中遇到这副皮囊曾经的敌人,试想一个采花贼就算惹了再多的是非,会多到处处都有人围追堵截吗?这些人里真正寻仇的和前来试探的怕是五五之数,而真正的幕后者只可能是一人。 如此繁琐的试探了许久,可能查清自己的确不同于姚浪,黑衣杀手便赫然现身。那次暗杀称得上不遗余力,光是四枚霹雳炮就足以夺取大多数好手的性命,若不是自己曾见过类似的火器,怕是已经着了道,命丧黄泉路。但是如此势在必得的暗杀,居然没有出现第二次,当他弃城而去,开始选择林间露宿后,这些鬼魅魍魉顿时都销声匿迹,不但杀手不再现身,就连寻仇的熟识都没了音信。 真个是因为他藏的无迹可寻吗?踏雪山庄的人马可没有错过他的形迹,虽然晚了些时日,但是依旧在入城之前就拦住了他,还想直接把他掳走。事后严漠又等了许久,居然都没等到杀手们的光顾。然而当他再次进了瑞京城,往昔那种巧遇就又冒了出来,也来得更加明目张胆。 这两者的手段可称得上迥然相异,不难看出两家势力的差异,按道理说踏雪山庄的行径反而更合理一些,不够迅捷却相当全面,配得上它江湖四大山庄的名号,也能看出其中脉络。而摘星楼就古怪太多了,消息固然灵通,却不怎么喜欢离开城池,反而像是某种依附巨树而生的嗜血蔓藤。 这诡谲的行事暂且不论,这次宝津楼一行,说不得也是场透着十足古怪的鸿门席。在这个全然不同的世界,居然还能见到耳熟能详的事物,设局之人可说抓到了严漠的软肋。宝津楼上喝破他身份的女子虽然性情古怪,但的确无甚恶意,然而当凌云公子出现后,事情便陡然化作另一番模样。那位凌云公子一言一行都透着股难以掩盖的兴趣盎然,看起来不像是对待敌人,而反像是伸爪戏鼠的无聊猫儿。 只是魏凌云想要试探他,他又何尝不想探探这位宝津楼主人的虚实。想来这位魏公子也该知道金明池、宝津楼这两个称呼中的玄机,如此大大方方请自己过来,又设这么个局,为的不过就是看看他的反应。既然姓魏的一下就能猜到他这副皮囊下另有其人,是不是也可以设想,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呢?藏在那个江湖第一人皮囊之下的,又是何人。 一桌席饭吃得没滋没味,其实菜是好菜、酒也是好酒,但是两样里都加了些许作料,单吃还无妨,一起吃怕是要留下些隐患。严漠虽然在用毒用药上欠了些天赋,但是他家师尊可是玩弄毒物的老祖宗,他从小到大吃的迷药毒药怕是比平常人吃的米盐还要多出几分。酒菜里的药剂虽然微不可查,对他而言也足够醒目了。 更不用桌椅碗筷上洒下的那些追踪药物,怕是对方也清楚自己的短处所在,这次是专门下了药想要锁定他的行踪。看来无论魏公子对自家有多少兴趣,暗杀狙击都势在必行,哪怕探不出自己的根底,那位他们也不会再容这具皮囊肆意逍遥了。 如此狠毒阴险,真是正派人物所为吗?严漠俊美的面孔上泛起一层寒霜。想当初他在踏雪山庄斩杀的那位冉公子也是位名声甚好的才俊,有了一个英才,再多位江湖第一人似乎也不怎么稀奇,只是如此一来,这摘星楼的来头,怕是要比自己所料的强上太多,也不知魏凌云在组织中身居何等高位 心中思绪翻腾,脚下却没有停顿半分,沿着笔直宽敞的街道一路飞驰,严漠须臾间就跨出了瑞京城,简单一辩方位,他提气向前方那片茂密树林掠去,此处地处平原,并没有什么可供隐蔽的山岭,但是毕竟身处黄河腹地,在林中找一条溪水应该不算太难。如今逃出城池还不算完,还必须除掉身上那些追踪药物,他才能化被动为主动,争到些许胜算。 严漠的计划自然不差,这片树林本就毗邻河道,虽然面积算不得大,但是水源着实充沛,走了不到一刻钟,哗哗水声就在耳边响起。然而当他望见那条清澈见底的溪水时,不由停下了脚步,眉头微蹙。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日头西斜,暖光懒洋洋的洒向大地,斑驳树影随风摇曳,四周飘散着泥土和河水交叠的湿润气息。然而本该清冽柔美的粼粼波光中,却泛起一片刺眼的银色,只见河里大大小小的鱼儿全部翻了肚皮,连河虾、螃蟹、蟾蜍都不例外,整条河流一片死寂,似乎都被银色的鳞片覆盖,在阳光下反射出让人胆寒的狰狞色泽。 看着河中数之不尽的鱼尸,严漠冷笑一声,朝溪水上游奔去。 在距严漠不到五里之外的地方,一位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妪正蹒跚而行,可能是因为走得太远,又受了点小伤,她的步伐已经有些踉跄,靛蓝色的罗裙被扯下了一大块布料,露出右侧干瘦枯黄的小腿,一线微不可查的墨色正顺着脚踝滴落,让她刚刚淌过河水,变得有些湿漉漉的鞋底更加潮湿,在身后留下一个个黝黑脚印。 老妪手中还持着根快有一人高的木杖,木质实沉,寻常壮汉拎起怕都要花老大功夫。那婆子却把沉重木杖一下下砸向地面,发出嘭嘭撞击之声,木杖每次敲到地面,周遭的泥土都会抖上一抖,偶尔还会从泥土里蹿出一条色泽艳丽的毒蛇,或是张牙舞爪的赤蝎,但是老妪压根没把这些毒物放在眼里,只是一步一步走着自己的路,任那些虫蛇翻腾两下,僵死在原地。 在这不紧不慢,又诡异难言的跋涉下,老妪慢吞吞跨过了最后一截道路,站在了一棵华盖擎天的大树下。幽幽叹了口气,她冲树下那道略显狼狈的身影说道。 娃娃,该歇口气了。 第十四章 沈雁也长长叹了口气,微微站直了斜倚在树干上的身体。如今的浪子早就没了几日前那副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的模样。他的脸色白的吓人,比纸坊最上等的绢纸还要惨白几分,偏生眼圈下好大两团乌青,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几分可笑,还有几分可怖。下颔冒出了一层短短胡茬,像是有段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18 时间未曾打理仪容,发髻勉强还扎在脑后,丝丝缕缕乌发逃脱了束缚,正狼狈的挂在颈边耳后。 更要命的是他穿在身上的那席青衣。浪子是个乐于享受的人,他的衣衫总是挑选最为柔软的布料,最为妥帖的裁切,就算跟人打上百来个回合,也未必会污了袖摆衣角。然而此时,他早就衣衫褴褛,袖子掉了半幅,后背净是划痕和泥土,哪里还想个风流浪子,反到像逃荒遇难的穷酸书生。 在这遍体狼狈中,唯有那双眸子还灵动如昔,和他掌中握着的透明短刃一样,闪烁着耀眼光彩。 婆婆如此尽心,我又怎能敷衍了事。 沈雁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似乎几天没能好好吃饭喝水,透着无穷的疲惫和倦怠,但是他唇边那点笑意依旧执拗的不肯隐去,像是在讽刺面前的老妪,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老身已经跟了你这么久,折了两个徒弟,一个儿子,还损了这么好的一副罗裙。老身累了,不想再多走一步。 老妪的声音不那么好听,像是被剧毒蚀坏了嗓子,她的语气也不怎么激烈,似乎死掉的徒弟和儿子还不如那条皱巴巴的靛青罗裙。但是闪烁在她眼里的是比毒蛇还阴冷,比豺狼还凶残的恶意,像是只用双眼就能斩杀面前之人,再用他的尸首喂一喂家养的毒虫。 听到老妪此言,沈雁心底轻轻一叹,他跟这位蚺婆已经纠缠了足有两日,这两日,几乎能让江湖中最刚强的汉子都为之崩溃。他虽然撑下来了两天,却未必能撑得更久。 察觉了面前男人隐藏着的孱弱,蚺婆桀桀怪笑了两声,轻轻一转手中木杖,杖尖忽的一下朝沈雁砸去。两天时间,如若换了旁人,怕是几百个回合都较量过了,但是沈雁只跟蚺婆交过两次手,一次是他伤了左肩,整条胳膊都无法再用,第二次则是毒物入骨,伤了肺腑。他的武功也许不在蚺婆之下,但是被人所制,胜出就化作了渺茫泡影。 然而沈雁并未束手待毙,他的剑尖迎着杖身一挑,灿灿光华闪动,像是把落日余晖尽收于眼底。浪子的袖中剑名曰无影,乃是天外陨铁所铸,轻薄透明,若使得快便似无影无踪的冰刃,只是现在宽袖已被绞得粉碎,再也没有袖中剑可使。 然而蚺婆手里的木杖也非凡品,乃是千年金丝楠乌木所制,似金非金,似玉非玉,根本就不惧区区一把陨铁宝剑,两种神兵撞在一处,发出刺耳金铁交鸣之声。沈雁剑法高绝,蚺婆毒功精深,四五招过去,虽然木杖依旧无法寸进,无影剑上却也蒙了一层黑雾,再也无法绽放出那夺目光华。 沈雁看似已经隐隐居于下风,但是剑在舞,他的身形也突然一动。浪子的轻功冠绝天下,点穴暗算更是本行,虽然损了条手臂,但是能用来点穴的又何止只有手。 蚺婆嘿了一声,身形微微一缩,避过了地上射来的银钱。不知何时,沈雁脚下多出了几块散碎银子,早被周遭的毒气沾染,变成了乌漆漆的黑疙瘩,当做暗器自然最妙不过。 现在送银子给老身,怕是晚了些。躲过了暗器,蚺婆毫不客气嘲讽道,还是你觉得,自家性命只值这么多? 婆婆想多了,晚辈只是送点银钱,好让你换身能看点的衣裙。 随着这句调侃,剩下几块碎银也嗖嗖飞起。蚺婆恶狠狠呸了一声,木杖一旋,几枚碎银登时被撞出老远。然而还未等她继续攻来,后腰突然一痛,内息登时凝滞。原来第一枚暗器不过是个噱头引子,后发几枚撞击回旋,才是真正的暗照。 再次被坑,蚺婆只恨的牙都痒起来,恨不得抓一条大蟒啃上两口。前两次浪子就是使了阴招,第一次害她穴道被制,在草丛里躺了足足两个半时辰,第二次更是腿上挨了一针暗器,现下还血流不止,行动受阻。如今都到这山穷水尽的局面了,他居然还敢顽抗不休! 然而蚺婆并不害怕,就算内力一时运转不济,就算再被这可恶的浪子阴上几回,她也不怕,因为沈雁绝对没法杀她。 像是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这次沈雁居然都没乘势追击,反而急退两步,脚上刚一站定,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蚺婆面上一喜,以为侵入骨髓的剧毒再次发作,让沈雁失了战力,谁知还未等她裂开那张涂了脂膏的干瘪嘴巴,一道寒光就朝她背心处射来。 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自己何等耳力,怎么就没听到有人近身呢?蚺婆也不迟疑,咕噜噜就地一滚,手上木杖一拧,一对翅翼漆黑,背上生着斑斓骷髅图案的蛾子从杖中扑了出去。虽不如儿子喂养的虎头蜂王厉害,但是这种鬼头蝶行动迅捷,还能扇翅迷魂,用来阻敌最好不过。 只是这一阻,着实太过短暂。只见面前银光闪了几闪,两只毒蛾就变成了几片,被斩落的翅膀轻飘飘落在地上,像是枯萎的花瓣。直到这时,蚺婆昏花的老眼才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是怎样一人。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黑衣雪刃,面貌俊秀到难以形容,在融融斜阳的照射下简直就如同一尊玉石塑就的雕像,若不是他脸上的神情太过冷峻,身上的杀气太过凌冽,怕是年轻女子碰上了,便要心生爱慕。只可惜蚺婆如今已经不年轻了,看到这么一位俊美杀神,她只觉得胆颤,且疑惑的要命。 姚浪?怎么是你,你不是去了踏雪山庄蚺婆的嗓音本就难听,如今大惊大怒,更是像破锣一般沙哑不堪。 你认错人了。严漠手上长剑一晃,剑尖直刺而来。 蚺婆毕竟也追了沈雁两日有余,身上带着伤,腿脚也不怎么灵便,对付沈雁这个囊中之物还不算什么,跟面前这位黑衣杀神交手却实实在在有点力不从心。不过蚺婆并未退却,反而把手中木杖舞得虎虎生风,像是要跟对方拼死一搏,实则从杖端溢出的无色无味毒雾,已经慢慢笼罩了周身一尺范围,只要敌人挨得太近,总能让他着了道去。 谁知这阴毒手法尚未生效,背后就传来一个声音:小心蚺婆使毒。 像是跟那声音心有灵犀似得,黑衣男子突然急退,也不知脚上使得什么功夫,身形登时诡异难测,已经侵染了剧毒的剑尖如同开屏孔雀,爆出一道乌色剑幕。只是他的每次攻击都风驰电掣,几乎不跟蚺婆的木杖格挡,中之则退,根本不受毒雾侵扰。 短短一瞬间,蚺婆身上已经中了四剑,虽然为了避毒那些剑伤都刺的不深,但是她的体力总有耗尽之时,如若挥不动手中木杖,那柄魔剑怕是就要刺入自己胸膛。而另一侧,沈雁也终于擦干了嘴角血渍,手中短剑一晃,像是也要攻上来。 蚺婆脸色不由大变,厉声喝道:你难道想要沈雁的性命吗? 如此诘问却未得到回复,黑衣男子的剑锋反而更加锐利了几分,一道剑光嗖的一声切入蚺婆胸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19 膛,若不是她略略闪开了些,怕是就要伤了心肺。 蚺婆眼中惧色渐浓,也不敢再卖关子,狼狈的左支右挡:沈雁那小子身上有我种下的子母蛊,你杀了我,子蛊便要随母蛊身亡,沈雁也要给我赔命!你难道连他的性命也不顾了吗?! 一剑又中,严漠收剑回身,眼中戾气犹若实物:那又与我何干。 什么?!蚺婆难以置信的望向沈雁,他不是前来救人的吗? 对上了老妪惊愕的目光,沈雁笑着摇了摇头:萍水相逢,他确实没必要保我性命。 浪子的声音里满是真诚,但是手上刀刃却不那么友好,随着这话,他也挥剑冲了上来。一个黑衣杀神就让人无法抵御,再加上个不要命的狂徒,今日怕是没法善了。蚺婆再也不敢正面迎敌,宽大袍袖轻轻一抖,一条银色大蛇悄无声息的窜了出来。 此蛇名唤虬褫,相传乃是贯通阴阳的凶物,浑身银白,面上无目,每过十载才蜕一次蛇皮,每褪一层皮,便要缩上一寸,若是身长只有尺余,便是神仙也能一口毒死,最过狡诈狠毒。蚺婆寻得这条凶物也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只可惜虬褫尚未成型,不通灵智,被她一直养在袖中。如今为了活命,居然也不管不顾的扔了出来。 沈雁不认识虬褫,但是严漠却识得此獠,手上剑花轻挽,便与银蛇战在了一处。蚺婆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向后退去,边走还边用木杖引出更多毒虫,掩住了自家后路。天边的斜阳已经慢慢坠下,树林开始变得阴郁狰狞,两人哪里还肯追去,专心斩杀起手边的毒虫。 只听嗡的一声剑鸣,严漠手中长剑脱手而出,剑身直直碎成九段,封住了虬褫退路,还未等凶蛇反应过来,一根竹枝就扎入了蛇身七寸。银蛇像似不可置信的狠狠摆了摆尾,终于僵直不动,插在蛇身上的翠竹也瞬间干枯腐朽,变成了一抹飞灰。斩了虬褫,严漠脸上的表情也无甚变化,满溢戾气的眸子一转,看向站在一旁的浪子。 这时沈雁也斩除了那杂七杂八的毒虫,正半倚在树上喘着粗气。像是察觉了严漠的目光,他抬头微微一笑:严兄,没想到又在这里碰到你了。 第十五章 浪子的脸色很糟,已经不能用惨白形容,看起来还有几分将死之人的青乌。但是他的笑容如此真挚,就连那双明亮的眸子中都蕴满笑意,像是面前站着的是他久别重逢的老友,而非萍水相逢的路人。 看到沈雁脸上的笑容,严漠眼中的戾气也不由一缓,开口问道:不追吗? 严漠问的自然是逃走的蚺婆,如果那老虔婆所说属实,怕是要从她身上寻找解蛊之法。 沈雁却摇了摇头:子母蛊歹毒无比,蚺婆又铁了心要我性命,捉她也没什么用。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中蛊毒,去找蚺婆也不过落得投鼠忌器。这次吓退了她,下次就未必会如此容易了,沈雁并没有连累严漠入局的打算,因此他轻巧的岔开了话题。 碰上点事情,无意中路过此地。严漠也不打算说自己身后尚有追兵,第一次相见时,沈雁身后跟的也有追兵,不也为了不牵连他而匆匆离去。 然而严漠不说,沈雁却轻轻抽了抽鼻子,露出点讶色:追魂散?也有人在追你?对不住,耽误了你的时间。 有个精通药理的友人,沈雁对这些用于追踪药剂也烂熟于心,但是他并没有忧心跟在严漠身后的敌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也没有帮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共同御敌的打算就他现下的情势,对付蚺婆就已吃力万分,留下来怕也只是个累赘他只是诚恳无比的道歉,为自己耽误这一时半刻。 也不算耽误。面对沈雁的歉意,严漠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浪子顺手接过,身形就是一滞。握住掌中的是一封血书,字迹已经变得暗红污浊,还残留着丁点血腥味儿。这两天睡的太少,又中毒太深,他的眼睛其实已经不好使了,定睛看了许久,才看清血书上的文字。 轻轻合了下眼,他叹息道:都怪我误了大师性命。 智信托我把遗书和证物一起交给少林方丈,还让我给方丈带一句话,说凶手并非沈雁。严漠随口接到。 听到这话,浪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又变成了难言的苦涩,良久之后,他郑重回道:多谢。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包含着重逾千金的分量,甚至连刚刚严漠救他性命时都未曾说出。浪子从不怕丢了性命,他只怕死得太过冤枉。然而这个江湖中已经没多少人肯信浪子的为人,更别提千里奔驰,只为还他一个清名。 这两字的重量任谁都能听出,严漠却未放在心上,反而问道:你现在准备去哪儿? 渡河,去云台山找个朋友,治治身上的蛊毒。站都站不稳了,沈雁依旧未曾求救,只是淡淡笑着,说着自己的打算。 严漠点了点头:我送你过河。 沈雁不求,严漠同样也没有征询的意思,干脆说出了结果,好似他们要渡的并非天堑黄河,要寻的也非太行奇峰,更不用提还有追在两人身后的敌人。 沈雁愣了片刻,终于也笑了出来,可惜今日未曾带酒,不然必与严兄痛饮一杯。 前路迷茫,后路凶险,浪子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但是他的笑容依旧那么具有感染力,像是这些艰难险阻只配做佐酒小菜,阻不得他足下脚步。 严漠唇边不由也滑出星点笑容:还能走吗? 怕是要借一点力。 沈雁一哂,大大方方上前两步,严漠也不介怀,伸手揽住他那条尚且完好的臂膀,足下轻点,两人一起朝河边奔去。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足轮的明月慢吞吞爬上天顶,雪涟般的银光挥洒而下,让宽广河面尽染月色,也让那白天看起来汹涌危险的大河,显出了几分恬静柔美。 然而任何人站在黄河岸边,都会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十几里的河面宽广如同海面,站在河畔,似乎漫山遍野都是这条雄厚浩瀚的河流,一眼望不到边际。哗哗的东逝水带走了无数的沧桑和岁月,也哺育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原子民,只是无论这河表现的如何厚重婉约,它仍旧是只不折不扣的凶兽,河床中堆积的淤泥让黄河每年都要泛滥成灾,改道夺路,动辄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黄色的浊流中隐藏着数之不尽的暗流漩涡,也席卷过难以计数的财宝人命,若是有人胆敢轻视它,就必将被这无情的河水吞没。 今夜,就有两个胆大妄为的男子,想冒然探一探这条浊流的根底。 草棚里,满脸皱纹的老船家哆哆嗦嗦的哀求道:客官,这段河口是不能夜渡的啊!老汉在河边撑了四十年的船,这规矩就没人敢破。咱们这河里可是住着龙王爷的,夜里吸口气,便能把船吞没,我这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20 真是 啪的一声,一块羊脂白玉龙凤佩甩在了老汉面前,看看雕工就知道是块值上百两银子的好货。眼睛猛然一亮,那张核桃老脸上顿时绽开了笑纹:客官您放心!这渡口就没比我更熟河路的人了,两个时辰内,我必把你们送到对岸! 严漠看了眼甩出玉佩的浪子:都要用玉了? 买命钱,不嫌贵的。沈雁咧嘴一笑,更别说我身上的银子都当暗器扔掉了,现在想找锭银子怕都困难。 摇了摇头,严漠也不再废话,搀起浪子就向河边的小船走去。 老汉的船是半载人半载货的乌蓬船,也不知攒了多少年的老垢未曾打理,散发着难闻的腥臭,但是两位公子哥都没有嫌弃,齐齐坐在了甲板上。看客人落座,老汉把船头的火把又绑高了些,走到船边撑起竹蒿,长长的杆子一点河岸,船儿就轻飘飘滑入了河中。 夜晚的黄河上是有雾的,像是经久不衰的浑浊水汽没了日头的压制,肆意冲出河面。在水雾的笼罩下,浊流显得愈发宁静,就像一条沉睡中的巨龙,偶有风声刮过耳畔,也像那恶龙在睡梦中发出的轻轻鼻鼾。 又是轻功飞掠,又是搏命战斗,沈、严二人早就疲惫不堪,如今上了船,自然要盘膝运功。在这宁静的水雾和风声包裹下,连入定都变得犹如陷入沉眠。撑船的老汉最开始还絮絮叨叨说些什么,但是船越往河心滑去,他的话也就越少,像是怕打断恶龙的美梦。 不知过了多久,严漠突然抬起了头,直直瞪着水雾中的某处。过了片刻,他突然站起身,飞快除去身上的衣衫和鞋袜,只着一条裈裤站在船头,温柔的月光洒在他白玉般的肌肤上,似乎散发出隐隐光晕,每一寸肌理都显得如此恰到好处。这是具理当让人着迷的身躯,但是身躯的主人却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杀气。 严兄。一个低哑温柔的声音唤住了他,浪子手上轻轻一挥,不嫌弃的话,用它吧。 一抬手,严漠抓住了沈雁扔过来的东西,那是把晶莹剔透,如同冰刃的宝剑,只有一尺三分,名唤无影。 看了眼那柄短剑,严漠轻轻一笑:等我回来。 随着这句话,赤条条的身形跃入了水中,连一个水花都未溅起便消失不见。老汉看到这情形不由急躁了起来:客官,这可是河心啊!怎么能随便跳到河里,小心龙王 龙王?沈雁一直凝神注视着严漠身形消失的那处河面,许久后才懒懒回道,怕是龙王不来,先引来了水鬼。老人家,你的火把举得太高了 话音未落,橙黄火把下的老脸突然狰狞起来,竹篙猛然一拍水面,一柄竹里剑抽了出来,那老汉似乎年轻了几十岁,动作迅如惊雷,直向沈雁刺来。 没了兵器,没了暗器,身中奇蛊,毒入肺腑,甚至连臂膀都损了一条,这时的浪子似乎只有任人鱼肉一途,然而他连脸都未曾转过,尚能动弹的那只手中,指尖弹出一道闪光,瞬间没入杀手的眉心,那佝偻的身躯摇了一摇,朝船外栽去,沈雁却突然伸出手,拉得不是即将跌入水中的尸体,而是尸体手中的利刃。 抢过长剑,浪子轻轻弹了弹剑锋,脸上露出了点笑容:的确是把好剑。 这时,尸体落水的声音才骤然响起,然而只是一个水花,河面就再次归于宁静。抚剑坐在船头,沈雁有些出神的望向天上满月,上次赏月是在何年何月了?俗世纷扰,似乎连他这个浪子都没了花前月下的心思,如今命在旦夕,怎么又突然留恋起了如此曼妙的月影。 咻咻风声吹过乌蓬,夜露愈发浓重,一叶孤舟就这么飘在宽阔宁静的大河之上,似乎在顺流而下,又似乎永恒不动。遥远的浓雾中时而传来几声闷哼,时而又有兵器相交的金铁之声,伴随着滔滔不绝的水波起伏,就像一首朦胧夜曲。 过了许久,又像是转瞬之后,船头响起哗啦一声水响,只见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指扣住了甲板,五指修长,指节纤瘦,如同一只坠江而亡的幽魂攀上了船头。不过若是幽魂,怕也是个可以写到话本里的俊美鬼物。 浪子笑了起来:严兄,辛苦啦。 严漠从水中浮了出来,轻轻跃上船头。就算经历死斗,他身上亦然没有沾染半点血腥,白皙匀称的肢体上挂满了水珠,连白色裈裤都变得近乎透明,黏在了身上。轻轻甩了一把手臂上的水珠,严漠伸出手:剑还给你。 轻薄的无影剑在月光下看起来近乎透明,和那只洁白无瑕的手臂交相辉映。沈雁笑了笑,接过短剑,顺手又递来一物:我也得了把剑,正好赠你。 严漠看了眼已经消失不见的船家,了然接过长剑。那是把杖中剑,剑身细长锋利,似乎有流光溢出,是他最爱的剑型。弹了弹剑锋,严漠不由赞道:好剑。 赞罢,他也未曾耽搁,从容穿起衣衫,又左右打量一下方位,方才坐在船头,伸手握住了双桨。 你会划船?浪子不由好奇问道,能在凶险无比的黄河里搏杀,这水性也算天下无双了,现在居然连船都会驾,难不成他还是渔家出身? 严漠却难得的挑起了唇角,露出个隐约笑容:小时候跟师傅学武,不让吃肉,只能自己下河抓鱼。 那时严漠天天吃得都是毒虫,漫山遍野连个正常活物都没,为了摸些鱼虾果腹,他不知花了多大气力。像是被他的微笑所染,沈雁微锁的眉峰也舒展开来:别说,当年后山的兔子都让我祸害光了,轻功就是那时候练到了入门 两人视线相交,不由都笑出了声,严漠轻轻一摆手中的船桨,那艘孤舟飞也似的向对岸驶去。 第十六章 严漠操船的技术的确上佳,但是夜色中的黄河却并不那么乖顺,暗流和漩涡总是藏在平静的河面下,如同潜伏的恶蛟,时时刻刻惦记着两人的性命。因而他划船时也加了几分小心,船速虽快,但行的平稳谨慎,做足了万全打算。 相较操船者的警惕,乘船的沈雁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既不运功也不说话,明亮的眸子中似乎笼上了一层水汽,看起来带着点涣散的惰懒,一动不动注视着身边滔滔东去的浊流。 如此行了几刻钟,随着一阵呜咽的风声,水面上的雾气像是被吹散了些,皎洁明月照亮大地,目所能及之处,河岸影影绰绰出现在眼前。身后暂时没了敌人,船下也不再有择人而噬的暗潮,这本该是个让人轻松的时刻,然而沈雁的身形突然一颤。 时间到了。浪子低哑的声音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每天子时,子母蛊就会发作,严兄,待会我要运功相抗,麻烦你了 严漠手上的双桨微微一滞,旋即又如常划了起来,有我在。 简简单单一个承诺。沈雁唇边绽出了个细小微笑,不再多言,摆出五心朝天姿势,端坐在被乌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21 蓬遮掩的船舱内,闭上了双眼。 见沈雁闭目,严漠手中的船桨缓缓慢了下来。运功最忌讳的便是外物干扰,更别说这种攸关性命的蛊毒之争,万一在紧要关头因为船只颠簸出了什么意外,后果自是不堪设想。有了刻意控制的船速,那明明近在咫尺的河岸,突然又显得遥远了起来,绑在船头的火把也燃至尽头,黑暗重新笼上,连水雾都浓重了几分,再也看不清船舱里的身影。 然而看不到,却能听到、嗅到。只过了大约半刻钟,船舱里传来了牙关相叩的声响,开始只是轻轻几下碰撞,伴随着如同筛糠般的抖动逐渐密集起来,一股说不上是腥臭还是香甜的味道从乌蓬下传来,跟舱里原本浓重的鱼腥味儿混在一处,透出森森诡谲。蛊毒发作了。 就用毒而言,严漠确实家学渊深,但是蛊物却不在师尊的喜好之内。要成一蛊,必须让无数毒物相互搏杀,唯有胜者才能成为蛊种,因而蛊性皆凶残,也不易操控,必须人命加以祭炼,习蛊之人往往会被蛊物影响,变得凶残疯狂,理智全失。这种得不偿失的手法,显然不是他乌衣一派的风格,因此严漠只知道蛊类暴虐,却着实对蛊术了解不多。 而今夜,他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凶蛊。 只听咚、咚两声,沈雁的心跳声突然变大,如同被擂响的闷鼓,一阵颤栗随着这两声心跳爬上了身躯,他带着笑纹的眼眶下方生出了一枚红痕。这枚红痕来得突兀,像是一滴色泽暗沉,泫然欲泣的血泪,在承泣穴轻轻一跃,朝下滴去。 若真个是泪滴,这红痕怕是要顺着面颊滴落,可是红痕执拗,根本没有离开肌理的意思,顺着鼻翼直直落向了咽喉,在喉结上方又是一跃,廉泉穴发出一阵颤动,沈雁的牙关格格咬紧,任那红痕顺着衣襟滑下。 天突、璇玑、华盖那红痕像是一只真正的活物,在任脉之中畅游,每到一个穴位都要跃动挣扎,像是要破穴而出。然而任脉乃是习武之人最关键的两脉之一,有总任诸阴,调剂诸身阴经气血的作用。若任脉破损,气海便要崩溃,浑身内力皆丧,诸阴告竭,顷刻就没了性命。蛊虫阴毒,在任脉之中游荡,以阴养阴,以血养命,就如刮骨钢刀,一寸寸割裂任脉穴壁。 沈雁抖的更厉害了,没有哪个习武之人能忍受血脉中的刻骨剧痛,偏偏他还要守住心神,要用内力遏制蛊虫,要把气血灌输于任脉之中,任蛊物撕咬,也要护着各穴要冲。这行功已经不像是控制,反而如同献祭,以自身血肉硬抗蛊虫肆虐,护住心脉、丹田,留一息生机。 如何刚强的汉子,碰上这样的凶蛊怕都要痛得哀嚎出声,甚至遍地打滚。可是沈雁偏偏不动,虽然浑身抖得如同风中枯叶,却依旧强撑着端坐于地,格格轻响从他喉中溢出,像是在遏制即将破口而出的惨嚎,血腥味已经压过了甘甜,点滴污血顺着五官溢出。没人能想象他此时承受的是何等疼痛,但是那一条线绷得再紧也不曾断裂,沈雁纹丝不动。 可是蛊虫并不会如此就放过他,一遍顺行,蛊虫如刮过骨髓的钢刀,一寸寸割裂着肌肤。抵达会阴后,它居然施施然转了个方向,再次逆行而上。伴随着蛊虫的逆行,还有诸身内力反转逆行,若蛊为钢刀,此时逆转的经脉就如同重锤,任脉诸穴何等脆弱,这一刀一锤简直能夺人性命。 在无可抑制的抖动中,一声轻响终于冲破了咽喉阻碍,溢出喉腔。沈雁笑了。不是惨嚎,不是痛哭,他笑出来声。笑声由低至高,如同平地而起的波澜,声声不绝,直冲云霄。浪子的嗓音醇厚,笑声动听,他若开心大笑,就如同漫天春花齐齐开放,就如同飒爽清风吹散浮云,任何听到他笑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笑容满面,被他声音中的欢愉喜悦感染。 因而这场双修,也就成了件让人尴尬的事情。这本来不算什么奇事,若是换了他,被个男人强上怕也不会有多痛快。因而严漠也并未逼他,更没花什么心思手段,而是规规矩矩双修罢了。可是谁曾料想,沈雁竟然会乖顺到如此地步 手指轻轻动了下,那触感似乎又回到了掌心,严漠眼帘低垂,握了握拳。几个昼夜,数不清的伐挞沉沦,双修归根结底不是单纯的运功,而是同体交合,是房中乐事。就算心神把持的再好,他也并非草木顽石,又怎么感受不到那人在自己身下的变化。就像一块冰冷如斯的岩石,在自己手中慢慢融化,成为可以拿捏的器物。 沈雁是个男人,严漠并不喜欢男人。但是看着这位比世间大多数男儿都要坚韧果敢的男人,在自己身下压抑喘息,伸展肢体的样子,出乎意料的让人意动。可是在这乖顺背后,隐藏的仍就是无奈和不甘,就连浪子脸上的笑容都有了不同。 郁色再次浮上眉宇,严漠冷冷迈开脚步,向湖边走去。一场双修,换回了他的武功,以及那人的性命,却毁了两人之间的坦诚,看到沈雁变了味道的笑容,他心中就有一股压不住的怒火涌出。不过做便做了,后悔也无甚意义,既然沈雁不愿,他也没兴趣在这上面纠葛,不论是摘星楼还是九龙环,都比这些事情重要得多。 信步走到湖边,找了处平坦的地方坐下,严漠闭起了双眼,把医房之中的灯火和低语尽数抛在脑海,屏息运起功来。 只是他并未发觉,自己眉间那抹郁色,始终未曾褪去 又是一夜过去,妖书生心中已是一片死灰。整整七日,他在这片山脉里逗留了如此之久,却仍未找到沈雁和那黑衣人的踪影。要说他们死在了山中某处,这几日来他派出的人马也未曾找到两人尸体,反而发现了几处被精心掩饰住了篝火残迹。 看着这些痕迹,妖书生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他所追的两人一直未死,还潇洒的在山沟里好吃好喝、闲逛了数日。真不知蚺婆那废物到底给沈雁下了什么蛊,难不成落了一次崖,反而让他逃过了必死的杀蛊吗? 更要命的是自从楼主发回传讯后,事情就愈发朝糟糕的方向滑去。从隐谷之中逸散的瘴气突然又浓了几分,拢住了整个入口。一时不查,他带来的手下竟然被瘴气侵体,折了小半。找不到人不算,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损兵折将,事到如今,若是不提着两人脑袋去回去交差,他是如何都无法自处了,把一个十拿九稳的事情办成这幅模样,就算他杀了那两人,以后也未必能重回摘星楼核心,这几年的辛苦,转眼就化作了过眼烟云。 然而如何焦虑愤怒,如今妖书生也不敢离开隐谷了。比起回去受罚,他到更愿意拼着一线生机将功补过,不管这两人是真的入了谷,还是继续在谷外游荡,都不能再放他们离开。 心思纷乱,妖书生又从袖中掏出了哑哨,低低吹了起来,这是楼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22 中配给的联系暗哨,吹响后能发出类似风声的哨声,用来联系手下再好不过。然而三遍哨声吹完,也没有半点回声,妖书生噌的一下从地上窜了起来,怎么可能,附近至少有三哨巡岗,就算折了一个半个,也不可能三人齐齐失声! 然而还未等他动身前去查看情况,隐谷的薄薄雾色中,出现了一道身影。那是个穿着灰衣的男人,面目俊美,身姿濯濯,明明身处能夺人性命的雾瘴中,却像是闲庭信步,看不出半分人气。手中那柄长剑随着他的身形微微晃动,一点血光顺着剑锋滴落在地。 妖书生刷的一下扬起了折扇,这人,他是认得的,可不正是楼主指名要拿的男子吗!谁曾想明明该被堵在谷外的人,却施施然从谷中走了出来,手中带血,拿的还是天枢配发的长剑,这人这人难不成已经变作了山魈鬼魅! 未待他细想,那身影突然晃动一下,似乎化成了一缕青烟。妖书生定睛再看,原地哪里还有那人身影,这一惊让他浑身寒毛都倒立了起来,桃花扇哗啦一展护在了胸前,然而他的动作虽快,却远远抵不上那人宛若惊鸿的身影。妖书生只觉肩上一凉,长剑就在他右胸刺入,串了个窟窿。 他们相距可不止十丈啊!! 妖书生惨叫一声,右手回握就想抓住那把插入胸口的长剑,然而他舍得用身躯换那人兵刃,那男人却不屑于跟他硬拼,反而手指一松,手腕一转,就夺下了书生攥在手里的桃花铁扇。 按着右胸狼狈倒退了两步,妖书生那张丑陋的面上尽显惊惧,几天前跟这人对阵,他有如此强的武功吗?!对面那男人却施施然打开了折扇,左右翻了两翻。只见扇中一面是千里桃花,另一面则是美人明眸,一开一合,像是能惑人心神,那男子如玉般的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冷冽、不带半分笑意的笑容。 这么多天过去了,摘星楼还未放弃? 失了本命武器,又被敌人重创,这下连妖书生都知道,今日怕是要凶多吉少。然而那张丑脸上并没有露出半点怯懦,反而愈发狰狞起来,他把手中握着的哑哨再次塞入了口中,大声吹起,只要能拖住一时半刻,自然会有人来助战。 看着对方拼死挣扎的模样,那男人笑了笑,长袖一挥,几枚物件落在了妖书生脚下,每个都小巧精致,正是一枚枚沾染血迹的哑哨。面对妖书生绝望的神色,他淡淡说道:我想问些事情,你若愿答,还能留个全尸下来。 明白身边埋伏的手下已被尽数除去,妖书生不再说话,反而牙关一咬,反手就抽出了插在胸口的长剑,鲜血噗地一声飞溅出来,染湿了他半幅蓝衫。 这拼死相搏的姿态并没有打动那人,反而让他露出了一丝冷笑:又一个冉枫吗? 话音未落,妖书生就合身扑来上来,对方却只是足尖一点,身姿若龙,拔地而起。千里桃花在面前绽放开来。妖书生只觉眼前一花,膝上一痛,便已瘫倒在地。折扇敲碎了腕骨,足尖碾碎了膝盖,剧痛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面前那人却不理会他的惨象,而是弯下腰,用白玉般的指尖拾起了剑柄,剑尖一转,落在妖书生如同狼吻的嘴边。 人熊在哪里? 妖书生破口大骂,然而还未骂完一句,长剑就以撕裂了他的面颊,从唇边拖出一道长长血口。痛得大叫一声,那柄剑却未曾停下,又虚点在了他眼眶之上,浓稠的血点顺着剑锋滑落,滴在他抖动不已的眼眸中。 被送回去疗伤了吗? 我不 剑锋探出,一枚招子被挑出了眼眶。妖书生又是嘶声嚎啕,泪水混着血水喷了出来。 摘星楼在附近可有据点? 你别想 剑刃提起,再次落下。惨叫不息。 随着一句句问话,这场面反倒不像刑讯,而像是凌迟了。可是持剑之人手中长剑未曾一抖,稳稳的一剑又是一剑,收割着自家问题。 毕竟不是名门正派那些铮铮铁骨的人物,妖书生最终只熬了三十剑,血水顺着他的身躯滑落,浸透了附近的泥土,双目已然失明,除了浑身剧痛再也觉不出其他,他的双唇哆哆嗦嗦,让更多血水沿着耳根溢出。 魏凌云?不,我不知道,求你了,我真不知道凌云公子跟楼里有何关系,楼主姓张,他姓张啊!快杀了我,快 剑锋刺入了咽喉,那身躯只发出两声轻嗬,颈子一抽,就不再动弹。看了眼足下血泊,严漠身形一闪,向那边山涧中走去。 沈雁弯腰走进了山洞,此处藤蔓依旧繁茂,把大好天光和郁郁山风都遮在了洞外,上次来到这里时,他还不怎么能动,昏昏沉沉不知睡去了多久,只记得背后的石块不太平坦,硌得他腰背生痛。 而如今,他已经恢复了半数内力,祛除了蛊毒,又在鬼医手下调养两日,虽然离全盛之时还远得很,却也不再手无缚鸡之力。而他身边那人 眉头微微一皱,沈雁弯下腰,翻开了洞边一块山石,下面的坑凹里躺着一个小包、一纸血书。当初为了入谷,这些都是不能带的,严漠就把东西藏在了此处。那时他仍生死未卜,可是那人依旧不愿遗弃这纸能证明他清白的血书。 一阵脚步声在山洞外响起,沈雁缓缓舒展了皱起的眉峰,弯腰捡起那几样东西。随着一声轻响,洞外的藤蔓被了撩起。 拿到了? 伴随着山风涌来的,是浓重的血腥味道。沈雁抬头看向走进山洞的男人,和之前不同,他身上穿得已经是一件崭新灰袍,头发也没了湿意,就那么清清爽爽站在洞外,身上连一丁点血迹都未曾沾到,若利刃的眼中也没有丝毫戾气,只是淡然的看了过来,像是等待他的答复。 沈雁轻轻挑了下唇角:拿到了。你那边呢? 只找到十五个。鹤翁和人熊都不见了踪迹。我还问出了些东西,据说摘星楼最近一个据点就在山外,要去探探吗? 时间怕是不够,我还要赶到白鸾峰一趟,为甘三洗脱罪名。 据说魏凌云会去。 没错,他是保人,不但会去,还跟我打了个小赌。 严漠并未答话,只是侧身让开了一步。沈雁足下微微一顿,迈步从他身侧走了过去。呼啸的山风吹散了血腥,也吹开了掩在天上的云层。天光灿灿,两人踏着骄阳朝山外走去,一前一后,中间隔出了十步距离。 第三十二章 白鸾峰位于泰山境内,距离云台山也有几百里路程,两人出了山区,一路向东行去。如今祛毒疗伤,又修养了几日,沈雁的功力有所恢复,行进速度倒是不慢。然而走得虽急,天公却不作美,还未走出半日就碰上了倾盆大雨。身上没带雨具,伤口也未愈合,两人就停下了脚步,寻了间破败庙宇躲起雨来。 毕竟是山林野庙,这座庙也不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23 知荒废了多久,门板歪斜倒在地上,神龛里早就没了神像,香案翻倒,香炉、祭祀用的碗碟散得满地都是,倾泻的雨水打湿了地面,把泥土和灰尘搅作一团,使得整间大殿都泥泞不堪。由于正殿上的瓦片破损太多,根本遮不住雨势,两人就在檐下找了个还算挡雨的地方,静待着这场大雨过去。 从破庙中向外望去,整个天地似乎都被雨水笼罩,细细密密的雨线勾连了天地,也把世间其他景色遮蔽在雨幕之后,远方苍茫的群山如今也模糊了起来,目所能及,似乎只有这座破败庙宇真实存在。 也许是被淋雨受了些寒意,沈雁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如今正值桃花汛,黄河的水位本来就不低,雨这么一下,怕是又要发水了。不如先沿着河岸走,等到了水浅的地方再行渡河。 去白鸾峰确实要再渡一次黄河,这话也算应有之意。然而从上路到现在,两人都没什么正经交谈,这时开口,难免有点没话找话的意思。 严漠看了他一眼,点了头。沈雁却像没觉出尴尬一样,笑着继续道:大概再走半个时辰就能到琼城了,我从老孙那里借了些盘缠,我们在集市里买两匹马,还能省些力气。 还是不进城为好。严漠打断了他的话语,摘星楼的据点大多在城中,去了难免被人缀上。 沈雁眉头一皱,你审出来的消息吗? 还有些猜测。严漠答得干脆,当初我被摘星楼追上时就是如此,在野外不论走多久都不会碰上杀手,但是只要入了城,尤其是大城,一举一动就尽在对方掌握。 这消息倒是出乎沈雁意料,这两年虽然没有直接跟摘星楼对上,但是仔细想来,遭遇的一些事情却跟对方脱不了干系,他也曾好奇对方是怎么摸到他的行踪,如今想来,若是每一入城就被人盯上,恐怕还真花不了太多力气。 严漠解释的却更深一点:但凡组织,都难逃过规模限制,上了千人经营起来就已经不易,别说像摘星楼这样横跨黑白两道的门派。因此其触手虽长,却依旧逃不出某个界限,恐怕跟丐帮有些相似。 丐帮?沈雁好奇问道,都是乞丐的门宗? 这个世界似乎没有丐帮存在,严漠点了点头:我那边连年战乱,有不少江湖人士、孤儿弃子都入了丐帮,他们平日看起来不过是寻常乞儿,一到战时就地便能成军,让人防不胜防。而且丐帮深入市井,消息渠道冠绝天下,其他门宗多有不如。 沈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消息渠道,摘星楼也很是让人捉摸不透,就像隐谷这样的秘闻,他们居然也能探听的到。如今想来,不少地方都透着股蹊跷 除了摘星楼和魏凌云名下的几座酒楼,这些年江湖中还有什么其他新鲜事物吗?严漠转而问道,魏凌云应该也不是此间之人,那么他这样的人物,恐怕也不会死板的按照此间规矩行事,若是不能适应这个古怪世道,就该让它适应自己才是,看看他名下的那三座名楼,他的动作不会仅限于此。 听到这话,沈雁眼睛突然一亮:悦来客栈!对啊,悦来客栈也不过兴起三载,经营方式前所未见,还遍布各大城池,若是用它来探听消息,怕是无往不利。这么想来,可能跟摘星楼也有些关系。 心中略一思索,他不由暗道一声糟糕。甘三郎这人最不耐麻烦,出门从不选客栈,自从有了悦来客栈,他就次次都住那里,连带自己也住过不少回数。若是悦来客栈本就是摘星楼下属,那么整个江湖,又有多少秘密尽数落入它的怀抱。 然而比沈雁想象的更糟,严漠继续说道:这次审出的还不止如此,摘星楼共分七部,以北斗七星为名。妖书生所在的玉衡部乃是江湖异人组成的特殊所在,专门收留一些为正道不容的妖魔,追杀你的蚺婆则来自天权部,最善毒药蛊物。还有普通部众所在的天枢部、制造火器霹雳弹的天璇部,打听消息的天玑部。唯有开阳、瑶光最为神秘,就连妖书生都不知其根底不管摘星楼的主人是谁,能撑起这份家业,他的手腕都不容小觑。 这么说来,我运气还真是不差了。沈雁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若摘星楼真有如此规模实力,自己能活到现在,还真是运气使然。 然而话一出口,他心头就是一跳,偷眼看了对面那人一眼。若是论起运气,他此生最大的幸事可能就是碰上严漠,但是这话,现在说来却已经不合时宜了。 严漠却像根本未曾听到这话,只是背着手立在廊柱旁边。他身上那件灰衣是借孙平清的,颜色难看不说,长短还有些不合,穿在他身上却也看不出什么异样,反而被那张如玉容颜衬出了几分出尘之气。听他侃侃而谈摘星楼的种种,让沈雁也不由好奇,这男人在原本世界是何等样貌,能一战歼灭两千余敌,他手下是否也曾有这么一份不逊于几大门宗的家业 心思只是一飘,严漠就已经背了身去,在檐下找了块地方坐了下来:你且运功去吧,雨停了我们再上路。 内力刚刚恢复些许,如今沈雁确实需要时时运功疗伤,然而看着对方笔挺的背影,沈雁眼中仍是一黯,也不再多话,盘膝坐在了地上。 大雨依旧无休无止,像是要湮灭这片苍茫天地。 听着窗外的雨声,苏洵有些走神。苏府寿诞就在眼前,他却暗地跟摘星楼的妖孽们搭上了关系,若是让其他正道人士知晓,怕是要败了苏府百余年的声名。可是若不争上一把,他难道要看着家里那一大两小把自己应得的东西毁于一旦吗? 苏公子,你可下定了决心? 一个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苏洵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只见他面前坐着的男人正笑吟吟的打量着自己,像是在等待答复。 苏洵牙关一紧,毅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纸,拍在桌上:如果事成,我将拿出四分红利交予贵楼,这是订金,请张公子过目。 听到这话,那位张公子哂然一笑,他身旁立着的侍女立刻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拿起银契,送到了他面前。眼睛在纸上一过,张公子就满意的点了点头:苏公子肯信任我们,我们自然也会把事情办的妥当,还请苏公子最近稍安勿躁,莫要打草惊蛇。 有了这句保证,苏洵也觉得心头大石落了下去,面前这位张公子虽然其貌不扬,但是武功之高就连自己都看不透,更别说在摘星楼中的地位超然,有了他这句话,哪还用怕大事不成。 不过就算成了事,自己也会成为个不忠不孝之人吧 像是看穿了苏洵的心思,那张公子并未马上送客,反而柔声安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苏公子也是一心为了苏府,百年之后,自是有人能记得你的功劳。 这话其实不怎么出奇,但是对于苏洵而言却很是重要,像是得到了什么安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反穿之入妄(系统)上 作者:捂脸大笑 分卷阅读24 慰,他深深吸了口气:张公子说得极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轻轻念了一遍这话,他站起身来,冲房中两人拱了拱手,转身就走出了房间。 所以说,刷好感度时就是这么让人愉悦。张松微微一笑,关闭了脑海中的人物面板。其实苏府也不是非要他来才行,但是好不容易布置好了局面,安排了把原著中大反派搞死的完美陷阱,不来亲身体验一下实在说不过去。更别提能见见苏洵这个最悲情二货。 说起原作剧情,这苏大简直就是炮灰中的炮灰。爹是隐藏的大boss,后妈有前朝皇室血统,相关戏份就别提有多丰富,就连他那花瓶似得二弟、三妹都比他出场戏份要多。除了在大结局被沈雁策反了一下,这货简直就是从头透明到尾,连露脸的机会都没多少,最后还死得超级憋屈,一定是上辈子欠作者钱了吧?如今把他拉出来当棋子用用,也是自家发了善心。 不过还真是智商不高啊,这种俗到不能再俗的人设张松摇了摇头,管他呢,还是先顺手泡了苏小妹这个跟叶菲菲齐名的美人再说吧。 又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张松扭过了头:隐谷那边到底办得怎么样了?妖书生是去度假的吗? 楼主。丫鬟轻轻俯身,有点惶恐的说道,昨日那边未曾传回消息,奴婢觉得 没消息?张松眉峰一挑,难不成还能被全灭了?派人去查,马上给我回复! 发觉楼主语气不善,那丫鬟不敢停留,快步走了出去。看着对方婀娜的背影,张松有些心烦的皱了皱眉,明明已经不需要沈雁那小子当线索了,怎么反而还搞不掉了呢。这群废物,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 托着下巴又思索了片刻,他冷笑一声,从桌上捡起把折扇,正了正仪容,又变作那个神秘莫测的摘星楼主,施施然走出门去。 分卷阅读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