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传说》 第一章灰烬的记忆 黑啊,无尽的黑暗在我的周围蔓延。 死寂的空间里没有一点光亮,听不到风吹过旷野的声音,也听不到自己的呼吸。 ──这是哪里? 我想开口呼叫,可是发现自己竟叫不出声音。 我看不见自己的身躯,感觉象风一样的在虚无飘渺的空间里游荡。 真寂寞啊,我痛恨这寂寞,象毒蛇般纠缠著我的寂寞。 有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是地狱吗? 为什么我会到这个地方? 我要回到人世,我不想死,我不能就这样的死去! 恍然间,依稀看见一点光亮,那是一团奇怪的黑色光芒,诡异的闪耀著在遥远的视线尽头。 我看见它了,它仿佛中亦在向我微笑── “殿下醒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好象是有一团火焰在灼烧我的神经。 一线光亮,黑色的光亮穿过眼前朦胧晃动的无数个影子映照在我的瞳孔里。 这是哪儿?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人围绕在我的身边? 为什么无尽的黑暗突然消失? 为什么,我的眼睛里有黑色的光? “殿下,您终于醒了!” 一个悦耳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眼前是一张清秀绝伦的少女脸庞。 殿下? 她在叫谁?是在说我吗? 我不是殿下,我是──咦。我是谁?为什么我记不起自己的名字? 我有些茫然的望着眼前的少女,在她海蓝色深邃的眼眸里隐隐闪烁著晶莹的泪光。 她很美,就象是在阳光底下盛开的百合,但是我不认识她。 “铿──” 我突然从腰上拔出一把黄金匕首,架在了少女白皙优美的脖子旁。 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会知道那儿有匕首的,它仿佛是我身体的某一部分,好象从亘古就存在于那里。 而我的动作也近乎本能,就宛如野兽在感觉到威胁时候所作出的自卫反应。 “殿下──” 少女望着我愕然的惊呼,目光中充满惊讶和惘然。 “你是谁?我在哪里?” 我的语气森寒冰冷,透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就如同是从地狱中发出的声音。 “我是您的宫廷医师希菡雅,殿下您怎么了?为什么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少女焦急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忧虑,她望着我柔声的说道:“您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我们现在是在若沂特山里的一个小村子里。” 若沂特山? 我的脑海里立刻泛起这个地名,它是位于比亚雷尔王国西南部的一座小山脉,盛产金矿和优质木材,可是我怎么会在这里? 更加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少女的名字──希菡雅,我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却再没有更多的印象。 我努力的回忆,希望从记忆的沙层中将这个名字发掘出来,可是我的脑海空空的一片。 蓦然一股冰冷的刺痛从心口朝身体的四周蔓延,迅速吞噬我的神经。我痛苦的呻吟,眼前一片漆黑。 黑暗中,我又看见那道黑色的光。 “不──” 我如同野兽般低声的吼叫,颓然放弃了思索。 窒息的感觉在一瞬间远离,恍惚中听见有一个急促的声音叫道:“殿下,您伤著希菡雅小姐了!” 一缕鲜红的血丝从希菡雅的脖子上渗出,滴在冰凉的刀锋上,凝成一粒粒红豆大小的血珠。 希菡雅忧伤的望着我,用一种怜惜的口吻问道:“殿下,您怎么了,真的记不起我是谁了么?” 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年轻武士出现在希菡雅身旁,他的脸上布满惊虑与焦急,大声叫道:“殿下,快放下您的匕首,希菡雅小姐流血了。” “我知道,”我冷哼一声,把匕首稍稍挪开,警惕地盯著那个武士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 武士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他苦笑说:“殿下,我是您的宫廷侍卫长尤里鲁,您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连希菡雅小姐和我都认不出来了?” “或许,这只有一种解释,”在屋子的角落里,一个面目清雅的老者徐徐说道:“修岚殿下因为遭受到常人无法承受的打击而失去了记忆,他已经记不得过去的事情。对于殿下而言,我们和陌生人没有任何两样。” “是这样吗?”尤里鲁的目光中流露悲哀的神情,喃喃说道:“难怪殿下会这样,他的遭遇的确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啊。” 我一皱眉头,冷冷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殿下,”希菡雅柔声说道:“您真的不记得您是比亚雷尔王子了么?在九天前您的王叔考兰公爵发动了宫廷政变,杀害了您的父亲──也就是我们尊敬的莫伦特陛下,篡夺比亚雷尔的王位。为了斩草除根,他调动军队追杀在底比利山狩猎的您,是阿兰佐大人和尤里鲁将军拼死保护您突出重围逃进若沂特山。您在突围途中不幸身负重伤,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这些您都不记得了么?” 比亚雷尔王子?考兰公爵?莫伦特陛下?阿兰佐?这些人名一一从我的脑海里闪过,上一刻是那么的熟悉,但瞬间又感觉是如此的陌生和遥远。当听到考兰的名字时,我的心中莫名的涌起一股仇恨和厌恶,忍不住哼了一声,目光里闪现无限的杀意。 为什么会这样?我为什么完全记不起希菡雅说的事情?我努力的想回忆,可是我的记忆中却一片的空白,我的过去好象被人用大火烧为灰烬,少女口中的故事和那个修岚王子仿佛是另外一个陌生人和一段未听闻的故事。 “你说我是比亚雷尔的王子?” “是的,殿下,您就是莫伦特陛下唯一的儿子修岚王子。”希菡雅回答说。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轻轻叹息,缓缓收回匕首。 尤里鲁松了一口气,欣慰的说道:“没有关系,殿下。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您都是我们的主人,也永远是比亚雷尔唯一的合法继承者。” 我在心底里不屑的冷笑,不知道什么原因,对于比亚雷尔王子这样尊荣的身份我丝毫没有得意和自豪的感觉,反而觉得十分的渺小和卑微。 我真的是失忆了? 我真的是那个修岚王子? 为什么我始终不能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一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上心头,我象一头负伤的野兽愤怒的低吼:“你们算什么东西,为什么我要承认你们是我的仆人,为什么凭你们的话就断定我是什么修岚王子?” 屋子里的三个人面面相觑,或许是感受到侮辱,尤里鲁的脸膛涌现一道怒气。希菡雅轻轻拍打他敦实的肩膀,抑制尤里鲁的愤怒说道:“殿下,您刚醒来,一定还感觉十分的疲惫。请允许我为您调配一些安神宁息的药物,服用后睡上一觉,也许再醒来时一切都会恢复如常。” 尤里鲁好象从希菡雅的话中得到提醒,他的怒气迅速收敛,点点头说:“是啊,殿下,请您不要再想那么多了,赶快再睡一觉吧。” 在他们的眼里我是什么? 一个需要他们同情与怜悯,需要他们保护与照料的白痴还是小孩? 我不是! 虽然我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受伤,但是我不需要保护和照料,更加不需要同情和怜悯。我会让大地匍匐在我的脚下,让众神听我的名而颤抖,让世界充满那黑色的光。 我粗野的推开希菡雅,暴躁的道:“滚开,我不需要睡眠,我更不用什么该死的药物!” 阿兰佐叹息道:“既然殿下这么说,我们三个就先告退。不过我们会日夜守侯在殿下的门外,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三个人小心翼翼的退出屋子,希菡雅在关门时还不放心的望了我一眼,目光十分复杂,不知是喜还是悲? 我得到了片刻的宁静,一种空虚和迷惘爬上了我的心头。 我吃力的坐起来,依靠在床背上。因为用力牵动了胸前的伤口,锥心的痛楚使得我不由自主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借著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我看见自己胸前的伤口,一道道洁白的绷带密密麻麻缠绕在胸膛上,隐隐渗著血丝。 是谁刺伤的我?是谁令我昏迷?又是谁将我变成现在的模样? 千万不要让我知道答案。否则我会令他永远沈沦在黑暗的地狱中。 我忽然发现在床边的台子上摆著一面水晶镜,晶莹剔透的镜面上流动著柔和的光芒。 我费力的伸手拿起镜子,放在自己的面前。 在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年轻而英俊的面庞,黑色的长发散乱的披在脑后,略微带著稚气的眼睛里闪动著深邃的目光,隐约隐藏著一缕冰冷的杀气。在嘴角边有一丝慵懒的笑容,在笑容背后躲藏的是一种冷漠和不屑。整张脸都不是我的,只有那目光和笑容似乎才属于我,属于真正的我。 我默然凝视著镜子,心中的感觉非常奇怪。我不断的问自己:这就是我的面貌么──那个英俊年轻的青年? “不──” 我突然大声的叫道,狠狠把水晶镜砸到地上,发出“哗”的响声,镜子碎成了一粒粒晶莹的珠子,在阳光下散放七色的光彩。 “这不是我,这是那个该死的修岚王子,这不是我!”我近乎呻吟的叫道:“我不是这个丑陋的模样,我不是──” 可真正的我又应该是什么模样,我不知道。蓦然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我竟然忘记了自己的模样,我成了另一个人。 门被推开,希菡雅端著一碗热腾腾的汤微笑着走进来,她装作毫不在意的瞧了地上水晶碎片一眼,然后坐到床边柔声说:“殿下,您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现在一定很饿,请喝点汤吧。” 我瞧了一眼汤碗,里面散发著诱人的香味使得我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肚子空空如也,饥饿涌上心头。 希菡雅小心的用汤匙舀起一口鲜汤送到我的嘴边道:“殿下,这是新鲜的鱼汤,是用罗伊大人亲手从河里抓到的鲫鱼炖制,请您喝一点吧。” 我不知道谁是罗伊,这个女人嘴里说的名字我一个也没有听说过,但是这道汤的确很鲜美。 我张开口刚想喝,心头却一动。我用力的用鼻子嗅嗅,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 “这里面是什么?”我冷冷盯著希菡雅问道。 “是鲫鱼汤啊,殿下。” “不对,”我猛然伸手抓住希菡雅滑润纤细的手腕,沈声道:“你在欺骗我,汤里究竟加了什么东西,你想暗算我?” 希菡雅流露出一缕莫名的幽伤,她低下头轻声回答说:“殿下,我怎么可能暗算您?鱼汤里的确是加了一点东西,但都是补血和宁神的药物。如果您不相信我可以先喝一口。” 说著,她把汤匙送到自己红润的樱唇边,轻轻的喝了一口。 我看着她的樱唇,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强烈的**,缓缓道:“把鱼汤放下。” 虽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希菡雅依然顺从的将鱼汤放在旁边的台子上,温柔的看着我道:“殿下,您多少还是──”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我打断,我蓦然将手往怀里一带,希菡雅促不及防整个娇躯都倒在我的胸口。 一股剧痛从胸口传来,但是我却顾不上这么许多。我粗暴的搂住希菡雅修长丰满的身体,嘴巴粗暴的印在她诱人的樱唇上。 希菡雅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呼,小嘴就被我牢牢封住。我的舌头迅速探进她的口中,贪婪的吮吸翻卷,我的右手熟练的伸进她的亵衣里,用力抓住挺拔圆润的**狠狠揉搓挤捏。 希菡雅拼命挣扎,企图逃脱我的魔掌,可惜她的气力太小了,根本不能撼动我分毫。 事后我也有些诧异,重伤的我居然依旧拥有强大的力量,除了疼痛身体丝毫没有虚弱的感觉──这也证明我不是什么修岚王子,那个笨蛋怎么可能具备如此强壮的体魄和力量? 少女的反抗反而引起我更加强烈的快感和冲动,我不理睬她无力的哀求和挣扎,翻身将她压倒在床上。 我感到我的下身象长枪般挺立起来,不断的摩擦著希菡雅丰腴的大腿内侧。我低吼一声,轻而易举扯开她的领口,埋头吻在她饱满滑爽的胸脯上。 我的手熟练老道的抚摩著她的**,这一切好象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希菡雅很快就屈服在我的身体下,她停止了挣扎,小嘴忘情的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她清秀典雅的脸上泛起动人的嫣红,星眸紧闭双手死死环抱在我的腰上。 虽然还没有占有她,但是我的直觉已经确认她还是一个处*女,一片还没有经历过耕耘的沃土。 我的左手抓到她紧紧缠在纤腰上的亵裤正准备拉扯,突然听见背后门被打开的声音。 尤里鲁惊怒的叫道:“殿下,您在对希菡雅小姐做什么?” 我回过头,冷冷看着他道:“滚出去,不然我杀了你!” 阿兰佐走了过来,温言道:“殿下,您的身体──” 我压制住想挣扎起身的希菡雅,漠然说:“如果我真是你们的主人,你们就必须服从我的命令,立刻滚出屋子!” 尤里鲁的表情搀杂著悲哀与愤怒,他紧紧攥起铁拳却不敢冲过来,只能原地呼呼的喘息。 阿兰佐却微笑道:“您是我们的主人,殿下。所以,作为您的仆人我更加有义务保护您的身体不受到任何伤害。” 他忽然抬起手,伸出并拢的食指和中指,喃喃的默念。 不知道为什么,我脱口冷笑说:“想对我用魔法么,阿兰佐,收起你这套小儿科的把戏,否则我会令你后悔。” 阿兰佐一怔,但是依旧吟颂道:“沈睡在山谷的风啊,请听从我的吩咐,用你的安宁拯救这个迷惘的羔羊──凝息之歌!” 屋子里顿时亮起来,一团淡兰色的光芒柔和的向我聚拢,恍惚中我听见悠然动听的飘渺歌声,象记忆深处埋藏的催眠曲。 “就这点小玩意?” 我不屑的冷笑,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就张开我的左手,低喝道:“死寂之壁!” 可是出乎意料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那团淡兰色的光包围了我,吞噬了我── 第二章沈睡的声音 黑暗,火光。 一个身穿王者袍服的老人在悲愤中倒下,胸口流淌著汩汩鲜血。 一名全身铠甲的将军举著滴血的长剑狰狞的笑着,刺耳的声音穿透重重的宫殿和夜幕,飘荡在漆黑的天空中。 一位全副武装的青年在几十个部下的保护下拼命朝南方奔逃,后面是无数的追兵和飞箭。 一股浓郁的悲伤和绝望占据我的心头,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就是那个穷途末路的青年,在黑夜里寻找最后的光亮。 抬头,我忽然看见远方的天际隐隐闪耀著一团诡异的黑色光芒,它是如此的亲切和熟悉。我伸手,想抓住它却怎么也够不著。 追兵越来越近,我的心头泛起无限的杀意,我的眼睛穿越层层的阻隔,依稀看见一张苍老流泪的面庞。 ──“修岚,报仇啊!”“我不是修岚,我是──” 一阵冰冷的疼痛钻进我的头脑,我突然坠进一片死寂的空间。 追兵不见了,老人不见了,虚无缥缈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想叫,却叫不出声音,一切似乎都进入了沈睡。 我看见,唯一能够看见的,就是那团黑色的光芒── “殿下,快醒醒,希菡雅小姐自杀了!” 一个急促的声音惊醒了我,我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身前站了一个满脸焦急的年轻武士。 “你是谁,为什么叫醒我?” 我一边询问,一边悄悄把手搭在匕首上,目不转睛的注视著对方的一举一动。 “殿下,您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罗伊啊!”年轻人叫道:“我是您的贴身随从罗伊啊,希菡雅小姐刚才跳河自尽了!” “罗伊?”我摇摇头,烦躁的情绪又升起。 “她死了么?” “幸好尤里鲁将军及时发现,将希菡雅小姐救了起来,现在正在隔壁的屋子里由阿兰佐大人为她救治。” 我冷哼说:“既然没有死,为什么要叫我?” 罗伊愕然道:“殿下,您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难道该死的失忆连您的性格也发生了改变?” “我以前是什么样?” “您以前是天下最善良仁慈的人,不要说对您周围的人十分爱护,即便是素不相识的人您也会非常和善慷慨的对待。要是那时候的您知道希菡雅小姐自尽的消息,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冲出门。” “善良仁慈?和善慷慨?”我冷笑,多么愚蠢的字眼,居然会用在我的身上。 “不要和我说这些无聊的东西,我饿了,快叫希菡雅把鱼汤端来。” 罗伊的表情瞬间变的僵硬,他深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克制内心的愤怒,淡淡的道:“殿下,希菡雅小姐刚刚醒来,还不能下床走动。如果您饿了,我可以为您把鱼汤端来。”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愤怒,不过我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挥挥手道:“你去吧。” 罗伊一言不发走出屋子,重重的关上门。 过了一会,门重新开启,进来的是希菡雅。 她换了一件白色的长裙,黑色的秀发湿漉漉的披垂到腰间,手里端著那碗鱼汤。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进来我心中涌起一股欣喜。但是看她的目光依然是十分的冷漠。 “你不是自杀了吗,为什么还端鱼汤给我?”我冷冷的问道。 希菡雅坐在床边,这次距离我比上次远了许多。她轻声的回答说:“殿下,鱼汤已经重新热过,您可以用了。” “我要你喂我。” 希菡雅看了我一眼,无言的坐近身子,舀起一汤匙热汤小心的送到我嘴边。 我张开口喝了下去,一道热流直通心底,顿时感觉胃里舒服了许多。 希菡雅又舀了一匙,我再次喝下。这次,汤里没有丝毫奇怪的药味。 我一面喝著鱼汤一面凝视她略微显得苍白憔悴的面庞,问道:“希菡雅,为什么要自杀?” 希菡雅幽怨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是因为刚才我抱过了你?” 希菡雅低声回答道:“刚才的事情就让它永远的过去吧,殿下。” 我伸手捧起希菡雅美丽的脸,徐徐道:“就因为我想占有你,你就要用死来抗拒?” 希菡雅微微一震,但是没有把脸移开,两行清泪从她明亮温柔的眼睛里渐渐淌落。 我丝毫没有心软,漠然道:“你为什么要抗拒我,甚至宁愿去死也不让我得到你?” “请原谅我,殿下。”希菡雅啜泣道:“我只是您的仆人,我不能──” “把鱼汤放下!”我打断她的话。 “殿下?”希菡雅迟疑的道,眼睛里又出现复杂的神情。 “放下!”我的声音充满不可抗拒的力量,令她最终还是驯服的将鱼汤放下。 我拔出匕首,倒转锋刃交给她说:“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我允许你用这把匕首自杀,也允许你用它捅破我的胸膛,如果这样你觉得可以解脱就尽管去做。” 希菡雅接过匕首,茫然看着我。 我冷冷注视著她,如果她真的想再次自尽我不会阻拦。死一个人算的了什么,即管她是一个美丽的足以让天上星星也失色的女子,对我来说最多也只是有点惋惜──惋惜我终于无法占有她。 如果她企图伤害我,我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她,这对任何想谋害我的人是同样的结果与结局。 但是这两件事情她都没有做,黄金匕首“当”的一声无力的滑落到地上。希菡雅双手掩面轻轻的哭泣,美好的身躯也发出微微的颤动。 我得意的笑了笑,意料中的情景出现了。 我用少有的温柔轻轻抚摩她的秀发,低声说:“哭什么,傻孩子,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令你无法下手?” 希菡雅没有回答,泪珠从修长白皙的指缝间流出。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的主人。” 我一字一顿的说,希菡雅仿佛中了魔咒,停止哀伤的哭泣,松开手愕然的望着我,眼睛里闪动著欣喜和害羞的光芒。 果然,这个美丽的少女早就爱上了那个修岚王子──可笑的家夥却不懂得尽早的享用,白白的便宜了我。哼,既然如此我怎么能够客气,就算她爱的是修岚,可现在我就是修岚。 我伸手缓缓把她揽进怀中,这次她没有抗拒,象一只小猫似的将身体蜷缩在我的身上。 我抚摩著希菡雅滑顺细腻的肌肤,享受著手指带来的快感,微笑说:“我早该告诉你的,希菡雅。你是我见过最美丽温柔的女子,能够拥有你是我一直以来的渴望,我会好好爱惜你,将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殿下──”希菡雅的脸贴在我的胸膛上,双颊象晚霞一般豔红,她用近乎梦幻的声音轻轻说道:“希菡雅愿意一辈子做您的女人,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离开您的身边。” 我把右手探进她的衣领,这次希菡雅没有再挣扎,只是用手紧张的抓住我的肩膀,细细的喘息说:“殿下,我是您的人,可是您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不能──” 我用手指揉捏著她逐渐硬起的蓓蕾,令她的身体产生无比的快感。很快她的话就无法再说下去,代而取之的是曼妙的呻吟和喘息。 她的身体兴奋的在我的身上扭动摩擦,樱桃似的小嘴滚烫的印在我**的胸膛上。 我粗暴的用嘴寻找到她的樱唇,亲吻直至两人都有窒息的感觉。 “殿下──”希菡雅的眼眸中闪烁著欣喜的泪珠,她或许早就期待修岚能够占有她,就象其他男人征服自己女人一样的将她拥有。今天,她的美梦终于实现了,可惜对象不是修岚王子,而是我。 我将她压在身下,熟练的褪去她的衣服,直到一副完美无暇的**呈现在我的面前。犹如羊脂般洁白光润的肌肤隐隐泛起粉红色的柔光,我象饥渴的饿狼一样扑了上去。 我将快感一次次带给身下的女人,把她送上了从未体验过的快乐颠峰。希菡雅努力咬住嘴唇,惟恐发出浪荡的声音会引来外面的阿兰佐等人。 我却不管这些,一心一意的享受著这个少女绝美的**和无边的快感。 我不晓得为什么自己的动作和技巧如此的熟练和高超,把希菡雅不断的推向浓烈的顶峰,直到她筋疲力尽只懂得婉转呻吟。 我知道她已经不行了,在我反复的鞭挞下希菡雅终于哭泣起来──一种夹杂著痛苦和快乐的哭泣,一种处*女初次人道的哭泣。 我的全身猛然僵硬,一道酥软无比的感觉通透四肢,洪水和**倾泻而出,注入少女娇柔的体中。 希菡雅极力的呼叫,身体蓦然软了下来,挺茁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发出荡气回肠的呻吟。 我伏下身体,忘却了胸口的疼痛,在她满是青瘀的胸口用力摩擦,带给她满足以后的另一种刺激,微笑道:“希菡雅,我的女人,你满足么?” 希菡雅已经不懂得说话,只是拼命的点头,她的脸上还凝结著晶莹的泪珠。 我舒畅的吐了一口气,刚准备继续调教身体下的少女,一道冰冷的寒流却突然刺入脑海。 我的**瞬间消失,目光中不带一丝的感情。我凝视著希菡雅完美动人的**,杀意涌上心头。 一种莫名的强烈冲动驱使我抓住扔在一旁的匕首,嘴角浮现一缕冷酷的微笑,我要杀了她!对占有过的女人,这是我赐予她们最后的归宿。只有这样,她们才不会在将来背叛我,从此得到永生。而我不不会因此沈湎在**里忘记自己的雄心,我会怀念她,毕竟她是一个绝美的少女,而且将第一次奉献给了我。 我举起匕首,少女的眼睛尚紧紧的阖闭,丝毫没有预感到危机的到来。我要见到鲜血,那雪白的**上流满鲜红的血,将是多么美丽的画面? “再见了,我的女人,让我给你永生吧!” 我的手刚要落下,心底突然有一种声音犹如从沈睡中醒来,焦急的呐喊:“不能,你不能杀她──她是这样美好的少女,杀死她你永远得不到安宁!” “是谁,是谁在对我说话?”我低声吼道。 希菡雅被我惊动,睁开眼睛茫然的望着我──直到此刻她也不相信我居然想杀死她。 “是我,你的良知和仁慈,是我在对你说话。修岚,你绝对不能伤害这个女孩,绝对不能!” “我不是修岚,我不需要良知和仁慈,你给我滚开!”我叫道。 “殿下,您怎么了?”希菡雅忧虑的问道。 那个声音哀求道:“不,不要让魔鬼侵蚀你的心灵,你不能伤害希菡雅。” “滚开,蠢货!”我冷冷说道:“我就是魔鬼,世界上最邪恶的魔鬼,我要杀死她!” “如果你非要这样,就请你最后看一眼她的眼睛。” “为什么?” 那个声音反问道:“你不敢么,修岚?” “哼,”我低下头望着一脸迷惑的希菡雅,冰冷的目光射向她的眼睛。 我的心突然剧烈的颤抖,感觉自己全身似乎被一种无法抗拒的爱意包容,我却有些莫名的恐惧,想挣扎,想把视线转移,然而办不到。 “不要──”我痛苦的呻吟,在希菡雅的眼睛里我看见了灼热的爱意,象一团烈火熔烧我脑海中的那道冰冷的寒流。 蓦然,脑中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痛楚,我的眼前一黑,恍然听见那个声音在说:“你害怕爱,修岚!” “不──” 我大声吼叫,猛然醒觉过来,但是那道寒流和浓烈的杀意却都消失不见。 而那奇怪的声音也同时消失,仿佛重新进入沈睡中。 匕首无力的落在床上,我象虚脱了一样倒在希菡雅柔软的身体上不住的喘息,背上全是冷汗。 “殿下,您怎么了?”希菡雅温柔的问道。 “没什么,”我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刚才的一切犹如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令我会这样?我更加奇怪在心底发出的声音究竟属于谁?我陷入一阵迷惘。 过了很久,我翻转身体依靠在床背上淡淡道:“希菡雅,我很饿。” 希菡雅无限娇羞的穿好衣服端起鱼汤却一皱眉说:“鱼汤冷了,殿下。我再拿去热一热吧?” “不用。”我说。 希菡雅温柔的将鱼汤一口口喂进我的嘴里,我凝视她羞红的脸颊和无比满足的春意,不明白刚才自己为什么想要杀死她? 喝完鱼汤,希菡雅拿出一把木梳小心细致的为我整理凌乱的头发,宛如一个温柔顺从的小妻子。 我微微闭著眼睛靠在床上,享受著美妙的时光,忽然问道:“希菡雅,你没有觉得我和以前的修岚王子有什么不同?” 希菡雅微笑道:“是不同,殿下,现在的您简直象换了一个人似的。” “哦?”“以前您总是十分的温和,彬彬有礼,对任何人的要求都不忍心拒绝,是王国上下交口称赞的储君。但是现在的您却变了许多,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真不敢相信您还是修岚王子。” “变了许多?” “您比以前霸道多了,眼睛里也多了一种坚毅冷酷的目光,连说话也令人感到不可抗拒。象尤里鲁将军这样的勇士刚才在您的面前也感觉到畏惧和敬怕,这是以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么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你究竟喜欢哪一个?” 希菡雅水灵灵的大眼睛飞快的扫了我一眼,娇羞的低下头小声说:“我都喜欢。” “如果你必须选择其中一个呢?” “可那都是您啊,殿下?” “我要你选!”我的声音充满威严和力量。 希菡雅犹豫片刻,终于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回答说:“我比较喜欢现在的您,充满了男人的阳刚和霸道,让人心甘情愿的服从您。” 我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 希菡雅又羞又喜的嗔了我一眼,脸上一红又低下头。 我伸手搂住她的肩头刚要开口,门却被打开。 先进来的是罗伊,后面是尤里鲁和阿兰佐。三个人的脸上都有些忧虑的神情,只是阿兰佐显得更加镇定些。 看见我和希菡雅搂抱在一起的情景,他们都是一怔。罗伊咳嗽一声才道:“殿下,我们必须马上转移,在村外十里不到的地方已经出现叛军的骑兵,定然是为了捉拿我们而来。” 希菡雅害羞的想从我的怀抱里挣脱,我却若无其事的继续抱著她道:“叛军,什么叛军?为什么要捉拿我们?” 几个人似乎被我问呆了,面面相觑不晓得应该如何回答。 第三章觉醒的杀意 “殿下,他们是考兰的手下,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杀死您。因为您是考兰最大威胁和对手,只有您也死了,他才能真正坐稳王位。”阿兰佐耐心解释说。 想杀死我? 我不禁冷笑,那帮笨蛋还以为我是以前那个被他们撵的满山乱蹿的小老鼠么?我不为所动的问道:“他们有多少人?” 罗伊回答道:“至少有两百多人,全部是骑兵。殿下,我们还是赶快转移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急什么?”我低声呵斥说:“不过两百多的骑兵,你就吓成这个模样,以后不用再跟随我了,我的手下不允许有懦夫。” “殿下!”罗伊吓的跪在地上颤声恳求道:“我并不是害怕,为殿下即使献上生命我罗伊也绝对不会退缩,可是我必须保护殿下您不受到伤害啊。” “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们的保护。”我厌恶的说:“不要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保护者,你只是我的仆人。” “是,殿下!”罗伊恭敬的说道,半天不敢抬头。 其他人都无声的看着这一幕发生,尤里鲁的虎目中闪烁著兴奋的光芒,显然我刚才的表现很符合他的口味。阿兰佐神色上看不出任何端倪,但是嘴角的微笑却透露出他心中的欣慰和惊讶。 至于希菡雅──我的女人,她用充满仰慕的目光看着我,说不尽的柔情蜜意。 “他们为什么会找到我们?”我问。 阿兰佐明显体会到我这句话的用意,如果我真忘记了过去的事情,那么首先要明白的是追兵能够找到自己的原因,并设法解决它,否则以后都无法安宁。 “因为领头的是安鹭笛将军,她是王国最出色的追踪大师。”罗伊回答说。 “干掉她,”我冷冷的说。 “可是殿下,他们有两百多个骁勇善战的骑兵,我们总共才六个人。” “五个人,还有一个是谁?”我奇怪的问道。 “是王家禁卫军统领费冰大人,他正在监视叛军的动态。”希菡雅在我怀里柔声回答说。 我哼了一声,推开希菡雅站到地上。 “殿下,您要──?”希菡雅惊异的问。 我没有理睬,推门走出屋子,胸口的疼痛在我每迈一步的时候都反复折磨著冰冷的神经。 罗伊急忙起身想搀扶我,我却一把将他推开,来到屋外的空地上。 天色接近黄昏,绚烂的晚霞映射在青翠的山林上,这是我第一次看清眼前的村庄。 这座村子很小,大约只有二十户左右的人家。我借住的是一家农舍的木屋,虽然简陋却已经是这里最象样的房子。 一匹快马闪电般从村口冲进来,眨眼间就在我面前停下。 马上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年轻骑士,面容冷静高傲,背后挂著一张金色的长弓。 他敏捷的跳下坐骑,向我施礼道:“殿下,追兵已经不到五里,请立刻向后山转移。” “费冰?”我凝视如同标枪一样屹立在自己面前的白衣骑士,他的浑身都散发著一股浓烈的气势,象出鞘的刀锋。 “是我,殿下。”费冰简短的回答,从他的语气大概也以为我患上了失忆。 “你是一名弓箭手?” “是的,殿下。”明知道追兵在不断逼近,费冰却依然镇定的回答我看似无聊的问题。 “如果我没看错,你应该已经达到人类所谓的‘龙箭手’境界?” “是,殿下。” 我转过头望着一边安静站立的阿兰佐道:“你应该已经拥有人类的大魔导师境界,风系的魔法在大陆中无人能出你左右了。” 阿兰佐微微有些诧异,微笑颔首说:“殿下,您过奖了。在夕兰大陆,优秀的魔法师数不胜数,我实在不算什么。” “尤里鲁,你是红衣骑士,依照人类骑士的等级排列你应该算仅次于圣骑士的人,对不对?” 尤里鲁一怔,有些自豪的回答说:“是这样的,殿下,原来您还记得这些。” 我不是记得,我的记忆已经烧为灰烬,我完全是依靠一种奇怪的本能识别出他们的能力和境界。可是为什么我拥有这样的本能我却不知道,也许是与生俱来的力量。 我没有反驳他,看向身旁的希菡雅道:“你是一名拥有光明系魔法力量的祭祀,虽然你已经具备大召唤师的能力,可是你只能施展救治和防御魔法却不能攻击敌人,对不对?” 希菡雅惊讶的看着我,好象要将我重新认识一遍,半天才点头道:“是的,殿下。” 罗伊奇怪的问道:“殿下,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没法解释,我也不想解释,我的目光转向他道:“罗伊,你是四个人里最弱的一环,但是你却拥有矫捷的身手和机敏的反应,是天生做盗贼的材料。” 罗伊苦笑说:“殿下,我以前就是一个盗贼啊,是您拯救了我,这些您都忘记了?” 我不理他,淡淡道:“凭借我们六个人的力量足够和追兵周旋,如果计划的再巧妙一些,我可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阿兰佐说道:“虽然话是这样,可是真正具备战斗力的只有三个人,即使罗伊也算上却还要保护大人和希菡雅小姐,加上可能给村民带来的伤亡,我们眼下没有必要和追兵火并。” “我没有兴趣让人在后面撵著跑,”我冷然说道:“今天就是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如果我真是什么修岚王子,这就算我复仇的第一步。” 尤里鲁眼睛发光,大声道:“殿下,臣愿誓死追随您杀尽那些叛臣贼子,为先王报仇!” “报仇固然是必须的,可是我们必须衡量得失情势才能做出明智的决定。”阿兰佐徐徐道:“殿下,目前最重要的是保全我们仅有的力量,等待复仇的时机,而不是逞一时的血气。” 我冷笑一下,吩咐道:“不用多说了,立刻收拾行李物品,朝后山撤退。” 大家以为说服了我,都暗自松口气。只有尤里鲁有些失望,而费冰则毫无表情的翻身上马道:“我为殿下殿后。” “不必,”我拒绝说。 “可是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啊?”罗伊焦虑的说。 “你罗嗦什么?”我呵斥道:“我正是要他们追上来。” 罗伊惊惧的看着我不敢再多说。 东西很快就收拾好,村口隐隐传来马蹄声,追兵逼近了。 我在罗伊的搀扶下上了坐骑,本来他想与我同乘一骑却被我喝退。即使我的胸口还有伤,我也不需要别人的照料,我只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立与奔驰。 “看见后山的那片树林么?”我用马鞭指向南方大约三里外的一片葱郁树林道:“我们撤进林里,等他们追进来。” 说完,我策马朝树林奔去,希菡雅和罗伊一左一右跟著我,然后是阿兰佐和尤里鲁,最后是费冰。 “殿下,我们的马在树林里恐怕跑不起来。”尤里鲁是一名勇猛的骑士,对于他来说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失去了剑和战马。 “很好,这正是我希望的。”我淡淡的回答说。 阿兰佐眼睛一亮道:“殿下是要诱使追兵进入树林,从而丧失机动力?” 是这样的,但我不喜欢被人猜透想法的感觉。我冷哼说:“进入树林以后我们分成几个小队,将追兵朝四面分散,最后再解决那个安鹭笛。” “我和殿下一组!”几乎同时,身后的罗伊、希菡雅、尤里鲁都叫了起来。 我丝毫没有考虑的说道:“罗伊和尤里鲁一组,负责东面;我和希菡雅一组负责北面;西面交给费冰和阿兰佐。” 在这个组合里,魔法师得到了弓箭手的保护,利用远距离的攻击足以杀伤大量的敌人;而头脑不怎么灵活的尤里鲁有罗伊的配合战斗力并不逊色于前组;至于我和希菡雅看似最弱的一环,但我有足够的信心坚持到胜利。 “在将追兵引散以后,你们迅速朝北面聚拢,既然是追踪高手,安鹭笛最后一定能够找到我。”我冷静的分析道:“但当她发现我的时候,也就是地狱之门向她敞开的一刻。在树林里,失去机动力的几十个骑兵只能是我们的猎物。” “是,殿下!”众人心悦诚服的呼应道,一个个看上去精神无比振奋,仿佛胜利已经到手。 当我们进入树林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仅有的微弱光线使得人们只能依稀看见近处的景物,我们没有点火炬──那样只会暴露自己的目标。 追兵在几百米外穷追不舍,虽然有对于树林的顾忌,但是亲眼看见我进入林中令他们依然毫不犹豫的跟进。 身边的人不断在减少,阿兰佐等人成功的引开了大量的追兵──在黑暗里他们无法辨别我究竟是向哪个方向逃跑,只能分兵追击。 但是我身后依旧有数十名骑兵在追击,这不是眼下我和希菡雅所能应付的。 因为没有点火炬,所以在速度上我们要比敌人慢了不少。听到声音越来越近,我忽然低声对身旁的希菡雅道:“下马!” 希菡雅顺从的跳下马,我也落到地上。 我取下马匹上的箭筒道:“把马赶走。” 希菡雅明白了我的意思,将两匹战马赶进漆黑的树林里。 我拉住她有些凉的小手朝左面迅速移动,在追兵赶上来的一刻匍匐到灌木里。 三十多名骑兵在一个女骑士的率领下向战马奔逃的地方追去,我屏住呼吸直到最后一点火光消失在树林后。 我感觉到希菡雅柔软的身躯在我的怀里微微战抖,她的呼吸也开始沈重。借著微弱的光线,我看见她的额头渗出细细的冷汗,面色也无比苍白。可是她坚强的忍耐,不发出一点声音,红红的嘴唇不停的颤抖。 在不久前她刚刚经受了我粗暴的鞭挞,现在又不得不剧烈的运动,我知道她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完全是依靠召唤师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 奇怪的是我的心中丝毫没有怜悯,反而觉得此刻的她有些累赘。 我低声问道:“你还能坚持多久?” “我能坚持到最后,殿下。”希菡雅强忍痛苦回答说。 我的心里莫名的一松,如果她回答说无法再坚持或者准备放弃,那么我只能杀死她,以免她拖累自己──虽然她是人类杰出的召唤师,但眼下的情况里和废物没有什么区别。 我不能因为她而拖累自己,除非她对我还有用。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的回答我还是感觉一阵轻松──也许我内心并不想杀死她? “那么赶快跟我走,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反身追回来。” 我拉起希菡雅,在黑夜里摸索前进。 我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熟悉的奇怪感觉,这黑暗、这寂静,是那么的美丽和亲近。希菡雅努力跟著我的步伐,身体紧贴着我,令我涌起一种强烈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明白现在绝对不是可以松弛的时候──然而奇怪的是,越是紧张我的**越在燃烧。 我一面倾听周围的动静,一面选择前进的方向。这些举动都说不上任何理由,唯一可以解释的答案或许还是本能。如果有一个追踪高手看见我行进的轨迹和方式,一定会惊讶的五体投地,但我也故意留下一点破绽,那是留给安鹭笛的。 至于阿阿兰佐他们要找到我就更加方便,一方面他们已经预知我大约的方位,另一方面我巧妙的留下了暗记。 遥远的地方蓦然传来凄厉的惨叫,我知道是阿兰佐和费冰与追兵交火了。没过多久,另一个方向也开始有惨叫的声音隐约响起,自然是尤里鲁他们动手了。 他们在按照计划摆脱最后的追兵,然后向我这里聚拢。 一切的计划看似冒险,却是一种完美的冒险。 我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只有胜利是未知的,需要争取的时候我才能得到享受,这样的过程才显得精彩。 蓦然有轻微的动静从右侧的树林里响起,我警觉的凝视,发现几点光亮隐隐绰绰的在黑压压的林间闪动──几名比亚雷尔骑兵正小心翼翼朝这儿搜索过来。 我拉著希菡雅伏下身,躲进浓密的灌木。我知道,我无法采取和阿兰佐他们同样的方式解决敌人。虽然只有几个追兵,但以我现在的能力──或者说是修岚王子的能力,可能解决起来非常吃力。 万一要是被纠缠住,等到周围的骑兵合围上来,我可能只有死路一条。 因此,我只能避免正面的战斗,利用黑暗和地形结束他们的生命。 五个比亚雷尔骑兵徐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们高举著火把呈扇形排开,小心翼翼的搜索前进。 长枪不住的戳进灌木,然后翻动挑起发出沙沙的声响。如果我不做出反应,很快就会被发现。 我悄悄取下背上的弓,从箭筒里抽出一支长箭。蓦然我的心头一动,又抽出一支。 我将两支长箭搭上弓弦轻巧的拉开,箭头微微分出些许的角度,目光紧紧凝视最靠近我的两名骑兵,计算著角度和时间。 “嗡──” 弓弦发出清越的脆响,两支长箭宛如长了眼睛一样笔直的刺入那两名骑兵的胸膛,他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栽倒下马。 “有敌人!”剩下的三名骑兵惊声大叫,声音穿透了黑夜回荡在寂静的树林中。 我的杀意越来越浓烈,眼睛中射出森寒的冷光。在三名骑兵靠近我之前,我又用弓箭结束了其中一人的生命。 仅存的两人杀到我的跟前,长枪狠狠刺来。 我飞快的抛开弓箭在地上翻滚,躲开了长枪。希菡雅也竭力的闪躲,依靠在一株古树上。 我和希菡雅并肩而立,心头涌动无限的豪情。 两名骑兵借著插在马背上的火炬看清了我们的面容,痴迷的目光却久久不能从希菡雅脸上挪开。 我愤怒的哼了一声,这两个白痴居然敢用这样的眼光打量我的女人,即使没有其他原因,我也要杀死他们。 一股冰冷的寒意袭上心头,我的脑海里突然充满杀意,我象一头饥饿的野兽,我必须看见鲜血和死亡才能够得到满足。 “受死吧!”我冷酷的低喝道,身体巧妙的闪到左侧骑兵的身旁,手中的长剑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他的小腹。 那名骑兵显然没有预料到我有如此高超的技巧,惶然横枪招架。 我的嘴角逸出一缕狰狞的冷笑,轻声说:“让我赐予你永生,孩子。” “噗──” 长剑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翻转,我的身体跃起在空中,锋利的剑刃割裂了他的咽喉,一道鲜血喷薄而出,溅在我的脸上。 我伸出舌头舔了口唇边的血珠,咸咸的味道令我更加兴奋。我冷笑着对仅存的那名骑兵说:“不要畏惧,死亡才是你们唯一的归宿。” “你究竟是谁?”那名骑兵已经丧失斗志,颤声道:“你真的是那个软弱,害怕流血的修岚?” 是的,难怪他会这样问──那个修岚王子恐怕无论如何也不会拥有象我这样高超的剑术。可是我却觉得自己仅仅能够施展出印象中少的可怜的力量,我不该是这样,可为什么会这样? 一定是这该死的身体限制了我! 我不是修岚,我是觉醒的杀意! 风,从我的身边吹过,卷起漫天的杀机。 第四章征服者的权利 “他死了,”我面无表情的说:“现在轮到你。” “当──”长枪坠到地上,那名骑兵惊恐的叫道:“求你不要杀我!” 他已经完全被我的气势摧毁,连逃跑都不能。 我走到他的跟前,微笑说:“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骑兵怔怔的看着我,不敢说话。 “喜欢看见别人在我的面前惊恐的哀号哭泣,喜欢象你这样的人被我用长剑戳破胸膛,让鲜红的热血温暖我的脸膛。” 我的声音沙哑冰冷,充满了令人恐惧的魔力。 希菡雅在身后大声叫道:“求您不要再说了,修岚殿下!” 我嘿嘿一笑,将长剑送入他的胸膛。 飞溅的热血令我体验到一种快乐和兴奋,我徐徐拔出长剑回身说:“希菡雅。赶快跟我走,追兵马上就会赶来。” “不──”希菡雅惊恐的眼神凝视著我,身体向后退缩道:“你不是修岚殿下,你是魔鬼。” “胡说什么?”我一皱眉走过去抓住她道:“我是修岚,你必须立刻跟我走。” “你──若无其事的杀死了五个人,其中一个已经放弃抵抗苦苦求饶,你还是杀死了他。你不会是我认识的修岚殿下,他没有你这样的本领,更不会这样的残忍。” “我并不觉得残忍,是他们要杀死我们,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杀死他们。”我淡淡的说:“何况,我不喜欢那两个混蛋看你的目光,你是我的女人,任何对你企图不良的男人都必须死。” “可是,他们只不过看了一眼啊?”希菡雅轻轻的说道。 “半眼也不行,你只是我的。”我冷冷说道:“我很少会向一个女人解释为什么,现在赶快跟我走,否则就准备永远埋葬在这里。” 希菡雅不再挣扎,顺从的低下头。 我正准备起步,蓦然心头有所感应,迅速翻身看也不看的挥剑挡隔。 “叮”的一声,一支势大力沈的长箭被我挡飞,我的手臂也是一阵酸麻。 我凝目望向漆黑的林间,冷冷道:“安鹭笛?” 一把火辣的笑声在夜空里荡漾,火炬闪光处走出七八名骑士,当中的一个身穿火红的盔甲,赫然是一个女人。 直觉告诉我,她是这些人的头领,自然就是那个比亚雷尔首席追踪高手安鹭笛。 “您真的是修岚殿下吗?真是三天不见就要令人寡目相看啊。”安鹭笛火热的目光上下放肆的打量著我:“居然杀死了五名王国精锐骑兵,还是在重伤的情况下。亲爱的殿下,能否告诉我是什么样的魔力使得您变的神勇?”说著,她水汪汪的眼睛扫了我身旁的希菡雅一眼。 在她打量我的同时我也在留意周围的动静,虽然出现的敌人只有几个,但是我知道四周已经被安鹭笛的部下封锁,任何冒失突围的举动只有带来死亡。 我不禁有些恼怒希菡雅──如果不是这个婆婆妈妈的女人,或许我已经远在数百米外。 我端详著安鹭笛,在见到她之前我始终以为她是一个男人,没有想到却是一个异常美豔的少女。 她的容貌也许不及希菡雅那么清雅温柔,但别有一番诱人的野性和豔丽。她的红色头发象波浪般卷起,一双勾魂的眼睛足以挑逗起男人的**。而她的嘴唇虽然显得厚了些,却更加的性感和热烈。至于她的身材,无疑比希菡雅更丰满火爆,高耸的胸口与玲珑的曲线即使在整个大陆也找不到第二个。 她的手里抱著一只雪白的小狗,可是我却知道那并不是狗,而是一种罕见的魔兽──獒。安鹭笛一半的追踪本事或许就是从这头魔兽身上得到。 “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神勇?”我故作轻松的微笑说,努力不著痕迹的拖延时间。 “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不是修岚。” 安鹭笛一怔既而花枝乱颤的笑起来道:“不要开玩笑了,修岚王子。虽然你是少数没有和我上过床的贵族青年男子之一,可即使你化成灰我依旧也认得出你,何况还有我的小朋友──雪电?” 她说著举起那头獒的前肢朝我做了一个敬礼的姿势又哈哈大笑起来,宛如一个毫无心计的少女。 我当然不会这么想,这个女人在眼睛里隐藏的杀机休想瞒过我的直觉。我微笑着说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让雪电过来辨认一下,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修岚?” “别耍花样了,修岚殿下。”安鹭笛咯咯笑道:“你从小就不会骗人,更骗不了我。你是想找机会抓住雪电来要挟我么?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不用说是你,即使是尤里鲁也无法降伏它。” 虽然被说中计谋,但我的脸上丝毫没有恐慌,笑容反而更加的亲切:“那么你就更加不必担心了,就让雪电来辨认一下我究竟是谁?” 我在尽力拖延时间,等待阿兰佐他们的到来。 安鹭笛眼珠一转,狡黠的笑道:“好啊,就让我的小朋友来辨认一下。” 她放下雪电,柔声说:“小乖乖,你去看看对面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修岚王子,不过要小心哦,他可不安好心。”说著又咯咯娇笑,诱人的姿态看的身旁的部下目瞪口呆。 我却不为所动,心底冷哼,知道安鹭笛是想利用雪电对我发动突袭,只要制服我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大半。可惜,我怎么可能中了她的圈套,虽然魔兽十分凶悍,但我在小心的提防之下也绝对不会轻易失手。 双方各怀鬼胎,目光聚集在雪电的身上。 夜静的可以听见滴水的声音,火把在无声的燃烧,时间在缓慢的流淌。 风吹过,我听见树林在呜咽。 雪电缓缓的逼近我,血红的眼睛爆射著凶光,好象随时要跃起扑向我。 我冷笑着毫不畏惧的凝视它,手紧紧握住长剑准备迎击。 五米,四米,三米,随著雪电一步步接近,空气好似凝固,黑夜也变的压抑,人们几乎忘记了呼吸。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雪电突然停下脚步,目光中流露出畏惧和顺从,仰头看着我轻轻的呜咽。 “雪电,你怎么了?”安鹭笛感觉不对,焦急的叫道。 我的心头一动,虽然并不明白为什么雪电会变成折服的模样,却迅速低喝道:“过来!” 雪电全身一震,仿佛听懂我说的话,乖乖的走到我的脚下,身体因为畏惧而不停的颤抖。 它为什么会害怕我? 即使是面对尤里鲁那样杰出的红衣骑士魔兽也绝对不会轻易的屈服,但是现在它却温顺的蜷伏在我的脚下。 难道说我的体内蕴藏著令雪电畏惧的力量? “雪电,快回来!”安鹭笛惊慌的叫道。 来不及了,我一把抱起雪电用长剑架在它粗壮的脖子上冷冷道:“对不起,安鹭笛,现在它属于我了。” “你究竟是谁?”安鹭笛的样子恨不得将我撕成碎片却又不敢妄动。 “我是修岚,你不认识了么?” “不,你不是修岚殿下,他看见雪电就象老鼠见猫一般,根本不可能的!”安鹭笛语无伦次的说。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对吗,乖乖?”我的话虽然是望着雪电其实是说给安鹭笛听的。 那个女人居然脸上刹那间一红,迅即道:“你想怎么样,快放下我的雪电,否则我绝对不会饶了你。” “你本来就不会饶了我,”我冷冷回答。 “你说吧,究竟要我怎么样?我可以暂时放过你们,只要你答应放了雪电。”她终于屈服在我的胁迫下。 “我要走就走,何必欠你的人情?”我微笑说:“要我放了雪电也容易,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情。” 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忽然形成一个大胆的计划。 我要征服这个女人,不仅是**,还有灵魂。 我要让她成为我的女人和仆人,为我效忠。 “什么事情?”她急切的问。 我用闪电般的目光紧锁安鹭笛,悠然道:“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我们进行一对一的决斗,胜利者拥有对失败者的处置权。” “殿下!”希菡雅惊呼道,她或许很清楚安鹭笛已经拥有白衣骑士的力量,以修岚王子的实力进行正面的对撼几乎毫无胜算。可是她不明白,我已经不是从前的修岚,我具有强大的信心能够战胜对面的敌人。 实力的高下并不总依靠纯粹的力量,还需要一点技巧、勇气和智慧。 安鹭笛眼睛一亮,显然这个提议对她很有诱惑。 “为什么不干脆就在这儿决斗呢,殿下?” “对不住,我不放心你的部下。” 安鹭笛咯咯笑起来,那样子让我的心头一热。 “你比以前有趣多了,修岚殿下。” “少废话。”我丝毫不给这个女人留情面。 “好,就请殿下引路,我们两个人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亲热。”安鹭笛朝我抛来一个媚眼,不知情的人很容易由此产生遐想。 “殿下,”希菡雅担忧的叫道。 “放心,希菡雅小姐,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意郎君,只是想陪他玩玩而已。”安鹭笛调笑说。 我暗自冷笑,转头对希菡雅说:“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希菡雅明白无法阻拦我,只好点头说:“殿下小心。” 安鹭笛也向她手下的几名军官低声吩咐几句,然后策马跟在我的身后走向树林深处。 在走了一段后安鹭笛忽然轻声道:“殿下,下面该让我领一段路了。” 我轻蔑的一笑说:“你是害怕有埋伏?” 安鹭笛坦然自若的回答道:“要是你让阿兰佐他们几个大男人联合起来欺负我,我可不依啊。” 就这样我们又轮流领了一段路,我的耳朵里听见了哗哗的流水声,在静谧的树林中显得格外动听清越。 我的心中一喜,不露声色的朝发出水流声响的方向走去,安鹭笛跟在我的身旁,眼睛一直盯著我架在雪电脖子上的长剑。 大约走了三百多米,一条溪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在夜色中蜿蜒流向东方。 我看似随意的踢起一块小石头“啵”的一声坠入溪流中,激起一串涟漪。 安鹭笛望了我一眼道:“殿下似乎心情很轻松?” 我微微一笑道:“就这里吧。” 从刚才石头坠入水中的反应,我大致了解了溪流的深度。 安鹭笛打量四周没有发觉什么异常才跳下坐骑──在树林间一对一的决斗,马上反而不如步下灵活。 我背对溪流大约五米而立,轻轻放下雪电道:“去吧。” 雪电慢慢退开,直到距离我有五米多远才飞快的蹿进安鹭笛的怀里。 安鹭笛爱怜的抚摸雪电,低声安慰道:“乖乖,别怕,看我为你打坏蛋。” 她将雪电放下,向我走来,纤手握住腰间的弯刀,步履轻盈而优美。 “殿下,你要小心,我的‘雾月双刀流’可不是好应付的哦。”她的语气温柔妩媚,但是眼睛里闪现著杀机。 我哼了一声,突然挥动右手,黄金匕首犹如金色的闪电射出,但是目标并非安鹭笛。 “噗──” 插在马背上的火炬被匕首击灭,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混蛋!”安鹭笛没料到我有这手,在漆黑的树林间她根本不能看清我的身影,只有喃喃咒骂。 我迅速移动,朝溪流方向退却,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微响。 一阵寒风袭面,黑夜里亮起两道绚丽的刀光,安鹭笛宛如一头迅捷的雌豹向我扑来。 “铿!” 我的长剑准确的封架住她的双刀,但是对方透过兵器涌来的强大力量令我的双手一麻,长剑激飞,斜斜抛向半空。 我的胸口一窒,旧伤迸发,肋部的衣服也被森寒的刀气割裂,拉出一条细长的伤口。 在技巧上面我绝不逊色于这个女人,但是内息的修为方面彼此的相差犹如云泥,只是交手第一招我就完全落入下风。 但这是预料中的情况,尽管她的实力比我想象的更加强横,不过我丝毫没有慌张。借著安鹭笛的强大冲击力我朝后飞快退却,避过面前滑落的刀锋,而我的左脚一湿踩入溪水。 朦胧的微光里我看见安鹭笛充满杀机的美丽脸庞──这个女人竟然想置我于死地,不过很快我就要让她付出永远都不能忘记的代价。 “嗤──” 雾月弯刀划破空气爆发出强劲的气流声,象毒蛇般向我劈来。 我的手中已经没有武器可以招架,只有厕身闪躲。我的眼力和判断力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几乎是间不容发中我从双刀的缝隙中穿过,但是身上又多了两道伤口。 安鹭笛的眼睛里流露出惊异的神情,恐怕她没有想到我居然如此的顽强,不过这并不意味著她会放过我,相反她的左腿无声无息的朝我腰部踢来。 我几乎看也不看探出双手准确的抓住她娇小的玉足,安鹭笛惊呼一声左手的弯刀劈向我的手臂,可是已经晚了。 我用尽全身力量将她的玉足朝怀中一带,她火热的身体立刻失去平衡,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双双倒入溪水中。 冰冷的溪水使得我的伤口顿时感觉到难以言喻的疼痛,我不禁哼了一声用力把安鹭笛推向溪流的深处。 刚才我已经用石头探测过溪流的深浅,冰冷的溪水足以吞没常人的头顶,这个时候陆地上的实力已经无关紧要,谁能在水中获取上风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黑暗中,安鹭笛与我紧紧纠缠在一起,宛如亲密的情人。她的弯刀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落,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衣服不敢松手,眼睛里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 ──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和绝大多数女人一样,她不会水。 我的嘴角逸出一缕得意的冷笑──安鹭笛,美丽的比亚雷尔女人,无论她往日是多么的强悍,现在也只能接受被征服的命运。 她是我的了。 第五章清溪月明 我艰难的把昏迷中的安鹭笛拖上岸,一阵夜风从林间穿梭过,带来些许的凉意。 借著微弱的光线,我俯身端详躺在草地上的她。 她仿佛是熟睡的少女,湿漉的秀发飘逸著清香。她的盔甲已经在水中脱下,露出里面仅存的亵衣,由于被水浸透紧紧的贴在了玲珑丰满的身体上。 她的呼吸十分微弱,好象随时可能停止。但我还不能让她就这样死去,她对我还有用。 雪电在远处盯著我们却不敢过来,它对我的恐惧已经到了常人无法相信的地步。 我脱下湿漉漉的衣服,上身**在空气里,伤口不停的用剧痛折磨我,但是我以超乎寻常的毅力忍耐下来。 我跨步坐到她的身上,双手按在她挺拔柔软的胸口用力挤压,片刻后冰凉的溪水从她的樱桃小嘴里缓缓逸出。 我低头吻住她的嘴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呼出。 往返几次,她渐渐有了动静,僵硬的身体开始柔软起来,冗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我的身体与她毫无保留的紧贴在一起,一阵阵兴奋的刺激从她丰满柔软的**上传来。我的眼睛里渐渐燃烧起火焰,呼吸变的急促。 这时她嘤咛醒来,无力的睁开失去光彩的眼睛,她的脸上立刻出现震惊的表情,双手企图推开我的身体。 我感觉到自己的欲念犹如潮水一样不可抑制的涌来,刚才在水中的搏斗令我和她耳鬓厮磨,激起了心底无穷的渴望。眼见她想推开我,使我的**变的更加强烈,不仅没有松手反而低头紧紧吻住她柔软湿润的香唇。 她竭力的挣扎,身体象水蛇般在我底下扭动,彼此强烈的摩擦令我越来越兴奋。我的手铁钳似的按住她肩头,双腿与她缠绕在一起。 似乎明白这样的情况底下她已经无法抵御我的侵犯,安鹭笛忽然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用蜜糖般的声音道:“真想不到殿下原来也是个色鬼。” 她的手猛然抬起搂住我的脖子,冰凉的樱唇重重的吻在我的嘴巴上。她的舌头仿佛是一条灵动的小蛇,在我的嘴里缠绕翻卷,一阵阵的刺激我的神经。她的鼻孔里发出美妙的呻吟,好象已经沈醉在我的怀抱里。 可是她小看了我,我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睛里隐藏著一丝清醒和不屑,她只是在利用自己的美色企图暗算我而已。 我心中冷笑,表面却显得十分急色,迫不及待的撕扯下她最后的遮拦,露出无比诱人的**。 这个女人真是天生的尤物,她在我**的怀中热烈的迎合著我的动作令我的欲火不断上升几乎将自己最后的清醒吞灭。但是坚强的意志力让我始终守住最后的关隘,使得她用尽花样也无法寻找下手的机会。 她的身体在我的挑逗抚摩下渐渐热起来,**的火花在眼眸中越烧越旺,不由自主的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 这是一场征服与被征服的战争,而我注定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但是安鹭笛的抵抗能力远远超过普通女人,在意乱情迷的最后关头她猛然一口咬破我的嘴唇,我一阵火辣辣的剧疼头朝后仰去,她却银铃似的娇笑起来。 “就这点花样吗,修岚殿下,你还差一点。” 我的怒火随著疼痛窜升,冷笑道:“未必!” 她轻轻抚摩我的胸膛,柔声说:“哦,你还有什么?” 我冷哼一声,双手抱住安鹭笛的**滚翻进溪水,她惊慌的叫道:“你要干什么,快放手!” 我没有理睬,伸手扯住她的头发重重吻在她饱满诱人的胸膛上。 在水中她拼命的挣扎叫喊,对于水的畏惧使得她放松了对我的防备,我猛然挺腰终于进入她的身体。 我熟练老道的抚摩亲吻她身体每一个敏感的部位,不断变换彼此间的姿势,她渐渐的失去抵抗,只懂得呻吟,眼睛里充满欲火。 溪水和黑夜的刺激令她彻底的崩溃在我无可抵御的攻势里。 我不断将她推向**,她痴迷的纠缠迎合著我,以希菡雅无法比拟的技巧亦将快感反馈。我们不时到水面上换气,然后迫不及待的再次沈入水底,在奇妙的空间里翻云覆雨。 她的反应越来越激烈,宛如一个初次人道的少女,微阖的星眸里闪动饥渴的光芒。 “快给我吧,我的男人!”每次透出水面,她都用几乎哀求的语气叫喊道,从未体验的过的快乐感觉令她不停的喊叫呻吟,直到声嘶力竭。 我一次次把她带上人类最美妙酣畅的颠峰,自己的心头却越来越空明冷静。我仿佛能够听见周围小鱼在水中游动的声音,感觉到远处草地里昆虫跳跃觅食的动静。我的思维越来越遥远,飞过这山,飞过这大陆,最后我看见了无边的黑暗。 没有光,没有风。 没有声音,没有尽头。 我在漂浮,我在游荡。 我看见自己在笑,却是无比的冷酷。 我听见自己在叫,却没有声音。 我的心充满空虚与寂寥,却找不到飞翔的方向。 “出来,你们都出来见我!我要你们臣服在我的脚下,我要大地血流满地,我要赐予你们死亡中的永生!” 我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呼喊──那是我么?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出现,我看见天方尽头的黑光,又是那团熟悉的黑光。 我笑了,我知道我追寻的就是它,一团黑色的光芒。 我缓缓伸出手,黑暗中我看不见我的手指,但在感觉自己即将触摸到黑光的刹那,我的眼前蓦然亮起一道绚烂的七色光芒,我惊惧的吼叫,昏了过去。 “啊──” 安鹭笛沙哑的声音竭力高呼,她的身体象稀泥一般软倒在草地上,满足的喘息呻吟却无力再动一根手指。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伏在安鹭笛湿润细腻的**上,刚才的一切恍如一场噩梦。 我轻轻出了一口气抬起头,漆黑的夜空无比清朗,看不见那团黑光。 可是我却发觉自己的身体里隐隐有一股微弱的能量在流动,这是前所未有的一种感觉,就好象是一条冰冷的蛇在到处游动。在全身周旋一圈以后,渐渐被吸纳进小腹,我伸手一摸觉得有些凉。但是这中感觉很快消失,那股能量犹如沈睡过去,不再流动。 “殿下──”安鹭笛忽然紧紧拥著我,眼睛里流下晶莹的泪水,感动的道:“这是我二十年来第一次领略到这样醉人的滋味,我愿意一辈子都做你的女人。” 我抚摩她的肩头,脑海里又泛起奇怪的杀意,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对我说:“她是你的女人了,给她永生,给她死亡。” 我的手渐渐移向她的脖子,眼睛里闪现杀机。 看见我没有说话,安鹭笛突然狠狠在我的肩头咬了一口,我吃疼后身体一颤,愤怒的望着怀里的女人。 安鹭笛放荡的笑起来,腻声道:“以后我就全是你的了,殿下。” 在从我这里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以后,这个极度饥渴的女人终于完全的屈服缴械。 但是我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语而心软,目露凶光冷冷盯著她。 “你怎么了,殿下?”安鹭笛感觉到气氛不对,诧异的问。 这个女人居然敢咬我,而且前后咬了两次,我的怒火不断升腾,杀意虽然消退,但眼睛里的凶光越来越盛。 “你敢咬我?” 安鹭笛娇笑道:“如果殿下觉得吃亏,就咬还我吧。”她耸起光滑润洁的肩头,摆出一副任君品尝的模样。 她以为我是那些怜香惜玉的男人?我冷笑一声,重重的咬在她的肩头。 “哦──”安鹭笛皱起眉头,发出婉转的**。然而她的痛苦呼叫却令我更加兴奋,我紧紧咬住她细腻的肌肤,直到牙齿间渗出鲜血。 “求你轻点,殿下──哦!”在安鹭笛夹杂著痛苦和享受的呻吟中我展开了对她狂风暴雨般的摧残折磨,她**的身躯在草地来回翻滚,不断喊叫哀求,眼睛中却闪耀著满足的光芒。 我任意在她性感诱人的**上发泄仇恨,杀意渐渐泯灭,代之而来的是又一次的欲火。 于是在草地上,我们变化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寻找人类浓烈的极限,给了她一次次的快乐,令她攀上生命的顶峰。 她熟练而热烈的迎合,从体内爆发的热情几乎将我吞噬。虽然希菡雅也令我陶醉,但这宛如是清茶和烈酒的区别。这个女人无疑能够带给我更大的享受和满足。 不过最后,她终于抵挡不住我的鞭挞,精疲力竭的求饶,阻止了我再一次的侵犯。 我和她躺倒在草地上,仰面眺望夜空。 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钻出云层,皎洁的月色播撒在树林里,也映照在流动的小溪上。 “殿下,请您收留我,我愿意永远侍奉您,直到岁月的尽头。”安鹭笛声音嘶哑,但此刻我却觉得分外动听。 “你不想杀我了?” “如果我再生起任何对不起殿下的念头,愿雷神将我毁灭!”安鹭笛神色庄严的说,这是夕兰大陆最重的毒誓之一。 我笑了笑,没有把她的誓言当真。我不会相信任何人,人是不可信的利益动物,誓言锁不住要背叛的心,永远都是这样。 不过至少眼下安鹭笛不仅不会伤害我,反而会成为我得力的仆人,我自然要加以利用。 “安鹭笛,除了你,还有谁在附近追杀我?” 尽管不情愿,可我还是逐渐进入了修岚王子的角色,以他的身份和处境考虑问题。 安鹭笛已经成为我的女人,面对我的提问当然不敢怠慢,惟恐触怒我。她想了想道:“在方圆一百里内只有我们这一支人马,暂时殿下是安全的。不过要想翻越若沂特山进入蒙思顿王国并不容易。因为唯一的出境口就是号称群山之城的比雷特城,眼下正在张网等待殿下的光临。” “蒙思顿?”我的眉头微微一皱,脑海里浮现出对于它的印象。蒙思顿帝国是夕兰大陆南方最强大的国家,与它相比比亚雷尔王国无论是面积还是人口都仅仅相当于蒙思顿的一个郡。 “我为什么要去蒙思顿?” 听见我的问题,安鹭笛不禁一怔道:“殿下,您的母亲就是蒙思顿皇帝嘉修陛下的第三个女儿啊,在这个时候唯一能够帮助您复国的就只有您的外祖父了。” 原来是这样,我看着安鹭笛奇怪的眼神淡然说:“我失忆了,许多事情已经无法记起,许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现在却豁然开朗。” 她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咯咯一笑说:“果然是这样,我一直在奇怪殿下为什么和以前判若两人,原来是失忆造成的。” 我冷冷道:“很好笑吗?” 觉察到我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安鹭笛惶然收敛笑容──此时她只是一个属于我的女人,无论她有多么超卓的实力和骄傲的过去。 我没有再斥骂她,心头的痛苦和愤怒却象烈火般燃烧高涨。 我失去了记忆,我从此没有了过去。 每个人都把我当作该死的修岚,一面要追杀我,另一面却将报仇复国的希望寄托于我。 但是我的内心始终拒绝承认自己是什么修岚王子,我就是我──谁也休想改变。 然而我到底是谁? 是谁剥夺了我的过去,抹杀了我的记忆? 我要杀了他! “殿下?”安鹭笛充满女性磁性魅力的声音唤醒了我,她有些惶然的看着我,滚烫的身体努力朝我怀中挤压。 我出了口长气,回到现实中,问道:“什么?” “刚才您的模样突然变的好可怕,”她小声说道:“就好象是──” “是什么?” 看见我神色平静,安鹭笛稍稍放下心,鼓起勇气道:“象一个从地狱中复活的恶魔。” 说完,她立刻莞尔一笑说:“不过即使您真的是恶魔,我也愿意永远侍奉您,因为只有您才是我见过的真正男人。” 我微微一笑,站起身子道:“我们走。” 安鹭笛顺从的起身,两个人收拾停当返回最初相遇的地方。 阿兰佐等人早就等候多时,看见我和安鹭笛平安无事的同坐一骑走回来,无不又惊又喜围了上来。 我没有做任何解释,任由希菡雅为我处理伤口。安鹭笛则很轻易的将她的部下打发回家,在路上她曾经问我是否要收容这些人,我拒绝了──现在的情况下多这么点人并没有太大用处,反而可能因为其中隐藏的不忠者而产生问题。 天亮的时候,我们七个人走出树林,在一片小山坡上休整。 折腾了一个晚上大家都有些累,随便吃了一些干粮便在树荫下小睡片刻。根据安鹭笛的情报,目前我们周围没有其他大股的追兵,唯一要提防的就是来自群山之城的巡逻队。 费冰和罗伊两人轮流在树上放哨,阿兰佐和尤里鲁则在一旁拿著地图小声商量下一步的行程。虽然经过昨晚的事情,但在他们眼里以前那个善良却有些懦弱的修岚王子形象并没有太大改观。对于安鹭笛,他们尽管表面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我却看的出这些人心里多少都不以为然。 我悠闲的枕在安鹭笛丰腴的大腿上,她乖巧的为我轻轻按摩肩膀。希菡雅坐在我的身边,为我的伤口换药。 “殿下,你们准备怎样通过群山之城?”安鹭笛在我耳边小声的问道。 “问阿兰佐,他们不是喜欢为我打点好一切吗?”我冷冷回答。 其实现在我的心中已经弄不清楚究竟为什么我要去蒙思顿?是为了替修岚王子复仇还是为了摆脱该死的追杀? 又或者,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希菡雅听出我语气中的不满,柔声安慰说:“殿下,无论阿兰佐大人和尤里鲁将军想出什么办法,最后的决定权仍然属于您。我们唯一的使命就是保护殿下的安全,帮助您复国。” 我很想问希菡雅为什么要复国?比亚雷尔与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脑海中蓦然浮现考兰的名字,我的心头涌起莫名的厌恶和滔天的杀意,烦躁的猛甩一下头。 为什么我会厌恶考兰?为什么我想杀死他?难道修岚王子的印记真的已经烙刻在我的心底? 安鹭笛以为我是在为如何通过群山之城而苦恼,她微笑道:“殿下,我有一个办法能够保证大家顺利的通过群山之城进入蒙思顿帝国。” “哦?”安鹭笛故意用她丰满挺拔的胸脯在我的头上轻轻摩擦,腻声笑道:“我可以将殿下和阿兰佐大人他们化装成完全不同的模样,保证不会有人能够认出来。我们七个人完全可以假扮另一种身份通过群山之城的关卡,比如一队到蒙思顿探亲的贵族。” 希菡雅眼睛一亮,微笑道:“安鹭笛将军的化妆术闻名整个比亚雷尔,这个计策一定可以成功。” 我沈吟片刻道:“好,就这么办。” 希菡雅道:“我这就去告诉阿兰佐大人他们。” “不用,”我冷笑说:“我还很想知道他们最后研究出了什么更好的方法?” 第六章岑寂之轮 比雷特,群山之城。 整座城市都建筑在连绵起伏的若沂特山脉间,著名的比亚雷尔河与银铠谷从城市中蜿蜒穿越,成为沟通比亚雷尔与蒙思顿的最主要水路和陆路交通。 因为蒙思顿与比亚雷尔多年来维持著密切的姻亲关系,所以比雷特出现了历史上少有的繁荣景象,依靠得天独厚的水路交通和丰富的金矿与木材逐渐成为比亚雷尔王国的第二大城。 我装扮成一个来自王都的普通老年贵族,准备到蒙思顿探望出嫁多年的女儿。希菡雅和安鹭笛改扮作我的两名侍妾,虽然脸上蒙著面纱可卓越的丰姿依然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眼光。 阿兰佐是我的管家,而费冰和尤里鲁充当我的保镖,至于罗伊则还是当仆人的命。 改头换面以后我们果然没有受到城门前那些卫兵的过多盘查,顺利入城。在走进城门的时候,我看见城墙上赫然贴着我们几个人的画像和缉捕公告。 我的头值一万枚夕兰金币,考兰倒是很看的起那个修岚王子。 一路进城,周围的商贩与行人熙熙攘攘,王都的惊变似乎对于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人本来就是一种容易忘记的动物,只要能够生存,能够享乐,有谁会在乎十天前发生在王都的血腥杀戮?有谁会在乎如今的王位上坐的是考兰这个篡位者? 阿兰佐告诉我比雷特的城主马酷斯伯爵是最早声明拥护考兰登基的人之一,于是阴谋者几乎没有花费一兵一卒就顺利的获取了比亚雷尔的第二大城。 我骑在马上跟随人流缓缓前行,按照我的计划我们不会在比雷特停留宿夜而是直接穿城而过以减少被发现的可能。 忽然,我的视线在无意中看见街道旁一座古老破旧的石屋前悬挂的一面黑色旗风。 新月,旗风上镌绣著的是一弯暗红色的新月,映衬著深紫色的纹底显得无比诡异。 我的心头一动,眼睛盯著黑色的旗风再也不能挪开。脑海中泛起无比熟悉的感觉,好象这面旗风与我的过去有著莫大的关联。 “主人,您怎么了?”希菡雅关切的在我身边小声问道。 “那是什么地方?”我问。 希菡雅看了眼,脸色微微有些诧异的道:“这是魔道士的寓所,门口悬挂的黑色旗风就是他们独一无二的标志。” “魔道士?”我喃喃自语。 在夕兰大陆魔道士是对魔道修炼者的统称,根据修炼内容的不同可以分为巫师、亡灵师、魔武士等等。 他们信仰黑暗的力量,崇尚力量和自我,坚信死亡是人类以及万物最后的归宿,而永生也只能从死亡中寻求。 我蓦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在那栋古老的石屋中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召唤我,吸引我,使得我不能将目光转移。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我与黑暗真的有溯缘? 为什么黑色旗风上的新月令我如此熟悉依恋? 难道这是宿命的安排? “我要进去看看,”我沈声说,跳下马走向石屋。 “主人,”罗伊连忙叫道:“您还是不要进去吧,魔道士一个比一个诡异神秘,和他们交往不会有好处。” 我一把推开他道:“滚开,不要挡我的路。” 阿兰佐与尤里鲁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可奈何,也许是考虑到我遭受沈重打击后不禁失忆可能还有些神志不清,他们没有再出言阻止而是紧紧跟上保护。 在他们之前希菡雅和安鹭笛早一左一右护卫在我的身边,我很不喜欢这种被人当白痴一般呵护包围的感觉,鼻子里轻轻哼了声。 只有费冰没有动,他冷傲的坐在马上,若无其事的观察著周围的动静。 当我的脚踩在石屋前第一级台阶上,猛然身躯一震,从脚底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魔导力,亲切而冰冷。 阿兰佐显然也发觉了,他皱起眉头低声道:“主人,石屋里居住的是一名拥有强大魔导力量的黑巫师,他的精神修为可能在还我之上,您要小心。” 光明总与黑暗相对。 光明是太阳的正面,黑暗是它的背面。 光、水、火、风属于光明面的元素,为魔法师所掌握。 暗、冰、电、雷属于黑暗面的元素,是巫师的力量源泉。 而黑巫师则是巫师中最恐怖的一种,因为他们是巫师中的菁华与颠峰。 我点点头,走上石阶。 门关著,我扣动门上的铜环发出啪啪的脆响。 门自动的轻轻打开,一道阴森的寒风夹杂著淡淡香气扑面而来。 我举目望去,里面一片漆黑,看不见任何东西。 一道沈重的黑色铁门,将石屋内外割裂成两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请进,受到新月召唤的客人。” 黑暗里一个苍老的声音用毫无感情的语调徐徐的说道,声音在石屋里回荡,分外的阴森和飘渺。 身旁一左一右两具火热的身体蓦然紧紧贴上来,是希菡雅和安鹭笛。 雪电在我的脚下徘徊,赤红的眼睛不断在搜索那个声音的来源,可是一无所获。 阿兰佐悄悄将他的魔法杖握到手中,尤里鲁也将他粗壮的大手搭在剑柄上。 罗伊与费冰留在门外看守坐骑没有跟进来。 我小心的朝屋子里走进两步,耳中听到隐隐的风声──那是魔导能量在石屋中缓缓流动的声音。这种感觉十分奇妙,就仿佛自己正站在一个漩涡当中,伸手一摸却空空荡荡。 “我已经进来了,你为什么不出来?”我冷冷问道。 好象是在回答我的提问,背后的铁门猛然关闭,发出沈闷的响声。 我们沈浸在黑暗中,仅仅可以听见周围人的呼吸而隐约的魔导力流动声。 我蓦然有一种安宁的感觉,好象在这黑暗中我的心才能得到最大的平静和放松。 安鹭笛取出火石企图点燃,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始终无法成功。 “不要白费力气了,美丽的红发小姐。”那个苍老的声音悠悠道:“这里永远只属于黑暗,你的火石不可能点燃。” 阿兰佐朗声说:“我家主人路过此地只是想顺道拜访阁下,并没有丝毫恶意。阁下如果不欢迎我们,我们可以立即退出。” 说完,他隐藏在袖口里的魔法杖突然点出,朝石屋左侧的角落射出一道亮丽的兰色光芒。 “风岚之灯!” 这是一道中级风系魔法,由身为人类大魔导师的阿兰佐施展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令人惊奇的是阿兰佐竟然无须念动咒语凝聚魔导力而是依靠强大的精神修为直接发出。 石屋中充盈著奇异的暗黑魔导力,形成了一个异乎寻常强大的魔法结界。因此安鹭笛无法点燃火石,同样任何属于光明的魔法力量也受到禁锢。然而,阿兰佐却轻松的用一个中级风系魔法破解了石屋的结界,出乎了石屋主人的预料。 漆黑的石屋中划过一道珍贵的光芒,借著这道光芒我们终于看清在角落里一个面色苍白的老人正悠然端坐,他的头发银白整洁,一直披到腰际。他的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冰冷的目光凝视著我们。 “咦?”老人惊讶的轻呼,但是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木然冷峻。他伸出掩藏在黑色衣袖里的右手,展开修长白皙的五指轻声道:“灭!” 兰色的光芒犹如风中之烛,瞬间幻灭消失在黑暗中。 石屋又恢复一片岑寂的漆黑里。 我的心头微微一震,老人刚才破解“风岚之灯!”的影象在我的脑海中清晰浮现。 “死寂之壁?” 这是一道暗黑防御魔法,我曾经在遭受阿兰佐攻击的状态下自然而然的想到运用,结果由于未能驱动魔导力而失败。面前这个石屋的主人却轻松的用它化解了阿兰佐的风系魔法,他究竟与我有什么样的渊源? 耳中听到尤里鲁愤怒的叫道:“老头,我家主人亲自登门,你却连灯也不点一个算什么意思?” “我说过,石屋中只属于黑暗,如果你们无法忍受可以立刻离开。”石屋主人漠然回答说:“风系的魔导师,如果你再敢使用魔法照亮这栋屋子,我会令你永远沈沦在黑夜里。” 阿兰佐淡然回答道:“阁下好大的口气,但未必能把我们五个人给留下。” 我冷冷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要走进石屋?” 我一呆,是的,我为什么要走进来? 是因为这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可是当我踏入石屋后这种感觉却突然的消失。 “你是在找这个?” 苍老冷漠的声音落下,石屋中忽然亮起一团黑色的光。 黑色的光,我噩梦中最后总会看见的光芒,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我依稀看见,它是一个圆润的黑色水晶球,晶莹的晶体中流动著黑色的光泽。 是它,就是它在召唤我。 它散发著象雾般的邪异黑光在召唤我。 “岑寂之轮?” 我的声音忽然变的飘渺而森寒,眼睛中射出诡异的光芒。 我不由自主朝前走了几步,伸出手想碰触它。 “主人!”安鹭笛察觉我的异样,急忙伸手想抓住我。 我甩脱她,却蓦然感觉希菡雅柔软的小手按在了后背上,幽暗的石屋中响起她动听委婉的吟颂声:“伟大的光明女神熙尔寞雅,请用您心中的光驱散我们面前的黑暗与邪恶,将温暖与光明赐予世人。” ──“光之符!” “嗡──” 我的背上泛起一团银白色的光芒,一股清凉舒畅的气息由背后流遍全身,我的脑中一醒,茫然停下脚步。 阿兰佐与尤里鲁抢到我身前,尤里鲁拔出长剑高声怒喝道:“邪恶的巫师,你在用什么东西诱惑我的主人?” 石屋主人咯咯笑起来,他沙哑而充满魔力的声音在石屋中回荡:“愚蠢的家夥,你的主人不是已经告诉你答案──这是暗黑之神尤梵斯的岑寂之轮,一件能够预知和改变未来的水晶球。” “原来如此,”阿兰佐镇定的微笑说:“因为岑寂之轮,整栋石屋才成为一个暗黑的结界。我曾经听说过岑寂之轮具有预知未来,毁灭万物的力量,但是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看来是真的。” “果然是邪恶的魔器,让我毁灭它!” 尤里鲁大喉一声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大步走向摆放岑寂之轮的桌子。 石屋主人出奇的没有阻拦,尤里鲁沈重的脚步回响在石屋里。 咚!一步。 咚!两步。 咚!第三步。 此刻距离岑寂之轮仅仅一步。 “呃──” 尤里鲁魁梧的身躯猛然一阵摇晃,手中的长剑微微颤抖起来。 他仿佛遭受到一股无形而强大力量的阻挡,抬在半空的脚始终无法落下。 嘀! 我听见汗水滴落的声音,是尤里鲁──这个人类杰出的红衣骑士。 他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目光迷惘而散乱。 他的呼吸越来越沈重,山一般的身躯在我的面前起伏,遮挡了黑色的光。 “啊──”尤里鲁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怒吼,整座石屋仿佛都因此而战栗。 他的脚重重的踏在地上,长剑缓缓朝黑色的水晶球劈落。 他的动作越来越艰难缓慢,就好象时间在被无限的拉长变慢,石屋中只能听见他沈重的呼吸。 “叮──” 尤里鲁的长剑脆然跌地,他庞大的身体一下软倒,单膝跪在岑寂之轮前。 “为,为──什么?”尤里鲁痛苦的喘息,不甘的抬头凝视焕发著暗光的水晶球。 “这是暗黑之神尤梵斯的魔器,怎么可能是你们人类可以毁灭的?”石屋主人轻蔑的道。 阿兰佐神色肃穆,悄悄将魔法杖举到胸口。 我的手按在阿兰佐的肩头,示意他不要再出手。 我的步伐没有停留,沿著尤里鲁刚才走过的路接近岑寂之轮。 “主人,小心!”希菡雅和安鹭笛双双叫道。 “都站在那里别动!”我喝令她们。 我的目光凝视岑寂之轮,每接近一步心头就莫名的多了一份兴奋和渴望。 我感觉到从岑寂之轮中散发的黑色光芒包围起我的身体,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清凉的泉水里无比的舒服酣畅。 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象失去多年的东西蓦然又回到我的身边。 “嗡──” 岑寂之轮发出沈闷的鸣响,诡异的黑光突然弥漫到整栋石屋。 黑光照亮了石屋主人那张苍白妖异的面庞,他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紧张的注视著我。 我一把搀起尤里鲁,冷冷道:“站远点。” “是,主人。”尤里鲁感激的道,身体疲惫的向后退出两步。 石屋主人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好象可以刺透我的内心。 我的心头涌起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冷冷的与他对视。 “你来了,年轻人。”石屋主人缓缓说道。 我一震,明白他看破了我的伪装。 “你是谁?你在等我?” “是的,我在等你。”他回答说:“终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是谁,也会知道你自己的过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的眼睛爆射出锐利的光彩,沈声道:“你在我面前故弄玄虚!” 他笑了,笑的诡异而舒畅:“我没有,尊敬的客人,很快你就会相信我所说的一切。” 我哼了一声,低下头,凝视岑寂之轮。 它焕发著妖豔的黑色光芒,不断的低沈鸣叫。 纯黑的光晕在晶体内汩汩流动,我的视线被深深吸引。 依稀里,我听见它的呼唤和欢鸣。 我的眼前渐渐迷茫,眼帘中的一切景象都淡淡褪去,最后只剩下岑寂之轮。 我慢慢的伸出双手,我看见无边的黑暗中有一团黑光在召唤自己。 黑光,噩梦中的黑光。 我的身体猛然一颤,我碰触到了它。 终于。 第七章群山之城 我的脑海突然爆发一阵惊天动地的轰鸣,我的身体剧烈的震颤在瞬间迷失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 没有了石屋,没有了岑寂之轮;听不见呼吸,听不见空气流动的声音。 我再次回到黑暗中,一片死寂的黑暗空间。 我身体周围被一股冰冷庞大的能量包围,它们犹如潮水一般涌进我的体内。 埋藏在小腹间的那丝能量复活了,欢呼雀跃著与涌入身体的巨大能量汇合,宛如脱缰的野马在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奔腾呼啸。 我仿佛能够触摸到它们,就象触摸自己身体的器官,如此的亲密与熟稔。 潮水般的能量无休止的灌进我的身体,我觉得自己在不断的膨胀,象一个气球就要撑破整个黑暗的空间──我的心充满欢畅与喜悦,接纳著无穷无尽的能量,感觉它们在改造我的**,呼唤我的灵魂。 我的眼前逐渐亮了起来,一幕幕奇怪的景象从我面前飞快闪过。 血腥的杀戮;卑劣的阴谋;恐怖的灾荒;悲伤的离别;突然我看见一个天神手持一柄闪耀黑色光晕的剑屹立在山巅,在云峰。 他的黑发无羁的在空中飞扬,目光中充盈教世人战栗的杀意和冷酷。 他的面容英俊而高傲,黑色的衣襟卷舞翻滚。 他睥睨大地,不可一世的雄姿令世界颤抖。 他是谁? 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感觉令我不能自拔。 “修岚!” 我听见一个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声音──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完成你的宿命,让陷害你的人哀号痛苦,沈沦在地狱的最底层;让无知愚昧的世人匍匐在你的脚下颤抖敬畏;让这片大陆弥漫著美丽的黑暗,太阳的光芒永远不能普照;让整个世界恢复最初的秩序,在你的手中得到永生──” 我聆听自己的声音,眼睛里焕放出神采。 我看见黑暗中的天神在对我冷笑,我的心中激荡起无限的仇恨与杀机。 “修岚,去吧!去完成你的宿命!” 那个声音用无可抵御的自信与尊严沈声说道,周围的空间蓦然一阵颤动,黑色的光席卷了我的视线。 我的头象被魔法击中,痛苦的呻吟而昏迷。 一切幻象都犹如噩梦般消失不见。 疼,这是我苏醒后的第一感觉。 我无力的张开眼睛,刺眼的阳光透过旁边的窗户照射在我的脸上,一片暖洋洋。 我惊奇的察觉到体内有著充盈的能量在循环不休的流动,使得我全身上下觉得通泰无比。 这是暗黑的力量。 我拥有了强大的暗黑力量,在接触岑寂之轮后。 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会造成现在的情况,但是这种拥有庞大无伦力量的感觉真是很美妙。 “主人醒了!” 我听见希菡雅惊喜的声音,为了省略麻烦,现在他们都统一称呼我为“主人” 是的,我是他们的主人。 不久以后,我要夺回比亚雷尔,重新成为它的主人,成为大地的主人。 我忽然涌起强烈的念头,双手紧紧攥起。 为什么会这样? 是岑寂之轮改变了我的命运,还是那个声音唤醒了我沈睡的**? 我惊奇的发现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伸手一摸居然连伤疤也没有留下。 我的嘴角逸出一缕无意识的微笑,我苏醒了,真正的命运从现在开始。 “主人,您饿不饿?”希菡雅关切的问道,阳光下她娟秀的面容显得无限娇好。 我摇摇头,肚子没有一点饿的感觉。 “这是什么地方?”我问。 “这是群山之城的一家旅馆,主人。”安鹭笛妩媚的声音回答说,她轻轻为我按摩著头,缓解我的头疼。 “在我的手触摸到岑寂之轮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问。 希菡雅的脸上流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轻轻道:“实在太可怕了,当您的手碰触到岑寂之轮的时候,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团黑色的光芒将您的身体完全吞噬,整栋石屋剧烈的摇颤,我们每个人的眼前都是一片黑暗只能听见能量四处游蹿的声音。” “后来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光渐渐的消失,安鹭笛将军点燃火石,石屋里一片狼籍。主人您躺在地上昏了过去,身边全是碎裂的岑寂之轮晶石。那个奇怪的老人早就不见踪影,我们只好先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等待主人苏醒。没有想到,这一等又是三天。” “岑寂之轮碎裂了?”我一怔问。 “是的,阿兰佐大人说它是因为经受不住内部巨大能量的冲击而自毁,奇怪的是主人您除了昏迷以外一点伤也没有受。”安鹭笛说道:“主人,为什么在您的身上会发生这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雪电的畏惧,岑寂之轮的毁灭,还有您突然变得高超的剑术和霸道的眼神。” 我冷哼道:“你似乎对我的这些事情很感兴趣?” 安鹭笛一颤,急忙道:“无论如何,您都是我的主人,我对您永远忠心不贰。” 我微微一笑,把手探进她的乳沟,触手一阵火烫。 “主人?” 安鹭笛的眼睛犹如要滴出水来,腻声叫道。 我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狂野的痛吻。 安鹭笛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在我怀中扭动著热烈迎合。 希菡雅脸上一热,急忙起身道:“主人,我为您打些热水洗脸。” 我一把将她拖倒在床上,微笑道:“你也不许走。”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醒来以后体内的**特别强烈。 希菡雅娇羞的轻声道:“主人,我──” 安鹭笛将她拉进我的怀抱,娇笑道:“别害羞了,主人那么厉害我一个人可应付不了,希菡雅快来帮忙啊。” 莺歌燕语中,一室皆春。 我一觉醒来,两女依然熟睡如泥,雪白粉嫩的身体与我纠缠在一起。 我轻轻推开压在身上的希菡雅,她在睡梦中浅浅微笑,充满幸福与满足的样子。 那个修岚王子真是一个傻瓜,他居然不懂得如何去享受身旁的尤物,也令希菡雅苦苦等待了多年。 还好,一切由我结束,一切由我开始。 窗外已经全黑,我感到身上欢畅无比,精力比先前还要充足。 体内的能量依旧奔流不息,我逐渐已经适应。 只是那个神秘的石屋主人到底是谁? 他是在等我么?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群山之城? 或许他对我并没有恶意,但是我从来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力量和黑暗。 我伸了一个懒腰,慵懒的靠在床上。 “主人,您醒了?”罗伊在门外小声的叫道。 “什么事情?” “有一个好消息,阿兰佐大人已经顺利的联络上蒙思顿的特使,现在特使大人正在隔壁的屋子里等您。”罗伊微微兴奋的回答。 “蒙思顿的特使?”我一皱眉,问道:“是谁?” “是金沙公爵的世子德博将军。” 蒙思顿幅员广阔,拥有九郡百城,边境四郡分别由与皇室关系密切的四位公爵镇守,金沙公爵便是蒙思顿其中之一。他管辖著蒙思顿东方的翟亚司郡,手握十万军马,几乎是比亚雷尔全国兵力的总和。 “告诉阿兰佐,我很快就到。”我回答说。 看来蒙思顿的嘉修陛下还没有忘记比亚雷尔的落难外孙,不过他并不知道现在的修岚已经不是他所了解的比亚雷尔王子。 我借著月光找寻自己散乱在床上和地下的衣服,却把两女相继惊动。 希菡雅首先睁开明眸,看我要起身赶紧道:“主人,让我服侍您穿衣吧。” 我点点头,安鹭笛也跟著过来帮忙,乘机在我的身上又送上几个火辣辣的香吻。 我当然也不客气,双手齐下弄的两女细细娇喘,几件衣服穿了大半天的时间。 “主人,您要吃点什么?我吩咐厨房为您准备。”安鹭笛娇声问道,脸上满是诱人的潮红。 我抚摩著她饱满的胸脯微笑说:“我还想吃你,可惜现在不行,蒙思顿的特使到了。” “是嘉修陛下派来的特使吗?”希菡雅欣喜的问道。 “好象叫什么德博将军,应该是吧。”我回答说,我相信阿兰佐应该有这个判断力和戒心,如果连这点都搞错就根本不可能成为比亚雷尔的首席宫廷魔法师。 “他是金沙公爵的大公子,据说长的很英俊呢。”安鹭笛眉开眼笑的说道。 我重重拍她的屁股,道:“那你跟他去好了。” 安鹭笛一吐可爱的小舌头,靠进我怀里道:“他怎么能跟您比呢,我现在对别的男人已经不感兴趣。” 我哼了一声道:“你们待在这里等我回来,不准穿衣服。” “为什么?”希菡雅红著脸问。 “我还没够呢,”我微笑道。 不理两女的娇嗔,我迈著轻松的步履走进隔壁的客房。 阿兰佐、费冰和尤里鲁正陪坐在一个贵族子弟模样的年轻人身旁,想来他就是那个德博将军了。 安鹭笛说的没错,他的确非常英俊,但是和大多数贵族子弟一样,他保养的十分好,显得略略有些娇弱,根本不象一个沙场征杀的将军。 屋中的人看见我走进来纷纷施礼,德博带著热情的笑容道:“修岚殿下,我终于等到您了。” 这个家夥一语双关,我冷哼一声问道:“德博将军?” “正是在下,”他微笑道:“我在群山之城待了三天,今天总算联络到阿兰佐大人,得知殿下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我坐下,罗伊带上门在屋外守侯。 “阁下是嘉修陛下派来的特使?”我问道。 “陛下得知比亚雷尔的事情后十分关切,他特地飞书命令家父金沙公爵立刻设法潜入比亚雷尔接应营救殿下,并嘱咐家父务必要将殿下完好无损的护送到帝都。”德博回答道:“在下奉陛下手谕和家父的命令星夜潜入群山之城,四处打探殿下的消息,到今天才联络到阿兰佐大人。请殿下放心,在边境我已经部署了2000精锐骑兵,随时可以将您和诸位大人接应到蒙思顿。” 我点点头问道:“你们来了多少人?” “连我一共二十六个,加上早先安插在城里的不下上百人,都是以一挡十的死士。” 我心中冷笑,虽然比亚雷尔与蒙思顿姻亲多年,表面关系十分融洽,但是在群山之城中依然有近百名的细作,想来王都会更多。 什么亲情道义,都是用来欺骗无知者的幌子,在这个世界上永远只相信力量。 我当然不会象尤里鲁他们愚蠢到相信嘉修陛下肯为了我而出兵比亚雷尔,即使出兵也必定是出于蒙思顿利益的考虑。 我丝毫没有愤怒的意思,这一切是理所当然。 如果是我坐在嘉修的位置上,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外孙而牺牲帝国的数十万大军。 否则他就不配为王者。 我知道阿兰佐也有同样的隐忧,但是眼前的情况除了蒙思顿我们已经没有其他的路可走,至少可以躲避来自考兰明目张胆的追杀。 但是没有人知道我心底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蒙思顿,嘉修,是我必须迈出的第一步。 我会杀了考兰,每当想起这个名字我就充满仇恨和杀机。 但是我知道自己不是想以修岚王子的身份为谁报仇,即使是复国在我眼里也不值一提。 比亚雷尔不过是一个小国,得到它又能怎么样? 当我接触岑寂之轮的一刻开始,我已经明白我的使命,我的心只有在无边黑夜中自由飞翔的时候才会得到满足。 我要俯瞰整个大地,虽然看来是那么的遥远,但我坚信我的宿命如此。 “如果没有问题,我们明天早晨就起程。”我说道。 “可以,”德博嘿嘿笑道:“我早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连妓院都不敢去逛,还是回到我们蒙思顿才好。” 听到从这个家夥嘴里说出如此粗俗的话语,阿兰佐也不禁有些愕然。 我却突然觉得这个家夥可爱了许多,至少他没有伪装道学的面具。 我拍拍他的肩膀道:“那么我们就约定,等到了蒙思顿你就带我去逛当地最好的妓院。” 我需要新的刺激,并不是说我已经厌倦安鹭笛和希菡雅,相反我越来越能从她们那里得到人生的乐趣,不仅是**上,还有精神上的享受与放松。 但是,我血液里流淌著的是不断追求冒险刺激,寻找挑战与未知的因子,我绝对不会满足于现状,因为满足是摧毁一个人意志的毒药。 阿兰佐和尤里鲁目瞪口呆,费冰却依旧木无表情。 德博仿佛寻找到知己,兴奋的点头道:“好,包在我身上。” 他一下子和我的距离被拉近,亲热的搂住我的肩头小声道:“以前听说你这个人虽然不错,但有些古板。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一路上怎么相处,现在才晓得传言不可靠。” 阿兰佐等人相视苦笑,心想不是传言不可靠,而是失忆的修岚王子性情已经大变。 是的,我的性情已经大变,我不再是以前的修岚,我甚至本来就不是修岚。 可是,命运却赋予我这个特殊的是身份要我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那么,就来吧,从群山之城开始。 第八章初临贵境 第二天,在德博和他部属的接应下我们顺利离开群山之城。 当我走出城门的一刹那,我的心中涌起强烈的回望冲动,我知道这一步迈出就等若离开了比亚雷尔。 我无法预测需要再过多少日子我才能够回来,将这座城,将这个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让考兰在我的剑下哀号呻吟? 西出若沂特山,我们与德博部署在蒙思顿边境上的两千精锐骑兵汇合,大家的心终于安定下来。经历了半个月暗无天日的逃亡,我们终于摆脱了考兰的追杀,来到一个安全和平的国度。 脸上的化妆自然不需要了,当希菡雅与安鹭笛在众人面前撤去遮掩多日的面纱时,顿时引来无数惊羡仰慕的眼光。 六天后,我们抵达了翟亚司郡首府红石城。 翟亚司郡境内全山环抱,如果说比雷特是群山之城,翟亚司或许可以称作“群山之郡”郡内的大多数城市都坐落在地势平坦,土地肥沃的翟亚司盆地,而郡名便因此得来。 红石城是蒙思顿十大名城之一,因城墙是用朱红色砂石筑成而得名。 为了欢迎我们,德博的父亲金沙公爵亲自在他的府邸举行了盛大的欢迎宴会,在红石城的高官名将还有那些贵族名流都受到了邀请。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金沙公爵。 虽然父子两人在相貌上有不少相似的地方,但是我第一眼就发觉了他们之间气质上的不同。 德博是暖房里的向日葵,耀眼而无法经受风吹雨打;金沙公爵是山巅遒劲的青松,沧桑却刚毅挺拔。 金沙公爵大约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身材魁梧几乎和尤里鲁不相上下。他的性格显得热情直率,但在无意中眼睛里总会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一见面,金沙公爵便大力拍打我的肩头,爽朗的笑道:“修岚殿下,一路上德博这个小子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我微笑道:“德博将军不仅没有给我添麻烦,反而是我给他和公爵你添了不少麻烦。” 德博在一边不满的咕哝道:“真是的,在你眼里好象我永远长不大似的。” 金沙公爵朝儿子一瞪眼道:“你有长大吗,我象你这样大的时候已经追随陛下出征,统帅上万大军了。” 德博辩解道:“那是你不给我机会!你看这次的任务我不是完成的很好么?” 金沙公爵哈哈一笑道:“就这点小事也在修岚殿下面前炫耀,说你长不大还不服?” 然后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又问道:“德博,修岚殿下今晚住在哪里?” 德博连忙回答道:“我已经安排好了,就住在迎宾馆。” 金沙公爵摇摇头说:“殿下一行一共才七个人,如果不嫌弃就干脆住在我的府里吧。” 我一怔,一时猜不透金沙公爵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想拉拢我,作为一个落难的小国王子,似乎没有这样的必要。难道他对我还有其他的企图? 我凝视金沙公爵,在他的眼睛里除了热情和爽朗我无法看见一丝的狡诈与虚伪,只得道:“这样是否会打扰公爵?” 金沙公爵笑道:“不打扰,我这个人就喜欢热闹。你们多住几天再走,一方面好好休息,另一方面让德博带著殿下在红石城里好好玩玩。” 德博大喜道:“这样最好了,我可是红石城最好的向导。修岚殿下,您跟著我准没错。” 我点点头,接受了金沙公爵的提议。 宴会很晚才结束,德博一直把我们送到客房门口。他喝多了些,脸上红红一片散发著浓郁的酒气。 “修岚殿下,您还记得我们第一天见面时的约定吗?”德博忽然把头伏在我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什么约定?” “我要带你去逛红石城最好的妓院。” “就现在么?”我抬头看了眼天色,月亮已经升到中天。 “对于我来说,美妙的夜生活现在才算开始,”德博打了一个酒嗝说:“让我带你去见识翟亚司最风骚美丽的女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一下子就热起来,酒精挥发起的欲念令我无法抑制。 仿佛间我已经看见醇香的美酒、妖豔的女人在我的面前晃动。 我点头道:“不错,美妙的生活现在才刚开始。” 德博嘿嘿笑道:“放心,我绝对不会令你失望的。” 说完,他拽著我的手就朝外走。 罗伊在身后叫道:“殿下,您去哪儿,要不要我跟随伺候?” 德博向后摆摆手道:“不用,殿下会有人伺候的。” 可能是出于对金沙公爵的顾忌,德博没有敢走正门而是带著我穿过后花园。 明月在天。 清风拂面,花香四溢。 黑夜是如此的寂静与美好。 我和德博刚走到后花园的门口却突然听见背后有一个冷冷的声音问道:“德博,这么晚又想溜到哪里去?” 德博愕然回头,一副老鼠见猫的表情。 我却没有丝毫的诧异。 在踏入后花园的第一刻,我已经觉察到其他人的存在。自从接触过岑寂之轮,我的体内拥有了强大的暗黑能量,感官也远远的超出常人。 但是我的眼睛却一亮,一个红衣贵族少女双手叉腰出现在我的面前。 她的全身散发著青春的气息,娇美的容貌和刁蛮可爱的神态令人倾倒。 “翡雅,怎么是你?”德博问道。 “哼,要不是我正好路过不就又没人发现你偷偷溜出去干坏事了?” “什么干坏事?”德博一指我道:“我是陪修岚殿下夜游红石城。” 少女明媚的眼睛发出梦幻般的神采,望着我道:“你就是来自比亚雷尔的王子修岚殿下?” “我是。” “果然很英俊潇洒,”少女的话语大胆而直露:“不过你可不要被我哥哥带坏了,他可不是好人。” “什么嘛,”德博叫屈道:“光说我,你今天又是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一天不见人影,连父亲欢迎殿下的晚宴也没有参加?” 少女撇撇可爱鲜红的小嘴说:“我当然是有事情去了。” 德博一脸鬼笑说:“是不是又偷偷去城外撒野了?” “才不是!”“放心,我不会告诉父亲的。不过你也不要把我跟殿下出去的事情说出去,否则我们都要挨骂。” 少女气呼呼的道:“你这是威胁。” “不是威胁,是商量。” “滚吧,德博,不要再让我看见!”少女突然从花坛里抓起一团黑泥恶狠狠砸向德博。 德博匆忙闪过,狼狈的逃出门回头叫道:“母老虎,看谁敢要你?” “你管!”少女忿忿道,明亮的目光又转移到我的脸上说:“修岚殿下,你要小心哦,我哥哥除了欺骗无知少女什么都不会,跟他在一起迟早会倒霉。” 我微笑点头道:“谢谢你关心,我会注意。” 少女的脸蓦然一红,转身跑开,消失在弥漫花香的夜色里。 我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不禁想到或许她也是一个不错的猎物,可惜很快要离开红石城,只有看这两天是否有机会了。 我忍不住泛起一缕高深莫测的微笑,仿佛看见自己征服这个少女的情景。 是的,在世人眼中我是邪恶的,但我不在乎。 德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叹息道:“殿下,你总算领教到我这个妹妹的厉害了吧?今晚还算好,可我已经忍受了十六年了。” 我回身拍拍他的肩头,笑道:“不要想这些,快乐的事情正等待我们。” 德博不愧是此道高手,熟门熟路领著我找到红石城最大的一家妓院。 他说的没错,深夜中虽然城市已经熟睡,但夜生活却刚刚开始。 妓院里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白天衣著光鲜,道貌岸然的贵族们在这里云集作乐,一掷千金。 这里是夜的天下。 这里是邪恶的温床。 这里是我的乐土。 因为金沙公爵的关系,德博和我受到妓院老板娘的热情招待,八名身材火暴,动人妖豔的少女环绕在我们的身边。 德博左拥右抱,朝我笑道:“修岚殿下,你怎么还坐著不动?” 老板娘媚笑道:“殿下,是不是这里的姑娘不合您的口味?” 我看了一眼周围的女人,冷冷问道:“这儿还有没有处*女?” 老板娘眉开眼笑道:“有,当然有,我这就为您安排。” 不一会,一名身穿半透明衣裙的少女低著头略显羞涩的走进客厅坐到我身边。 “她叫玛莎,今天是第一次接客,殿下可要多疼惜一点哦。”老板娘说道。 我打量身旁的少女,虽然她的容貌比不上希菡雅和安鹭笛,但是别有一番清纯秀丽。 我把她揽进怀里,感受到她娇小的身体微微的颤抖。 德博笑道:“看来殿下看上玛莎小姐了,不如让老板娘为你安排一个房间?” 我肆意抚摩揉捏玛莎略显稚嫩的胸脯,微笑说:“为什么还要安排房间,这里不是很好么?” 德博一怔,扫视客厅笑道:“好,就这里也不错。” 他拉过其中最美豔的一个少女道:“丽娜,今晚就你陪我了。” 其他的少女纷纷撒娇不依,德博笑道:“你们急什么,在外面排队等我一个一个的来。” 老板娘一脸献媚的笑容,说道:“红石城的小姐们谁不知道德博将军的厉害,今晚就请两位多多照顾了。” 片刻后,客厅的门被关上,里面只剩下我们两男两女。 德博坐在我对面的椅子里,挑衅似的将怀里的丽娜斗弄的面红如火,不停**。 但在我看来,这个女人有大半是故意装出来的。 我低下头,专心享受怀抱里的玛莎。 几乎没有费太大力气,玛莎就被我熟练老道的手法挑逗的娇喘连连,身体不住扭动颤抖,完全忘记了开始时候的羞涩和恐惧。 她和丽娜不同,她是一个处*女,对于我这样的挑逗几乎无法抵抗。 她的衣服一件件减少,眼睛里射出**的火花,樱桃小嘴火热的吻在我裸露的胸膛。 我感觉自己越来越兴奋,体内流动的能量象潮水般澎湃欢腾,渴望着刺激与快感。 但是我并不着急,我要慢慢享受这个少女,让她的身心完全为我开放。 对面传来德博和丽娜剧烈放浪的呻吟呼叫,他们已经开始了。 这声音更加刺激了我体内的暗黑能量,而玛莎已经意乱情迷,迷失在我的欲火中。 是时候了,当我进入她温暖潮湿却显得娇嫩滑润的身体时,少女发出痛苦兴奋的喊叫,眼睛里流下晶莹的泪水。 我毫无怜惜,继续自己的进程。 在耐心的耕耘以后,现在是我收获的季节。 客厅里弥漫著浓郁的春意,我和德博各自抱拥著少女坐在椅子里兴奋的享受这难以言喻的快乐。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博终于支持不住,停歇下来粗粗的喘息。而我却**高涨,让怀中的少女在痛苦的眼泪和快乐的呻吟中第一次体验到男女间最浓烈的快感。 “妈的,定是我今晚喝多了才输给你。”德博不服气的喘息说道。 我没有理睬他,猛然一挺腰进入少女的最深处,把**和热力全部倾斜在她娇嫩的身体里。 玛莎声嘶力竭的呼喊哭泣,颓然瘫倒在我的大腿上。 我的心头一片空明,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反而觉得精力更加的充足。 体内的能量排山倒海般的汹涌呼啸,吸纳著残留的兴奋感觉,然后缓缓的流入我的小腹。 杀意,我的脑海中再次涌现莫名的杀意。 即使对于这个清纯娇柔的少女也不能例外,我的眼睛流露出森寒的冷光,凝视匍匐在我怀里的玛莎。 只要我轻轻的在她雪白的脖子上一扭,她就会带著对我的留恋和人道后的快乐永远在这个世界里消失。 我微笑着,轻轻抚摩她的背脊想到。 突然我的心头警兆乍现,我的直觉告诉自己在客厅的窗口外涌动著阴森寒冷的杀气。 有人准备行刺我们。 是想杀谁? 德博还是我? 一缕冷笑浮起,我若无其事的抚摩著玛莎滚烫的**,将无限的杀意转移到窗外。 是他们惹上我,那么我只有解决他们的生命。 “!──” 在德博和两名少女惊声呼叫里,从窗口闪电似的蹿进四名黑衣的刀手。 他们仿佛已经商议好策略,分作左右两队分别袭击我与德博。 我端坐在椅子里纹丝不动,从容的盯著扑向我的两名刀手。 玛莎吓的软倒在地上,只懂得闭起眼睛呼叫。 一上一下,两道森寒凌厉的刀光同时朝我劈到,在配合上天衣无缝。 刀泛著诡异的绿色光芒,我知道是淬毒的结果。 他们的身手或许算的上不错,可惜遇见的是我。 “啪!”我探手拍在两把刀的刀侧上,手心吐出强大的暗黑能量。 大多数世人把它称为“魔气”其实他们不懂得力量就是力量,没有正义与邪恶的分别。 “啊──” 两名刀手犹如断线的风筝,连人带刀被我震飞到半空,狠狠撞落在墙角各自从嘴里溢出一口鲜血。 我岿然不动,伸手利落的折断座下的两根椅腿扬手射出。 气流激荡,杀气横飞。 折断的椅腿宛如锋利的箭矢扎入了两名刀手的胸口,带走了他们卑微的生命。 我舒畅的笑起来,笑声中充盈著邪恶与冷酷的意味。 这是我第一次利用体内的暗黑能量杀人,杀的如此轻松利落,令我感觉到无比的舒爽。 今后,会有更多的人死在我的杀戮中,无论是谁,只要阻挡了我前进的路,结局只有死亡。 我是不可忤逆的,我背负著上天赋予的宿命。 看着从尸体里汩汩流淌的热血,我温柔的微笑。 第九章美丽人生 “啊”是德博发出的惨叫,他的肩头被割了一刀。 其实德博的身手颇有造诣,可惜精疲力竭,赤手空拳的他实在无法抵挡两名训练有素的刀手攻击。 如果不是因为得到岑寂之轮中的暗黑能量,或许我现在也一样的狼狈。 我悠然起身,犹如幽灵般出现在两名刀手的背后,在他们作出反应前将充满暗黑能量的手掌印在了两人的后背上。 强大的能量汹涌吐出,排山倒海的涌入他们的体内。 两名刀手闷哼一声颓然倒下,鲜血从口鼻中缓缓流出。 “好样的,修岚殿下!”德博喝彩道,可是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惊讶震撼的光芒,我知道他是惊诧于我超卓的身手和冷静。 “还有一个,”我淡然道,俯身拣起一把失落在地上的刀,转手掷向窗台下雪白的墙壁。 “嘭!”弯刀卷裹着引动的气流插入墙体,穿透了不算太薄的墙砖。 “啊”窗台外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最后一个潜伏在那儿的刺客被我轻松解决。 我心头弥漫的杀意终于得到舒解。 此刻门被打开,老板娘带着一群杀气腾腾的保镖冲进客厅。 当她看见满地的尸体和殷红的鲜血忍不住惊恐的叫了起来。 “叫什么?”德博呵斥道:“不就死了几个刺客?” “可是将军您肩头的伤?”老板娘战战兢兢指着德博肩头流淌着墨绿色血液的伤口说道。 “妈的,毒刀!”德博狠狠踢了一下脚边的尸体。 我走过去,拿出黄金匕首道:“别动!” 德博愕然望着我问:“殿下,你要干什么?” “我替你割下被毒气感染的坏肉,想不残废就不要乱动。” 说完,我不理会他是否答应,准确的将一块深紫色的坏肉用匕首剜了下来。 德博疼的大叫一声,额头冒出冷汗。 我木无表情的收起匕首问道:“德博,你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 德博充满怨毒的道:“这些要暗杀我的魔武士只能出自一个地方黑旗团。” “黑旗团?” “就是蒙思顿最大的盗匪集团,他们鼎盛时期人数近万,后来被我父亲连续重击实力大损,最后只能躲到翟亚司西面的莱思特郡。这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我们和黑旗团的仇怨就这样结下。” 说着他感激的对我道:“今晚多亏殿下您了,否则真说不定要让他们得手。” 老板娘惶然道:“将军,我们和黑旗团没有一点关系,这件事情和我们无关啊。” “量你们也不敢,”德博说道:“他们盯着我们父子很久了,今天定是看见我们只有两人出来才骤然下手。哼,这笔帐迟早要算。” 我淡然道:“把尸体清理了,我们早些回去吧。” 老板娘献媚道:“将军,如果您还没有尽兴不妨我命人将两位小姐送到府上?” “你想我被老头子骂死啊?”德博道:“今晚就这样,其他事以后再说。” 第二天清早我去拜会金沙公爵,准备商量去帝都的行程。 走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金沙公爵粗犷的声音在训斥自己的儿子:“你这个笨蛋,简直是我的耻辱!” 德博狼狈的应道:“是,是,父亲,我是笨蛋,我不该半夜偷偷溜去找妓女。” “找妓女算什么?”金沙公爵哼道:“老爸我年轻时候也风流过,哪个正常男人不喜欢漂亮女人?你是笨在居然不带一个护卫就偷偷溜出门,万一真被人砍死,还拖累到修岚殿下,你叫我怎么向你老妈和陛下交代?” 原来如此,我不禁莞尔一笑。 看见我站在门口,德博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 金沙公爵怒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德博可怜兮兮的指指门口的我,金沙公爵脸上的惊讶一闪而逝,我知道他是惊诧于以他的实力居然没有发觉我已经站在了门外。 “修岚殿下,昨晚的事情多谢您的出手才避免德博遭人暗算。”金沙公爵走到我面前,感激的拍拍我肩膀说:“我虽然有三个儿子,可就算这个小子有点象我,要是出了事我非把黑旗团踏平不可。” 我淡然笑道:“公爵大人客气了,我只是为了自保。” 金沙公爵嘿嘿一笑道:“没有想到殿下的身手这样高明,我查看过那几具尸体,都是一击致命。其中还有两个甚至全身经脉断裂,七窍流血而死,可见殿下的实力已经不下红衣骑士的水准。只是不知道殿下是在哪里修炼到这样一身绝技?” 老家伙,是在摸我的底吧? 看来关于我失忆以后性情骤变的传闻已经传到他的耳朵里,因此才旁敲侧击。 我从容的回答道:“公爵大人,真是对不起,我最近有些失忆,关于以前的往事几乎全部忘记了。” 德博嘻嘻笑道:“我倒是觉得失忆后的修岚殿下比传闻中的要可爱有趣许多。” “笨蛋,传闻总不可信,到现在还不懂?”金沙公爵又骂他的儿子道。 我微微含笑,没有说话。 我仿佛感觉他们在说另外的一个人,那个人叫修岚,是比亚雷尔的王子。 传闻中的修岚王子温文尔雅,善良慷慨。 我拥有的是一颗黑暗的心,那些世人眼中的美德在我的心目里不屑一顾。 我不是修岚,我是我自己。 “殿下,您找我是为了行程安排的事情?”金沙公爵问道。 “是。” “这些我已经安排妥当了,正准备找您商量。” “如果已经安排妥当,似乎就不必再商量,直接告诉我就是了吧?”我说道。 金沙公爵一怔,摇头笑道:“我只是安排护送的人手和旅途用品,具体的路线和出发日期还需要殿下决定。” “就三天后吧,”我说:“不知道公爵大人准备了多少护送的人手,又准备命谁领队?” “本来我打算派500骑兵护送,但是经过昨晚的事情为了以防万一我临时又增加了500人。”金沙公爵回答道:“至于领队的人,殿下您看让德博追随您去帝都如何?” “好,就这么安排。”我点头道:“多谢公爵大人。” 德博兴奋的道:“太好了,这下我又可以和殿下一路做伴一直玩到帝都了!” “你小子怎么就知道玩?”金沙公爵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要是殿下出了一点纰漏,小心我砍了你的脑袋。” 德博一吐舌头,嘻嘻一笑。 我感受到他们父子间真挚的情怀,心中却十分不舒服。 德博的父亲是金沙公爵,一个名震蒙思顿的人物。 他可以象雏鸟一样躲在父亲的庇护里生活行乐,无需担心任何的风雨。 而我,我的父亲又是谁,他在哪里? 是那个死去的比亚雷尔国王么? 他不是,更不配。 或许没有人配的上这样的身份,我就是我,不必仰慕任何人的恩泽。 任何人都是不可靠的,即使是父亲。 他会背叛,会苍老,会死去。 唯一可以相信和依靠的永远只有自己的力量。 这是亘古不会改变的法则。 就仿佛是在黑暗里,看不见任何的景象,无法依靠任何的佑护,惟有自己才是最真实的。 “父亲,我也要去!” 一把熟悉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翡雅拉着金沙公爵的手臂撒娇道。 “你去干什么?”金沙公爵一皱眉头,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女儿。 “帝都那么好玩,可我才去过一次,这回不正是一个机会我怎么可以错过?”翡雅闪动着明艳动人的大眼道:“再说让哥哥护送修岚殿下我可不放心,就他这份材料不把殿下弄丢就把殿下带坏,我要跟着监视。” 德博哼道:“得了,翡雅,根本就是你自己想去帝都,干什么说我的不是?” 金沙公爵微笑说:“翡雅,如果你想去帝都也不用着急,不久后就是陛下七十岁的寿辰,到时候我会带你一起到帝都为陛下贺寿。” “我就是想和哥哥他们一起去!”少女依依不饶的说道。 “别再纠缠了,”金沙公爵扳脸道:“你以为殿下和你哥哥去帝都是为玩的事情?” 翡雅见父亲有些发怒,眨眨眼睛跑出了书房。 我们三人相顾一笑,继续讨论行程的安排,然后又由金沙公爵为我介绍了帝都的局势。 嘉修陛下年近七十,是蒙思顿历史上少见的有为君王。但是在储君问题上,他始终犹豫不决。 大皇子欧特虽然资质平庸,但毕竟是修嘉的长子,因此得到不少重臣的拥护;次子亚丁干练果决,可惜生性刻薄,为不少贵族所忌讳; 第三个有希望的人选是马斯廷皇子,他交际广阔,慷慨好施,深得修嘉陛下的宠爱,可惜他并非皇后所生。 为了争夺未来的帝位,三个人勾心斗角,相互攻击,成为蒙思顿最大的隐患。 金沙公爵特意提醒我这点就是为了避免我也被无意卷入这场宫廷斗争,成为可悲的牺牲品。 不过他未免太小看我了,如果帝都的局势是平静无波或许我才会真的失望。 只有在暗流汹涌的情况下,我才真正有机可乘。 闲谈半天,我告辞走出书房。 屋外的阳光灿烂的洒在我的身上,或许有些不习惯,我微微闭起眼睛。 “修岚殿下?” 身旁响起翡雅的声音,我心中微微一笑,问道:“是翡雅小姐,请问有什么事情?” “你有空吗,我想请你陪我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翡雅说道,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狡黠的光芒。 我知道不会这么象她说的简单,但还是点头答应。 还有三天时间,或许我可以好好利用。 而看上去,这个刁蛮任性的少女似乎对我也颇感兴趣。 “快跟我来!” 她漫无心机的拉着我的手走向后花园,金黄色的头发在阳光里熠熠闪亮。 “听说你昨天一个人就解决了五名刺客,是真的吗?”少女好奇的问道。 “是。”我回答说。 “你比我哥哥厉害多了,要他解决五个美女没问题,换成刺客他只有逃命的份。” 我默然没有回答,猜测她究竟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有怎样的企图? 答案很快就出现了,当我的脚一踏入后花园就立刻感受到花丛中蕴藏的危险。 大约有七八个人正隐藏在树木花草的背后,紧紧的盯着我。 他们不是刺客,金沙公爵的府邸里绝对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 这只能是翡雅的安排,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想暗算我? 为什么,是真的想杀死我还是为了捉弄我? 我飞快的思索,表面却若无其事的走向埋伏圈。 一根黝黑的绳索隐藏在草丛中,横亘于我经过的路上。 我抬脚,踏在绳索上,发出一抹不经意的冷笑。 无论是谁,无论为什么原因,如果想暗算我,我绝对会让他终身难忘。 也许是绳索被我踩住失去效用,翡雅先是一怔然后大声叫道:“大家快上啊!”从树木花丛后立刻扑出七个手拿棍棒的贵族青年,叫嚷着朝我冲来。 翡雅,想捉弄我,我冷哼着睥睨周围的对手。 几乎在瞬间,我的身形犹如闪电一般晃动穿梭在人群里,经过之处,那些贵族青年纷纷惨叫倒地,痛苦的呻吟。 他们没有死,只是肚子上被我重重的锤击。 如果他们手中拿的是剑而不是棍棒,也许现在已经变成死尸。 我不在乎杀几个人,即使是贵族。 看到一地翻滚的同伴,翡雅惊讶的望着我,眼睛里充满崇敬的神情道:“修岚殿下,你真的好厉害!他们几个加起来,居然还挡不住你一眨眼的工夫。” 我哼了一声,抓住她的手拖向一片小树林。 “你要干什么?”虽然发出惊叫,她却没有挣扎,脸上也没有害怕的表情。 我把她拖进树林站定,锐利的目光冷漠的扫视她。 虽然才十六岁,但是她已经发育的很好,挺拔的胸脯几乎不逊色于希菡雅。 “是你安排的?” “是我安排的,”翡雅点点头道:“谁叫他们都不相信你昨晚一个人杀死了五名刺客?我只好让他们试试,谁知道他们那么窝囊?” “以后不要再玩这种游戏,我没兴趣。” “可是只有这样我才能亲眼看见你有多厉害啊?” “果然是你一手策划,”我冷笑,突然身手抓住她,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挺翘的屁股上。 “你干吗?”她惊呼道。 “给你一点教训。”我又打了她两下,享受她充满弹性的**和处*女的幽香。 “你欺负我”她居然哭了起来,眼泪从明媚的大眼里流落。 我冷冷看着她,道:“不要以为我是别的什么男人,会因为你的哭泣而害怕或者心软。以后不要招惹我,否则就不会象今天这么简单了。” “我偏要招惹你,你能怎么样?”她哭泣道,模样异常动人可爱。 我猛然抱住她,低下头用充满男性魅力的嘶哑嗓音道:“我可以先演示给你看一次。” 在她的愕然中,我的嘴巴吻在了她樱红的小嘴上。 她顿时呆住了,任由我的舌头伸进她的小嘴里翻卷吮吸,既而生疏僵硬的回应。 她的脸越来越红,眼睛不知不觉中闭了起来,美丽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带动主人的**。 我双手紧紧拥抱住她,让她饱满的胸脯在我坚实的胸膛上不断摩擦,刺激她的神经和**。 她逐渐迷失在我的攻势里,任由我肆意的抚摩亲吻,全然忘记了周围的事物。 我的**高涨起来,刚准备将她按在一株古树上进一步侵犯,却听见林外那几个贵族青年叫道:“翡雅小姐,你没事吧?” 翡雅被叫声惊醒,急忙推开我,看了眼凌乱的衣衫朝外面叫道:“没事,我这就来。” 然后垂下头用少女娇羞的语气低声说:“你坏透了,修岚。”全然没有了昨晚的刁蛮模样。 我暗自愤怒林外的那些混蛋,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不杀死了他们?脸上却平静的道:“这只是一个惩罚,如果你喜欢随时可以来领取。” “我会的!”翡雅娇笑回答,身体缓缓后退,说道:“等我到了帝都,还要找你索要更多的惩罚。” 我看着她消失在林外,微微的一笑。我知道她已经逃不过我的手心,就耐心些留到帝都再慢慢享受金沙公爵为我精心培育了十六年的红石城之花吧。 阳光洒满树林,我忽然有一种美好的感觉升上心头,不禁又是一笑,在无人处。 第十章与永生 三天后,在德博和1000骑兵的护送下,我们重新启程,赶往蒙思顿的帝都圣殿城。 傍晚的时候,我们在一座名叫弗罗提思的小城外扎营。 弗罗提思城主米其那子爵早就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将他的府邸让出一半房间提供给我们。 欢迎宴会结束后,我回到屋子里准备休息,安鹭笛拉着希菡雅溜了进来她们已经无法离开我。 偏偏德博也跟了进来乘着酒兴与我大谈宴会上见到的美丽贵族妇女。 安鹭笛恶狠狠盯着他,目光足可以杀死德博一百次。 我正准备打发这个家伙回房睡觉,罗伊却苦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罗伊,你也睡不着么,正好坐下来陪我们聊天。”德博兴高采烈的说道。 “殿下,德博将军,有一位客人一定要见你们。”罗伊的表情有些古怪。 “什么人,这么晚还来麻烦我们?”德博不满的说。 “是一位美丽的小姐。” “美丽的小姐,为什么不请她进来?”德博两眼发光叫道。 “不用请,我自己进来了!”一把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德博连看也没看,一张兴奋的脸立刻哭丧下来。翡雅象一只快乐的小鸟飞进屋子,差点就撞到我的怀里。 罗伊叹息道:“我没有说错,是一位美丽的小姐吧?” 德博怔怔看着翡雅问道:“你怎么跟来了?” 翡雅扬起娇艳清纯的小脸说:“哼,为什么我不能跟来?” “父亲知道么?” “他要是知道怎么可能还放我出来?” 德博着急道:“你就这样溜出来,还不把老妈急死?” “放心,”翡雅得意道:“我已经留了一张字条,说我来找你。他们看见后就不会担心了。” “哼,不行,明天你就回去。” “为什么?”翡雅不服气的道:“我偏不回去。再说你不怕我回去的路上遇到意外,到时候你怎么和父亲交代?” 德博嘿嘿一笑说:“别用这个搪塞,我会派一个小队的骑兵护送你回红石城。” 翡雅偷偷瞟了我一眼道:“我不回去,你要是真的把我送回去我还会溜出来,还要把你以前做的那些丑事全部告诉父亲。” 德博苦笑说:“不要胡闹了,好么?我的大小姐?” 翡雅用贝壳般洁白美丽的牙齿轻轻咬住下唇,望着我。 我微笑说:“德博,不用赶她走了,就让她和我们一起去帝都,免得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翡雅开心的道:“还是修岚殿下好,不象哥哥总那么凶。” 德博无可奈何的摇头说:“好吧,就让你跟着,不过一路上必须服从我的命令,不准惹祸。” 翡雅娇笑道:“你还是管好自己吧,哥哥。”说着她热情的拉住希菡雅的手道:“希菡雅姐姐,今晚我就和你睡一起吧。” 希菡雅望了我一眼,见我没有反对才点头道:“好吧,我们这就回房吧。” 两个美丽的少女牵手离开,在出门的时候各自给了我一个甜蜜的微笑。 希菡雅的含蓄而温柔; 翡雅的热烈而纯真。 德博望着希菡雅与翡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摇头苦笑说:“在红石城,除了老爸我最头疼的就是她了,这回去帝都千万不要给我惹出麻烦来。” 好象翡雅的出现令德博心情大坏,又聊了几句后他便起身告辞。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安鹭笛,她朝我妩媚的一笑说:“主人似乎又看上了翡雅小姐?” 我冷冷的道:“你不开心吗?” 安鹭笛娇笑道:“主人身边的女人越多,就越说明我的眼光不差,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说着,她的脸上浮现起艳丽的红晕,腻声说:“主人,今晚就让我好好伺候您吧。” 我微微一笑,抱起安鹭笛走向大床,掀起一阵狂风暴雨。 风雨过后,筋疲力尽的安鹭笛软倒在我的身体下,满足的微笑说:“只有和主人在一起的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以前的十九年都算白活了。” 我揉捏着她比常人更加丰满硕大的胸脯,淡然问道:“你满足了么?” 安鹭笛舒服的呻吟道:“我快乐的几乎想飞起来,全身都已经动弹不了了。我知道主人还不够,不如乘着今晚就把隔壁的希菡雅和翡雅一起享用了吧?” 我微笑起身,拍拍安鹭笛的脸蛋道:“你好好休息,不要忘了梦里想我。” 安鹭笛甜甜的笑道:“我的梦怎么可能没有主人呢?” 我披上衣服走出卧室,来到隔壁的房间门口。 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我推了推,门反锁着。 但是这样的门锁怎么可能阻挡住我的**?我的手掌轻轻贴在门板上,一道刚烈的能量从掌心吐出“啪”的一声轻而易举的震断门锁。 我徐徐推开门,桌子上的蜡烛燃烧着昏黄的光芒,整间屋子沉浸在一片幽暗的朦胧中。 希菡雅与翡雅面对面熟睡在床上,烛光映照着两张娇艳绝伦的脸蛋,雪白的肌肤半裸在外。 我关上门,无声无息的走到床边,看见希菡雅睡梦中的嘴角忽然逸出一抹甜蜜温馨的笑容。 她在想我么?她是梦见我了么? 我的心头一热,低头吻在她温暖香润的樱唇上。 希菡雅的眼睛惶然张开,似乎想惊呼挣扎,但当她看清我时却轻轻松了一口气,热烈的回应我。 我的身体压倒在床上与希菡雅拥吻缠绵,我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体内的**呼啸欢腾。当我眼角余光望见酣睡在另一边的翡雅时心中更产生一种刺激香艳的欢畅。 “主人,您是怎么进来的?”希菡雅细细的娇喘,小声的问道。 我冷然一笑道:“只要我想见你,有什么可以阻拦我?” 希菡雅感动的凝视我,忽然主动抬头将她的小香舌探进我的嘴里任由我吮吸品尝。 良久,唇分。 “我要你,希菡雅。”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用嘴唇缓缓摩擦她贝壳般可爱的耳朵,逗弄的她全身发烫,眼睛中闪烁着如火的**。 希菡雅犹豫道:“可是翡雅小姐就在身边?” 我褪下她的亵衣,把大手贴在她象山峰一般挺拔的胸脯上熟练的揉搓道:“她睡着了,不必管她。” “我,我怕她会哦!”希菡雅在我一双魔掌的抚摩揉捏下渐渐迷失,双颊象晚霞似的燃烧,小巧的鼻子里发出细微的呻吟,眼睛无力的闭上一任我在她美丽的**上肆虐。 终于,我成功的挑起她的**,令她最后的一点理智和羞耻也彻底崩溃。她渐渐放开,热烈的迎合我,热滑的小舌头吻遍了我的全身。 我知道是时候了,身体猛然一挺与她完全融化在一起。 希菡雅拼命克制体内快感而引发的呻吟,惟恐惊动身旁的翡雅,这样更激起我的**。 我猛烈粗暴的侵犯她,把她的**和灵魂推上一个又一个的浪尖,我身体中的暗黑能量汹涌澎湃,兴奋的吸纳着难以言喻的快感,几乎要将我吞没。 “轰” 我的心头忽然一片空明,体内激荡的能量徐徐朝四周涟漪般的扩散延伸,与身外的空间融为一体,不断贪婪吮吸吞噬着游离在宇宙间若有若无的暗黑能量。 我的感官也随之伸展,随之蔓延。 我看见翡雅其实早就醒来,却紧紧闭着双眼留意我们的动静。她的脸蛋红晕流动,贝齿死死的咬住嘴唇,模样无比动人。 我看见隔壁的屋子里安鹭笛并没有睡着,她抱着我躺过的枕头正满脸幸福的回忆刚才的风雨。 我看见德博的房间空空荡荡,这个家伙一定又偷偷的溜出去寻找晚宴上猎获的贵族美女。 我看见无垠的星空,弥漫着浓郁的黑色和岑寂的声音。 我的心在狂喜中震颤,身体剧烈的抖动,将排山倒海的欲念倾斜在希菡雅完美无缺的**中。 “轰” 天地在消失,在重现; 黑暗在歌唱,在哭泣; 我的每一寸肌肤都感受到了欢腾,感受到了充实。 我的脑海里飞快的闪现过一副图象,是那屹立山巅云峰的天神! 画面迅速消退,我的思维又回到现实。 溢出体外的能量仿佛受到了我的召唤,徐徐的收缩,慢慢流回我的身体与体内的能量重新汇合,充盈鼓荡在每一个角落。 那中感觉,奇妙而无法描述。 “哦”希菡雅终于无法抑制的呼叫出声,身边的翡雅忍不住微微一颤,呼吸急促起来。 我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知道这个刁蛮的少女已经情动。 我探出一只手悄悄摸进她的亵衣,手指刚一碰触到她娇嫩丰满的胸脯,翡雅情不自禁的犹如一羽受惊的小鸟战栗起来,却依旧不肯吭声。 盛宴既然开席,我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的手加大的力度和频率在她的**上肆意的抚摩挑逗。 “主人?”希菡雅疑惑的轻呼。我腾出一只手轻拧她的脸颊道:“好好休息一会,等我解决了她回头还要享用你。” 希菡雅的玉容一红,顺服的从背后抱着我,把头贴在我的背脊上。 “啊”翡雅终究无法挣脱我的魔掌,浑身溢满漏*点的红晕,投入我的怀中。 我狂野的侵犯她,直到她失去最后的抵抗,将洁白无暇的处*女**完全展露在我的面前。 翡雅娇羞的想把脸蛋藏进我的怀抱里,我却用手抓住她微笑道:“翡雅,不要害羞,让我好好欣赏你的身体。” “哼,看就看,有什么了不起。”翡雅扬起头,象一羽骄傲的孔雀婀娜的开屏。 她的身材或许没有希菡雅修长,也不如安鹭笛丰腴,但是玲珑娇小,骨肉停匀,别有一番少女的丰韵。 尤其是她的蓓蕾,稚嫩清涩刚够我盈盈一握,随着紧张的呼吸而上下起伏,微微的颤抖,惹人遐思。 毕竟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我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很快她就败下阵来,羞涩的闭起眼睛娇哼道:“还没有看够么,大色狼?” 说完自己却咯咯娇笑起来,胸口抖动的更加剧烈。 我忍不住亲吻在她娇嫩的蓓蕾上,引得她发出轻轻的呻吟。 她抓住我的一只手送到她湿润柔软的小腹下,低声喘息说:“这是你的小翡雅的第一次,你可要疼惜人家哦。” 一股欲念猛然窜起,我沉闷的哼了声伏下身体,细细的品尝号称红石城第一美女的倾城之花。 云卷浪翻,翡雅生涩而热情的迎合着我,娇小的**痉挛般扭动舒展。 身旁的希菡雅看的心潮荡漾,按耐不住对我的依恋,嘤咛一声紧紧贴上我**的后背,用她滚烫柔滑的胸脯在我的身上忘情摩擦。 我的**高涨,在翡雅的婉转莺啼中终于将她占有。 她痛呼着流下幸福的泪水,拼命用她潮湿香滑的小嘴亲吻我道:“修岚,我爱你!” 爱? 一种愚蠢苍白的情感,一个空洞虚无的字眼。 我冷笑。 什么是爱? 我不需要爱,我只要世人的敬畏与顺从,我只要大地和星空在我的脚下战栗哀号。 **潮水一样退去,冰冷的杀意在脑海中徘徊。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仿佛催眠般在我的心底说道:“杀死她,修岚。杀死你占有的女人,给她永生,让她永远不能背叛你。” 我的眼中掠过一丝寒光,身体开始僵硬寒冷,浓郁的杀气弥漫而出。 “主人?” 希菡雅感受到我的异样,疑惑的在身后叫道。 “滚开,不要阻拦我!” 我茫然回过头,冰冷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中发出。 “修岚?” 翡雅惊愕的望着我,不能明白为什么我突然间如同换了一个人。 我还是我,我只是要给爱我的女人永生,让她将这份爱永远的保存,不受时间的扼杀,不受尘世的污浊。 身位召唤师的她敏锐的觉察到我身上散发的杀气和眼中骇人的光芒,希菡雅瞬间从短暂的惊骇中恢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用甜美虔诚的嗓音低声吟颂道:“伟大的光明女神熙尔寞雅,请用您心中的光驱散我们面前的黑暗与邪恶,将温暖与光明赐予世人。” “光之符!” 她温暖的手贴到我**的背脊上,泛起一团银白色的光芒,一股清凉舒畅的气息由背后流遍全身,抑制住我心头莽动的杀机。 一团诡异的黑光在我的眼睛里一闪而逝,目光重新恢复清澈。 我重重的喘息,冷汗从额头流淌下来。 杀意消退,我感到一阵短暂的疲惫和空虚。 “修岚,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翡雅扑进我的怀里,用炽热细腻的娇躯融化我有些僵直的身体。 我有些恍然的抚摩着她,感受一个少女从心底发出的对我纯真的依恋。 我刚才差点杀死了她,这是为什么? 难道真如同那个声音所说的,只有这样我才能给爱我的女人永生,让她对我的爱恋永远的存在? 我吐出一口浊气,抬头透过轻柔的窗纱看见悬挂在窗台外的明月,夜色宁静深邃,有风在自由的飞翔。 耳中听到希菡雅在安慰受惊的翡雅:“没有关系了,主人刚才只是神志有些恍惚。” 翡雅似乎很理解的“哦”了声,当然是联想到我失忆的事情。 我微微一笑,没有解释,将两个深爱上我的女人揽入怀抱,用梦幻一般的声音道:“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直到永生。” 两女动情的回抱我,紧紧依靠在我的胸口,刚才的事情已经风消云淡,再不留下丝毫的痕迹。 我们就这样静坐,看月亮爬过窗台。 第十一章黑旗团 八天后,我们进入莱思特郡。 从这里到帝都还有十五天左右的路程,其中要穿越一段渺无人烟的戈壁。 黄土沙砾,狂风扬尘。 这是我第一次经过戈壁,尽管它在我的记忆里依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但我已不认得它。 因为恶劣的天气,大队在戈壁里艰难的行进,第一天只走了四十多里就不得不宿营。 夜晚来临的时候,戈壁仿佛也进入沈睡,比白天平静了许多,惟有凄厉的风沙依旧在营帐外隐约的呼啸。 营帐内却热气腾腾,我们围坐在桌边聚餐,丰盛的食物足以让人垂涎三尺。 德博喝的酒同他说的话一样多,一边和我拼酒一边吹嘘他一路上猎豔的经历。 希菡雅、安鹭笛和翡雅坐在一起,看的出她们的感情十分融洽,并没有因为爱上同一个男人而相互嫉妒。 不时的,我都能感受到从她们那边偷偷传来的深情目光。 阿兰佐和尤里鲁坐在一起,罗伊则在向几名德博手下的统领高谈阔论我们逃亡的故事,费冰却一个人孤独的坐在角落中,默默享受美酒与寂寞。 蓦然我的心中莫名的一动,隐隐有一种焦躁和不安在鼓荡。仿佛是感觉远处有什么危险正在酝酿,一股浓烈的杀机油然升起。 这个时候阿兰佐也放下杯盏,停止与尤里鲁的低声交谈,微微闭起眼睛似乎在用他大魔导师特有的灵觉寻找什么。 “德博,派出你的斥候,分别向南北西三面搜索前进十里,我觉察到有危险正在接近我们。” 我推开德博正要向我敬酒的手冷冷说道,目光里闪烁著杀气和戒备。 德博一怔,伸手想摸我的额头,玩笑道:“殿下,你是不是喝过量了,这周围哪里有什么危险?” 我抓住他的手,用锐利的目光漠然道:“你最好相信我的话,赶快按照我的吩咐照做,否则就等待聆听死亡的号角。” 德博愣愣的望着我,发觉我好象不是喝醉也不是要和他开玩笑。 营帐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眼光都聚集到我们的身上。 岑寂中,阿兰佐大魔导师睁开他洞察世情的双目,用平静的口吻徐徐道:“殿下的话没有错,在南北西三面都有可怕的危险朝我们逼近。” 德博的脸骤然紧张,他可以把我的话当作说笑,但是对于人类杰出的风系大魔导师却无法怀疑。 因为在他们的眼里,阿兰佐是权威,是睿智者;我不是。 “托宾,赶快向这三个方向派出斥候查探,千万不要惊动敌人!”德博急忙向他手下的一个统领下令。 营帐中的众人都失去了谈笑的心情,在焦躁和不安里等待斥候的回音。 不久斥候带回了令人震惊的情报,在距离我们大营十里左右的南北西三面都已经被马队包围,敌人的总人数大约有三四千。 虽然我的感觉被应证从而得到人们投来的惊讶目光,我却毫无得意之情。 三四千人的马队,除了正规军队,还有谁能够拥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又是谁要如此大费周章想在戈壁中置我们于死地? 他们针对的,是德博还是我? 联想到红石城的暗杀,在这些阴谋的背后究竟隐藏著什么样的秘密? “一定是黑旗团!”德博铁青著脸叫道:“这个阴魂不散的混蛋,终有一天我要把他们从蒙思顿连根拔起。” 我漠然道:“德博,在你发出这样的豪言以前先考虑我们如何应付眼前的危机吧。” 德博象泄气的皮球,颓然道:“他们有三四千人,这该死的戈壁一马平川根本无险可守,你说该怎么办?” 德博手下的头领托宾奇怪的问道:“既然他们已经部署完毕,为什么还不向我们发动进攻?” 我冷笑道:“他们在等待时间。” “等待时间?”德博疑惑的问。 阿兰佐苦笑说:“他们在等我们熟睡,在那种情况下再发动偷袭,我们绝无幸理。”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如果不是因为我和阿兰佐提前发觉了危险,在毫无防范的深夜,我们这些人的悲惨结局可想而知。 德博却眼睛一亮道:“这么说我们还有时间,不如立刻朝东撤退吧?” 我冷哼道:“你以为这样的计划不在敌人的考虑范围内么?现在他们必然也在对我们进行监视,只要我们稍有异动他们必定会提前发动进攻。在这片平坦的戈壁上,我们如何应付三四千马队的追杀?” 罗伊变色道:“难道我们就在这儿等死么?” 我镇定道:“如今我们还有一线反败为胜的希望,只要计划周密,今晚埋葬戈壁的将是对面的敌人。” 众人惊讶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脸上,一瞬间我仿佛成为了这一千多人的救世主。 “敌人的偷袭要在深夜才会发动,我们只能主动出击,出其不意击溃他们的主力,如果能乘机杀死领队的头目,胜利并非不可能。” 尤里鲁赞成道:“殿下说的是,与其死等敌人三面合围,不如集中我们的力量攻击一面,说不定可以死中求活。” 安鹭笛迟疑道:“可是任何一面敌人的数量都不比我们少,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击溃他们。如果我们被纠缠鏖战,等到其他两面的敌军合围上来,依旧是有死无生。” 德博点头道:“再说,我们无法确定他们的主力会在哪一面?” 我从容的道:“如果德博的推断不错,我们对面的敌人是黑旗团,那么如此重大的军事行动他们的团长一定会亲自指挥。只要我们能够确定他现在位于哪一面,就能够推定敌军的主力。” 德博咕哝道:“话是不错,可是我怎么知道查戈这个人渣会躲在哪里?” 阿兰佐叹息道:“可惜距离远了一些,如果在五里之内或许我可以用精神锁定。” 我微笑说:“这个问题由我解决,不过我必须先睡一觉养足精神才能好好招待查戈。至于德博,你将所有部下聚集起来,随时准备出击。” 说完不再理会众人愕然不解的目光,朝身旁的三女问道:“你们谁来陪我?” 虽然她们于我之间的事情在军中已经成为心照不宣的秘密,可众目睽睽下三女依然不禁有些羞涩。 安鹭笛落落大方的起身,妩媚一笑说:“主人,还是我伺候您休息吧。” 在数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我走出营帐,外面的星空一片宁静。 安鹭笛丰腴润滑的**在我身下翻腾呻吟,我专心致志的挑逗她心底埋藏的最原始**,令她的身心彻底松弛和开放。 只有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才能与她完全融合在一起,将自己体内的暗黑力量毫无保留的发挥。 安鹭笛具有魔武士的根基,她的内息修为中潜藏著与我同样的来自黑暗的因子。 这是我第一次与她缠绵时就发觉的秘密。虽然她刻意的隐藏,但毕竟无法瞒过我的感觉。在我占有她的那刻,从我体内焕发的强大能量可以明显觉察到安鹭笛体内暗黑气息的存在与呼应。 正因为如此,当她与我一起攀登上生命最浓烈的一刻,我的暗黑能量在她的内息刺激下能够达到最顶峰。 我的欲念在安鹭笛热烈的亲吻抚摩中逐渐攀升,身体内充盈的能量开始朝四周蔓延。 恍然间,我看见了营帐外焦躁不安的罗伊在来回踱步,蒙思顿的士兵正紧张有序的集结备战。 我有意识的控制著自己的灵觉朝正西方向延伸,我的视线迅速的穿越冰凉的戈壁,在晴朗的夜空下犹如风般的!翔──按照斥候反馈的情报,我已经大致猜测到查戈的方位,现在要做的就是进一步确认和具体的锁定。 终于,我看见黑旗团的马队,他们正席地而坐,进行战前的准备和休息。 穿越一排排黑压压的人群和战马,我在其中耐心的寻找查戈的存在。 红石城遇刺的第二天,德博曾经将查戈的画像找来给我看过。他的长相十分凶恶,满脸的大胡子和橘子皮一样的坑洼皮肤,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道横贯整张脸的刀疤──据说是在多年前与同夥火并里留下的印记。 猛然我的心头一震,在一群围坐的黑旗团头目中间,我看到了他。 查戈! 终于让我发现了你,我的心中泛起浓烈的杀意。 他似乎拿著一幅画卷在向部下交代什么,可惜我看不清画像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 “啊──” 身下的安鹭笛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我的身体微微一颤,体内的**破闸而出。 几乎同时,在体内奔腾激荡的能量也汹涌四溢达到颠峰。 我的眼前一亮,看清查戈手里的画卷上竟然是我的画像,耳朵里依稀听见他吩咐部下道:“记住,这个人就是比亚雷尔王子修岚,只要见到他只管杀死,他的人头值一万金币!” 我不禁心中一惊,原来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德博,而是我! 只有一种解释,黑旗团被人雇佣要置我于死地。 这背后的人是谁? 是谁想杀死我,是谁有这样的能力驱动黑旗团? 难道是考兰? 忽然,查戈若有所觉的朝我的方向张望,眼睛里闪动著警惕的光芒。 我一怔,心想自己险些低估了查戈的实力,身为黑旗团的首领,他的修为果然不同凡响,要想杀死他似乎并不容易。 这个时候,我的眼前渐渐模糊,感觉到先前溢出体外的能量开始回流。 我舒了一口气,收回自己的灵觉。 安鹭笛在我的体下浑身湿透的无力娇喘,用一双充满情意的大眼望着我说:“主人,今天你特别的厉害,一点也不理会人家的死活,弄的人家腰都差点折了。” 说完又心满意足的将头埋进我的胸口说道:“不过,这样更加让人快乐。” 我抚摩刚才在她身上留下的无数战利品,微笑道:“以后,你会经常体验到的。” 安鹭笛露出欣喜的目光道:“我会时时刻刻等待主人的宠幸。” 我微笑不语,回忆刚才见到的景象。 查戈,无知的莽夫,竟然敢打我的主意。 好吧,在你看见明天的日出前就让我亲手将你送下地狱。 我从心底发出狰狞的冷笑,手指轻柔的抚过安鹭笛圆润的肩头。 “什么,你打算亲自潜入查戈的马队?”德博惊讶的望着我叫道,其他人也都是一脸的愕然。 “不行,主人绝不能亲自去冒险!”罗伊叫道。 我漠然扫视营帐里的众人,淡淡说道:“我已经锁定了查戈的具体位置,只要潜入黑旗团出其不意将他和几名重要的头目刺杀,黑旗团必然会陷入一片混乱和恐慌。到时候,德博率领1000骑兵进行突袭,位于西面的黑旗团主力势必很快崩溃,其他两面的敌人便不足为虑。这是眼下最好的方案。” 德博迟疑道:“这个计划听上去不错,但成功可能恐怕微乎其微。姑且不说殿下是否能够在上千人的马队里顺利找到查戈,即使找到了,在重重的护卫中你能够击杀他吗?何况查戈本人的修为已经达到很高的境界,他如果好对付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我老爸解决了。” 我冷然一笑说:“你们还有其他选择么,如果想活著看到帝都,现在只能相信我。” 尤里鲁忽然发言道:“我赞成殿下的计划,但是殿下不能亲自去冒险,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 我的眼睛里透出一股不可阻挡的强大气势,徐徐道:“我没有工夫和你们在这里浪费时间,无论你们心中怎么想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定。因为,只有我才能找到查戈。我要亲手结束他的生命,要他在地狱中忏悔哀号!” “修岚殿下!” 翡雅的目光里充满迷醉和仰慕,我猜如果不是因为营帐中有这么多人她一定会马上扑进我的怀里献上甜蜜的热吻。 营帐中一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用崇敬和感动的目光望着我,好象直到今天他们才真正第一次认识我,没有一个人再敢提出反对。 我知道,在他们的印象里修岚不过是一个善良英俊,仁慈慷慨的比亚雷尔落难王子,却没有想到我有这样的勇气和不可一世的气概。 他们以为我为了大家的生存而甘冒奇险,潜入黑旗团刺杀查戈。 是的,我是要杀死查戈。 但是并非为了营帐中的任何一个人,而只是为了我自己。 我的杀意在冷静的外表下奔腾,我要用从查戈身体里喷涌的鲜血来平复我的愤怒。 任何妄图阻挡我的人最后只能有一个结局,查戈不过是他们的其中之一。 而且我需要借此树立起我的威信和形象,这将是我抵达帝都后唯一可以利用的资本。 比亚雷尔王子,蒙思顿皇帝陛下的外孙,这些在世人眼中绚丽无比的光环宛如美丽的七彩泡沫。宫廷的斗争里,唯一相信的只有实力──一个毫无势力的落难王子在暗流汹涌的蒙思顿皇室中比一根野草都微贱。 “我同意殿下的计划,”一直坐在角落里的费冰忽然漠然开口说道:“我跟随殿下一起去。” 阿兰佐起身道:“殿下,请允许我追随在您的身旁。” “殿下,我也要去!”尤里鲁叫道。 罗伊、希菡雅、安鹭笛等人也纷纷请缨,连翡雅也跳了出来,每人的脸上都带著一去不返的坚毅神情。 德博叹了一口气道:“修岚殿下,我真羡慕你,居然有这么多不怕死的部下愿意追随你去冒险。” 我哼了一声,沈声道:“我不是去送死的,而是要切下查戈的人头。阿兰佐、尤里鲁、费冰,你们三个和我一起行动,其他人留下。” “殿下!”希菡雅等人失望的叫道。 我不理睬他们,对德博吩咐道:“计划开始后,我会让阿兰佐发出一个魔法光球作为信号,到时候你就应该明白怎么做了。” 德博少有的郑重点头,说道:“殿下你自己多保重,万一没有机会千万不要勉强。” “修岚!”翡雅风一般扑进我的怀里,全然不理会睽睽众目将香甜的热吻重重印在我的唇上。明豔的大眼睛里充盈著泪水道:“你一定要活著回来。” 我轻轻推开她灼热的娇躯,微笑道:“你还是祈祷查戈死的不要太惨吧。” 我转身走出营帐,阿兰佐、尤里鲁、费冰紧紧跟随在我的身后。 依稀里听见希菡雅正在用甜美的声音为我虔诚祈祷,风将她的祝福送向天空。 在无垠的戈壁夜空低下,今晚我要让黑旗团的血浸染每一粒沙砾。 鲜网首发,请支持我,投我一票! 第十二章灭寂之暗 深邃的夜幕,黯淡的月光。 夜晚的戈壁无比凄凉冷清,只有风孤独的吹过,卷起细小的尘沙。 这是我希望的黑夜,只有在黑暗的庇护中我的计划才可能获得成功。 有谁恐惧黑夜的来临? 有谁憎恶黑夜的岑寂? 只有黑夜才会如此的单纯美丽,让我的心得到宁静和松弛。 “殿下,左前方有动静。” 身后的尤里鲁忽然低声的道,目光警惕的穿越夜色望向前方。 “没有什么好紧张的,”我漠然道:“是一小队黑旗团的斥候。” “殿下,我们是否要避让?”阿兰佐问道。 “解决他们,我们需要他们的身份伪装。” 得到我的命令,身后的三个人精神各自一振,等待黑旗团的斥候出现。 片刻后,六名黑旗团的斥候徐徐进入了我们的视野,当相距只有两百多米时对方才发觉我们的存在。 “什么人?”对面传来警惕的低喝。 我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徐徐向他们逼近,各自锁定要对付的目标。 以我们四个人的实力,无论是谁出手都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对面的六名斥候。但关键在于不能给他们发出警报和呼喊的时间,在寂静的戈壁中任何的声音都会被夜风送出很远。 “我们是迷路的旅人,”阿兰佐从容回答道,双方的距离在不断缩小。 “旅人?”一名斥候借著微弱的夜色打量我们道:“既然是旅人,为什么都携带著兵器?” 阿兰佐回答道:“那是为了防备野兽和盗贼,听说这一带经常有黑旗团活动,我们不能不小心些。” “你们很害怕黑旗团么?” “怕,怎么不怕?”没有想到阿兰佐的演技和他的魔法一样出色,他一幅谈虎色变的模样道:“黑旗团纵横蒙思顿,连皇室都无可奈何。我们这些普通的平民怎么可能不害怕?” 说话间,我们已经与他们面对面而立。 我清楚看见那名斥候的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说道:“对不起,我们就是黑旗团的,放下你们的武器接收检查,或许我们可以留下你们的小命。” “什么,黑旗团?”阿兰佐假装惊骇的叫道,这个工夫我和尤里鲁、费冰已经各自悄然进入最佳的攻击位置。 “快扔掉武器,我们只要你们身上的财物!”那名斥候喝道。 我微微冷笑,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对不起,我却想要你们的命。” 在敌人的惊愕间,我们闪电般的出手。 “啵!” 一声清越的弓弦响动,两名斥候的咽喉上赫然插入了冰冷的羽箭。费冰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几乎还没有看清他是怎样张弓瞄准敌人已经倒下。 他是天生的弓箭手,无论火候、经验、眼力和力量都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在他身后背负的箭囊里整齐的插著九十九支各式各样的羽箭,足以在片刻间毁灭一支百人队。 在费冰出手的同时,我的拳头也击中了身侧的两名斥候,以他们的实力根本就无法抵御从拳头中涌出的强大暗黑能量,同样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他们的呼吸已经停止。 那边,尤里鲁顺利解决了一名斥候,阿兰佐则运用低级魔法将最后一名斥候晕迷,整个行动在电光石火中顺利完成。 我们重新弄醒那个昏迷的斥候,他刚恢复意识就想张口呼喊却惊恐的发现一把黄金匕首正抵在他的嘴巴上。 “你叫什么名字?”我的声音森寒而不可抗拒。 “布里。” “告诉我,今晚的口令是什么?” “是、是‘戈壁’!”那名斥候颤声回答。 阿兰佐从斥候脸上收回清澈的目光,轻声说:“我利用‘读心术’探测了他的心脉波动,应该没有说谎。”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斥候低声的哀求,即便是盗贼也同样害怕死亡。 只是他们在制造别人死亡的时候是否知道自己某一天也会被其他人杀死? 我微微一笑说:“对不起,我没有答应过你。” 在他出声前,我的匕首锐利的划过他的咽喉,一缕鲜血汩汩淌落,染红了戈壁上的沙砾。 “殿下?”阿兰佐愕然道。 “你认为我不该杀死他,让他今后继续去抢掠杀人?”我冷笑道:“不要为死人作无意义的争论,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办。” 我们迅速更换了衣服,将六具尸体隐藏在一堆乱石后,大模大样的骑上那些斥候留下的坐骑走近黑旗团的宿营地。至于剩余的战马,也被我一一击毙隐藏。 阿兰佐没有再阻拦我,今晚的行动不容许出现一丝的差错,即使是一个细节也不能忽略。 渐渐的,黑旗团的营地在黑暗里露出依稀的轮廓。 由于是休整待命,黑旗团的营地并没有搭建帐篷,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战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边。 为了防备过早暴露,他们没有点燃火把,营地内一片漆黑肃静。如果不走近些,很难发现这里竟然隐藏了上千人的马队。 我们的马蹄声惊动了站岗的哨兵,黑暗中传来低声的喝令:“谁?” “戈壁!”我报出布里供出的口令。 布里没有欺骗我们,听到我的答复对面的哨兵不再出声。 我们从容的进入黑旗团的营地,但没有走两步却听见附近坐著的一名小头目打扮的家夥叫道:“站住!” 我心头一震,停下马,手悄悄搭在剑柄上。 那名小头目并没有站起身,而是恶狠狠的低声训斥说:“混蛋,你们是谁手下的斥候?不知道查戈团长严令营地里不准骑马吗?” 原来是这样,我松了一口气,耳朵里听见阿兰佐小声道:“是,是,我们差点忘了。” 我们下马牵行,背后传来那个头目喃喃的咒骂。 黑旗团的战士按照各自的序列一排排坐在地上静静的休息,偶然有人会小声的聊天,但很少看见有站立走动的。 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四个人的举动就显得格外醒目,好在黑夜中没有人再出声过问,那些黑旗团的成员似乎连多看我们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我镇定自若的穿行在黑旗团的营地中,依照先前的记忆寻找查戈的所在。 阿兰佐、尤里鲁和费冰默默跟随在我的身后,警惕的注视著周围的动静,但是在表面上,丝毫看不出他们的紧张,体现了这三个人超卓的心理素质。 如果让罗伊等人跟来,不仅在战力上无从裨益,反而可能因为举止神情的异样而引起怀疑,这也是我只点名阿兰佐三人的重要原因。 蓦然,我心有所感,目光投向左侧百米外的一片黑影。 查戈,我的心头浮现起他那张横贯巴痕的凶脸。 虽然还没有看见那边究竟坐了些什么人,但是我敏锐的灵觉已经锁定到查戈的气息,一股杀意直冲脑海。 我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却听见一个机警的声音喝道:“站住,不知道查戈团长在这儿么?” “属下布里,奉命监视蒙思顿军的情况,有重要发现需向查戈团长禀报。”我模仿布里的嗓音口吻说道,为了避免识破有意把声音变的模糊嘶哑。 那个出声询问的人走到我的面前,借著微光打量我。 我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只要他的神色稍有不对就立刻击杀。 此刻我已经大致掌握了周围的情况。 在外围,大约守卫著一百余名黑旗团的战士,应该是查戈的亲兵卫队;里面一圈以查戈为中心围坐著五个人,和我用灵觉探视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也许是黑暗中无法看清我的脸,也许那名战士并不认识布里,他的反应丝毫没有异样,只是呵斥说:“混蛋,你们有什么资格求见团长,有什么情况直接去禀报索赫!” 看来是无法再顺利接近查戈了,这是我今晚第三次受到黑旗团的侮辱,自从我以修岚的身份出现以来,第一次在这样短的时间里遭受连续的呵斥。 我的怒意不可遏止的涌上心头,眼睛中闪过冰冷的杀机,准备将对面的蠢货用暗黑力量撕成碎片。 “莫罗,发生什么事情需要吵吵嚷嚷?”查戈的声音蓦然从里面传来。 “报告团长,是几个斥候要求见您,说有重要发现禀报。”莫罗的语气立刻变的恭敬无比。 “叫他们过来!”查戈说道。 “是!”莫罗让到一边,我强忍要杀死莫罗的冲动,留下坐骑走向查戈。 能够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进一步接近查戈,我本来应该感到欣喜。但是奇怪的是我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妥的感觉,也许一切显得太过顺利了。因为查戈见过我的画像,我低垂著头。然而眼角的余光依旧可以清晰的看清查戈周围的情况。 在他的左侧坐著一个巫师装束的中年男子,面目阴冷,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仇恨;紧挨著中年男子的是一名身材敦实的魔武士,嘴里正咀嚼著一条羊腿。 另一面一个妖豔的女人紧紧贴在查戈的身上,水汪汪的眼睛正扫视著我们;而稍远的地方,是一个蹲坐在地上的青年骑士,鹰隼般的目光冷漠的望着夜空。 “你叫什么名字?”查戈慢条斯理的问道。 “布里。”我嘶哑的回答,全身调整到最佳的状态,等待出手的最好机会。 “刚才莫罗训斥你的时候,为什么你的身上突然散发出杀气?”查戈冷笑道:“你究竟是谁?” 我的心头一震,明白已经被识破。 查戈故意放我进来,只是为了加大围杀我的把握而已。 我冷冷的抬起头说道:“你不是想杀死我么?查戈,我自己送上门来了。” “修岚?!”查戈的脸上出现瞬间的震惊。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查戈失神的瞬间。 凌厉森寒的剑气破匣而出,我宛如幽灵般无声无息逼近到查戈面前,手中的长剑惊鸿似的掠向查戈咽喉。 无论是角度,速度还是力量火候,这一剑足以令众多的所谓剑道高手汗颜。 “丝──” 查戈在间不容发中仰身躲过,只在左臂被剑气割破一道细长的伤口。这样就足够了,如果查戈连这一剑也躲不过,他就不配盘踞黑旗团长的宝座近二十年。然而左臂的伤终究会影响到他战力的发挥,我有把握在五招之内结束他的生命。 “哧──” 查戈身旁扮相妖豔的女子匆忙中拔刀劈向我的左肋,我看也不看就已经判断出弯刀运行的轨迹和速度,甚至能够由此推测出那些袭击和我德博的魔武士与这个女子出于同一渊源。 尽管她的实力与当日的刺客不可同日而语,但依然不在我的眼里。 我的脚尖准确的飞起,正踢到她握刀的臂弯。那个女子惊呼一声,弯刀无力的垂落,我乘势攻入她体内的暗黑能量足以让她半天缓不过气来。 此刻,阿兰佐、尤里鲁和费冰纷纷出手,寂静的夜晚突然被浓烈的杀气撕裂。 “啵!” 一颗耀眼灿烂的兰色魔法光球射向天幕,揭开了恶战的序章。 阿兰佐和尤里鲁依靠强横的实力压制住查戈身旁的蓝袍巫师、魔武士与那名青年骑士,费冰的羽箭宛如狂风骤雨席卷向四周扑来的护卫,一眨眼的工夫便有十余人倒在了羽箭下。 借著妖豔女子的拦截,查戈迅速拔出插在一边的长枪,舞动起无数的枪花朝我挑来。 “吭!”在重重枪影中我轻而易举的找到真身,准确的将长枪劈偏。 查戈的眼中露出惊讶的光芒,我却大步跨近劈出一道霸气纵横的剑光。 “当!” 虽然查戈横枪架开了我的长剑,却被我震的连退三步,脸上黑气一闪。 “你究竟是谁?”查戈注视著我,悄悄调匀呼吸道:“修岚不可能有你这样的实力!” 我的眼里射出骇人的精光,充盈的杀意在无声的呐喊,完全不理睬查戈的问话,又劈出崩山裂海的一剑。 “当!” 查戈的长枪应声而断,漫天的剑气在他的额头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慢慢的扩散。 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留给他一丝的喘息时间?长剑闪烁著冷光,刚要乘势追击,背后却响起隐约的风声。 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我的心头升起无边的恨意,侧身闪过她劈来的弯刀,长剑掠向她丰满的胸口,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宛如早就计算好一般。 她已经领教过我的实力,不敢正面招架,急忙利用灵动的身形朝左侧躲闪。 可惜她的反应已在我料定的计划里,在出剑的同时我的左拳也紧跟著挥出,她的动作就好象是要把脸凑上来一样。 “啊──?”当她眼前晃动著我凌厉的铁拳时一切都已经太晚,我的拳头重重轰击在她娇豔的面颊上,强大的暗黑能量喷薄而出。 她只来得及吐出一口雨花般的鲜血便远远倒飞出去,一张脸几乎被我强劲的力量轰的变形。 我的心中感到一阵舒畅,回头重新锁定查戈。 查戈凶残的脸上流露出惊骇的神情,他夺过一名手下的长剑,却不敢再向我主动出击。十几名护卫蜂拥而到,遮挡在他的身前,稍远出更多的黑旗团战士在迅速聚集。 我失去了杀死他的最好时机,如果不是那个女人。 我无所畏惧的冲过去,顿时陷入了黑旗团的重重人海里。 血浪翻滚,死亡的嚎叫在我耳边不断响起。 一具具尸体颓然倒在我的脚下,逐渐在戈壁的夜风里僵硬冷却。 我的心中激荡著前所未有的杀意,眼前的血腥和呻吟令我的心无比舒畅。 但是查戈与我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中他不断后退,无数把刀枪横亘在我的面前。 我已经看不见阿兰佐、尤里鲁和费冰,他们应该和我异一样被人海吞没。 难道就要这样的失败了? 难道我眼睁睁看着查戈从我的剑下溜走? 我开始有些焦躁,第一次升起一种无力的失败感。 “杀,给我杀死他!”查戈的吼叫在耳旁响起,──“杀,给我杀死他!” 恍然间我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见过同样的句子,它是那样的熟悉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是在哪里?是谁这样也曾对我说过? ──“轰”! 我的眼前蓦然一暗,无数画面交错纷踏:我好象看见无数士兵挥动著冰刃朝我杀来,面目狰狞而兴奋;我好象看见一个个护卫在身旁倒下,鲜血染红了我的盔甲;我好象看见我在拼命的奔逃,伤口流淌著汩汩的热血。 ──“杀,给我杀死他!”身后的追兵在得意的吼叫。 对了,是在那里,是在那次躲避考兰追杀的逃亡中。 可是,为什么是我? 我并不是修岚! “谁,谁想杀我?!” 我脱口低声吼道,声音犹如从地狱中发出,飘渺而诡异。 我的眼睛里突然爆出一道邪异的黑光,发出一声充满魔意的冷笑。 恍然间,我宛如一尊不可一世的魔神,横剑睥睨,浑身散发出恐怖的黑色光雾。 周围的黑旗团战士惊骇的望着我,目光中充满畏惧和震撼。 “他是恶魔,杀了他,我悬赏两万金币!”查戈的声音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恐。 我的目光犹如两道黑色的闪电,穿透重重阻隔,注视人群护翼中查戈扭曲变形的脸庞,无限的杀意不断聚结,汹涌的能量象暴躁的野马不停的呼啸奔驰。 我的嘴角泛起一丝笑容,是那样的温柔亲切。 空间在迅速的压缩凝滞,天地间只剩下我和查戈对立的身影。 我听不见喊杀,听不见临死的嚎叫,没有声音。 好吧,就让我终结这一切,让大地沦陷在永无止尽的黑暗中。 我抬起头,对视黯淡的夜空,心中的声音飘渺而遥远──“灭寂之暗”! 暗黑系的终极魔法,在沈睡多少年后终于重现! 我的身体焕放著暗黑的光芒,我的双手高高托起,两道黑色光芒直射夜空,在天地间架起光的阶梯。 黑光不断融入夜幕,大地开始微微震颤。 当我手中最后一缕黑光消失,天空爆发出隆隆的雷鸣,突然崩现一道幽暗的裂痕,一团黑色的暗光从天而降。 它是呼啸的雷,它是凝聚的电,它是亘古的冰,它是灭寂的暗! “轰──” 黑色的光由上而下吸入我的体内,我蓦然狰狞的冷笑。 在天与地的颤栗中,我的身体爆裂开一团漆黑的光,卷裹着世间一切的生灵,向宇宙的尽头扩散。 吞噬,无声无息的吞噬著。 听不见哭嚎喊叫,没有丝毫的声音和影象,宇宙间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完全融入无边的黑暗中。 我感到自己漂浮了起来,在黑夜里游荡,看不见一丝的光── (第一卷浪迹千里终) 第一章梦入京华 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我的影子还是我的身体在漂浮? 为什么又回到这里? 我看不见光,听不见风,一切都这样的熟悉。 我想找寻一个出口,一个方向,却让这黑暗吞噬著我,卷裹着我。 我感觉不到恐惧,也没有寂寞,只是觉得自己恍惚中回到开始的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我命运最后的归宿还是最初的? 我不知道,我想知道。 但是没有人可以问询。 迷失了的空间无尽的蔓延,消失了的时间没有终点。 我犹如一具幽灵,在虚无中游荡。 蓦然,我依稀看见一道黑色的光,隐隐流淌在前方。 这是空间里唯一的方向,是我唯一可以看见的东西。 我伸出手,我看不见自己的手指,却感觉它触摸到了黑光。 “轰──” 我的眼前亮起一团奇异的白光,我看见那桀骜不逊的天神屹立在山巅;我看见一位王袍老者栽倒在血泊中;我看见一名年轻的王子在亡命的奔逃;──“完成你的宿命,用黑夜笼罩这个世界!” ──“报仇,修岚,为我报仇!” ──“我不能死,我还年轻,我要报仇!” 我的脑海里充盈著无数个声音,激荡鼓动,满腔的仇恨和杀意突然涌起。 我闭上眼,感觉有些干燥。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幽暗的小屋中。 门关著,窗帘遮挡了外界的光线,只有一根蜡烛在静寂的燃烧。 我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脱去,只盖了一条薄被。 体内的能量在默默的流淌运转,我却觉察到它好象比以前微弱了不少。 经脉传来一阵阵隐约的疼痛,全身涌起酸软无力的感觉。 这是哪儿? 刚才见到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吧? 我昏迷了多久,是谁把我带到这里? 恍惚中,我回忆起失去知觉前的情景。 那是在一片荒芜的戈壁上,没有月亮,星辰也黯淡无光。 周围全是一队队面目狰狞的黑旗团战士,他们叫嚎著,举著武器朝我杀来,象潮水般的涌来。 一个疤脸大汉躲藏在人群中,声嘶力竭的叫嚷,却掩饰不住神情里的恐惧和惊骇。 ──他是查戈! 一股怒意又蹿上我的心头,依稀我好象听见他在吼叫:“杀,给我杀死他!” 然后,我的记忆里一片模糊,什么也想不起来。 门忽然被人轻轻开启,从门缝里透露出的一缕光射在来人的身上。 我看见了他的脸,那张苍白诡异的面庞。 群山之城中那栋石屋的神秘主人! 怎么会是他? 我的眼中闪过戒备的神情,右手下意识的探向腰间,但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我已经身无寸缕。 “我们又见面了,年轻人。”他的声音依旧是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 我注视著他在床边的椅子里坐下,沈声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石屋主人徐徐回答道:“你因为发动了‘灭寂之暗’,几乎形神俱灭。是我救了你,把你带到这里。” “‘灭寂之暗’?” 我讶然出声,感觉这个名称仿佛无比的熟悉,但又那么的遥远。 “是一种暗黑系的终极魔法,具有摧毁天地的力量。你在心神迷失之下触发‘灭寂之暗’,虽然侥幸获得了成功。但在发动‘灭寂之暗’时,你的身体宛如处于漩涡的中心,即使拥有强大的暗黑能量护体也无济于事,生机只差一线就彻底断绝。我耗费了整整一个月的工夫才将你从地狱的大门前拉回来,重新修复了你的经脉,同时也唤醒了你的意识。但你体内的能量已经流散不少,需要时间慢慢恢复。”石屋主人回答道。 我努力在记忆里追索他所说的情景,但找的还是一片空白,我的头渐渐疼起来,不禁暴躁的叫道:“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为什么?”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么他为什么要救我?而且,出现的时机是如此及时,好象他一直就隐藏在我身后跟踪著我,而我却毫无察觉。 “因为当时你的心志已经迷失在杀意与仇恨中,所有的举动都是出于你的潜意识。现在,你当然不可能再记起那时的情况。” 石屋主人忽然叹息道:“如果不是这样,你体内的暗黑能量又怎么可能达到最颠峰?而你又怎么可能施展出终极的暗黑魔法?” “是这样,”我轻轻出了一口气,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查戈死了没有?” 石屋主人漠然道:“查戈已经尸骨无存,以你当时引爆的暗黑能量,在方圆三里以内任何物体都不能幸免。不要说查戈,连黑旗团的其他人都死伤了大半,满地断肢残体,尤如一场浩劫。” 我默然不语,心中却感觉一片空虚。 “所以说你能活下来是何其的幸运,”石屋主人继续道:“你的三个同伴也没有死,那个风系大魔导师打开了魔法防御结界。虽然依旧受了重伤,但以他们的体质和修为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也许,他们现在已经恢复,安全抵达了圣殿城。” 从石屋主人的话语中,我听出德博等人应该没事。 尤其是阿兰佐、尤里鲁和费冰都没有死,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我还需要他们,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杰出的实力和坚定的忠诚,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这里离圣殿城有多远?”我问道。 “骑马不到一天的路程,这儿是圣殿城西南一座名叫映月峰的地方,已经隶属帝都管辖。”石屋主人说道:“不过,你至少还需要休息三天,我不希望自己一个月的心血白流。”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凝视他墨绿色的眼睛,却无法在其中寻找到丝毫答案。 “记得在群山之城我就说过,将来你会明白这一切的,而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石屋主人淡淡的说道:“抵达帝都以后,你必须小心圣殿里的人,他们可能会成为你最强劲的对手。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再使用终极暗黑魔法,也不要接近圣殿的人。” 我的嘴角浮现一缕不屑的冷笑,虽然没有开口,但他已经明白我心中的想法。 他的眼中寒芒一闪,沈声道:“不要以为我在和你说笑。以你目前的实力虽然早就超越了所谓的人类大魔导师和圣骑士,但还不是圣殿三大长老的对手,何况你还没有恢复到受伤前的实力?”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而且,隐藏在你体内的强大暗黑能量迟早会引起他们的警觉与注意,一旦你处置不当,双方间的决战就不可避免。不要忘记了,圣殿一直自诩是人类圣道的守卫者。” “不要以为我是傻瓜,”我冷冷回答道:“我去帝都的目的不是为了圣殿,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我,我不会开罪他们。但如果他们阻碍了我,即便是号称人类最强者的圣殿,我也会将它从大地上抹去。” 石屋主人没有因为我的顶撞而发怒,他平静的注视我许久才悠悠道:“也许你有这个能力,但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在你得到魔剑暗月之前,你最好不要与圣殿正面火并。” “暗月?” 我轻轻的念颂,宛如在说出自己最亲近的人名字。 我的脑海里浮起一副模糊的画面,依稀却是一个幽怨的少女图象。 “说,它在哪里?”我厉声喝问道。 石屋主人缓缓伸出他修长白皙的右手,轻轻按在我的额头上,用催眠般的声音道:“你会找回暗月的,但现在你需要睡了──” 我的眼前一暗,沈沈的睡去。 三天后,我抵达圣殿城。 离开映月峰的时候,石屋主人只是孤独的坐在桌子旁,目送我走出门。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和他告别。 我明白,他和我都不需要这些。 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和他不久以后还会再见。 虽然至今依旧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我隐约觉得他与我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密切的渊源。 三天的时间里,他很少再露面,几乎每天对我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六句。 然而,我却清楚的感受到他冰冷的目光在时时刻刻注视和关切著我。 即使在离开的时候,我也同样察觉到,在背后那双墨绿色的眼睛一直凝视著我,直到视线被阖起的门阻隔。 牵马走进城门的时候,暮色已经降临。 但傍晚的圣殿城,依然是那样的喧闹和繁华。 蒙思顿雄踞夕兰大陆南方,与北面的北方联盟、东方的神圣帝国并称为大陆三雄。虽然夕兰大陆还存在其他的小国,但在国势上完全无法与前三者相提并论,只能在夹缝中苦苦钻营求得生存──譬如比亚雷尔王国。 圣殿城位于蒙思顿的中部,北面毗邻一望无际的水镜湖。号称人类圣道守卫者的圣殿宫就坐落在湖中央的圣殿岛上。 圣殿城的得名便由此而来。 经过蒙思顿帝国四百多年的精心营造,如今的圣殿城隐然成为夕兰大陆最繁华发达的商业都市。每天万商云集,车水马龙,无数的商品通过陆路和由水镜湖发源的莫玛提斯河向大陆的四面八方集散。 走在街道上,随处可见生活富足的平民与外邦人,这种景象是我在别处未曾领略的。 或许因为周围的王宫侯府金碧辉煌,气势雄伟,金沙公爵在圣殿城的别府外观并不显眼,甚至有些寒酸破旧,默默隐身于一片林荫之后。 借著黄昏最后的几缕霞光,我看见别府的大门紧紧关闭,门口显得十分萧条,只有两排银甲卫士雄壮的伫立在石阶上。 从戈壁夜战至今已经有一个多月,德博和阿兰佐他们应该早就抵达帝都了。 金沙公爵在圣殿城的别府当是他们唯一的落脚之处。 只是,为什么我隐约感觉别府的氛围有些不对,似乎有些消沈和冷清。 我缓步走上台阶,一名卫士立刻高声喝止道:“站住,干什么的?” 我从容道:“我是比亚雷尔王子修岚,要见德博将军。” 那名卫士闻言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半天,冷笑道:“你是哪里来的骗子,居然连修岚王子已经去世一个多月的消息也不晓得,还敢来冒充?快滚!” 我一怔,马上明白自己失踪多日,在众人的心目中已经死于当晚的戈壁滩上。 我冷冷望着那名卫士道:“我是不是骗子你让德博将军出来一看便知。” “德博将军不在府中!” “他出门了?”我问道,以德博的性情晚上的确很难安分在家里。 “你不知道么,因为修岚王子的事情,陛下将德博将军抓捕入狱已有半个多月。他现在无法见你,你快滚吧。” 德博被抓了?看来我的事情还牵连了不少人。 我微微苦笑,道:“那么其他人也可以,翡雅、阿兰佐、尤里鲁他们呢?” 那名卫士脸上出现不耐烦的神色,伸手推搡我道:“罗嗦什么,再不滚想挨揍么?” 我的眼中寒芒一闪,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今天我已经很有耐心了,如果你不想走进去通报,我会叫你爬著进去。” 那名卫士被我盯的心中一颤,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但瞬即恢复过来怒骂道:“混蛋,你想找死?” 我冷哼一声,在他准备出手前拔拳轰在他的面门上。 顿时,他的脸上鲜血长流,惨叫著软倒在地。 这是我看在金沙公爵和德博的面子上没有下重手,否则他连惨叫的权利也不会有。 其他的卫士因为事起突然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拔剑围拢过来。有一名卫士飞速打开边门,自然是跑进去禀报了。 虽然对方有十多个人,而且清一色训练精良的银甲卫士,但在我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以他们的身手最多刚达到黄衣骑士的级别,即使再多一倍的人也奈何不了我。 我赤手空拳,犹如幽灵般在森寒的剑光中穿梭,凌厉的剑锋连我的衣角也沾不到。相反,我每出手一拳,必然会有一个银甲卫士痛苦的倒地不起。 虽然不想杀死他们,但作为阻拦我的代价,至少要让他们在床上多躺一个月。 “住手!” 当金沙公爵雄壮威严的喝止声响起时,地上已经倒了七八个银甲卫士,剩下的人模样多是狼狈不堪,呼呼喘息。 “金沙公爵?”我抬头望向伫立在大门前的金沙公爵,心中微微有些诧异。或许是因为德博的事情,才迫使他不得不赶来帝都设法营救牢狱中的长子。 “修岚殿下?”当金沙公爵看清我的脸庞时,不禁露出震撼惊讶的神色。他难以置信的走近我,又反复打量许久才欣喜的叫道:“真的是你,你没有死?” “当然是我,”我淡淡一笑说:“如果我死了,站在你面前的又是谁?” “太好了!”金沙公爵兴奋的用双手搭住我的肩膀道:“这些日子我最内疚的事情就是没有能够保护好你,辜负了陛下的嘱托。如今看见你平安归来,我总算可以舒一口气了。” 我微微一笑,心想你更加高兴的应该是德博也可以平安无事了吧? “修岚!” 人随声到,翡雅火热的娇躯不顾一切的扑进我的怀里,完全不理会金沙公爵就站在身前。 我抱住她,低头端详她的脸。 一个多月的时间,翡雅原本娇豔绝伦的容颜憔悴了许多,她欣喜的仰著头注视著我,明眸中晶莹的泪水无声的滑落。 金沙公爵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修岚殿下,我们先进府吧?” 我点点头,轻轻松开翡雅。 她有些尴尬的望着金沙公爵,小声道:“对不起,老爸。人家看见修岚太兴奋了嘛。”说话间却不肯离开我半步。 金沙公爵摇头苦笑,显然对自己的爱女无可奈何。 我的目光却落到站在门口的希菡雅、安鹭笛、阿兰佐、尤里鲁、费冰和罗伊的身上。 他们每个人都欣喜的凝视著我,即使是一贯冷傲的费冰在目光里也有了笑意。安鹭笛的眼睛中更象要喷出火花来,希菡雅虽然要自制一些,但微微颤抖的身躯依旧透露出她内心的激动。 我走了过去,希菡雅含著泪水叫道:“主人,您终于回来了。” 罗伊一边擦拭眼角的泪水一边激动的道:“主人,是我没有保护好您,请您处罚我吧!” “不,我才是主人的侍卫长,请主人处罚我!”尤里鲁大声道,这个铁一样的战士也显得是那样的欣喜和激动。 “主人,”阿兰佐的表情还算平静,他微微弓身道。 我漠然环顾自己的部属,心头居然泛起一丝隐约的感动。 这就是所谓的情义和忠诚么? 我是否可以相信它? 安鹭笛忽然将她妩媚的脸蛋凑到我耳边,轻轻道:“主人,我已经等了您一个月又四天,今晚我要将所有的热情都奉献给您!” 我的心头一热,却听见金沙公爵豪爽的笑声说:“吩咐下去,重新摆一桌宴席,我们要好好庆贺!” 众人轰然应诺,洋溢起一片喜庆气氛。 月亮悄悄升起,皎洁的银光洒遍每个人的笑颜。 第二章夜觐主君 大厅中灯火通明,欢声笑语。 我的平安归来驱散了笼罩在别府多日的愁云惨雾,每个人似乎又重新找到了快乐。 席间阿兰佐简单叙述了当晚他和尤里鲁、费冰三人的经历。我这才知道当时围坐在查戈身边的几个头目,除了那名妖艳的女子被我亲手解决外,其他三个人全部未能幸免“灭寂之暗”的恐怖爆发。 好在阿兰佐利用人类大魔导师特有的灵觉早一步发现危机的逼近,抢先发动了风系高级防御魔法“风之壁垒”然而,即便是人类最卓绝的大魔导师也无法抵御“灭寂之暗”的威力“风之壁垒”最终还是被强大的暗黑能量攻破,阿兰佐三人先后昏死过去,身负重伤。 再后来的事情便是罗伊告诉我的,当他们跟随德博的1000骑兵突击到查戈营地前时,天空突然传来隆隆雷声,正在大家惊诧不已的工夫,天幕突然被雷电劈开一条裂痕。 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天而落,紧接着营地中便爆发出一团黑色的光雾。 一时间天崩地裂,山河黯淡,脚下的戈壁剧烈的震颤,仿佛世界的末日来临。人们呆呆望着那团黑色的光雾朝四周扩散,刹那席卷了整座营地。 奇怪的是,大家的耳朵里听不见丝毫声音,惟有那团黑光不断的吞噬着周围一切的景物。 那副情景诡异而恐怖,罗伊现在说起还不由自主的声音颤抖。 士兵们开始奔逃,闻讯赶来的黑旗团另两支队伍也战意全消拼命逃散。 原本以为的一场血战由于突如其来的浩劫而避免,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直到天亮的时候黑雾才渐渐散去,德博将军率领着重新聚拢的部下返回黑旗团的营地查看,希望找寻我和阿兰佐等人。 然而满目望去,残尸遍野,就仿佛是一座人间的地狱。 虽然阳光已经出现,但笼罩在营地上空的烟尘和黑雾久久不散,营地中依旧一片幽暗。 德博等人在废墟中寻找到受伤昏迷的阿兰佐三人,但直到天黑也没有寻到我,想来我是和查戈等人一般化作了尘埃。 德博本想放弃,无奈翡雅、希菡雅、安鹭笛等人执意要继续寻找,于是众人又在废墟逗留了两天,最后才彻底绝望。 当他们无限悲伤的抵达圣殿城时,守候在城门前的圣殿骑士团不等德博入城就按照嘉修陛下的旨意将他和手下五名统领绑缚入狱。 至今,已有半个多月。 当然,我也被问及获救的经过。我没有说出是自己发动的“灭寂之暗”推说是那个神秘的石屋主人发动了强大的暗黑魔法从黑旗团的重围中营救下我。由于我也受了些伤,故此滞留了一些时日,直到今天才赶到帝都。 对于我的叙述,包括阿兰佐在内都没有丝毫怀疑。虽然他们都见识过我强横的实力,但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如此恐怖的暗黑终极魔法是出自于我手,而那些看见的人早就灰飞烟灭。毕竟那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即便是圣殿中的长老级人物恐怕也无法办到。 因此,我这样的解释反而显得合理一些。大家的话题自然而然从我身上转移到那个神秘莫测的石屋主人。 阿兰佐锁起眉头道:“那个石屋的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如果真是他发动的暗黑终极魔法,他的修为即使是黑巫师也望尘莫及。是谁,有这么可怕的实力?” 众人默然相顾,我看见他们眼中难以掩藏的一丝寒意如果石屋主人真具备这样恐怖的力量,倘若要制造杀伐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除非劳动圣殿的长老出手,否则任谁也难逃劫难。 我在心中冷笑,面对远比自己强大的力量,人类多数时候想到的是如何躲避和寻找庇护,却忘记可以努力令自己也变的同样强大的去直面。 罗伊开口道:“不管怎么说,他救了主人,应该是对我们没有恶意吧?” 我淡然道:“石屋主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救我可以以后再讨论,现在我关心的是到底谁指使黑旗团来杀我,甚至不惜出动数千人的马队?” 众人再次震惊的望着我,金沙公爵疑惑的问道:“殿下,你的意思是说黑旗团的目标不是德博,而是你?” 我冷笑道:“我亲眼看见查戈拿着我的画像向他的手下悬赏一万金币要杀死我,他与我从来没有恩怨瓜葛,为什么会这么做?” 回忆当晚情景,阿兰佐恍然道:“难怪他能一口说出主人的名字,原来是这样。” 尤里鲁哼道:“定是考兰这个贼子,只有他才会杀主人而后快。” 费冰摇头道:“考兰也许有这个企图,但以他的实力似乎还驱使不了黑旗团,更何况他是如何如此精确的掌握到我们的行踪,早一步联系上查戈?” 安鹭笛问道:“那还会有谁?” 阿兰佐叹息道:“可惜查戈和几个重要头目都死了,否则当可从他们身上找到答案。 我冷笑不语,目光落到金沙公爵的脸上。 金沙公爵的眼中闪过一道惊疑不定的光芒,我知道他内心已经有了答案。 无论是什么人,要驱使黑旗团出动三四千人为他效命,在蒙思顿必然拥有着极为庞大的势力。我更加怀疑,即使黑旗团号称蒙思顿第一盗匪团,也不应该具备至少三四千马队这样的规模。 人与马是不同的,三四千人可以在旦夕招募,然而三四千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成就。何况,要维持这么巨大的给养消耗还必须有足够的财力支撑。 我不相信,没有人在背后暗中支撑黑旗团能够象今天这样风光。 再联想到黑旗团纵横蒙思顿多年,虽屡经剿杀却声势不坠,其中奥妙不难得知。 有这样实力的人,在蒙思顿绝对不会超过十个。 除了嘉修陛下以外,他的三位皇子更是最大的嫌疑。 因此,金沙公爵才会流露出少有的震惊。 不过,同样不能理解的是,隐藏在黑旗团背后的那个人为什么要杀我? 但至少应该不会是为权力之争,因为以我的身份根本不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金沙公爵沉声道:“不管是谁,这次没有成功今后一定还会下手。殿下以后的出行都必须小心,千万不能再出差错。” 我微笑道:“我明白,不过因此连累了公爵和德博将军,真是有些抱歉。” 金沙公爵哼了一声说:“殿下不必放在心上,黑旗团本来就是我的死敌,这次虽然查戈死了,但余党尤存,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过他们!” 我知道自己的计策起了效用金沙公爵已经表明立场与我站在一起。虽然没有明说,但所谓的余党指谁我和他都心照不宣。 他当然不是为了我才出头,而是恼怒对方全然不顾德博的生死和自己的颜面,在他的保护下截杀我。 对于这个称雄一方的豪雄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和冒犯。即使对方真是皇室亲王,宫廷重臣,金沙公爵也未必肯善罢甘休。 而其中一种作对的方式就是保护好我,甚至在蒙思顿的宫廷中全力支持我。 我故作轻松的道:“不说这些,德博将军现在的情况如何?” 说到儿子,金沙公爵顿时英雄气短。他叹了口气道:“还能如何,已经被关押了半个多月,陛下也没有说怎么处置。” 我心中微微冷笑,明白嘉修陛下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落难的所谓外孙而杀死重臣的爱子,如今不过是摆个样子等待下台阶的时机而已。 “公爵你没有去向陛下求情么?”我问道。 “求什么情?”金沙公爵道:“一切都是因为他失职造成,如果殿下真的不幸被杀,我自己也没脸见陛下,还谈什么求情?” 我微微一笑说:“既然这样,不如我们立刻就去皇宫觐见陛下,也好请他释放德博将军。” 金沙公爵眼睛一亮,继而道:“殿下一路风尘还是早些休息,明天早上去觐见陛下也是一样。反正您已平安归来,也不急在一时。” 我微笑道:“不必了,如果陛下没有早歇的话,我们还是马上去的好。” 金沙公爵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让德博早日回来团聚,感动的道:“如此就有劳殿下了。” 我淡然起身,知道在今后的日子里我的背后将有一个强援,绝不再是毫无影响力的落难王子。 蒙思顿皇宫位于圣殿城正中央,两条横贯城市的大道在此汇合交叉。 夜幕中的皇宫宛如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雄伟巍峨,气势威严。 我和金沙公爵在皇宫正门前等待了片刻便获得嘉修陛下的召见,据说他刚用完晚餐,听到我平安抵达的消息立刻下令在私人的书房会面。 经过三道严密的检查,我才和金沙公爵进入书房。 明亮的灯火中,一位白发老者气度尊严的坐在书桌后,炯炯有神的目光从我走进房门第一刻起便注视着我。 虽然他的模样看上去显得有些苍老,但从容威武的风采依旧能令人联想到当年的英风雄姿。 我知道,他就是夕兰大陆最叱咤风云的人物之一蒙思顿皇帝嘉修陛下。 不用多问,仅一眼的感觉就足够确定,从他身上散发的是任何人都无法具备的王者风范。 在他侧面恭敬的座着一个中年男子,虽然穿着着华贵的皇族袍服,但与修嘉相比宛如太阳下的荧火不值一提。 让我瞩目的是侍立在嘉修陛下身后的一名中年人,他的衣着异常朴素,几乎与大街上的平民毫无区别。 他的身材中等,相貌普通,乍看没有一丝出奇之处。 但是我却注意到他的目光惟有他的目光才暴露出些许的破绽。 当我走进书房的时候,似有意似无意,我同他默默对视了一眼。 他原本暗淡的眼眸蓦然精光一闪即灭,却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我的心中一震,立刻明白站在嘉修陛下身后的这个中年男子是高手中的高手,以尤里鲁的实力恐怕无法在他剑下走过十招。 更加可怕的是他内敛的气势,说明此人已经达到反璞归真的境界,尘世中所谓的圣骑士可能也不能与他抗衡。 这样的不世人物,只有一个地方才配拥有圣殿! “陛下!” 金沙公爵魁梧的身躯跪倒在地,恭敬的道:“臣将修岚王子带来了。” “修岚?”嘉修陛下的语音苍老而嘶哑,却依旧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从你出世到今天整整十九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孙。” 我的嘴角含着一缕淡淡的笑意回答道:“或许我应该感谢考兰,如果不是他可能再过十九年我也未必能见到陛下。” “修岚,为什么不跪下回话?”端坐的中年男子低声喝道,我冷冷在他因为挥霍无度而显得苍白憔悴的脸上扫了眼,没有说话。 “不用了,这里都没有外人,大家都坐下说话。”嘉修陛下温言道。 我们在预设的空位里坐下,嘉修陛下轻轻叹息一声道:“谢谢你的吉言,修岚。不过,我已经七十岁了,恐怕再活不过十九年。人老了,也该为年轻人让出地方啦。” 他的语气中颇有些英雄迟暮的味道,但我却在用心揣度话里的用意。 果然,那个中年男子惶恐的说到:“父皇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活到一百岁才是儿臣最开心的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是三位最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之一,从外表气度来看,或许就是大皇子欧特。 金沙公爵也急忙道:“陛下的身体康健安泰,不要说十九年,活过百岁也不成问题。” 嘉修陛下哈哈一笑说:“不用尽说好话了,欧特。一个人能活到我这样的年纪已不多见,活过百岁的除了圣殿中的长老我还没听说过。何况,我也并不怕死,这个位置坐了四十年也有些腻味了。” “父皇?” “陛下!” “修岚,你认为呢?”嘉修不理睬欧特与金沙公爵,目光投向我亲切的问道:“听说你几乎死过一次,你告诉我死真的可怕么?” 我淡然道:“死并不可怕,陛下。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是行尸走肉。” “说的好!”嘉修目光中焕发出异彩,大声赞许道:“不愧是我嘉修的后人,这样的年纪就看透了生死之道。” 我的脸上毫无得意的表情,在我内心我一直拒绝着修岚的身份,当然也不可能真把嘉修看作是自己的外公。 尽管他贵为帝国主君,然而在我的眼中依然和其他人没有丝毫的区别。 唯一让我感觉心动的,是他的胸襟与气度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为王者。 “可惜,你的母亲却看不到今天的情形了。”嘉修忽然低沉的叹息道:“她是我最钟爱的女儿之一,却红颜命薄,生下你不到一年就病逝。否则,今年她也该有三十六岁了。” 如果我没有记错,比亚雷尔的先王莫伦特至少有六十岁了。嘉修口口声声说钟爱自己的女儿,却将她远嫁给一个足足大过二十多岁的男人,一切只是为了政治。 一旁的欧特假惺惺道:“父皇连三妹的年纪还记得,真让我们这些作儿女的感动。” 嘉修微笑道:“你们不是也记得我的七十寿诞,还要大举操办么?” 欧特连忙道:“这是儿臣们应尽的孝心。” 嘉修陛下的视线重新回到我的身上,说到:“先前听说你出事的消息,我几乎几天无法安睡。你是你母亲在这个世上留下的唯一血脉,若连你也保护不住,我这个蒙思顿的皇帝又有什么可夸耀的?” 我心中暗道,也许最后一句话才是嘉修真正的想法吧? “袭击你们的是黑旗团?”嘉修陛下道:“我已经下令莱思特郡总督若翰侯爵限期肃清黑旗团的余党。查戈虽然死了,那只是他的幸运,其他的余逆我一概不会放过。” 金沙公爵道:“陛下,据臣最新所知,黑旗团真正的目标其实是修岚王子,他们的首领查戈曾经拿出修岚王子的画像悬赏一万金币。” 嘉修眼中射出森冷的寒光,凝视金沙公爵道:“真有此事,你能确定?” 以金沙公爵如此的人物也不禁低头不敢对视,但语气肯定的回答道:“臣能确定。” 嘉修沉吟道:“黑旗团与比亚雷尔素无来往,为什么会牵涉到修岚?” 忽然,他冷冷的哼了一声,显然是有所领悟。但他的表面却若无其事的道:“这件事情我会派人查清,只是修岚你对于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淡然道:“我听凭陛下的吩咐。” 嘉修缓缓道:“二十天前,比亚雷尔的考兰举行了登基典礼。当时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所以也派遣了使节出席,等若已经承认了他。如今,你平安归来,我本应该出兵为你报仇复国,但” “我明白,”他的话早在我预料里,我淡淡的道:“复国的事情我可以等,而且我也不希望借别人的手去完成。考兰的人头,我要亲自拿回。” 嘉修陛下象是松了一口气,哈哈一笑说:“好,有志气!他日你若要复国,但有所求尽管向我开口,我会全力相助。” “谢陛下!”我微微弓身,嘉修陛下的话听上去虽然动人,但实质上于他丝毫没有损害。如果真有一日我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复国,他能提供的帮助最多也只是后勤补给上的。 倘若复国成功,他等于不废一兵一卒重新得回一个友好的藩国,否则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嘉修陛下感慨的道:“你是我的外孙,不能为你出兵复国报仇已经令我不安,你还谢我什么?好在你懂得作为帝国主君也有不为外人道的难处,其实是应该我谢你才对。” 似乎想起什么,嘉修陛下又道:“看来你要在蒙思顿逗留一阵,我需为你安排一下才好。” 金沙公爵道:“陛下,修岚王子和他的属下正住在臣的别府中,臣会妥善照料。” 嘉修陛下微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关于如何安排修岚,今晚让我想一想,明天早会的时候再作宣布吧。” 欧特关切的道:“父皇,时间不早,您该安歇了。” 嘉修陛下点头道:“好,今晚就谈到这里,我已经很久没有如此畅快的和人聊天了。 修岚,明天的早会让金沙公爵带着你一起参加。“ 我一怔,点头道:“是,陛下!” 交谈就此结束,当我和金沙公爵走出皇宫的时候已是繁星漫天,夜的风吹拂在我脸上带来一阵凉爽。 帝都的生涯就此展开,今后的每一天都将是我实现宿命的征途。 第三章比亚雷尔公爵 夜风徐起,月色皎洁。 我和金沙公爵并肩策马缓缓沿著大道往位于城东的公爵别府行去,二十多名银甲卫士若即若离的辍在身后,以便我们私下交谈。 路上的行人比来时少了许多,圣殿城随著逐渐降临的深夜进入沈睡。 “看来陛下对你很欣赏,”金沙公爵悠然坐在马上说道:“我很少听他赞赏一个人,即使是几位皇子也是训斥的时候居多。” 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神情,淡淡道:“或许是陛下今晚心情比较愉悦。” “看见自己的外孙平安无事,陛下自然开心。”金沙公爵微笑道:“难得他今晚兴致这样好,我当时真怕你请求陛下出兵助你复国。” “我说过,自己的事情我要自己了断。” 金沙公爵赞叹道:“难怪陛下称赞你有志气,倘若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苦苦跪地哀求了。” 他的话锋就此一转问道:“刚才你已见到欧特皇子了,对他感觉如何?” 我当然不会将内心真实想法说出,漠然回答道:“我与欧特殿下不过一面之缘,连话也未曾说过,还不能妄下定论。” 金沙公爵悠然道:“欧特皇子是陛下的长子,依照皇室的惯例,陛下百年以后理当将帝位传承于他。然而陛下至今却依然没有确认皇储,你知道是为什么?” 我回答道:“公爵在红石城的时候曾经说过,欧特殿下的资质比较另外两位皇子稍显平庸,陛下内心似乎并不喜欢他。” “不错,”金沙公爵点头道:“比起亚丁和马斯廷两位殿下,欧特皇子多有不如。宫廷中的重臣也多不看好他,可是他毕竟是长子,而且背后有圣殿的支持,将来这皇位多半还是会传给他。我和你说起这些,就是希望殿下你将来注意保持和欧特皇子的关系,即不可过近以免受到其他皇子的猜忌,更不可冷落以至于埋下将来的祸根。” 我隐约听出金沙公爵心中对三位皇子的倾向,但还是问道:“以公爵你的眼光和了解,又是支持哪一位皇子呢?” 金沙公爵苦笑说:“我是镇守一方的外官,最忌讳的就是参与到皇室的争斗中。对于我这样的武夫来说,唯一必须支持和效忠的便是皇帝陛下。” 人不可貌相,在金沙公爵粗犷豪放的外表后,他拥有的智慧和头脑绝非普通人可比。短短的两句话说的滴水不漏,了无痕迹。 蓦然,我的心头警兆忽现──自从吸纳了岑寂之轮中的暗黑能量后,我就具备了这种预感危险的灵觉。这个时候,我的心头再次涌起莫名的杀意和焦躁。 我若无其事的扫视身周,此刻我们一行正转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除了对面缓缓驶近的一辆马车外,再看不见其他人。 我低声提醒道:“公爵,小心对面的马车。” 公爵一怔,还没有来得及回话,对面的马车突然打开,一左一右从车门里半露出两名蒙面的黑衣人,扬手连珠般射出六把碧绿的飞刀。 寒刀发出尖锐的呼啸,快逾闪电撕裂了黑夜。 六把飞刀,对象全部是金沙公爵。 如果不是我的提醒,面对近距离的突然刺杀,或许金沙公爵凶多吉少。好在他已经得到警报,一见对面车门开启,立刻敏捷的将身躯藏到马腹下。 六把飞刀尽数落空,溶入黑暗中。其中有一把却射中了后面躲闪不及的一名银甲卫士。 看到飞刀未能射杀金沙公爵,马车上的人俱是一怔。只有那名坐在前端的车夫猛然飞身而起,犹如大鸟般凌空扑向金沙公爵。人在半空中已拔剑在手,一时寒光四溢,杀气漫天。 “有刺客!” 那群银甲卫士见状高声呼喊,纷纷拔剑准备救援。却没有想到街道两旁响起密集的弓弦声,无数羽箭扑面而来,顿时射倒数名银甲卫士。 金沙公爵迅速翻滚到青石条铺成的地上,那名车夫的长剑如影随形的追杀而至。 “啵!” 我从容坐在马上,挥手甩出马鞭,银丝缠绕编制的鞭绳犹如一条灵动的小蛇,精准的缠住那柄长剑。 这一手看似简单,但在电光石火间能做到角度、速度和火候分毫不差,尽数夕兰大陆的高手,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如此举重若轻的完成。但是对于我来说,却仿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和选择。 我当然不能让金沙公爵就这么死去,他是我今后在蒙思顿强大的后援。 那名车夫的实力颇为不俗,眼见我手中的马鞭锁住了长剑,他迅速振腕低喝,一道强劲的内息迫面攻来,企图震飞我的马鞭。 我冷冷一笑,体内的暗黑能量喷薄而出,虽然比起受伤前要微弱不少,但应对面前的车夫却绰绰有余。 果然,他惊呼一声,攻向我的内息抵挡不住暗黑能量排山倒海般的反击,反被卷裹着一起倒转向他的体内。 车夫的脸上青气一闪,手中的长剑被他的内息嘎然折断,以此切断了暗黑能量传输的媒介。 尽管这样,他依旧不得不踉跄后退,卸去余波。 我看见,他的嘴角逸出一缕鲜血。 马车上的两名蒙面人此刻也飞身杀到,突袭的对象依然是金沙公爵。 我这才见识到金沙公爵真正的实力,知道刚才即使我不出手拦截,那名刺客也未必能伤到他。 金沙公爵连长剑也没有出鞘,仅凭双手就将那两名蒙面的刺客迫得狼狈不堪,岌岌可危。 他的招式大开大阖,全无机巧,但偏偏霸气十足,令人沛然莫御。 无疑,金沙公爵已经达到了圣骑士的境界,即使号称比亚雷尔之虎的尤里鲁也绝非他的对手。也由此可见,蒙思顿称雄大陆并不是幸运所致。 似乎预感到今晚的刺杀已经失败,那名车夫用怨毒的眼光扫视我一眼,抛下半截断剑低声喝道:“撤!” 当话音落下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旁屋顶的黑暗里。 “啊──” 一名蒙面刺客凄厉的惨叫,胸口被金沙公爵重重的一拳打中,整个胸膛顿时凹陷下去,生机立绝。 另一名蒙面的刺客并不理会同伴死活,乘机闪进一旁的小巷中。 我的手腕一抖,缠绕在马鞭上的半截断剑划过一道森寒的电光,插进了他小腿中,剑锋自另一面破肉而出,沾著鲜血。 他扪哼倒地,两名银甲卫士迅速扑了上去。 这时,街道上又恢复了宁静,隐藏在两旁的弓箭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已经撤走。 但就刚才一轮攻击中,已经射死了三名银甲卫士,还有五六人负伤。 “公爵大人,刺客服毒自尽了!” 一名银甲卫士惊讶的叫道,我和金沙公爵走近,借著月光注视他被扯去蒙面巾的脸庞,从紧闭的嘴角边正有一道黑色的毒血汩汩流出。 “可惜,没有抓到活口。”金沙公爵恨恨道。 “知道是谁干的么?”我问。 金沙公爵虎目中闪烁著杀机和愤怒,哼了一声道:“敢在帝都刺杀我的能有几个人?” 我不再说话,却已经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 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自然是帝都的巡逻兵到了。 回到公爵别府已经是深夜,在经历刺杀惊魂后金沙公爵未进府门就得知了一个好消息──德博被释放回家了。 在觐见嘉修陛下的时候,大家对于德博的事情一字未提却都心照不宣。 我的归来是最圆满的结果,嘉修自然会立刻释放了德博,抚慰自己的重臣。 金沙公爵阴沈郁闷的脸上终于又出现笑容,快步走向客厅。 还没有进门,我就听见德博高谈阔论的声音,说的自然是他在牢狱中的遭遇。 “德博!”金沙公爵大步走进客厅叫道。 “父亲!”德博从椅子里站起来,半个多月的牢狱生涯非但没有令他憔悴,反而显得胖出不少。看来震慑于金沙公爵的威名,典狱官也不敢怠慢德博。 金沙公爵握住德博的手,上下仔细打量,喃喃道:“回来就好。” 舔犊之情,溢于言表。 我环顾客厅,发现除了阿兰佐和费冰,其他人都在。 希菡雅等人看见我也都露出欣喜的笑容道:“主人,您回来了?” 德博看见了我,松开金沙公爵的手走过来笑道:“修岚殿下,还好你活著,不然我们只有到天堂见面了。” 翡雅嗤之以鼻的道:“修岚将来当然会进天堂,至于哥哥嘛,还是先还清那些被你诱骗的美女孽债吧。” 德博苦笑道:“真不公平,明明是自己的妹妹却帮著别人来数落我,看来还是早点嫁出去算了。” “哥哥!”这回翡雅的脸顿时红起来,偷偷望了我一眼。 众人善意的笑起来,我看见金沙公爵的神色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什么。 大家重新落座又聊了一会,随著各人的倦意逐渐袭上心头终于意犹未尽的散去。 翡雅象欢乐的小鸟般领著我走进金沙公爵刚为我安排好的客房,希菡雅和安鹭笛也跟了进来。 安鹭笛刚关上门,翡雅就犹如风一样将我扑倒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她凝视著我的脸庞恶狠狠的道:“修岚,你竟然敢扔下我一个多月不管,看我要怎么惩罚你?” 安鹭笛娇笑道:“不要嘴上说的那么凶了,我和希菡雅都可以作证,这些天哭的最多的就是你。” 翡雅的脸一红,哼道:“才不是呢,哭的最多的是希菡雅姐姐,在她面前我连修岚的名字都不敢提。” 希菡雅娇羞道:“翡雅,你怎么编排起我了?” 翡雅还想说什么,樱唇已被我封住。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碰过女人,奇怪的是没有见到她们的时候心中也并不如何牵挂,甚至很少会想起她们。 对于我来说,女人不过是我征服的战利品中的一种,我需要她们忠诚于我,却不会为她们牵挂。 可是当翡雅火烫的娇躯压在我身上,鼻子里又闻到那股熟悉的少女幽香时,我的心却不由自主的热了起来。 不是**的冲动,而是另外一种莫明的滋味。 一种以前从未有过,也从未体验过的滋味。 就仿佛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在失落多日后终于回到我的手里。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有些茫然,我似乎生来就漠视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却为什么忽然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 “修岚,占有我吧!”翡雅蓦然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著我深情的叫道,美丽娇豔的脸蛋上荡漾著不可抑制的情潮。 我的欲念猛然被挑起,翻身将翡雅压在自己的身下,痛快品尝著她娇嫩香滑的小舌尖,双手探进了她的衣服里。 翡雅没有抗拒,迷醉的闭起眼睛,可爱的小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呻吟。 安鹭笛忽然动情的从后抱住我,用她丰满的胸脯不断摩擦我的背脊道:“主人,我们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我的欲火顿时高涨,探手将希菡雅也拉倒在床上,粗暴武断的命令道:“今晚谁也不准溜,我要让你们在我的身下呻吟娇喘到天亮!” 积郁已久的欲念终于如洪水般的爆发,将三女吞噬在疯狂漏*点的深夜里。 天微亮,我和金沙公爵已经穿戴整齐,在银甲卫士的簇拥下前往皇宫出席宫廷早会。 经过昨晚的事情,随行的卫士增加了一倍,清脆的马蹄踏在青石条的街道上分外清幽。 这个时候,在别府客房里的三女恐怕还熟睡如泥,历经昨晚的鏖战她们最后连说话的气力都失去,只懂得满足的细细娇喘。 我的精神却越来越充足,当希菡雅她们将身心彻底向我开放的一刻,我再次达到浑然忘我的境界,体内的暗黑能量与游离在宇宙间的能量不断融合,最后被吸纳回我的体中。 这种体验难以言喻,整个人仿佛瞬间飞腾起来,象风一般在黑色的夜幕里!翔。 所以,虽然三女都精疲力竭,我却显得更加神采奕奕。 出席宫廷早会的人并不多,却都是嘉修陛下的心腹与重臣。 在这些人中,我的身份显得有些特殊。 虽然我是嘉修陛下的外孙,但在蒙思顿宫廷中并没有一官半职,如果不是嘉修陛下的特许,我本不能出席。 当我站在最末一排,视线穿越身前的达官显贵最终看到高高在上的蒙思顿皇帝嘉修的时候,心中涌动起一股强烈的莫名**。 有一天,我会站的更高,不仅是比亚雷尔和蒙思顿,我要让整个大陆都匍匐在我的脚下。 我要象在噩梦中看见的那位天神一样,伫立在大陆最高的山巅,伫立在云峰之上,睥睨四海,叱吒风云。 我要完成我的宿命,寻找回我的记忆。 当我有一天可以抛开修岚王子的身份时,我会让世人都明白,我是谁。 “修岚,我的外孙,到我的跟前来。” 大殿中嘉修陛下威严慈和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我的沈思。 我镇定自若走出人群,超越过身前的王公贵族,在嘉修陛下的龙案前站定。 “陛下!” 我的身躯如同山岳一般屹立,即使是嘉修也休想让我低头。 嘉修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没有人敢向昨晚的欧特皇子那般出声呵斥,大殿里只有嘉修陛下的声音道:“修岚,当我听说我的女婿被考兰卑鄙的杀害,我的外孙被人四处追杀。我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尽起蒙思顿的百万雄师,碾碎比亚雷尔,活捉考兰为我的女婿报仇血恨,为我的外孙讨回公道。但是,我没有真的这么做,你知道是为什么?” 我从容回答道:“因为你是蒙思顿的皇帝!” 大殿中的人们无不露出愕然神色,惟有站在欧特皇子身旁的另一名中年皇子的眼睛里闪过一缕高深莫测的精光。 先前,金沙公爵向我指点过他。 马斯廷皇子──与欧特、亚丁争夺帝位的人。 “说的好!”嘉修陛下猛拍扶手,怅怅的叹息道:“我是蒙思顿的皇帝,世人眼中最有权势的人。可是,我却不能随心所欲做我想做的事,因为我不得不为蒙思顿千万臣民著想,不得不为祖先传承的基业著想。” 马斯廷皇子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他已经体会到嘉修陛下话中的意味。 而其他人无一不是仰慕崇敬的神情,被嘉修陛下无与伦比的胸襟气魄所折服。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的表情虽然平静,可是我却发觉到在他的嘴角隐含著一丝复杂的冷笑。 亚丁皇子,号称众皇子中最阴冷无情的一位。 “修岚,你必须依靠自己的力量复国,为你的父亲报仇。虽然这样的目标现在看来遥不可及,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完成──我嘉修的后人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嘉修陛下的声音具有令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即便是我也不禁为之震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平静的回答道:“陛下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在你的有生之年,我会让你看见比亚雷尔复国的一天!” 嘉修陛下敏锐的目光凝视我许久,终于长叹一声道:“你要不是我的外孙,而是我的孙子该多好?” 此言一出,大殿中所有的人无不色变。 欧特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嫉恨,亚丁皇子的冷笑更加明显,而马斯廷却反而微微的露出笑容。 我的心头一震,思索嘉修陛下这一句突如其来感叹的用意。 然而,这只是开始。 嘉修陛下下面的一句话更是石破天惊:“修岚,我以蒙思顿皇帝的名义册封你为比亚雷尔公爵,你可以在任何时候去收复原本属于你的土地。一旦你成为比亚雷尔的国王,我就将我最锺爱的孙女镜月公主下嫁予你!” 大殿中顿时鸦雀无声,惟听见我低沈的声音回答道:“谢陛下!” 第四章春风青云 早会结束后,我和金沙公爵被传召觐见。 于是,我第二次走进了嘉修陛下的书房。 昨晚,我是一个比亚雷尔的落难王子,现在我的身份却是蒙思顿皇帝陛下亲自册封的比亚雷尔公爵。 不过,我的心中依旧没有丝毫的欣喜。 除了一个空洞的头衔以外,我依然一无所有。 或许,还有一个关于镜月公主的承诺,就象当年将自己的女儿下嫁比亚雷尔一般。 只是一笔交易,而我却连那个女人的名字也是第一回听到。 “修岚,昨晚你和金沙公爵出宫后遇到刺客的袭击?” “是,陛下。”我回答说,心中一点也不惊讶嘉修陛下会知道这件事情。 嘉修陛下的眼中闪烁著一道森冷的寒光,显然刺客几近于向他挑衅的行为将蒙思顿的皇帝激怒。 “金沙公爵,刺客袭击的目标是你?” “是的,陛下。”金沙公爵沈声回答:“露面的三名刺客中只逃脱一人,另外两人中一个被臣击毙,另一个服毒自尽。” “你认为是谁干的?” 金沙公爵沈吟道:“或许是黑旗团的余孽?” 嘉修陛下冷笑道:“你真的这么想?” 金沙公爵苦笑说:“虽然臣也不相信黑旗团余孽有这样的实力和胆子在帝都行刺臣,可是臣除此以外并无仇家,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要谋害臣?” 嘉修陛下徐徐道:“也许是有人认为你的存在妨碍了他?” 金沙公爵一震道:“臣只知道效忠陛下与帝国,从来没有想过会妨碍谁?” “不用解释了,金沙公爵。”嘉修陛下摆摆手,神色平静的道:“我知道私下你是封疆四公中唯一支持欧特的人,因为他毕竟是我的长子,又得到圣殿的辅助。但是,有人会不高兴。” 金沙公爵连忙单膝跪地道:“臣只效忠陛下一人,若陛下百年后臣也只效忠陛下传位的皇子。” 嘉修陛下微笑道:“起来吧,你的忠诚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所以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刺杀你?要知道这个人必然是得知了你昨晚入宫的消息才能如此从容精心的布局,还险些得逞。” 金沙公爵微微松了口气,以他的身份和桀骜在嘉修陛下面前依旧恭敬低调,不敢有半点闪失。 “修岚,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看重这件事情,除了金沙公爵是我的重臣和皇储之争外,还有一个原因是什么?” 面对嘉修陛下突然的提问,我镇定的回答道:“陛下的皇宫里有内奸。” “不错!”嘉修陛下眸中闪过一缕精光,冷冷道:“欧特是不会向金沙公爵下手的,而且昨晚他一直陪我到很晚,根本没有机会把消息传递出去。除非是皇宫里有别人这么做了,这个人我一定要找出来,否则以后我别想安稳的睡觉。” 金沙公爵的脸上出现了坚毅之色,沈声道:“无论他是谁,想要杀死臣,臣可以不计较;但是若妄图动陛下一根手指头,臣发誓将他碎尸万段!” 嘉修陛下却微微笑了起来,只是笑容中透著一丝阴森:“先是德博将军和修岚在红石城遭遇刺客,然后是黑旗团明目张胆的袭击,昨晚又是在我的眼皮底下要刺杀帝国重臣,也许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也许不是,终究是有人按耐不住寂寞想来考验我是否老朽了?” 他的目光投向我和金沙公爵,语气又变的和蔼,道:“你们放心,我已经命人彻查,一定会叫这件事情水落石出,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我心中冷笑,无论嘉修陛下是否真的能够查出幕后的那个人是谁,这件事情最后唯一真正得益的人必定是欧特皇子。至于亚丁和马斯廷两位殿下,现在最好企求嘉修陛下没有怀疑到他们头上。 “修岚,从今天起你就是蒙思顿帝国的比亚雷尔公爵,我将在圣殿城中的一处行苑赠送予你,作为你今后的府邸。至于仆人和侍女,行苑中本有配备我也一起送给你,如果你还有不满意的地方尽管向我提出。” 我的心中一怔,一国皇帝将自己的行苑赐予臣属几乎是不曾听闻的事情,何况我只是一个初来乍到异国王子? 嘉修陛下表面上一再的向我示好,究竟有什么样的用意? 或许这绝对不是用他欣赏我可以解释,但如果说要利用我,我又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只不过是修岚,从前是一个善良懦弱的比亚雷尔王子。 虽然现在我的形象因为失忆后的转变而在别人眼里发生变化,但比起金沙公爵等人依旧远有不如。 我淡淡的回答道:“我已经很满意了,陛下。” 嘉修陛下感慨的说:“眼下我也只能为你做这么多,我把自己最锺爱的孙女也许配给你其实也是为了补偿我不能亲自出兵为你复国的遗憾。但是,修岚,从昨晚我见你第一面起我就知道你绝对不是传言中的那种人。那样的修岚只会令我看轻,你知道为什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徐徐道:“只要了解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明白为什么。” 嘉修陛下哈哈一笑,赞赏的道:“虽然你比我小了整整五十岁,却更加象我的知己。你很少开口却从不废话,和你这样的人聊天真是一种享受。” 他舒适的坐在椅子里,继续悠然说道:“有人说你是因为失忆才变成今天的模样,如果是真的,我看还要感谢那个将你刺成重伤的人。修岚,我相信你一定会收复比亚雷尔,即使没有我的帮助也一定可以。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珍惜镜月公主,她是除了你以外我最喜欢和欣赏的晚辈。” 我淡然回答道:“或许镜月公主并不愿意嫁给我。” “她会的,”嘉修陛下微笑说:“我有这个信心。至于你的那些旧臣依旧归你统领,他们的封赏我会让人另外安排。再有就是按照帝国的惯例,象你这样身份的公爵可以配备500银甲卫士作为扈从,我已经让欧特替你安排了。” “谢陛下。” “今天我们就聊到这儿吧,”嘉修陛下苦笑说:“过一会我还必须会见几个小国的使节。修岚,明天下午我会派人来接你,你陪我去水镜湖钓鱼吧。” “是,陛下。” 我和金沙公爵站起身,施礼退出书房。 当我们刚走到书房门口,却听见嘉修扬声道:“金沙公爵!” “陛下?”金沙公爵赶紧回声道。 “记住,对外不要透露刚才我们交谈的内容,即使是对欧特也不可以。” “是,陛下!” 嘉修陛下忽然流露出关切之色,又轻声道:“你自己在帝都的日子里要小心,尤其留意别人的暗算。我不想失去一个象你这样的忠贞重臣。” 金沙公爵感动的道:“谢陛下,臣一定保著有用之躯为陛下和帝国誓死尽忠!” “修岚,你也多小心。” 我点点头,嘉修陛下轻轻挥手道:“去吧。” 我和金沙公爵离开书房,走出一段后金沙公爵才低声道:“修岚王子,说一句老实话,现在连我都有些嫉妒你了。我侍奉陛下将近三十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喜欢一个人。” 我淡淡道:“或许从现在开始你应该称呼我修岚公爵了,金沙公爵。” 金沙公爵一怔,继而笑道:“不错,你已经是比亚雷尔公爵了。” 我微微一笑,却蓦然心有所感,回头。 一名身穿湖蓝色云裳的少女正从我刚才经过的走廊上飘然走向嘉修陛下的书房。 我只看到了她的背影,但是内心涌起莫名的震动。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背影,那种高贵典雅的气质和绝世无双的风姿,即使是夕兰大陆最伟大的画家也难以用画笔描绘。 虽然没有见到她的容貌,可是一种奇怪的直觉却告诉我,这个背影的主人必定拥有惊世绝俗的美丽和丰姿。 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那个绝美的背影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她就是镜月公主,号称蒙思顿甚至是大陆的第一美女。”金沙公爵这才缓缓说道:“她是圣殿宫近百年以来唯一被宫主收纳的皇室弟子,也是唯一在十八岁就能走出圣殿宫的传人。” 圣殿宫! 我的心中升腾起莫名的寒意,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它的传人,甚至可能成为我的妻子。 宿命,究竟为我安排了什么? 而我,又该如何改变与面对? 回到金沙公爵的别府用完午饭,罗伊兴奋的冲进客厅叫道:“主人,内务府的温里特大人在外面等候您去接收嘉修陛下的行苑。” 德博愕然道:“这么快,我还以为至少要等陛下的七十寿诞过后呢。” 翡雅兴奋的叫道:“好啊,我们一起去参观修岚的新府邸吧!” 众人纷纷起身走出客厅,身穿伯爵华服的内务府总管温里特一脸笑容的迎上我道:“修岚公爵,陛下命我请您去接收行苑。” 德博问道:“温里特大人,行苑里的东西不需要腾空吗?” 温里特微笑道:“陛下吩咐,除了皇室专用的物品和陛下尤为锺爱的一些私人器皿外其余的东西全部转赠修岚公爵。所以,行苑用了半个上午就整理完毕,修岚公爵可以随时入住。” 一行人在众多银甲卫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穿越过半个城区,嘉修皇帝在圣殿城中的行苑赫然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行苑坐落在城北一座名叫“叠翠丘”的小山丘上,四周绿树成荫,清幽雅致。 在行苑的门前牌匾上烫金的字体镌刻著“叠翠苑” 走进行苑,众人更是为其中精致秀丽的景观迷醉。虽然气势上无法和皇宫相比,但一草一木,一砖一石无不匠心独具。 最令人叫绝的是站在行苑后花园的“揽镜亭”中可将风景如画的水镜湖俯瞰眼底,天气晴朗时甚至可以望见湖光山色中遥遥伫立的圣殿岛。 温里特伯爵驾轻就熟的引导众人在苑中走马观花的参观了一遍,每到一处总会引起众人对周围美景的由衷赞叹。金沙公爵是除了温里特伯爵外唯一进入过叠翠苑的人,但以前都是陪同嘉修陛下,根本没有闲情逸致来欣赏苑中景色,如今也不禁看的赞赏不绝。 德博更是眼红道:“修岚公爵,不管怎么说你也应该为我留一间面向水镜湖的客房,我今后再到帝都便住在这儿了。” 翡雅哼了一声道:“哪里轮的到你,总该先让我选一间吧。” 金沙公爵望着一对儿女苦笑道:“听你们的口气好象这行苑是你们的一般。” 我若无其事的道:“没有关系,我只要一间屋子就够了。” 我不需要享受,我唯一的享受就是体验征服的乐趣。 虽然叠翠苑的风景令所有人陶醉,可是我却丝毫不感兴趣。 或许,我更加喜欢在夜晚的时候,一个人孤独的伫立在“揽镜亭”中,望着远处的湖水,俯瞰号称人类圣道守护者的圣殿宫。 忽然听见希菡雅惊喜的声音道:“快看,这儿的荷花池里有金鱼。” 温里特伯爵闻言笑道:“这些金鱼都是由沙达尔王国进贡的珍品,在整个夕兰大陆都算是稀世之物。” 一圈下来办完交接手续,众人都有些累了。 温里特伯爵首先起身告辞,我和金沙公爵、德博三人坐在书房里品著香茶休息。 金沙公爵感慨的道:“真是没有想到,陛下竟然将叠翠苑也送给你,起先我本以为会是圣殿城中的另外两处行苑之一。” 德博羡慕的道:“有这么一座漂亮的府邸,还用发愁美女不愿登门吗?” 金沙公爵怒道:“你的脑袋里除了这些能不能用来思考点别的?” “别的?”德博一怔问道:“别的什么?” 金沙公爵气的不理他,喝了一口茶沈吟片刻道:“修岚公爵,有一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我淡然道:“你和我说话似乎不必用拜托这么刺耳的字眼。” 金沙公爵苦笑道:“但是这件事情却只有拜托公爵你了。” 德博奇怪道:“父亲,是什么事情?我不能替你做么?” 金沙公爵哼道:“你妹妹的终生大事你能替她做吗?” 德博目瞪口呆,我心中也是一怔。 金沙公爵叹了一口气道:“我看的出,翡雅爱上了你,修岚公爵。在你失踪的一个月中她每天魂不守舍,连笑容也不见了。可是你一回来她就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甚至比以前更加快乐。虽然她没有和我说起,但我知道翡雅已经离不开你。所以,修岚公爵,如果你觉得翡雅不会令你蒙羞,我想拜托你在今后的日子里替我照料她。” 我有些茫然,照料一个女人? 为什么要我来照料? 我习惯于孤独,女人只是我的财产和尤物。 我享受征服女人时候的快乐,享受她们在我鞭挞下婉转嘤咛的啼呼。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要照料一个女人。 金沙公爵苦笑说:“我知道这么说可能令公爵你为难,其实我只是希望如果翡雅希望留在你的身边,你可以接纳她,不要赶她走。” 我轻轻哼了一声,脑海中忽然浮现起翡雅清纯娇豔的面容。 不知道为什么,我蓦然感觉一阵茫然,低声道:“我已经接纳她了,你不必担心她会离开,我会让她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是的,永远留在我的身边,不能背叛我,更不能离开我。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我的财产。 永远都是。 金沙公爵松了一口气,微微笑道:“有修岚公爵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虽然有三个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疼爱的多些。” 德博兴奋的道:“太好了,修岚公爵,今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我没有说话,心中思索为什么金沙公爵突然将翡雅拜托给我。 或许他是出于女儿幸福的考虑,或许他和嘉修陛下一样,是为了拉拢我或别有用意。 我相信他很早就知道翡雅和我的事情,只是一直装做糊涂。 因为如果我还是一个落难的比亚雷尔王子,他是绝对不会答应把翡雅交给我,即使翡雅再爱我也不可能。 但从昨天开始,形势已经不同。 我不再是象丧家之犬的修岚王子,而是蒙思顿的比亚雷尔公爵。得到嘉修陛下的欣赏,甚至将自己的行苑也赠送给我,而且许诺在我复国后将最锺爱的孙女镜月公主嫁给我。 这些,使得金沙公爵意识到我的价值。 金沙公爵注视自己的儿子,徐徐道:“德博,有一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帝都不比红石城,在圣殿城的日子里你要随时小心,最好少去妓院,更不要去勾引那些贵族少女。” 德博嘿嘿一笑道:“我明白,父亲。不过昨晚的刺客是否有眉目了?” 金沙公爵摇摇头道:“早上陛下向我提及过此事,并表示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过眼下还不清楚是谁干的。” “父亲,你认为会是谁?” 金沙公爵有意无意望我一眼,喟然道:“这实在是再明白不过的事情,封疆四公中只有我支持欧特皇子,这自然会招致另外两位殿下的不满,不过要说他们敢在帝都下手杀我,却又令人难以置信。” 这才是金沙公爵内心的真实想法,昨晚遇刺后他就曾经暗示过,现在话中的意思就更加明显。 如果不是翡雅的关系,或许他绝对不会当着我的面将嫌疑直接指向亚丁和马斯廷。 尽管说话时候,金沙公爵的面色依然平静,我却能够觉察到他潜藏在心中的愤怒和杀机。 表面上平静繁荣的帝都,其实宛如一座蕴藏著灼热熔浆的火山,距离喷发的日子并不遥远了。 第五章临湖垂钓 皎月清风。 夜色席卷我的衣襟。 揽镜亭在我的脚下,远处的水镜湖沈浸在一片静谧里。 看不见圣殿岛,却看见映照湖中的明月。 我的思绪飞扬,恍然想起白天在皇宫中的那道背影。 湖蓝色的影子,在我的眼前晃动。 她就是镜月公主,号称蒙思顿的第一美女,也是圣殿得意传人。 她的父亲是已经过世的哈米甘皇子,曾经是皇位最有希望的继承人。 她是嘉修陛下最锺爱的孙女,也许会在某一天成为我的女人。 嘉修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昨晚我觐见他一直到现在,不过两天的时间,他却一再向我示好,难道只是为了所谓的祖孙之情。 我的心底泛起一阵冷笑,不会是这样。 至少,他现在已经成功的激起许多人对我的嫉恨──那句假设之言我尤在耳,我绝对不信他是无心的有感而发。 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将镜月公主许配给我? 仅仅是为了拉拢我么? 又或者还有什么我未曾察觉的企图? 我的脑海中一下子涌起无数的猜测,感觉到了嘉修陛下的城府和睿智。 “主人,”罗伊的声音在揽镜亭外响起:“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区利南将军求见。” 区利南将军?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而引起我兴趣的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身份。 圣殿骑士团只有5000人,负责戍守皇宫,保卫皇室的安全。 所有的士兵清一色由圣殿派人训练,高级的将领更是由圣殿系统出身的高手担任。 他们是嘉修陛下最可信任和仰赖的力量,也是夕兰大陆最精锐的军团之一。 我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微笑──圣殿,区利南将军,没有想到真是他们先找到我的头上。 但是,这么晚的工夫,区利南为什么还要来见我? 或许我该见他一面,借此可以查看圣殿的底细。 “让他到这里来见我。” “是,主人。” 片刻后,我蓦然感受到背后一股凌厉的气势压迫而来。 犹如一把出鞘的刀,锋芒毕露。 区利南到了。 在他距离揽镜亭大约二十步的时候,我感受到他的存在。 完全是因为这道惊人的气势。 如果他是我的敌人,那么他会是一个劲敌。 我没有回头,双手悠闲的负在身后,让我的视线追逐在天际的风里。 “修岚公爵,您好。” 区利南的声音显得冷傲僵硬,隐约间我似乎预感到他的来意并不善。 甚至在他的身上正散发著一股敌意和刻意埋藏的杀机。 我依旧没有回头,冷冷道:“区利南将军,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要你放弃镜月公主。” 我的心头一动,终于明白嘉修陛下的用心。 表面他慷慨的将镜月公主许配给我,实际上却将我摆到明处。 众多镜月公主的仰慕者势必把我看作众矢之的,欲除之后快。 轻描淡写的一手,已经在我周围布下了无数的暗礁和敌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为了阻止我复国,还是察觉到我的威胁? 不管怎么说,他的计谋已经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 我冷笑道:“为什么?” “因为你不配,”区利南冷冷的回答道:“你不过是一个比亚雷尔的丧家之犬,根本就配不上镜月公主。” 我的心头涌起冰冷的杀意,语气却变的更加平静:“这不是你说了就算,镜月公主许配给我是陛下的旨意。” 区利南宛如呻吟的低喉道:“从她六岁开始,我们就一起在圣殿宫中修行,十三年来我们朝夕与共,我绝对不可以失去她!” 我哼道:“你在我面前这样谈论镜月公主,是否算一种挑衅?” “我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你必须放弃,必须向陛下退婚!” 我冷冷一笑道:“你未免太心急了吧,不要忘记即使镜月公主要嫁给我也要等到我收复比亚雷尔之后。”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你立刻退婚,你若收复了比亚雷尔,公主就不得不嫁给你;你若一日不收复比亚雷尔,公主就一日不能嫁给别人!” “如果我不退婚呢?” 区利南的身上突然弥漫起浓郁的杀气,一字一顿的道:“我会和你决斗,把你杀死。” 我的眼中寒芒一闪,缓缓回过身,第一次面对区利南的眼睛。 他大约三十岁不到的模样,容貌俊冷孤傲,眼睛里却象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就是圣殿的所谓高手? 或许他已经达到圣骑士的境界,但是他的锋芒太露,从修为上而言还无法企及当晚侍立在嘉修陛下身后的那名无名高手。 我有把握击败他,甚至杀了他,如果我的暗黑能量恢复到颠峰状态。 如今即使让嘉修如愿看见我和圣殿的火并,我也要出手。 他已激起了我的杀意。 但是我不至于愚蠢到现在就动手,我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你要和我决斗?”我淡淡的道:“我为什么要答应?” 区利南一怔,继而得意的笑道:“传闻说的果然不错,比亚雷尔的修岚王子真的是一个不敢接受挑战的懦夫。” 我的心底燃烧起灼热的杀机,无论他是什么人,无论他有什么背景,仅凭刚才的一句话,就算是圣殿宫主来了也救不了他。 ──他侮辱的不是修岚,而是我! 石屋主人曾经警告我不要和圣殿发生冲突,但我没有忘记我对他的回答。 除非圣殿不招惹我,否则我一样要把它踏平! 我脸上忽然出现了微笑,很单纯的微笑:“我不是怕接受挑战,我是担心陛下不允许我们私下的决斗。万一要是你不幸死在我的手里,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就会出缺,那真是一件麻烦事情。” 区利南嘿嘿一笑道:“原来是这样,明天我就向陛下请旨,同意我们决斗。但愿你不要再做懦夫。” 我淡淡一笑道:“夜了,回去好好计数你剩下的日子。” 区利南眼里凶光一闪,哼了一声快步走出揽镜亭,消失在黑夜里。 我的视线目送他消失,嘴角泛起一缕冰冷的微笑,就向是从地狱发出的呼唤。 计数你的日子吧,区利南。 你的死期从这一刻开始倒数,无论是谁也阻拦不了。 我不担心嘉修陛下会拒绝我们的决斗──这不正是他渴望看见的事情么? 借圣殿之手除去我,除去一个表面关爱有嘉的人。 可惜,我不是他想象中的修岚,我不会令他失望。 “主人?”希菡雅温柔委婉的声音在亭外轻轻响起,借著月色我看见她面容上的一缕隐忧。 “你都听见了?” 希菡雅点点头,走到我身边道:“他身为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又是圣殿出身的人,主人您──” 我不满的冷笑道:“你怕我被他杀死?” 希菡雅摇摇头,叹息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主人失忆后,我反而对主人生出无比强大的信心。我并不担心主人会输给他,只是怕因此会得罪嘉修陛下和圣殿。”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远远飘向夜空,在天际回荡。 我身手搂过希菡雅,徐徐道:“我不怕得罪任何人,任何人也休想侮辱我,否则就用他的鲜血洗清!” 风吹起我的黑发,飘扬在静谧的夜色中。 我的身躯伟岸屹立,目光中射出强大的信心,宛如一尊天神。 希菡雅沈醉在我的怀抱里,轻声呢喃道:“主人,希菡雅永远都是您的女人。” 我的心头一热,猛然将她横身抱起,低头痛吻她的樱唇。 希菡雅被我逗弄的面红耳赤,细细娇喘道:“主人,您──” “我要你,”我低声道:“就在这里。” 第二天午后,一辆豪华的皇家马车嘎然停在叠翠苑大门前,迎候我到水镜湖。 在水镜湖的一片小石滩旁,嘉修陛下正悠然自得的独自垂钓,身后百米开外伫立著两列金甲卫士。 我拿著渔具沿著碎石铺就的小道走到嘉修陛下身旁坐下,他目不转睛的盯著湖面,淡然道:“这里的风景是湖滨最好的一处,观看平湖落日更是绝佳。” 我放目望去,湖面上碧波万顷,风平浪静,金色的粼光熠熠生辉。 我的胸襟为之一畅,涌起了无限豪情。 嘉修陛下喃喃语道:“我最喜欢在这里钓鱼,看着湖关山色思考一些问题。你不觉得面对水镜湖,自己的胸怀也会变的广阔许多么,修岚?” 我放下鱼饵,将钓钩甩入湖中,一阵涟漪荡漾。 “如果可以,我更喜欢面对的是大海。”我淡淡的回答。 嘉修陛下微微一笑说:“我在十年前曾经巡历南疆,在海边的行苑中小住了三天。每天早晨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站在窗口等待日出,只有在那一刻我才感觉到自己是何等的渺小,又何等的伟大。这种奇妙的感觉,你能够了解么?” “我没有见过海。” 嘉修陛下失笑道:“对了,你一直在比亚雷尔长大,那里是看不到海的。” 忽然,嘉修陛下的渔标微微颤动,他微笑道:“有鱼上钩了。” 他的手腕一抖一振,一条近十斤重的大鱼被轻而易举的提出湖面,颓然摔落在石滩上无望的挣扎。 一名侍从急忙从远出跑来,解开鱼钩将大鱼装入篓内道:“恭喜陛下,又是一条大鱼。” 嘉修陛下的脸上丝毫没有兴奋得意的神色,平静的道:“对于我来说,最期待的是鱼儿上钩的一刻,当它被钓出水面一切便失去悬念,也就毫无乐趣可言。” 我不由怦然心动。 是的,最值得期待的一刻永远是等待大鱼咬上诱饵的时候,只有那时候才能体会到刹那的惊心动魄和征服快感。 当悬念消失,面对自己的胜利可能只剩下一阵莫名的空虚。 于是,为了寻觅新的快感,不得不继续寻找悬念和挑战,生命只有如此方有意义。 嘉修,竟然也体会到这样的感觉。 或许,他才是我抵达蒙思顿后所遇到的最强劲的敌人。 我忽然心有所感,低声问道:“是否陛下已经查出是谁要刺杀金沙公爵了?” 嘉修陛下的眼睛里划过一道赞赏的神色,微笑说:“虽然没有查出是谁想杀死金沙公爵,可我已经晓得前天晚上偷偷溜出皇宫送信的人是谁。” “真有人偷出皇宫送信?” “哼,他是我平日一直十分信任的一名侍官,前天晚上却莫名其妙失踪了一阵子,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除他以外那段时间里还有四个人出过皇宫,可是嫌疑都已经排除,只剩下他了。” “知道他是给谁送的信么,陛下?” 嘉修陛下冷冷道:“他自尽了,在我的侍卫找到他时,死在了自己的屋子里,用的是和那晚刺客同样的毒药。” 我不禁有些失望,看来线索断了。 嘉修陛下凝视湖面,语气平静的道:“即使这样,我也有办法查出幕后的那个人。否则,真会有人笑我老朽了。” 这个时候,一名侍从走到嘉修陛下身旁低声耳语,却并没有躲过我敏锐的听觉。 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区利南求见。 我的心中一阵冷笑,自然明白他要求见嘉修陛下为的是什么事情。 看来,他还真有些迫不及待。 嘉修陛下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是因为被人打断了难得的闲情逸致而不悦,低声道:“他来干什么?” 那名侍从摇摇头道:“陛下,看他很焦急的模样,似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禀告。” 嘉修陛下哼了一声,道:“让他过来吧。” 我一言不发的冷眼旁观,从嘉修陛下的神情反应中隐隐感觉到他对于自己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颇为冷淡。 身后响起区利南的脚步声,一身白银骑士铠甲的他看上去英姿勃发,威风凛凛。 “陛下!”区利南站在五步外向嘉修陛下施礼道,当他的目光扫视过我的时候,射出难以掩饰的嫉恨光芒。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嘉修陛下头也不回的问道。 “是,”区利南微微一弓身,吸了一口气道:“臣请求与修岚公爵举行一次决斗,请陛下做公证人。” 嘉修陛下的脸上波澜不惊,淡淡问道:“要和比亚雷尔公爵决斗,为什么?” 区利南大声道:“因为他配不上镜月公主!” 嘉修陛下嘴角浮现一缕冷笑,道:“镜月公主是我亲口答应在修岚公爵复国后下嫁给他的,你这么说是在置疑我的决定?” “臣不敢,臣只是请求陛下允许与修岚公爵决斗!” “如果我不允许呢?” 区利南脸色一变,迟疑片刻后终于冷然道:“陛下这么说是害怕臣在决斗中杀死您的好外孙?” 我的心头一震,没有料到区利南居然敢当着嘉修陛下说出这么激进的话。 他不过是一个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即便身份特殊却也无法与一国之君相提并论。 果然,嘉修陛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怒色,但是很快恢复平静道:“是谁给你胆子和我这样说话?” 区利南好象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冲动,低头恭声道:“陛下恕罪!” 嘉修陛下哼了一声,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和颜悦色的问道:“修岚,区利南将军想同你决斗,你有什么意见?” 我心中隐隐感觉到区利南虽然低头认错,但是心中并没有真的服气。 他似乎并不十分畏惧嘉修陛下,难道是因为有圣殿在背后撑腰? 但这些还不是现在需要仔细考虑的事情,我必须先借这个机会除去区利南。 我的突然有一种可笑的感觉──我居然必须为一个从没有真正见到过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决斗。 而且,我还十分盼望这场决斗。 不是为了镜月公主,而是我心头无法遏止的杀意。 我平静的回答道:“我可以随时接受他的挑战,陛下。” 嘉修陛下凝视著我,却无法从我平静的表情中察觉到什么,于是道:“修岚,我必须提醒你,如果你输了我就要取消婚约。” 我的心底冷笑,事情的发展不正是嘉修所期望的么,至于婚约甚至镜月公主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 “我明白,可是我不会输。”我平静的回答。 嘉修陛下微微点头,我也同样看不出在他的神情后面究竟在想什么? 他徐徐说道:“区利南将军,如果修岚公爵输了,婚约自然取消。倘若是你输了呢?” 区利南不屑的朝我冷笑道:“如果我输了,就甘愿让出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位子!” “好,明天早会结束后,我准许你们大殿决斗,由我做公证人!” 区利南难以抑制脸上的喜色,单膝跪地大声道:“谢陛下!” 嘉修陛下淡然道:“你可以退下了。” “是!”区利南临走前又冷冷盯了我一眼,大步离去。 “又有鱼儿上钩了,”嘉修陛下忽然轻声道,湖面上的鱼标微微颤动。 “修岚,我希望明天你能赢,”嘉修陛下熟练的将一条大鱼从水面下钓起,我漠然望着那条拼命挣扎的鱼儿,不知道在嘉修陛下的心目中它究竟是我还是区利南? 又或者两者都是。 第六章廷决斗 修岚公爵与区利南将军将在明天宫廷早会后举行决斗的消息风一般刮遍全城。 今夜,圣殿城所有的人们都不必苦恼如何消磨无聊的光阴,他们尽可以唾沫横飞的议论关于这场决斗的事情,并津津乐道于镜月公主的美丽。 在夕兰大陆,男人之间为了争夺一个心仪的女人而进行决斗,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不过这一次有些特殊,不仅决斗的双方是我修岚公爵和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区利南将军,更因为那个女人是镜月公主。 于是,人们的话题不约而同的著落在这件事上便不足为奇。 惟独在我的客厅里此时却一片岑寂,希菡雅、安鹭笛、翡雅、阿兰佐、尤里鲁、费冰和罗伊各自默然坐在椅子里,一双双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仿佛是象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在任何人眼里,这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决斗。 我不可能战胜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即使是我身边的人也这么想。 在他们的眼中,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依旧还是那个善良懦弱的比亚雷尔王子。 即便有所惊人之举,却也无法改变他们心目中多年形成的印象。 我没有做任何的解释,明天我会用区利南的鲜血做出回答。 既然挑战摆在面前,我就绝对没有退缩躲避的道理,那不是我的性格。 也许嘉修陛下想借区利南的手除去我,也许他是想利用我除去区利南,无论哪一种结果发生对于他都不算错。 而对于我,又怎么可能让嘉修陛下和区利南将军失望? “修岚公爵!” 德博急急忙忙闯进客厅,看我正悠然自得的品著香茶,一脸苦笑说:“我听说你明天要和区利南将军决斗?” “是。” 德博睁大眼睛盯著我看了半天,才叹息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我是在哪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是赌场!今晚圣殿城所有的大赌场都开盘下注你和区利南的决斗,可是他们赌的不是谁输谁赢,而是你可以坚持几招?” 我冷冷一笑,问道:“没有人买我会赢吗?” 德博叹了口气道:“我倒很想买你赢,可是我却想不出一点这样的可能。” “为什么?” “对方可是区利南将军啊,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圣殿三大长老之一的施莱格大贤者的嫡传弟子。虽然我知道你失忆后有了惊人的变化,可依然不可能是区利南将军的对手。要知道,能够在他剑下逃过十招的人就足以向别人夸耀了。” 我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出客厅道:“这样的废话我听的太多了。” 德博不死心追在我身后道:“这就更加说明没人看好你,你根本就不该接受区利南的挑战。” 我猛然回身,漠然望着德博沈声道:“你也想教导我应该怎么做,不应该怎么做?” 德博被我咄人的目光所慑,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咕哝道:“我才懒得管你,我是怕翡雅还没过门就要做寡妇。” 我凝视德博,徐徐道:“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刻回到赌场把全部家当都压在我这边,然后等著明天收钱。” 德博目瞪口呆看着我,我不再理他,走进后花园。 月光皎洁的映照在身上,远处的揽镜亭孤独的伫立在黑夜里。 象我的影子。 “有一件事情老爸叫我转告你。”德博亦步亦趋跟在我身后道:“那个偷偷出宫送信的家夥被找到了,不过已经自尽。” 我淡淡道:“我已经知道了。” 德博神秘的道:“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他是谁的人?” 我停下脚步回头问道:“你知道?” 德博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说:“不要忘了我老爸是谁,这点小事怎么可能瞒过他的眼睛?” 德博吸了一口气,轻轻道:“送信的人叫术查尔,是陛下的侍官,他的一个堂弟在亚丁殿下府中做幕僚。” “是他?” “**不离十了,”德博道:“今天早上陛下在早会后单独召见亚丁殿下,你说还会有什么事?”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如果这么容易就找到亚丁皇子的把柄,他就根本不可能和欧特、马斯廷明争暗斗这么多年。 不过这一切还是等到明天解决了区利南以后再考虑吧。 第二天清晨,我拒绝希菡雅等人要在皇宫门前守侯的请求,只让尤里鲁带了十名银甲卫士随从。 送别的时候每个人都不敢再多说什么,惟恐影响我的心情。 看来,他们还是不相信我。 也许在他们心中祈祷的不是我会赢,而是乞求区利南不会将我杀死。 我毫不理睬,跃上坐骑。 希菡雅最后为我整理衣袍低声道:“主人,我们就在这里等您凯旋而归,您一定要小心。” 翡雅眼睛里全是泪水──昨晚她偷偷哭了半宿却以为我不知道,红肿的眼眶早已出卖了她。 她努力朝我笑道:“你一定能赢,修岚,我和希菡雅、安鹭笛都会为你祈祷。”一向洒脱的安鹭笛也说不出话,抱著雪电藏在希菡雅的身后,眼睛却一刻也不肯离开我。 阿兰佐、费冰、罗伊站在台阶上,小声在叮嘱尤里鲁什么。 我冷冷扫视众人,道:“好了,都回去吧,不要象在送一个死人。” 我对他们的悲戚和泪水腻烦透了。 “主人!” 安鹭笛终于忍不住扑到马前死死抱住我的腿道:“您一定要活著回来。” 我被他们折腾的有些不耐烦,怒气油然而起,正想一脚踹开安鹭笛,却低头看见她忧伤挂念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她的背脊道:“放心,我今晚还要好好收拾你们呢。” 安鹭笛松开我的腿,神情坚定的道:“主人,我们等您回来。” 我低声一喝,坐骑撒开四蹄,卷起一路烟尘朝皇宫奔驰而去。 我感到他们的视线一直在凝望我,直到我消失不见。 刚到皇宫门前我就遇到了金沙公爵。 看来他站在那儿等我已有一段时间,衣襟上凝著细小的露水。 他看见我便露出苦笑道:“修岚公爵,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接受了区利南将军的挑战?” “是他先找上我的,你应该去问他。” 金沙公爵叹口气道:“他对镜月公主的爱慕蒙思顿人尽皆知,却没想到居然做出如此疯狂的事情来。” 我走进巍峨的宫门,晨曦中雄伟的大殿豁然屹立在眼前。 “听说幕后的那个人已经查出来了?”我转变话题,随口问道。 金沙公爵神色一冷,低声道:“他来了。” 亚丁皇子从不远处缓缓走来,目光与金沙公爵一交即错,恍若什么也没发生过。 “修岚公爵。” 他在我面前站定,鹰隼般的目光迅速扫过我的脸庞。 “亚丁殿下。” “你在早会后要跟区利南将军决斗?” “是。” 他微微一笑,笑容依旧有些冷:“我赌你赢,不要让我失望。” 我冷冷回答道:“无论殿下是否失望,我一样会赢。” 亚丁皇子神色如旧,轻轻说了一声“好”走进大殿。 金沙公爵冷冷凝视他的背影,哼道:“在他的心目中,恨不得圣殿骑士团的人全部死完才好。” 我理解金沙公爵这句话的意思,圣殿骑士团无疑是欧特皇子的有力支持者,如果我能够击败区利南,将会大大削弱圣殿骑士团乃至圣殿在人们心中的威望,自然是帮了亚丁皇子的忙。 蓦然,我察觉到两道逼人的目正从角落里射向我,区利南一身银白铠甲正向我发出微微的冷笑。 我装作不知,大步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 或许是大家都盼望早些看到决斗,早会很快便结束。 嘉修陛下端坐在龙椅中,目光扫过大殿中众人的脸,缓缓道:“大家可能已经听说,今天早会后修岚公爵与区利南将军要举行一场决斗。如果修岚公爵输了,就必须取消与镜月公主的婚约;如果区利南将军落败,他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位子就让给修岚公爵坐。我已经答应他们的请求,并担任这场决斗的公证人,现在就请两位大人入场吧。” 区利南大步走入场中,遥遥向嘉修陛下单膝跪下朗声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请求!” “说!” 区利南冷然望了我一眼,低头道:“决斗之中生死难料,臣请陛下允许臣写下生死状。如果臣不幸死在修岚公爵的剑下,任何人都不得因此向修岚公爵寻仇!” 众人的神情都是一变,知道区利南已经对我产生杀意。 他的话虽然冠冕堂皇,似乎只针对自己,但是谁都明白一旦他签下生死状我也不得不签。 嘉修陛下沈吟片刻,向我问道:“修岚公爵,你的意见如何?” 我神色平和的回答道:“理当如此。” 嘉修陛下低喝道:“好,拿纸笔给两位大人!” 笔走龙蛇,生死状很快写就,经皇宫侍从转呈到嘉修陛下面前。 这个时候金甲卫士已将我与区利南的长剑各自奉上,大战一触即发。 嘉修陛下望着我与区利南道:“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我的右手握在剑柄上,心中丝毫不觉紧张,反而有一种兴奋的感觉,点点头道:“好了,陛下。” 区利南也执剑在手,冷然注视著我道:“准备好了,陛下!” 嘉修陛下缓缓道:“决斗的规矩两位大人应该知晓,我不再赘言。若有一方自愿认输或者丧失再战能力,决斗即告结束,两位大人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陛下!” “好,决斗开始!” 大殿中顿时静的可以清晰听见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们的身上。 区利南缓缓拔剑出鞘,一道寒光破鞘而出,森寒的剑气迫面而来。 “剑名追电,利可断金,修岚公爵可要小心了。” 我微微一笑,当然不会愚蠢的以为他在好心提醒自己──区利南这么说只是为了给我施加强大的压力罢了。 实力达到象他这样的圣骑士境界,比拼的不仅仅是实力,更是心理和战术。 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至高的境界。 我轻松的将长剑褪出剑鞘,回答道:“这样的好剑在阁下的手中,只是一种糟蹋。” 我的激将法果然生效,区利南脸上怒气一闪,哼道:“看它穿透阁下咽喉时,你还会不会这么想?” 我的身体完全放松,战意和杀气不断的凝聚,脸上的表情更加平静。 “少废话,出剑吧。” 区利南嘿嘿冷笑,目中透出狰狞之色,猛然大喝一声,双手举剑高过头顶,大步向我逼近。 一时间,大殿中回响著他沈重的脚步声,强大的气势迫使围观的众人不得不又朝后退出数步。 我不惊反喜,知道区利南已经犯了轻敌的大忌。 他太小觑我了,想利用排山倒海的强攻干净利落的击败我,博取旁人的赞叹。 在他看来,击败我并非荣耀,只有快速的解决了我才可稍稍炫耀一下。 毕竟,修岚虽然是比亚雷尔的王子,却不是什么高手。 如此一来,他却放弃了自己的长处。 我知道,区利南的剑术特点是轻盈迅捷,他却扬短避长,给了我机会。 我逐渐沈浸在蔓延全身的战意中,眼睛紧紧凝视区利南的长剑追电,嘴角却逸出一缕自信的微笑。 有时候,一个神色,一个表情就足以令对手紊乱。 咚!区利南一步步逼近我,我身上的衣襟无风而动,猎猎作响。 体内的暗黑能量兴奋的奔腾呼啸,饥渴的等待爆发。 “啊──” 区利南大喝一声,眼睛中闪过一道锐利的杀机,长剑宛如山崩地裂般朝我劈下,大殿中有人不由自主发出低声惊呼。“铿!” 我的身形行云流水般向右一滑,避过锋芒,长剑翻转轻盈的拨开他的追电。 双剑在空中交击。 由于是剑身相撞,追电剑的锋利无从发挥,我的长剑纹丝未损。 剑气四溢,疾风乍生。 我的身体借势闪到区利南左侧,长剑犹如长河之浪滔滔不绝连攻三剑。 “铿铿铿!” 区利南被我连绵不断的攻势迫的连退五步,勉力架开我的长剑。 他的眼中不由露出惊讶之色,显然我的实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感到一种痛快淋漓,体内的能量潮水一般宣泄而出,压的区利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铿!” 区利南不愧是圣骑士,在被我出其不意连攻三剑后迅速作出调整,借著身法的晃动虚晃一剑脱出我的剑势,在六步外重新站定。 刚才的一轮交手,我已经成功的重挫他的锐气,现在他身上的气势已不如开战时。 我也乘机调匀呼吸,虽然一阵疾攻占据了一点上风,但是我同样有一定的消耗。从区利南剑上反挫的强劲内息也需要我慢慢消化。 两人重回对峙之局。 大殿中的众人无不面露讶然,没有料到我不仅没有血溅五步,还占了一点便宜。 “我小看了你,”区利南凝视我,缓缓道:“下面我不会再留情面,阁下小心了!” 我冷笑道:“你有留情面么?” 区利南哼了一声,身形闪电般欺上,追电剑舞动起团团白光,令人眼花缭乱,完全看不清剑势。 这才是他的绝技,在我强大的压力迫使下不得不利用速度和身法来与我周旋。 我岿然不动。 身躯象山岳般屹立,目光紧紧锁住追电。 无论它如何幻化,都无法逃脱我的眼睛。 在我的眼中,尽管他的剑快逾奔雷,但依旧清晰无比,每一道运行的轨迹都清楚的显现在我的脑海里。 “铿铿铿──” 一阵密集的清脆金属声连连响起,象玉珠坠盘般动听。 我的长剑稳稳守住身周,准确无误的搁挡开他的每一剑。 区利南银白色的身影在我周围游走,起先还能看出他的身形,到后来几乎化作一道白光,将我卷裹在其中。 大殿里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关注这场决斗。 虽然我不清楚他们如今的想法,但也知道他们必然已经为我的表现震惊。 区利南的眼神越来越冰冷凌厉,他似乎完全溶入剑中,朝我发动排山倒海一样的攻势。 可是数十剑后我丝毫没有露出破绽,依然稳如山冈。 他的脸色终于出现变化,焦躁之情在不知不觉中显露出来。 表面上我虽然处于被动挨打,但区利南却明白更加危险的应该是他。 我仿佛一座蓄势待发的火山,外表静谧无声,却蕴藏著绝大的反击能量。 一旦区利南在攻击中露出破绽或者锐气消磨殆尽,我的反攻将是沛然莫御。 因此,他不能停手,只能不间断的进攻下去,直到我们中有一个人坚持不住。 我的脸上笑意越来越浓,仿佛胜利已经在望。 第七章暗月的影子 “铿!” 身影促分。 我的衣服上平添数道细长的血痕,都是被追电的剑气所割裂。 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呼吸也开始急促,刚才的一轮搏杀损耗了体内大量的暗黑能量。 如果区利南能够再坚持片刻,或许我就要落败。 可惜,他同样难以为继。 “滴!” 一滴血珠轻轻坠落大殿。 区利南英俊的脸上一条红线渐渐扩散,渗出丝丝鲜血,从脸颊徐徐滑落。 他的脸上也被我的剑气割伤,留下一道伤口。 他的目光更加凶狠冰冷,身体剧烈的起伏,抓紧时间恢复刚才消耗的内息。 大殿里鸦雀无声,只有我们两人略显沈重的呼吸在延伸,回荡。 我的心神紧紧锁定区利南,发觉他已经对我生出畏惧。 刚才的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势未能取得他理想中的效果,却白白浪费了宝贵的体力和内息,他已丧失了必胜的信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在我们身上,谁都没有想到我竟然强横至此! 如果,不是我体内的暗黑能量因为戈壁之战没有能够恢复到颠峰状态,区利南现在已经横尸大殿。 不过即使这样,我依然有强大的信念可以击败他。 这种信念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即便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也不会失去。 片刻沈寂。 我不断积蓄著体内的能量,平复自己的喘息。 在有限的时间中,区利南与我正进行另一种形式的决斗──谁能先恢复过来,谁就将占得主动。 蓦然,我低吟一声,将长剑架在肩膀上。 “咚!”我的脚步声踩碎了大殿中的宁静,缓慢而坚实的迈向区利南。 轮到我进攻了。 虽然我的状态远远没有得到恢复,但是我知道区利南的情况也是一样。 否则,我就不用再打了。 这个时候,就是在比拼两人的意志和魄力,看谁能够抢先出手,占得先机。 区利南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色,他不再敢有丝毫的大意,横剑胸前,死死盯著我。 “咚!”我的呼吸随著脚步的频率逐渐均匀,体内的能量不停的积聚,眼睛中射出咄人的神采。 在气势上,我已经压倒他。 “啊──” 区利南突然大喝,拧身迎上。手中的雪电化作一道道银光抢先向我发动了攻击。 我的嘴角逸出一缕不经意的微笑,明白区利南外表虽然气势汹汹却是逼不得已──如果继续任由我一步步的逼近,不断提升气势和杀意,他将完全落入被动之中。 因此,他只能仓促中抢先出手。 在策略上,他已经又输一筹。 剑刃交击的声音宛如梅花间竹般回荡盘旋在大殿中,区利南的身影翻旋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紧紧包裹在我的身周。 长剑撕裂空气发出的“丝丝”气流声清晰可闻,偶尔还会爆发出几响气流撞击的“啵啵”声。 决斗之局,进入白热化。 他的攻势甚至比上一轮更加凌厉凶猛,摆出了孤注一掷的架势。 我镇定自若的承受他惊涛骇浪一般的猛攻,仿佛是伫立在潮头的岩石,任凭区利南如何汹涌澎湃的吞噬,我依旧岿然屹立。 我听见他的呼吸越来越沈重──他的剑式本就必须比我消耗更多的内息和体力,一旦后继乏力,速度减慢下来,威力就会大为削弱。 但是区利南在咬牙支撑,我自己何尝不是? 虽然我的神情依然平静,可是体内的能量也逐渐到了极限,完全依靠坚韧的意志在坚持。 终于,区利南的眼神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一丝惊恐,他的身形和剑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缓慢下来,虽然在外人眼中或许看不出丝毫差别,但是无法逃脱我敏锐的灵觉。 区利南手中的追电蓦然微微一顿,似乎想撤身退守。 但已迟了,我的剑势已经将他牢牢锁定,哪里还容他轻易退身? 我低吟一声,剑光爆涨,借著区利南转攻为守的空隙发动反攻。 情势顿时急转,我的长剑挟著沈闷的气流声,崩山裂石般劈向区利南。 每一剑都重逾山岳,气吞斗牛,却毫无机巧。 对付区利南这样的对手,如果我采取灵动迅捷的剑式与他对攻,正好落入他的下怀。只有运用大拙不工的重剑才有可能逼的他进退失据,无从发挥特长。 果然,在我大开大阖的剑式之下,区利南惟有勉力支撑,拼命招架我一剑重似一剑的攻势。 “吭!吭!吭──” 随著不断响起的沈闷剑鸣,我的体力已经透支,暗黑能量也接近枯竭。 然而我不仅没有放慢进攻,反而以坚强无比的意志力驱动著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击。 这个时候,谁能坚持住,谁就是胜利者。 区利南终于抵挡不住我的攻势,他的剑式开始散乱,无可奈何的一步步退向角落。 一旦被我逼进死角,他的身法就如同无水之鱼,完全失去效用,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他的眼神化为惊恐,殊死的作著最后的抵抗。 我心中的杀意越来越浓,每劈出一剑都有一种莫名的舒畅感觉,可是体内的能量在剧烈燃烧中接近底线。 呼吸越来越急促,粗重的喘息和不可抑制的汗水显示我已到达极限。 然而,我不能放弃,一股顽强的信念与信心支撑著我继续战斗。 “杀死他!杀死他!──” 一个声音不断在我脑海中呐喊盘旋,我的神志逐渐变的模糊,仿佛唯一的念头就是在催眠般声音的诱惑驱使下杀死区利南。 杀、死、他! “铿──” 体内的暗黑能量终于透支,我的长剑被追电在不经意中截断,半段残刃无力的坠落地面。 区利南原本近乎绝望的神情瞬间化为惊喜,他得意的哈哈一笑,拧身出剑。 我的剑已断,我的力已尽。 我的眼赤红,宛如地狱的魔眼;我的心洋溢著仇恨与杀意,仿佛回到那个戈壁之夜。 那夜,星河暗淡,只有血在呻吟;那夜,无数人倒在我面前,又有无数人疯狂的扑向我;那夜,有一个人躲藏在人群中狰狞的嚎叫,他是查戈。 “铿!” 手中的剑再断去半截,追电毫无阻滞的突破我的防线,我的肌肤感受到森寒的剑光。 我没有恐惧,眼中射出诡异的笑意,是在轻蔑嘲弄世人还是自己? “轰──” 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一道美丽的身影,绝美的少女容颜,带著淡淡的幽怨仿佛凝视著我。 “暗月?” 我的心颤抖,不由自主的轻轻低吟。 暗月,她就是暗月? 为什么会突如其来的出现在我脑海里? “噗──” 追电深深扎进我的身体,一阵巨痛却让眼前的画像更加清晰。 暗月。 我的暗月。 我忽然间杀意全消,忘记了决斗,忘记了仇恨,脑海中唯一漂浮和充盈的就是那少女翩跹的影子。 “轰──”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我的身心蓦然完全的敞开,汹涌澎湃的暗黑能量从体外排山倒海似的涌入,就象甘泉浸润著干涸的河道。 我的心瞬间一片空明,没有一丝的杂念。 我清晰的看见追电刺穿我的身体,清晰的看见区利南每一个细微的神情。 我甚至感觉到周围空气中隐约流动的能量和风声。 我的眼睛焕发出异样的神采,整个人好象脱胎换骨一般。 区利南的脸上神色由得意转为诧异,他的追电被我纹丝不动的禁锢在体内,动弹不得。 重生的暗黑能量卷裹着追电,不断冲击溶入它的剑刃。 “!──” 追电蓦然亮起一道邪异的黑光,魔幻般寸寸碎裂。 区利南犹如被毒蛇咬了一口,惊不迭松开手中的剑柄,恐慌的望向我。 我微微的一笑,笑容如春风般柔和。 我的左手五指并拢,象一把利刃扎向他的心脏。 “住手!” 欧特皇子惊惶的呼叫传来,企图阻止我。 我的笑意更加深了,目光清澈不带一丝杂质。 “铿──” 清脆的金属碎裂声响起,我的左手穿透区利南胸前银白色的铠甲,刺入他的心脏。 区利南狂喉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头注视著胸口,看见豔丽的鲜血逐渐染红了我的手掌。 我的手一片湿润,触摸到一团柔滑的东西。 是心脏吗? 血是热的,区利南也不例外。 他的头缓缓抬起,绝望的望着我,嘴唇微微颤动,却说不出话。 人群里发出一片惊异的低呼,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叫嚣,所有人都被眼前惨烈诡异的情景震慑。 我徐徐撤出手,一滴滴血珠丝线般坠落,在地面溅起小小的血花。 “!──” 失去支撑的区利南终于仰天跌倒,停止了最后的呼吸。 大殿里一片死寂,人们呆呆的望着伫立的我和倒下的他。 连嘉修陛下也浑然忘却宣布决斗的结果。 我的意识渐渐恢复到眼前,一阵阵伤口的疼痛刺激折磨著我的神经和躯体。 但我依旧傲然屹立。 在大殿的中心。 在大地的中心。 区利南的眼睛惊恐的张大,不甘心的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决斗终于结束,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空虚。 体内的暗黑能量渐渐平息,静静的流淌循环。 “修岚公爵,你杀死了区利南将军!” 欧特尖锐的嗓音在大殿中格外刺耳的响起,他的脸神也显得气急败坏。 难怪,圣殿的高徒就这样死在他的面前,事后难免有人会对他不满。 或者同时他也失去了一个得力的助手和心腹。 “刚才我要你住手,你为什么还杀死他?”没有听见我的答复,他更加气势汹汹的责难道。 我冷冷望向他,凌厉的目光令他不由自主的一阵瑟缩。 “刚才区利南将军的追电刺入我的身体时,殿下也没有叫住手吧?” 欧特皇子没有想到我敢当中反驳,脸色铁青的道:“不错,可那是我觉得你还没有失去战斗力,区利南将军的那剑也不会置你于非命。” 我的嘴角浮现起轻蔑的笑容,淡淡道:“这么说,我是误会殿下了。可惜,你不是这场决斗的公证人,没有权力终止决斗的进行。” “你放肆!”欧特皇子象爆怒的公鸡,尖利的叫道。 “住口,欧特!” 嘉修陛下威严低沈的声音喝道:“放肆这样的话在我面前也轮不到你说。” “父皇?”欧特愕然看着宝座中的嘉修陛下,不甘心的停止叫嚣。 “我宣布决斗结果,修岚公爵获得胜利。” “陛下,臣有异议!” 一名侯爵服饰的中年人走出人群,朗声道:“虽然修岚公爵的确击败了区利南将军,可是他在获胜的情况下却不听欧特殿下的喝阻,杀死区利南将军。这样的胜利,未免太过血腥。” 嘉修陛下哼了一声,拿起桌上区利南的生死状徐徐道:“阿莱克斯侯爵,你的老眼并不昏花的话就看看这是什么?再看看修岚公爵伤口中流淌出的是什么?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这种愚蠢幼稚的异议。” 阿莱克斯侯爵尴尬的站在那儿,呆呆不知所措。 没有人再敢对结果提出异议。 “既然如此,按照决斗前的约定,区利南将军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职位由修岚公爵继任,任命即刻生效。” 嘉修陛下脸色平静的说道,但是他的话音未曾落下,又一名反对者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这样的任命不妥!”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一身黄金色的盔甲,神情威武,气度沈稳,眼中暗藏精光,显示出一派高手风范。 “虽然区利南将军生前与修岚公爵有此约定,可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并非区利南将军私有之物,他本人无权处置更无权转让给任何人。何况,圣殿骑士团的将领一直由圣殿出身的人担任,修岚公爵即使实力强大达到圣骑士的境界,但也不能破此惯例。请陛下三思!” 亚丁皇子突然冷冷开口道:“格列隆将军,您是圣殿骑士团团长,自然应该明白圣殿骑士团听命于谁,效忠于谁?” 格列隆将军一怔,回答道:“自然是听命于陛下,效忠于帝国!” 亚丁皇子冷笑道:“我还以为将军会认为圣殿骑士团听命效忠的是圣殿而不是陛下呢,好在您还是明白这个道理。那么,我就不必多说了。” 格列隆神情不变道:“可是圣殿骑士团将领由圣殿系统的人出任,这个延续百年的惯例不能改变,否则怕军心不稳!” 忽然间,我掌握到嘉修陛下的用意,也领悟到欧特皇子与亚丁皇子前之间无处不在的争斗。 “啪!”嘉修陛下重重拍击桌面,喝道:“军心不稳?是你的心不服吧?我的任命不可更改。我要看看,究竟修岚公爵担任了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后,有谁敢再跳出来置疑我的旨意?” 格列隆将军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我身上,欧特皇子的表情更象要吃了我。 我不屑的扫过这群小丑,明白斗争从这刻已经开始,今后再无回旋余地。 不是为了嘉修陛下和蒙思顿,而是为了我自己的征服。 实现我梦想和宿命的征服。 “修岚公爵,现在我正式任命你为圣殿骑士团副团长,伤势复原后即刻履行新职。” 嘉修陛下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我淡淡的一笑,回答道:“是,陛下!” 在蒙思顿的路渐渐的被铺展开,踏著区利南未干的鲜血我走上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宝座。 暗月,谢谢你。 第八章赌场风云 接下来几天是我抵达帝都后最悠闲的时光,虽然区利南那一剑刺的的确很深,可是对我的伤害并不算严重。何况在我特异的体质也可令伤口快速的复原。 几天后,除了隐约的疼痛外我已经基本痊愈,当然这样的速度又让身边的人大吃一惊。 期间包括亚丁和马斯廷皇子都有派人来看望,其他的宫廷贵族也是不少,但都被我命人一一挡驾。 金沙公爵和德博是仅有的例外。 德博这两天一直后悔当时没有听我的话到赌场下注,眼看一笔横财与自己擦肩而过。 似乎是为了挽回这笔损失,他几乎天天泡进了赌场,可惜每回都不怎么走运。 这天傍晚,他灰头土脸的溜进客厅,闷闷的坐在罗伊身边。 安鹭笛奇怪的问道:“德博将军,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翡雅哼了一声道:“不用问我就知道,他准是又把钱输光了。” 德博瞪了翡雅一眼,英雄气短的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糟了,”翡雅叫道:“看来他比我说的还惨。” 罗伊好奇的问:“德博将军,你究竟怎么了?” 德博苦笑说:“我输惨了,简直栽到家了。” 安鹭笛笑道:“你不会只剩下外衣,把里面的家当也全输给人家了吧?” 德博叹道:“比这还惨,不仅身上的钱全部输光,还附带了给人家打了一张欠条。” “欠条,有多少?”翡雅问道。 德博犹豫片刻,才回答道:“其实也不算太多,就36000枚帝国金币啦。” “什么,输了这么多?”翡雅失声道:“看你怎么向老爸交代。” 德博振振有辞的道:“我要不是记著老爸的叮嘱不去妓院,不勾引贵族美女,又怎么会跑到赌场里去?” 翡雅忿忿道:“反正老爸知道了,你不死也要脱层皮。” 德博突然抬眼望着我道:“修岚公爵,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一怔道:“我没有那么多金币替你还债,也没有兴趣到赌场为你赌赢回来。” 德博连连摇头,道:“不用你替我还钱,也不用赌赢回来,只要你去一次‘喜鹊’赌场,见一见那个人,我和他之间的债务就一笔勾销了。” 我冷冷一笑道:“那人真是很看得起我,为了见我一面居然不惜花上36000枚金币。” “是39500枚金币,”德博纠正道:“他还答应把我输的3500金币也退还给我。” “哥,你怎么可以这样?”翡雅不满道:“你分明是被人家利用了。” 德博苦笑说:“我又不是笨蛋,当然明白这点。可是欠了一大笔钱,现在后悔也晚了,只有请修岚公爵帮忙。” “你知道那人是什么来历?”我问道。 德博想了想道:“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好象谁也不认识他。这几天一直在赌场里晃悠,输了不少钱,却偏偏出手大方。我也正是看中这点才和他赌的,谁知道──唉!” 罗伊忍不住道:“德博将军,他分明就是在钓鱼。” 我问道:“是他想见我?” “是,”德博道:“修岚公爵,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否则我就惨了。” “我不去,”我回绝道。 德博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众人,罗伊平时与他谈的最投机,这时开口帮腔道:“主人,德博将军现在真的很惨。” 我冰冷的目光扫过罗伊的脸庞,令他一震低头不敢面对我的视线。 “你懂什么?”我斥责说:“既然甩出39500枚金币的大手笔,你以为他只是为见我一面这么简单?” 安鹭笛醒悟道:“不错,他一定是对主人有什么企图,否则何必花费那么大气力?” 德博苦笑道:“我也不晓得他有什么企图,可是如果我们就见他一面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翡雅怒道:“事情已经这么清楚,你还不死心。难道害了你自己不够,还要把修岚牵连进去?” 德博宛如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用哀求的目光无助的望着我,不敢再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的目光忽然回想起和他在群山之城的初遇,在红石城的妓院遇刺,还有戈壁恶战,血染暗夜。 这个小子最后还因为我被关押了半个多月,差点丢了性命。 我似乎欠他一份情,那么不如借这个机会还给他,从此我不亏欠任何人。 我蓦然奇怪的觉得自己好象有些变化──我居然会觉得自己有亏欠别人? 在我的眼中,世人本是相互需要,相互利用,因此我从不会亏欠谁。 可是我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联想到那天金沙公爵要将翡雅托付给我,我本应该冷笑着回应。可是最后却不明白为什么承诺了下来,究竟这是什么原因? 我不禁陷入惘然沈思。 “修岚?”看见我沈默不语,希菡雅担心的问道。 我被希菡雅的呼唤惊醒,恢复常情道:“德博,我们去喜鹊赌场看看,究竟是谁想见我?” 德博一怔,继而惊喜的叫道:“修岚公爵,你答应帮忙了?” 我漠然回答道:“我只是想知道,是谁不惜这么大的代价也要见我?而且用的又是这种见不得人的方法。与其让他今后一直躲在暗处窥觑我,不如今晚就和他见真章。” 罗伊叫道:“主人,我跟随您一起去!” 翡雅、安鹭笛、尤里鲁也纷纷请求和我一起去赌场见那个神秘债主,我知道他们是担心我伤势没有痊愈,又怕是圣殿或者其他势力设局暗害我。 希菡雅虽然没有说话,可目光中同样含著热烈的期望。 “你们去干什么?”我冷冷道:“只要有德博带路就够了。” 尤里鲁道:“主人,我是你的侍卫长,保护您是我唯一的使命和责任,请允许我跟随在您身旁。” 我冷笑道:“没有你我就活不成么?德博,愣著干什么?” 德博“哦”了一声,从椅子里站起道:“我们这就走么?” 我哼了声,不理身后众人大步走出客厅。 喜鹊赌场位于圣殿城最繁华的一条大道旁,每天门前都是车水马龙,到了夜晚更是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我和德博一走进赌场的大堂,立刻被里面沸反盈天的喧哗叫嚷将耳朵堵塞。 上千名赌徒围聚在大堂中,脸色或因兴奋而通红,或因沮丧而苍白,完全沈迷在各式的赌局中。 我们穿越过人群,走上二楼,这里大约有六十多间包厢,专门提供给权贵们通宵豪赌。每一个包厢门口等有专人伺候,据德博说还可供应免费的茶水点心,甚至可以为客人提供陪赌的美女。 德博在一间包厢门前站住,一指虚掩的门道:“就是这儿,修岚公爵。” 我的灵觉立刻清晰的告诉我,包厢里只有一个人。 但不知为何我心底却隐约感觉一丝不对,却偏偏说不上来。 侍立一旁的男童满脸笑容的说道:“德博将军,您又回来了?里面的客人等了您很久。” 德博哼了声,推开门。 包厢的赌桌旁,一个神态猥琐的中年男子正慢条斯理品著香茗,看见我的时候眼睛顿时一亮微笑道:“德博将军,您果然将修岚公爵请来了。” 德博板著脸道:“少说废话,邓维。既然修岚公爵已经来了,就快把欠条还给我!” “那是自然,”名叫邓维的中年男子取出德博的欠条放在桌上道:“不仅欠条,您先前输给我的金币也会一并归还。” 德博走到桌边就想收起欠条却被我拦阻道:“慢!” 德博一怔望着我,我问道:“你是赌什么输给他的?” “是筛子。”德博回答道,我看见赌桌上摆著一副玉石雕琢的筛子,盛放在一个红木盘里,旁边则是一只白银筛壶。 我点点头,在邓维对面的椅子里坐下,道:“我和你赌一局。” 邓维一怔问道:“修岚公爵,您也想和我赌?” “你用从德博那里赢来的钱作为赌注,我拿叠翠苑作为抵押,我们只赌一局。” 邓维愣了会儿才苦笑道:“公爵大人,我已经将德博将军的金币、欠条全部退还,我们就不必赌了吧?何况,叠翠苑是陛下赏赐给您的府邸,我即便赢了也不敢住啊。” 我漠然道:“我不会平白无故收下别人39500枚金币的贿赂,你究竟赌不赌?” 邓维犹豫片刻,道:“公爵大人,如果您输了我也不敢要叠翠苑,只希望您答应我一个请求,德博大人的钱我一样奉还。” “好,就这么说。” 我一指桌面上的赌具道:“你先来。” 邓维微笑道:“公爵大人不要先验验筛子?” 我胸有成竹的回答道:“德博不是赌场的生手,如果你在筛子里作假根本骗不过他。唯一可以利用的,应该是你的手法和技巧。” 其实,即使筛子有诈,对于我来说也无关紧要。凭借我的暗黑能量,足以随心所欲的控制筛子走向。 邓维面露诧异,点头道:“好,那么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伸手抓起桌上的银白筛壶,眼睛立刻焕发出神采,身体也不知不觉中坐挺,与刚才判若两人。 “啪!”银壶清脆的落在红木盘上,将玉石筛子覆盖。 邓维的手纯熟的一振一提,三粒玉石筛子被卷裹到半空,在筛壶中叮叮作响。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我却缓缓闭起眼睛,利用暗黑能量将灵觉慢慢延伸到体外。 渐渐的,我的脑海中显现出银壶中的情景:三粒玉石筛子在邓维的控制下不断翻转摇动,变换著各种组合。 “!” 银壶重新重重落回桌面,里面的筛子又是一阵滚动,最后三粒玉石筛子全部是六点朝天。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我会令邓维大吃一惊。 我徐徐睁开眼。 邓维正望着我,小心翼翼的提起银壶。 他脸上得意而自信的神情顿时僵硬,变的苍白与惊愕。 德博也不由得惊呼出声。 桌面上,三粒筛子中有两粒是六点,另一粒却是五点。 在银壶揭开前的最后一刻,我利用延伸到体外的暗黑能量改变了结果。 如果他是区利南那样等级的高手,或者可以察觉到异常,可惜他不是。 所以,他不由得呆呆的望着筛子,表情沮丧而复杂。 我默默拿起银壶,用一个干净利落的动作抄起桌面上的筛子,看似随意的晃动银壶。 邓维望着我不禁再次流露出惊讶之色,只有象他这样的高手才晓得我的动作姿势是如何的炉火纯青。 这,又是一种本能,仿佛就和我会喝水吃饭一样,与生俱来的本能。 我的灵觉紧紧锁住银壶中的筛子,暗黑能量不著痕迹透过薄薄的银壶传输到筛子上,控制著它的走向。 “啪!”银壶清脆落回桌面,筛子滚动几圈后静止下来。 邓维面如白纸,苦笑说:“不用看了,我已经听出来,是您赢了,公爵大人。” 我冷冷提起银壶,三粒玉石筛子赫然出现在眼前,果然是清一色的六点。 我站起身道:“德博,收起你的东西,我们走。” 德博目瞪口呆了好半天才醒悟过来,仿佛是打量陌生人一般又盯了两眼。一边收拾他的家当,一边道:“修岚公爵,原来你是高手中的高手,早知道我真该一开始就找你来。” 我淡淡道:“我对赌钱没有兴趣。” 我赌的是这个世界,是自己的宿命! “修岚公爵!” 邓维叫道:“您是否能够稍待一会儿,我家主人马上就到。” 我冷哼道:“德博的钱是我赢回来的,而不是你退还。如今,我已经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留在这里。” 德博帮腔道:“不错,这些金币都是修岚公爵凭本事赢回来的,现在我们已经不欠你什么。” 我走到门口,却心有所觉停下脚步。 包厢东侧的墙壁无声无息的被推开一道暗门,一名绿衣少女翩然惊现。 “请留步,修岚公爵。” 她的声音冷的象亘古不化的寒冰,却偏偏动听。 原来是她,在走进包厢前我心底那一丝的异样就是因为她的存在。 而她能够躲过我灵觉的搜索,可见修为非同小可。 在蒙思顿短短的日子里,我已经遇到太多的高手。 但是我敢肯定,眼前的绿衣少女绝对不会逊色于其中任何一个人。 我徐徐回头,冷笑道:“正主终于现身了。” 我看清了她的模样,那是一张美的令人无法形容的脸庞。 即使是希菡雅、安鹭笛、翡雅的美丽,在她的面前也会变的暗淡。 黑色的长发写意的披到她的腰际,海兰色的眼睛中弥漫著如梦如幻的神彩。 她的樱唇也许显得过于薄了些,神色也过于的冷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搭配在她的身上却又是那么和谐自然,好象只有这样才更完美。 她的身影飘逸轻盈,却带著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眉宇间那道隐含的杀气更让人感觉特别。 英华内敛,含而不露。 宛如一株高山雪莲,她看上去是那样的冷傲,寂寞。 “用这样的方式将您请到这里,实在抱歉,修岚公爵。”绿衣少女微微欠身,语气平静的道:“我希望能够和您单独的交谈几句,也许修岚公爵您会对我的提议感兴趣。” 我漠然道:“我不喜欢你们邀请我的方式,所以也没有兴趣和你谈任何事情。” “如果是关于圣殿和魔门的事情呢?” 我的目光蓦然一闪,凝视在她的脸上。 她的神色如常,迷雾般冰冷的眼睛中没有泄露丝毫的讯息。 “德博,带上你的钱,到隔壁包厢里叫上偷偷跟来的尤里鲁他们,然后去楼下大堂好好赌两手。” 我注视著少女,吩咐德博说。 德博望了少女一眼,有些不甘愿的“哦”了声,退出屋子。 绿衣少女也吩咐邓维道:“你也去陪德博将军他们玩玩吧,只是不要再把他的口袋掏空。” 邓维恭声道:“是,主人。” 眨眼间,包厢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重新坐下,而她也坐在了邓维先前的椅子里。 她的举止谈吐高贵雍容,一看就知是受过良好的贵族教育。 但是她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诡秘? 又是如何知道赌场中的暗道? 虽然心底有太多的问题,我的神情却依然平静,徐徐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了。” “当然,”少女轻轻的一笑,笑容是那么的落寞孤傲:“修岚公爵是否听说过蒙思顿的魔门三宗?” “就是几百年来一直和圣殿水火不容,火并不休的魔门三宗?” 我曾经听阿兰佐介绍过,蒙思顿的魔门依照各自修炼的路径不同,于100多年前分裂为三支,分别是崇尚魔法的天宗,浸淫亡灵术的海宗以及盛出魔武士的山宗。 然而,分裂之后终究声势大减,且相互内讧不止,被圣殿用了数十年时间各个击破,令魔门三宗在蒙思顿几乎销声匿迹。 “是,”少女轻轻叹息道:“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如今的蒙思顿只是圣殿的天下,而我们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她忽然抬起头,望着我沈声说道:“我就是天宗的第四代宗主安姬思,被圣殿的人称作‘幽灵芝兰’。” 第九章镜花水月 天宗。 安姬思。 幽灵芝兰。 就是眼前的少女,传闻中那个神秘莫测的魔门强势人物。 “我们用这种方式邀请您会面也是迫不得已,”安姬思说道:“如果让圣殿得知消息,片刻以后这里就将成为修罗场,对于公爵自然也不是好事。” “这家赌场是你们天宗的?”我问道。 “是,虽然赌场表面上是圣殿城一位大商人的产业,可实际上却由我们控制。” “恐怕这样的赌场还有不少吧?” “不仅是赌场,还有妓院、客栈、马行、船行、药铺、珠宝店等等,我们天宗在蒙思顿的产业绝对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庞大。利用这些产业,我们建立了大陆最周密精确的情报网络,这也是我们和圣殿周旋的最大资本。” 我看着她,淡淡道:“你不怕我把这些泄露出去?” 安姬思若无其事的道:“要真这样,我损失的不过是一家赌场。而修岚公爵却会因此少了一个合作者,多了一个可怕的敌人。何况,我相信您是不会做这种不智的事情,尤其是在圣殿对您已经产生敌视的情况下。” 我哼了一声道:“合作者,和你们么?” “为什么不呢?”安姬思嘴角逸起一缕迷人的梦幻般微笑:“我们拥有共同的敌人,这是合作的前提。” “你是说圣殿?”我冷冷笑道:“它只是你们的敌人,和我无关。” “您杀死了区利南,圣殿会忍气吞声的放过您么?”安姬思淡然道:“而且,据我所知欧特皇子也对您不太友善。修岚公爵,您不过才到帝都几天的工夫,却开罪了蒙思顿最有权势的两大势力,今后的日子怕要步步荆棘。”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漠然回答说:“似乎用不著你的关心。” “圣殿的敌人就是我们天宗的朋友,所有令圣殿如鲠在喉的事情我们都会去做,包括帮助公爵您。” “帮助?”我嘿嘿一笑道:“是利用吧?”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只存在利用的关系。在我们利用公爵您的时候,您何尝又不可以利用我们呢?”安姬思坦然自若的说:“关键在于彼此之间是否有利用的价值,这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她的声音清冽飘渺,继续说道:“我们拥有庞大的地下情报网络,可以将触角延伸到大陆每个角落;我们有强大的经济实力,甚至比许多小国更加富有;我们有大地上最优秀的巫师,足以抗衡任何势力,这些难道不能令修岚公爵动心么?” 我不屑的冷笑道:“既然如此,何必再来找我,你们单枪匹马不也足以踏平圣殿?” 安姬思当然明白我话中的嘲讽,她神色不变徐徐道:“如果我们真能踏平圣殿,何必再蜷缩在黑暗中?” 我逐渐感觉到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天宗宗主高深莫测的城府和驾御自如的谈吐。 “那么你们大可以联合魔门其他两宗,为什么要找上我?” 安姬思微微苦笑:“山宗、海宗与我们天宗的关系势同水火,没有横插一脚来打击我们就算不错,根本不可能再联合起来对抗圣殿。我们希望与您合作不仅是看重您击杀区利南所表现出的惊人实力,更因为您在宫廷中越来越不容小觑的影响力。这么多年来我们始终斗不过圣殿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圣殿拥有蒙思顿皇室作为强大的后盾,而我们却一直见不得光。” “我明白了,你们是想利用我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地位,借此打击圣殿?” “我们会动用所有力量帮助您在宫廷中站稳脚跟,如果您想收复比亚雷尔,我们也可以提供您所需要的情报和军事物资。如今您的存在已经是圣殿潜在的威胁,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您更加强大。” “于是也将我彻底推向圣殿的对立面?”我冷笑道:“不要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把你动听诱人的说辞都收起来吧,安姬思。” “即使没有我们的推动,您迟早也会站到圣殿的对立面。不是么,修岚公爵?”安姬思说道:“或许您现在还无法信任我们,但没有关系,圣殿会让我们走到一起的。” 她说的对,我根本不可能就如此轻易的相信一个来路不明自称是天宗宗主的少女,即便她本人的表现是如何的出色。 在蒙思顿,我不能走错一步,为了实现我的宿命,我必须谨慎和小心。 而且,我也不打算这么快就卷入魔门与圣殿的争斗中,现在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设法掌握圣殿骑士团的实际控制权──只有实力才是唯一的保障。 “另外,作为初次见面的礼物,我希望您今后要小心马斯廷皇子。黑旗团幕后的主人就是他,这是我们内线花费了三年功夫才得来的情报。至于他为什么要驱动黑旗团来刺杀您,目前我们也不清楚。” 我的心中一震,想起了那个查戈身旁的巫师,表面却丝毫不露声色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安姬思回答道:“就算是表示我们的诚意和能力吧。” 我站起身,淡淡道:“那么不妨让时间来验证你的话,现在似乎没有必要再谈论下去。” 安姬思没有阻拦我,缓缓道:“我们会再见的,修岚公爵。” “还是用这种方法么?” 安姬思微微一笑道:“或许还有其他更加好的方式。不过如果您需要见我时,可以到这里找邓维,他会用最快速度联络到我。” 我点点头,走出屋子,身后的安姬思在门被打开的一瞬已经消失。 仿佛从未来过,了无痕迹。 “那位漂亮的小姐是谁?”德博一路上不停的纠缠著这个问题。 我坐在马上,身后是尤里鲁、罗伊和安鹭笛,每个人兜里都多了不少刚从赌场赢回来的金币。 “你没必要知道,”我冷冷回答。 “那她为什么找你,还弄的这么神秘?”德博不死心,又问道。 我不耐烦的瞪他一眼道:“我有必要告诉你这些么?” “当然有必要,”德博一挺胸脯道:“因为我们就是不说翡雅的关系,也应该是最铁的朋友。” “朋友?”我的笑容充满不屑和轻蔑:“我们什么时候成为朋友了?” 德博少有的认真道:“修岚,虽然你这个人外表很冷酷,也有些不近情理,可是我却知道你其实是个好人。在红石城被黑旗团刺客刺杀的时候,是你出手救了我;在戈壁我们被黑旗团三四千人马围困的时候也是你不畏艰险,踏入死地行刺查戈;前些天你还救了我老爸,再有这次你明明知道是一个圈套,可为了我你还是来了。这些我德博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心里都牢牢记得。将来无论你怎样,我都会毫不犹豫站在你身边,这是我作为你朋友的誓言!” 看着他无比诚挚严肃的神情,我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他是认真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我。 可是我在他心目中真算是好人么? 他算是我的朋友么? 我突然觉得一阵茫然。 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冰冷的低吼道:“不要相信他,人类都是愚昧不守信义的骗子。他只是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朋友,那不过是个引你走向灭亡的深渊。不要听信谗言,不要忘记你的宿命和野望──” 幽灵一般的声音盘旋在我的脑海中,我的目光不知不觉变的冰凉而不带感情。 是的,不要相信世人,包括德博。 这个世界只有利益与贪婪可言。 看看今天的蒙思顿,不正是这样? 为了皇位,父子猜忌,兄弟睨墙,即使是号称圣道守卫者的圣殿也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能够相信谁? 我又何必相信谁! 一缕诡异的冷笑逸起心头,我漠然望着德博,没有一丝感触。 蓦然,心中警兆乍现,听到身后尤里鲁的惊呼:“主人,小心!” 剑气! 肃杀凌厉的剑气,甚至超过区利南带给我的压迫感受。 更加可怕的是在它发动前,我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够躲避过我的灵觉,而他会是谁? 暗黑能量应运而生,几乎在间不容发中我飞身离鞍,犹如一羽鹰隼融入黑夜中。 “嚓──” 亮丽的剑光从脚下掠过,带著沁人的寒意。 只要慢上一线,我的双腿就要永远留在这条岑寂的街道上。 “呼──” 来人毫不停留,轻盈的横飘过街道,湖兰色的身影飞翔在夜风中。 我的心头一动,依稀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刺客!” 这个时候尤里鲁等人才刚刚拔剑高喊,而那道湖蓝色的影子却已经飘落在一栋屋宇的房檐上。 凌风轻舞,姿态曼妙不可方喻。 又是第一次,我看见如此美丽优雅偏偏不带一点霸气的杀招。 “在这里等我!” 我抛下一句吩咐,身形在落地的刹那迅速弹起,扑向那道湖兰色的影子。 冥冥中,有一种奇异的念头促使我毫不犹豫的追踪下去。 湖兰色的身影仿佛海风一般飘拂过层层叠叠的屋宇,城市在我们的脚下不停的后退。 我与她始终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离。 起初或许是他有意为之,而后来却是因为我们的速度几乎同样迅捷,无法改变彼此间的距离。 “呼──” 他的身形蓦然降落,跃入一座空旷的院落中。 我如影随形追了下去,此刻他却在不远处悠然站定。 “镜月公主?” 我低沈嘶哑的声音回荡在院落里,经过方才的疾驰未见一点喘息。 她回过身来,露出我一生见过最美丽的一双眼睛。 目含秋水,眉隐远山。 在她的秋波注视中,我恍然有一种梦里雾里的幻觉──这眼神是如此的熟悉,从我心底泛起一股热烈的渴望;但恍然间又变得十分遥远,仿佛阻隔了重山千年。 而在她的双眼以下,一张薄薄的轻纱却将她所有的容颜收藏。 惟有那高贵典雅的气质不可掩饰也无须掩饰的流露在夜色里,平添今夜的风景。 不知为何,我脑海里又浮现出安姬思空灵淡漠的身影──也许只有她才能和眼前的人媲美。 “我们又见面了,修岚公爵。”镜月公主的声音宛如仙乐,飘荡在我的耳际。 “我只是没有想到我们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形中再见。” 镜月公主嫣然一笑,夜色顿时亮了起来:“你杀死了区利南将军,还想我怎么待你呢?” 我的心少有的松弛下来,居然也微笑调侃道:“不要忘记了,你可是我未来的妻子,哪里有刺杀自己未婚夫的女人?” 镜月公主露出娇憨的调皮神态,道:“那也要等你收复比亚雷尔以后吧,现在可还只能算半个。” 这是一个厉害的女人,绝不比安姬思好对付。 说起自己的终生大事她竟然如此的从容,好象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偏不露半点自己内心的想法。 但不知道为何我却丝毫没有警惕和戒备,淡淡道:“其实你只是想引我到这里来,你刚才的剑式中不含丝毫杀意。” “算你说对了,”镜月公主双手负后,轻松的说道:“至少这里幽静一些,不会有人打扰。” “是说幽会么?” 镜月公主若无其事的道:“随您怎么想吧,男人总爱自作聪明些。” 我冷哼道:“女人也总喜欢自我陶醉。” 镜月公主微微一怔,然后浅浅一笑道:“原来修岚公爵也会这么孩子气的和人斗嘴。” 我不禁一醒,却无法解释为什么在她的面前自己变的放松许多,心境也宁和起来。 一阵凉爽的清风吹拂过,轻轻卷起她的湖蓝色衣襟,就仿佛是一位随时御风飞去的仙子。 月还虚空。 心境无波。 我暗自整理思绪,神态恢复平静道:“说吧,为什么把我引到这里来?” 镜月公主轻轻叹息道:“因为我想知道,你究竟为什么要来蒙思顿?” “你认为呢?” “在别人眼里,你也许是因为国破家亡才不得不托身蒙思顿。可是我觉得你的用心绝不止借帝国之力收复比亚雷尔那么简单,你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我静静注视著她,心中泛起一线杀意。 不过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清楚凭借我现在的实力还没有把握杀死她,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于是我微微笑道:“没有想到我的到来给公主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或许只有等到我复国以后才能令你前疑尽释了。” “但愿如此,”镜月公主悠然道:“曾经所有人都以为比亚雷尔的修岚王子是一位热情善良却修为一般的青年人,可是如今的修岚公爵不仅击杀了达到圣骑士境界的区利南将军,更是心思缜密,莫测高深,难道这真的是失忆带来的变化么?” 蓦然间,一股强大的气势迫面压来,几乎令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她翩然伫立,丝毫没有异样,却已向我迫出凌厉的剑气。 我不动声色,体内的暗黑能量悄悄凝聚,漠然道:“我不明白公主您究竟想说什么?” 夜风轻拂,月色似雾。 我的衣襟猛然猎猎作响,脚下的细沙涡流般盘旋流动。 镜月公主如梦如幻的眼神凝视著我,轻轻道:“为什么你突然变的如此强大,拥有旁人无法比拟的暗黑能量?为什么你绝口不谈复国,却泰然接受帝国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委任?” 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微微冷笑道:“你在怀疑我是魔门中人?” “无论你是或者不是,修岚公爵,我都希望您今后不要再去招惹圣殿。” “原来你们以为我来蒙思顿是为了对付圣殿?”我轻蔑的冷笑道:“不要忘记了,是区利南先惹上我。” “圣殿并不愿与公爵您为敌,区利南将军丧生于公平决斗,也怪不得公爵。” “如此最好。”我冷冷回答道。 身上的压力陡然一松,镜月公主微笑道:“公爵的朋友来了,镜月告辞。” 她的身影飘然消失在黑暗中,我竟不能窒碍她丝毫。 院落外响起安鹭笛的声音道:“就在这里了!” 雪电迅捷的越过围墙,回头朝主人低鸣。 “轰──” 我身后的一株古树直到此刻才蓦然拦腰折断,无力栽倒尘埃。 我漠然望着扬起的尘土,心中微微有些沮丧。 第一次,竟然有人迫使我完全落入下风。 可当我凝目镜月公主先前站立的地方却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月光下,无数细小的几乎难以看清的裂纹从她伫立过的泥地上朝四周发散,隐隐有紫色水雾冒出。 原来她也同样必须借用外力才能消解我的暗黑能量。 我并没有输给她。 第十章香舫夜宴 明月在天,伊人已渺。 惟有一缕淡雅的幽香依稀还在风中荡漾。 尤里鲁骇然望着我身后折断的古树,失声道:“主人,那人究竟是谁,居然比圣骑士还要可怕?” 我微微冷笑,注视著地面上蛛网般的裂纹道:“镜月公主。” “是她?”安鹭笛讶异道:“她不是嘉修陛下亲口允诺给主人的未婚妻,怎么会要刺杀主人?” 德博挠挠头道:“莫非她其实并不想嫁你,所以干脆杀了你了事?” 罗伊哼了声道:“我看她定是想为那个区利南将军报仇。” 尤里鲁低声咕哝道:“若真是如此,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德博很同情的看着我道:“修岚公爵,看来今后你有的要受苦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几乎把镜月公主形容成夕兰大陆最可怕的母老虎,我也不搭理他们,迈步走出院落。 门外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人,只有我们几人的坐骑孤独的伫立在迷惘的夜色中。 这夜,真的很美。 我轻盈的坐上马背,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低声喝道:“回府!” 刚走出小巷,迎面便撞上一支上百人的豪华车队,正浩浩荡荡沿著大街由东朝西行进。 “哪里来的不长眼蠢货,竟然敢冲撞皇子殿下的车队,还不快滚开!” 一名开道的金甲卫士气势汹汹朝我呵斥道,借著月光我看清风中飘扬的旗帜上镌绣著一副麒麟图案,那是马斯廷皇子的印记。 我冷笑一声,策马屹立在道路中央,堵住车队的去路,漠然道:“你再说一遍。” 那金甲卫士一谔,看着穿了一身便服的我低吼道:“你找死!” 他利落的挥手,细长的马鞭犹如毒蛇一般抽向我的脸庞。 我的目中寒光一闪,劈手夺过马鞭反抽在他的鼻梁上。那个金甲卫士痛苦的惨叫栽落马下,双手捂著扁塌的鼻子不停的翻滚哀号。 “有刺客!” 队列里谁高喊了一声,一群金甲卫士纷纷拔剑在手朝我围拢过来。 “住手!” 身后的德博高声叫道:“千万不要误会,这位是修岚公爵!” 那群金甲卫士闻言都是一惊,不知所措的举著长剑傻傻望着我。 “修岚公爵?” 马斯廷皇子从马车中探出头,神情欢悦的道:“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巧了。” 我朝他微微点头示意道:“很不巧,我刚刚教训了你的手下。” 马斯廷皇子不以为然的道:“这些家夥跟我时间长了,本事没有长进,脾气却越来越爆,修岚公爵替我教训的正好。” 我“哦”了声道:“如此就不客气了,告辞。” “修岚公爵,”马斯廷皇子叫道:“如果方便,可否让我的马车载你一程,我正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我淡淡道:“夜了,殿下不妨留待明天再说。” 马斯廷皇子苦笑道:“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不然夜夜都睡不好觉。” 我的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安姬思告诉我有关黑旗团的事情,于是改变主意道:“如此就打扰殿下了。” 我坐进了马斯廷皇子豪华舒适的马车,尤里鲁等人骑马在车后缓缓跟随。 马斯廷皇子放下窗帘,在身前的矮桌上倒了一杯酒递给我道:“这几天我都有派人到叠翠苑探望公爵,可都被你的手下挡驾。今晚看见公爵身体无恙,总算是放下心来。” 我默默注视他的眼睛,却看不到一点虚伪和狡黠,但这并不意味我会相信他的话,反而警觉到他的城府远远超过了欧特皇子。 “这些日子每回见到你我总有些愧疚,我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对你说了的好。”马斯廷皇子徐徐道:“当日在戈壁截杀你们的黑旗团其实一直以来都受到我的控制和资助,否则早就给金沙公爵灭了。可是,截杀你们的指令并非我所下达,甚至我本人是毫不知情。联想到查戈最近几年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强硬,我怀疑在暗中他已经受到了其他人的指使。我曾经派人暗察过此事,却始终找不到端倪,表面上查戈也一直听从的我的密令,可如今想来不过是他想继续从我这儿得到资助而已。” “殿下的意思是说,其实你对黑旗团已经失控,查戈真正听命的另有他人?” 马斯廷苦笑点头:“无论你是否相信,截杀你们的指令绝非我所下达,应该是有人想嫁祸给金沙公爵和我。” 我冷冷道:“可惜查戈死了,殿下也无法证明此事。” 马斯廷叹了口气道:“修岚,即使从常理推测,我也不必为了截杀你和德博将军,嫁祸金沙公爵而出动三四千人的马队,这样做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我心中默默揣测他的用意,微笑问道:“殿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其实如果你不说我连黑旗团真正的幕后人是你也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对殿下产生怨恨。如今说了令你反而难以洗脱嫌疑。” 马斯廷皇子摇摇头,表情诚挚的道:“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方面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黑旗团的幕后主使是谁,到时候我就更加难以说清;另一方面,毕竟黑旗团受到我的资助和控制,无论截杀令是什么人下的,我终究难辞其咎。” “我明白了,”我淡淡道。 马斯廷看了我一眼,摇头叹道:“我知道,你并没有完全信任我。如果换作是我,其实也是一样。但我可以向你发誓,我马斯廷皇子从来没有起过杀你之心,否则死后坠入地狱,永世不得安宁!” 难道真的不是他? 那么还有谁? 欧特皇子、亚丁皇子又或者另有他人? 为什么要截杀我? 难道真是为了嫁祸给金沙公爵和马斯廷皇子? 但如马斯廷所说,为了达到这样一个目的,居然不惜出动三四千人的马队,是否太过了? 马斯廷皇子告诉我这些,自然是在意识到我的价值和潜力后刻意要拉拢我,于是摆出坦诚相见的架势。这一招看似冒险,却反能够得到我的信任,由此可见他绝非简单人物。 这时马车徐徐停下,车外一名侍从低声道:“殿下,已经到了修岚公爵的府门外。” 马斯廷皇子忽然拉住我的手道:“修岚公爵,明晚我要在水镜湖的香舫上宴请几位外国使节,我希望你也能够出席。” 水镜湖香舫? 我曾经听德博介绍过,那是圣殿城权贵在夜晚最热衷流连的一处风月场所。 每天黄昏过后,上百艘美纶美焕的香舫装载著无数风娆美女停泊在水镜湖畔,等待一掷千金的豪客光临。 我淡然道:“众人都说蒙思顿诸位皇子中以马斯廷殿下最为豪爽,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马斯廷微笑道:“那只是大家对我的误解罢了,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是不得不敷衍那些权贵,而你是我的外甥却又另当别论。” 看来他的手腕比起欧特皇子高超许多,很能给人一种真诚热情的印象,难怪在宫廷中得到了众多的支持。 不过若真以为马斯廷皇子会看在我是他外甥的份上对我青眼有加便大错特错,宫廷之中没有亲情,所有的一切无非是建筑在利害关系上。如果我不是手刃区利南,竖立了自己的形象,他恐怕根本不会对我这个落难的外甥多看一眼。 马斯廷皇子又嘱咐道:“明天黄昏的时候就在府中等我,我会用马车亲自来接你。” 我点点头,与他告辞走出马车。 第二天黄昏,马斯廷皇子的马车果然如约而至,同行的还有封疆四公之一的普林斯公爵。 与金沙公爵相比,普林斯公爵显得文质彬彬,嘴角总含著一缕温和的笑意,完全不似一个掌管十万雄师的封疆重臣。 我亦带上了德博,一方面这个家夥自晓得马斯廷皇子邀请我出席香舫夜宴便整天缠著我,另一方面有德博在场也会让人避免过多马斯廷与我之间关系的猜忌。 毕竟现在我不想和他走的太近,也不想在我立足未稳前就被卷入皇室的斗争中。 马斯廷皇子似乎也不介意德博的加入,事实上他可能会在心中考虑如何借此机会来拉拢德博,借以修缮和金沙公爵的关系。因此,他有意请德博也坐入车内,对此德博自然不会客气。 马斯廷皇子包下的是号称水镜湖上三大最豪华香舫之一的“醉月舫” 舫主是位徐娘半老却风韵尤存的少*妇海萝莎,据说在圣殿城里很少有男人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当客人纷纷到齐,醉月舫在夜幕中缓缓起航,驶入波光万顷的水镜湖。 旎靡之乐奏起,一群衣著火暴的舞女迤俪轻盈的走入厅中,在乐曲声中翩然起舞。 我被安排在马斯廷皇子左侧的首席,旁边紧挨著德博。对面是来自蒙思顿北面马苏哈尔王国的特使齐武摄政王,其后便是普林斯公爵。另外还有五六个马斯廷皇子和齐武摄政王的幕僚臣属,位置稍稍靠后。 一曲终了,舞女悄然退场,马斯廷皇子举起酒杯道:“诸位,我先饮一杯以表对于大家今晚赏光莅临的谢意。” 众人闻言也纷纷举杯,遥遥互敬一饮而尽。 马斯廷皇子放下酒杯又道:“今晚我们在这儿聚会,一方面是为普林斯公爵和齐武亲王洗尘接风,另一方面也是叙叙旧情。因此,我们只谈风月,不说国事,否则罚酒三杯!” 齐武亲王哈哈笑道:“殿下的提议正合我的心思,面对如此美酒佳肴还有美女作伴,我的脑子里实在容不下别的。”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家夥和德博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马斯廷皇子含笑不语,轻轻击了三掌。 厅门的廉笼挑起,四名国色天香的娇豔美女盈盈走入,令跟在后面的六个少女黯然失色。 这四个女子虽同样豔光照人,但仔细打量之下又各有特色。 走在第一位的红衣女子体态丰盈,眉宇间透著妩媚妖娆;其后的紫衣少女娇小玲珑,目光中闪动著令人怜惜的秋波;再后是一名白衣少女,神情冷傲,体态单薄;而走在最后的粉衣女子身材修长,宛如画中走出的古典佳人。 厅中所有男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聚焦在她们身上,却觉得群芳斗豔,实在难分轩轾。 我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一亮,或许这四个少女的姿色风姿也只有那个神秘的安姬思和镜月公主才能胜过。希菡雅等人已是罕见的美女,但眼前的四女相比却绝不逊色。 德博咽口唾沫低声道:“马斯廷殿下好大的面子,居然一口气请来香舫八豔中的四位。尤其是那名穿白衣的美女嘉奈莉小姐,很少有人请的动她。” 诸女在马斯廷皇子的示意下各自入席,一一坐到客人身旁。 香舫四豔分别坐到普林斯公爵、齐武亲王和德博与我的身旁,马斯廷皇子身边的少女虽然也秀色可餐,但比起香舫四豔仍有不足。 我的心中不禁微微一凛,如果我猜测的不错,马斯廷皇子因为没有计算到德博的临时加入,如此香舫四豔其中之一是留给自己所用,可是他却毫不吝惜的让予德博,单单这份胸襟气魄就非常人可及。 他能够在蒙思顿呼风唤雨,绝非幸致。 嘉奈莉正坐在我的身旁,其他诸女莺歌燕语和客人饮酒调笑,她却目光低垂不言不语,更无笑容。 马斯廷皇子见了高声笑道:“嘉奈莉小姐,你怎么不向修岚公爵敬酒,他可是手刃区利南将军的传奇人物啊。” 嘉奈莉默默倒满酒杯,举起白皙娇嫩的纤手,将酒杯送到我面前,低声道:“公爵请。” 我蓦然伸出右手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将它送到唇边,一口喝干杯中的美酒。 众人轰然叫好,德博更是大拍双掌。 嘉奈莉的玉颊上浮现一抹晕红,无语的将小手从我的魔掌中挣脱,放下酒杯却不忘幽怨的望我一眼,目光中含著无限的言语。 马斯廷皇子笑道:“嘉奈莉小姐一向以冷豔著称帝都,不想今天终于碰上对手了。” 嘉奈莉淡然道:“我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又怎么能和在座诸位大人相提并论?” 齐武亲王笑嘻嘻的道:“嘉奈莉小姐这话就不对了,今晚香舫中只有男人和女人,谈的也只是风花雪月,绝无什么皇子公爵。” 德博叫道:“亲王殿下说的好,嘉奈莉小姐应罚酒一杯!” 嘉奈莉默然举杯,将面前的美酒一饮而尽,于是又博得不少人的掌声喝彩。 普林斯公爵叹道:“这儿真是人间的仙境,仅窗外的湖光月色就足以醉人,何况还有怀中的玉人美酒?” 齐武亲王问道:“普林斯公爵是第一次来这儿么?” 普林斯公爵微笑道:“以前也来过几次,但每回却总有这样的感叹。我所镇守的拜迪德郡虽然也有风景宜人的地方,却总不如水镜湖的风光。” 齐武亲王笑道:“我看比起这里的湖光山色,公爵您更倾倒的是怀中的美女吧。” 德博看着怀中的粉衣丽人由衷叹道:“这么美的女人,也只有在帝都看的到,其他地方总觉差了些,也许是水土关系吧。” 马斯廷皇子微笑说:“德博将军的话有些夸张,令妹翡雅小姐不就是位名闻蒙思顿的大美女么?” 德博笑嘻嘻看了我一眼道:“我妹子的确漂亮,可惜让修岚公爵捷足先登啦。别看他一脸冷冰冰的模样,偏巧美女却都爱往他身上靠,连比亚雷尔三大美女中的希菡雅和安鹭笛小姐也先后拜倒,想想真叫我又嫉妒又羡慕。” 身边的嘉奈莉闻言微微一动,悄然抬眼重新打量我,似乎直到现在才发觉我作为男人独有的魅力。 齐武亲王讶然道:“原来传闻果真不假,单单修岚公爵抱得三大美人归我就该敬上一杯!” 我与他对饮一杯,齐武亲王道:“听说修岚公爵决心独力复国,不依靠蒙思顿的一兵一卒,这样的志向胸襟令我钦佩不已。他日公爵若有所需,尽管向我提出,我必可说服陛下全力助你。” 马苏哈尔是比亚雷尔北方的邻国,国力与比亚雷尔相差无几。虽然眼下的君主是奥克亚陛下,但实权却掌握在其叔齐武亲王的手中。 近日随著考兰篡位登基,两国关系骤然紧张,故此齐武亲王自然希望我早日提兵复国,造成比亚雷尔的内乱。 我漠然一笑,不置可否。 马斯廷皇子微笑道:“齐武亲王果然豪爽过人,可惜却坏了我们今晚只谈风月的规矩,理应罚酒。” 齐武亲王大笑道:“能够结交修岚公爵这样的朋友,莫说三杯,三十杯也值得。” 香舫这时蓦然微微一颤,停了下来。 马斯廷皇子诧异道:“怎么一回事情?” 一名金甲卫士急匆匆走进厅中恭身道:“禀报殿下,欧特殿下的香舫拦在我们前面,他请殿下您过舫一叙。” 马斯廷皇子的笑容顿时消失,他淡淡道:“替我回禀欧特皇兄,今晚醉月舫有嘉客,我不便离船。如果他有兴致,不妨过来共饮。” 金甲卫士领命而出,厅中却瞬间静了下来。 马斯廷皇子展颜笑道:“诸位,在欧特皇兄没到之前,我们再饮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虽然气氛缓和了些,但每个人心头都预感到稍后的风雨。 鲜网首发为了答谢大家的热情今天又多发一篇。 作者:水舞红枫 明月在天,伊人已渺。 惟有一缕淡雅的幽香依稀还在风中荡漾。 尤里鲁骇然望着我身后折断的古树,失声道:“主人,那人究竟是谁,居然比圣骑士还要可怕?” 我微微冷笑,注视著地面上蛛网般的裂纹道:“镜月公主。” “是她?”安鹭笛讶异道:“她不是嘉修陛下亲口允诺给主人的未婚妻,怎么会要刺杀主人?” 德博挠挠头道:“莫非她其实并不想嫁你,所以干脆杀了你了事?” 罗伊哼了声道:“我看她定是想为那个区利南将军报仇。” 尤里鲁低声咕哝道:“若真是如此,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德博很同情的看着我道:“修岚公爵,看来今后你有的要受苦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几乎把镜月公主形容成夕兰大陆最可怕的母老虎,我也不搭理他们,迈步走出院落。 门外是一条僻静的小巷,冷冷清清看不见一个人,只有我们几人的坐骑孤独的伫立在迷惘的夜色中。 这夜,真的很美。 我轻盈的坐上马背,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低声喝道:“回府!” 刚走出小巷,迎面便撞上一支上百人的豪华车队,正浩浩荡荡沿著大街由东朝西行进。 “哪里来的不长眼蠢货,竟然敢冲撞皇子殿下的车队,还不快滚开!” 一名开道的金甲卫士气势汹汹朝我呵斥道,借著月光我看清风中飘扬的旗帜上镌绣著一副麒麟图案,那是马斯廷皇子的印记。 我冷笑一声,策马屹立在道路中央,堵住车队的去路,漠然道:“你再说一遍。” 那金甲卫士一谔,看着穿了一身便服的我低吼道:“你找死!” 他利落的挥手,细长的马鞭犹如毒蛇一般抽向我的脸庞。 我的目中寒光一闪,劈手夺过马鞭反抽在他的鼻梁上。那个金甲卫士痛苦的惨叫栽落马下,双手捂著扁塌的鼻子不停的翻滚哀号。 “有刺客!” 队列里谁高喊了一声,一群金甲卫士纷纷拔剑在手朝我围拢过来。 “住手!” 身后的德博高声叫道:“千万不要误会,这位是修岚公爵!” 那群金甲卫士闻言都是一惊,不知所措的举著长剑傻傻望着我。 “修岚公爵?” 马斯廷皇子从马车中探出头,神情欢悦的道:“居然会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太巧了。” 我朝他微微点头示意道:“很不巧,我刚刚教训了你的手下。” 马斯廷皇子不以为然的道:“这些家夥跟我时间长了,本事没有长进,脾气却越来越爆,修岚公爵替我教训的正好。” 我“哦”了声道:“如此就不客气了,告辞。” “修岚公爵,”马斯廷皇子叫道:“如果方便,可否让我的马车载你一程,我正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我淡淡道:“夜了,殿下不妨留待明天再说。” 马斯廷皇子苦笑道:“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和你说清楚,不然夜夜都睡不好觉。” 我的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安姬思告诉我有关黑旗团的事情,于是改变主意道:“如此就打扰殿下了。” 我坐进了马斯廷皇子豪华舒适的马车,尤里鲁等人骑马在车后缓缓跟随。 马斯廷皇子放下窗帘,在身前的矮桌上倒了一杯酒递给我道:“这几天我都有派人到叠翠苑探望公爵,可都被你的手下挡驾。今晚看见公爵身体无恙,总算是放下心来。” 我默默注视他的眼睛,却看不到一点虚伪和狡黠,但这并不意味我会相信他的话,反而警觉到他的城府远远超过了欧特皇子。 “这些日子每回见到你我总有些愧疚,我考虑再三觉得还是对你说了的好。”马斯廷皇子徐徐道:“当日在戈壁截杀你们的黑旗团其实一直以来都受到我的控制和资助,否则早就给金沙公爵灭了。可是,截杀你们的指令并非我所下达,甚至我本人是毫不知情。联想到查戈最近几年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强硬,我怀疑在暗中他已经受到了其他人的指使。我曾经派人暗察过此事,却始终找不到端倪,表面上查戈也一直听从的我的密令,可如今想来不过是他想继续从我这儿得到资助而已。” “殿下的意思是说,其实你对黑旗团已经失控,查戈真正听命的另有他人?” 马斯廷苦笑点头:“无论你是否相信,截杀你们的指令绝非我所下达,应该是有人想嫁祸给金沙公爵和我。” 我冷冷道:“可惜查戈死了,殿下也无法证明此事。” 马斯廷叹了口气道:“修岚,即使从常理推测,我也不必为了截杀你和德博将军,嫁祸金沙公爵而出动三四千人的马队,这样做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我心中默默揣测他的用意,微笑问道:“殿下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其实如果你不说我连黑旗团真正的幕后人是你也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对殿下产生怨恨。如今说了令你反而难以洗脱嫌疑。” 马斯廷皇子摇摇头,表情诚挚的道:“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一方面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你会知道黑旗团的幕后主使是谁,到时候我就更加难以说清;另一方面,毕竟黑旗团受到我的资助和控制,无论截杀令是什么人下的,我终究难辞其咎。” “我明白了,”我淡淡道。 马斯廷看了我一眼,摇头叹道:“我知道,你并没有完全信任我。如果换作是我,其实也是一样。但我可以向你发誓,我马斯廷皇子从来没有起过杀你之心,否则死后坠入地狱,永世不得安宁!” 难道真的不是他? 那么还有谁? 欧特皇子、亚丁皇子又或者另有他人? 为什么要截杀我? 难道真是为了嫁祸给金沙公爵和马斯廷皇子? 但如马斯廷所说,为了达到这样一个目的,居然不惜出动三四千人的马队,是否太过了? 马斯廷皇子告诉我这些,自然是在意识到我的价值和潜力后刻意要拉拢我,于是摆出坦诚相见的架势。这一招看似冒险,却反能够得到我的信任,由此可见他绝非简单人物。 这时马车徐徐停下,车外一名侍从低声道:“殿下,已经到了修岚公爵的府门外。” 马斯廷皇子忽然拉住我的手道:“修岚公爵,明晚我要在水镜湖的香舫上宴请几位外国使节,我希望你也能够出席。” 水镜湖香舫? 我曾经听德博介绍过,那是圣殿城权贵在夜晚最热衷流连的一处风月场所。 每天黄昏过后,上百艘美纶美焕的香舫装载著无数风娆美女停泊在水镜湖畔,等待一掷千金的豪客光临。 我淡然道:“众人都说蒙思顿诸位皇子中以马斯廷殿下最为豪爽,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马斯廷微笑道:“那只是大家对我的误解罢了,其实很多时候我也是不得不敷衍那些权贵,而你是我的外甥却又另当别论。” 看来他的手腕比起欧特皇子高超许多,很能给人一种真诚热情的印象,难怪在宫廷中得到了众多的支持。 不过若真以为马斯廷皇子会看在我是他外甥的份上对我青眼有加便大错特错,宫廷之中没有亲情,所有的一切无非是建筑在利害关系上。如果我不是手刃区利南,竖立了自己的形象,他恐怕根本不会对我这个落难的外甥多看一眼。 马斯廷皇子又嘱咐道:“明天黄昏的时候就在府中等我,我会用马车亲自来接你。” 我点点头,与他告辞走出马车。 第二天黄昏,马斯廷皇子的马车果然如约而至,同行的还有封疆四公之一的普林斯公爵。 与金沙公爵相比,普林斯公爵显得文质彬彬,嘴角总含著一缕温和的笑意,完全不似一个掌管十万雄师的封疆重臣。 我亦带上了德博,一方面这个家夥自晓得马斯廷皇子邀请我出席香舫夜宴便整天缠著我,另一方面有德博在场也会让人避免过多马斯廷与我之间关系的猜忌。 毕竟现在我不想和他走的太近,也不想在我立足未稳前就被卷入皇室的斗争中。 马斯廷皇子似乎也不介意德博的加入,事实上他可能会在心中考虑如何借此机会来拉拢德博,借以修缮和金沙公爵的关系。因此,他有意请德博也坐入车内,对此德博自然不会客气。 马斯廷皇子包下的是号称水镜湖上三大最豪华香舫之一的“醉月舫” 舫主是位徐娘半老却风韵尤存的少*妇海萝莎,据说在圣殿城里很少有男人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当客人纷纷到齐,醉月舫在夜幕中缓缓起航,驶入波光万顷的水镜湖。 旎靡之乐奏起,一群衣著火暴的舞女迤俪轻盈的走入厅中,在乐曲声中翩然起舞。 我被安排在马斯廷皇子左侧的首席,旁边紧挨著德博。对面是来自蒙思顿北面马苏哈尔王国的特使齐武摄政王,其后便是普林斯公爵。另外还有五六个马斯廷皇子和齐武摄政王的幕僚臣属,位置稍稍靠后。 一曲终了,舞女悄然退场,马斯廷皇子举起酒杯道:“诸位,我先饮一杯以表对于大家今晚赏光莅临的谢意。” 众人闻言也纷纷举杯,遥遥互敬一饮而尽。 马斯廷皇子放下酒杯又道:“今晚我们在这儿聚会,一方面是为普林斯公爵和齐武亲王洗尘接风,另一方面也是叙叙旧情。因此,我们只谈风月,不说国事,否则罚酒三杯!” 齐武亲王哈哈笑道:“殿下的提议正合我的心思,面对如此美酒佳肴还有美女作伴,我的脑子里实在容不下别的。” 我忍不住微微一笑,觉得这个家夥和德博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马斯廷皇子含笑不语,轻轻击了三掌。 厅门的廉笼挑起,四名国色天香的娇豔美女盈盈走入,令跟在后面的六个少女黯然失色。 这四个女子虽同样豔光照人,但仔细打量之下又各有特色。 走在第一位的红衣女子体态丰盈,眉宇间透著妩媚妖娆;其后的紫衣少女娇小玲珑,目光中闪动著令人怜惜的秋波;再后是一名白衣少女,神情冷傲,体态单薄;而走在最后的粉衣女子身材修长,宛如画中走出的古典佳人。 厅中所有男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聚焦在她们身上,却觉得群芳斗豔,实在难分轩轾。 我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一亮,或许这四个少女的姿色风姿也只有那个神秘的安姬思和镜月公主才能胜过。希菡雅等人已是罕见的美女,但眼前的四女相比却绝不逊色。 德博咽口唾沫低声道:“马斯廷殿下好大的面子,居然一口气请来香舫八豔中的四位。尤其是那名穿白衣的美女嘉奈莉小姐,很少有人请的动她。” 诸女在马斯廷皇子的示意下各自入席,一一坐到客人身旁。 香舫四豔分别坐到普林斯公爵、齐武亲王和德博与我的身旁,马斯廷皇子身边的少女虽然也秀色可餐,但比起香舫四豔仍有不足。 我的心中不禁微微一凛,如果我猜测的不错,马斯廷皇子因为没有计算到德博的临时加入,如此香舫四豔其中之一是留给自己所用,可是他却毫不吝惜的让予德博,单单这份胸襟气魄就非常人可及。 他能够在蒙思顿呼风唤雨,绝非幸致。 嘉奈莉正坐在我的身旁,其他诸女莺歌燕语和客人饮酒调笑,她却目光低垂不言不语,更无笑容。 马斯廷皇子见了高声笑道:“嘉奈莉小姐,你怎么不向修岚公爵敬酒,他可是手刃区利南将军的传奇人物啊。” 嘉奈莉默默倒满酒杯,举起白皙娇嫩的纤手,将酒杯送到我面前,低声道:“公爵请。” 我蓦然伸出右手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将它送到唇边,一口喝干杯中的美酒。 众人轰然叫好,德博更是大拍双掌。 嘉奈莉的玉颊上浮现一抹晕红,无语的将小手从我的魔掌中挣脱,放下酒杯却不忘幽怨的望我一眼,目光中含著无限的言语。 马斯廷皇子笑道:“嘉奈莉小姐一向以冷豔著称帝都,不想今天终于碰上对手了。” 嘉奈莉淡然道:“我不过是一个烟花女子,又怎么能和在座诸位大人相提并论?” 齐武亲王笑嘻嘻的道:“嘉奈莉小姐这话就不对了,今晚香舫中只有男人和女人,谈的也只是风花雪月,绝无什么皇子公爵。” 德博叫道:“亲王殿下说的好,嘉奈莉小姐应罚酒一杯!” 嘉奈莉默然举杯,将面前的美酒一饮而尽,于是又博得不少人的掌声喝彩。 普林斯公爵叹道:“这儿真是人间的仙境,仅窗外的湖光月色就足以醉人,何况还有怀中的玉人美酒?” 齐武亲王问道:“普林斯公爵是第一次来这儿么?” 普林斯公爵微笑道:“以前也来过几次,但每回却总有这样的感叹。我所镇守的拜迪德郡虽然也有风景宜人的地方,却总不如水镜湖的风光。” 齐武亲王笑道:“我看比起这里的湖光山色,公爵您更倾倒的是怀中的美女吧。” 德博看着怀中的粉衣丽人由衷叹道:“这么美的女人,也只有在帝都看的到,其他地方总觉差了些,也许是水土关系吧。” 马斯廷皇子微笑说:“德博将军的话有些夸张,令妹翡雅小姐不就是位名闻蒙思顿的大美女么?” 德博笑嘻嘻看了我一眼道:“我妹子的确漂亮,可惜让修岚公爵捷足先登啦。别看他一脸冷冰冰的模样,偏巧美女却都爱往他身上靠,连比亚雷尔三大美女中的希菡雅和安鹭笛小姐也先后拜倒,想想真叫我又嫉妒又羡慕。” 身边的嘉奈莉闻言微微一动,悄然抬眼重新打量我,似乎直到现在才发觉我作为男人独有的魅力。 齐武亲王讶然道:“原来传闻果真不假,单单修岚公爵抱得三大美人归我就该敬上一杯!” 我与他对饮一杯,齐武亲王道:“听说修岚公爵决心独力复国,不依靠蒙思顿的一兵一卒,这样的志向胸襟令我钦佩不已。他日公爵若有所需,尽管向我提出,我必可说服陛下全力助你。” 马苏哈尔是比亚雷尔北方的邻国,国力与比亚雷尔相差无几。虽然眼下的君主是奥克亚陛下,但实权却掌握在其叔齐武亲王的手中。 近日随著考兰篡位登基,两国关系骤然紧张,故此齐武亲王自然希望我早日提兵复国,造成比亚雷尔的内乱。 我漠然一笑,不置可否。 马斯廷皇子微笑道:“齐武亲王果然豪爽过人,可惜却坏了我们今晚只谈风月的规矩,理应罚酒。” 齐武亲王大笑道:“能够结交修岚公爵这样的朋友,莫说三杯,三十杯也值得。” 香舫这时蓦然微微一颤,停了下来。 马斯廷皇子诧异道:“怎么一回事情?” 一名金甲卫士急匆匆走进厅中恭身道:“禀报殿下,欧特殿下的香舫拦在我们前面,他请殿下您过舫一叙。” 马斯廷皇子的笑容顿时消失,他淡淡道:“替我回禀欧特皇兄,今晚醉月舫有嘉客,我不便离船。如果他有兴致,不妨过来共饮。” 金甲卫士领命而出,厅中却瞬间静了下来。 马斯廷皇子展颜笑道:“诸位,在欧特皇兄没到之前,我们再饮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虽然气氛缓和了些,但每个人心头都预感到稍后的风雨。 鲜网首发为了答谢大家的热情今天又多发一篇。 第十一章醉月忘忧 月洒湖心,舟行波上。 美酒佳人,良辰美景。 但欧特皇子的突然到来却在这融洽的旋律里奏响一串不和谐的音符。 厅外远远就听见欧特皇子尖锐的嗓音道:“马斯廷,你什么意思?” 马斯廷皇子望着怒气冲冲走进来的欧特皇子,平静的问道:“皇兄,我不知道您问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你明明知道今晚我要在香舫宴客,却抢先将香舫四豔请走,这不是给我难堪么?” 说话间,又有几个人随著欧特皇子走进客厅,其中居然有金沙公爵和格列隆将军。 最尴尬的是德博,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在这儿竟然遇上自己的父亲,一震之下赶紧低头。 面对皇兄气势汹汹的质问,马斯廷镇定自若的答道:“四位小姐今晚愿意莅临醉月舫是她们给我的面子,又怎么能说令皇兄难堪?难道,所有的香舫美女都被皇兄您包下,才能显出蒙思顿大皇子的气派?” 欧特皇子脸色铁青,忿忿道:“其他人我可以不问,嘉奈莉小姐却一定要带走。她是我三天前就派人邀请的,却被你花言巧语用重金骗来。” 我心中冷笑,这就是欧特与马斯廷间的天壤之别──一个可以为了德博让出美女,而另一个却不惜在大庭广众下争风吃醋。 如果不是圣殿在背后的暗助支持,欧特皇子或许早就垮了。 突然心中一动,想到以嘉修陛下的性格气度绝对不会容忍欧特这样的人继承自己的皇位,而他眼下却始终不予表态,难道真是迫于圣殿的压力? 倘若是这样的话,在嘉修与圣殿间也绝非亲密无间,那么我这个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就大可玩味。 马斯廷皇子不动声色的回答道:“对不起皇兄,如果今晚嘉奈莉小姐陪的客人是我,出于对兄长的敬佩爱慕我自然会毫不犹豫的让出。可惜,如今嘉奈莉小姐却是坐在修岚公爵的身旁,我无权让你带走。” 欧特皇子阴冷的目光射向我,皮笑肉不笑的道:“原来修岚公爵也在,真是太巧了。” 我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淡然道:“诸位,我先暂退了。” 众人以为我慑于欧特皇子的权势要主动退让,无不愕然。 欧特皇子更是得意的微微冷笑,可是他的笑容很快冻结。 我拦腰抱起嘉奈莉的娇躯,横在胸前大步朝厅外走去,迎面正撞上欧特阴森的目光。 “修岚公爵,你这是要做什么?”欧特问道。 我冷冷道:“欧特殿下以为我抱著如此动人的美女还会做什么?” 欧特皇子的脸立刻变的紫红,怒道:“你是要存心和我过不去?” 我毫不退缩的还击道:“是殿下你要抢我怀里的女人,并非我要和殿下过不去。” 厅中的气氛几近凝固,每个人都紧张的望着我们。 马斯廷皇子默默望着我和欧特,却并不出言。 嘉奈莉动人的身体顺从的倒在我怀中,眼睛里却焕发出异样的神采。 不过我这么做并非为了取悦于她,而是我不能退让也不会退让。 如果我今晚屈服了,那么以前所做的努力便付诸东流。我在嘉修陛下、马斯廷皇子等人心目中竖立的形象也会一落千丈。 欧特皇子难掩嫉恨之色,我却毫不理睬,从他身边大步走过。 金沙公爵望着我欲言又止,终于没开口。 格列隆将军却叫道:“修岚公爵!” 我漠然看他一眼道:“格列隆将军,你也有异议么?” 号称“帝国第一师”的圣殿骑士团正副两位团长居然在一座香舫上剑拔弩张,彼此冷视。 但我并不怕得罪他甚至是欧特皇子,因为我已经大致揣摩到嘉修陛下的用心。既然他要利用我来牵制圣殿和欧特,那么我又何妨借助他来打击必须打击的敌人? 我不怕与任何人为敌,只要他拦阻我的道路,我唯一的反应就是剔除他,将他从我的视野里抹走。 格列隆微微摇头,低声道:“好自为知。” 我轻轻笑道:“多谢将军提醒。” 话音落下时,我已经到了厅外的甲板上。 清凉的湖风扑面吹拂,皎洁的月光播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嘉奈莉绝美的玉容贴在我的胸口,轻声道:“公爵大人,您要带我去哪里?” “去一个只容得下两个人的地方。” 舫主乖巧的在一旁道:“公爵大人,楼下有好几间空房,都是为诸位大人预备的,我领大人前去。” “不必。” 我抱著嘉奈莉走下旋梯,推开一扇虚掩的屋门。 借著从门外透进的月光,我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景物,当然最明显的就是一张足够四个人睡的大床。 嘉奈莉的娇躯此刻微微颤抖起来,双手不自觉的抓住我的衣襟,她显然明白将会发生什么。 我的欲念陡然升腾,眼睛里射出饥渴的光芒。 我合上门,屋子里顿时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我惟能看见她在黑夜里闪烁的眼睛,宛如夜幕中璀璨的星辰寂寥而神秘。除此以外,就是那缕淡淡的幽香,诱惑著我的**。 “要点灯么?”她轻声问道。 “不用,”我答道:“我喜欢黑暗。” “你因为我得罪了蒙思顿最有权势的欧特皇子,不会后悔么?” “我是为了自己,跟你没有关系。”我冷冷回答。 她沈默片刻,幽幽道:“你这个人真是奇怪,明明可以用甜言蜜语来哄骗人家,却为什么一定要说出真话?” “你喜欢听假话?” 她犹豫一下道:“还是真话吧,可惜我遇到的男人里除了你就再没有谁乐意说真话了。” 我将她放到床上,俯下身面庞距离她不过一指,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温馨芬芳的呼吸轻轻吹拂在我的脸上。 我吻上她的樱唇,在黑暗中搜索她挺拔却充满弹性的双峰。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鼻子里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 在我的挑逗下,她逐渐的放开,而黑暗更增添了一丝刺激与香豔。冰山开始融化,她的衣服一件件减少,最后裸露出火热而匀称的**。 我的欲念越来越强烈,身体中的暗黑能量也觉醒过来,徐徐朝向顶峰攀沿。 我的手抚摩过她每一寸光滑的象丝绒般的肌肤,不断揉搓少女的敏感区域,令她不由自主的在我的身体下扭动呻吟。 她已经完全卸去刚才那冷傲的伪装,春情勃发中热烈的回应我,以她受过专门训练的技巧迎合取悦著我,将我同时推向**。 我并不急于立刻占有她,对我而言征服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享受,我要令她完全屈服在我的身下,放下所有的羞耻和伪装,全身心的将自己向我敞开。 她起先还想努力克制,但到后来终究禁不住兴奋的叫出声音,那足可以滴出蜜来的呻吟令所有的男人都无法阻挡,迷醉在高涨的**中。 我不停的亲吻抚摩。用最高超的技巧挑逗著她,把她带向颠峰。此刻的她宛如一个初经人道的少女,只懂得在我的蹂躏中喘息低吟。 我终于进入她饥渴的身体,在无边的黑暗中与她合而为一。 她兴奋的高叫起来,让人无法相象这样勾魂荡魄的声音居然出自于一向以冰冷高傲著称的嘉奈莉小姐樱唇之中。 我的脑海中却逐渐呈现出一个少女的身影,那绝美而孤独的熟悉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经历戈壁之战后,在那个神秘的石屋主人提起过暗月以后,我总会在脑海里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我不晓得她与暗月有什么样的关系,但隐隐感到她应该是我失去记忆前一个十分重要和熟悉的人。 体内的暗黑能量悄悄漫溢,朝身体四周徐徐延伸。 我的灵觉也随之向四外扩散,可以看见香舫中每个人的动态。 所有人都在醉生梦死中。 我的心一动,灵觉沿著湖面朝四边扩展,果然发现了不远处欧特皇子的香舫。 我很快就在一间二楼的船舱中搜索到欧特皇子的身影,奇怪的是他的身旁侍立的并不是美女,而是一名中年幕僚打扮的人物。 那个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阴冷,他的相貌没有任何出奇之处,但薄薄的嘴唇旁隐含的那缕冰冷笑意却让人很不舒服。 欧特皇子坐在椅子里,完全没有方才爆怒失态的踪影,眼睛里闪烁著阴毒的光芒道:“舒葛特,你都看到了,马斯廷果然连德博也请到,看来他是要打金沙公爵的主意。” 舒葛特冷静的道:“殿下不用担忧,我想德博所以会出现在醉月舫,完全是修岚公爵的缘故。金沙公爵刚才已经向您表示了效忠之心,马斯廷想下手也晚了。” 欧特皇子微笑道:“还是你的计策管用,居然想到出动我们的死士刺杀金沙公爵,他做梦也料不到是我下的手,只会让马斯廷和亚丁背黑锅。昨天你又把那个亚述查的堂兄暗杀了,金沙公爵还以为我们在为他出气呢。” 我的心头一震,金沙公爵那晚被袭击的秘密无巧不巧的就此揭开。 居然是欧特皇子的杰作。 我不得不开始警惕他还有那个名叫舒葛特的幕僚。 佯装刺杀金沙公爵,借此嫁祸另外两个皇子,令金沙公爵彻底倒向自己。这样的计谋连我也完全出乎意料。 虽然我觉得亚丁皇子不应该是刺杀金沙公爵的主谋,却也没有想到欧特皇子的身上,这个舒葛特的确不是简单人物。 象他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只有尽快除去。 舒葛特冷冷一笑道:“虽然我们损失了亚述查和两名死士,但换得了金沙公爵的效忠,这样的买卖殿下应该满意吧?” 欧特皇子道:“今晚最令我不爽的就是修岚那个小子,他竟然当众不给我面子,异日定要好好回报他。” “殿下何必生气呢?”舒葛特淡然道:“经过今晚,金沙公爵和他之间必然产生芥蒂,格列隆将军也肯定心存愤怒。今后修岚的日子会越来越难过,嘉修陛下想利用他来打压我们,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不错,我背后有圣殿的支持,父皇不想传位给我也难。何况,我是他的长子,他要是不想闹的举国大乱也只有选择我。” 果真如此,嘉修陛下心中对于欧特皇子并不满意,而我就成为他手中绝好的工具。 但是,我岂是别人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好吧,就让我们大家日后见真章。 “轰──” 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轰鸣,身下的嘉奈莉不能自已的兴奋呼喊,被我推上了人类最浓烈的顶峰。 我的灵觉随著渐渐回流的暗黑能量收缩回来,身体象一个无穷尽的海洋吸纳著宇宙间游离的能量。 我意识到,每当我由于正面或者负面的情绪刺激,使得压抑埋藏在心底的漏*点达到颠峰时,我就会自然而然的进入一种空明状态,我的身体就如同与身边的宇宙完全融合一般,与存在其中的暗黑能量自由沟通流淌。 我的修为也因此得到一步步显著的提升。 经过上次与区利南的决斗后,我发觉自己的暗黑能量几乎恢复到从前的水准,而这次,我感觉到体内更加的充盈和强大。 “啊──” 嘉奈莉终于精疲力竭的软倒在床上,心满意足的娇喘呻吟,紧紧用双手拥吻著我。 我的意识恢复如常,却没有再产生莫名的杀意。 我想到的却是那个画面中绝美的少女,她是谁? 与暗月有什么关系?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刻,”嘉奈莉梦幻般的低吟道:“修岚公爵,只有您才能让我体验到男女间真正的漏*点。” 我抚摩著她圆润滑腻的肩头,心中蓦然感觉一片宁静。 没有任何思维在活动甚至懒的去思索回忆刚才在欧特香舫中听闻的一幕,我只是舒服的躺在嘉奈莉丰满动人的**上,听见她的呼吸在暗黑中起伏。 什么也不想,什么也忘掉。 恍然中,我看见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骑在马上快乐的奔驰在青翠葱郁的山道间,脸上挂著幸福的笑容。 他越跑越近,却从我的面前疾驰而去,没有停留。 依稀,从眉宇间我发觉他是那么的酷似年少的修岚。 那是我么? 不,不是我。 我不是修岚。 可是为什么我会回忆起这样的画面? 为什么? 我猛力摇头,象摆脱幽灵般想将它从脑海中剔除,可是另一副画面接踵迩来。 又是那个年少快乐的修岚,牵引著风筝在蔚蓝的天空中放游,飞过重重宫阙,飞过柔絮白云,飞过我的视线。 我怎么会看到这些? 难道是修岚深烙在我心底的印记在觉醒? 然而,我却依然不知道我是谁。 或许那个神秘的石屋主人知道,可是他却始终不肯透露半分。 究竟还需要多久的时间我才能找回真正属于自己的记忆? “修岚公爵?” 嘉奈莉察觉到我的异样,轻轻在耳畔呼喊。她仿佛是一只温驯的小绵羊,乖巧的伏在我身下,修长的双腿紧紧缠绕著我,半刻也不舍得分开。 “什么事?”我感觉慵懒的问,思绪就此被打断。 “我在看您的眼睛,我发现在您的眼睛里隐藏著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苦和迷惘,这是我这多年来看见过的最令人心动的一双眼睛,几乎要让我也一起心碎。”她轻轻耳语道。 我哼了声,眼睛中射出警觉的光芒。 她不由自主的一颤,用娇嫩的小手蒙上我的眼睛,呢喃道:“我真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象您这样奇异的男人。仿佛您的目光可以看穿我的心灵,而我也可在您的眼睛深出找到一种奇怪的共鸣。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爱上一个男人,因为我实在厌倦和憎恶他们的丑态和虚伪。可是为什么偏偏让我遇见了您?天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推开她的手,漠然道:“不要遮住我的视线。” 我看见她的明眸中闪烁著恬静喜悦的神采,这是黑暗中唯一璀璨的东西。 “对不起,”她顺从的说道:“我只是在害怕,害怕今后如果您不再来找我,我往后漫长的生命应该如何去消磨?” 我毫不动情冷冷道:“你尽可以找别的男人在床上追寻属于你的快乐,那还可以给你带来不少金币,不是么?” 她似乎被我刺伤,目光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神采也暗淡下来。 我的心头却涌起一种莫名快感,仿佛她的痛苦也是我喜欢看见的东西。 她的身体变的僵硬,缓缓伸手想推开我。 “你要干什么?” “我累了,我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休息会。”她回答说,语气中掩饰不住伤心和落寞。 我的心突然抖动一下,我发现在她的眼角边有一种晶莹的珠光在闪烁,是她的泪么?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我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我用力摁住她的**,缓缓道:“你不准离开。” “为什么?”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生气。 “我要你。” 我一字一顿的说道,猛然粗暴的吻住她有些凉的樱唇,展开狂风暴雨般的侵犯。 起初她还在矜持挣扎,死死闭紧双唇。可是终究抵挡不住我的欲火和她对我已产生的依恋,逐渐放开心灵如同解冻的冰岩,再次融化在无限的热火中。 “修岚,我爱你,我恨你!” 她在我的鞭挞中用尽全身气力的低叫道,浑然忘却身外的天地。 第十二章风雨渐来 翌日早会后,在叠翠苑酣睡的我被嘉修陛下传召觐见。 我知道我抵达帝都后最悠闲舒适的时光即将结束,嘉修陛下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要将我推动到前台。 与上一次在书房会面不同,这回没有其他人的陪同,连那名侍立在嘉修陛下身后的神秘圣殿高手也不见踪迹。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人。 “修养了这些天,你的身体差不多恢复了吧,修岚?” 嘉修陛下坐在他的龙椅中,声音温和低沈,宛如一位关怀晚辈的长者。 “应该没问题了,”我回答道:“我来到帝都没有几天,却给陛下增添了不少麻烦。” 在这句话里我丝毫没有抱歉内疚的意思,而是为了进一步探察他的反应。 可是嘉修陛下的神情一如往常的平静,令我无法揣度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微微笑道:“你其实已经帮了我不少忙,只是你现在还不明白罢了。如果你的伤势已经复原,我希望明天就能够看到你接任新职。” 果然如此,我望着他心照不宣的漠然一笑,回答道:“是,陛下。” 嘉修陛下悠然道:我明白,其实你心里一直以为是我故意撺掇区利南将军向你挑战,以利用他的剑除去你,对么?“ 我猛然抬眼凝视著他睿智深邃的眼睛,他也不动声色的与我对视。 许久,我冷冷的哼道:“可惜最后死的是他,而不是我。” 他笑了,笑的很愉悦。 “难得有人这么坦白,我欣赏坦白的人,因为必要时候的必要坦白的最明智的选择。如果你否认了我的问题,那么我会结束这次的对话,因为我不愿意和一个与我虚以委蛇的人深谈。” 我没有开口,心中思索他的用意。 “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没有意思要杀你,而且我一开始就确信你和区利南将军之间的胜利者必然是你。修岚,你会相信么?” 我淡然道:“如果陛下觉得我应该相信,我就相信好了。” “你不会相信,也不应该相信,因为换作是我也一样。”嘉修微微摇头道:“所以,我还必须让你见一个人。” 他提起桌面上的一只黄金小铃在手中轻轻摇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书房门被徐徐推开,我没有回头,却已经感觉到进来的那人身上散发出的惊人气势。 这气势绝不逊色于区利南,却比之更加凝重坚实。 “陛下!”身后的人朗声叫道。 “修岚,回头看一眼,你是否还记得他?”嘉修陛下道。 我缓缓回头,目光中蓦然闪过一缕精光。 居然是他?! 那个曾经当晚坐在查戈身边的青年骑士。 此刻他已经换了一身帝国将军的装束,看起来英俊挺拔,神采飞扬。 在这短暂的一瞬间,我已经明白了很多事。 我的神色迅速恢复平静,回过头面对嘉修陛下。 他朝那青年骑士挥手示意道:“你可以出去了,索兰。” “是,陛下!” 索兰的脚步轻轻响起,然后是门被合上的声音。 “现在你相信我的话了,修岚?”嘉修微笑问道。 “我明白了,”我回答说:“他是你安排在黑旗团的卧底。” 嘉修陛下点头道:“他叫索兰,两年前被我安插在黑旗团卧底,当时就已经具备了圣骑士的实力。不过他不是圣殿出身,但比任何人都更加忠诚于我。那晚他就距离你不到四百米,清楚的看到了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依仗他作为圣骑士的精深修为索兰侥幸逃过了灭顶之灾。当然,幸好是这样也令我及时的了解到你的真实实力。” 索兰! 我在心底牢牢记下这个名字。 同时,另一个奇怪的疑问升起──联想到天宗卧底和马斯廷皇子在黑旗团的细作,这件事情似乎并非偶然和巧合。 尽管黑旗团号称是蒙思顿第一盗贼团,但终究力量有限。为什么连嘉修陛下也会派出他的得力心腹进行卧底? 难道,在黑旗团的内部还隐藏著什么秘密? 不过,这显然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我必须先解决索兰出现后带来的变化。 “所以陛下就故意当众宣布要将镜月公主许配于我,以此激起区利南的杀意,然后借我的手除去区利南。”我低声说道,但是没有继续说明他这么做的意图。 与嘉修相处,我必须时刻表现出卓越不凡之处,以获得他的重视和欣赏;但是我也绝对不能锋芒太露,使得他感受到过多的威胁。 他应该是这样一个人。 可以欣赏一个才智超群的人,但绝对不会容忍别人超越自己给自己带来威胁。 否则,就不是今日蒙思顿的王者。 “是这样,我不必也不可能隐瞒过你。对么,修岚?”嘉修陛下紧紧凝视著我问道。 “我只是见了索兰才想通,却依旧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杀死区利南将军,他不是你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么?” “你真的还没有猜到我要除去他的原因么,修岚?” 我沈声道:“只有一个理由,但我却无法确信是这样。” 嘉修陛下高深莫测的笑起来:“这么说,其实你已经明白了?” 是的,我已经明白。 老谋深算的嘉修利用我不著痕迹的除去了区利南,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和不满。因为大家都以为嘉修陛下和其他人一样根本不会料到区利南与我之间的胜利者居然是后者。 就这样,区利南不明不白的死了,而我借此得到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职位。 我与他默默对望,不再需要累赘的语言已可掌握到对方的心意。 许久后,他舒畅的笑道:“我第一次与你见面时就说过,和你聊天真是一件省心愉快的事情,简直是一种享受。” “哦?”“你知道吗?有时候我在嫉妒你,因为你很象年轻时的我,却拥有我不再拥有的年轻。你有著超越常人和年龄的深沈与智慧,还有异乎寻常的冷静和坚毅。我曾经感叹过,为什么你只是我的外孙而不是儿子?今天这样的想法更加强烈。” 嘉修陛下忽然轻轻叹息,带著一缕惆怅道:“直到现在我依然不能理解为什么真实的你和传闻中的修岚王子差距那么悬殊,但我欣赏喜欢眼前的你。有人提醒我要防备你,惟恐你要对我和帝国图谋不轨。我置之一笑,根本不予理会,你知道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神采奕奕,徐徐道:“因为无论将来你会成为我的臣下或是敌人,对于我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享受。你知道征服一个桀骜不逊却充满才华的臣下是多么动人的事情么,那快乐的感觉远远胜过拥有世间最漂亮的美女。即使是与这样的敌人对阵,也可以令我感受到多年没有的刺激与兴奋,而胜利后的喜悦才会更加珍贵浓郁。” 我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油然的欣赏。 是的,就是对面将近七十岁的老者嘉修皇帝。 并非因为他的权势,而是他无与伦比的胸襟气魄。 是的,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称作我真正的对手,因为我不可能臣服在任何人脚下,最终的结局自然只有一个。 但现在,我与他之间却刹那建立起一种微妙奇异的关系。 至少,在彼此的利害关系协调下,我们终于暂时的走到真正一起。 “所以,修岚,我会将镜月公主许配给你──比亚雷尔绝对不会成为你们的障碍。我确信,这个大陆上惟有你才配的上我最锺爱的孙女,也只有她可以令你终有一天感激我。” 我平静的倾听一个老人的睿智之语,但真正体会却要到遥远的将来──结束会谈后,我走出书房。 嘉修陛下依旧坐在那里,身影显得孤独而挺直。 但是我却意识到他同我一样,喜欢孤独和寂寞。 因为王者终归是孤独寂寞的。 我行走在冗长曲折的廊檐下,清晨淡淡的阳光穿越薄雾透过绿荫点点播洒到我的铠甲上。 那些金甲卫士纷纷恭敬的朝我敬礼──从明天开始,我就将正式成为他们的上司。 一个白衣如雪的老人飘然伫立在走廊外的花坛边,正聚精会神的欣赏著含苞待放的花蕾。他的神情是如此专著,给人一种宁静和谐的感觉。 我微微一怔,这是我第一眼看见他站在这里,可是他的姿态却让我觉得仿佛从亘古开始,他就存在于此,早已经是这片天地不可或缺的部分。 我停下脚步,默默打量著他。 他的面色红润饱满,眉宇中流露出超脱尘世的闲情。修长的身躯恰到好处的挺直屹立,竟然没有丝毫的破绽和生硬。 一个近乎完美的高手。 或者,是一个近乎可怕的敌人。 “你在等我?” 听见我的问话,他徐徐抬起头,朝我露出和蔼的笑容:“是的,修岚公爵。我在等你。” “你是圣殿中的哪一位?” “我是安德赫特,圣殿共有三位资深的长老,我有幸忝为其中之一。”他淡然的回答说,神态悠闲而脱俗。 原来是他。 被世人尊称为“雪之贤者”的魔法宗师,圣殿三大长老中最为睿智的安德赫特。 终于,在镜月公主的试探之后,圣殿的头面人物亲自出面。 “修岚公爵,如果你有空闲,不妨陪我在园中走走?” 我淡然应道:“有何不可?” 我默然走在他的身旁,感受到他的举手投足间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一股超凡脱俗气质。 安德赫特缓步走上一座浮木小桥,宛若一羽鸿毛飘落,桥面居然没有发出一丝的震颤和下沈。 “到桥上站一会吧,修岚公爵。” 我迈步踏上桥面,浮桥微微一晃,虽然是几乎不可察觉的程度,但是以我和安德赫特长老的修为,依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他微微一笑,油然道:“你看,如今的帝都就象这架在水面上的浮桥,勉力维持著平衡。但丝毫的风吹草动即刻令它发出震颤,而你的到来已经使得很多人感觉到平衡的打破。” 我冷冷道:“长老似乎太高看我了,在帝都我的能力和影响简直微乎其微。” 安德赫特长老深深望我一眼,清澈宁静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我的内心。 一阵清凉的风吹过,拂动原本平滑如镜的波面,令脚下的浮桥再次微微摇晃。 “浮桥又动了,”安德赫特长老喃喃道:“无论修岚公爵是否愿意承认,你如今已经处在一个十分微妙的位置上,成为帝都各种势力打击和拉拢的对象。微妙脆弱的平衡,是经受不住哪怕一根羽毛的分量。” “这么说来,长老以为我会成为帝都祸乱的根源?” 安德赫特长老的嘴角边逸出一缕柔和的微笑,他徐徐道:“你错了,修岚公爵。祸乱的根源永远不是某一个人,而是难以满足的人心**。” 我漠然道:“何必刻意用这些高深莫测的话语来周旋我,不如直接说明你的来意吧。” 他悠然伫立在桥面上,风带动起洁白的衣襟,犹如随时会飘然飞舞的真仙。 “修岚公爵来帝都已有时日,应该知道在嘉修陛下的诸位皇子中圣殿始终支持著欧特殿下。对次外人有种种猜测和谣传,因为欧特殿下表现出的才智品德似乎都不足以统御蒙思顿这样的帝国。” 安德赫特长老的话好象不是在回答我的问题,可是我却感觉到他正开始切入正题。 “可是圣殿却必须有更加长远的考量,经过几百年的苦心经营,蒙思顿从南疆小国一跃成为与北方联盟、神圣帝国分庭抗礼的大陆三大强国之一,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帝国历史上从未有过宫廷内乱。一个国家只有在稳定和平的环境中才能得到高速的发展,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的声音平和悠然,好象是在与我娓娓谈心,而我却更愿意把它看作是一场谈判和暗战。 安德赫特长老继续说道:“所以,圣殿最大的责任就是维护这种平衡的局面,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去打破。欧特殿下也许的确不如亚丁或者马斯廷殿下,但毕竟他是陛下的长子,名正言顺的继承者。尤其是在眼下的情况,三位皇子中任何一位成为皇储都可能引起另外两派的不满,惟有依照皇室惯例将帝位传承长子才是诸多无奈选择中最稳妥的一项。” 我淡然道:“我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公爵,长老何需劳动大驾来与我谈论这些皇室纷争?” “因为我希望修岚公爵能够在这件事情上与圣殿保持一致,或者避免卷入其中。这不止是为帝国著想,也会令公爵省却许多麻烦。” 我冷笑道:“这是否算是一种威胁?” 安德赫特长老哑然失笑说:“我怎么可能这么昏朽,公爵你岂是可以用威胁打动的人?” 我没有回答。 安德赫特长老轻轻叹息道:“我知道,你不会被任何人意志左右,你已经不是传闻中那位比亚雷尔的王子修岚,而是帝国圣殿骑士团的副团长修岚公爵。不仅拥有杰出的才智和冷静,也蕴藏著神秘而强大的暗黑力量。象你这样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来到帝都?” “为什么每个人都会问我这个问题?” “因为你的表现太过引人注目,又深得陛下器重,隐然将成为帝国宫廷中不可小觑的新生力量。”安德赫特长老淡淡道:“每个人都想拉拢你,而你却在诸多势力中巧妙的周旋,令别人完全猜不透你的用心。” “我不过是在做我想做的事情而已。” 安德赫特长老抬步朝浮桥的另一端走去,桥面依旧纹丝不动,显示出他惊人的修为。 而我知道这并非他刻意而为──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反璞归真的境界,一举一动在自然间已暗合天道。 如果现在他向我出手,我唯一的结局就是败走,甚至连一丝胜机都看不到。 他走到桥的尽头,忽然回过头深深道:“修岚公爵,希望我们是朋友而不要成为敌手。” 倘若换作别人听见圣殿长老如此的言语,也许会感觉到无比的自豪或者惶恐,而我却仅仅报以漠然的微笑道:“但愿如此。” 他向我作出最后的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的语言,然而从目光中我已经读懂很多。 我静静的屹立在浮桥上,目送安德赫特长老走远,直至他洁白的身影全部消失在金碧辉煌的殿宇深处。 自始至终,他和我都没有谈起区利南的事,彼此间仿佛存在一种微妙的默契。 他好象什么都跟我说了,又似什么也没有透露。 但我和他都明白,通过这次谈话各自已经对对方多了一层了解和沟通。 我当然不会以为圣殿是在向我示弱,相反安德赫特的言辞中处处隐藏著机锋。 而他也同样明白,我不可能屈服在圣殿的脚下。 也许,从这刻起我们彼此都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天色渐渐黯淡,一团阴云无声无息的遮挡住阳光。 也许,风雨很快就会来临。 而风雨中的这座浮桥,还能继续保持它现在的平静么? 我的嘴角微微浮现起一抹奇异的笑容,抬眼望着阴霾密布的天空,等待雨落下的一刻。 暗黑座谈会一 第一次暗黑座谈会时间:蒙思顿帝国历498年10月21日地点:暗黑会客室主持人:水舞出席者:修岚、德博、翡雅、希菡雅、阿兰佐、罗伊、安鹭笛、区利南、尤里鲁、费冰、查戈 水舞:开会了,大家安静。 尤里鲁:罗伊怎么还没有来? 翡雅:还用问,准是和哪家姑娘厮混去了。 水舞:混蛋!快把他给我抓回来开会! 罗伊:来了来了! 德博:开什么会啊,没有酒也就算了,可美女也不来一个。 安鹭笛、翡雅:白痴,我不是美女吗? 德博:你们是我老大的女人,再漂亮我也动不得,有什么意思? 水舞:好了,别抱怨了,我们开始座谈。 区利南:我有话说! 罗伊:死人还开什么口? 区利南:就因为我死的不明不白我才要说。在暗黑传说里我算什么呀?就是主角的垫脚石,出来时挺威风的,可没几天就挂了,还挂的那么惨,你们说我冤不冤? 德博:谁叫你和我们老大抢女人,死了也是活该。 区利南:我想抢?镜月公主嫁给谁干我什么事,还不是水舞的安排?最可怜的是我妈,她一直想着要抱孙子,这下全完了,呜──水舞:好啦,别哭了。我给你想办法。 区利南:人死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水舞:我可以给你安排一个兄弟,这样你老妈就一样有孙子抱了。 区利南:这还差不多。 查戈:你算好的了,同样是反面典型,我连尸体都不剩了。还有,我实在搞不懂,为什么我手下有那么多都是别人的卧底? 水舞:这个,很快就会让大家知道,你再忍一忍。 罗伊:我忍无可忍了!要说资历,我和阿兰佐大人他们从一开始就跟随在主人身边,可是戏份却越来越少,一点也没出彩的地方。区利南、查戈他们都比我们拉风。 德博:就是,我在大家眼里就象一个花花公子加草包,太丢人了。 水舞:不要吵,一个一个解决,反正会让你们大家满意。 希菡雅等三女:那我们呢? 水舞(头冒汗):你们又有什么不满意? 希菡雅:我明明是一个人类杰出的大召唤师,可现在大家却当我是花瓶。 翡雅:爱修岚真是很累,差一点还被他杀了,你是怎么安排我的终生大事的? 安鹭笛:其他我倒是无所谓,但一直没有我作秀的机会我可不干! 水舞:明白了,各位小姐,我保证一定会在以后改善,好不好? 尤里鲁:那一定别忘了我,再怎么说我也是一个红衣骑士,可如今比跑龙套的都不如。 费冰、阿兰佐:还有我! 水舞:好了!今天是座谈会,不是诉苦会。你们看修岚就一直不抱怨。 修岚:抱怨有用吗,那还要警察干嘛? 水舞(晕倒):都闭嘴!下面我谈谈第三卷的构想。 区利南、查戈:我们可以退场吗? 水舞:不准! 修岚:报告,我有问题! 水舞:什么? 修岚:最近我脑海里老在浮现的那个少女是怎么一回事? 水舞(得意的):你也有不明白的事情吗?告诉你,那个少女就是神秘石屋的主人在你受伤时植入你记忆深处的印记,至于她是谁,你就慢慢猜吧。 德博:那么究竟是谁在驱动黑旗团截杀我老大? 查戈:对啊,是谁叫我干的,有种站出来! 水舞:他不在这儿,你们叫也没用。 修岚:告诉我,魔剑暗月在哪里?我要用它去单挑圣殿! 罗伊:主人,太危险了,请允许我跟随您一起去。 水舞:暗月在哪儿我也不知道,等下一次有机会再说吧。 阿兰佐:有一个问题,我看过你的设定一,却不知道贤者和魔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翡雅:你要是明白你早就成为贤者啦。 水舞:这个我可以解释一下。贤者是对超越人类极限的圣道修行者尊称,魔师也是如此。无论选择的什么职业,最后的终点其实是殊途同归,因为当一个人达到贤者或者魔师境界的时候,他就拥有了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能量。而对于拥有能量的人来说,魔法,召唤术或者剑术等等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掌握。 德博:这是不是太玄妙了点? 水舞:也不是了,中国有一句古话叫万流归宗就是这个意思。 修岚:不要废话了,接下来我该干什么了? 水舞:跃马群山。 尤里鲁:这不是第三卷的名字么? 水舞:不错,我们现在就和大家一起进入暗黑第三卷──跃马群山。 第一章幽灵忍者 月朗星稀的夜。 凉爽的风含著深秋的萧索吹拂过重重宫阙,摇曳无数灯火。 我在一名圣殿骑士团统领的引领下进行上任后的第一次巡夜,身后是执著火把的一队金甲卫士。 每名圣殿骑士团的战士都精神抖擞的守卫在各自的哨岗上,即使是一只蚊子飞过也休想逃过他们警觉的眼睛。 帝国第一雄师,并非浪得虚名。 虽然近十年他们从未驰骋在沙场上,但是依旧没有人敢怀疑这五千人足以胜过数万的大军。 那个名叫墨非里的统领一面在前方引路,一面小声向我介绍所到之处的情况,使得我对偌大的皇宫渐渐有了初步的了解。 穿过一条冗长的走廊,墨非里用手一指正前方的庭园低声道:“公爵大人,这就是皇宫中最大的一座庭园──‘听雪苑’,眼下陛下正在苑中的‘闻香亭’里召见来自西疆的奥里傲公爵。” 我迈步走入听雪苑,一股幽雅沁人的淡淡花香飘进我的鼻孔,心神为之一爽。 亭台楼阁,繁花异树,这里的景致比之叠翠苑也毫不逊色。当然,从这里俯瞰的不再是水镜湖,而是整个夕兰大陆。 苑中寂静清幽,只能听见各种昆虫清越的低鸣和我们的靴子踩在泥地上发出的沙沙声。 借著火把和月色,我的目光穿越沈睡里的树梢,望见远处的闻香亭。 嘉修陛下正悠然坐在亭中,一名满身戎装的中年男子恭敬的陪坐在一旁。 无可否认,嘉修陛下是一个勤勉的君主,同时也拥有著远比常人旺盛的精力──即使是整个蒙思顿的重量也无法压垮他挺直的脊梁。 我朝闻香亭走去,远远侍立在亭外的一名皇宫侍从官认出了我,脸上立刻浮现笑容道:“修岚公爵,今晚是您在巡夜?” 我点头道:“陛下还没有休息?” 那侍从官苦笑道:“陛下正在召见奥里傲公爵,稍后还要听取欧特殿下关于寿诞庆典的计划安排。” 一阵夜风吹过,那侍从官微微一颤道:“快到冬天,这风吹在身上也有些凉了。” 我的心头一紧,突然泛起莫名的警兆。 那是一股淡淡的杀气,隐藏在风中飘散而来的杀气。 可奇怪的是我完全觉察不到杀气的来源,也感觉不到刺客的存在。 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我体内的暗黑能量迅速被唤起,灵觉的触角延伸向黑暗中的每个角落。 我相信自己的感觉,附近一定有刺客的存在,而且目标一定是亭中的嘉修陛下。 然而他(们)藏匿在哪里? 又是如何躲避过森严的警卫,潜入到听雪苑中? 蓦然,我的眼睛一亮,鹰隼般的目光凝视在闻香亭外松软的草地上。 我的灵觉仿佛感受到来自泥土中的骚动与不安,还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原来是在这里,地下! “修岚公爵,您怎么了?”那侍从官觉察到我的异样,奇怪的问道。 我一把推开他,沈声道:“闪开!” “公爵,您不能过去,”侍从官见我大步走向闻香亭,急忙道:“陛下正在召见奥里傲公爵,您不能打扰。” “铿!” 两把长戈交击在我面前,拦住我的去路。 侍从官身后的一名圣殿骑士团小队长恭声道:“对不起,公爵。没有陛下的旨意我不能放您进入亭中。” “混蛋,”我的眼中寒芒一闪,令他们不由自主的一颤。 “滚开!” 我低声呵斥道,双手挥开架在我面前的长戈。 异变突起。 一股阴冷的风不期迩来,亭中的风灯猛然剧烈的晃动,好象随时都会熄灭。 亭外的草地里不可思议的冒起四道墨绿色的雾状身影,在空气中迅速凝聚成*人形。 他们的身躯只有常人的一半高,**的肌肤呈现诡异的绿色,隐隐闪烁著磷光。由于背对著我,无法看清他们的面目,但是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浓郁杀气却让我十分不舒服。 是幽灵族的忍者。 我的脑海里立刻闪现过他们的来历与身份,就好象是早就埋藏在我记忆中直到此刻被唤醒一般。 传说中最恐怖的杀手,夕兰大陆魔族中最诡异的幽灵族。 “忽──” 四道身影在空中毫无凝滞下沈的迹象,象风一样扑向亭中。 “有刺客!” 我厉声喝道,而旁边的金甲卫士们或是尚没有发觉,或是被眼前诡异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奥里傲公爵第一个觉醒,他怒叱一声,跃起庞大的身躯遮挡在嘉修陛下身前。 由于佩剑在觐见时被解下,情急之下他惟有空手迎敌。 “轰──” 奥里傲公爵的铁拳激荡著威猛无伦的罡风朝扑在最前面的一名幽灵忍者胸口轰去。 幽灵忍者的手中同样没有兵器,他们也从不携带任何兵器。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象游鱼一般自由的在地下遁行。 “砰” 那名幽灵忍者的双掌同时击在奥里傲公爵的铁拳上,激荡的气流迫灭了亭中的四盏风灯。 奥里傲公爵的手上蓦然浮起一层半透明的墨绿色冰雾,身形也被迫后退了半步。他的脸上红光一闪,那层墨绿色的冰雾在瞬间被体内浑厚的内息化解消融,手又恢复常态。 而那名幽灵忍者的身影却象飞絮般朝后飘荡,嘴中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刚凝成*人形的躯体被奥里傲公爵排山倒海的刚猛拳劲震散开来,犹如漂浮在夜色中的一团人形绿雾。 但是,很快他又重新凝聚,在空中恢复到先前的模样。 另外三名幽灵忍者却已乘机避过奥里傲公爵的阻击,各自张开狰狞的十指,闪耀著磷光的细长指甲仿佛匕首插向嘉修陛下。 “噌!” 闻香亭中亮起一道绚烂耀眼的剑光,那个神秘的圣殿高手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 他的剑刃上流动著深蓝色的光芒,竟然是传说中的风系圣剑“吹雪”! 一蓬暗绿色的血雨迸散,两名幽灵忍者厉声尖叫而退,他们各自的右爪在刹那中已被吹雪凌空截落,化作一团妖豔的冰雾。 但还是有一名幽灵忍者躲过了圣殿高手的拦截,他应该是四人中实力最强的一名,邪异的左爪距离嘉修陛下的面庞已不到半米! 嘉修陛下的神色中没有丝毫的慌张,他炯炯有神的目光利剑一般凝视著扑来的幽灵忍者,却依旧岿然不动。 “沈默之诅咒!” 已容不得多想,我心念一动间一道暗系上级魔法迸射而出。 我必须保住嘉修陛下。 如果他死了,我将失去在帝国最大的依靠,这在我掌握实权以前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 就在幽灵忍者的手爪要碰触到嘉修陛下的面庞时,一团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暗光已击中那名幽灵忍者的背心。 他的躯体突然无声无息的爆裂开来,墨绿色的雾气无助的朝四周飘散,再无法凝聚,瞬间便幻灭在黑夜里。 我的身影却宛如一头迅捷的雄鹰,已闪到那名被奥里傲公爵击退的幽灵忍者身后。 那名幽灵忍者此刻正准备再次扑向闻香亭中,却猛然觉察到背后从我身体里散发出的惊人杀气与庞大的暗黑能量。 他在空中惊恐的回头,于是我第一次看清幽灵忍者的脸。 他们同人类一样拥有完整的五官,只是要小很多,且没有眉毛和头发。 他的眼睛里闪耀著邪异的暗绿色微光,可惜现在射出的全是惊骇神情。 我心境如冰,毫无怜悯不忍之情,对他轻轻道:“去死吧。” 催心裂肺的暗黑能量顺著我的手掌印在他的背脊上透体而入。 “轰──” 他的身体象刚才那名幽灵忍者一般炸裂开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并非他们的实力不济,从他们的身手来看至少已具备了人类红衣骑士的水准。 但是前者根本没有料到我居然施展出暗黑魔法,而后者纯粹是被我偷袭。 仓促无备的情况下他们被我轻而易举的解决。 这一连串兔起鹕落的情形若在后世的史学家笔下或许要花费数千文字才能记述清楚,而若是换做所谓的小说家恐怕上万字洋洋洒洒也不够他们添油加醋之用。 然而当时,从幽灵刺客出现到我击毙其中两人,中间的过程不过是眨眼的工夫而已。 一切在电光石火中发生,也在电光石火中结束。 剩下的两名幽灵忍者右腕已断,知事不可为,迅速在空中调转身形朝亭外的草地中钻去。 “截住他们!” 奥里傲公爵飞身跃出闻香亭大喝道。 密集的弓弦响动,周围的圣殿骑士团金甲卫士这才发动了第一轮的攻击。 并非他们的实力与反应太弱,只能说今晚聚集在闻香亭周围的无一不是高手,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接踵而至,数十枝羽箭竟然从幽灵忍者的躯体中穿越而过,却仿佛射中的是空气,不能伤害到他们分毫。 普通的物理攻击对于幽灵族是没有用处的。 他们的机体完全不同于人类,也不同于夕兰大陆的其他各个种族。 金甲卫士们目瞪口呆,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两名幽灵忍者的脑袋这时已经钻入草地,如果再不加拦截,很快便可借著土遁脱身而逸。 心念急动间,我蓦然扬手一掌拍在草地上。 这一掌几乎没有在草地上造成任何的反应,甚至连人们以为会发出的撞击声响也没有,但是我体内的暗黑能量却象潮水一样涌出,向草地的四周扩散。 “疾!” 我低喝一声,两名幽灵忍者的身体突然停滞在草地上──他们胸口以上的部位已经钻入草地里,却还有大半截身躯裸露在外无法再移动一点。 我利用体内庞大的暗黑能量在草地上形成了一个小规模的魔法结界,原本松软的泥地此刻坚硬若铁,硬生生将两名幽灵忍者禁锢。 周围的人们顿时欢呼雀跃。 那名圣殿高手凌空射到,手中的吹雪闪电般掠过夜空,两个幽灵忍者瞬即身首异处,不久便化作墨绿色的雾气灰飞湮灭。 奥里傲公爵有些惋惜的道:“可惜没有留一个活口。” 我徐徐收回右掌,调匀略微急促的呼吸,耳中听到那名圣殿高手关切的问道:“修岚公爵,您没有事吧?” 我朝他摇摇头,刚才的时间虽短,但要在方圆十多米的泥土中依靠自身的暗黑能量建立一个结界,消耗远超出常人想象。如果那名圣殿高手下手稍微迟疑,或许就要被幽灵忍者挣脱,毕竟对方也不是弱者。 “陛下!” 奥里傲公爵恭敬的叫道,在一群金甲卫士的簇拥下嘉修陛下神色镇定的走来。 “谢谢你,普奥。”嘉修陛下沈声对那名圣殿高手道谢说,而直到现在我才晓得了他的名字。 普奥略略恭身道:“陛下受惊了。” 嘉修陛下微笑摇头,目光转向我和奥里傲公爵道:“干的好,修岚、奥里傲公爵。” 奥里傲公爵赶紧低头道:“臣愿竭尽所能,为陛下效忠!” “父皇!” 闻讯而来的欧特皇子急匆匆的在远处叫道:“您没有事吧?” “我没什么,”嘉修陛下淡然回答。 欧特走到嘉修陛下面前,一脸关切的道:“我正在苑外等候父皇召见,听到您遇刺的消息便立刻赶来。看见父皇安然无恙,实在是太好了。” 嘉修陛下从容道:“不过是几个刺客,没有什么大不了。” “修岚公爵,”欧特的脸转向我时立刻换了一副严肃模样,兴师问罪道:“今晚是你巡夜?” “是我,殿下。”我漠然答道,心中已经明白他下面想说什么。 果然,欧特皇子神色凛然的斥责道:“你第一天巡夜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篓子?居然让几个刺客惊动了父皇,若万一有什么意外,怕十个修岚公爵的脑袋也折抵不起。” 嘉修陛下摇手道:“欧特,不要责怪修岚公爵。今晚行刺的是幽灵族忍者,即使再严密的戒备也无法阻止他们从地下潜入。好在他们无法穿越金属和大理石这些质地坚硬的东西,否则半夜里从我的卧室里冒出来才是真的麻烦。” 欧特皇子脸色一变道:“幽灵忍者?他们为什么要行刺父皇?” 奥里傲公爵哼道:“幽灵族是北方联盟的一支,这次行动背后也定然是北方联盟的指使。” 欧特疑惑的问道:“可是北方联盟行刺父皇又有什么好处?”这句话刚落下,他似乎也想通了其中关键,急忙噤口不言。 而其他人早就明白北方联盟的意图──倘若嘉修陛下遇刺身亡,三位皇子之间为了帝位势必要引起一场皇室内讧,一直对帝国虎视眈眈的北方联盟到时候自然可坐收鱼翁之利。 “约翰,”嘉修陛下吩咐身旁的侍从官道:“立刻传我的旨意给奥修马公爵,即刻加强对圣殿城的警戒盘查,决不放过一丝可疑之处。尤其对外国使节和各地前来朝贺的要员必须严加保护,不得有一点差错出现。” 约翰侍从官急忙领命而去,将嘉修陛下的旨意传达给负责帝都防务的奥修马公爵。 “父皇,是否要搜索一下皇宫,看看有没有幽灵族忍者的余党?”欧特皇子问道。 “不用了,”嘉修陛下道:“你不是要向我汇报庆典的事情么,我们回书房谈。” “是,父皇!” “修岚公爵,”嘉修陛下忽然唤我道:“明天下午我要到湖边垂钓,你也来陪我。” “是,陛下。” 我微微一怔,回答道。 月色中,嘉修陛下在众人的簇拥保护下渐行渐远。 苑中又恢复宁静,朦胧的雾气轻轻笼罩在树梢,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第二章佳人有约 晨曦微露,我回到叠翠苑。 刚下马,罗伊便一脸神秘的道:“主人,有一位客人在客厅里等候您多时了。” “是谁?” “她不肯说,不过长的倒是很漂亮。” 我一怔,走进客厅。 “修岚!” 翡雅象一团灼热的火焰立刻扑进我的怀里,欣喜的道:“你终于回来了,没有你的晚上我怎么也睡不著,都是你不好。” “有人要见我?”我拥著她温暖柔软的娇躯问道。 “就是她啦,”翡雅不屑的撇撇嘴道:“天没亮就来找男人,真不知羞。” 顺著翡雅的目光,我看见正坐在客厅中的嘉奈莉。 “修岚公爵,”嘉奈莉起身唤我道。 “是你?” 嘉奈莉幽怨的望我一眼,轻轻道:“自从上次香舫一别,人家已经有许多天没有见到您,难以按耐心中相思之情,只好放下羞耻之心登门拜访了。” 翡雅叫道:“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真不害臊。” 嘉奈莉玉颊一红,徐徐垂下了头。 我的心中一谔,没有料到外表冷漠的她居然也会如此热烈奔放。 但是当我的视线凝视她的眼睛时,却发觉她在不经意中躲避著我的目光,是害羞还是害怕? 我若无其事的道:“你跟我来。” 翡雅立即叫道:“修岚,我也要去。” 我盯了翡雅一眼,这个娇憨的少女一旦醋劲起来也颇为可观。 “你要跟著我,你知道我是去什么地方?” “不知道,”翡雅被我的眼神盯的一颤,却依旧倔强的道:“可我就是要跟著,不管是到哪里。” 我穿过客厅,冷冷道:“我要去澡房,你跟著吧。” 翡雅一怔,脸上顿时晕红一片,看着嘉奈莉随著我走进后厅,猛一跺脚道:“跟就跟著,有什么了不起?” 客厅里只留著罗伊呆呆站立,心中羡慕不已的望着我的背影。 我走进澡房,侍女早按照我昨日的吩咐准备妥当,热腾腾的洗澡水冒著雾蒙蒙的蒸汽,弥漫在屋子里。 两名侍女正要服侍我宽衣,嘉奈莉却红著脸轻声道:“修岚公爵,让我服侍您吧。” 我点点头,吩咐两名侍女出去。 门被关上,偌大的澡房里就剩下我们三个人。嘉奈莉温柔细致的为我截解下盔甲佩剑,我强健而充满男人魅力的身体逐渐呈露,她的呼吸不禁渐渐急促起来。 翡雅站在一边起先呆呆的盯著嘉奈莉,后来一咬牙道:“我的男人要你服侍么?” 她强忍不可掩饰的娇羞,走到我身后替我脱下贴身的内衣。 我走进浴池,把全身浸泡在舒适的热水中,一种沁入心髓的舒畅感觉仿佛将我昨晚的疲惫一扫而空。 我望着池边的二女道:“你们还怔著干什么,快下来。” 嘉奈莉的目光扫过我裸露在水面外的强劲胸肌,美目中焕发出惊心动魄的神采,驯服的解开衣裳,将她美绝人寰的**完全展露在我眼前。 她玉脂般柔滑的肌肤此刻隐隐流动著一抹晕红,更增娇豔,令我的心头也不禁一热。 嘉奈莉嘤咛一声,抬起修长的美腿缓缓走进池中,却被我一把搂过痛吻起来。 两人的身体在水中毫无保留的紧贴在一起,不断碰撞出漏*点四溢的火花。 我直把嘉奈莉吻到几乎窒息才心满意足的放过她,抬头对池边的翡雅道:“如果你不愿意下来陪我,现在就可以出去。我不希望自己洗澡时候有别人站在一边欣赏。” 翡雅犹豫一会,猛然褪下薄薄的睡衣,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道:“下来就下来,我绝对不会输给她的!” 于是,在温热的池水里二女争相向我献宠,竭尽所能施展各自的招数取悦于我。尤其是翡雅,往日许多她羞于做的事情此时为了不输于嘉奈莉也一一使出,而嘉奈莉自幼经受的专门调教亦令我大开眼界。 池水不断的升温,我终于将两名娇豔无伦的美丽少女一一占有,享受著人类情感最浓郁的颠峰。 周而复始,我不停的将她们推向**,她们也用尽全身气力来热烈回应。仿佛是在悄悄的竞赛,翡雅与嘉奈莉谁也不肯先败下阵来,暗暗的较劲。 看来,即使是女人,同样也不愿意在这方面轻易认输。 不知过了多久,翡雅终于支持不住,精疲力竭却又无限满足的伏在池边细细娇喘。嘉奈莉却依然勉力支撑,在我的躯体下婉转呻吟,热情迎合。 最终,我将浓烈的欲念全数倾泻进她火热的**中。嘉奈莉声嘶力竭的哭叫著,宣泄体内充盈的兴奋与刺激。 她象一团柔絮般倒在我怀里,只懂得拼命的喘息,眼角旁闪烁的晶莹水光也不知道是满足后的泪水还是蒸汽? 我伏在她的耳边,逐渐恢复平静,一手抚摩著她柔若无骨的腰肢一边低声问道:“说吧,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 嘉奈莉娇躯一颤,幽幽望了我一眼,低声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找你还有其他的事情?” 我漠然道:“不必问为什么,快说吧。” 她徐徐垂下头,幽然道:“不要用这种吓人的眼光盯著人家好么?其实我是真的很想你,否则也就不会跟著你到这儿来,又做出那么多平日里死也不愿意做的事情来。” 她歇了歇,压低嗓音道:“是安姬思小姐命我来找您,她想立刻见您。” 我一震,原来嘉奈莉是天宗的人。不过这也毫不奇怪,安姬思曾经说过,天宗的势力渗透到各个阶层角落,香舫这种信息灵通的风月场所自然也不会放过。 “她找我作什么?”我冷冷问道。 嘉奈莉轻轻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安姬思小姐说只要告诉您她找您是为了关于黑旗团团长查戈的事情,您一定会感兴趣。” “查戈?”我心中的震谔无法形容,徐徐吸了一口气道:“他没有死?” 嘉奈莉摇摇头道:“小姐说他已经发现了查戈的踪迹。” “在哪里?” “小姐没有告诉我。” 我从池水中站立起身体,沈声道:“好,你现在就带我去见她。” 如果安姬思没有欺骗我,查戈果真没有死,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用利剑穿透他的心脏。 我忘记不了戈壁中宛如梦魇的一幕,我要全数奉还给他。 “修岚,你要到哪里去?”翡雅听到我的话急忙问道。 “你不用多管,”我不耐烦的道:“乖乖待在家里就是了。” 翡雅眼圈一红,泫然欲滴道:“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我一怔问:“为什么?” 翡雅幽怨的望了嘉奈莉一眼,低声道:“刚才人家输给了她,所以你就──” 我不知为何叹了口气道:“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有要紧的事情必须立刻去做,和你没关系。” “真的?”翡雅的眼睛立刻恢复了神采。 “我没心情骗你玩。” 翡雅笑意盈盈的从水中站起,凝满水珠的酥胸肉光莹莹,丝毫不逊色于安鹭笛的丰乳。在我的滋润下,她的成长惊人,已不再是那个初次见面时的青涩少女,全身都散发著迷人的成熟风韵。 “修岚,让我伺候你穿衣吧。”她在我耳边腻声道,火热的小手扶上我的虎腰。 “修岚公爵,真没有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在嘉奈莉的香阁中,安姬思悠然自得坐在临窗的椅子里,享受著早晨的阳光。 “安姬思小姐,似乎你每次约我的方式都别开生面,不知道下一回你又会用什么方法?” 安姬思淡然一笑道:“能令修岚公爵也感到别开生面真是我的荣幸,不过为了掩人耳目避免为修岚公爵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也只好如此了。” 我哼了一声道:“说吧,查戈在哪里?” “在一个你绝对猜想不到的地方,”安姬思徐徐道:“如果不是他又耐不住寂寞偷偷命人替他召妓,恐怕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他还活著。” “他真的没有死?” “虽然没有死,不过模样也很惨,至少一条手臂是没有了。” 我深深吸一口气,虽然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心中却在高速运转。 查戈没有死,他很可能目睹了我发动灭寂之暗的一幕,那么对于我的真实实力自然也已了然。 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在灭寂之暗中幸存下来,这当然不是这道暗黑终极魔法的威力问题,而是我的暗黑能量远远还没有达到颠峰境界。 不过就是这样,我依旧有足够的把握在一对一的情况下将查戈杀死。 “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你真的想找到他,甚至不怕这是一个陷阱,修岚公爵?” 我冷冷望着安姬思举世无双的绝美容颜,沈声道:“我不管你为什么愿意告诉我查戈的下落,我只要找到他。” 安姬思从容淡泊的说道:“我听出你语气里隐藏著的杀意,看来你对他的确恨之入骨。不过我依然必须提醒你,查戈或许不可怕,但因此而招惹了他身后的人,麻烦也许比你想象的要大许多。” 我微微冷笑,那个躲藏在黑旗团背后的黑手终于要浮出水面了。 “安姬思,我是为查戈而来,并不是想听这些无聊的废话。” 安姬思并没有恼怒,悠然起身朝门外侍立的嘉奈莉吩咐道:“嘉奈莉,把你的马车借给我和修岚公爵用一用,我要陪公爵到城外走一遭。” 凭借嘉奈莉和她的专用马车掩护,我与安姬思顺利出城。虽然近日圣殿城各处都加紧了盘查,但是对于嘉奈莉的马车,把守城门的士兵只是象征性朝里面瞄了一眼而已。 他们看到的当然是嘉奈莉冷漠孤傲的玉容,而我和安姬思则藏身在车厢椅座的后面。 这是我第一次与安姬思依靠的这么近,她好象并不习惯与一个男人近距离的贴在一起,努力的将娇躯后仰。可惜椅座后的空间实在太小,她柔软丰满的肌肤依然不时随著马车的颠簸摩擦在我的身上。 一股淡淡的迷人处*女幽香不断窜进我的鼻孔,她秀长的发丝沾到了我的脸上带来微微的瘙痒。 我发觉她她原本淡然自若,冷豔妖异的秀容上渐渐升起一抹红晕,看来即使是天宗的宗主毕竟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当然,我不会小看她,更不会放松对她的警惕。如果她真的是借查戈来欺骗陷害我,我会在第一时间不择一切手段将她杀死。 尽管她的美丽令我心动,但也绝不能让我完全沈醉迷失。 忽然,我听见坐在前面椅子上的嘉奈莉回头低声道:“小姐,修岚公爵,做好准备前面就到了。” 安姬思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葱指,在椅背上的浮雕上轻轻一按,一道光线透进马车,我身旁的车厢侧壁上徐徐开启了一道暗门。 “跳!” 安姬思低声道,我毫不犹豫跃身而出,在道路旁的草丛里顺势翻滚几圈站了起来。 安姬思这时也从不远处起身,而嘉奈莉的马车却丝毫没有停留继续顺著山道朝前方缓缓驶去。 “这是什么地方?”我环顾周围青翠秀丽的丘陵,转头问道。 安姬思冷静的回答道:“这里是圣殿城西南二十里的莫桑所山,亚丁皇子有一座别府便修筑在山顶上。” “是亚丁?”我的瞳孔收缩,体内的暗黑能量愤怒的咆哮奔腾。 “我也是刚刚通过这件事情才知道,看来查戈背后真正的主使并非马斯廷皇子,而是行事一向低调的亚丁。知道么,我一直都在怀疑亚丁皇子和查戈与魔门山宗有著密切的关联,可惜从查戈身上一直没有察出破绽。” “山宗?”我忍不住惊讶的低声道:“你说亚丁居然也会和山宗有牵连?” “我们和山宗、海宗的争斗甚至超过对圣殿的仇恨,因此任何关于这两宗的蛛丝马迹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如果能够证实亚丁皇子与山宗真有密切关联,我们天宗的处境将更加危险。” 我已经明白安姬思为什么愿意提供查戈的下落,甚至亲自陪我潜入亚丁皇子的别府。说到底,她也是在利用我对付山宗。 安姬思一边引我抄著僻静的小路潜行上山,一面低声说道:“查戈躲在这里应该有一段时日,他被藏在别府花园的假山密室里。不过,也许时间长了产生麻痹,现在他经常会偷偷溜出密室。别府里都是亚丁皇子的心腹,如果不是查戈**熏心,恐怕谁也无法知道他竟然藏在这儿。” “他为什么不杀死那个妓女?”我问道,以查戈的心狠手辣这样的事情本算正常。 安姬思冷冷哼了一声道:“被他召来的是香舫八豔中的婉怜杉,一方面查戈沈湎于她的美色不能自拔,另一方面惟恐杀死她反引来别人注意,再加上他以为婉怜杉只是普通妓女,根本不可能认出他的身份,故而才会出此纰漏。” 我心中泛起不屑的冷笑,查戈毕竟成不了气候,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到了,”安姬思忽然停下脚步伏身在冗长的草丛中低声说道。 前方两百多米开外,一座景致幽雅的别府山庄静静伫立,依稀可以看见从围墙里透出的屋檐飞宇。 我和她借著草木的遮掩避开警卫的目光,悄悄靠近到一处僻静的墙角下。 对于一般人来说,夜晚或许才是最适宜的时间,但对于象我和安姬思这样的高手,白天与黑夜的区别已经不大。 “我先进去,”安姬思道:“里面应该是别府的一处院落,平时用以接待宾客,如今正空著。” 我毫不奇怪她能够对亚丁皇子别府的情形了如指掌,以天宗的实力搞到一副别府的地图根本不是太困难的事。 安姬思的身躯蓦然象一朵云絮冉冉漂浮起来,空中的姿态优雅从容,却又透著一丝诡异。 我知道,这是天宗的漂浮魔法,一般的巫师也能够运用。但是要象她这样连咒语也不需要念动,且体态轻盈自然毫无声息却绝非易事。 她终于在我的面前第一次稍稍展露真实的实力。 当安姬思飘逸轻灵的身影消失在围墙上,我也轻捷的翻越而过。 里面是一个寂静无人的小院落,此时显得分外冷清。 安姬思站在我身旁低声道:“出了这个院落,再穿过一排佣人的工房便是查戈所在的花园,白天他应该就躲在密室里。” 我默默无语,嘴角却逸出一抹充满杀意的冷笑。 查戈,上一次幸运的逃脱灭寂之暗,但是这一回绝不会再有同样的幸运。 即使你的背后是亚丁皇子的庇护,也依旧无法阻挡我必杀的信念。 第三章密室谋 也许是根本料想不到会有人敢在白天潜入别府,山庄的戒备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严密。凭借我和安姬思超乎寻常的灵觉,我们顺利的避开别府中的守卫进入花园。 唯一一次劳动安姬思出手的不过是在一道走廊前施展了暗黑魔法中的迷幻术,将侍立在那里的两名金甲卫士略略迷昏须臾,当他们感觉脑子莫名其妙的一眩时,我和安姬思已经悄然侧身而过。 我们无惊无险的潜到假山下,将身体藏匿在浓密的花丛中仔细搜索山壁上的机关。 花园中空无一人,这个时候似乎所有人都在各自忙碌,完全没有空闲到这儿来歇息赏玩。何况亚丁皇子不在,普通的佣人和部属又怎么敢随便接近这里?想来亚丁为了保证查戈的踪迹不被泄露必然下过类似的命令禁止旁人随意进入花园。 安姬思打量了片刻,终于轻轻伸手在一块凸起的褚红色岩石上一按一拧,黑漆漆的假山洞中微微传来声响。 “在这里了,”安姬思轻声道,轻盈的娇躯迅捷掠入假山洞中,我也毫不迟疑的跟了进去。 借著洞外射入的阳光,依稀可以看见原本是假山壁的洞沿上赫然出现一道狭窄的暗门,里面漆黑一团深不见底。 “幸好婉怜杉模糊记得查戈开启暗门的方法,否则真要费一点周折。”安姬思轻轻说道,小心翼翼的走进暗门。 婉怜杉应该给安姬思介绍过密室的情况,知道暗门后面是一段直通地下的狭长通道,故此她并不担心被里面的查戈发觉,悄然沿著隧道前行。 那道暗门此刻自动的关闭,彻底隔绝外面的阳光。 我们悄无声息的拾阶而下,转过一道弯后前面亮起一团昏黄的灯光,是一盏悬在壁顶的油灯。 我们的面前豁然开朗,这个阴森狭长的通道后面居然别有洞天。 首先进入视线的是一间宽敞的石屋,好象寻常府邸中的客厅,里面的装饰简洁雅致,显示出主人的匠心。 进来这么长工夫,我丝毫没有感觉到呼吸不畅,想来这密室中必然安置了完备的通风系统,否则绝不至于再点燃油灯耗损有限的空气。 客厅**有三道石门,其中两道虚掩著,而紧闭的那扇石门背后却隐隐传来男女的喘息和呻吟。 查戈此刻或许正在里面翻云覆雨,享受他人生最后一次快乐。 我走到石门前,安姬思在我身旁用极轻的声音道:“一会儿不要急于杀死他,看看还能问出些什么。” 我点点头,探手推动石门,它却纹丝不动。 “应该是里面反锁了,”安姬思低声说道:“不如等一会儿,他终究要出来。” 我哼了一声,如果不是为了避免发出过于惊人的声响动静,我会毫不犹豫的利用暗黑能量震碎眼前的石门。 我和安姬思在客厅中默然守侯,却觉得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的异常缓慢。想到嘉修陛下下午的邀约,如果查戈再不开门我只有冒险硬闯了。 石屋中寂静无声,惟有里面不断传来查戈和那女子兴奋的呼叫呻吟,安姬思若无其事的依靠在石门旁的岩壁上,绝美的容颜隐约流露出一股凛然的杀意。 光凭查戈居然令她空守在门外聆听淫荡的靡靡之音,已足以令安姬思动了杀机。 魔门的人杀人从来不需要理由,他们追求的永远是率性而为,不被世情伦理羁束。只要心情不爽一样可以杀人,何况面前的是天宗宗主? 蓦然我心头一动,目光闪电般射向洞口。 安姬思也若有所觉,神色一动道:“有人。” 我点点头,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的两扇虚掩石门,用手一指。 安姬思心领神会,飘然推开左边的石门却很快又重新合上,显然里面并不适合躲藏。她的动作毫不停顿,又推开右手的石门,扫视一圈后回身朝我微微招手,自己先进了去。 我迅速跟进,反手将石门轻轻掩上。 里面的洞顶上同样亮著一盏油灯,偌大的屋子里堆放的全是食物和各类兵器装备。 安姬思隐身在角落里的一排酒桶之后,朝我低声道:“到这儿来。” 我敏捷的跃过酒桶藏到她的身旁,然后将覆在其上的油布重新放下,里面顿时一片黑暗,只有她的娇躯若即若离的贴在我身旁。 “隔壁是一间书房,亚丁的机密文件应该全部收藏在那里,不过我们不能躲在那儿。” 我赞许的点点头,安姬思果然拥有敏捷出众的才智──如果来的人是亚丁皇子,稍后他很可能会和查戈到书房中密谈,倘若我们躲在那儿,届时势必会被发觉。 屋外传来脚步响动,虽然十分的细微却无法瞒过我们的灵觉。甚至从脚步的频率和分量上,我可以辨别出进来的是三个人。 我和安姬思各自收敛体内的生命迹象,包括呼吸,就宛如石像般。 “查戈!” 外面响起亚丁皇子低沈嘶哑的嗓音,一阵沈默后隐约传来石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查戈诧异的问道:“亚丁殿下,怎么是您来了?” 我的心中忍不住泛起浓烈的杀机,但清楚现在绝对不适宜动手,惟有苦苦忍耐。 亚丁哼了声,似乎是看见查戈屋子里的女人,隐含怒意的道:“我让你不要到外面召妓,你就干脆把别府的侍女弄上床。万一走露了风声,我们这些人就全部完蛋,你知不知道?” 查戈尴尬的笑道:“殿下,我只是憋的太无聊了想找人玩玩而已。” 亚丁冷然道:“朴施卡,替我解决了那个女人,小心不要见血,我不想弄脏这块地方。” 隔壁的屋子里响起那个女子惊恐的叫声和哀求,但瞬即消失,显然朴施卡已经解决了她。 而我的脑海中也终于同时想起朴施卡的身份──奥马修公爵的副手,帝都御林军团的副都督,号称“噬血之狼”的朴施卡侯爵。 他和亚丁皇子来到这里干什么,另一个没有出声的又是谁? 查戈惋惜的咂嘴道:“可惜,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 亚丁皇子冷笑道:“等我们的大事成功,就是镜月公主也可以一样给你享用,这个女人又算的了什么?” 我的心头一震,隐隐感觉到他们正在密谋的“大事”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外面的四个人脚步响动,似乎走进了书房,但是没有关门──显然他们根本想不到这里面居然还有其他人。 查戈语气兴奋的道:“是不是都准备妥当了?” 尽管他们的声音是从另外一间屋子里传来,又有石门的阻隔,但是对于我来说依然可以清晰的听见。 但是我不敢动用灵觉潜入书房探察,惟恐惊觉到屋子里的人。 也是他们对于这间密室过于有把握,完全料不到还有其他人能够偷偷潜入,故此全然没有提防,否则也难说我们不被发现。 亚丁皇子冷笑道:“昨天晚上挪维基公爵的两万精锐骑兵已经抵达帝都南面的映月峰,只等六天后嘉修的七十寿诞典礼一开始就大举进军。届时朴施卡侯爵的部下会控制南门接应大军进城,再加上我们已经掌握的两万帝都御林军,足够一夜之间把圣殿城攻占。”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道:“我唯一担心的是万一到时候嘉修陛下没有死,我们怕要多费一番功夫。” “你放心吧,挪维基公爵,”亚丁皇子自信的道:“嘉修死定了,他绝对活不过那晚。” “可是那个女人会不会事到临头突然害怕反悔?”查戈问道。 “不可能,她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听从我的命令,何况现在她还正做著成为帝国皇后的美梦呢。” 另几个人都得意的笑起来,挪维基公爵道:“她也太过天真了,象她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配的上殿下?” 查戈哈哈一笑道:“公爵,再过几天我们大家都要改称亚丁皇子为陛下了。” 亚丁也狰狞的笑道:“那就何妨让她多得意两天?我还指望靠她嫁祸给操办庆典的欧特呢。” 朴施卡道:“殿下,圣殿骑士团方面我还是有些担心,我们未必能够稳吃他们。” “你放心,庆典的时候奥马修必然要跟随在嘉修身边,你有足够的时间解决另外几个提督,然后掌握收编他们的兵权。挪维基的大军在天黑时就可以抵达帝都,配合你行动,如果遭遇抵抗就立杀无赦。圣殿骑士团虽然骁勇,可终究不过五千人,又是一片混乱之下战力必定大减。你到时候借著陛下崩驾,扫除乱党的名义攻进皇宫必可成功。不要忘记了,那晚皇宫外围的卫戍部队是萧纳提督,他可以切断皇宫内外的联络。等里面的人发觉不对的时候,嘉修也该寿终正寝了。” “殿下的计划果然周密,”挪维基公爵赞叹道:“只怕嘉修陛下到死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次庆典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机会,因为不仅各地的官员都入都朝贺,封疆四公和帝国各大军团的都督也尽数前来。到时只要控制住这些人,整个帝国得来必定事半功倍。”亚丁皇子徐徐说道:“圣殿虽然可怕,但我也有绝对把握对付他们,各位都不必担忧。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仔细查核我们的计划,不能容许出现一丝破绽。同时,也要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想周全,以免临事不及。” 接著几个人又低声谈论许久,商讨著计划的细节和各种应变措施。 终于朴施卡侯爵和挪维基公爵告辞离开,亚丁皇子却留了下来。 隔壁的书房中沈默了片刻,忽然听见查戈动情的说:“亚丁,真不敢想象,我们的梦想就快成功了。” 我一怔,查戈对亚丁皇子的称呼和口吻突然完全改变。 亚丁冷冷的叹息道:“二十年前我就对你说过,我们一定会为父亲复仇,也一定可以实现我们的梦想。” 任凭我如何的镇定自若,听了亚丁石破天惊的这句话,心中依旧不禁大吃一惊。 难道说嘉修陛下居然不是亚丁皇子的父亲? 亚丁竟然和查戈是亲生兄弟,而他们的父亲又是谁? “可惜,父亲却看不见了。”查戈苦笑说:“虽然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可是我却明白我和你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并不是说身份地位上的距离,而是才华智慧。如果不是你这么多年认贼作父,苦心经营,我们根本不可能复仇成功。” 亚丁皇子漠然道:“三十年了,自从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开始,无时无刻不梦想着那一天的来临。如果不是母亲临死前偷偷留下的血书,我还真以为自己是嘉修的亲生儿子。哼,他是绝不会把帝位传给我这个身世不明的儿子,即使欧特再无能,他还有马斯廷那个小子可以指望。所以,我只有先下手了,不仅要杀死他,还要连他的江山一起夺走。” “可是你真有把握扫平帝国么,万一有人顽抗怎么办?”查戈有些疑虑的问道。 “不要忘了,只要我们行动一成功,挪维基公爵的大军就会从南方开进;而比亚雷尔的考兰也会率军西进,占领金沙公爵的领地。各地群龙无首之下,根本抵挡不住我的铁骑。” 考兰,我的眼中射出一缕寒光。 看来比亚雷尔的内乱也是亚丁皇子一手策划的阴谋,不过他也绝对不会料想到正因如此才会春风化雨的造就出我这个修岚公爵。 当然,由此也印证了马斯廷皇子所言,而黑旗团之所以要截杀我如今看来也顺理成章。 “那么圣殿呢?你真打算尽起本宗高手与圣殿决战?” “我怎么可能干这么愚蠢的事情?圣殿号称人类圣道的守卫者,岂是浪得虚名?即使山宗高手全部出动,也绝对不是圣殿的对手。所以我不会暴露山宗的实力,只用大军围困水镜湖,逼圣殿谈判。” “他们会妥协吗?” “他们会的,”亚丁皇子冷笑道:“欧特皇子和马斯廷皇子那个时候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他们唯一可以拥立的就是我。只要我答应保全他们一些特权,不怕圣殿不低头。” 查戈兴奋的道:“倘若圣殿也不得不向你低头,整个帝国我们还怕什么人?不仅蒙思顿将为我们所有,就是魔门的中兴一统也指日可待!” 我不禁微微在黑暗中冷笑,看来亚丁皇子必然是山宗的极重要人物,甚至就是山宗的宗主,否则查戈是不会说出此等话来。 亚丁皇子道:“查戈,等我成为蒙思顿之主以后绝对亏待不了你。不要说我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只是这些年你为了我们的计划苦心经营,到处奔走,这份功劳就足以担当。” 查戈哈哈一笑道:“我不过是跑跑腿而已,只要你记著有我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兄长就足够了。另外,就是千万要把修岚交给我,不亲手宰了他,我决不罢休。” “你放心,他跑不了。”亚丁皇子冷笑道:“失去了嘉修这座靠山,他惟有任人宰割的份。我还要赶回帝都,你再多忍几天,千万不要到处乱跑。” 我心中重重哼了一声。 “我明白,我送你出去吧。” “你带上那个侍女的尸体,先跟我出去把她处理掉。对外面我会遮掩妥当。” “好!”外面响起亚丁皇子和查戈细微的脚步声,直至寂静无声。 我和安姬思小心翼翼的揭开油布从酒桶后站立起来,各自轻轻松了口气。 没有想到,为了追杀查戈居然知悉了这样惊人的秘密。 亚丁皇子是我抵达帝都后唯一没有正面接触的人,比起欧特和马斯廷他的确低调许多。然而,往往表面越是低调的人,反而越加的可怕。 我和安姬思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目光中找到默契,悄然离开密室,回到山下。 此刻杀死查戈已经不是首要的事情,我必须阻止亚丁皇子的阴谋得逞──正如他说的那样,倘若嘉修陛下在庆典中发生意外,我在蒙思顿的宫廷中将再无立锥之地。 至于安姬思关心的显然是另外一件事情,或许对于她和天宗而言,谁成为帝国的皇帝都无所谓,但是绝对不能是山宗或者海宗的人──否则,天宗的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加难过。 “修岚公爵,您打算怎么做?”安姬思凝视我问道,中午的秋阳温暖的撒在她修长娇美的身上,却依旧令人感觉到仿佛是从她骨髓里透露出的寒冷和神秘。 “你说呢?”我漠然反问。 她向我点点头,徐徐道:“只要公爵需要,天宗将会竭尽全力在暗中提供帮助,必要时候我甚至可以请出本宗的两位护法。” 基于共同的利害关系,我与她在这一刻达成了联盟。 果然,安姬思作为魔门天宗的宗主,绝不能容忍山宗控制蒙思顿的宫廷。而她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和我合作。 我微微一笑说:“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安姬思宗主。” 安姬思道:“今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由嘉奈莉负责,她是我们天宗的四位圣女之一,忠诚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 我眼前忽然浮现起嘉奈莉美妙冷豔的**,点头道:“以她的身份,应该是最稳妥的了。” 我们又商量交换了一些细节,眼看快到下午,我与她匆匆分手赶往水镜湖。 一场突如其来的宫廷争斗即将揭开帷幕,而我的心中不仅没有紧张,反而充满兴奋和冷静。 蒙思顿,我会让你从鲜血和死亡中得到永生。 迟早有一天,夕兰大陆也将成为我的奴仆。 而亚丁皇子的叛乱,只不过是为这一切在无意中拉开一道暗黑之门的缝隙── 第四章往事沈钩 蓝天如镜,云絮飘渺。 晴空下的水镜湖一如往昔的宁静美丽,和风吹拂过水面泛起微微涟漪,偶尔的水鸟飞过,更增雅致。 嘉修陛下怡然自得坐在一片绿荫下,聚精会神的凝视湖面上的浮标。 我默默在他身边坐下,取出渔具。 “你迟到很久,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等别人这么久。”嘉修陛下目不转睛望着水面淡淡道:“不过,我知道象你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忘记时间观念,你一定是被重要的事情耽搁了,对么?” 我扫了眼身后不远处的侍从官,微笑道:“的确是有些事情发生,我想陛下一定也会感兴趣。” “哦?”嘉修陛下望了我一眼,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伸手朝后轻轻一晃,得到示意的侍从官恭身退到二十多米外的金甲卫士旁。 “我找到了查戈,一个原本大家都以为不存在了的人。” 嘉修声色不动,轻轻问道:“在哪里,你杀死他了么?” “没有,因为现在他活著比死了价值更大。”我回答道:“我是在亚丁皇子的别府密室中找到的他,不过查戈并没有发觉我。” “亚丁?” 嘉修陛下的眼睛微微闭起,却从那道缝隙中射出一缕莫测高深的精光。 “更加有趣的是,我正巧听见了亚丁皇子和查戈等人的一次密谈,涉及的内容全部是关于六天后陛下的庆典。” 我徐徐将密室所闻说出,当然隐去了安姬思的存在和亚丁皇子身世的一段。我不至于愚蠢到将这些宫廷丑闻拿到嘉修陛下面前卖弄,给自己种下不必要的祸根。 我只需要把关键的信息透露给嘉修陛下就足够了,其他的疑问他自然有方法求证探察。 嘉修陛下默然听完,从头到尾没有半句打断。 天高云淡。 和风徐拂。 嘉修陛下的表情出奇镇定,就仿佛我说的一切都已在他的意料中。但是,我却注意到他垂入湖中的钓线在微微颤抖。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事实,修岚。” “哦?”“在蒙思顿,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休想逃过我的耳目。有人以为我已经老朽,其实我心中永远比所有人都清楚。”嘉修陛下油然道:“亚丁未免太小看我这个父亲,关于他丝毫的风吹草动,我只要愿意便可在第一时间得知。他在映月峰藏匿20000骑兵早已有人向我密报,只不过我暂作不知罢了。至于他和考兰、朴施卡还有其他一些宫廷重臣的往来,我同样了然于心。只要他敢妄动一步,便只有一个下场,即便他是我的亲生之子!” 我没有开口,也没有对他的话语感到惊讶──倘若嘉修陛下对于亚丁皇子的异动毫不知情,他就根本不可能在帝国的皇位上坐到现在。 我只是不知道,他的心中到底对这件事情了解多少? 沈寂许久以后,嘉修陛下缓缓说到:“我只是没有想到亚丁的心这么急,几乎一刻也不愿意多等,居然真的想杀死我取而代之。” 他的唇角边泛起一丝冷笑道:“我没有看走眼,他的确比欧特和马斯廷都有魄力,有野心的多,不愧是我嘉修的儿子。” 我不禁想起查戈与亚丁的对话,难道嘉修陛下果真对此毫无所知? “陛下似乎并没有太多意外?” 嘉修陛下的嘴角逸出一丝微笑道:“经历过太多的意外,现在什么也不能令我吃惊。我不过有点惋惜而已,替亚丁惋惜。在所有皇子中我最器重的其实就是他,可是他终究还是要背叛我,不愿等到我离开这个世界的一天。” 亚丁是嘉修陛下最器重的皇子? 我从嘉修陛下的语气中隐约听出他内心的隐秘──或许在他的计划里,这个自己坐了几十年的皇位最终的传承者不是获得圣殿支持的欧特皇子,不是交游广阔,口碑最好的马斯廷皇子,而是素来沈默寡言,不被人们看好的亚丁皇子。 如果亚丁皇子明白是这样,他还会不会生起谋反之心? 我丝毫不相信他的叛乱仅仅为了复仇,否则他早有无数机会可以刺杀嘉修陛下。 那显然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我默然注视嘉修陛下,忽然从他的神色中发现了前所未有的东西。 是伤感失望? 是惆怅缅怀? 我蓦然第一次感觉到我面前的嘉修陛下不再是那个叱吒风云的王者,而只是一个老人,一个寂寞孤独的老人。 王者都是寂寞的。 他却终究还没有习惯这样的寂寞。我看见了他眼睛深处的情感,也看见了他刹那间的脆弱。 原来即使强如嘉修陛下者也摆脱不去人类情感的束缚,然而奇怪的是我却没有对他产生丝毫的不屑和蔑视,仅仅觉得有些怜悯。 这是我第一次产生这么一种情绪,怜悯一个人。 怜悯一个纵横夕兰大陆的王者。 但是,嘉修陛下的这种神情只是在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我熟悉的那张坚毅镇定的面容。 他的鼻子轻轻哼道:“也好,就让我在六天后作一个了断。太多的和平岁月,几乎让我忘记了杀戮的滋味,如今它又要回来了。” 我沈默的看着他,鼻子中仿佛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这也是我喜欢的滋味。 然后他便不再开口,聚精会神的继续钓鱼,好象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样。 我同样不再说话,也没有追问他准备如何应对亚丁皇子的叛乱。 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是在思考,一个人默默的思考。 这天下午,我与他垂钓到傍晚,没有人再来打扰。 不过,他的鱼篓里始终空空如也──他没有钓到一尾大鱼。 或许,他是在等待那条更大的鱼。 回到叠翠苑天色已经全黑。 有一段时间没有露面的金沙公爵不速而来,当然身后少不了跟著德博。 我们在书房里坐下,金沙公爵首先开口道:“我是专程来请你赴宴的,修岚公爵。” 我接过请贴看了眼,淡淡道:“是你做东?” 金沙公爵道:“难得来次帝都,一些朋友故交总要应酬一下。” “你也有邀请欧特皇子吧?” 金沙公爵微蜗尬望着我道:“我是希望借这样一个机会为你和欧特殿下调解,其实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我冷哼一声道:“我的事情不必公爵如此费心,反而我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 我双目凝视金沙公爵,沈声道:“那晚在路上伏击我们的刺客就是欧特皇子的人,亚丁和马斯廷不过是为欧特背了黑锅。他这么做的用意不需我说,公爵你也应该明白。” 金沙公爵剧震道:“不可能!” 我冷笑道:“我没有必要骗你,信与不信也由你。” 金沙公爵的神色阴晴不定,终于长叹一声颓然坐倒在椅子里。 德博疑惑的道:“不可能吧,欧特殿下没有理由这么做?” 我没好气的道:“你为什么不想想,刺杀金沙公爵唯一能够得益的人是谁?” 德博低头苦思,蓦然“啊”的一声抬起头望向金沙公爵,显然也以明白其中的玄机。 金沙公爵面色沈静,缓缓道:“修岚公爵,并非我不相信你所说的话,但这件事情牵涉太大,我现在不能妄下定论。” 我心中冷笑,他的言下之意似乎是在指摘我道听途说,胡乱猜测。但是我没有必要和他争执,目的其实已经达到──至少他不会象以前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欧特皇子。 我漠然道:“明晚的酒宴我不会出席,以免和欧特皇子在席间引起不快,令你难堪。如果你想验证我刚才的话,可以想法撬开舒葛特的嘴巴,这条计策应该就是他想出来的。” 金沙公爵的神色中好象又多信了一分,点头道:“我会记住你的提醒。谢谢你,修岚公爵。” “再有,查戈并没有死在戈壁里,他如今已经悄悄抵达帝都,就隐藏在亚丁皇子在圣殿城郊外的别府里,这是我今天上午亲眼所见。” “什么?”德博大吃一惊叫道:“这个家夥居然没有死?” 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金沙公爵却面色沈重的道:“你是说他在亚丁殿下的别府中躲藏?” 短短的工夫里,我一连告诉他两个难以令人置信的消息,也难怪他现在脸色不佳。 我回答道:“这件事情目前极为隐秘,你们都绝不可对任何人说起,因为他牵涉到更加重要的机密。” 德博喃喃道:“看来,查戈果然是亚丁殿下的人,在背后跟我们作对的人也一定是他。” “亚丁殿下──”金沙公爵忽然怅怅的出了口气,徐徐说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一直不赞成亚丁皇子继承陛下百年后的帝位?” 德博不解的道:“不是因为欧特殿下才是陛下的长子么?” 金沙公爵苦笑道:“这只是表面上的一个原因,亚丁殿下和马斯廷殿下是不同的。马斯廷殿下的生母不过是陛下的一个侧妃,但亚丁殿下和欧特殿下却同为皇后亲生,是陛下的正统血脉。按照道理,由亚丁殿下将来继承皇位也无不可,可是这当中却牵涉到一个埋藏了数十年的皇室秘闻。” 我的心头一动,难道金沙公爵也知道关于亚丁皇子的真正身世? 如果是这样,嘉修陛下就更加应该明了才对,为什么他下午的表情却象一无所知? 更何况,倘若嘉修陛下确信亚丁并非他所亲生,怎么肯纵容他在皇子的位子上一坐数十年,甚至想将帝位传承予他? 除非,嘉修陛下在我面前的言语和神情都是在故意演戏,不过若真是这样也绝对不会逃过我的眼睛。 要知道,当他得知亚丁准备谋反暗害他时候流露出的眼神是无论如何也假装不来。 蒙思顿,比我想象中更加有趣的地方,似乎每天都有精彩的故事在发生。 皇室、圣殿、魔宗、封疆四公、圣殿骑士团还有黑旗团等等,所有的势力错综复杂相互交织,就如安德赫特长老说的那样维持著微妙的平衡。 便宛如那水上的浮桥。 而我却预感到,这样的平衡脆弱无比,很快就将被打破。 不是我,是人类无止境的**和野心。 而我,不过是推波助澜,借以实现我的宿命而已。 我沈声说道:“是不是有关亚丁皇子的身世?” 金沙公爵诧异的望我一眼道:“原来你也听说过?” 我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为什么嘉修陛下似乎对此毫不知情?” 金沙公爵摇头道:“不,也许他心中比我们任何人知道的都清楚。” 德博好奇的道:“修岚公爵,父亲,你们两个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明白?” 金沙公爵下意识的看了眼合上的屋门,犹豫一下才低声说道:“这是四十年来帝国从未有人敢提及的皇室秘闻,却无时无刻不在影响著蒙思顿未来君主的选择。好在我们都是一家人,借著今天这个机会我不妨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以免将来不小心被卷入其中。” 他深深吸口气,声音更低道:“四十年来,自从亚丁皇子出生那天起皇宫中就一直流传著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但是没有人能够应证它的真实性,因为当时的知情者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现在都已不在人世。我所知道的,也都是从别人口中道听途说而来。” 他未曾叙述秘闻,先罗嗦了一大段废话,却是深有用意──将关于亚丁皇子身世的秘闻全部归结于道听途说,无从验证,即使今晚的话传出去他也一样可以撇清干系。 “四十年前麦莉雅皇后不幸病逝,留下了只有五岁的哈米甘殿下、三岁的欧特殿下和刚刚出生一个月的亚丁殿下。这件事情令帝国宫廷悲痛不已,因为皇后为人宽恕贤惠,深得众臣爱戴。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私底下却有一种谣言象瘟疫一般悄悄在宫廷里传播。” “什么谣言?”德博的好奇心进一步被勾起,半个身体探到金沙公爵的身上问道。 金沙公爵的声音低沈有力:“麦莉雅皇后是自杀而死,因为她爱上了当时的圣殿骑士团团长,号称‘帝国之虎’的圣骑士蒙托亚将军。而蒙托亚将军却在九个月前神秘失踪,皇后怀疑他已被陛下秘密的处决。” “什么?!”德博难以遏制心头莫名的惊骇,失声叫道。 金沙公爵不满的瞪他道:“叫什么?这也不过是传闻而已。” 德博吸了口冷气道:“那岂不是说亚丁殿下可能是──” 他不敢再说下去,可是我和金沙公爵都已明白下面的意思。 这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普通平民的家中自然毫不希奇,可当事人的一方却是万人景仰的帝国皇后,母仪天下的一个美丽女人,影响与后果可想而知。 金沙公爵点点头道:“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人们私下传说早在一年多前蒙托亚将军就和皇后发生了私情,只是一个是皇宫中的女主人,而另一个是皇宫的最高守护者,这段私情才长时间被埋藏。可纸终究包不住火,陛下终于还是知道了麦莉雅皇后和蒙托亚将军之间的事情,震怒之下秘密处决了蒙托亚,又将皇后打入冷宫。而当时知情的侍女侍卫也被一一灭口,以避免丑事外洋扬。那个时候,皇后已经怀孕,陛下却无法判断这个婴儿究竟是自己的还是蒙托亚将军的,由此成为一段悬案。” “这个婴儿就是后来的亚丁殿下?”德博问道,声音不由自主的微微战抖。 金沙公爵哼道:“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会支持欧特殿下了,无论怎么说他都肯定是陛下和皇后的正统血脉,因为欧特殿下出生的时候蒙托亚将军还没有进宫。” 德博道:“那个蒙托亚将军好大的胆子,居然连麦莉雅皇后的主意都敢打。”、语气中不知道是羡慕崇拜还是嫉妒痛恨? 金沙公爵叹息道:“据说早年麦莉雅皇后与蒙托亚将军本是青梅竹马的伴侣,蒙托亚将军正因为麦莉雅皇后才会加入圣殿,最后费尽心计成为圣殿骑士团团长得以入宫。” 德博忍不住感叹道:“想不到这位蒙托亚将军还真是一个痴情男人,只是陛下这么做未免有点不近人情。” 金沙公爵呵斥道:“胡说什么?这些都是传闻,你怎么可以当真?即便是真有这样的事情也已经过了四十多年,中间的曲直又有谁可以妄加评论?” 德博颇不服气,刚想开口顶嘴,却蓦然听见窗外有人微笑道:“真是没有想到,堂堂的金沙公爵也会在背后散布这些谣言,你们就不怕陛下知道么?” 我心中一惊,已经知道窗外的人是谁。 第五章剑挑山宗 窗外月色迷蒙,花香徐来。 却不见伊人的踪影。 金沙公爵目中寒光乍现,凝聚灵觉四下查寻却一无所获,冷然喝道:“什么人?” 暗处那人轻声笑道:“修岚公爵,你何妨出来一见?” 我冷哼一声,朝金沙公爵与德博交代道:“不要紧,她是来找我的。” 我飞身飘出窗外,一道湖兰色的丽影依稀在花丛里一闪而没。 我的灵觉牢牢锁定住她,身形犹如巨鹰般滑过窗外的花园,向她消失的方向追踪而去。 倏忽间一前一后两道身影飞速穿越叠翠苑,沿著林荫山道直抵山脚的小树林边。 她蓦然停下,微微一笑回过身来。 镜月公主。 俏生生玉立在夜风中,宛如画里凌波的仙子。 令这夜仿佛也黯然失色。 “镜月公主,”我也停下脚步,伫立在数米之外冷冷道。 她淡然自若的道:“对不起,一不小心听见了你们的谈话。不过我也绝非有意,请修岚公爵见谅。” 我哼了声道:“原来堂堂的公主也会学人偷听壁角。” 镜月公主微笑道:“这样的事情修岚公爵今天早上不是才做过么?” 我的眼中精光一闪,射向她被轻莎遮掩的玉容。 她若无其事的轻拢鬓角旁被夜风吹乱的秀发,悠然道:“修岚公爵不是想多知道些关于亚丁殿下和查戈的身世么,不如先陪镜月去一个地方,再让我慢慢告诉你。” “去哪里?” 她娇笑道:“什么时候修岚公爵也这么多问起来?” 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镜月公主飘然举步道:“我只是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希望修岚公爵在旁也好令他客气一些。” 我的心头一动,联想到她刚才所言,莫非是嘉修陛下和圣殿已经开始向亚丁皇子下手? 入夜的圣殿城依旧喧闹繁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流而过。 我默然走在她的身旁,却发觉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时朝我们望来。 走在人群中的我们,宛如一对神仙璧人,可有谁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却无比的微妙? 她偶尔会停下来拿起路边摊上的小玩意儿把玩,眼睛里闪烁著美丽的光彩。 这个时候,她丝毫不象一名天之娇女,却和普通的邻家少女相仿。 “大叔,这个要多少钱?” 镜月公主拿起一架小小的用彩纸制作的风车,问道。 那个中年商贩受宠若惊的道:“如果小姐喜欢,两枚铜币拿去好了。” 镜月公主微微一笑,取出钱来交在商贩手中,然后抿起樱唇轻轻朝风车呼出一口香气。 风车的叶轮轻盈转动。 她聚精会神的凝视著风车,模样娇憨可爱至极。 我也不由怦然心动。 第一次,在我心底产生了要占有这个少女的**。 她朝我嫣然一笑道:“小时候我最爱玩的就是父亲亲手制作的风车,比这个要大许多哩。”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仿佛沈浸在温暖的泉水里,分享到她无忧无虑的澄净思绪。 还有,那一缕对父亲的淡淡怀念。 她的娇躯微微一颤,秋波凝望在我的脸上。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却忽然觉得彼此的心灵在刹那间有了奇妙的沟通。 街道上的人都已消失。 这刻我恍然入梦。 蓦然心底一股冰冷的寒流升起,依稀又是那个嘶哑的嗓音在呐喊道:“不要相信她,修岚。不要被她的美丽迷惑,她只是要利用你。如果对她动了真情,你将无法实现自己的宿命,无法得到期望的永生──” 是这样的么? 我微微感觉迷惘,迎面是她清澈纯真的眼神,心底里却有另一个奇怪的声音在呐喊。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不敢出来?”我在心中愤怒的呼喝。 “我在你心底,我是你的影子,修岚。” “出来!” 我的眼中闪现一道杀机,脱口低喝。 不管他是谁,我都无法容受这样一个幽灵般跟随我的声音。 “相信我,修岚。不要沈沦,不要堕落──” “你怎么了?” 镜月公主察觉我的异常,有些诧异的问道。 她的声音柔和而宁静,令我的神志一清。我深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低声道:“没有什么,我们走吧。” 她点点头,与我并肩离开。 那个声音不再响起,好似再次的沈睡。 我们走出热闹的街道,却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我的心头泛起熟悉的感觉,想起那晚就是在这条巷子的另一头遇见了马斯廷皇子的车队。 “修岚公爵认出这儿了?”镜月公主道:“我要拜访的那位老朋友正是住在上回我们到过的宅邸中。” 她走上小巷边的台阶,用手扣动门环扬声问道:“请问,里面有人么?” 宅邸的黑漆大门吱呀一声徐徐开启,里面空旷的院落里却空无一人。 镜月公主回头朝我微笑道:“主人已经开门,我们进去吧。” 我跟在她身后,迈步走入院落。 一股森寒的杀气立刻随风拂来,我体内的黑暗能量瞬间觉醒,兴奋的呼啸。 明月在天,院中却异常昏暗。 没有一丝的声响,只有风在动。 我却察觉到在黑暗中,有数十道满怀敌意的目光悄悄注视著我们,身上散发著凌厉冰冷的杀机。 看来,她的朋友对我们并不友好。 然而,上一次我却清楚记得这个院落中除了我与镜月公主再无其他人。 他们是谁,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或许谜底很快就要揭晓。 镜月公主仿佛毫无知察,悠然走到院落中央,用她动听悠扬的声音道:“镜月来访,却为什么不见主人露面?” 正对院落的客厅里响起一个苍老低沈的声音道:“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比亚雷尔落魄贵族,怎么敢当帝国公主的亲自光临?” 我不禁一警,如果不是里面的人开口,以我的灵觉竟也无法感应到他的存在。镜月公主却似早有预料,回应道:“莫怪镜月无礼,山宗两大护法之一的锡瓦魔师大驾莅临帝都,我怎么可以不登门拜望?” 原来如此。 嘉修陛下果真开始动手,而拔除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山宗。 虽然他们的人数不会太多,但无一不是拥有强大实力的魔武士,倘若在帝都捣起乱来也颇为令人头疼。 何况,魔门是圣殿的死敌,以镜月公主的身份出面解决也绝对不会引起亚丁皇子的怀疑。 而我,则是被他们一步步拖入其中。 唯一不能确定的就是这次行动是嘉修陛下的旨意还是圣殿的意思,或者是镜月公主自己的决策? 但在魔门和亚丁皇子的叛乱面前,这三者已经浑然一体。 一名黑衣白发的老者倏忽出现在客厅门前,他双手负后冷傲的注视镜月公主,全身隐隐流动著霸道无伦的气势却偏偏让人感觉那么自然与和谐,犹如与身后的黑夜溶为一体。 在他惊人的气势刺激下我的暗黑能量迅速提高到颠峰,身上的衣襟轻轻卷动。 如果换一个差些的人,仅仅站在他面前支撑不退已是难得,那股沛然莫御的气度足以教人心神失守。 魔师锡瓦。 传说中在五十年前横扫天宗的雄飞人物,如果最后不是圣殿宫宫主亲自出面,或许帝都已被他闹得天翻地覆。 没有想到,我居然会在这儿遇上他。 也许这就是镜月公主的有心安排。 他枯干黝黑的面容上不带丝毫感情,冷冷道:“为什么不是你师傅前来?” “莫非锡瓦魔师觉得以您的身份与镜月说话会有所辱没?” “哼,圣殿出来的人果然个个伶牙利齿。不过你不用得意,若非我存心住在这儿,又哪轮你们找到我的头上?” 他的语气虽然平淡,却流露出一种天下之大任我横行的桀骜霸气,仿佛根本不将镜月公主看在眼里。 “正因为如此,圣殿才会让我前来拜望您,向魔师您问安。” “圣殿有如此好心么,不必了。” 镜月公主微笑道:“魔师莅临帝都,不知有何贵事,镜月是否帮的上忙呢?” 锡瓦魔师冷笑道:“你说话何必拐弯抹角,不如直说来意吧。” “再有几天便是嘉修陛下的七十寿辰,我希望在此期间魔师能够约束山宗的人不要惹是生非,圣殿也绝不主动来叨扰。” 锡瓦魔师深褐色的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虽然目标是镜月公主,我却同样感受到了目光中强大的压力和霸气。 当然,我不会有丝毫的退缩,反而不动声色的回望锡瓦魔师,脸上挂著若无其事的神情。 “你敢要挟我?” “镜月不敢,”镜月公主不卑不吭的道:“只要魔师答应,镜月立刻拍手便走,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若是我不答应呢?” 镜月公主轻轻叹息道:“魔师不要为难镜月好不好,如果魔师有兴致镜月愿意陪魔师用六天工夫游遍帝都附近的秀丽山水,甚至欢迎魔师到圣殿岛作客。” 锡瓦魔师嘿嘿笑道:“我只怕上了圣殿岛就再也出不来。” “魔师多心了,镜月愿意用性命担保。” “能有蒙思顿第一美女做伴同游确是人生一大乐事,可惜我不想被人以为屈服在圣殿的美色阴谋之中。而圣殿,也不想担此恶名吧?” 镜月公主微微失望道:“以魔师胸襟怎么会做此想?莫说镜月,即便魔师您自己可是这等的人么?” 锡瓦魔师漠然道:“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的为人居心?不必多说了,若想叫我离开圣殿城,你就放马过来吧。” 两个人的话语各自含带机锋,不亚于一场激烈的对决。 表面看来镜月公主处处退让,而锡瓦魔师则步步紧逼,但在我眼中却恰恰相反。 短短的数句对话,镜月公主不温不火却迫的锡瓦魔师首先发难,挑起烽烟。 其实,这正是镜月公主的目的所在。 如果她一上来就咄咄逼人,一方面会惹起我的反感,另一方面也会影响到自己的心境。 要知道圣道与魔门不同,他们的心境讲求容让谦和,绵里藏针,暗合所谓的王道之法。象那日的安德赫特贤者也莫不如此,而区利南显然落入下乘,正因如此我才毫不畏惧于他。 相反,对于自始至终悠然从容的安德赫特贤者我却心存戒备,莫测高深。 这个锡瓦魔师毕竟逊色了一筹。 眼看谈判破裂,镜月公主轻轻叹息道:“魔师何苦为难镜月,难道这样一个承诺对您真的很困难么?” 锡瓦魔师嘿然笑道:“你来不就是想赶我走么,出剑吧,让我看看号称圣殿最杰出传人的镜月公主是否浪得虚名?” 蓦然间,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被压缩起来,变的凝固沈重。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杀气迎面扑来,令人感觉几乎窒息。 锡瓦魔师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宽大的衣襟却已猎猎鼓荡,双目迸射出骇人神光。 我悠然退出十米开外,站在了院落的大门前。 锡瓦魔师神色一动,锐利的目光从我脸上,宛如一股寒风刮过。 在锡瓦魔师的方圆十米内已经完全被他的杀气笼罩,寻常的人连站稳都是问题。而我却说退便退,毫无拖泥带水,不由得他不刮目相看。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的精神锁定在镜月公主身上,因此我所受的压力大大减少,否则亦不可能这般从容。 对于我的抽身而退镜月公主没有一丝惊讶,她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不会主动卷入圣殿与魔门的争斗,即使是山宗。 在锡瓦魔师强大的杀气压迫中,她宛如一株淡雅幽致的百合,翩翩摇曳在疾风中。 狂风骤起。 锡瓦魔师庞大的身影突然不见,就仿佛从空气中蒸发一般。 ──山宗的绝技“幻影遁形” 只此一招就足以令无数圣道魔门的高手望尘莫及,自叹弗如。 镜月公主屹立不动,疾风飞卷她的秀发,好似随时会随风飞去。 她清澈的明眸半睁半阖,丝毫不为眼前的幻象迷惑,依靠敏锐的灵觉在夜色中紧紧锁住锡瓦魔师的气息。 “铿!” 锡瓦魔师蓦然出现在镜月公主的背后,右爪笼罩著一团隐隐的黑雾插向她的背心。 镜月公主头也不回,仅凭灵觉抬手出剑。 水系圣剑“流金”在黑夜里乍然焕起一道淡金色的光芒,绚烂如暮色中的海波。 以锡瓦魔师之强横也不敢直撄其锋,身形如风轮急速转动,闪到镜月公主的右侧。 两人的动作犹如电光石火,令人目不暇接。恐怕隐藏在暗处的那些山宗弟子连他们的身形也看不清楚。 瞬间功夫,两人互有攻守交换了七招,在旁人眼中竟如一招无异。 “啵!” 空气中传来一记沈闷的气流撞击声,锡瓦魔师山一般的身躯连退七步,地上的脚印由深而浅直至于无。 镜月公主曼妙的身影凌空飘舞,在空中滑过一条弧线轻盈落在最初站立的位置。 “圣殿弟子,名不虚传。”锡瓦魔师吐出一口浊气徐徐道:“居然能够迫我连退七步,你已足以夸耀夕兰大陆。” 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喘,但到后来已恢复常态。 镜月公主谦然应道:“毕竟魔师技高一筹,若非镜月依仗圣剑之威怕已出丑。” 锡瓦魔师淡然道:“你我心知肚明,以你的潜力再过三年就可超越我,看来我不服也不行。” 这话别人或许听不出意味,但镜月公主已经明白其中暗含的杀机。 一方面,锡瓦魔师透露出为了灭绝后患而要施展杀招的用意,另一方面却在暗示镜月公主不必争这一时,大可以三年后稳操胜券时再来挑战,借以削弱她的斗志。 镜月公主微微一笑道:“魔师过奖,世事无常,白云苍狗,镜月不敢想三年后会如何,只求魔师今晚肯退让一步。” 锡瓦魔师哈哈一笑道:“好,只要你能接下我这一招,我立刻拍手走人,如何?” 镜月公主似乎胸有成竹,嫣然道:“既然魔师慨允,镜月敢不奉陪?” 第六章睥睨群魔 黑云迫月,疾风卷衣。 院落中突然变的死寂,惟有漫天的杀气纵横回旋。 近五十年来代表山宗与圣殿的杰出人物彼此伫立,忘却了身外所有。 一招定输赢,甚至是生命和荣耀。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中忽然很希望镜月公主能够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仅仅是因为查戈和亚丁的缘故,还是更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圣殿三大长老没有出面? 难道真象传说中那样,这三个老家夥已经有四十多年未曾出手了么? 锡瓦魔师蓦然低低长吟,目中焕发出诡秘的幽蓝光彩,原本黝黑的面庞也被一层薄薄的紫气覆盖,隐约流动著暗光。 他的身躯宛如魔神屹立,乱发挣脱黑夜的羁束在风中疾舞,一双巨灵般的大手徐徐合拢在胸口,依稀看的见惊人的气流在手掌四周呼啸盘旋。 周围的能量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飞蛾扑火似的涌入他体内,他的身体好象在不停的鼓涨,模样慑人至极。 镜月公主的明眸中首次流露出凝重神色,手中的流金圣剑低低鸣响,宛如随时要冲天飞起的潜龙。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锡瓦魔师,美豔绝伦的玉容为一层圣洁的光芒笼罩,令人不由产生顶礼膜拜之心。 寂。 虽然狂风在呼啸,空气在嘶裂,天地在颤栗,这一刻却显得那样的沈寂。 沈寂的令我可以听见一粒浮沙坠地的声响。 锡瓦魔师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爆喝,震的屋宇瑟缩,大地摇动。 他的身躯似乎根本没有移动,却已出现在镜月公主的面前,邪异的目光牢牢笼罩住对方清澈无波的眼睛。 “铿!” 他的双掌竟然爆裂出金属声,卷裹着一团妖豔的紫色暗光劈向镜月公主。 大拙不工。 看似毫无变化花巧的一招,但如果落在顶尖高手的眼中却是妙到巅毫。他的十根手指各具奇态,或直或曲,或收或放,竟蕴藏著无数的后招变化,再配以无上身法相辅已在不动声色中断绝了镜月公主所有的退路。 魔门秘技──“冥狱幻魄刀”! 镜月公主的身体骤然犹如陀螺般疾旋,美丽动人的娇躯消失在罡风中。 “叮叮叮──” 暴雨般的金属撞击声连绵不绝的响起,两名旷世高手在常人几乎可以忽略的时间里各出杀招,展开生死之搏。 我已看不清他们的身影,想来即使是锡瓦魔师和镜月公主也无法依靠视觉看清楚对方的出手。唯一可以凭借的,就是各自经历多年艰苦修行才拥有的敏锐灵觉和作为高手的经验与判断。 一团团紫色的火焰从罡风里间歇爆出,淡金色的剑光忽隐忽现,两人脚下的土地渐渐开裂,纹缝越来越明显,不住发出碎裂声音。 我缓缓闭起双眼,沈浸在一场旷世难求的对决中。 虽然我置身在外,却在刹那间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那两人的每一次出手都针对著我,或是汹涌澎湃的猛攻,或是密不透风的防守,无一不映照在我的心头。 时间好象在被两人无限拉长。 是多久了? 一刻还是百年? 终于,我听见锡瓦魔师闷哼一声,似乎遭受重创;但几乎同时,镜月公主低低的浅吟也传入我的耳朵。 我睁开眼睛,在弥漫风尘杀气的乱云中重新看见他们的身影。 锡瓦魔师退至厅口石阶下,面色苍白,目光暗淡不少。他的身躯微微有些弯曲,胸口剧烈的起伏不定,右手捂在心口下方,一道暗红的鲜血汩汩从指缝里冒出。 镜月公主如同即将凋零在寒风中的鲜花,无力的伫立在原地,一抹惊心动魄的血痕自她豔红动人的樱唇里淌出。 她的面纱不翼而飞,在夜色里随风乱舞,渐渐消失于视野中。 我第一次,看见她完全的玉容。 一股无法抑制的惊骇涌上心头,我的目光凝视在她苍白失色的脸上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暗月!” 我的心中近乎痛楚的呻吟,那无法用言语描绘的绝美容颜竟然不止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熟悉而又陌生,却正是这样的一副绝世容颜。 为何是这样? 为何我的心中突然想到了魔剑暗月? 为何她的容貌居然是我脑海中经常出现的幽怨少女? 我探手扶住她柔弱无骨的柳腰,她轻轻叹息依靠在我的胸口,仿佛刚才一战已耗尽她所有的气力。 一种前所未有的杀机盘旋在我的心头,我的思绪这一刻冷静如冰,双目不含一丝感情的凝望锡瓦魔师。 拥著怀中玉人,我忽然生出莫名的怜惜与痛楚。 “不用担心,我只是体内的能量耗尽。”似乎读懂我目光深处的思想,她软弱的道。 “哇──” 锡瓦魔师终究掩饰不住,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他的面目狰狞无比,怨毒的目光盯在镜月公主的脸上。 “我输了,”他喘息道:“我会依照约定立刻离开帝都,不过别的人我却管不了。” 一阵暗风涌动,藏匿在院落中的二十余名山宗高手无声无息的包围了我们,形成夹攻之态。 镜月公主朝我嫣然微笑道:“我早知道他是不会遵守信约的了,好在有你守在身边。” 她缓缓闭起美丽的眼眸,进入浑然两忘的静修状态,而嘴角却依旧带著一丝恬静动人的微笑。 仿佛,她无比的信赖我,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生死托付在我的手上。 我升起无限豪情,一种必须呵护照料怀中玉人的强烈念头令我体内的暗黑能量奔涌澎湃,直至颠峰。 冥冥中,我忽然感觉到她与我一定存在某种未知的溯源,好象她本应是我身体的一份。 暗月。 “动手!” 锡瓦魔师狰狞厉喝,那二十多名山宗高手闻风而动,从四周扑到。 我的眼中蓦然出现一缕轻蔑的讥笑,是在嘲笑人类的虚伪还是他们的无知? 我傲然伫立在原地,一手搂抱著镜月公主优雅修长的娇躯,一手握聚成拳。 杀意蔓延,夜色沈沦。 我举起拳,在群魔乱舞的世界。 我属于黑暗,我欣赏黑夜,却不容有人用卑鄙玷污。 唯一解决之道就是赐予他们死亡,从死亡中寻找永生的种子。 “轰──” 尘土飞扬,惊涛拍岸。 我的拳头中涌出惊天裂地的暗黑能量,席卷著肮脏和虚伪,涤荡著贪婪和懦弱。 我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 爆裂声不迭而起,一道道身影在半空中炸裂,连惨叫出声的机会也未曾得到便归于尘埃。 面对死亡与漫天血光,我的心越来越沈静,完全溶入到杀戮中。 我的笑更深,那么诡异无情,却充满慑人的魔力。 一具具躯体失去生命,断裂的肢体在狂沙中翻飞坠落,血色掩盖了最后的月光。 尽管这些人都是山宗中出类拔萃的高手,但比起魔师锡瓦仍有一段遥不可及的距离,于是注定了他们成为鱼肉的命运。 我的身体开始移动穿梭,在人群中幽灵般的飘忽闪现,每一次出拳必然伴随著一条生命的消失。 镜月公主平静乖巧的倒在我怀中,在这里,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任何人也休想再伤到她分毫! 人们开始恐惧退缩,先前的嚣张气焰顿时幻灭。 我的心头却酣畅淋漓之极,发出诡秘雄壮的啸声。 生命犹如易碎的玻璃樽,在我的手中一一爆裂。面前的敌人不断减少,最终有人心惊胆裂的哀叫道:“魔鬼,他是魔鬼!” 声音立断,他成为第十六个倒下的躯体。 十步杀一人,我已不能遏制杀意。 见神灭神,遇魔杀魔。 超越愤怒后的冷静令我宛如冥狱中的修罗。 仅存的六人已是其中的高手,在我惊涛骇浪的攻击中苦苦支撑。 锡瓦魔师面色凝重──他终究错估了我的实力。 或许他本想借一段缓冲时间压制伤逝而后扑杀我和镜月公主,但现在却已明白即便是未受伤的情况下他也未必能稳赢我。 何况如今? 这时门外传来轰鸣的马蹄声,大队帝国巡逻兵终于开到。 锡瓦魔师知道已经错失机会,他的眼中射出怨毒而不甘的目光,低声喝道:“走!” 六名山宗高手如获大赦,纷纷抽身而退,消失在黑暗中。 但依旧有一个大汉无力软倒在我的脚下。 “修岚公爵,好好享受有限的人生吧,山宗绝对不会放过你!” 锡瓦魔师嘶哑低沈的嗓音在夜空里飘荡,人却隐匿于身后的客厅中。 我微微冷笑,充满不屑。 听到外面有帝国的士兵叫道:“快开门,不然我们冲进来了!” 我搂抱镜月公主的手微微用力,身体象苍鹰般飞腾而起,溶入浓重的夜中。 地上,只留下狼籍不堪的尸体与断痕。 还有飘荡的血腥── 回到叠翠苑,我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将镜月公主安置在空闲的客房中。 她依然沈浸在静修状态,刚才的最后一击几乎耗尽全力,比之施展灭寂之暗的我好不了多少。 所幸未曾受伤,只需要安静调养就能够逐步恢复。 我在床边坐下,借著微光端详她举世无双的玉容。 这是任何画家也无法临摹的神之杰作,即使是在沈睡中那神韵依然令人倾倒。 前所未有,我居然升起一股怜惜之心,仿佛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抢先出手应战魔师锡瓦? 我,这是怎么了? 诸般奇怪的念头纷踏而来,脑海中惘然一片,不知道应该思考些什么? 只是觉得自己就这么坐在黑暗中凝视著她,没有人打扰,没有争杀,真的很好。 先前漫天的杀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切都已不能萦怀。 不知过了多久,她缓缓睁开眼睛,清泉般的眸子中映射出我的身影。 “修岚,这是叠翠苑么?”她轻声问道。 我和她都没有注意到或许是故意忽略过称呼的改变,只觉得这么叫我的名字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是,”我回答道:“锡瓦魔师逃逸了,为了避免巡逻兵的纠缠,我先将你带回叠翠苑。” “谢谢。”她嫣然而笑,脸上稍稍有了血色。 “不必,”我淡然说。 我做任何一桩事情都是随心所欲,兴致所到,从来不会顾忌别人的想法和世俗的风评。可奇怪的是她的感谢却让我心底隐约有一丝喜悦。 我有些茫然。 “修岚,我答应要告诉你关于亚丁殿下和查戈更多的事情,你现在还想不想听?” “说吧,”我随口道,并没有考虑自己是否有必要再了解这些宫廷秘闻,只是感到听她在自己身旁轻声细语,心头便会有难得的宁静。 “亚丁殿下绝对是皇室的正统血脉,他和蒙托亚将军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的声音虽轻,语气却不容置疑。 “哦?”镜月公主苦笑道:“我知道很难印证,但这是一个事实。因为陛下当年曾经特地请圣殿宫宫主以神器辨认亚丁殿下的血脉,结果与陛下是一脉传承。可惜这样的结果势必不能公诸于众,否则等若牵扯出蒙托亚将军的事情。” “那么查戈也是蒙托亚所生的么?” “他应该是蒙托亚将军的私生子,蒙托亚将军一生未婚,据说是为了苦候麦莉雅皇后。”镜月公主道:“不过,圣殿自事发后经过多方查寻,暗中追索,才发现蒙托亚将军早在投入圣殿之前便已是魔门山宗的元老人物,甚至可能是第五代的宗主。这么一来,他投身圣殿,潜入皇宫的居心就又变的莫测。” 我没有太多吃惊,这样才能更合理的解释亚丁皇子与山宗的渊源。我漠然道:“比如说,利用麦莉雅皇后改变皇室血统,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让他的儿子成为帝国的继承人?” “可惜他的打算落空,亚丁皇子终究还是陛下的骨肉。” “但亚丁皇子却不这么认为。”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世,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拉拢到山宗而已。”镜月公主轻轻道:“陛下始终对他很欣赏,希望他能够继承未来的君主之位。但是由于圣殿和群臣的压力,还有山宗的背景令陛下始终不能下定决心。然而另一方面陛下又一再纵容亚丁殿下所为,终于造就今天的局面。” “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亚丁皇子山宗的背景?” 镜月公主微微颔首道:“正因为这样,圣殿才彻底放弃支持亚丁皇子。否则,谁都明白仅凭才干,欧特殿下逊色不少。” 我心中不由又在冷笑。 表面冠冕堂皇的理由,却经不起丝毫推敲。 仅仅因为圣魔之争,就可以牺牲帝国的利益,扶植一个听话而平庸的傀儡。 圣殿,也不过如此。 镜月公主仿佛明白我所想,轻叹道:“我这刻忽然生出后悔,或许我不该将你拖进今晚的争斗。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今后步步小心,帝都已经成为所有势力争夺的风暴中心。” 我淡淡道:“你不必后悔,如果不是我自己愿意,任何人也休想驱动我半步。” 她宁静的凝视著我,徐徐叹息道:“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力量可以令你心动,令你屈服,却绝对相信终有一天夕兰大陆会因你而风云变色。我是应该恐惧,还是翘首期待,也许我自己都已不能说清楚。” 我微微一笑道:“那么,你会有一天向我屈服么?” 她没有回答,目光中刹那间闪过一缕柔情。 竟令我怦然心动。 我一下有些迷惘,不晓得最终究竟谁会是我们间的胜利者? 但我必须继续完成我的道路,任何人也不能羁绊。 第七章故人来投 我推门走出屋子,走廊上值夜的两名银甲武士急忙朝我敬礼。 我看见他们目光中对我由衷的崇敬和仰慕,在他们心目中当日决斗区利南的我几乎与传说中的神人无异。 我吩咐他们严密守卫,即使是希菡雅等人也不准随意进入。 镜月公主尚在屋子里静修,可能天明前都不会醒来。 为什么我突然变的对她这样关切?甚至并不计较她利用我打击山宗? 我的眼前又浮现起她绝美的玉容,那熟悉而遥远的幽怨。 为什么我的记忆中会存在她的影象?究竟她与我之间存在什么样的溯源? 或许,只有那个神秘的石屋主人才可以为我揭开谜底,但他在哪儿? 我努力的希望能够想起什么,却发现脑海中依旧是一片空白。 一股莫明的烦躁涌起,我狠狠甩头,象要把她的身影从脑中清除,可转念又是。 “主人!” 罗伊惊喜的叫声从背后响起,他开心的道:“您回来了?” “金沙公爵是否走了?”我问道。 “他和德博将军刚走不久,好象是被陛下召见。”罗伊回答道:“不过府里又来了一位客人,相信主人见了一定会高兴。” “是谁?” “是亚德大人。” “亚德?”我微微皱眉,想不起这个名字在什么地方听见过。 “我真该死!”罗伊一拍脑袋道:“我忘记主人已经──” 我哼了声道:“已经失忆,是么?” 罗伊急忙低头,象犯错般小声道:“主人,我──” “那个亚德究竟是什么人?” 罗伊看了我一眼,发觉我神色如常才放下心道:“他是比亚雷尔最伟大的游吟诗人,足迹曾经踏遍整个大陆。三年前被先王聘为王室书记官,也曾担任您的老师,教授天文地理和军事谋略。那个时候您对他很尊敬,甚至将自己最锺爱的坐骑也赠送给亚德大人。考兰发动叛乱后,亚德大人一直没有消息,没想到他竟然来到圣殿城投奔主人。” 我的心头一动,问道:“他在哪儿?” 罗伊回答道:“亚德大人正和阿兰佐大人在小客厅闲谈,尤里鲁将军与希菡雅小姐也在。” 我走进小客厅,第一眼便看到坐在阿兰佐身旁的那名中年男子。 他的体型瘦削修长,面目清俊冷傲,一身黑色的游吟诗人装束衬托出桀骜不群的独特气质。令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他那双闪烁著精光的眼睛,显得深邃而睿智,却又透著一缕杀气。 “主人!”、阿兰佐等人见我走进小客厅立即起身问候道,惟独这个黑衣男子岿然不动,用他利剑似的冰冷眼神打量我。 “亚德大人?”我走到他的近前,目光罩定在他脸上。 他这才起身,微微弯腰行礼道:“殿下,很高兴我们又见面了。” 他的声音镇静平淡,丝毫没有透露内心情感。 “我已经不是什么比亚雷尔的王子,而是蒙思顿的修岚公爵。”我冷冷回答说。 亚德的嘴角浮现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道:“殿下真的甘心在蒙思顿当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公爵,而忘却比亚雷尔的峻丽江山?” 我不动声色的道:“你是否管的太宽了?” 亚德故意露出失望之色,低低冷笑道:“原来传言并不可信,看来我本不该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修岚殿下还是以前那个善良慷慨却毫无雄心壮志的比亚雷尔王子,即使是国仇家恨也激发不起他半点豪气。” “亚德大人!”阿兰佐出声劝阻道。 我的心中大致已经掌握他的性格和来意,也明白他刚才的话是故意在刺激我。但对于这个人深浅和底细我一无所知,也不能断定他是否受到考兰或者其他人的指使别有所图,故此只是漠然回答道:“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尽可以走出叠翠苑,我不会阻拦。如果想留下,最好先明白谁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亚德的眼睛一亮,他默默凝视我片刻,似乎了然了什么,忽然微笑道:“我愿意留下,殿下。请允许我继续为您效忠!” 这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我的表现似乎初步令他满意。 我知道,如果我真是那个该死的修岚,他会毫不犹豫的扭头而去,寻找真正可以托身的主人。 但现在,他选择了留下。 这对于我和他,都是一个不错的决定,或许将来的事实可以证明。 翌日清晨,镜月公主悄然离去。除了我,几乎没有人知道昨晚她曾经夜宿叠翠苑。 中午时分,我入宫巡班,发现至少表面上一切都非常正常,唯一的不同就是嘉修陛下没有午睡,而且传话召见我。 他和内务府总管温里特伯爵兴致盎然的正在闻香亭中对弈。 我走进亭中,看见棋面已进入残局,嘉修陛下胜利在望。 “陛下,您召见我?” 嘉修陛下落下一子,抬眼望着我微笑说:“昨晚多亏有你,镜月才没有伤在魔门手中,圣殿对此也很是感谢。” 我扫了眼正对著棋盘苦思冥想的温里特伯爵,心中明白这个人绝对是嘉修陛下真正的心腹。 当然,他放弃午睡召见我也绝对不是为了向我表示感谢这么简单。 果然,嘉修陛下低声说道:“那个受亚丁指使妄图谋害我的女人已经找到,她是跟随我十六年的皇宫女侍从官安娜莎,最近五年一直负责管理照料我的饮食起居,也惟有她才有机会不著痕迹的下手谋害我。” “她已经承认了么?” “我让索兰审讯了她,起初什么也不肯说,但终究是个女人,怎么可能经受铁汉也挺不住的酷刑,最后全部都说了,甚至将在皇宫中的同党也全部供认。”嘉修陛下轻声喟叹道:“今天凌晨我下令赐死,让她毫无痛苦的走了。这样一个女人,我一直待她象自己的女儿,居然为了虚幻的荣兖也背叛了我,还有亚丁、朴施卡、挪维基他们,真是令我失望。” 嘉修陛下要动手了,我忽然预感到──否则他不会这么快就秘密处死那个女侍从官。不过这样才符合他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等到庆典时候再出手的。 “昨晚我已经密令尤提斯伯爵的恒河军团悄悄开拔,严密监视潜伏在映月峰的叛军,如果一切顺利今晚就会有一个清楚的了断。”嘉修陛下随手落子道:“奥马修公爵今晚负责解决朴施卡和他的党羽,挪维基与他的手下就交给温里特伯爵处理。” 我默然听著,仿佛依稀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道。 “今天夜里金沙公爵要在水镜湖上的香舫宴客,我已经收到他的请柬,你和普奥陪同我出席。” “是,陛下。”我回答道,不由心中微微冷笑。 昨晚金沙公爵入宫想来便为此事,嘉修陛下自然不会在如今有这么好的心情出席香舫夜宴,这么做显然是为了引鱼上钩──亚丁皇子必定也会收到金沙公爵的请柬,在陛下出席的情况下他也不能不出场应景。到时候,只要在香舫上埋伏下圣殿高手,即便亚丁皇子插翅也飞不出嘉修陛下布下的罗网。 而几乎同一时刻,毫无防备的朴施卡、挪维基等人具被一一拿下或者格杀,剩下的映月峰叛军亦在五万恒河军团的重重包围中等待屠戮,亚丁皇子精心策划的叛乱终究不过是一场宫廷闹剧而已。 不过,如果不是无意中风声走露,可能五天后引颈待宰的就是嘉修陛下了。 我忽然意识到情报与保密工作是多么重要,如果我想实现自己的宿命,睥睨夕兰大陆,纵横四海八荒,就同样必须建立一支庞大精确的情报网。否则就永远象一个瞎子般在暗夜中行路,迟早要遭人暗算。 不由得,我想到了安姬思和她的天宗,也许我的确应该好好利用他们。 “我输了,陛下!”温里特伯爵凝视棋盘许久,终于颓然道。 嘉修陛下微笑道:“你没有输在棋艺上,温里特。如果我不是蒙思顿的皇帝,你还会输吗?” 温里特苦笑道:“如果陛下不是帝国之君,或许我会输的更惨。正因为与陛下对弈我才振作十分精神不敢有丝毫懈怠,才能侥幸坚持到现在。” 我的目光再次扫过温里特,回想到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的情形,这才发现这个人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手──仅仅从嘉修陛下放心的将挪维基公爵交给他解决这一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他绝非等闲。 而以前,我却一直忽视了他,好在至少目前他还不是我的敌人,否则第一个就必须除去他。 但是,对于他的底细我依然并不清楚,甚至金沙公爵他们也无从知晓,不然早就提醒我注意此人。也许,应该找机会问一问安姬思。 “修岚,稍后你统率2000圣殿骑士团的金甲骑士出宫,封锁水镜湖附近的水陆,严防有图谋不轨者今夜行刺惊扰。黄昏后你再带其中500骑悄悄离去,目标我不说你也应该懂得。” “亚丁殿下的别府山庄?”我的嘴中轻轻吐出答案,心头却对面前的老者更加警然。 果然,他不会漏过任何的细节,更不会疏忽隐匿查戈的别府。 但是要控制山庄必须调动军马,而一旦城中有兵马出动又将引起亚丁等人的怀疑警觉。如此借警戒水镜湖之名派遣2000忠心可信的圣殿骑士团出动,然后鬼神不知的由我突袭山庄,必可杀的亚丁措手不及。 何况,那时他应该正在香舫之上被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或许,对于南疆可能发生的叛乱以及比亚雷尔的异动嘉修陛下也早了然于胸,只是没有必要告诉我。可是我毫不怀疑他对全盘都已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等待亚丁的只有死路一条。 这样的人,如果成为对手,才是一种刺激而令人陶醉的事情。 “查戈是你的了,修岚。”嘉修陛下微微冷笑道:“不要忘记你所说的那间密室书房,或许在那里我们还会有所发现。” 温里特伯爵神色一动道:“陛下指的是亚丁殿下党羽的名单?” “即使没有名单,也应该有书信之类的东西,我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敢背叛我?” 我点头道:“如果一有发现我会立刻密封保存,亲手交给陛下。” 嘉修陛下赞许的望我一眼道:“和你交谈的确愉快。” 我和他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告辞走出闻香亭。 自然有部下手持嘉修陛下的调兵手谕集结2000圣殿骑士团,而乘这个间歇我也可稍稍考虑一下今晚的行动。 “修岚,”虽然我没有回头,却已经知道身后的人是谁,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又见到她。 “你就要出城了么?”镜月公主走到我身边,轻声问道。 她已换了一身装束却依旧是湖兰色的著装,但比昨夜显得更加高贵典雅。而她的精神也不似先前那般憔悴,看来也恢复不少。 “是,”我回答道。 “还有一会儿时间,能否陪镜月在苑中走走?”她的目光流转过我身旁侍立的几名圣殿骑士团将领道。 我若有所觉,吩咐几名部下继续传令集结队伍,自己则抬步走过长长的绿廊。 镜月公主与我并肩而行,小声道:“今早镜月不告而别还请公爵见谅。” “不必,”我回答说。 她轻轻叹息道:“和你相处越久,不知为何却越觉得你难以捉摸。起初很多人以为你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王子并不放在心上。可是你却表现惊人,不仅独力击溃黑旗团,又在宫廷决斗中格杀区利南将军。于是人们开始对公爵刮目相看,却依旧看不明白公爵的真实用心。如果说你想对帝国和圣殿图谋不轨,这次又怎会揭穿亚丁皇子的阴谋,助陛下平定内乱?这一切,却连镜月也糊涂了。” “公主并不糊涂,否则也就不是圣殿的第一传人了。”我漠然道:“至于我,不过是在随心所欲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倘若遭受别人的猜忌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我这么说,公主是否明白?” 镜月公主凝视我片刻,轻轻道:“陛下说的对,修岚就是修岚,绝对不会被任何人左右和控制。幸好你没有成为我们的敌人,不然没有人可以睡的安稳。” 我嘿然冷笑说:“是敌是友并不取决于我,我也不会在乎自己是否又多出多少的仇敌。只是希望,这当中不会有公主你。” 镜月公主又是一声轻轻叹息,道:“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眼看见修岚公爵起,我的心中便有一种熟悉却偏记忆不起的奇异感觉。但无论如何,镜月总希望能和公爵并肩作战而非成为敌人。” 我心头一震,没有想到她竟然也有这种莫名的感觉。倘若不是我有此经历,自然会以为她有意唬骗,但现在却是不同。 不过我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淡然道:“我相信公主说的实话。” 镜月公主一怔,问道:“你相信?” 我悠然道:“莫非公主觉得我在说谎,或者是你自己在欺骗我?” 我们的视线蓦然在虚空中交织纠缠,彼此心头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我在一瞬间透过她的明眸看见了神色中的思绪,还有埋藏在她心灵深处的那一缕依稀幽怨。 我的心头剧烈震动,脑海中又浮现起那副少女的寂寥身影。 镜月公主若有所思,眼睛里却焕发出动人的神采,又好象恍然大悟似的嫣然而笑:“修岚,这是我们自相识以来最真诚的一次交谈,是么?” “公主何用问我?” 镜月公主点点头,轻声说:“因为我觉得自己第一次可以看到你的内心,虽然只是短短一刹那,却已足够。” “那不过是你的幻觉罢了,”我压制著心情的波动,冷冷说道:“我却并不觉得。” 她幽幽注视我,终于轻然一叹,低声道:“过了今夜,帝都的局势将会逐渐明朗。修岚,你是否考虑过今后的道路?” 我微笑道:“什么时候镜月公主开始担忧起我的将来,我不禁受宠若惊。” 镜月公主微微摇头,曼妙的丽影徐徐后退,声音中含著苦涩意味道:“好好考虑镜月的话吧,这次真的是为公爵著想,就算是回报公爵昨日援手之情。” 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绿廊尽头,惟有留下一缕熟悉的幽香。 我伫立片刻,思索著她话中的含义。 猛然,我的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把握到她的用心。 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或许我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之所以初到蒙思顿即可平步青云,翻云覆雨,很大程度是因为得到嘉修陛下的暗中支持和如今帝都错综复杂的均衡局势使然。 如果亚丁皇子彻底倒台,连带他的山宗一起溃灭,帝都的局势势必为之一清。马斯廷皇子即使深得人缘也很难再斗过欧特,这种情况下嘉修陛下对于我的倚重便会开始削弱,也许只能用作对付圣殿的一杆明枪。 这是我不愿意见到的,而圣殿解决了山宗和亚丁皇子后等若消除了一个心腹大患,如果全力来对付我绝非不可能。 想通这点,我迅速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只有在混乱中,在微妙的平衡中我才具有巨大的价值,这本是我从踏进帝都第一天起就意识到的。可是和安德赫特长老邂逅之后我却不知不觉期望打破这种平衡,现在想来就是当日他的一番闲谈迷惑了我的思维,以至险些中了他的计谋。 不战而屈人之兵,圣殿长老果然出手不凡,可惜终究我没有中计。 对于圣殿,我又多了一番认识和戒备。 但是对于镜月公主,我却多了一层迷惑和疑问。 第八章网开一面 下午的阳光播洒湖面,数十艘豪华的香舫静静停泊在湖畔。 2000圣殿骑士团士兵井然有序的占据各个战略要点,有效控制住所有的陆路要道。 湖面上,六艘帝国水师的小型战舰不停来回巡弋,监视著附近水域的动静。 这次夜宴预定地点醉月舫,如今更是被置于重兵的严密保护下。 我刚走到醉月舫旁,迎面就遇到德博和一名中年帝国将领。 德博一见我立刻夸张的露出气绝状,苦笑道:“快忙死我了,到现在午饭也顾不得吃一口。” 我漠然道:“你养尊处优太久,动动也好。” “公爵!”那名将领向我行礼恭声道:“属下是帝国水师提督罗迪克,负责今晚的水面警戒,还请公爵指示。” “醉月舫和所有香舫今晚要行进的水路都检查过了么?” “都查过,”德博抢先回复道:“保证不会有问题。” 我登上醉月舫,舫主殷勤命人端茶送水。 我一面巡查一面吩咐罗迪克道:“入夜前将湖面所有船只都驱逐出离醉月舫1000米之外,凡有不告接近者格杀勿论。” “是,公爵!” 我转头问德博道:“今晚的姑娘是否都请到了?” “中午就到齐了,不过她们并不知道今晚陛下会驾临。” “名单有吗?” “有,”德博取出名单交在我手上得意的道:“香舫八豔我一口气请到六个,比上回马斯廷皇子的夜宴还多出两位。” 我没理他,扫了眼名单果然发现嘉奈莉的名字赫然排在最前几名。 “这些人都没有问题吧?”我问道。 德博回答道:“温里特伯爵今早已经审核过这份名单,绝对不会有差错。” 我颔首道:“我去看看。” 德博与罗迪克陪我走进设在后舱的休息室里,几十名各尽妖娆的少女有的对镜梳理,有的彼此调笑。看见我们走进来顿时收敛,纷纷起身行礼。 人群中我搜寻到嘉奈莉冷豔孤傲的丽影,当她与我对视时,眼睛里情不自禁的射出灼热情焰。 我向舫主问道:“我需要间空房,这些少女我要过目盘查。” 舫主不虞有它,只道是我过于谨慎,立刻道:“公爵,左首就是一间闲置的空房。” 我吩咐舫主道:“让她们按照名单顺序一个个进来,我只管最先的十名,其他人交给德博将军。” 舫主连声应是,自去安排。德博苦笑说:“你倒是会挑,最美的几个全在名单的前十位里。不过,似乎也用不著这么如临大敌吧?” 我冷哼道:“我真怀疑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没有被黑旗团宰了,只能说查戈比你更蠢些。” 德博也不生气,笑嘻嘻道:“好啦,我按照你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能和这么多美女聊天也是不错。” 我摇摇头,明白这个家夥简直不可救药。不过相比其他飞横跋扈的贵族子弟,德博或许已算不错。 我走进那间空屋,依照名单顺序将那些少女一一传入,第三个便轮到嘉奈莉。 她轻轻关上门就迫不及待的扑进我怀中,深情的呢喃道:“修岚,没有你的日子真的连一天也很难过啊。” 我将她火热饱满的胶躯抱坐在膝上,双手熟练的游弋在她滑润细腻的冰肌上,低声问道:“你现在必须记清我的每一句话,然后遵照执行,明白吗?” 嘉奈莉一怔,旋即道:“我是您的女人,任何要求我都会照做。请您吩咐吧,我的主人。” 我很想问她是否为了我也可以背叛天宗,但现在似乎没有这个必要,而且答案也未必可信。 我一边加紧抚摩逗弄,一边在她耳旁问道:“醉月舫附近还有什么香舫是受天宗控制的?” 嘉奈莉苦苦咬牙压制著潮水般的快感刺激,不使自己呻吟出声,低声回答道:“在左首600米外还有一艘春月舫,舫主是本宗的老人,绝对可信。” “无论你用什么方法,我都必须在两个小时内见到安姬思,地点就定在春月舫,你能办到么?” “我会尽力办到──啊!”嘉奈莉终于经受不住我的挑逗兴奋的轻轻呻吟,玉容如火般的燃烧。 “不是尽力,而是一定。”我冷静的命令道。 “是,一定!”嘉奈莉辛苦的回答我,樱桃小嘴中剧烈的娇喘,渴望我的抚慰。 我微微一笑,埋下头去,痛吻在嘉奈莉的唇上。 两个小时后,我登上停泊在湖畔的春月舫。 在例行公事的检查后,我支开部下,独自走进底舱的贮藏室。 暗门打开,安姬思从里面走了出来,淡然道:“修岚公爵,你这么着急要见我,不知有何事需要天宗为你效劳?” 我漠然道:“今晚嘉修陛下就将动手平乱,我会负责清扫亚丁皇子的别府,格杀查戈。” “恭喜公爵,您终于可以除去查戈这个心腹大患了。” “你不是一样为天宗扫平了亚丁和山宗么?” 安姬思若无其事的道:“这不是我们双方都乐意见到的结果么?我早说过,我们的合作会令彼此受益。” 我哼了一声道:“我不过杀死一个查戈,而你却可以痍平整个山宗,真正的赢家还是你。” 安姬思摇头道:“或许应该是嘉修陛下和圣殿才对,比起他们我们得到的利益实在有限,可笑的是我们却不得不努力争取。” 我微笑起来:“难得你明白这点,看来我们的谈话会变的很愉快。” “哦?”我沈声道:“今晚陛下会出席醉月舫的夜宴,亚丁皇子受到邀约势必也要前来,你当可知道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 安姬思美丽妖异的嘴角浮现一抹冷笑道:“父子相残?” “所以说亚丁皇子今晚只要踏上醉月舫就绝无幸理,而山宗在帝国宫廷中的支柱也就此倒塌。” “这不是很好么?” 我摇摇头道:“还不是最好。” 安姬思悠然道:“不要告诉我你想对亚丁皇子网开一面,这可不符合你的行事风格,修岚公爵。” 我锐利的眼神注视著她,徐徐道:“我行事唯一的风格就是利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安姬思。” 她冷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之色,道:“原来你真想放过亚丁皇子?” 我冷笑道:“不是放过亚丁皇子,而是不希望圣殿和皇室今后的日子过的太惬意。” 安姬思沈吟片刻,她终究是执掌天宗的一方枭雄,很快便领悟到我的用意。 “我明白了,修岚公爵。”她缓缓说道:“如果亚丁皇子彻底垮台,你在宫廷中的价值就会被削弱,甚至有可能引来圣殿的报复──我不相信他们真的会不计较你杀死区利南的事情。可是一旦亚丁能够活过今晚,必然会全力反扑,帝国的局面依旧会混乱不堪,而你大可以借这个机会迅速丰满自己的羽翼和势力,对么?” 我凝视她海蓝色的双眼,在梦幻般的柔波中总象有一种冰冷而寂寞的水雾流动,使人无法看见她心底的思绪。 我冷冷回答道:“一个女人若是美丽,会得到男人的宠爱;若是聪明,会令男人嫉恨害怕;而你两者兼而有之,却偏偏还是魔门天宗之主,看来任何人对你都应该小心。” “修岚公爵过奖了,”安姬思淡淡道:“至少目前我们还是合作关系,所以你尽可放心。只是,我不明白这么做对我们天宗会有什么好处?” 我知道她不是不明白,而是希望通过谈判获得更多的利益。 于是我哼了声道:“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继续与我合作,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安姬思眼眸中闪过一缕神采,道:“公爵终于愿意和我们天宗合作了?” “我们不是已经合作了么?”我回答道:“而且正在各取所需。” “好吧,”安姬思颔首道:“我会设法通知亚丁皇子,要他半路逃逸。若这点也做不到又怎能表示出我们合作的诚意?” 她听出我话语中潜藏的威胁,故此干脆故作大方的应承下来。 事实上,她也清楚,只要亚丁不死,山宗不灭,圣殿和帝国的注意力便不会转移,对于天宗来说无疑大为有利,否则她又怎会答应? “不是半路逃逸,”我纠正道:“是让他在踏上醉月舫后再设法脱身,一旦让他过早得知计划败露,反而可令他提早发动,那也是我不愿见的。” “我明白了,”安姬思点点头道:“我会掌握好火候,但万一他不能逃出香舫,不仅你的苦心白费,也可能暴露出我的手下。” 我冷笑道:“放心吧,如果他连这点伎俩也没有,就不配我为他网开一面。” 黄昏渐渐降临,在500名圣殿骑士团金甲卫士簇拥下嘉修陛下的鸾驾缓缓出现在湖畔。 几乎同一时刻,我率领500名圣殿骑士团骑兵在暮色的掩护中悄然离去,除了我,队伍中没有人知道此行的目标是亚丁皇子别府。 当最后一缕如血夕阳消失在遥远天际,嘉修陛下登上了醉月舫,喜悦的乐曲悠扬奏响。 今晚注定是一个流血之夜。 而夜色中的亚丁皇子别府与往昔一样沈浸在寂静的灯火里,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 我与500名圣殿骑士潜伏在过人的杂草丛中,做突袭前的最后准备。 这个时候,士兵们才得知今晚的任务竟然是攻占亚丁皇子的别府,虽然惊愕但作为训练有素兼之忠诚不贰的皇家卫队,他们已然毫不犹豫的锁定目标。 没有人会多问一句,更没有人显示出惊慌。 借著微光我在一块山石上铺下别府地图,简略的交代行动步骤和注意事项。这是一次毫无悬念的行动,虽然别府里有大约200名卫士驻守,但在圣殿骑士团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何况他们未必敢负隅顽抗。 重点的是不让任何重要人物逃脱,更不能让人毁灭了亚丁皇子结党叛乱的罪证和文书。 一刻之后,所有部队都进入预定位置,将别府四面包围起来。 行动的时刻到了。 我跨上战马,抬头望了眼夜幕低垂下的山庄,徐徐道:“最后一道指示,如遇任何抵抗,杀无赦!” “是!”身旁的将领低声应和。 “出发!” 300铁骑闻风而动,无声无息的扑近山庄,其余200人则潜伏四周,准备截杀从别府逃逸的漏网之鱼。 圣殿骑士团不愧是帝国第一雄师,数百人的行动整齐划一,毫无声响,连战马也缄默噤声。 日后我若要争雄大陆,必然也需拥有这样的一支精锐之师,但显然要训练出这样一支部队也绝非几日之功。 “站住,什么人?” 别府大门前值夜的卫士终于发现了我们的踪迹,高举火把大声喝问道。 我冰冷的声音随著夜风送出:“圣殿骑士团副团长修岚公爵奉陛下手谕查封别府,所有人不得反抗,否则格杀勿论!” 我们毫不停留,继续逼近别府大门。 “啊──?”火把照亮了那些卫士个个惊骇莫名的面孔,茫然环顾不知所措。这一切对于他们实在是太突然了。 “还不打开大门?”身旁一名圣殿骑士团的将领大声喝道。 “不准再靠近!”混乱中一名将官模样的男子叫道:“我要先看过陛下的手谕!” 我冷然一笑,身形蓦然从马上腾空而起,宛如黑夜中的大鸟划过美妙的弧线,轻盈飘向门前。 “快射死他!”那个将官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厉声高喝。 几名卫士下意识的拉动弓弦,数支羽箭带著尖锐的呼啸疾射而至。 我双手一扬,激荡起一股强劲的罡风,羽箭顿时被激飞到半空,没有等对面的人反应过来,我的掌心猛然吐出两道黑色的暗电,凌空劈落在人群中。 “轰──” 大地发出微微战栗,门前被一团浓郁的烟尘笼罩。十多名守立在门口的卫士纷纷惊惶惨叫,痛苦的倒在血泊中呻吟。 那名将官面色如土,呆呆倚倒在大门上,几乎无法站直身体。 我飘然落在他的身前,微微而笑道:“你不是要手谕么?” 他连连摇头,牙齿不住打颤却说不出话来。 我的手指在他眉心虚点一记,用嘶哑低沈的嗓音徐徐道:“赐予你通向永生的手谕,孩子。” 他的眼睛里露出惊恐绝望的光芒,瞳孔逐渐放大,颓然软倒在冰凉的石阶上,再不能呼吸。 “公爵大人!”一众圣殿骑士团的将领赶到我身后,目睹片刻中满地狼籍不禁骇然。 或许他们是第一次看见这样血腥的杀戮,但对于我来说一样是杀人,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永远是杀或者被杀。 “愣著干什么?”我悠然的负手而立,下令道:“还不赶快打开大门?” “是,大人!” 一条条矫健的身影迅猛翻越高墙,消失在另一端,里面迅速响起搏杀争斗的声音。 很快,将近十米宽的大门被突入府中的圣殿骑士缓缓推开,门里已倒下十多具尸体,但无一是我的部下。 我飞身上马,冷冷道:“冲进去!” 数百匹铁骑汇聚成为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踏碎了别府的宁静;一盏盏火把直到此刻才在战士们的手中举起,宛如经天的火龙。 眼看大势已去的别府卫士们彻底丧失斗志,或乖乖投降,或四处逃逸。偶尔有几个顽抗份子也被砍瓜切菜般迅速解决。 我纵马飞驰,直奔查戈隐匿的那座花园。 事起突然,我不信他能早一步逃脱。身后一小队精锐圣殿骑士紧紧相随,风驰电掣般穿越重重院落。 整座别府已经完全失去抵抗,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它的主人便已易手。 现在剩下的事情就是我将他彻底的解决,这次他绝对不会再有幸运之神的眷顾。 对于亚丁,我可以网开一面。但是查戈,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第九章朝云暮雨 假山洞中的暗门刚被打开,里面便飞出四五支疾箭,我挥手激飞,身后的圣殿骑士不待我下令迅速还射,里面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 我赤手空拳,一马当先闯入黑漆漆的甬道。蓦然感到面前寒风乍现,一把森冷的长剑朝我劈来。 我夷然不惧,右手隐约被一团诡异的黑色光雾笼罩,探出抓住长剑一折为二,左脚飞踢而出,那名暗袭者惨叫也未及发出便重重撞倒在石壁上七窍流血而亡。 一路上虽然还有几个躲在暗处的袭击者突施冷箭,但都被我轻松解决,身后的圣殿骑士鱼贯而入。 甫进密室的大厅,立刻感觉到里面烟雾弥漫,从书房中传来呛人的浓烟。 看来是查戈等人见势不妙,正在焚毁文书。 厅中尚有五六名亚丁皇子的死党,见我们冲进来纷纷拔剑扑上,企图作困兽之斗。 我侧身闪过一名大汉,一脚踹开书房半掩的门。身后的圣殿骑士各自出手,牢牢困住那几名残党。 烟雾迷蒙中,我看见查戈狰狞而熟悉的面庞,他仅剩的一只手中正拿著一叠书信投入脚旁的火盆,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半蹲在地拼命朝火盆里扔纸。 “修岚!” 查戈放下手中的书信,恶狠狠盯著我道:“居然是你!” 我双手一扬,两股冰冷的寒流喷薄而出,瞬间扑灭了盆中的火焰。不仅如此,火盆上还凝结起一层薄薄的银色霜雾,微微冒著冷气。 “快烧!” 查戈厉声呵斥身边的中年男子,拔出长剑象一头发疯的野兽朝我扑来。 我轻易闪过他的扑击,犹如幽灵般飘至那名中年男子身后,在他头顶轻轻一按,倏忽而退。 中年男子闷哼一声,鼻孔中流淌出黑色的血液,软到在地。 “你是个恶魔,修岚!”查戈眼中流露出仇恨和惊恐交织的光芒,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我冷然道:“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查戈。” 可能知道今晚在劫难逃,他反而横下心来稍稍镇定了些,瞪视我道:“你究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淡淡道:“你不必知道这么多,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就是──你完了,查戈,你的兄弟亚丁也是一样。” 查戈全身一震,彻底丧失希望。他猛然大吼道:“我要杀了你,修岚!” 他的长剑宛如疾风骤雨向我攻来,丝毫不顾自己的破绽和防守,完全是一种放手拼命的架势。 可惜,他终究少了一只手臂,实力已大不如从前。何况,即使他和从前一般无二,也远远不是我的对手。 我甚至没有拔剑,身体如同游鱼般穿梭在重重剑影中,任查戈如何气急败坏,高声呼喝也不能伤我分毫。 奇怪的是,我心头的杀意并不如预想的那么浓烈,否则他现在已经横尸于地了。 看着他绝望而悲哀的眼神,我忽然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真的痛恨他──他只是做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该挡我的道!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存在可能继续威胁到我,我或许会放过他。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为什么我的杀意渐渐在消退? 我的心头陡然一警,阻止自己继续思考下去。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低沈的道:“游戏结束了,查戈。” 我的铁拳破开已经散乱的剑势,轰然击在他的胸膛。 查戈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飞撞在石壁上,然后象一块枯木般朝地跌倒。 他终于死了,这次绝对不能再活过来。 我轻轻出了口气,向他的尸体默视两眼。 我知道他死的一定不甘心,或许眼睛还睁开,但在这个人世间又有几个人可以无怨无悔的离开? 他和其他人一样,不过是牺牲在宫廷斗争中的可怜虫。 在圣殿城、在映月峰,此刻同样有无数的人在流血。 他们为什么而争斗,为什么而死亡?最终又能够得到什么? 我的嘴角边浮起一缕冷笑。 天明时分,我率领200名圣殿骑士团的金甲卫士押送著十多名经审讯查出的重要叛党分子和几箱文书信件返回圣殿城。 天边晨曦微露,一缕朝阳透过云层播撒在城楼上。宽敞的街道宁静肃杀,到处可见剑拔弩张的哨卡和巡逻兵。 空气里依稀可以闻到一股血腥味道,昨夜的帝都必然难以入眠。 在通往皇宫的御道上我遇见奥马修公爵,他远远朝我致意道:“修岚公爵!” 我一怔,这是奥马修第一次主动和我打招呼。他是嘉修陛下的心腹重臣,连几位皇子的帐也不卖,没想到今天对我倒算和气。 我纵马来到他的身旁,问道:“公爵也是要去皇宫么?” “正是,”奥马修公爵微笑道:“忙了一整晚,我正要向陛下去复命。” 我心头一动,不露声色的问道:“昨晚一切顺利么?” 奥马修公爵道:“朴施卡自尽了,他的死党也全部被我拘捕,目前帝都完全在我控制之下,那些往日与亚丁殿下过往亲密的重臣也都在我的监视中。索兰将军带人查抄了亚丁皇子的王府,温里特大人也格杀了挪维基公爵,映月峰方面的围剿亦进入尾声,应该说一切都颇为顺利。” 他感激的看我一眼道:“这多亏公爵你孤身犯险,才查悉叛党奸谋,否则焉有昨晚之功?” “亚丁皇子现在如何了?” 奥马修公爵苦笑道:“唯一被逃脱的就是他,居然在香舫中突破重围入水而逸,现在不知藏在什么地方?” 我心中微微一笑,亚丁皇子的漏网足以令帝国和圣殿头疼不已,但是他们绝对想不到是我在暗中泄密,这才是最有趣的地方。 我们边走边谈进了皇宫,得知嘉修陛下正在书房,于是相偕觐见。 嘉修陛下显然一宿未眠,眼睛里充盈血丝,可是精神依旧矍铄。身旁金沙公爵与温里特伯爵也双双在座,圣殿高手普奥则侍立于嘉修陛下身后。 嘉修陛下默默听完我和奥马修公爵的汇报,问我道:“那些密室中的文书信件都有带来么,修岚?” “我已全部封存,命人送入宫中。陛下随时可以打开阅览。” 嘉修陛下冷笑一声道:“你们知道么,昨晚索兰在亚丁的王府里搜出了数名魔门妖孽。若不是他们妄图顽抗暴露师门,谁能想到堂堂王府居然成为藏污纳垢之地?” 普奥徐徐道:“根据目前情报看来,亚丁殿下应该就是山宗宗主,而他的修为甚至在我之上。” 金沙公爵震惊道:“那他岂不是已然达到魔师境界,难怪能够反璞归真,深藏不露。” 普奥点点头道:“昨晚我和他互换一招,到现在胸口依旧有隐痛。” 奥马修公爵叹道:“真不知道他是怎样练就这身惊世骇俗的修为?” 嘉修陛下哼了声,显然想起了蒙托亚,漠然道:“这些问题暂不重要,关键是亚丁会逃去哪里?” 温里特伯爵沈吟道:“最有可能的是两个地方,一是南疆迪碧郡,那是挪维基的封地。虽然挪维基已经授首,但他的儿子和余孽尚在。另一种可能是向东,去比亚雷尔与考兰汇合,而考兰很可能是山宗的护法之一。” 嘉修陛下道:“应该前一种可能大些,虽然我们已经封锁帝都周围的所有水路要道,但以亚丁的修为要抵达迪碧郡绝非难事。我已经命比邻迪碧郡的各郡总督以及黑河、冉日两个军团全力备战,只要迪碧郡稍有异动立刻予以绞杀。” 金沙公爵道:“陛下,近日臣不断接到密报,比亚雷尔在群山之城云集大军,蠢蠢欲动,臣是否也当即日返程备战?” 嘉修陛下冷笑道:“考兰此举必定是为了呼应亚丁的叛乱,如今事败他自保尚且不及,怎么敢再兴兵进犯?今天下午我会召见马苏哈尔王国的特使齐武摄政王,请他陈兵比亚雷尔边境,令考兰首尾难顾。” 金沙公爵望了我一眼道:“不如就借这个时机举兵平定比亚雷尔,为修岚公爵复国雪耻?” 嘉修陛下看着我问道:“修岚,你怎么想?” 我淡淡道:“我要亲手解决考兰,希望陛下能够给我这个机会。” 嘉修陛下轻轻蹙起眉头道:“但是如果你不依靠蒙斯顿的大军,单枪匹马很难在短期内复国。不如我让金沙公爵借你五万精锐战士和足够的军饷,助你平定比亚雷尔。” 我心中冷笑,嘉修陛下什么时候变的如此热心?如果不是因为考兰勾结亚丁危及到蒙思顿从而触怒于他,恐怕再过十年他也不会借我一兵一卒。 我回答道:“多谢陛下关怀,不过倘若依靠别国兵力收复故国,可能会引起比亚雷尔臣民反感。我想请陛下准许我在翟亚司郡招募兵马,并请陛下暂借我五十万帝国币的军饷,我以一年为期,归还陛下60万。” 嘉修陛下沈吟道:“在帝国境内招募兵马么,似乎数百年来尚未有过先例啊。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募兵的规模不可超过一万人,以免引起宫廷众臣的非议和恐慌。另外,我让金沙公爵派遣专人协助你的行动,并提供所需一切帮助。” 他的话虽然说的动听,但我不必多想就明白其中含义。 将招兵限额定在一万上与其说是担心宫廷中有人非议不如说是他惟恐我势大生变,在帝国发动内乱。至于协助一说,换作监视或者更加贴切。不过他能够应允我的要求已算不错,毕竟很少有君主能容忍别国在自己境内招兵买马。 但我当然不会感激他,说到底这么做对他无一害却有百利。如果我成功复国,几乎不费蒙思顿一兵一卒便可消除考兰这个心腹大患,而他又可以通过镜月公主笼络监视我。即使我失败,比亚雷尔势必元气大伤,届时金沙公爵提兵东进,几可势如破竹。 金沙公爵关切的道:“修岚公爵,你考虑清楚了么,真的不需要蒙思顿借兵助你复国?要知道比亚雷尔虽然不是大国,但举**马也不下十万,你千万不可轻敌。” 我淡然道:“公爵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嘉修陛下欣然道:“我相信你没问题,修岚。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我打算和金沙公爵一同返回东疆,应该就是在陛下庆典结束后几天内。” 奥马修公爵惊讶道:“这么快?” 温里特伯爵则是眉头一皱道:“倘若修岚公爵离去,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岂不又要空缺?” 奥马修公爵道:“这倒不用担心,反正圣殿自会有补缺之人。” 嘉修陛下道:“出缺之事我另有主张,这里不再议论。修岚,我会继续保留你的公爵位,那座叠翠苑永为你的私产以彰显此次平乱之功。至于500名银甲卫士也全部赠送予你,他们的军饷由国库承担。” “谢陛下!” 我和他互相对视一眼,似乎都了解到对方心中的想法,各自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嘉修陛下是不会轻易将辛苦从圣殿夺来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空缺拱手奉还,在这个位置上他会安插自己的心腹,甚至我已猜到是谁。而我在就任第一天起便注定是过渡人物。 至于保留公爵爵位等等,一方面是笼络我的手段,另一方面何尝不是为日后留下伏笔? 这个睿智的老者就如同精明的商人,是绝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但我何尝不是? 傍晚时分我离开皇宫,天开始下起小雨。 此刻圣殿城已经渐渐恢复往日宁静,嘉修陛下对于亚丁皇子的余党并未大动干戈,只是抓捕了少数已查出的中坚份子。在亚丁事败的情况下,剩下的人已经很难兴风作浪,发动谋乱。 映月峰的捷报在中午就传到皇宫,现在仅有的隐患就是不知所踪的亚丁皇子和雄踞南疆的十万大军。但对于帝国来说这些也远远动摇不了根本。 我刚回到叠翠苑就被众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打听昨晚平叛的事情。对他们来说直到现在还有许多事情如同云里雾里。 我简略的回答几句,走进小客厅坐下道:“希函雅,你和翡雅去厨房照应,教教翡雅怎么烹饪比亚雷尔的家乡菜肴,很快我们就要回去了。” 希函雅先是一怔,既而欣喜道:“主人,我们要准备复国了么?” 我点点头道:“很快我们就会重返比亚雷尔,不过你最好先教会翡雅怎么做几道家乡菜。” “是,主人!”希函雅冰雪聪明,知道我是借机避开翡雅,于是拉著翡雅的小手道:“翡雅,快跟我到厨房来。” 翡雅不明所以却也不敢违抗我的意思,噘嘴道:“要去比亚雷尔还要学烧菜?” 两人美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尤里鲁立刻兴奋的道:“主人,我们要杀回去为先王复仇了么?” 我颔首道:“罗伊,将费冰他们全部叫来,我有事宣布。” 不一刻,人纷纷聚齐,连亚德也被唤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著难以抑制的兴奋神情,虽然在蒙思顿过著锦衣玉食的日子,但这些人全没有忘记故国的山河和与考兰的仇恨。 我缓缓道:“庆典结束后我们便启程离开帝都,嘉修陛下已经准许我在东疆招纳一万军马,并借我五十万帝国币的军饷。” 罗伊愕然道:“不是借兵复国么?” 我冷冷瞪他一眼,道:“借兵复国与做亡国之君有什么区别?你如果再不长进,就干脆留下享受帝国荣华算了。” 罗伊吓的跪倒道:“主人息怒,我罗伊愿追随主人赴汤蹈火,请主人千万不要赶我走。” 我哼了一声,阿兰佐扶起罗伊道:“罗伊之言固然不可取,可是仅凭一万招募的士卒恐怕很难敲开群山之城的天险。” 亚德忽然道:“群山之城也未必是天险,我就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神鬼不觉的偷入城内。” 安鹭笛诧异道:“怎么可能,若是这样群山之城岂不早被攻破了?” 亚德傲然一笑道:“如果从地上寻觅自然劳而无功,可是地下呢?” 罗伊咕哝道:“我们又不是幽灵族。” 我心头一动道:“你是说下水道?” 每座大型城市地下都密布著密密麻麻的供水和落水的管道,宛如人体的血管般构成城市生命线。但这些管道都被污水浸泡,常人根本难以入内,否则谁都不会疏忽这致命弱点。 亚德点头道:“正是,殿下。有一条下水道从若沂特山中直通群山之城的旧总督府,也就是现在的比雷特监狱,由于长久废弃里面早就没有污水,只是味道难闻点而已,我便是通过这条密道离开了比亚雷尔。” 阿兰佐“啊”了声,眼睛一亮道:“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还有这条密道?” 安鹭笛道:“这条下水道随著五十多年前总督府的搬迁已经废弃,当时因为改建成为监狱所以并未对下水道进行处理。可能,就是那个时候遗留下来的。” 尤里鲁欣喜的一拍大腿道:“太好了,有了这条密道足以抵得上五万雄师!” “可我们现在却只是单枪匹马,即便招募到一万人也需经过训练菜才能上阵,急切间又哪里找的到那么多人呢?” 我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道:“不要紧,至少五千人马我可以不花一枚金币便放入囊中,剩下的我也另有办法。” 众人愕然望着我,不知道这次我又在打谁的主意? 第十章幕后易 品尝过翡雅亲手烹饪的“比亚雷尔家乡菜”众人在她充满期待的目光威逼下纷纷夸赞几句,又闲聊片刻便各自散去。 每个人都在憧憬著不再遥远的复国之梦,尽管现在看来道路依旧艰辛,可是所有人都信心十足。经历这些日子,他们对我的信任已不可动摇,也终于意识到我已不再是失去记忆以前的那个修岚。 而对于我,这是迟早必须迈出的一步。否则任凭我在帝国无限风光也终究是无根之萍,不能立足。 我走到卧室门口,心头警兆乍现。 里面有人! 我甚至感觉到对方并未刻意隐匿踪迹,而且身上不带丝毫的杀机。 这样的访客会是谁? 身后的三女见我停在门前微微觉得奇怪,翡雅问道:“你怎么了,修岚?” 我哼了声道:“卧室里有客人正等著我。” 安鹭笛脸色一紧,低声道:“主人,是否要叫尤里鲁他们?” 我摇摇头,推开门。借著屋中烛台的光芒,我看见在临窗的椅子里赫然端坐著安姬思。 她一身雪白的衣裳,飘逸而诡秘,淡淡道:“对不起,我不告而入了,修岚公爵。” 翡雅杏眼圆睁,上下打量坐在窗旁的绝美女子,喝问道:“你是谁,深夜随意闯入公爵府,还坐在修岚的卧室里?” 安姬思从容道:“这位是翡雅小姐么,果然明豔动人,不愧红石之花的美誉。我是修岚公爵的朋友,能否请三位小姐借一点时间给我,让我和修岚公爵私下谈几句?” 翡雅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基于女人天生的敏感和妒忌她更是不想让这个在容貌上连自己也自愧不如的陌生女子单独与我在一起。好在她终究明白谁是这里的真正主人,只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我。 安姬思突然出现在这里令我也感到诧异,我当然不会以为她是动了寂寞之心,相反应该是有极为重要甚至棘手的问题发生,才不得不冒险连夜来见。 于是我轻抚翡雅的肩头,低声道:“你们先回自己的卧室。” 翡雅满脸失望,忿忿瞪了安姬思一眼却不敢乱发脾气。 安鹭笛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主人小心,这个女子修为极高。” 我走进卧室,希菡雅轻轻将门合上。 我在安姬思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淡淡道:“说吧,出了什么问题?” 安姬思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轻轻道:“嘉修陛下下令准备秘密处死昨晚醉月舫上的所有女姬,嘉奈莉和天宗其他的六名弟子也在其中。” 我“哦”了一声,并没有太多惊讶。以嘉修陛下的行事手段,杀人灭口不足为奇。虽然如今亚丁皇子叛乱的事情已经满城风雨,但皇室终究需要维持最后一块遮羞布般的尊严,那些亲眼目睹父子相残的局外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安姬思徐徐道:“其他人死了我并不觉得可惜,但嘉奈莉和婉怜杉却是本宗辛苦培育的两大圣女,不比寻常。” “如果是嘉修陛下的命令,你认为我能够使他改变主意么?” 安姬思摇头道:“现在这些人全部落在索兰将军的手中,我希望公爵能够想方设法说服索兰网开一面,悄悄释放嘉奈莉和婉怜杉。我有办法令她们改头换面以另一种身份出现,绝不会让公爵为难。” “你不怕她们为了活命已经供出天宗?” “不会,嘉奈莉和婉怜杉对本宗的忠诚绝无问题,另外四人所知有限,即使想背叛本宗也无关紧要。” 我徐徐道:“索兰和我毫无交情可言,你觉得他肯听我的话而违抗嘉修陛下的旨意么?” 安姬思冷哼一声,道:“索兰根本就是马斯廷殿下的人,这件事情千真万确,即使嘉修陛下也蒙在鼓里。只要公爵请动马斯廷殿下出面,索兰不敢不放人。” 我心头一震,没有料到索兰居然是马斯廷的心腹,看来马斯廷皇子的势力比我想象的要深远许多。虽然亚丁已经倒台,可欧特与他依旧有的一争。 我摇头道:“你错了,如今马斯廷皇子也未必会买我的帐。” 安姬思道:“只要你一天是圣殿骑士团副团长,马斯廷就一天不会放弃对你的笼络,何况这次平叛你又有殊勋?暗中释放两个女姬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他应该不会拒绝。” 我冷笑道:“可是就在今天上午我刚决定卸去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准备募兵复国。对于马斯廷皇子来说暂时我已没有太大价值。” 安姬思神色微动道:“公爵准备复国雪恨了么?” “不错,这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时机。” 安姬思微笑道:“应该是刻不容缓的最后时机吧?” 我双目如电,笼罩住她。她却悠然道:“修岚公爵,从我们见面一刻起我就明白你的志向绝对不止于区区比亚雷尔,蒙思顿甚至夕兰大陆才是你日夜向往的舞台。如果不是这样,我便不屑与你合作了。如今亚丁皇子事败,帝国只剩下马斯廷与欧特两个皇子争权,而欧特得到圣殿支持又是正统显然胜算更大。你继续留在帝都已没有太大价值,若等到尘埃落定时就更成为无关紧要之人。因此,你才会突然决定兴兵复国,建立自己的根基,对么?” 我冷冷看着她,缓缓道:“我说过,任何人对待象你这样的女人都必须小心,但是你也要注意不要锋芒太露了。聪明过头的人就是自作聪明的傻瓜,我不希望你最后成为那样的人。” 安姬思毫不畏惧的望着我道:“在公爵面前无论我表现的如何聪颖也不要紧,因为更加聪明的人是你,不是么?不过,倘若公爵准备复国,在人力物力方面我可以提供最大的支持。我说过,天宗潜藏的实力足以令所有人侧目。” “人力?”我晒然说:“难道你打算为我组织一支暗黑魔法军团?” 安姬思淡然自若的道:“若公爵有这种想法,以天宗实力也并非难事。不过,这么一来公爵势必成为圣殿的眼中钉,与复国大计并无益处。事实上,本宗在比亚雷尔的军政两界也有不少弟子和影响力,应可助公爵一臂之力。” 她微微冷笑道:“这也是形势所迫,在蒙思顿圣殿和山宗的倾轧之下,几乎没有本宗的容身之地,因此只能退而求其次,将本宗势力渗透到周边小国。经过多年苦心经营,总算取得不错的效果。如果公爵需要,本宗将全力配合,协助公爵收复故国。” 我心头一喜,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不过我的表情仍然冰冷,缓缓道:“你这算是我救出天宗两名圣女的交换条件么?” “无论公爵是否救出嘉奈莉她们,我都会将比亚雷尔本宗弟子的名单奉上,当然我也相信公爵不会令我失望。” 我哼了声道:“我会去找索兰让他放人,但是嘉奈莉却不能还你。我要把她留在身边,这样今后我们的合作会方便许多。” 安姬思一怔,默然片刻大方的说道:“既然公爵真心喜欢嘉奈莉,我怎会从中作梗?我们就这么说定好了。” 透过嘉奈莉,我可以进一步渗透影响天宗,而安姬思也乐于在我身旁安放一个忠心的耳目。 我取出一卷绢纸递到安姬思面前道:“在你将名单送给我之前,我先给你另一份名单。” 安姬思接过却未打开,问道:“这是什么名单?” “黑旗团重要头目的资料和联络方式,是我从查戈尸体里搜到的。”我回答道:“无论你用什么办法,或引诱或挟持,二十天后我要在红石城看到名单上的这些人。” 安姬思立刻醒悟,浅浅一笑道:“原来公爵是想收服黑旗团的余党?” 我轻轻点头,却没有告诉她在我身上还有从查戈身上搜到的另一份东西──黑旗团遍布各地的地下钱庄和宝库,这些赃款合在一起足以供养万人大军数年。 “这没问题,”安姬思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不再耽误公爵宝贵时光了。不过营救嘉奈莉她们的事情务必请公爵抓紧,索兰可能随时处死她们。” “明天晚上你就准备接人吧,”我胸有成竹的回答道:“不过在我离开帝都前你必须将改头换面的嘉奈莉送回我身边。” 在安姬思告辞后,我也悄然离开叠翠苑。 索兰的府邸距离叠翠苑不远,我悠然步行不过片刻便到。 经过门前铁甲卫士的通禀,我顺利见到了索兰。他对我的突然到来显然十分惊讶,但神情仍旧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请我在小客厅坐下后,索兰漠然道:“修岚公爵深夜光临,不知索兰有何处可以效劳?” 我不动声色的道:“听说昨晚醉月舫上的女姬都被囚禁,由你看管?” 我生硬的语气引起了他的不快,他亦冷冰冰的回答说:“不错,那是陛下的口喻,莫非公爵你想──” 我打断他的话道:“我什么都不想,只要你交两个人给我。” “对不起,公爵。”索兰毫不犹豫的说道:“我办不到。” 我没半点意外,自在皇宫第二次见到索兰起我对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戒备和憎恨,而且感觉到他对我也隐藏著敌意。虽然说不出理由,但如果有机会我会丝毫不手软的解决他。 “你办的到,这对你是小事一桩。”我冷冷道:“只不过是你是否愿意的问题。” 索兰哼道:“这些人都是陛下下令要处决的要犯,公爵怎么会如此热心,除非是──” 他故意停顿,我自然明白后半句的意思,也报以冷哼道:“她们是我的女人,你尽可以和陛下这么说。” 索兰一怔,没料到我这么直露。 “这倒不会,我不是搬弄是非的人。”索兰道:“但陛下的口喻我怎能违背,何况释放了她们,日后再出现于大庭广众之下我又如何交代?” “从她们被释放的那刻开始,她们就只当已被处死,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点你似乎不用担心,万一出现纰漏我也难逃其咎。”我镇定自若的道:“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放人?” “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放人?” 我心中冷笑,鱼儿终于上钩了。自从得知他居然是马斯廷皇子的人后,我心中就有了把握。象他这样侧身贰主的人绝对逃脱不了利益的枷锁。 恰好,我手里有一张合适的底牌。 “你知道,我已准备兴兵复国,圣殿骑士团副团长自然不能再兼任。” 索兰目光闪动,故意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道:“你的是与我何关?” 我的心中泛起一线杀机,表面却神色如常的道:“这就是说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位置又出现空缺。嘉修陛下的心中并不希望由圣殿举荐的人出任,可是他又没有理由说服圣殿放弃,这些内情你都明白么?” 索兰没有说话,露出思索之色。 “我从区利南手中夺过副团长之位已经开了先例,圣殿绝对不会容许再有第二次,除非──” “除非什么?” 我冷笑一下,沈声道:“我以前任副团长的身份向陛下举荐继任者,令圣殿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 “你认为能成功吗?” 我从容回答道:“不要忘记,如今帝国之主还是陛下,而他的心意你作为心腹不会说不知道吧?” 他沈吟半晌,终于道:“可这么做会令你彻底得罪圣殿,只是为了换取两个女人的性命么?以公爵的行事风格,似乎不太象啊?” 我冷笑道:“杀死区利南我已彻底得罪圣殿,何妨再多这一回?何况,我也不喜欢副团长的位子又重新落入圣殿和欧特皇子的手里。” 索兰的眼神中出现一道慑人的寒光,徐徐道:“好吧,你什么时候要人?” “明晚。” “这么快?”他一怔道。 “放心,”我冷冷道:“明晚这个时候,你已是钦定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继任者了。” “那你不怕我变卦?” 我的眼中迸射出比他更加凌厉冰冷的寒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劝你连这样的念头都不要有,否则我们两个人都会很麻烦。” 他哼了一声道:“把那两个女人的名字给我,明晚我会派人通知你接人的地点。” 我微微一笑,起身在他耳边轻轻道:“替我向马斯廷皇子问好,就说我很感谢他介绍嘉奈莉给我认识,而另一个我要救的女姬名叫婉怜杉,索兰将军应该也有所听闻。” 索兰全身一震,散发出森寒的杀气。 我若无其事的道:“庆典结束后,我就要返回比亚雷尔。希望索兰将军日后能够飞黄腾达,不辜负今晚的交易。” 他的脸色微微一松,显然明白了我话中的含义,同时也醒悟到以他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杀我灭口。于是也起身换做一副微笑的脸庞道:“那么就预祝公爵复国成功,重登比亚雷尔之王的宝座了。” 我报以一缕高深莫测的微笑,走出客厅。 翌日上午,我再次入宫觐见嘉修陛下。 他一见我的面便道:“修岚,昨天齐武亲王已经答应回国后即刻调动大军陈兵比亚雷尔边境,这样应该替你减轻不少压力。不过根据情报,在群山之城考兰已云集了六万精锐,短期内为防止我出兵报复定然不会撤走,对于你的复国大计是个不小的影响。” 我淡然一笑道:“可是很快考兰就会得知我准备独力复国的消息,而北方边境也会令他分心。我估计入冬以后他以为我不会冒著天寒地冻发动攻势,会将部分驻军撤走,同时防范来自北方的威胁。到时候,我的机会就来了。” 嘉修陛下微笑颔首道:“修岚,你拥有成为王者的一切条件和潜能,比亚雷尔迟早都是你的了。不过,我却要惋惜失去了一个干练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还要赔上我最锺爱的孙女。” 我摇头道:“你不会失去什么,只会得到更多。不是么,陛下?”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也只有嘉修陛下听的懂。他凝视著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终于叹息道:“你为什么不是我的儿子?” 我淡淡答道:“但我是你的外孙,陛下。” 嘉修陛下哈哈一笑道:“没错,天幸我还有你这样的一个外孙,才觉得人生依然有许多乐趣。” “陛下是否已经有了圣殿骑士团副团长的人选?”我转换话题道。 嘉修陛下微笑道:“你怎么会问这个,那本该是圣殿操心的事。” 我冷静的道:“但圣殿举荐的人未必是陛下心目中想要的人,我希望在离开帝都前为陛下再做最后一件事情,就算感谢陛下这些日子对我的关照。” “哦?”我继续说道:“按照惯例,每任圣殿骑士团的正副团长卸任时都会向陛下举荐继任者,这是圣殿把持圣殿骑士团的重要手段。那么我是否也可以向陛下举荐一人呢?” 嘉修陛下神色不动,徐徐问道:“你想举荐什么人?” 我一字一顿的回答道:“索兰!” 他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 我的嘴角边也浮现起一缕微笑,与他达成了又一默契。 第十一章星夜暗杀 从皇宫中出来,正遇上一支上百人的豪华车队入宫。 我策马缓缓从车队旁走过,那些金甲卫士纷纷默默朝我致意。 蓦然,我心有所觉,抬眼望向车队中。 一辆马车车窗上的轻纱悄悄掀起,露出一张绝世妩媚的容颜。 直觉告诉我,这张脸主人的年龄足以做祖母了,可是眼前的她却依旧那么光豔照人,明媚夺目。 她的眼睛亦含著一缕诱人的笑意默默注视著我,黑色的眼眸里好象蕴藏著无限的幽怨与寂寞,突然间又让人觉得是那样的动人,充满诱惑的魔力。 她的肌肤细腻洁白,宛如初生婴儿,丝毫没有风霜遗留下的痕迹。乌黑的长发写意的披散在肩头,只用一根普通的乌木钗随意挽起,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也许她不及镜月公主的高贵典雅,也没有安姬思的冷豔朦胧,但却拥有一种无与伦比的特异气质。仿佛是神将天真与沧桑、妩媚与幽雅、放荡与矜持、纯洁与妖娆这些完全对立的东西全部赐予在她的身上,偏偏又让人感到是如此的和谐与自然。 当她的目光犹如湖波般轻轻从我身上扫过,我的心头居然感觉一阵莫名的迷惘,好象完全沈浸在她的眼神里,恨不得化身一缕轻烟进入她的眼中,进入她的世界。 幸好我迅速警觉,眼中寒光暴涨,心神一清。 她好象对此一无所知,徐徐放下窗帘,再次把自己隔绝在马车里。 我顿感轻松,心中却不知道是解脱还是失望? 这个女人是谁,竟然拥有如此颠倒众生的魅力? 我停马伫立,直等车队全部入宫。然后才招手叫过守卫宫门的一名圣殿骑士团统领问道:“刚才是谁的车队?” 那名统领恭敬的回答道:“是安吉羚娜皇妃,修岚公爵。” 安吉羚娜皇妃? 我忽然想起金沙公爵曾经跟我说起过,马斯廷皇子的母亲不就是安吉羚娜皇妃么? 原来是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已能肯定刚才看见的女子就是皇妃本人。 身后的尤里鲁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怅怅出了一口气若有所失的道:“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恐怕夕兰大陆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那统领和身旁的几名圣殿骑士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一起望向车队消失的地方。 我冷冷一哼道:“走吧,尤里鲁。” 尤里鲁“啊”了一声,脸上露出羞愧之色道:“是,主人!” 回到叠翠苑,金沙公爵和德博已在小客厅里等候多时。 德博一见我便嚷嚷道:“修岚公爵,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大家都等著你商量事情呢。” 我在金沙公爵身旁坐下,希菡雅为我奉上一杯热茶和一个甜蜜的微笑。 “什么事情?” 德博道:“你要招兵买马,总该有个军营收容这些人吧?” 我望向金沙公爵道:“莫非公爵已经有现成的军营可以供我使用?” 金沙公爵微笑道:“正是,在若沂特山西面有一个名叫‘银盔谷’的地方,距离群山之城不过六十里。那里早年曾经设过一处兵营,足以容纳上万人。后来因为与比亚雷尔联姻,两国关系趋于亲密,故此将驻军撤回。但那座军营却始终保持下来,目前还有500人的骑兵留守,故此房屋设备都维护完好,随时可以启用。” 亚德目中闪过一丝兴奋,语气却十分低沈平静的道:“公爵所说的银盔谷兵营我早有耳闻,它四周环山被靠湖泊,是一个绝佳所在。而且从银盔谷出兵,只要半天就可以兵临比雷特城,地理位置实在是得天独厚。” 金沙公爵得意的笑道:“我推荐的地方不错吧?也就是修岚公爵,换了别人我才不肯把这块风水宝地借出来。” 我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点头道:“那么我的兵营就设在银盔谷吧,明天便让阿兰佐、费冰和安鹭笛三人带200银甲卫士去接收。” 金沙公爵爽快的道:“行,稍后我就写一封手谕给阿兰佐大人,再派遣一个偏将陪同。” 德博道:“修岚公爵,虽然说兵营是有了,可是你的士兵准备从什么地方招募?要知道帝国很少有人愿意背井离乡到异国去卖命,除非你愿意提高薪饷招募佣兵,可50万帝国币似乎又嫌少了点。” “这就是我想找公爵的事情,”我回答道:“我根本不打算从民间招兵。姑且不说是否能够招募到一万人,单单这些新兵的训练就费时费力,我没功夫慢慢培养他们。所以我准备从公爵的牢狱中挑选三五千人,最好都是山贼盗匪出身的亡命之徒,我自有办法将他们训练成师。” 众人都听的一呆,金沙公爵苦笑道:“我真服了你,修岚公爵。居然想到招募盗匪,这些人固然个个身手矫健而且大多性情凶悍,可是你真能将他们训练成令行禁止的雄师么?” 德博也犹疑道:“再说我们的监狱里一下子也找不到这么多合适的囚犯?” 金沙公爵一摆手道:“牢里虽然没有,但是矿场里却有成千上万这样的人。他们大多是穷凶极恶的死囚,每日干著最危险粗重的活,从中挑选三五千人应该不成问题。但这些人多为桀骜不逊之徒,你真有把握应付他们?” 我淡然道:“我既然这么说自然就有这个信心。公爵不必担心这么做会吃亏,我同样以一年为期归还你同等数量的苦役甚至更多。” 金沙公爵笑道:“我和你早就是一家人,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既然你有把握,待返回东疆后便让人带你到各处矿场挑选,只要看中尽管带走。” 我微微一笑道:“我们一言为定。” 金沙公爵点点头,苦笑道:“若我想翻悔,我的宝贝女儿也饶不了我。” 德博道:“可是即便如此你还有五千人左右的缺口怎么解决?” 对于他们我不再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因为迟早金沙公爵都会知道,于是我坦然道:“我会收编黑旗团的余部,应该有五六千人的规模。” “什么,黑旗团?”罗伊瞪大眼睛惊讶的叫道:“他们可是查戈的人,主人杀死了查戈,他们还肯归顺主人么?” 亚德却眼睛一亮道:“不错,黑旗团!正因为查戈死了,他们群龙无首又在帝国的严厉剿杀之下,日子越来越难过。如果主人施以雷霆手段再诱之以名利,这些人素来自私,只重利益,反而比常人更容易收服。不过下手一定要快,若让帝国的其他势力抢到先手就不妙了。” 我有意无意扫了亚德一眼,他的确是一个人材也是我的部下中最能够揣摩了解我心思的一个。不过他和阿兰佐等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拥有野心,只会忠诚于自己的利益而不是某一个人。 金沙公爵也点头道:“黑旗团,我怎么没有想到?不过如今他们已化整为零,潜伏不出,你怎么找到他们?” 我当然不会说出在查戈身上的收获,只淡淡道:“我有办法。” 众人与我相处多日,对我的脾气也有了解,当下不再追问。我们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包括金沙公爵安插在比亚雷尔的内应名单也由德博提供给我。直到晚饭后,金沙公爵才告辞离去,德博却留了下来。 这时卫士来报,一个自称是索兰将军部下的男子在门外求见,自然是送信的人到了。 待安姬思派遣的心腹将嘉奈莉和婉怜杉秘密接走已是深夜,德博早就不见踪影,多半又偷偷溜出去寻花问柳。 希菡雅和翡雅也已睡了,我知道她们是故意将今晚留给安鹭笛。 对此我不以为意,反正两女卧室的门始终朝我敞开,只要我愿意随时都可以采撷。 安鹭笛关上卧室的门,站在我面前将双手负在背后,骄傲的挺起丰满的胸脯腻声道:“主人,您觉得我美么?” 我坐在椅子里借著烛光漫不经心的打量一眼,视线立刻被吸引。 她的双手轻轻解开藕荷色的长裙,华丽的衣裳徐徐从肩头滑落,露出玉致盈盈的肌肤和半裸的酥胸。 长裙无声无息的褪落到她的脚下,显露出她修长健美的身材和成熟狂野的诱惑力。 我微微蹙起眉头,沈声问道:“安鹭笛,你想干什么?” 她热情而甜蜜的一笑,低声道:“从明天起我就要和主人分离很长一段日子,所以今晚我一定要把自己最美好的都奉献给您,要让您能够记得安鹭笛,哪怕只是每天的一小会儿,我都可以满足了。” 我哼了一声道:“傻瓜,不过是一个月左右的工夫,怎么弄的象生离死别?” 安鹭笛的目中射出无法掩饰的**和对我的依恋,轻轻道:“主人,您可否知道自从我成为了您的女人,就再也无法忍受和您分离的感觉?哪怕是一天?” 如果是其他人听了如此热烈直露的情话或许会马上改变主意,心软的留下安鹭笛。但我却丝毫没有起这样的念头,虽然我同样感受到她出于由衷的对我的痴恋,可是我决不会因此动摇。 粉红色的亵衣悄然滑落,安鹭笛诱人的**毫无遮拦的展现在烛光中,在灯影的摇曳里傲然挺立,美丽的大眼中射出几乎可以融化寒冰的情焰。 我的**油然升腾,目光不放过她每一寸的肌肤。她嘤咛一声投入我的怀抱,温热的小嘴在我耳边轻轻道:“占有我吧,主人,让我带著今晚最美好的回忆离开您,今后每个分离的日子它将是我除了盼望重缝以外的最大籍慰。” 我的心头陡然一热,低头痛吻在她饥渴的樱唇上。 漫漫长夜在我们的缠绵纠合里无声息的消融,仿佛只剩下我与她的天地。 安鹭笛的呼吸渐渐急促,不断发出荡人魂魄的呻吟,玉肤渗透著兴奋的潮红。 我一次次将她推向人类快乐的颠峰,却并不急于占有,终于令她彻底陷入疯狂状态。这个时候她已经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即使天要沦陷也全然不会顾及。 “主人,快拥有我吧──” 在安鹭笛近乎哭泣的哀求里我不再迟疑,挺身与她合而为一。 她兴奋的呻吟,不顾一切的在我体下迎合,将我的欲火引向沸点。 我的脑海中出现了奇异的景象:一面是由于**的燃烧而变得热烈,而另一面我的思绪越来越冷静,渐渐进入一种浑然忘我的境界。 觉醒的暗黑能量在**的刺激引导下汹涌澎湃,在体内潮水般的奔流直至向身体四周的空间蔓延,贪婪吸纳著游离在外的能量。 我的灵觉也扩展开来,沿著床向周围徐徐延伸。 “啊──” 安鹭笛声嘶力竭的喊叫起来,双手死死抓住我饥渴的吸纳著她渴望的甘霖。 我的脑中轰然一声,攀上了浓烈的顶峰。灵觉伴随著体内的暗黑能量急剧四溢,透过墙,透过窗,飞向屋外广阔灿烂的星空。 夜,黑暗的夜。 我心自由的飞翔著,睥睨夜空下浩瀚的城市与红尘。 蓦然,我的心头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象被针刺了一般极不舒服。 杀意,是一股前所未有的凌烈杀意! 但不是我的。 我的心头顿时警觉,驱动灵觉暗暗搜寻这潜伏的危险。 我已能断定,敌人就在附近,如果不是我处于颠峰的灵觉早一步觉察到异样,后果不堪设想。 除了当日镜月公主街心袭击能够躲避过我的灵觉外,还没有发生过今晚这样的事情。而且当时的镜月公主根本没有杀意,而今晚的敌人蕴藏著格外强烈的杀机! 这样的敌人,会是谁? 我的念头和疑问刚起,背后的窗户寂静无声的碎裂,一道黑色的身影宛如轻烟飘入,刹那间屋子里的温度降至冰点! 烛光尽灭,黑暗降临。 倘若换在别人身上,此刻出击无疑是最佳的时机,可惜对于我来说**的最**也等若是暗黑能量攀升到颠峰的时刻! 安鹭笛在我的身下紧闭双目,无力而满足的娇喘低吟,尚不知道危险的来临。 我的脑海中清楚的映射出背后的情景:那道黑色的身影转瞬已近在咫尺,我甚至可以透过灵觉观察到他充满杀机的眼睛和无比冷酷镇静的面庞。 一张陌生而邪异的面容! 他是谁,为什么要暗杀我? 我已没有时间考虑这些。 但我已清楚的感受到他骇人的杀气,足以撕裂岑寂的杀气! 虽然我没有回头,但凭借灵觉已可清晰“目睹”他的出手。 石破天惊,偏偏又诡异飘渺无迹可寻。 明明是暗杀,但又给人以霸道凌厉,不可一世的风姿。 周围的空气好象被他散发出的冰冷杀气凝固,完全听不到气流裂空的声音。 空间在转眼间收缩,时间却在奇妙的停滞。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清楚的感觉,好象他的人已和天地溶为一体,每一个细微的姿势都超越出人类极限的禁锢,暗中蕴合著天理。 如果是其他人,也许此时已经顶礼膜拜在他魔神般的脚下。 ──他已达到魔师的境界,甚至是圣殿的长老也未必能够匹敌。 然而我没的选择,也不需要选择。 即使面临的是可能比我更加强大的敌人,我脑海中唯一的信念仍然是战斗! 人,不可能只在弱小者的身上寻找乐趣,而面对强敌与未知的结果这样的过程或许更加醉人。 几乎在间不容发中,我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身形,双拳轰出撞击在他劈来的右掌边缘。 “啵!” 一股森寒的气流破体而入,令我顷刻间全身如坠冰窟,我不由自主的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胸口也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楚。 虽然已经有所察觉,但他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得超越**的极限,而修为的强横也远远出乎我的意料。我毕竟是在仓促中出手,无形中又吃了一点暗亏──对于高手而言,任何细微的差错都可能酿成灭顶之灾。 但是他的滋味应该也不好受,由于是偷袭故此未能全力出击,再加上根本料想不到我竟然在千钧一发中封架住他的攻击,他修长诡异的身影犹如棉絮般凌空倒飞出去。 “喀啦──” 大床经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轰然坍塌,安鹭笛这时才发出第一声惊呼。想来这样的动静也势必会惊醒熟睡中的阿兰佐等人。 我的背脊沾地即起,可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再次出现:刺客的身躯竟然在半空中滑过一道圆弧,凌空飞回。 他的眼睛里迸射出邪异冷酷的光芒,好象主宰黑暗的魔神,长发飞舞中又是一拳打出。似乎没有丝毫的花巧,但我至少可以看出这一拳中蕴藏著上百种的后招变化,只要半点不慎我便无法看见明天的日出。 我体内的暗黑能量还来不及消化刚才的一波攻势,半边身体几乎麻木,但我没有一点恐惧和惊慌,强行压制著内伤迅速聚集强大的能量与斗志。我的心在这刻变的沈静无比,灵觉紧紧锁定他快得肉眼不能看清的身影和出拳的轨迹。 “啵、啵、啵──” 急促轻微的气流撞击声连绵不绝的响起,电光石火中我和他不知交换了多少次攻守。我的眼睛失去作用,在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和频率中我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敏锐的灵觉。 根本没有时间去思索,所有的攻防都出于各自的本能。在空前强大的敌人激发下,我终于发挥出自己的潜能。 可是担心的事情终究发生──我的身体渐渐感受到一种诡异的寒冷和莫名痛楚,先前的内伤在激烈的争斗中迅速发作,象洪水一样吞噬我的**和意识。 我的神志逐渐开始模糊,仿佛载浮载沈于大海之上不能自已,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候。 而这一切从发动袭击到眼下不过一瞬。 第十二章深情一瞥 “蓬!” 我的防线终于出现破绽,虽然只有连眼睛都不能看清的细微缝隙,几乎是白驹过隙,但在象他这样的绝顶高手面前已经足够。 他的右掌掌尖穿越过重重封锁,准确无误的插入我的腰间。 一道沛然莫御的狂劲席卷而来,我的身体象草絮般激飞。 “轰──” 我重重撞在墙壁上,一口鲜血不可抑制的喷薄而出,象漫天雨花在眼前散开。 一股热血从伤口汩汩泉涌,染红了华丽的地板。 我几乎感觉不到疼痛,身体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意识也沈沦到海底。 只奇怪的觉得自己好象在漂浮,在无边的黑夜里漂浮──在最后残存的印象中,我依稀看见他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胜利者的微笑,却依旧冷酷而镇定,他的左拳再以破灭万军的绝大气势朝我迫来。 而我,却已不能挪动分毫。 我依稀听见安鹭笛悲痛绝望的惊叫;听到门被撞开,尤里鲁爆发出愤怒惶急的吼声──可是这一切与我还有多大的关系? 我无力的依靠在墙壁上,感觉到自己的灵魂开始漂移,仿佛脱离了我的躯体朝著漫漫的夜空飞去──它在飞翔,在无意识的吟唱。 我失败了么? 我即将死去了么,带著我未完成的宿命──或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在今夜倒下。 也许在世人眼中死去的是修岚王子,但我却知道死的是我。 而可笑的是我还不知道杀我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我的眼前朦胧中浮现起一道曼妙寂寥的身影,她向我幽怨的回眸,露出凄凉而深情的笑容。 “暗月──” 我喃喃的低语,无视刺客致命的一击,无视我的死亡,只是凝视虚幻中的她。 我是听见她的呼唤了吧?我是要去另一个世界找寻她了吧? 为什么我的耳边响起她凄婉的声音:“主人,您不能放弃,您不能就这样离开!” 我漠然在笑,没有回答。 “主人,不──”、恍惚里我突然听见安鹭笛无限依恋的呼喊,我的神志猛然一醒,却看见一副悲壮的景象:美丽的少女蓦然以她娇嫩温暖的**扑倒在我的身上,以她的血肉之躯无畏的迎向刺客摧枯拉朽的铁拳! 她抬起头,目光中含著刻骨铭心的爱恋和即将离去的哀怨,但神色间又是那样的坚毅。 这一刻,她不再是我初次遇见的那个放浪形骸的美丽女人,脸上闪耀著一层皎洁的光芒。 虽然她来不及说一个字,但我仿佛已听懂她最后离别的语言。 “蓬──” 那个刺客的拳头轰击在她的背脊上,强劲的气流透体而入,甚至在瞬间穿越她的**传递到我的身上。 “哇──” 我不由自主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心中却突然被一种莫名的悲哀占领。 我感觉不到疼痛,也忘记了愤怒。 ──她死了! 死在我怀里,为了救我。 人终归要死的,她是我的女人──为我而死是她的归宿,然而我为什么会感到悲哀? 是因为我感到屈辱? 我居然需要一个女人用她的生命来换取我的苟延残喘? “轰──” 我的脑海沈陷在一副诡异的画面里,我看见那个幽怨的少女微笑着离开我,轻轻的说到:“主人,您不能放弃,您不能就这样离开!” 她转过身,张开双臂,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褪落,被风还是泪吹向虚空。 她完美无缺的**蓦然爆发出一团暗红色的光芒,将她紧紧包裹。 光,在岑寂中凝聚,越来越浓烈,如同一轮陆沈的落日。 终于,光团爆裂开来,幻化成红色的火焰燃烧著无尽的暗空。 “暗月!” 我低低的沈吟,思绪瞬间返回现实空间。 “咦?”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失手,那名刺客轻轻哼了声。 “受死吧!”尤里鲁愤怒的举起长剑,呼啸著劈向刺客的后背。 黑影倏然消失,长剑颓然走空。 尤里鲁愕然的执剑环顾,却找寻不到目标。 ──魔门山宗的密技“幻影遁形” 他,竟然是山宗的人。 山宗除了亚丁和锡瓦魔师之外,居然还存在这样的高手! 但他为什么要杀我,难道是为了报复? 蓦然,我察觉到那名刺客已潜踪到我的右侧,虽然目光中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可我的灵觉却清晰的映射出他的踪迹。 我的灵觉恢复了! “轰──” 四周的暗黑能量犹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身体,涤荡我的肉躯和灵魂。 我的眼睛中迸射出一道诡秘的暗光,心头忽然沈进一片冰原。 没有了哀伤,没有了愤怒,只有冰冷的寂寞和浓烈的杀意。 我的嘴角逸出一缕高深莫测的笑容,左手环抱著安鹭笛摇摇欲坠的**,重新伫立起来! 体内的伤势奇迹般的消失,我感到自己拥有了比从前任何时候更加强大的力量! 如山如岳,我浑身散发出诡异的黑色暗光,宛如脱胎换骨般的感觉。 “丝──” 一道冰寒彻骨的暗风破空袭到,刺向我的咽喉。 我的眼中露出一缕讥笑,右手轻抬,准确无误的劈在拳锋上。 “铿!” 空气中爆发出金属撞击声,对面传来刺客一记闷哼。 借著掌锋我的暗黑能量破体而入,犹如决堤的洪水涌进他的体内。 他的脸上浮现惊讶之色,身形承受不住暗黑能量的巨大冲击,被迫飞退。 “铿!” 亚德无声无息出现在刺客身后,长剑闪电般的刺向他的背心。 “丝──” 刺客的黑衫被长剑划破一条细长的裂痕,殷红色的鲜血渗透出来。 但他的身形似乎风一样不可思议的在空中盘旋扭曲,躲避过费冰疾射而至的羽箭。眼中透过一道狰狞之色,冷冷回望我一眼,借著空中激荡的罡风幽灵般飘飞窗外。 “轰──” 阿兰佐站在门口发出一道凌厉的风刃,却空投向窗外清冷的夜色。 刺客无影无踪。 “主人!” 屋外罗伊焦虑的叫喊响起,我却升起一种莫名的空虚和松弛,腰间的伤口剧烈的疼痛传来,血依然在滴淌。 眼前所有的景象忽然再次变的模糊,直至失去了知觉。 而安鹭笛的**,依旧紧紧抱在我的怀中。 “安鹭笛──” 一缕阳光洒到我的脸上,我艰难的睁开眼睛。 “主人醒了!”依稀里我听见有人惊喜的叫道。 无数人影在我的面前晃动,一阵隐约的疼痛从伤口传来,我感觉到异常的疲惫。 “主人,您终于醒了?” 这次,我听清是希菡雅的声音,我的目光费力的搜索到她美好的身影,才发现她充满欣喜的玉容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然后,我又看见在希菡雅身旁的翡雅、尤里鲁、罗伊,还有稍远些的亚德和德博等人。 安鹭笛真的死了,我的脑海里突然涌起这样一个念头。 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堵在我的胸口,似乎比腰上的伤口更加令我难受。 她死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漠视任何人的生命,包括身边的人们。对于死亡,我从来未曾恐惧,那不过是人在生命中的一个驿站。 可是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安鹭笛的死却让我有不舒服的感觉? 因为她是我的女人?可是我从来没有真正珍惜过她。 因为她以生命挽救了我?可是我曾经那样的漠视生死。 我这是怎么了? 我不是从来都不相信人类的感情么,不是从来都蔑视所谓的感情么? 然而现在我却有一种失落,这是悲伤么? 眼前浮现起安鹭笛风情万种的倩影,浮现起往日的种种。 清溪月明,玉华流霜;红石春色,逍遥岁月;帝都争雄,朝云暮雨。 ──“占有我吧,主人,让我带著今晚最美好的回忆离开您,今后每个分离的日子它将是我除了盼望重缝以外的最大籍慰。” 她火热的话语又在我耳畔响起,恍如就在前一刻。 余香尤在,伊人已缈! 我的胸口猛然一疼,发出近乎痛楚的一哼。 “主人!”希菡雅悲声叫道:“您不要太悲伤了,安鹭笛走得很从容,她是带著微笑和对主人的爱离开,我知道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主人好好的活下去,为她报仇!”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恢复平静。安鹭笛的身影在我的眼前渐渐淡去,我的神色变的镇定,就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不能在别人面前流露出我的软弱和感情,我更不需要他们的同情和怜悯。 “我睡了多久?” “足足七天了!”翡雅努力展现出一个俏皮的微笑道:“陛下的寿辰庆典也被你错过了。” “可不是?”德博说到:“你不知道这几天帝都有多热闹,庆典那天几乎是万人空巷,可惜一向最喜欢看热闹的翡雅却死也不肯走出这间屋子,说一定要等你醒来。” 翡雅噘起鲜红的嘴唇道:“哼,又不是我一个人,大家不都一样吗?” 这时,门被推开,一个身著素白色长裙的少女端著食盘走了进来。 她的容貌看上去非常陌生,可我却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嘉奈莉?”我望着她溢满柔情与欣喜的玉容低声道。 看来天宗果然有一套独特的手段,或许将来我可以更好的利用。 “她现在的名字是薇里思,来自神圣帝国的一名乐师。”翡雅一面说一面将嘉奈莉推坐在床边道:“薇里思,今后我们主人的饮食起居就有你负责了,我和希菡雅终于解脱啦。” 罗伊不满的哼道:“才不是呢,主人的起居从来都是我罗伊的责任。” 希菡雅微微一笑,小心翼翼扶我半坐起来。嘉奈莉细心的将汤匙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才送到我的口中。 我喝了一口,顿时觉得空空如也的胃里好受许多。 众人都露出欣慰的神色,尤里鲁这才汇报道:“主人,阿兰佐大人和费冰将军已经起程赶赴银盔谷。他们走前也十分挂念主人的身体,嘱咐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您。” 我哼了声,淡然道:“你们都当我是小孩子么?” 德博笑道:“现在谁还敢将你当成小孩,看看区利南和亚丁的下场就知道了。” 我望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德博叹了口气,苦笑说:“我能不来看你吗,你可是我德博自认的最好朋友。何况我们马上就要起程返回东疆,你若再不醒来,怕只能以后自己回去了。” “好朋友?”我悠然道:“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何况有把别人丢下不管自己先回家的好朋友吗?” 德博一怔,苦笑更浓:“你不要抓我毛病好不好?反正我不管老爸什么时候走,我都等你一起回去,这总行了吧?” “金沙公爵准备什么时候回程?” “老爸已经接到陛下旨意,后天一早起程。考兰的大军在群山之城虎视眈眈,毕竟不能太久耽搁。” 我点点头道:“转告公爵,我还是和他一起起程。” 罗伊犹豫道:“可是主人,您的伤势──” 我没有理睬他,问希菡雅道:“安鹭笛的遗体你们怎么处理了?” 希菡雅黯然道:“已经火化,我们想把她一起带回比亚雷尔,让她长眠在故土。” 我点点头,压抑住失落的情绪。 “前几天晚上奥马修公爵来过,他带来嘉修陛下的问候同时也是向我们了解刺客的情况。”罗伊道:“马斯廷皇子、温里特大人还有许多官员都有来过。” 翡雅扫了我一眼道:“镜月公主前晚也来了,不过只看了看就走,什么话也没说。” 亚德问道:“主人,您知道凶手是什么来历么?以他的修为几乎达到魔师的境界,绝对不是寻常人物。” 我的眼前又泛起刺客那张苍白肃杀的面庞,目中陡然射出渗满杀气的寒光,冷冷道:“我不知道,但是他肯定还会再来找我,到时候死的就该是他了。” 两日后清晨,一列冗长的车队从圣殿城东门徐徐驶出。我卧坐在金沙公爵特意准备的舒适马车里,身边是希菡雅三女。 昨晚嘉修陛下在皇宫中为我和金沙公爵饯行,一直到深夜才回到叠翠苑。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重新踏进帝都,但我相信这天不会很远。 再来时,又将是怎样的场景? 蓦然,我心有所觉,轻声吩咐希菡雅道:“替我把窗帘拉开。” 一缕晨曦透过车窗照进来,我凝目朝车外望去。 在巍峨的城楼上,我看见一个蓝衣佳人翩然玉立。 她的视线正碰上我的目光,于是展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 我微微一怔,再看时伊人已然飘渺,城楼上只有帝国的旗帜在迎风飘扬。 “放下窗帘吧,”我说道,从新靠在温暖柔软的坐垫上,缓缓阖起双目。 终于别了,圣殿城。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我已和这座古城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现在终究要离去。 带著我的过往云烟,带著安鹭笛的香魂,带著梦想和渴望,还有那古城楼上饱含千言的一瞥。 第一章出红石 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初冬的阳光透过巍峨的城郭映射到公爵府的重重屋宇。 我睁开惺忪的睡眼,耳边听见翡雅爽朗的银铃一样的笑声道:“修岚,大懒虫,快起来!” 我探手搂住她柔软的腰肢,微微诧异的问道:“你一向最爱睡懒觉,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翡雅被我的魔掌摸的发软,嘤咛倒入我怀中红著脸低声道:“人家好不容易才起床,你又使坏。” 我的手顺势上抚,游走到她挺茁的酥胸之间,淡淡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早就起床?” 翡雅将头埋进我的肩膀,努力克制著被我挑逗起的兴奋感细喘道:“今天是人家十七岁的生日,父亲答应送我一匹龙泽名马,我要你陪我一起去牧场挑。” 我一皱眉道:“我没空,你自己去吧。” 翡雅吻了我一口道:“求你了,一起去吧。牧场就在城外,不会耽搁太多时间。那是本郡最好的牧场,驯养了数千匹骏马,说不定你也能挑选到一匹好马呢?” 我心头微动,点点头道:“好,就一起去看看。” 翡雅见我应允,喜出望外的道:“让我伺候你穿衣洗漱吧。” 嘉奈莉端著一湓洗漱用的热水从门外走进来,微笑道:“翡雅小姐,伺候主人的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翡雅替我穿上外衣道:“那就麻烦你了,我正好先去告诉父亲和德博他们修岚要一起去牧场的事情,好让他们也惊喜一下。” 或许德博这个喜欢热闹的家夥会有些惊喜,但金沙公爵就未必了。 翡雅兴高采烈出了屋子,嘉奈莉走到我身边蹲下身子一边为我温柔的穿上靴子,一边低声道:“宗主昨晚派人向我传信,主人托她请的客人已经全部邀到红石城,宗主已命本宗三大护法之一的珀多魔师先行招待这些客人,主人随时都可以约见他们。” 安姬思果然没有令我失望,将查戈名单上幸存的那些黑旗团头目一网打尽。不过以魔门天宗的实力,又有查戈名单提供的情报,要请到黑旗团的人的确也非什么难事。 “等我从牧场回来,你便和我去见见那些客人。”我徐徐道:“先不要走露消息,连阿兰佐他们也不得告诉。” “我明白,”嘉奈莉低声道:“主人是不想他们知道天宗的存在。” 我微笑道:“你很聪明,嘉奈莉。” 早饭后,我和翡雅、金沙公爵、德博等人一行乘马出城,南行不过十多里便到了号称帝国五大著名牧场之一的红石牧场。 初升的太阳慵懒的打著瞌睡,连阳光也显得有气无力。广袤无垠的牧场上,成千上万的战马正悠然自得的享用著丰盛的水草,相比之下倒是那些牧场的工人更加忙碌。 牧场的主管是一名四十多岁的矮胖中年人,名叫舒路宾,一见我们到来急忙率著五六个手下出来迎接道:“公爵大人,早安。诸位大人小姐,欢迎您们光临牧场。” 金沙公爵哈哈一笑道:“舒路宾,不用这么客气。为我女儿准备的那匹龙泽名马呢,快让人牵来。” “是,公爵大人!”舒路宾一边吩咐手下带马来一边引我们到一处小山坡上的凉棚里就坐。 从这儿放眼望去,四野绿草如茵,万马奔腾;天空蔚蓝澄净,晨风微凛。 不一刻,就有马夫牵来翡雅的龙泽名马。说来奇怪,从未有人教授过我相马之术,但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我一眼之下便知道这果然是匹难得的好马。 翡雅兴奋的道:“好漂亮的一匹小马!” 舒路宾恭敬的介绍道:“翡雅小姐,这匹马的名字叫‘胭脂’,产自龙泽南部的潘米塔草原,属于‘潘米塔马’的一支。这类马性情温顺,速度奇快却跑的十分平稳。更加特别的是它的躯体相对其他马种都要矮小不少,尤其适合女子坐骑。您千万别以为它是匹幼马,事实上它已到了做母亲的年龄。” 翡雅轻轻抚摩著胭脂综红色光亮柔顺的鬃毛,微笑道:“看它多乖,一动也不动。父亲,我能骑它在牧场里跑上一圈吗?” 金沙公爵道:“这马已是你的了,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翡雅喜滋滋的跨上胭脂,只是轻轻用脚尖一踢马腹,训练有素的龙泽名马嘶鸣一声,载著翡雅朝坡下驰去。 “修岚公爵,你觉得这马怎么样?”金沙公爵一面目送爱女矫健的身影渐渐远去,一面微笑问我道。 我淡然道:“的确是好马,短距离的冲刺很少有对手可以企及。可惜只能当作象翡雅她们这些小姐们平日里的玩物,若要冲杀战场最好还是不要用它。” 金沙公爵眼睛一亮道:“不错,原来修岚公爵也懂得相马。这种胭脂马的确不适合当作战马使用,姑且不说体型过小,在耐力这一项上就已差了许多。所以,我只能把这马送给翡雅玩玩,却不能赠送给你以作异日沙场征战之用。” 德博道:“修岚,红石牧场驯养的战马不下数千匹,你不妨也仔细挑挑,说不定就找到中意的了。” 金沙公爵站起身来道:“修岚公爵,我们便乘著翡雅遛马的工夫也四处走走,一来欣赏一下牧场的景致,再则也可找寻一匹日后可伴你征战比亚雷尔的千里良驹。” 我们几人重新上马,在舒路宾的引导下随意浏览。 金沙公爵与我并肩而行道:“修岚公爵,依照你的意思我已经召集了红石城所有的工匠房主管,准备为你连夜打造一万副比亚雷尔盔甲。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你是否也应该在盔甲的样式上稍稍做些区分,以免日后你与考兰的大军作战时彼此难以辨认清楚?” “我已经准备好了盔甲样式的草图,回城后便叫亚德转交公爵。不过可以先告诉公爵的是,我的军队头盔上都会镌刻一枚暗月的标记,这是区别考兰叛军的最大不同。” 德博一震道:“暗月标记?那不是魔门的印符?” “你错了,德博。”我徐徐道:“暗月不仅是魔门才有的标记,它是一种古老的符号,代表著黑暗与畏惧,死亡与重生。这,也就是我准备带给考兰和比亚雷尔的礼物。” 金沙公爵微微一笑道:“反正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何况谁都知道修岚公爵和魔门尤其是山宗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关系。用暗月又有什么不可,等你图样送到我这里就要他们赶工。” 或许此刻,谁都没有意识到不久之后纵横夕兰大陆,名震天下诸国的暗月军团已悄悄迈出了第一步。 德博望着我道:“可是一万副盔甲,还有以后要配备的其他军械武器,辎重给养。修岚,你知道那得需要多少钱么?” 我镇定自若的道:“这个问题该由我来操心,德博。” 德博苦笑道:“或许你真的有办法,比如你拥有什么比亚雷尔的秘藏。但愿到最后你的部下不会因为军饷而哗变。” 走走谈谈转了一圈却并未找到令我心动的骏马,惟有空手而归。 我并不失望,这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刚走到牧场大门前,迎面撞上了一支马队,清一色俱是高头战马。 我们与马队相向而行,舒路宾和几个手下跟在一旁送我们出门。我的目光蓦然落在队列末端的一辆黑木笼车中。 宽大结实的笼车由两匹骏马拉动迤俪而行,里面赫然关著一匹通身黝黑,四蹄踏雪的野马。这匹黑色野马的神态俊朗孤傲,体型高大威武,双目中电射出骇人的神光。它的头颅高高昂起,露在笼外,仿佛十分不屑的环顾著周围的同类,而其他战马的目光竟然有意无意间都不敢与它接触。 我催马来到笼车前,对那马夫道:“等一等。” 马夫虽然不认得我,但看我的装束和身后陪行的舒路宾也不敢怠慢,急忙停下笼车恭声问道:“大人,您有何吩咐?” 我用马鞭一指笼车道:“这匹野马是什么来历?” 那马夫苦笑道:“大人千万不要被它的外表迷惑,我们正愁著怎么处理这匹花了500帝国币从潘米塔买来的废物。” “废物?”德博不解的问道:“莫非它有暗疾?” “那倒不是,”马夫摇头道:“只是这马的脾气太怪,它与其他的马从不合群,而那些马对它也避而远之。更加麻烦的是一旦人骑到它的背上,任你怎么驱策它就是不动,若是要抽打它它便狂性发作,又咬又踢,十多个人也未必能制住它。我们什么办法都用了,可它软硬不吃,就是饿的奄奄一息也不肯低头。您说,花大价钱买来这么一匹不能用的马,可不是废物么?” 我心头一动,道:“打开车门。” 马夫一怔,望向舒路宾。 舒路宾喝道:“愣什么,快开门。这位便是名震帝国的比亚雷尔公爵!” 马夫“啊”了一声,无限敬慕的看了一眼,急忙取出钥匙将车门打开。 那匹黑马见有人打开了笼车,只是淡漠的扫视一眼,却依然动也不动。 我俯身走进笼车,马夫紧张的叫道:“大人小心,千万不要激怒它,不然恐误伤了您。” 翡雅微笑道:“你不用担心,修岚怎么可能被一匹野马伤到?” 我伸手轻轻拍打野马粗壮俊挺的颈项,它却毫不理睬,只是漠然盯著我,神色中充满戒备和敌意。 我握住马缰朝外一引想将它牵出笼车,岂知它却纹丝不动,目光中居然流露出讥笑挑衅之色。 那马夫见状钻进笼内扬起马鞭呵斥道:“不知好歹的东西!” 我劈手夺过马鞭,冷冷道:“滚下去。” 马夫不明所以,退出笼车。 我的眼中电光一闪即逝,一股强劲无伦的暗黑能量透过缰绳传入野马的体中。它庞大健硕的躯体猛然一颤,不由自主的随著我的牵引走出笼车。 野马的眼睛里露出愤怒与不屈的神情,拼命扬起头颅向天空怒啸,似乎是在对我示威。 这是一匹通灵的神马,虽然我还没有真正掌握它的全部习性,但已能确定此点。倘若有它在,沙场之上无疑会令我如虎添翼,由此也更增我征服它的雄心。 “小心!”德博在身后叫道。 黑马突然高高抬起前蹄,身体几乎完全直立起来,狠狠的朝我踹来。 在众人惊呼声中我镇定的伸出右手,闪电般抓住了黑马的左前蹄,令它顿时动弹不得。 黑马愤怒的咆哮,身上乌黑的鬃毛笔直竖立而起,声势惊人。我却犹如落地生根,脸上表情也显得非常轻松。 如此僵持了片刻,我突然松开右手,身形鬼魅一般闪现到马侧,在它作出反应前双手同时探出,牢牢按在马背上。 黑马倔强的挣扎,企图摆脱我的禁锢,哪知我的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量,它终究经受不住无与伦比的暗黑能量冲击,前蹄一软不甘心的匍匐在地。 我借势跃上黑马,双腿有力的钳在马腹上,身体便如粘牢似的紧紧贴住马背。黑马一声怒鸣,腾身而起,风驰电掣一般朝牧场外冲去。 它似乎是向我示威,奔驰的速度越来越快。 两旁景物飞速后退,几乎已无法用肉眼看清。道路逐渐变的荒凉,红石城已被我们远远抛到身后。 我稳稳坐在马背上,听见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脚下的大地不断倒退,胸中油然升起无限豪情,宛如有飞一般的感觉。 黑马不停祭出各种手段,试图将我从它的身上抛下,可惜我的身躯就犹如钉子一样纹丝不动,无论它使出什么花招也无济于事。 它一时兴起,竟然纵身越上前方的一座无名险峰。 它越攀越高,在嶙峋的山岩间奔跑跳跃,就象一只敏捷的猿猴。须臾之间便跃上峰顶,四周云雾缭绕已无路可走。 黑马突然仰天长啸,扬起四蹄加速飞驰,眼看冲到悬崖边上它蓦然后腿一撑腾空而起,横飞险壑向数十米外的另一座悬崖跃去。 这样一段距离,寻常的战马至少需要两次纵跃才能跳过,何况脚下就是万丈的深渊? 我的身体随著它漂浮在空中,仿佛腾云驾雾一般。 对面的悬崖渐渐变大,景物也越来越清晰,黑马奋力探出前蹄,稳稳落在朱红色的山岩之上。 但意想不到的事情突然发生:那块山石因为经受不起强大的冲击力竟然喀然断裂,坠向脚下深不见底的沟壑。 黑马一脚踏空,身躯立刻失去平衡,随著那块滚落崖底的山石一同急速下坠。若这样摔下去,连人带马势必粉身碎骨。 我心念急转,象一头苍鹰飞身而起,右手闪电般插进光滑如镜的悬壁之中,而左手则在空中准确无误的握住黑马的左前蹄,顺势朝上一挥,庞大沈重的马躯竟象灯草一样被我甩向半空,朝悬崖上落去。 这中间过程电光石火,只要稍微迟疑又或者有半点失误,结果可想而知。 我的身体凌空一荡,借著右手之力翻越而起,稳稳落到山崖上。而那匹黑马在空中被我运用的巧力操控,有惊无险的翻了几个筋斗,四蹄亦落在地面上。 我在悬崖边傲然屹立,背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金色的阳光穿过云雾撒到我的衣襟上。狂冽的山风咆哮激荡,卷扬起我的黑发。 我的嘴角含著一丝冷笑,双目如电射向它。 出奇的,它不再狂奔暴跳,静静的伫立在我对面,炯炯的眼神忽然柔和起来,先前的敌意荡然无存。 我知道,我已征服了它。 骑著黑马返回到牧场的时候天近中午,金沙公爵等人居然还留在那儿等我。 远远就看见翡雅欣喜的驾著她的生日礼物朝我飞速奔来,明明心里很开心偏偏嘴里依旧嗔道:“坏蛋,害的人家担心死了!” 我猛然探手将她抱到我的身前放下,翡雅惊叫一声却很舒服的倒在了我的怀里。 金沙公爵微笑道:“恭喜你,修岚公爵,收服了一匹旷世良骥。” 德博嘿嘿笑道:“我早知道修岚一定能收拾下这个家夥,只要是他看中的东西就绝对逃脱不过掌心,看看我老妹就是最好的例子。” “德博!”翡雅在我怀里满脸通红的娇嗔道。 金沙公爵哈哈大笑,神情甚是愉悦,但望向我的目光里却隐藏著一丝难以明了的深意。 “修岚公爵,刚才我已经交代了舒路宾,让他在牧场中挑选500匹骏马三日后起程运往银盔谷,这就算我对你复国的一点小意思吧。” 我不动声色与他互视一眼,颔首道:“如此我就多谢了。” 德博诡笑道:“不用谢我老爸,就当是我们送给翡雅的嫁妆吧。” “德博,你找死!”翡雅恨恨的叫道,脸上却更加红了。 我微微一笑,心中却明白这五百匹意外得来的战马当然不是嫁妆这么简单。 金沙公爵道:“另外告诉你一个我刚才收到的好消息,挪维基公爵的长子伊格隆将军已经自负镣铐北上帝都请罪。据说他还亲手处决了几个叫嚣叛乱的部下,迅速稳定了军心,并一再表达对帝国的忠诚之心。” 德博哼道:“一看就知道是假的,我才不信他忍的下这口气。” “休得胡说!”金沙公爵沈声呵斥:“国家大事岂容你信口雌黄,是真是假陛下自会决断!” 我没有说话,虽然身在远离帝都万里的红石城,但我依然可以料想到嘉修陛下的反应。 伊格隆此举很难说是真心实意,否则他就不会孤身入京,将家小和兵权尽数留下。嘉修陛下必然会看破这点,但不仅不会降罪反而要温勉有加。一方面能够安抚其他与亚丁皇子有染的重臣,另一方面也可暂时稳定南疆,留待日后徐图收拾。 因此,伊格隆这一手看似险招,却是眼下最佳的对策。除非他能立刻造反,但以一郡之力对撼帝国百万雄师无疑自寻死路。 “修岚,你还没有给大黑马起名字呢。”翡雅忽然轻声说道。 我微微沈吟,回答道:“就叫它‘踏雪’吧。” 鲜网首发。 进度可能又要慢一些了,请大家原谅。 实在是最近工作太忙。 第二章豪情一赌 天宗设在红石城的联络点从表面看是当地最豪华的三大赌场之一。但在赌场层层叠叠的建筑背后却隐藏著无数暗道机关和密室地窖。 黑旗团的二号人物“黑鹫”罗丹便被暂时软禁在其中,而其他的黑旗团重要头目也被囚禁在其左右的密室里。 我走进密室的时候罗丹正倒在床上借著昏黄的烛光翻阅书卷,模样颇为悠闲。由于是黑旗团中仅次于查戈的重要人物,他所囚禁的密室显得稍稍宽敞舒适些,甚至还配备了会客用的桌椅。 “!” 密室的铁门被阖上,我在一张椅子里坐下。 罗丹缓缓放随梦把目光投向我。借著烛光我也打量著他。他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十分丑陋,早年在一次战斗中失去了右眼,令人更觉狰狞。 “修岚王子?”罗丹的声音缓慢沙哑“我见过你的画像,但没有想到你本人和画像上有很大不同。” “哦?”“不是相貌上,而是气质。”罗丹独目的精光在我身上来回巡梭,就象审视一件艺术品般:“画像上的修岚王子温文尔雅,但少了一份霸气。眼前的修岚王子不仅气势逼人,更有一种莫测高深的气度。难道失去记忆的修岚王子真的换做了另一个人?” 他娓娓而谈,就象在与我聊天,仿佛全然忘记自己囚犯的身份也忘记问我为什么在这儿? “据说你原来是神圣帝国的一名将领,为什么要加入黑旗团?” 罗丹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与仇恨,瞬即苦笑道:“殿下原本是比亚雷尔的储君,又为什么要流落蒙思顿?” 我哼了一声,冷冷道:“就是这样,你们也没有放过我。可惜,如今查戈已死在我的手下,而你也成为囚犯,我却依旧活的很好。” 罗丹亦冷哼道:“要杀你的是查戈和他身后的人,不是黑旗团,更不是我。” 我的目光电射在他脸上,漠然道:“你敢说作为黑旗团副团长对此没有一点干系?” 罗丹毫不畏惧的与我冷冷对视,徐徐道:“我纵横沙场二十余年,什么时候做过胆小鬼?反正查戈已死,黑旗团也将土崩瓦解,我不妨告诉你实话。在黑旗团中,查戈与我从来势不两立,彼此为团长宝座勾心斗角争了多年,如果不是他背后有靠山,黑旗团的团长又怎么会落到他的手里?当日如果不是我下令撤退,德博的那点人马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他歇了一口气,发现我的面色毫无变化,于是慨然道:“既然我落入你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不要为难其他兄弟,他们许多都不是查戈的人──查戈的心腹在那晚的恶战中大多殒命,剩下的也已不足为虑。” 看着他的目光,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个人真的不怕死。却在死前还想着要为部下求情,难怪能够与查戈抗衡十数年。 如果能够收服他,黑旗团的大半人马便可尽归我手。 当下我回答道:“我为什么要杀你,不仅是你,其他人我同样不会杀。” 罗丹目光闪烁,显然是在思考我这句话背后的用意。 我单刀直入道:“我要你和黑旗团归顺到我的麾下,成为我征战比亚雷尔的一支雄师,成就复国大业。” 罗丹一震,道:“原来你把我们抓来是这个目的。” “你以为呢?” 罗丹苦笑一声,道:“说实话,我在见到你之前连究竟是谁想抓我也没弄清楚,还以为是仇家乘机找上门来。没有想到,原来是修岚殿下要与我们合作。” “不是合作,是要你们归顺我。”我淡然纠正说:“从今以后夕兰大陆将不再有黑旗团这个名号,你和你的人亦会拥有一个新的主人。” 罗丹的笑容收敛,缓缓道:“虽然我现在落入殿下手中,但殿下千万不要以为我和黑旗团就成为俎上鱼肉,任由旁人宰割。黑旗团一向独来独往,绝对不会顺从于某一个人。所以,我可以和殿下商谈合作,却绝不会答应降伏。若殿下因此恼怒,不如立刻拔剑杀了我。” 说罢,他的眼睛闭起,一副坦然引戮的模样。 他是看准我不会杀他,至少目前不会。 我冷笑道:“合作?你和黑旗团有与我合作的资本么?” 罗丹睁开眼睛,也冷笑起来:“不要忘记,在蒙思顿境内我们还有上万的人马,足以东山再起,纵横大陆!” 我将两卷文书轻轻放在桌上,道:“你可凭借的,就是这些吧?” 罗丹只看了一眼顿时面色大变,这两卷文书正是我从查戈那里搜索到的东西。一卷载明了黑旗团重要头目的详尽资料和黑旗团的主要据点;另一卷则记录著黑旗团藏匿赃物的宝藏所在以及他们的地下钱庄和线人。 有这两样东西,足够把黑旗团轻而易举的连根拔起。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殿下以为有了这两样东西就可将黑旗团一网打尽?” “这点你比我清楚,”我收起卷书,胸有成竹的道。 罗丹点点头,道:“没有想到殿下居然从查戈那里找到这些东西,难怪这么顺利就能够找到我。不过,我还是一句老话,只谈合作,不谈臣服。” “你已经失去这么说的资格,”我强硬的说道:“你的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归顺我,另一条就是死。” 罗丹失笑道:“死有什么可怕,殿下随时可以杀我,要我归顺却是休想。” 我紧紧凝视他,露出轻蔑的冷笑道:“原来你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鼠辈,早知道我实在不需要花这么大工夫抓了你来,直接让人一剑结果你也省得玷污了我的眼睛。” 罗丹从容自若的道:“殿下不必激我,反正我和黑旗团的兄弟绝对不会归顺任何人,也不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所以你们如今宁愿象狗一样的活著,在帝国的追剿中惶惶度日,也不愿意臣服于我,从此驰骋纵横,享受荣华富贵?”我不屑的道:“这就是你要的自由?一个整天躲在阴暗角落见不得光的自由?也许你有这种愚蠢的念头,但是你的属下和他们的家人也会这么想?你的儿子会以父亲是一个盗匪为荣么,你的部下甘愿永远如此么。” 我嘴角讥笑的笑容越来越深:“不要在我面前充什么好汉,你充其量也就是一个不识好歹,不顾家人与部下死活的独夫而已。” 罗丹的头不知不觉低下,沈声道:“你以为我生来就愿意做盗匪么?我曾经是神圣帝国的将军,被期许为年轻将领中最杰出的‘三杰’之一。我也渴望过建功立业,荣祖荫子,可结果怎么样?如果不是黑旗团接纳了我,我可能已经成为野狗充饥的食物。” “所以,你害怕了,畏缩了?”我知道他开始松动,寸步不让的进逼道:“或者你已经习惯盗匪的生活,象那些蛆虫般已不能离开肮脏的沟渠?” “算是吧!”罗丹猛然抬头,冷笑道:“谁不愿意正大光明过日子?谁生来要做盗匪?可是我们谁的身上不是背著几十条甚至上百条的命案,我们还可以回头么?何况,我们的确也习惯这种肆意妄为的生活,不愿意再辛苦劳动或者被人拘束。你生于帝王之家,是不会懂得的。” “愚蠢!”我不留情面的冷然斥骂道:“一样的刀口舔命,你为何不跟随我用鲜血和勇气去开疆辟土,纵横天下?将来裂土封侯,睥睨四海,也好过惨淡为贼,日夜苦营。纵然战死,也不过是命中注定,无怨无悔。况且,马革裹尸,醉卧沙场,才是大丈夫真正所求。你若连这点都不明白,便不配与我多谈半字!” 我站起身来,朝铁门走去。 “殿下!” 罗丹在身后叫道:“您能保证帝国日后不会对我们秋后算帐?” 我知道他已有决断,故此对我的称呼也发生改变。我没有回头,淡淡道:“我要的是你的效忠,而不是你们的性命,你明白了么?” 罗丹沈吟一下,已想通中间的利害关系。他毕竟是啸傲一方的雄飞人物,立刻果断的道:“我明白了,但我必须征得其他人的同意,稍后才能答复殿下。” 我微笑道:“我会安排你们会面,也相信你能够说服他们。罗丹,我不会看错人,你会是一名叱吒风云的大陆名将,黑旗团的舞台太小,实在是委屈了你。” 罗丹苦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愿意信任殿下。或许是因为您身上具有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我相信比亚雷尔的舞台同样也委屈了您,所以我愿意赌上这一注,成王败寇,世事也不过如此。您或许还不知道,戈壁一战后,殿下在黑旗团中已竖立了不可战胜的强大形象,至今尤令人为之色变。也正是有这点原因,我才有些把握可以说服其他人归顺殿下。” 我点点头道:“你不会失望,也不要令我失望。” 罗丹慨然道:“我绝对不会令陛下失望,黑旗团必会成为殿下争雄大陆的一旅雄师!” 走出赌场已是黄昏,血红色的夕阳映染在天际。 踏雪迈著轻松而孤傲的步履缓步行在青石街道上,一列银甲卫士威武的护翼于两旁。 片刻前罗丹和他的部下在尤里鲁的护送下出城,过不了多久5000精锐的黑旗团战士就将归于我的麾下。 不过即使这样,面对陈兵群山之城的六万比亚雷尔大军,我的军力依然显得单薄,前面的道路依旧漫长而崎岖。 在帝都,我可以凭一人之力翻云覆雨,争雄帝疆,可是在战场上,并非我个人的力量就能够决定一切。 嘉奈莉温柔而安静的跟随在我身旁,不敢打扰我的沈思。 “轰──” 随著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地面发出剧烈的颤抖,宛如地震一般。 左前方百米开外的一栋民居蓦然在浓浓烟雾中爆炸坍塌,无数的碎石飞溅在空中,卷起一道灰色的烟尘。 街道上的行人顿时惊慌喊叫,亡命般四处逃逸,好象末日降临。 踏雪却若无其事,两道电光扫射一眼传来爆炸声的地方,只轻轻嘶鸣一声停下脚步。 “大人小心!”银甲卫士紧张的叫道,几名随身扈从立刻警戒的保护到我的四周。 “主人?”嘉奈莉也有些惶急的叫道,努力控制著受惊的坐骑。 “没什么,不过是倒了间屋子而已。”我淡淡的道。 “主人,我们是否要换一条路回转公爵府?”罗伊在身后问道。 “不必,”我回答道:“你去打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伊早就被引起好奇心,闻言兴高采烈的去了。 我策动踏雪继续前行,刚经过那栋倒塌的房屋,就见一小队在附近巡逻的帝国骑兵飞速赶到,一面封锁现场一面寻找废墟中的死伤者。 刚穿过一地狼籍的现场,罗伊便从后面追上来道:“主人,没什么,听说不过是一个炼金士的丹炉爆炸,不仅房子完蛋,自己和两个弟子也给炸的死活不知。” 我蓦然停下踏雪,回头问道:“你是说这屋子的倒塌是因为炼金士的丹炉爆炸引起的?” “是啊,”罗伊不以为意的道:“还好没伤到别人,不然这几个人可就惨了,算他们命大逃过一劫,金沙公爵也不会轻饶。” 炼金士是夕兰大陆神秘而稀少的一种职业者,他们利用丹炉和各种匪夷所思的原料炼制所谓的丹药。但是人们对这些人往往敬而远之,甚至将他们归入魔门一流。 我心头莫名一动,抬眼打量著残垣断壁的废墟,徐徐道:“我们回去。” “回去?”罗伊一怔,不明所以。 我没理他,策马返回。 废墟上空浓郁的烟尘尚未散去,两名负责封锁街面的帝国巡逻兵见是我回转急忙行礼道:“公爵大人!” “谁是你们的队长?”我问道。 “请大人稍等,属下这就请文森特队长过来!”一名巡逻兵回答道。 片刻不到,一脸灰尘的文森特队长匆匆赶来,恭敬的行礼道:“大人,您找属下?” 我问道:“里面的炼金士找到了么?” “禀报大人,找到了三个,不过其中两个已经断气,另一个也半死不活了。” “把那个活著的人交给我。” “大人,”文森特犹豫道:“那个人必须马上医治,不然就回不到天黑啦。” “我会找人救治,”我冷冷道:“罗伊,你找一辆马车将他送回公爵府,小心不要震动他的伤处。” 文森特无奈的看着罗伊,却不敢阻拦。 “我会通知金沙公爵,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我把人领走。” 有了这句话,文森特才松了一口气道:“多谢大人!” “主人!” 希菡雅见我走进屋子,立刻从椅子里站起来叫道。 我看了眼躺在窗上轻声呻吟的炼金士,问道:“他没有事了?” “只要再修养十天就能够下床行走了,不过我没有能保住他的右眼。” “他的两个弟子都完蛋了,他能活下来就算不错。”罗伊在一边道。 “那多亏希菡雅姐姐的医术高明,甚至还运用魔法医疗术为这个家夥救治,可恨他居然还埋怨我们没救活他的右眼!” 翡雅忿忿不平的瞪著床上人道。 “你们对我这个不幸失去右眼的人不能多给予一点同情么?”床上的炼金士有气无力的道。 我哼了一声,吩咐希菡雅等人道:“你们都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主人,他刚刚清醒,还不能过多消耗精力,所以谈话的时间不能太长。”希菡雅提醒我道。 我点点头,罗伊等人退出了屋子,将门虚掩上。 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眼面前的炼金士。他大约三十多岁,脸上因为失血而显得苍白,瘦削的容貌,眼睛却大而灵活,可惜瞎了一只。 他也在打量我,脸上惊异的表情一闪而过,既而又旁若无人的呻吟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冷冷问道。 “你是修岚公爵?”炼金士慢条斯理的道:“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不妨老实告诉你,我就是夕兰大陆最伟大的炼金师修马德,被我的同行赞誉为炼金师中的宗师。” “被炸瞎一只眼睛的宗师?”我讥讽道。 修马德毫无羞愧之色,振振有辞的回答道:“丹炉爆炸完全是意外引起,而且刚才我已经检讨过原因,只要等我伤好了就可以著手改良,今后在我身上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类的事件。” “你知道为什么爆炸?”我凝视著他问道。 “当然,”修马德道:“其实我几年前就开始注意这个问题,直到今天才全部明白,那是因为在炼制的材料中有几样东西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一起被高温点燃便会产生爆炸。说实话,这个问题不知夺走多少炼金士的生命,也不知困扰了多少才智杰出的大师,可他们终其一生都没搞明白为什么?也就是我能发现其中奥秘。” “换一句话说,你也可以再次制造类似的爆炸?” “何止类似的爆炸?”修马德吹嘘道:“即便再厉害十倍的爆炸我也能够制造出来。” “好,修马德,”我按奈心中的喜悦,平静的道:“从今天起我聘用你为幕僚,每个月给你一百金币的薪水。” “你说什么,一百金币一个月?”修马德仅剩的眼睛突然发起光,但很快狡诈的道:“公爵大人,也许你不知道,我们炼金士一向不受雇于人,更不会被区区的钱财迷惑折腰。” 我冷笑道:“你不过是贪得无厌罢了,我可以再加你二十枚金币。” “我想知道你花这么大代价聘用我干什么?”修马德显然已心动,但还是迟疑的问道:“你想请我炼制什么样的丹药?” “不是丹药,而是火药。”我随口回答道,而此刻我自己也没有预料到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词语,在今后的岁月里令夕兰大陆的各路豪雄谈虎色变。 修马德一脸疑惑望着我,我徐徐道:“我要你继续制造引起今天爆炸的东西,我称它做‘火药’。” “可它有什么用处?” 我淡淡的微笑起来,用平和的语气道:“它不能令人长生不老,却可以令人在瞬间结束生命。如果在千军万马中引发类似的爆炸,你知道是怎样的情形?” 修马德思索片刻,突然不由自主的一颤,惊异的望着我。 我的笑容依旧,却没有说话,我知道他已明白我的用意。 第三章天罗幻境 夜色苍茫,红石城在撩人的月色中睡去。 我了无睡意,披起一件长衫走下床,桌子上的烛台还在散发著最后的光芒,将卧室里的一切都变的朦朦胧胧。 希菡雅已经进入梦乡,脸上尤自含著一缕恬静满足的微笑,或许正沈浸在梦中的天堂里。 我推开窗,屋外传来一阵秋虫的鸣声,在静谧的黑夜里听来宛如天籁。 这就是夜,我熟悉的黑夜。 明月在天,犹似银玉雕琢般,焕放著淡淡的光晕。 我的心头总觉得有些烦躁,却无法说出原由,即使先前与希菡雅**数度也不能解脱。 到红石城已经有六天,所有的事情的进行的很顺利。不仅收服了黑鹫罗丹,还找到了修马德这个被别人忽略的人物──也许他可以帮助我改变这个大陆的历史。 银盔谷方面每天早晚两次报告,新兵的招募和其他的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而金沙公爵亦在明在暗为我提供支持。 相反比亚雷尔方面却出奇的平静,从目前获得的情报来看,似乎考兰对我并未特别在意──这也难怪,没有帝国的实质支持,凭我个人的力量要征服比亚雷尔看起来无疑难于登天。 但在我脑海中唯一想到的画面就是在那群山之巅,执剑啸傲的天神。 将大地踩在脚下,将命运握在手中。 我意无敌! “主人!” 希菡雅甜美温柔的呼唤惊醒了我的沈思,她好象是从睡梦里醒来却发觉我不在身旁,于是急切的叫道。 我回过身,希菡雅正从床上半坐而起,裸露的胸口只有些许薄被遮掩,玉致盈盈的肌肤在烛光中透著分外的娇豔。“主人,您还没有睡么?”希菡雅微微惊讶的问,诱人的香唇却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哈欠。 她慵懒娇柔的模样令我眼睛一亮,刚刚平息的欲火迅速升腾。 “主人?”希菡雅察觉到我目光中的异样,玉脸顿时飞红。她探手想将薄被往上拉些却被我的大手牢牢按住。 “主人,您饶了希菡雅吧,我实在──” 她的话尚未说完,嘴已经被我封住,很快就只懂得咿唔作声,热烈的迎合著我。 长衫无声无息的滑落到地板上,希菡雅滚烫的**紧紧贴在我**的胸膛上,丰满的双峰随著身体的颤动不断在我身上轻轻摩擦,更加激起我原始而灼热的**。 我再按耐不住,低低哼了一声,俯下身去将她纤柔的躯体压倒在床上。 希菡雅紧紧闭起星眸,樱桃小口中娇喘细细,全心全意的等待著暴风雨的来临。 蓦然,我的心头警兆乍现! 两道森寒凌厉的杀气在这个香豔的时刻不速迩来! 又是暗杀。 我的心中腾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浓郁的杀机从眼中电射而出。 安鹭笛的死历历在目,我绝对不会让它再次重演。 体内的暗黑能量瞬间爆发,虽然还没有回过头,但是在我的脑海里已清晰的浮现起一左一右两名从窗口跃入的刺客身影。 他们只有普通人一半的身高,浑身散发著诡异的墨绿色磷光,细长的十支指甲仿佛匕首般朝我后心插来。 幽灵族的忍者! 我的心头一动,难道说他们是为了报复那晚的皇宫之战? “哧哧──” 我搂抱著希菡雅的身形骤然消失在他们的视野里。两名幽灵族忍者收势不住,十指狠狠插入空空如也的床上。 “嗤──” 幽灵忍者发生古怪的嘶鸣,身体象毫无分量的青烟向上窜起,四爪闪电般朝趋避到半空的我抓来。 我冷笑一声,双腿连环飞踢,正中两人的臂弯。 幽灵忍者四爪落空,怪叫著翻越到床上,而我也乘势飘然落地。 幽灵忍者半蹲在床上,墨绿色的双眼恶狠狠的盯著我,一副要将我生吞活剥的模样。我怡然不惧,凭他们的身手还差了一点,现在该是我要他们命的时候。 “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希菡雅倒在我怀里问道,因为事起仓促她只来得及裹起半身薄被,**倒有大半裸露在空气里。 两名幽灵忍者尖啸一声,双双飞起朝我再次扑来。 我绕到希菡雅身前,眼中寒芒一闪,握起了拳头。 在别人的眼中,或许幽灵忍者的身形快若闪电,几乎分辨不出他们的招式。但是在我灵觉的洞悉下,他们的一举一动乃至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逃脱不过我的眼睛。 我默默算准出手的火候和角度,在两名幽灵忍者的利爪即将触碰到我身体时,双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击出,却悄然无声的落在他们的胸膛上。 蕴藏著排山倒海般的暗黑能量,我的拳劲在他们胸口爆裂开来。 虽然说普通的物理攻击对于幽灵族特异的身躯而言毫无效用,但我的暗黑能量却是他们的天敌。 两名幽灵忍者发出凄厉的嘶叫,墨绿色的身躯顿时幻化为两股妖异的浓烟朝四周散去。 那两双即将插入我身躯的利爪也在同一时间化作虚无。 “主人!” 尤里鲁和亚德破门而入,除了飘渺的青烟和刺鼻的腥臭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两人不禁一愕。 我哼了声刚要说话,却感觉到一道比方才不知强大多少倍的杀气从背后毫无征兆的掩袭迩来! 我已来不及回身,电光石火间我不退反进,身形向利箭一样斜刺里倒射而出。 “忽──” 一道黑色的身影夹杂著凌厉的冷风从的身边一错而过,似乎没有料到我有此手,他的拳劲尽数落空。 “轰!”大床禁受不住黑衣人强大的拳劲冲击,化作无数碎片与飞絮,甚至墙壁也被他打穿了一个偌大的缺口。 我的左半身泛起一阵轻微的疼痛,裸露的肌肤上浮现起丝丝血痕。虽然有暗黑能量护体,但黑衣人的拳劲依旧令我受了点皮肉之伤。 “又是你!” 卧室里的烛光早被熄灭,在月色的照拂中我看清了黑衣人的脸,那张我一生绝对不会忘却的脸。 “没有想到,你居然又逃过一劫。”黑衣人终于开口,他的脸上挂著冰冷的笑意道:“每次想杀你时都会有女人在你的床上,修岚,你都有点让我嫉妒了。” “放肆!”尤里鲁怒吼道,拔剑就要动手。 我挥手制止,心头出奇的平静。 但是我的杀意却在见到他的第一刻起便攀越了颠峰! 如果可以,我要把他的肉一条条撕下来撒在安鹭笛的坟墓前,甚至连一颗牙齿也不会放过! 我没有回答他,轻轻伸出手。 一道寒光掠过卧室,悬挂在墙壁上的长剑破鞘飞出。 我握住剑,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不管阁下是谁,领死吧。” 怪不得我先前心头感到莫名的烦躁,原来是潜伏在暗处的幽灵族忍者与这个黑衣人。 也只有幽灵忍者的潜踪之术和黑衣人的实力才能够不被我的灵觉早一步探知,但毕竟引起了我潜意识中的警觉。 黑衣人的嘴角居然也浮现出一缕冷笑:“不要把大话说的太满,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他若无其事的环顾屋中众人,淡淡道:“今晚人太多了,改日我再陪你玩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蓦然腾起,双掌一翻手心朝上推出。 “轰──” 屋顶立刻被击穿出一个大洞,飞沙走石中他的身形犹如幽灵一般倏忽而灭。 我微微一怔,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不战而退。 以他当日和今晚表现出来的身手,绝对是魔师级的人物,我并未有十足把握可以留下他,否则安鹭笛也不会玉消香陨。 “走?”我的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灵觉宛若一张恢恢天网朝四围的虚空延伸扩散,牢牢锁定黑衣人的身迹。 既然来了,我就不会再让他走脱,只有他的血和永远沈沦地狱的灵魂才可以洗净我熊熊燃烧的杀机。 众人眼前一花,我的身形已经伫立在月空之下,在苍茫的黑暗里那道黑色的身影正如同急电一般朝远方没去。 我飞身而起,身后听见尤里鲁和希菡雅的喊声,却已经顾不了这么许多──我一定要结果他! 从一个楼顶到另一座楼顶,我们在城市的上空一前一后御风飞行,无数的楼宇仿佛波浪一样在我的脚下飞退,身遭的景物亦一闪而逝。 无论黑衣人如何闪展腾挪,利用建筑物隐匿他的踪迹,我强大的灵觉都紧紧锁定他,须臾之后便越追越近。 红石城犹在沈睡,街道上一片死寂,浑然不知一场惊世骇俗的追逐之战正在上演。 黑衣人虽然不曾回头,但以他的实力自然感觉到我已迫到他的身后。忽然他的身影一沈,落入前方的一座庭院中。 那应该是红石城某个贵族的庭院,黑衣人落脚之处正是一座后花园,浓郁的花香伴随著夜风扑面迩来。 我毫不迟疑,亦追了下去。 就在脚尖点落花园碎石小径的一刻,我的灵觉突然失去了黑衣人的影踪。我微微一怔,这本应该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除非这个黑衣人在一瞬之间远扬十数里,或者已成为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否则我不可能失去对他的控制。 但偏偏发生了。 我心头警兆陡起,握剑屹立在花园里,锐利的目光穿越黑夜扫视周围的情景。 一切显得那样平静和谐,好象根本不存在任何危险。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感觉到这座花园里有一种诡异的气氛,令我隐约有一丝不安。 似乎,这座花园里除了黑衣人,还潜藏著更加巨大的杀机。 “忽──”花园四周蓦然亮起十六盏天灯,构成一圈偌大的光环将我卷裹在其中,深蓝色的火焰漂浮在虚空中显得格外邪异。 在天灯之下,各自伫立著一个全身**的妙龄少女,她们犹如花岗岩打造一动也不动,双目紧紧闭起,双手整齐划一的合握在胸口。 我体察不到丝毫从她们身上散发出的生命迹象,也就是说她们早已是死人。 这样的场景无疑是即诡异又香豔,但对我来说根本不能影响我分毫。 “谁,出来!” 我低声喝道,心中已明白黑衣人为何轻易的不战而退。 他已经在此布置下陷阱,一旦对我袭击失败就立刻退走,引我入甕。但我又岂会怕了他? 经过这些日子,我的实力有了惊人的飞跃,即便是圣殿长老亲临也未必能够把我留下,何况是这种鬼魅伎俩? “咯咯咯──”园里响起低沈苍老的怪笑,在岑寂的夜晚显得尤其的刺耳难听。 我涌起一股难言的厌恶,目光电射向声音出现的地方。 那是一座布局精美的假山,大约有十几米高,声音是从假山东侧的一个洞穴中传出。 笑声不绝,一名身著白色亡灵师袍服的老者徐徐自洞中走出。 他的相貌古奇,肌肤如婴儿般润滑,一双碧蓝色的眼睛里隐隐闪烁著令人心悸的光芒。他的左手负在身后,右手却捧著一只深紫色用水晶雕琢的盘子,大小差不多正可覆盖他的手掌。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右手的水晶盘上,脑海中莫名的跳跃出它的名称与来历,我知道是它又唤醒了我某一处沈睡的记忆。 “天罗盘?” “不愧是修岚公爵,居然认得此盘的来历。”白衣老者在我的身前大约十米处站定,收起笑声道:“老夫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你是海宗的魔师?”我冷冷问道。 “老夫海宗宗主尤素南,象你这般的年纪也难怪不认识了。”白衣老者徐徐道:“三十年弹指一挥,尘世已非,昨日种种也不必再提。” 海宗!号称魔门三宗之一的山宗终于也出现了。 但是他为什么会找上我,甚至和那个黑衣人乃至幽灵忍者撺谋一气对我截杀? 在这些错综复杂的表面之后,究竟隐藏著什么? 难道背后是亚丁皇子在搞鬼?但他的分量虽足却也未必能够驱动海宗宗主出面,更何况这个老怪物已经有三十年不现尘世。 我全身暗黑能量陡聚,目光牢牢盯住面前的尤素南魔师。 安姬思曾经为我介绍过一些关于魔门的隐秘,也略略说起过所谓的魔门八大高手,海宗宗主尤素南正是其中实力强绝尤在锡瓦魔师之上的绝顶人物。更加头疼的是他手中的海宗至宝天罗盘,拥有变幻莫测的魔力,为圣魔两道高手谈之色变。 然而我毫无恐惧,心中升起强大的斗志与信心──在我的词典里没有退却和害怕这样可笑的字眼! “什么时候,海宗成了山宗的走狗?”我故意用讥讽的口吻冷嘲道。 尤素南不愧是一方宗主,对我的讥笑毫不动怒,只是淡然道:“即使面对你这种即将死去的人,我也不会多告诉你半点。如果有什么遗言,我倒可以听听。” 我轻蔑的冷笑道:“一只山宗的走狗怎么杀的了我,倒是阁下在生命的尽头可曾想留下什么话来?” 尤素南冷冷哼道:“你是怕死的不够快!” 他的唇间发出一声短促古怪的尖啸,十六名天灯下的**少女眼睛蓦然睁开,从空洞的眼眸中射出妖豔的深紫色光芒。 “驱魂**?”我岿然不动的冷笑道:“不过是亡灵师的雕虫小技。” “呷──”尤素南再次低吼,眼中射放出骇人的精光。 十六名失去生命的少女仿佛听见了他的召唤,顿时化作一道道幽灵般朝我扑来。 她们已经失去生命和意识,偏偏在尤素南的掌控驱使下悍不畏死的向我袭杀,双眼中闪烁的深紫色光芒饱含了怨毒与杀机。 “!──”长剑清越的鸣响,在黑暗中划过亮丽的电光,随之那些少女的头颅在我的剑刃斩击下一个接一个飞上半空,却不见一滴鲜血──她们早已是干尸。 失去头颅的躯体在我的暗黑能量冲击下亦纷纷爆裂,一时间玉体横飞,场面血腥无比。并非我想浪费气力要将她们撮骨扬灰,而是我明白这些被尤素南驱动的尸体即便失去头颅也一样能够继续发动攻击,这正是干尸的可怕之处。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们彻底从我眼前消失,哪怕不留下一根骨头。 碎尸一地,十六名少女在顷刻间化为乌有,我执剑傲立,冷然望向尤素南。 尤素南好象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也根本不把十六具干尸的消亡放在心上。他嘿嘿笑道:“精彩,十六具足以毁灭一个千人队的干尸竟然不能阻挡阁下分毫,难怪你能够在帝国名声鹊起。” “轮到阁下了。”我冷冷说道,借机调匀气息──方才对付那十六具干尸远远不象表面那么轻松,稍不留神被尸毒沾上便后患无穷。 “不必着急,”尤素南无视我的挑战,悠然道:“刚才只是一道点心,正戏现在才开锣。” 我一怔,突然发现他手中的天罗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散放出瑰丽的暗光,周围百米内的景物都被一层淡淡的紫色雾气所缭绕──乘我对付干尸之际,他已暗自发动了新的攻击。 “!──” 我知道不能再给尤素南任何喘息机会,长剑伴随风一般的身形化作经天的闪电直击尤素南! 他长笑一声,偌大的身影蓦然在我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是我的灵觉也把握不到。 周围的景物突变,那淡紫色的雾气焕发出绮丽的光晕,将我完全包裹在其中。 花园和月空顿时消失,我的周围只有紫色的雾气在弥漫──“天罗幻境!?”我的心头莫名的一动,已然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四章生死之间 我是在什么地方? 眼前的紫色雾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明朗的蓝天绿茵。 我躺在柔软的草地上,手中的剑早已不见,**的上身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一件华贵的黄色袍服。 阳光暖洋洋的晒在身上,就象沐浴在一片仙境之中。 尤素南魔师呢? 那些天灯和诡异的干尸呢?我却丝毫记不起发生了什么,仿佛那些都是很遥远的事情,似乎是在昨晚的噩梦中。 可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我四下打量,远处高耸的城堡宫阙一样沈醉在清晨的阳光里,几羽云雀从头顶蔚蓝的天空飞过,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修岚──” 恍惚中我听见有人在叫我,我坐起身子抬眼望去,一位雍容清雅的中年男子正朝我走来,在她的身后还跟著两名侍女。 “父王?” 我站起身迎上去,微笑道:“您也来散步吗?” 中年男子脸上充满和蔼的笑容道:“一大清早连早餐也不吃就跑到这儿来发呆,也不怕被人笑话。” 早餐?我有些惘然的用手拍落沾在衣服上的草屑。 “走吧,我已命人将早餐送到这儿,今天我晚些上朝,先陪你一起用餐。”中年男子拉起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的手有些凉。 我们相携走到草地边,露天的餐桌上早就摆满丰盛的餐点。我和他面对面坐下,使女为我们系上洁白的餐巾。 我注意到在餐巾的一角上绣著精致的比亚雷尔王室图腾。 “来,先和我喝一杯吧。”中年男子微笑道,身旁的侍女乖巧的提起酒壶将我面前的空杯注满。 我微微有些奇怪的道:“父王,您不是说过在我满十六岁之前是不准饮酒的么?” 中年男子一怔,既而笑道:“没关系,从今天起你就不必遵守这个规矩了。” 我低下头,看着杯中深红色的酒汁,不知为何总有点踌躇。 “喝吧,快喝吧──” 中年男子温柔的劝解说,他的目光紧紧盯著我。 我象受到了催眠,缓缓举起酒杯,一股浓郁的酒香蹿入鼻子。 可是我潜意识里总觉得有什么不妥又说不上来,酒杯到了唇边再次停下。 “喝了它,这是父王特地为你准备的美酒。”中年男子看见我还在犹豫,于是再次催促说。 我茫然望着酒杯,正准备喝下,心底里突然响起一个岑寂多时的嘶哑声音:“不能喝,修岚!不然你就永远看不见黑夜了──” “你说什么?”我的手微微一颤,心中奇怪的问道。 “修岚,你已经陷身天罗幻境,眼前是你的前世重演。但对面的人并不是你的什么父王,而是尤素南魔师──也就是你所谓的叔父考兰亲王!” 那个嘶哑的声音象雷鼓一般捶击在我心头,但我一时间却想不起尤素南魔师是谁?天罗幻境又是什么? “咄!” 那声音发出一记低吼,就好象是来自地狱的号角,重重撞击在我的心扉之上。 “哇──”我的胸口被这声音击得一痛,竟然张口吐出一口鲜血! “修岚?”我听见中年男子惊讶的叫声。 我的心神猛然一省,宛如从沈睡中觉醒。 “叮!” 酒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鸣响,红色的酒汁从杯中溢出竟然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腐蚀出道道斑痕。 眼前所有的幻象在酒杯坠地的一瞬消失:蔚蓝的晴空,如茵的草地,丰盛的早餐,美丽的侍女,还有和蔼可亲的中年男子,这一切突然全都不见! 我的周围只有深紫色的雾气环绕弥漫,在重重的烟雾中依稀可以看见对面的尤素南魔师满脸惊愕,手捧天罗盘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脚下一只黄金铸造的酒杯尤自翻滚,红色的酒汁所流淌之处泥地发出“哧哧”的响声,冒起缕缕酸臭的黑烟。 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 只是那只金杯提醒我刚才的一切其实真的发生过,但不是在现实里而是尤素南所布下的天罗幻境。 我险些上了他的当,如果不是心底那个一直沈睡的声音提醒,或许此刻我的躯体已如同脚下的泥地一般千疮百孔。 天罗幻境,魔门的无上秘技,方才我稍稍的一个疏忽居然差点就万劫不复。但是我心头同样有一个疑问:如果说尤素南真的就是考兰,他怎么可能潜入到红石城?而且天罗幻境需要在一个特定的空间施展,它便宛如一个阵法需要施术者预先花上数日时间进行种种准备和布置。 在红石城中,尤素南──或者说是考兰,怎么可能有这样宽裕的条件? “考兰!”我低声厉喝。 尤素南魔师终于不可抑制的瞬时失态,他眼中的精光一闪而没,不由自主的回道:“你认出了我?” 我心头一定,知道那个神秘的声音并未欺骗我。尽管眼下的考兰与我在噩梦里见到的模样大相径庭,可是若对方身为海宗的宗主,具备魔师的境界,这些就不足为奇了。 “不可能,你不可能破除我的天罗幻境!”考兰很快恢复镇静,冷冷道:“除非你不是修岚!” 我明白他的意思,天罗幻境所现种种都是依据被攻击者脑海深处的记忆所重现,我能够自己从幻境中觉醒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就是这个。 终于有人察觉我不是那个该死的修岚了。 可是我此刻却反而开始疑惑:如果我不是修岚,为什么我的记忆里全部是他的过去,我和他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联系? 难道正如那个神秘声音所说的,修岚是我的前世?那么现在的我到底又是谁,从哪里来? 剑依在手,我豪情涌起,一声龙吟飞天而起,化作一头搏击长空的雄鹰。 “啵!” 我的长剑居然刺空,考兰的身体在我剑刃即将触及的那一刻突然不见,就好象一下子从空气里消失。 海宗的“万象幻无”! 我的身形从他先前站立的地方穿梭而过,轻盈的收身抱剑。 回头,考兰伫立在原地,就好象从来就没有动过。 烟雾迷朦,他的眼睛里焕放出绚烂夺目的暗紫色电光,好似足以穿透重重的目障和我的身体。 “天网丝罗”! 在考兰的吟唱声中,他手中的天罗盘徐徐漂浮起来,在空中不停的旋转。从天罗盘中心雕刻的魔神头像目中突然爆射出两道妖异的紫光,又在虚空中交汇成一团舞动的光球。 “砰!”光球刹那中爆开,无数缕几乎用肉眼看不见的暗紫色丝光迅速散开,既而形成一道天网由上而下朝我罩来。 “破!” 我吐气扬声,强大的暗黑能量潮水般注入长剑,原本银白色的剑刃隐隐流动著黑色的暗光。 “嗤──”我手中的长剑飞纵,罡气即刻从剑刃向四周弥漫,布下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壁垒。 “啵啵”之声不绝于耳,天网丝罗不住的撞击在我用暗黑能量筑起的防护网上,宛如飞蛾扑火顿时灰飞湮灭。 但是天罗盘在空中越转越快,放射出的丝光亦不断增强,就好象是一张无边无际的大网,无论我如何抗拒却丝毫不停顿的朝我收缩。 我明白要破解天网丝罗关键必须击碎天罗盘,然而这谈何容易?无数的丝光越缚越紧,逼迫我全力抗衡,再也抽不出身来。 考兰站在十米开外,双目微微阖起,嘴中不断的低声吟唱驱动天罗盘向我发动排山倒海一样的攻击。 一缕缕丝光在我的剑气下荡然无存,可是更多的丝光瞬间弥补了原有的空间,继续朝我逼近。我的眼前一片光芒乱舞,几乎已看不清身外的景物。 体内的暗黑能量在外力的压迫下逐渐升跃顶峰,但可怕的是丝光的能量也在不断的增强! 天网丝罗,天网丝罗! 我的心中却毫无恐惧,反而越加清醒──这个时候只有冷静镇定才能够摆脱困境,我不相信它真的没有破绽! 奇怪的是我在这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先前发出的动静也绝对不算小,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见有人来? 除非是考兰已经有所布置,将这个花园以强横的力量封界。 只有这样,即管里面打翻了天,花园之外的人却不会有任何察觉,即便只有几步的距离。 长剑的分量越来越沈,空气好象凝固成为厚重的铅块,天网丝罗犹如蚕茧般捆缚著我,令我越来越吃力。 但考兰的额头亦开始冒汗,他原本白皙的脸上逐渐笼罩上一层妖豔的紫气,显然也是用尽了全力。 我的强横当同样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正在此刻,一股沛然莫御的杀气从身后袭至,竟无一点征兆。 是那个先前消失的黑衣人! 我已来不及回身,天网丝罗虽然还不能穿透我的剑网,却在无形中严重禁锢了我的身形。 “砰!”的一记沈闷响声,我左侧的背心被黑衣人摧枯拉朽的掌力击中,安鹭笛当日便是玉消在这一掌之下。 我已尽可能的避开背心,但是黑衣人的铁掌依旧穿透我的护体能量,结结实实的击中我。 “哇──” 一道催心扯肺的剧痛几乎在一刹那麻木了我的神经,我不由自主的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偌大的身躯象断线的风筝无助飞起,直越过十多米的距离方才翻滚落地。 长剑仍然被我紧握于手,我的眼前被一片暗红的血色模糊。 天网丝罗乘虚而入,犹如磁石一样层层吸附到我的身上,深紫色的丝光与我体内散发的暗黑能量不断碰撞摩擦,发出“丝丝”的低鸣,一步步的朝里收缩直至将我全身牢牢包裹起来。 此时的我仿佛是一头落入猎人陷阱的猛虎,丝毫动弹不得,惟有等待命运的裁决。 “哇──”又一口鲜血不可抑制的喷出,血雾在我的面前徐徐扩散淡褪,黑衣人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倘若换了其他人或许会用最后的一点气力和时间破口大骂考兰与黑衣人的卑鄙,但我只是冷冷的盯著他,暗中抓紧点滴的功夫检查体内受伤的状况,提聚残存的能量。 这片大陆本没有什么卑鄙可言,卑鄙永远不过是弱者开脱失败的借口和无助发泄的理由。如果异地处之,为了获取胜利我也会采取同样的手段,也相信圣殿所谓的高手一样会这样。 “你完了,修岚。”黑衣人走到我面前注视著我道。 我没有开口,努力克制喷出第三口鲜血,嘴角却逸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快解决了他,罗梅达尔。”考兰在一旁催促道。 罗梅达尔──原来他才是传说中与锡瓦魔师并称山宗两大护法之一的魔门高手,只是没有想到他居然看上去这么年轻。 毋庸置疑,魔门的两宗已经在暗中联手,否则罗梅达尔怎么可能听命于海宗的宗主? “对不起,修岚。”罗梅达尔凝视著我说:“其实我很欣赏你,可惜不得不杀你,谁让你阻碍了我们的路呢?” 我用冰冷不带任何情感的目光对视著他,即无恐惧也无愤怒。 体内的暗黑能量在一点一滴的努力聚集,但更多的能量却象脱缰的野马到处乱蹿,搅动我的神经。 他缓缓举起手,修长的手指宛如婴儿的肌肤般细嫩光洁,显然平日里保养的十分好。 我望着他的手掌,等待罗梅达尔出手的一刻。 我的喉咙中已含著一口鲜血,只要罗梅达尔一出手,积蓄的暗黑能量就将把这口鲜血激出,化作魔门秘技“幽明血箭”! 虽然我的身体在天网丝罗的束缚中无法动弹,但依旧能够以仅剩的暗黑能量发动“幽明血箭”我相信在罗梅达尔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足以打穿他的头颅! 在眼下的状况,两大魔门魔师级人物虎视眈眈,我已不可能侥幸。但任何人想要杀死我,我也必然要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死神的脚步清晰可闻,我心中却出奇的平静,没有畏惧也没有悲伤。 生死之间不过是一张纸,一口呼吸的距离,穿越过地狱之门,在那一端我依然可以得到永生。 “快动手!”考兰再次叫道,他尚不敢收起天网丝罗,消耗的能量也越来越剧烈。 “忽──” 异变乍生,当考兰和罗梅达尔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身上的时候,迷朦的紫色雾气深处突然爆出一道金黄色的光亮! 一羽偌大的金色凤凰舒展著修长的光翼自暗出横空出世,它的通体闪烁著耀眼的金光,姿态优美伟傲,恍若不可一世的魔神从天而降。它的眼睛里爆射出火红的精光,五彩的羽毛美纶美焕,一对燃烧赤红火焰的利挝闪电般攫向半空中盘旋挥舞的天罗盘。 “砰”的一声巨响,大地似乎也受到惊骇而发出微微的抖颤,金凤的双挝应声抓在天罗盘上却爆发出一团!紫嫣红的光芒。 天罗盘上的紫光一黯,宛如弹石一样倒飞出去,斜斜的跌落在考兰的脚下。 金凤也被天罗盘反射出的巨大能量所震,低吟一声飘飞开去,身上的金光瞬间暗淡,五彩的羽毛在虚空中散落乱舞。 蓦然,金凤的身上又幻起一团火焰,在刹那间蜕变成一支状若短剑的金色凤钗。 一道曼妙幽雅的身影掠过,轻松将凤钗纳入手中,身形似仙子般冉冉落下。 居然是安姬思。 “噗──”在罗梅达尔被眼前景象微微分神的一瞬,我张口发动“幽明血箭”! 一道暗红的血光电光石火似的疾射而出,直刺罗梅达尔的面门。 罗梅达尔闪躲不及,连忙横掌封接“哧──”的一声血箭穿透他的掌心直射而来。 罗梅达尔吃疼低哼,脸上黑气一闪,双目迅速闭上,硬生生用面门接下“幽明血箭” “啪!”血箭正击中他的额头,可惜受到手掌的阻隔,力量已被削弱大半,但即便这样依旧将他激飞出去! “哇──”与此同时,考兰也情不自禁吐出一口黑血──方才天罗盘已和他的精神联系成为一体,令他在天罗盘遭受重创时也同样负了内伤。 “凤凰涅磐?!”考兰收起天罗盘,目光恶狠狠盯著安姬思道:“天宗宗主终于露面,不想却成了修岚的走狗。” 安姬思原本欺霜胜雪的面色更加苍白,显然刚才一击也几乎耗尽她的全力。她手抚凤钗,脸上仍是一副冷傲的模样道:“阁下不也是亚丁的走狗么?” 天网丝罗此际已丧失功效,我用长剑拄地勉强站起来望着狼狈不堪的罗梅达尔和惊疑不定的考兰道:“令你失望了,考兰。” 安姬思亦是微微一震,显然没有想到对面那个手掌天罗盘的老者居然是考兰。 考兰扫了一眼不堪再战的罗梅达尔,徐徐道:“没想到魔门三宗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重新聚首,我们后会有期!” “砰!”手中的天罗盘爆发出一团浓郁的紫雾,雾光中考兰与罗梅达尔双双消失。 第五章夜高炽 “安姬思,你怎么在这儿?”我借著长剑支地的力量勉强站立,胸口好象被什么硬物低住想吐偏偏吐不出来,头脑中混乱一片说不出的难受。 但在表面上,我竭力保持著站姿,不让人看见我委顿脆弱的一面。 安姬思微微一皱眉道:“你还是赶快坐下调息,这样硬撑著只会加重伤势。刚才那个人应该是山宗的罗梅达尔,他的‘熔炉链掌’连铁板都可以打穿。” 我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身旁的紫雾渐渐散去,但眼前的景致却让我又是一怔。 这哪里是什么后花园,分明是在一座山峰的顶处! 周围乱石嶙峋,杂草丛生,月色下的几株苍柏显得格外狰狞。一阵山风吹过,紫雾潮水一般退去,直至融入黑暗之中。我俯眼望下,目力所及之处黑森森一片具是茂密的森林,考兰和罗梅达尔早不见踪影。 “这是什么地方?”安姬思似乎也有些诧异,环顾左右低声轻语:“难道是海宗的‘瞬息天涯’?” 所谓的“瞬息天涯”是魔门独传的一种空间魔法,实质上和圣殿的“咫尺千里”相差无几。一般而言,普通的亡灵师即可施展,但要想达到考兰这种境界,却非要魔师等级不可。 我凝目打量,看见天灯坠落之处隐约闪烁著一颗用魔法镌刻在山岩上的深紫色五星标记,大小宛如成年人的手掌,而先前考兰所站立的地方正是这十六颗紫星的中心。 施展“瞬息天涯”除了必须具备相应的力量外,尚必须借助宇宙间充盈的能量方可以进行空间的转换。紫色五星便是施术者布下的阵图,据说等级最高者能够组成二十四颗星的终极大阵,足能移山倒海。 如此,考兰为何可以从容布下“天罗幻境”也就可以解释了。 只是,我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蓦然,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有了答案,望着远处起伏跌宕的群山,我徐徐道:“这应该是若沂特山,距离群山之城不会太远。” 说完这句话我再也支撑不住,堵塞在胸口的淤血喷薄而出,洒红了眼前的天空。 我的身躯摇摇一晃刚要倒下,却被一双柔软有力的小手扶住双肩,恍惚中听见安姬思道:“赶快坐下调息。” 我坐倒在地,体内散乱的暗黑能量横冲直撞,完全失去了控制──在结结实实中了罗梅达尔的熔炉链掌后能够不死已是奇迹,何况还能以余力重创对方? 但我也为此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我勉力调匀内息,可惜它已完全不听使唤,脑海中的意识越来越微弱。 模模糊糊里,我听见安姬思在我的面前用冰玉一般冷傲优美的声音低低吟唱,应该是什么魔法咒语吧?她的一双手在胸前虚抱成球状,幻化出一团粉色的光球。 光球在她吟唱声中渐渐变大,从最初只有指甲大小扩散到鹅蛋状,在她春葱一般的十指间有韵律的转动。然后,光球散放出奇妙的晕环,从头到脚将我笼罩在其中。 我知道,她在利用天宗的疗伤圣术为我医治。 当她的魔法能量进入我体内的一瞬间,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散乱失控的暗黑能量忽然欢呼雀跃,贪婪的吞噬著安姬思输送过来的魔法能量。而她原本宛如隽永溪流一样的魔法能量此刻就仿佛受到磁石的吸附,潮水般涌进我的身体里。 她的魔法能量之于我是如此熟稔,一旦进入我的体内便被我紧紧抓住,再不可能放开。 安姬思脸色一变,她试图停止却惊骇的发现一切已不在她的掌控中。 我原本沈沦的意识突然觉醒,兴奋的鼓噪起来。一股原始的冲动从心底蹿升,不可抑制的爬上心头。 那道魔法能量之与我,竟然象**一般激发起我的**,全身顿时象泡入了温泉中懒洋洋无比舒适,偏偏心头又如火山炼烤躁动灼热。 怎么会这样? 居然有一种身在云端的奇异感觉? 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变的急促,失神的双眼暴射出**的火花,身躯也微微颤栗。 面前的安姬思显然也有著同样的感受,尽管她依旧是一副冷漠镇定的模样,但我逐步复苏的灵觉从传入体内的能量中体会到了异常。 仅仅片刻,我就听见头顶传来稍显急促的呼吸声,我感觉的到,她的体温渐渐热起来,甚至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这著实是一种不可想象的奇妙境界。 我的欲火渐渐攀升到颠峰,重整旗鼓的暗黑能量不断的在身体里呼啸驰骋,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觉刺激著我的神经,渐渐忘却所受的重伤。 安姬思绝美的面庞上悄悄浮现起一抹嫣红,原先清澈冰冷的目光深处隐隐约约亮起一簇火焰。她的神色再不能保持如常,眉宇间阴晴不定反映出她正在心中激烈的天人交战。 我知道,这种绝妙的感觉对于安姬思来说更加难以抵抗,即便她是天宗宗主,却终究也是一个未经人道的处*女而已。 果然,她的呼吸越来越沈,眼睛里秋波盈荡,挺直小巧的琼鼻上渗出晶莹细小的汗珠,模样诱人之极。 蓦然她秀目一睁,再次轻吟一声双手艰难的收去魔法,粉色的光球顿时消失不见。 安姬思徐徐的呼了口香气,苍白的脸上红晕久久不褪,神色异常的憔悴,一缕血丝从嘴角逸出。 虽然前后的功夫十分短暂,但是她体内的能量已几乎被耗尽,其中大部分都流入我的经脉中。 在她强行收起魔法的一刻,我顿觉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捶了一拳,原本开始有序流淌的能量再次失去引导,犹如在沈睡中被激怒的野兽,洪水般决堤奔流。 “噗──”一口血雾仰天喷出,我的脑海一阵旋转,全身经脉生出难以言喻的剧痛,就好象被利刃寸寸剁碎。 “轰──” 脑海中爆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我的神志彻底丧失,仿佛一下子沈沦到无穷的深渊之底,眼睛里喷射出骇人的暗黑色光芒。 强大无伦的邪恶力量从我的体内奔涌而出,全身散发著惊世骇俗的魔气,就如同当日发动“岑寂之轮”时一样。 “修岚殿下?”安姬思面对我的剧烈变化亦禁不住花容变色,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两步。 我站起身,伟岸挺拔的身躯在月色中宛如山岳伫立,黑色的长发瀑布般爆裂开来,在山风中猎猎飞扬。 安姬思的羞涩与失态尚未消退,眼眸中更多了一份迷惑与惊讶,以她的智慧与阅历也无法解释眼前发生的事情,只有怔怔注视著我。 我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和饱满的圆月,发出雄壮高吭的长啸。啸声就如同惊雷在空中滚动轰鸣,回荡在空寂的群山之中,惊的山林中的禽兽自美梦里醒来,惶恐的四处逃逸。 四方云动,浓重的阴霾翻滚凝聚,瞬间遮住了月色,山顶的天地陷入无尽的黑暗里。 狂风呼应著我的啸声,从我身边呼啸掠过,吹起我的长发直冲天宇。我便宛若降临人间的魔主,不可一世的横刀立马于天下! 安姬思脸上惊讶的神情越来越浓,身形却俏立原地未动,只是目不转睛的锁定我。 我的啸声在激荡良久后终于徐徐停歇,目光从天际挪移到安姬思的身上,顿时焕发出诡异的寒光。 我的声音低沈嘶哑,似在梦幻中传来,徐徐的说道:“接受我的宠幸吧,我的女人,这是你等待一生的荣耀。让我将你的灵魂用冥河的血水洗净,收容你漂泊半世的哀怨,赐给你一个崭新的灵魂和无尽的生命──” 安姬思在我的目光笼罩下仿佛中了魔咒,一动不动的注视著我,绝美的脸上却出现了迷惘与痛苦。 她修长的身躯在风中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利用仅存的灵智艰难的问道:“修岚,你在胡说什么,谁是你的女人?” 我诡异的微笑,大步走向她,一点也不象生命垂危的样子,口中用梦幻般的声音喃喃说道:“潜藏在你心灵深处的种子已经发芽,你还在等待什么?” 安姬思眼中的迷茫越来越重,她下意识的退后想逃避我的逼迫,竭力抗拒道:“你疯了,修岚!” 她的双手一合,口中低声吟唱,一道暗蓝色的光幕转瞬生成,横隔在我与她之间。可惜,她的能力已大不如前,这道光幕怕只有她平日里一成不到的力量。 我冷笑一声,大手在虚空里随意一挥,那道光幕如风吹轻烟被驱散,我的身形也同时逼近到她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安姬思在我的层层逼迫之下宛如毫无抵抗力的婴儿,全无天宗宗主的气派。 我张开双臂,轻而易举的将安姬思柔软动人的娇躯搂进怀中,她的眼睛里迷茫的神色更深,只是本能的挣扎,企图脱离我的环抱。但她娇躯象征性的反抗怎能成功,反而激起我更大的**。 “不要──”安姬思无力的叫道,纤手勉力轻推我的胸膛,却象碰撞在滚烫的花岗岩上。 我低下头,粗暴的撕开她的衣裳,晶莹剔透的肌肤顿时暴露在空气中,象受惊的小鸟一样微微颤抖。 “放开我,你这个恶魔!”安姬思终于失态,愤怒的清叱,但所有的反抗在我有力的臂膀控制中都显得无济于事。 我此刻完全象变了一个人,或者说已变成一尊魔神。我不知道是谁在操纵我的神志和思维,脑海里充满了疯狂的欲念。 一股淡雅的处子体香扑入我的鼻子,我一口重重的吻在她的胸脯上,象一头闻到血腥的野兽,全无情趣风度可言。 月亮无奈的躲入厚重的云层中,阴霾在天际肆虐的翻卷,安姬思的眼睛里射出爱恨难明的复杂目光。 她身上的衣裳已全部褪去,动人的**宛如鲜花般盛开在夜色中,在我充满魔力的抚摩挑逗下泛起诱人的桃红。 渐渐的,她放弃了挣扎,明媚的眼眸中流淌著灼热的**,原先抗拒著我的双手不知不觉中紧紧缠抱在我的腰间,享受著对她而言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 我们的躯体缠绕在一起,双双倒在柔软的草丛中,弥漫著夜晚草木清香的空气更增一份别样的味道。 我狂热的亲吻著她身体每一寸肌肤,透过舌尖将丝丝魔气传入她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的亲抚或者说是体内透出的强大魔气格外敏感,远远超出当日的希菡雅诸女。 每一次亲吻接触,她都情不自禁的发出动人心魄的低吟,全身因为兴奋而颤抖,似乎根本不能抵御我的爱抚。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我觉得我所有的思维都已经停顿,此刻的我更象是另外一个人在操纵我的躯体。 慢慢的安姬思放下所有矜持,完全向我敞开心灵,热烈的回应拥吻我,沈醉在疯狂的漏*点里。 我的欲火熊熊燃烧,在她细致晶莹的肌肤上狂暴的肆虐,不停侵犯著她每一个神秘的禁区。或许安姬思贵为天宗宗主,世人眼中的魔门宗师,长这么大以来连手都不曾有人碰触过,今晚却任我肆意采撷。 在一阵抵死醉人的缠绵后,我终于进入了她的处子之躯,与她绝美的**合而为一。 安姬思雪雪呼疼,充满弹性的修长大腿死死缠绕在我的腰际,双手下意识的抓住我的肩头,指甲深深陷入我结实的肌肉里。 “轰──” 一道醇厚冰凉的魔气海潮一般自安姬思的体内席卷而入,瞬间将我浸没在汪洋大海中,那种攀越云峰的快感简直无法用世间的言语描述,远远超越以往任何一次的结合。 安姬思发出一声心驰神摇的动人呻吟,星眸闪烁著迷乱的光芒,完美的**因为极度的兴奋如同风中的百合般颤抖。 我不禁仰天而啸,雄壮的啸声穿越整个夜空。这是上天赐予我的珍品,将我推向一个崭新的境界! 体内的暗黑能量疯狂的奔腾,无休无止的吞噬从安姬思那里传递而来的处*女元阴。我被一次又一次推向高峰,感觉到安姬思全心全意奉上的元阴是如此的熟悉,就好象是分离多年的恋人,根本不需要丝毫的磨合就顺利的融入我的体内,再无丝毫隔阂。 天与地在我的呼吸间崩塌消失,我感到自己的心忽然振翅而飞,!翔在无边无尽的黑夜之中。 夜空下,群山如怪兽一般起伏,大河奔流不息;夜空下,一座座雄关巍峨伫立,旷野迷漫花草的气息;夜空下,夕兰大陆静谧的熟睡,浩瀚的大海奔腾咆哮。 我飞向黑暗,我的意识融入无垠的虚空之中。 我的脑海里热浪退潮,越来越变的清醒。 渐渐的,我的眼睛里看不见任何景物,周围一片死寂,甚至连风也消失。 这是哪里? 我回到了初始的地方,还是我的终点? 我四顾茫然,却找不到尽头。 我想呼喊,这次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人吗,出来!”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听见自己的回声,但是前方忽然露出一片暗黑色的光亮,那在噩梦中无数次见到的光。 顷刻间我惊讶的发现,那团黑光居然会漂浮,宛如云般朝我徐徐迫来。 我目不转睛的凝视它,心头却泛起一种兴奋的感觉。 黑光越来越近,在视野中也变的越来越大,直至吞没了我。 “轰──” 我的眼前突然爆开一道耀眼的黑色光华,令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合起。 耳边一把冰冷动人的声音响起道:“终于等到您回来了,我的主人。” 我一愕睁开眼睛,没有看见说话的人,却发觉自己已处身在一个无法想象的奇妙空间里。 无数五色的光团流动著奇异的暗光萦绕在我的身旁,不断发出嗡嗡的鸣叫。一道道光柱象喷泉一样自上而下喷薄,爆出璀璨的光华。稍远的地方,虹彩一般的七道光环由浅至深依次环绕,光环之间流动著银白色的光晕。 在光环之外,赫然是浩瀚神秘的宇宙,无数星辰在黑暗中闪烁著亮丽的星光,依照天理有序的旋转运行。我似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它们,偏偏又感觉这些星辰距离我足足有亿万里之遥。 我的脚下是一片漆黑的虚空,远远的亦可以看见几颗星辰闪耀。但奇怪的是,一双脚底就如同踩在柔软的云端,舒服之极也奇妙之极。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好象这里的一切在什么地方见过,甚至曾经是十分的熟悉,可在我的记忆里却偏偏想不起来。我应该是寻找了它很久,每一次在黑暗中,我对那团暗光都有著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切和吸引,而我真正在黑暗中要找寻的就是这里么? 我苦苦思索,然而找不到一丝突破口,脑袋却突然变的剧痛无比,象被人在用锔子来回的拉扯。 一缕烦躁蹿上,我狂暴的喝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什么地方──” 洪亮的回声在虚空里震荡,我却没有听到那个声音的回答。 眼前的景物却开始变化,远处的星辰飞速退去,那七道虹彩光环却霍然爆涨,由外朝里的收缩,一道道的融合在一起,不断变换著奇妙的色彩。而内圈的光柱与光团则亦步亦趋的朝中央聚拢,渐渐的光柱融合在一起,高悬在我的头顶不停自转。当七道光环终于合而为一的时候,便成为一团白色的光幕将我包裹其中。 我怔怔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晓得就是是现实还是梦境? 比起眼前发生的事情,考兰的天罗幻境实在是小儿科的玩意儿。 光幕在距离我大约十米远的时候静止下来,却开始不断变换七彩光华。 “轰──” 头顶的光柱瀑布般洒落,将我的身躯完全笼罩,我的眼睛被耀眼的光芒迫的下意识闭起了片刻,当再睁开双目时,一座光之宫殿已赫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第六章暗黑之 与其说这是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宫阙,不如说它是镌刻在光幕上的壁画更加贴切。但我不明白为什么,又觉得它其实真真切切存在于我的面前。 金碧辉煌的楼宇,殿外十二根高耸的白玉石柱,黄金铸就的宫门,还有门前七层用翡翠堆砌的石阶,给我一种如梦似真的感觉。 我注视著巍峨的宫殿,心中有一股推开黄金宫门走进去的冲动。 我尝试著走向光幕,一步步来到石阶旁,当我迈出右脚踏上第一层石阶的时候,笼罩在我身上的光柱蓦然消失。 我的脚上传来的感觉告诉我,此刻我已站在宫殿的第一层石阶上。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想找到原先站立的地方,却发觉除了面前的宫殿,周围已经被迷朦的白光包围,再看不见其他。 我的心头出奇的平静,根本没有因为眼前光怪陆离的景象而产生半点恐惧,亦没有好奇。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常,就好象浪迹天涯的游子终于回家。 我走完七级石阶,伫立在五米多高的黄金宫门前。在两道宫门之上,各自镌刻了半副画像,合在一起正是我当日在梦幻中见过的魔神。所不同的是,这副画像中魔神的姿势是高坐云端,冷漠的注视著脚下苍生。 我抬起手刚想推门,厚重的黄金宫门却自动开启,渐渐呈露殿内的情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在宫门背后的一堵白玉玄关。 玄关的正中是一副残月的图案,就如同魔门的标记,差不多占了一半的空间。在残月的上方,是一种迥然不同于大陆语镌刻的文字,我只看了一眼脑海中自然泛出“暗黑之宫” 在残月图案的左右,各用同样的文字刻了一行字。左面是:万般皆可杀;右面是:天地为绉狗。 我在玄关前停留良久,望着两行文字心中涌起无限的豪情,忍不住仰天长啸。 啸声渐渐停歇,宫殿里响起先前那把动听悦耳的声音:“主人,欢迎您回来。” 回来? 是的,我回来了。可是这儿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要到这里来? 我绕过玄关,终于看见大殿的全貌,却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 整座大殿没有一扇窗户,背后的宫门也无声无息的关上,但空气中却流动著奇异的暗光,使我足以看清一切。 当我踏进宫门的第一刻起,就清晰的感受到充盈在殿中的暗黑能量。它们游走在每一个角落,象是具有生命的精灵,发出一声声只有我才能感觉到的欢呼。在大殿的正中,是一尊巨大的黄金神像,足足有十米高。这尊神像上的人正是宫门上图象所画之魔神,他手持一把暗光长剑,那剑偏生有一道弧度,更象是一把状若残月的弯刀。 金像的头颅高昂,充满不可一世的绝傲风姿,一件披风与他如瀑的长发一起飞扬舞动,眼睛里射出桀骜冷酷的寒光。 有一瞬,我几乎觉得这尊神像是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正冷冷端详著我。 在黄金神像的东南西北,以及四方角落上,各自屹立著一尊玉石雕像,只是规格小了一号,却如同众星捧月一样将黄金神像拱卫在中央。 这八尊玉石雕像神态姿势各异,却全部是美绝人寰的少女,或坐或立,或笑或颦,无不栩栩如生,巧夺天工。 我仔细打量许久,却隐约觉得其中不少雕像的容貌十分熟悉,但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再往外一圈,大殿的四周站立著数十尊青铜像,从模样上看都是卫士打扮,不一而足。 在大殿的石壁上具都是各色壁画,粗粗一数至少有上百副之多。而在头顶的苍穹上,琉璃状的殿顶几近半透明。里面是五颜六色的光之精灵在飞翔,外面则是苍茫的星空。 再看脚下,每一块方砖上都雕刻著一个怨灵,它们或怒或悲,或恐惧或狰狞,却俱都充满怨毒的气息,一道道杀气与怨气自脚底传来,却被殿中充盈的暗黑能量牢牢震慑。 最后,我的目光落到黄金神像前的少女身上。 她其实只是一团光影,但又活生生站在我面前。 她的容貌绝美,模样楚楚动人,一双梦幻般的明眸正朝我望来。 我的心头一动,已认出她是石像上的女子之一,如果不错的话,那尊玉石雕像应该在黄金神像的正东方。 我不由得又扫了一眼那尊玉石雕像,果然与面前的少女惟妙惟肖,神情容貌无不酷似。 我警惕的凝视她,徐徐问道:“刚才是你在和我说话?” 光影少女微微叹息道:“在这广寒之宫,除了我之外还会有谁存在呢?” 我哼了一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光影少女轻轻一笑道:“这儿原本就是属于您的,主人。” “我的?”我环顾巍峨的宫殿,冷冷道:“你在和我打什么谜语?” 光影少女充满情义与仰慕的目光怔怔注视我半晌,终于再次叹息道:“原来主人您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我嘿嘿一笑道:“莫非你在说我所谓的前世么?” 光影少女摇摇头回答道:“不是您的前世,而是曾经在您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我真正的吃惊了,沈默片刻才冷笑道:“你胡说什么,你对于我究竟知道多少,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的名字叫安德莉希雅,”光影少女回答道:“曾经,我在这里生活,侍奉著我们的主人,直到他舍我而去。不过,这已经是二十年以前的事情,如今早没有人会再提起。事实上,您所看见的我和这座神殿都不复存在,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在您的梦境之中。” “你骗的了谁?”我冷笑道:“你在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子耍么?” 光影少女的脸上呈现凄然之色,徐徐道:“安德莉希雅绝对不敢对主人说半句谎言,这座暗黑之宫已经在二十年毁灭,现在您看到的宫殿和我,也只是当年您离开时被封印的记忆在受到魔气激发时而创造的虚幻之境。” “按照你的说法,我现在看到的都是一种所谓的梦境?” “是这样,主人。”安德莉希雅回答道:“当您体内的暗黑能量达到魔师境界后,由于受到外界刺激导致魔气激荡从而渐渐揭开您的记忆封印,以往的一切便会以类似梦境的形式一幕幕出现在您的面前。” 我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奇异的梦境里,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荒唐可笑。可是奇怪的是,我的内心深处居然已经认同了安德莉希雅的说法。 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难道,我以前在梦幻中所见的种种,皆因为此? “那么这里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其他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我用手一指那些玉石雕像。 “她们都已经不在了,”安德莉希雅黯然说道。 “为什么?” 安德莉希雅垂下头,低声回答道:“终有一天您会知道的,主人。” 我不满的哼道:“那么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那个修岚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总觉得心底有一个奇怪的声音?那个拥有岑寂之轮的人又是谁?” “奇怪的声音?”安德莉希雅的脸上不可掩饰的掠过一丝恐惧,用极低的声音喃喃道:“难道存在千年的诅咒还在延续,即使主人用如此的方式也不能解脱?” 但在我发出疑问前,她的神色又恢复如常,淡淡道:“主人,请原谅我不能告诉您太多。经过二十年漫长的岁月,您沈睡的心正在醒来,所有的谜底都会由您亲手去揭开。其实,您在心中多少已明白了一些,而有些问题未到揭晓的时候,我亦不能多说。” 我沈吟著整理思绪,却想不出她所说的“千年诅咒”是什么,和那个奇怪的声音有什么联系,徐徐问道:“你的意思是否是说,我原本是另外一个人,一个执掌暗黑宫殿的主人,但由于某些原因我的记忆被封印,而我本人也不得不进入一种沈睡状态,寄身在修岚的体中。那个拥有岑寂之轮的人应该与我很有渊源,因此才将蕴藏在岑寂之轮中的暗黑能量通过那样一种奇异的方式传递给我,使我重新拥有巨大的力量?” “大致如此,”安德莉希雅点头道,她的目光投向黄金神像继续说道:“您看见那柄闪烁暗光的长剑了么,主人?它就是暗月,当您重新找寻到它,从它那里得到举世无匹的力量时,就是您的封印被完全打开之日。到那个时候,您将知晓一切,并将继续您曾经未完成的宿命。” “暗月?”我凝视黄金神像手中的剑,眼前却再次浮现起一个少女的身影,于是忍不住问道:“它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在提到它?” “我也不知道,但它应该是以另一种形式存在著。因为暗月并非是凡铁铸就的宝剑,而是拥有生命与主人的灵魂结合在一起的神器。” 我久久没有开口,安德莉希雅却走到黄金神像的右侧,对我说道:“在这儿,曾经耸立过一尊与黄金神像一般高大的玉石雕像,可惜它已不在了,不然主人重生的路可能会更加平坦。” “玉石雕像?”我惑然而问。 这个时候,眼前突然变的模糊,所有的景物开始晃动,光线渐渐黯淡。 “您的力量已经枯竭,无法再停留在这里。再见,主人。”恍惚中听见安德莉希雅哀婉的声音,我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中,再看不见宫殿和她。 耳朵里依稀听见安德莉希雅在说道:“请您小心,主人──那个在您心底奇怪的声音──” “轰──”我的意识一下子被扯回到现实,身下的安姬思媚眼如丝,婉转呻吟,早已低受不住我的鞭挞。 我这时候已经明白,如果我真的是那个所谓的暗黑宫殿的主人,在吸取岑寂之轮的能量之后体内的魔气充盈澎湃。安姬思身为魔门的高手,一旦体内的能量与我产生交汇,立刻会如同江河入海般被吸纳过来,同时唤醒了沈睡在我心底的那个声音。而她作为女性,更是无法抵挡这种与生俱来的宿命。 一切显得那么离奇却又水到渠成,仿佛在冥冥中早有注定的天数。 “哦──”当安姬思体内最后一点元阴被我毫无保留的吸吮干净,她情不自禁发出极度满足的**,完全迷失在前所未有的动人天地中,再不顾身外事。此刻恐怕就是斧钺加身也不能令她停歇。 我的意识从混沌中回归,变的越来越清醒。一方面,我的头脑冷静清晰的觉察著身边所有的细微变化,心底如冰镜一般;另一方面,一道道无与伦比的快感不断刺激冲击著我,体内的暗黑能量在容纳了安姬思的元阴后翻越过一道道颠峰,攀向新的极点。 这种感觉奇怪之至,也妙不可言。终于,在安姬思的热烈迎合中我对她完成了最后一击。 奇异的事情再次发生:当我的生命热流喷薄而出,进入安姬思的玉体时,满盈的暗黑能量亦如江水一样滔滔不绝朝安姬思的体内回流,犹如甘霖雨润她原本干涸的心田。 我清楚无比的感觉到,回流的暗黑能量畅通无阻的在安姬思体内的经脉中运行,而我就宛如取之不尽的海洋,源源不断的将能量注入。很快,在安姬思玉体中完成一个循环的暗黑能量再次回转到我的体内,却变的更加强大和融合。 如此生生不息的循环往复,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全心体味著魔气在两人之间游走的醉人滋味。 我知道,经过今夜我将攀越到一个崭新的境界。虽然还没有实战的检验,但我相信即使让我去面对传说中的大魔师、大贤者我也会充满信心。 安姬思同样受益非浅,当我们两个人的能量以这种奇妙方式水乳交融在一起,她的力量也必然产生质的飞跃。如果她从此能够真心臣服于我,无疑将成为辅助我完成宿命的有力助手。 我感到全身上下每一处器官,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沈浸在满足与欢畅中,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一团暗黑色的光幕将我们两人笼罩在其中,隔绝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在不知不觉中,我酣畅入睡,忘却周遭的一切── 醒来时一缕阳光正射在我的脸上。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处身在一座山洞里,安姬思无限娇好的身影悠然依靠在洞口,金黄色的阳光笼罩在她的身上,折射出一片七彩。 我没有急著起身,而是默运魔气体察身体内的状况,发觉不仅先前的伤势消失无踪,体内的暗黑能量也变的更加雄浑磅礴,宛如脱胎换骨一般。 在与安姬思水乳交融之后,果然令我的修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 我回想起沈睡前的事情,就仿佛是做了一场奇异的梦。但我知道的的确确,这些事情都曾经发生过。 那座暗黑之宫,那个叫做安德莉希雅的少女,它们对于我究竟意味著什么? 如果暗黑之宫真的存在,它又在什么地方? 我还是不知道暗月到底在什么地方,但是直觉告诉我它距离我已越来越近。 那座黄金神像上的人就是我么?或者说是曾经的我?那么他究竟又是谁,或许安姬思可以给我答案。 而那八座玉石雕像又代表什么,难道是八个曾经与我有著密切联系的女人? 安德莉希雅现在在哪里?难道她仅仅是以幻影而存在? 为什么她最后和我提到另一座玉石雕像,那座雕像代表的是谁,他或者说是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太多的问题我一时找不到头绪,也许真的只有等记忆封印被揭开的那天才会知晓──倘若安德莉希雅没有欺骗我。 可是为什么她要提醒我小心那个在我心底沈寂的奇怪声音?那到底是谁,是我么? 我有一种绝少的,想苦笑的感觉,似乎我了解的事情越多,疑惑的问题也会变的更多。 见鬼去吧,什么千年的诅咒! 我在心中徐徐的说道:“不管我是谁,不管宿命如何安排,我只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前进,即使是神也阻挡不了我。” 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安姬思依旧敏锐的觉察到。 “修岚殿下,你睡的好吗?”尽管语气依然不含半点情感,冷冰冰如同珠落玉盘。但是,我却能够感觉到她的心态已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睡了有多久?” “太阳就要下山了,”安姬思站起身来,走近道:“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 我居然睡了一天一夜? 我微微皱眉,打量山洞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是我找的一处山洞,离原先的地方大约有十几里路。”安姬思回答道:“在你睡著后不久我便找到了这里,然后等殿下醒来。” 一缕少女的体香钻进我的鼻子,此刻安姬思距离我不到半米远。我几乎可以清楚的借著洞外射来的光线看清楚她的每一寸肌肤。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以我的目力竟然也找不到她玉体上的半分瑕疵,只能感叹她实在是上天呕心沥血的完美杰作。 如果有谁堪与一比的话,那便是始终蒙著面纱的镜月公主。但两人一冰冷孤傲,充满神秘朦胧的气息;一高贵雍容,温婉幽雅,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 想到昨晚我曾经将她就地正法,从此破去她衿守多年的处子之身,那种余韵尤在回味。 她的衣裳在昨夜已被我扯破,现在经过她略略的收拾居然改装得体,紧紧包裹在含而不露的丰满**上。 安姬思的一双星眸比以往显得更加的深邃迷朦,好象一汪深潭,泛著幽蓝的涟漪。原本略略有点苍白的面色如今多了一抹红润和豔光,令她再添一分神采。尤其是在眉宇之间,依稀流动著圣洁的光晕,表明她的修为已踏入震世骇俗的境界──这样的光泽我只在镜月公主、圣殿长老等有限几人的身上见到过,即便是号称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考兰也未能具备。 “考兰有没有派人搜山?” “没有,”安姬思半跪在我身旁摇摇头道:“他和罗梅达尔应该伤的不清,山下也未发觉考兰的人。” 这样才合理,在如此空旷的山野考兰本人又负伤的情形下,他除非出动数千人的军队,否则休想找到我们。但即便有数千人,一旦分散到山中每队不过几十人,根本阻截不住我和安姬思。 而若想封锁连绵不绝的若沂特山,又岂止是几千人能够办到? 于是,在无惊无险中我们悠然度过一天的时光。 夜色渐渐降临。 黑暗重临大地。 第七章空山唱晚 夕阳漫天,肆意涂抹著深蓝色的天宇,在星辰闪耀里渐渐褪去。 我坐在洞口,舒服的依靠在冰凉的石壁上,双腿舒展的伸出。安姬思默默倚坐在一旁,星眸如同梦幻一般闪烁,映射著夕阳景致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从我醒来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甚至绝口不提昨晚发生的事情。但无论她如何装作浑不在意,也无法逃脱出我灵觉的感应──我知道有些事情对于她而言同样已发生改变。 如果她不是具备惊人的修为和对魔门的敏锐洞察,她就根本不可能察觉到昨晚考兰在红石城中布下的天罗幻境──那道考兰设置的结界甚至令金沙公爵这样等级的高手也未能发觉。 但她没有想到,在追索魔门海宗的同时,她的命运也发生了彻底的转变。 安姬思当然不同于普通的少女,也不可能象希菡雅诸女那般顺从的就此被我完全征服。但,她没有在我熟睡时杀死我,亦没有在我醒来后寻仇作对,只是保持一种适度的沈默,这种举动的本身已经说明了她如今的心境。 望着浑圆的落日冉冉消失在青翠的群山之后,我忽然开口询问道:“安姬思,你知道暗黑之宫么?” 安姬思微微诧异的望了我一眼,颔首道:“原来殿下也听说过暗黑之宫,那是一段并不算遥远的历史。曾经的传说中,暗黑之宫是上古文明的遗迹,千年前君临大陆的魔王尤里西思居住的寝宫。但在下一个千年中,随著上古文明的毁灭和尤里西思的灭亡,暗黑之宫也被泯没在浩瀚的泽布丹托大漠中。千年以来,无数魔门才俊不惜耗费一生精力找寻传说中暗黑之宫,却无一成功。但是人们依旧对这段传说信之不疑。” 不知道为什么,当安姬思提到魔王尤里西思的名字时,我的心头不由自主的猛跳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不过,我并没有开口而是等待她继续叙述下去。 “直到三十年前,终于有一个名叫艾欧的年轻人费尽千辛万苦寻找到了被深埋在沙漠之中的暗黑之宫。他原本是北方自由都市伦里特港的总督奥楚大公之子,当时的北方多达二三十股势力分立割据,各种族间征杀不断,惟有中立的伦里特保持著几十年的和平。但艾欧的父亲过分相信这种虚假的和平,尽管伦里特经济发达,国富民丰,军事力量却小的可怜。这好比一个三岁的孩子手里拿著钻石在繁华的街市上招摇,最终引来灾祸。” 安姬思花了冗长的篇幅在介绍艾欧的身世,似乎这些和暗黑之宫的联系并不大,但我却留心的聆听,一句嘴也没插。 安姬思继续说道:“于是,毗邻伦里特的奥登公国联合兽人族、高山族发动突袭,奥楚大公寡不敌众又是措手不及,最终战败身亡,伦里特也沦陷于奥登公国的手中。国破家亡的艾欧从此踏上找寻暗黑之宫的旅途,希望借助传说中蕴藏在暗黑之宫中的神奇力量复国雪耻。” “他找到了,”我徐徐说,这点安姬思在开始时就已经说明。 安姬思点点头说道:“果然,当三年后艾欧重新出现在北方大陆的时候,已拥有了举世无匹的力量。他依靠出众的才智和无敌的实力很快就灭亡了奥登公国,为父亲报了仇。其后的几年里,他的势力以惊人的速度膨胀,陆续收服了北方大大小小二十多个种族和势力,这就是北方联盟的雏形。” 我静静的听著,好象是在了解一段陌生人的历史,心中无喜无怒。但莫名的我以明白,那个艾欧就应该是曾经的我。 “但是随著艾欧势力的强大,他的性格也逐渐发生变化,越来越独断专行,残忍噬杀。有人说,那是因为他堕入了魔道,以不能自拔。当艾欧统一北方以后,他的目光又投向神圣帝国,处心积虑要将它收入囊中。但当时的神圣帝国女皇奥莉薇雅亦是千年一出的圣门奇才,两人私下交锋数次难分轩轾,却反而惺惺相惜,由仇生爱。于是,大陆最恐怖的魔王爱上了最圣洁的女皇,然而横亘在两个人中间的障碍却实在太多。”安姬思凝视著山洞外升起的月亮,纤手轻轻梳理被晚风吹的稍嫌凌乱的秀发道:“最终,奥莉薇雅女皇向艾欧提出挑战以决定双方的最后命运。艾欧毫不犹豫的答应,并将决战的地点定在暗黑之宫。两个月后,奥莉薇雅女皇孤身进入暗黑之宫,而艾欧已在那里等待良久。两人并未立刻展开决战,而是携手游历大漠,三个月后才回到暗黑之宫。” 说到这里,安姬思停顿了一下才接著道:“回来后的第三天,奥莉薇雅女皇和艾欧走进‘诸神之殿’关闭了宫门整整七天。因此,这七天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当事人再无第三者可知。第八天早晨,奥莉薇雅女皇走出诸神之殿,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返回神圣帝国。艾欧的八名妃子这才进入殿中,却发现艾欧正将奥莉薇雅的玉石雕像毁去。这场决战到底是谁赢了?二十年来成为圣魔两道最大的迷题。” 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起暗黑之宫的情形,想起安德莉希雅对我提及的那尊被毁的玉石雕像,原来是奥莉薇雅女皇。 耳中听见安姬思继续叙述道:“在奥莉薇雅女皇离开后的第三天,暗黑之宫一夜之间突然消失,当时居住在其中的艾欧和他的八名妃子以及近百卫士全部失踪,从此再无音讯。有人说,是因为艾欧输了赌约所以自我毁灭,那些妃子和卫士也全数殉葬。但真正的原因却不得而知。” 我哼了声问道:“那么奥莉薇雅现在又如何了呢?” 安姬思回答道:“她回到帝国,受到空前的欢迎。但她却婉拒了所有的邀请,独自待在寝室里。一个月后,皇宫传来噩耗,奥莉薇雅女皇亦因在决战中身受重伤阖然而逝。她的遗体被保存在皇家的陵墓里,至今每年皇室都要举行祭奠以怀念她的功绩。” 她死了? 我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震,暗中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就是艾欧了吧? 如果所有的传说都是真的,那么我现在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 有一刻,我心乱。 但是很快我平复下来,目光重又变的冷漠而坚定。 艾欧也好,修岚也好,他们都已经死了。 我就是我,不是任何别的人。 我有自己的宿命和目标,无论发生过什么都无法改变我。 艾欧失败了,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而我,却必将超越他,将整个大地征服在脚下。 安姬思没有说话,即使睿智如她也绝对猜想不到我此刻的念头。 “你听说过安德莉希雅么?”我用一种平淡的语气问。 “二十年前的魔帝八妃之一,精灵族的公主安德莉希雅?”安姬思淡然回答道:“她曾经是北方大陆最出名的美女之一,但最终与艾欧一起葬身在暗黑之宫中。据说,精灵族至今都保留著当年她居住过的屋子,现在的精灵族族长正是她的哥哥。” 安姬思的故事告一段落,山洞外的天色也差不多全黑。 忽然,山洞里飘荡起一缕略含幽怨的动人歌声,原来是安姬思轻轻吟唱起流传在大陆北方的一首歌谣。 “月亮走过的地方为什么看不见你的身影? 晨曦在枝头欢唱为什么听不见你的微笑? 流淌千年的悲伤禁受不住心底的渴望是谁在痛苦中思量将生命祭奠黑夜 刹那燃烧的光亮消逝绝代的华芳当少女的笑声在大地荡漾诗人却在缅怀曾经的故乡────“ 飘渺的歌声低低徘徊在夜空,黑暗在不知不觉里完全降临。 我看见最后一缕暗红色的夕阳在山巅消逝,而月亮以踱上崖顶。 远处的山林里,偶尔传来鸟兽的鸣叫,回声在空旷的山中久久不绝。 风吹过的地方,送来一股山林独有的清香,这才是属于我的黑夜。 “这是歌颂那个奥莉薇雅的歌谣?”我问道。 “不过是其中的一首,在北方人们经常传唱的关于奥莉薇雅女皇的歌曲至少也有上千支。”安姬思回答道:“许多歌甚至在南方也有流传。” 我哼了一声,冷笑道:“在这些歌谣里,艾欧无不是以恶魔的面目出现吧?” 安姬思没有直接回答,却用她充满磁性魅力的嗓音轻轻吟道:“用冥河的血水擦亮冷漠的眼,夜的披风遮掩流泪的天空。 扭转的空间以剑刻画永生的历史。 破碎去黄金的神殿纵横过北方的草原旷漠里鹰一般的翅膀让小丑在恐惧里抖颤 山为您匍匐海为您惊战拉启亘古的波澜将勇者的名长留峰巅。“ 轻轻吟罢,安姬思徐徐说道:“这是北方兽人族、海族、精灵族等部落和小国间流传的歌谣,魔门中也经常有人传唱。但比起歌颂奥莉薇雅女皇的歌曲,实在要少许多。” 这是赞美艾欧的诗歌么? 我想起暗黑之宫玄关上的话:万般皆可杀,天地为绉狗。 “有一则消息,我想殿下一定会感兴趣。”安姬思忽然转变话题说道。 “哦?”“号称比亚雷尔三将军之一的鲍里斯侯爵并没有死,他和其他一些不肯顺从考兰的将领都被秘密拘禁。这么做也是考兰为了避免鲍里斯侯爵的部下反应过激导致兵变,同时有扣为人质的意思。” “这些我都知道,”我淡淡回答道。 鲍里斯侯爵是比亚雷尔王国德高望重的军事将领,对于王室始终忠心耿耿。考兰发动叛乱时,首先要除去的就是他。不过,鲍里斯侯爵等人对军队的影响力实在太大,故此考兰也不敢轻易处决,只得将他拘禁。 我也曾经考虑营救出鲍里斯,说服其与我联手,如此比亚雷尔的军队至少有三成可以倒戈过来。可惜,考兰严密封锁了鲍里斯的消息,即使是他的家人也不知道其下落。 “但是殿下定然不知道鲍里斯侯爵被囚禁的地点,不然早该设法将他营救出来了吧?” 我哼了声,没说话。 “殿下听说过‘黑晶之狱’么?” “鲍里斯被关押在黑晶之狱?” 那是一个只有死人才能走出来的地方,三岁的比亚雷尔孩童听见这个名字都会吓的止哭。它的所在之于比亚雷尔属于绝顶的机密,即使是阿兰佐等人也不知晓,而近二十年来它的最高主管正是考兰。 如果我真的是修岚,而且没有丧失所谓的记忆,或许我能够知道它的所在。但是现在,对于黑晶之狱的所有印象却全部来源于亚德等人的介绍。 根据亚德的推测,黑晶之狱应当位于王国某座深山之内,无论是谁要出入其中都必须蒙眼坐上马车。故此即便去过的人也无法说出它的确切位置。 据说,黑晶之狱的囚室都是以天然的黑晶岩石筑成,它是一切魔法的天敌,宛如一个禁制魔法的结界一般。关押在其中的囚犯,任凭有通天的修为也无法脱生。 至少在亚德等人的印象里,还没有谁可以从黑晶之狱脱逃。 这么一个地方,正适合囚禁鲍里斯侯爵这样的重犯。 “这则消息是天宗一名潜伏在黑晶之狱的弟子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在近日冒险传出。我料鲍里斯对于殿下无疑是一复国强援,这才亲来红石城,希望和你研商营救之法。” 我凝视安姬思海水一般湛蓝的双眸,沈声说道:“宗主如此不遗余力的助我复国,就是为了将来能够让天宗在比亚雷尔有一席安身之地么?” 安姬思神色漠然,丝毫不因我利刃般的目光与咄咄逼人的讯问而有所变化。她淡淡回答道:“原来殿下还在怀疑天宗的诚意。其实天宗上下包括我在内都已经将殿下视做对抗山海两宗和圣殿的最佳人选。如果殿下只将比亚雷尔放在嘴边,不知道是小看了天宗抑或是殿下自己?” 虽然经历了昨晚的缠绵,但她的词锋依旧犀利,就好象从没发生过什么。不是如此,她也不配是魔门三宗之一的掌门了。 我嘿嘿一笑道:“原来宗主还有这等雄心壮志。” 安姬思听出了我话语中隐含的讥讽,明白我并未真的相信她所说的理由。但她并未动怒,亦不再解释,却罕见的轻轻一叹道:“殿下的雄心壮志不是更胜天宗么?” 我不欲继续在这个问题下纠缠,于是问道:“你怎么能够断定这不是考兰故意设下的一个陷阱,好引我往里面跳?” 安姬思道:“当然可能是个陷阱,我那名天宗弟子自从进入黑晶之狱便再无音讯联系,突然发出这则消息,其中或许有蹊跷之处。但鲍里斯侯爵身陷黑晶之狱定然不假,如此殿下即使明知是个陷阱,怕也会毫不犹豫的跳进去,赌上一把吧?” 我徐徐道:“用来抓捕小兽的陷阱是困不住龙的。” “殿下即已知道鲍里斯侯爵下落,又打算如何营救呢?” “其实宗主已经晓得我准备怎么办了,不是么?” 安姬思浅浅一笑,尽露少女风韵,嫣然道:“如此,安姬思只有舍命陪殿下一同前往,谁让是我将消息透露给你的呢?” 这一刻,她已浑然不像位统领天宗高手的一门之尊。 黑晶之狱其实坐落在底比利山深处的一个山谷中,那里一年里也不会有几个人出现,正是一个绝密的所在。 按说对于底比利山我应该十分熟悉才对,王室的一个猎场便在附近。可惜,我的所谓记忆荡然无存,对底比利山的印象仅限于传闻。 依靠安姬思出神入化的天宗化妆之术我们轻易躲过沿途比亚雷尔关卡的盘查,安姬思又借天宗的情报网将我的消息送至红石城。当然我不会泄露此行的目的,只是说有要事待办。 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我们悄然潜入群山环抱之中的山谷。 谷地的面积不算太大,却在一边的山崖下面有个小湖泊。周围尽是一人多高,久无人打理的野草,正是我们天然的屏障。 谷中寂静无比,从周遭的山间不时可以听见几声鸟鸣,却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安姬思和我站在湖边,湖面波平如镜,在月光里闪烁著皎洁的磷光。 “黑晶之狱便在这座小湖泊的地底,在湖床上大约有一个四五米长宽的天然洞穴,那就是黑晶之狱的唯一出入口。”安姬思在我身旁低声介绍道。 “你不用下去了,”我说道。并非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起她,而是黑晶之狱中禁制一切的魔法,她的魔法无从施展之下只能给我添加麻烦。 “没关系,”安姬思漠然道:“即使不使用魔法,我依旧可以轻松解决那些狱卒。” 对早已进入魔师境界,又与我的暗黑能量水乳交融的她而言,似乎施展魔法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我听安姬思这么说便了解她对于自己的实力有著十足的把握,于是不再坚持。 抬头,月亮正在谷顶,空照著世间万物。 我点点头,道:“走!” 身外,夜风吹拂正徐,又是一个流血的夜晚。 第八章黑晶之狱 在安姬思的魔法结界保护下,我们徐徐沈入湖底。 尽管这儿漆黑一片,但以我们的目力和灵觉,依然迅速找到了掩藏在水草背后的洞口。 果然,洞口颇大,高度便达四米多。 小心翼翼朝洞里行了数十米远,地势越走越高,湖水的高度渐渐下降,最后已退到脚下。这个时候,我们已经走进了小湖泊旁的山腹中,这情景倒是与当日在亚丁皇子别府所遇类似。 安姬思撤去结界,我呼吸到入水后的第一口空气,却极为稀薄。这里必定有特殊的通风设备,否则在与外界隔绝的情况下谁也活不长。 我举目四望,以超人的眼力打量洞中的状况却毫无异常,也未发觉第三人的踪迹。 于是安姬思与我一前一后又朝里走了大约百多米,地势逐渐平坦,石壁也变的略略干燥,不再象方才那样不停的有水滴下。 这个时候,一堵石门横亘住我们的去路,门口点著两盏昏黄的灯烛,分别插在左右的石壁中。 在石门的一侧,竖立著一块大约一人多高,一米余宽的柱状石碑,在朦胧的灯火里隐约看见“黑晶之狱”四个字。 石门上生满碧绿色的青苔,虽然没有测试过但我相信这道门的厚度至少在半米朝上。 在石门正中有一个拳头大小突起的铜钮,若是外面有人要进入,只需拉动铜钮即可让里面的狱卒知晓。不过,我们作为不速之客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叩门而入。 依照安姬思获取的情报,每天午夜时分石门会准时开启一次,一方面是要换取燃烧殆尽的灯烛,另一方面则是要将狱中的各色垃圾处理出去。 安姬思凝视石门,徐徐说道:“这便是黑晶之狱,现在我们只有等待石门开启的时间。” “这里的确是一个关押要犯的好地方,”我说道:“或许将来可以让考兰他们尝尝此间的滋味。” “这里面总共有300名狱卒,典狱长名叫库塞。正常情况底下这点狱卒还不放在我的眼里,但是狱中道路错综复杂,甚至设置了不少机关,在黑晶石的助力之下就有些棘手了。”安姬思沈稳的分析道:“而且,在紧急情况下,库塞有权处置囚犯,以免他们被人营救。” “所以,我们应当先设法制服库塞,再不济也要杀了他,以免让他抢先下令处决囚犯?” 安姬思点点头,道:“不过,库塞的行踪也并不好把握。即使是晚上睡觉门外也有重兵护卫,一旦见势不妙便可借密道脱逃,再找就难了。” “一切先等找到你的手下再说吧。” 说话间,安姬思与我几乎同时有所感应,迅速隐身到石碑之后。 石门隆隆开启,一队狱卒推拉著一种特制的手推车载著泛起恶臭的垃圾走出。可能是这些人早都习惯,故此神色坦然,丝毫没有不适应的样子。 推车走远后,两个手提钓竿和灯烛的中年狱卒一边抱怨一边走了出来。 一个说道:“他妈的,每回都是这么臭。” 另一个道:“可不是,摊上这种差事真倒霉。” 两人熟练的将即将燃尽的灯烛用钓竿挑下,然后换上带来的灯烛,根本没有察觉不远处还有其他人存在。 这也是难怪,黑晶之狱的所在一直是个隐秘,其本身又坐落在湖底,这么多年来从未有外人可以进入。 正当他们准备转身走回,我和安姬思无声无息的潜到身后,毫不费力把他们解决。 我们迅速剥下狱卒的衣服,又摘下腰牌,片刻之后便改头换面。 安姬思又利用天宗的化妆术稍做处理,虽然未能尽善尽美,但在昏暗的灯光里乍一眼之下也不会有太大破绽。 一切妥当后,安姬思玉指轻弹,两道碧绿色的暗光破入狱卒的尸体,瞬间两具尸体便化作灰烟。 我和安姬思一左一右,拿起钓竿和换下的灯烛,大摇大摆走进石门。 石门两侧站著八名狱卒,看上去更象摆样子而已。或许黑晶之狱从来未曾遭受过袭击,他们的警惕性早降到冰点,一个个懒散的依靠在岩壁上哈欠连天。 我们顺利走过石门,里面是一条大约十米长的甬道,这里的岩壁都透著黝黑的亮色,隐约泛起奇异的光芒。在石壁的上方,每隔十余步就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口,为闭塞的黑晶之狱提供空气。 走到甬道尽头,是一左一右两道岔路却不知通往何处。 我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在暗处正有一双眼睛紧紧盯著我们。 然而目力所及之处却毫无异常,也许是我太多虑了。 安姬思毫不犹豫转上左边的岔道,一路走了大约十多分锺除了几个哨兵外再没有遇见其他人。 此刻正是狱卒熟睡之时。 在一排石室边安姬思停下脚步,由左到右数至第四间石室用手轻扣铜环。 过了一会儿,石室的门打开,里面站著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人,样子还象没睡醒。 看见我们,他一怔问道:“你们两个跑这儿来干什么?” 安姬思知他将我们当作那两个狱卒,冷冷道:“席夫,你睡的太多了。” 席夫愣愣望了安姬思半晌,终于有所察觉,但又不敢贸然相认,于是道:“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安姬思并未因席夫的无礼而恼怒,反而说道:“天黑了,你该觉醒了。” 席夫脸色一变,朝走道里迅速张望一眼,见再无第四人,赶紧压低声音道:“快进来!” 我这才明白刚才两句话当是天宗约定的暗语。 安姬思闪进石室,脱下头盔露出秀发上的凤钗。席夫关上石门一回头正看见,当下再无怀疑立即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拜见宗主。” 安姬思点头示意他起来,我借机打量石室。 石室的外间犹如一个十多米的客厅,摆放著桌几椅子之类的家具。桌子上点著一根蜡烛便是这屋子里的唯一光源。 里间一片漆黑,凭我的目力自可看见部分景物,但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涌起不安的感觉。 安姬思显然也有察觉,她低声喝问:“里面是什么人?” 席夫一惊,老实交代道:“属下该死,是个营妓,现下应当睡著了。” 安姬思没有说话,走进里间。我和席夫自然明白她要干什么,但席夫不敢拦阻,而我更不会制止。 “她没有死,只是要在这儿睡上三天。到时候,我们也早该办完事情远走高飞了。”安姬思片刻后神态自若的走出里间说道。 席夫一怔继而喜道:“多谢宗主。” 我隐隐觉得一贯行事干脆利落的安姬思似乎在不知不觉里有了些转变,要按照她以往的作风是绝不可能放过那个营妓。 而我蓦然一醒,奇怪自己为什么也不责问安姬思,默认了她的处理方式?难道自己的心肠也开始变软了么? “属下实在没有想到竟然是宗主亲来。”席夫说道:“以宗主千金之体万一有个闪失,属下百死莫当。” “这些废话便不必提了,”安姬思漠然说道:“你知道库塞今晚在哪里?” “现在库塞应该已经睡下,但是他每天晚上均会更换卧室,除了几个心腹之外别人很难找到他。” 安姬思沈吟一下问道:“既然这样,你就先引我们营救出鲍里斯侯爵。” 席夫回答道:“是,宗主。属下这些日子一直暗中留心,已经将囚禁鲍里斯侯爵的石室情况打探清楚。他是独自一人被关押在一间石室里,因为身份特殊故此没有受到虐待,但是石室外总共设了三道哨卡。属下虽然已是黑晶之狱的典狱官之一,但也只能进入到第二道关卡。要想进入鲍里斯侯爵的石室,必须有库塞的手令才行。” “这个问题我自会解决,”安姬思说道,她虽没有明说如何解决,但我和席夫已明白其中的意思。 “属下这就带两位去!”席夫说著小心翼翼打开石门,外面的甬道里一片寂静,只有昏黄的灯火在闪烁。 我们在迷宫一般的甬道里穿梭行走,我一面留意周围的地形一面暗中记下经过的道路。在任何时候,我都必须保持警惕,而身旁的安姬思看上去也抱著我和同样的想法。 在一道石门前我们停了下来,席夫拿起摆放在一旁的石锤三长一短的敲击石门,然后退后两步站定。 石门由里向外被打开,里面是一间足足有百平米的石屋,靠左首三条黑漆漆的甬道不知延伸向何处。有七八个狱卒或坐或卧,却对我们视若无睹。 只有一名武官打扮的家伙走过来,看见席夫笑道:“这么晚还有事么?” 席夫状态亲热的笑道:“没办法,谁让咱们是当差的命。” 那名武官朝我和安姬思瞟了一眼,也没有怀疑,对席夫道:“那好,你先去忙,等明天有空我们再好好喝一顿。” 席夫应付了几句,引著我们走进左首正中的那条甬道。 复行片刻,又拐过三个岔道,前面赫然出现一道精铁打造的大门。 “刚才我们走过的是黑晶之狱的第一层牢房,里面关押著一些普通犯人,大约有四五十个。过了这道铁门就是黑晶之狱的第二层,一些比较重要的囚犯就关押在这里面,我的权限也就到此而止。”席夫一面低声解释,一面照例用石锤敲击大门,不过这次是两长两短。 铁门上先是开了一个小窗,见是席夫便打开了大门。如此我们三人顺利进入黑晶之狱的囚室第二层。 这里的守卫明显增多,身手也要高出外面不少,但有席夫在仍旧通行无阻,甚至没有人上来盘问我们。 无惊无险的穿过第二层,最后终于来到一扇黑晶石门前,到此刻我们已走了足足有半个多锺头。 石门上的小窗打开,里面露出半个狱卒脑袋。见是席夫,他一怔问道:“席夫大人,是您?” 席夫脸上露出一个很自然的微笑道:“很久没有见到芬金队长了,晚上睡不著想找他聊聊,快开门。” “这个──”狱卒泛出难色,安姬思走到窗口,目光射向狱卒的双眼,用魔幻一样的声音低低道:“你是会开门的,对么?” 这是海宗的精神控制之术,身为天宗宗主的安姬思对此亦知皮毛。尽管用它无法对付真正的高手,但要摆平一个普通的狱卒却也不难。 果然,那狱卒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安姬思,就象磁石被牢牢吸住,神色渐渐变的迷惘。当安姬思第三遍说道:“你是会开门的──”时候,狱卒嘴唇轻轻蠕动道:“是,我会开门──” 厚重的黑晶石门徐徐开启,当它出现仅容一身的缝隙时,我已如同幽灵般闪身而入。 里面是一间宽敞的大厅,五六个狱卒正围坐在桌边消夜,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厄运已经降临。 那个开启石门的狱卒目光一旦摆脱安姬思的精神控制瞬即清醒过来,但在脑海中残余的印象依旧让他有些浑浑噩噩。见我闪进门来,他愕然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席夫已潜到那狱卒身后,无声无息的将一柄淬毒匕首捅进他的腰部,狱卒连叫也未来得及便停止了呼吸。 “席夫,你这是在干什么?”坐在酒桌旁的一名武官隐约觉察不对,扬声问道。 席夫阴冷的笑道:“对不起,芬金。” 芬金队长面色一变,刚刚站起身体,我身后的安姬思已经闪电般出手。 战斗很快解决,促不及防的六名狱卒包括芬金在内于一眨眼间走完了他们人生最后的道路。 席夫从芬金的腰间解下一串钥匙,快步走进大厅对面的甬道道:“我们要快些,万一被人发觉启动黑晶之狱的机关,麻烦就大了。” 甬道相对狭小,仅容两人并排而行,长度却不过十数步,尽头依旧是一道黑晶石门。 打开黑晶石门,里面的甬道赫然分成三条,席夫想也不想就朝最右首走去。 在走过两个岔道后,前方出现一阵说笑的声音,似乎是几个狱卒正在聊天。此刻,我们已经深入到黑晶之狱的最深处。 在甬道尽头的石门前,两名狱卒醉气熏天的互相调笑,各种脏话不绝于耳,或许这算是他们打发无聊时间的一种方式。 听见满耳的污言秽语,安姬思的眼睛中射出一抹寒光,脸上杀意更重。 席夫有意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个狱卒的调笑。 “席夫大人,您怎么来这儿了?”两名狱卒正才发觉我们的存在。 席夫一边走近一边问道:“里面关的是鲍里斯侯爵吧,这个老头这些天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一名狱卒回答道:“一天到晚屁也不多放一个。” 席夫哼了声,另一名狱卒的目光这才惊讶的转移到我们身上,问道:“席夫大人,您是要提审侯爵么,可有库塞大人的手令?” “手令在这儿,”我手起掌落解决了两个家伙,席夫眼中再次露出诧异神色,低声喝彩道:“好功夫!” 我未理睬他,低喝道:“快开门!” 席夫先从一名狱卒身上掏出一把钥匙插入石门的锁孔里扭转三圈,听见“喀”的一声停了下来,再将从芬金处搜来的钥匙插进下一个锁孔,如此才把石门打开。 但我还是觉得一切太顺利,心中潜藏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可是究竟有什么地方不对,我却说不上来。 石门背后是一间空荡荡的石屋,看里面的物什摆设象是一间客厅──对待鲍里斯侯爵这样的囚犯,考兰多少还是优待些。 我走进石门,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但在这间石室中我分明没有觉察到丝毫的危险和杀气,而我的灵觉由于受到黑晶石的影响,很难穿透过层层阻障。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我低声吩咐安姬思与席夫,而后缓缓走向里间的卧室。 我的脚步刚刚踩到卧室门外,里面终于有了反应。 黑暗中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冷漠喝道:“站住!” “鲍里斯侯爵?” “阁下是谁?”那苍老的声音充满戒备的问道:“你不是这里的狱卒!” “我不是,”我回答道,伸手消除脸上的化妆。 卧室里亮起了灯,但是站在门外的我依旧看不见鲍里斯侯爵本人。 “你一个人走进来。”鲍里斯侯爵说道。 我迈步走进里间卧室,一个神情矍铄的老者正坐在桌边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端详著我。 他大约五十岁出头,身材魁梧高大。也许有一段时间未见日光,看上去显得十分苍白。但是眉宇之间流露出的雄姿依旧让人意识到此刻的他是一头被囚禁了的猛虎。 我曾经在阿兰佐处见过鲍里斯侯爵的画像,眼前的人与画像中分毫不差,只是衰老了一点。最为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在他的额头中央赫然生著一颗血红色的肉瘤,大约蚕豆般大小。 “修岚殿下?”鲍里斯侯爵打量许久犹疑著开口问道,借著灯烛他终于看清楚我的面容。 “久违了,鲍里斯侯爵。”我走近老者,徐徐道。 此刻我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老者就是鲍里斯侯爵,如果是伪装的,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灵觉的窥察。 “你真的是修岚殿下?”鲍里斯侯爵站起身来,炯炯的目光不断上下扫视我,似乎他也在确认我的身份。 他的眼里忽然闪过一道厉芒,冷冷道:“如果阁下真是修岚殿下,又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老头被拘禁了数月,看来我还得花费一番功夫解释。 可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席夫的惊呼。而后是一把得意洋洋的大笑声,打碎了黑晶之狱的夜梦。 我们终于被发现了。 第九章海宗密辛 得意的笑声在甬道里鼓荡,库塞巨大的身影出现于甬道尽头。 他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敦实粗壮,面容却偏偏显得文秀儒雅。在他的右手握著一根足有两米高的魔杖,在杖顶镶嵌著一颗鹅蛋大小的紫色水晶石,色泽妖豔瑰丽。 在库塞的左侧,一头半人高的魔兽匍匐于地,雪白的绒毛根根倒立,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呜声,似在朝我们示威。但是从它血红色的眼睛里,却流露出对我和安姬思的畏惧。 我不禁想起雪电,只不过眼前的魔兽足足比它大了一倍有余,而它的主人也已永远的去了,即便以我今日之能亦不能令她起死回生。 或许,只有这些才会让我少有的涌起无力感。 “库塞大人!?”席夫望着库塞叫道,脸上的表情奇怪之至,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恐惧? “做的好,席夫。”库塞收敛笑声,洪亮的嗓门依旧把甬道震动的嗡嗡作响。 席夫脸色大变,望着安姬思叫道:“宗主,不是我!” 安姬思的双眼冰冷的凝视席夫,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不信? 奇怪的是,自进入黑晶之狱后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却消失了。 但更加凌厉的杀气也自库塞身上扑面迩来! “如果不是你,那么我又怎么会发觉这两位贵客呢?”库塞冷笑道。 席夫说不出话来,身体却不住的颤抖,是害怕还是愤怒? “库塞,收起你的这套把戏。”鲍里斯从囚室中走出,站在我身旁,冷冷道:“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你瞒不过我。在你的魔杖顶端,那颗紫色的水晶球正是海宗的魔宝‘幻紫之瞳’!” 幻紫之瞳。 传说中的魔门神器,借助于它,亡灵师能够窥视到方圆百里内的毫末动静,而即使以我今日之灵觉也未能达到如此境地。 原来如此,所以在踏入黑晶之狱后,我就有一种受到监视的感觉。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化装成为两名狱卒,又是如何引起库塞注意的? 库塞的目光转向鲍里斯侯爵,徐徐道:“你终于开口了,侯爵大人。自从进入这儿你始终一言不发,我还以为你准备一辈子做哑巴呢。” 鲍里斯侯爵哼了一声,库塞嘿嘿一笑继续道:“不错,我瞒不过你,鲍里斯侯爵。真正发现他们的是我的魔兽赤目,它拥有敏锐无比的嗅觉,即便是在睡梦里也能察觉到黑晶之狱中陌生人的气味。何况来的又是两位高手,这足以让我的赤目感到惶恐不安了。只是我没有想到,居然是修岚殿下亲临我的黑晶之狱,真是荣幸之至。” 我冷哼一声道:“你不必太得意,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库塞又是嘿嘿一笑,道:“修岚殿下,天宗宗主,再加上鲍里斯侯爵这位海宗的护法魔师,你们的实力的确够强横,可惜有些事并非依靠实力就可以决定结果的。” 安姬思冷笑道:“多说无益,动手!” 话音未落,她的娇躯宛如大鸟一般腾起,直扑数十米外的库塞。 我却隐隐觉得不妥。 果然,库塞既未退让也未躲逃而是哈哈一笑,微微扬起左手。 “轰”的一声巨响,在他面前一道厚重的黑晶石闸从天而降,将我们隔绝在内。 一时间尘土飞扬,地面也发出震颤,库塞的笑声仿佛从地狱里传来:“好好休息吧,几位──” 安姬思顺著黑晶石闸飘然滑落,眼中闪过惊心动魄的寒芒道:“我们有麻烦了。” 席夫怔怔望着黑晶石闸,蓦然大喊一声拔出淬毒匕首冲了过去。 “叮!” 匕首应声折断,石闸上却连一丝痕迹也未曾留下。 “没有用的,”鲍里斯侯爵苦笑道:“倘若这样也能出去,我就不会再这儿被关了三个多月了。” 席夫痛苦的蹲下身子,双手抱头。 安姬思漠然道:“这和你没有关系,席夫。是我们太大意了。” 席夫猛然起身,向安姬思叫道:“如果不是属下,宗主就不会亲临,更不会被困于此。属下对不起本宗,更对不起宗主!” 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匕首已然戳入自己的胸膛,顿时气绝而逝。 安姬思拦截不及,本要呼唤出声却终于忍住。 “尘归尘,土归土,去向永生之路吧,席夫。”她低低吟道,双手幻出碧绿色的暗光,温柔的包围席夫,蓦然一亮,光影中的遗体瞬间消失。 但是我依旧看见席夫最后嘴角旁的微笑,也许在临死的一刻他正记起石室床上的那个营妓。 “他已经彻底绝望了,”鲍里斯侯爵木无表情的注视安姬思超度席夫,冷冷的说道。 是的,他已经完全的绝望,否则也不必如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一方面是对安姬思的负疚,另一方面或许是一种轻松的解脱。 “请进去说话吧,殿下。”鲍里斯侯爵说道。 我们回到囚室的外间坐下,鲍里斯侯爵再次苦笑道:“这里没有茶酒,恕我不能招待殿下。” 我淡然道:“我来这里也并非找你要酒喝的。” “是,我明白。”鲍里斯侯爵正容道:“只是殿下实在不该冒险到这里来,以千金之躯为臣涉险,实属不智。” 我哼了一声,冷冷道:“我为的是比亚雷尔江山社稷,而非为你一人。” 鲍里斯侯爵神色一振,锋锐的目光端视我良久才缓缓说道:“短短数月,殿下改变了很多。” 安姬思淡淡道:“如果修岚殿下还象从前,他就绝对活不到今天。” “不错,”鲍里斯侯爵深以为然的颔首道:“见到殿下今日丰姿,我万分欣慰,想来数月之间殿下必然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无数艰辛。” 我简略的叙述了从比亚雷尔逃亡一直到来到黑晶之狱的过程,鲍里斯侯爵始终聚精会神的聆听,不发一言。 直到我说完,他才低低叹息道:“殿下可知,我和库塞、考兰俱是海宗中人,考兰更是海宗这一代的宗主。” 我并没有吃惊,鲍里斯侯爵方才如此熟悉库塞的底细,若说和库塞毫无瓜葛反让人起疑。不过,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被考兰囚禁在黑晶之狱? 但鲍里斯侯爵反而将话题引远道:“魔门三宗百年以来争斗不休,却白白便宜了圣殿。若是三宗联手何惧于区区圣殿?” 对此安姬思深有同感,点头道:“不错,可惜我们终究没有能合三为一,反而自相残杀。” 鲍里斯侯爵继续道:“在三十年前,海宗故宗主安切洛提魔师为避免三宗互残,于是远走比亚雷尔,欲在圣殿与天、山两宗势力之外徐图发展,我和考兰俱是那时拜入海宗。故宗主去世以后,考兰继任,而我和库塞分为海宗两大护法,这亦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他转头朝安姬思问道:“安姬思宗主,你是否也有发觉,这些年海宗突然销声匿迹,不再重现于帝国境内?” 安姬思点头道:“对此我也曾疑惑不解,却没有想到海宗在比亚雷尔另创一片天地。” 鲍里斯侯爵呵呵一笑道:“经过这十数年的苦心经营,海宗终于在比亚雷尔站稳脚跟。虽不敢说能与圣殿抗衡,但也绝不输于天、山二宗。可惜,问题却出来了。” “考兰?”我问道。 鲍里斯侯爵轻轻哼道:“他的野心随著权势的增加也一天天上涨,渐渐不满足于臣服在莫伦特陛下之下。此时,海宗内部便开始发生分化,考兰与库塞串通一气,处心积虑要谋逆;而我则身受三世王室恩典,即使身为海宗护法也不能叛乱犯上。何况,在我看来考兰早已将他的精力由振兴本宗转移到图谋江山之上,更不惜联手山宗,将海宗变成他争权夺利的工具。故而,这些年来海宗其实已经分化成为两支,彼此在暗中牵制抗衡。从某个角度而言,考兰时至今日才篡位成功,亦是有我的缘故。” 我静静听著鲍里斯侯爵的叙述,如果真是以前那个修岚听闻他的表白,或许会完全相信。可惜,我却明白内情并非这么简单,定然牵涉到海宗内部的权利斗争和两人在比亚雷尔宫廷里的利益纠缠。 鲍里斯侯爵不是阿兰佐他们,亦远远没有那么高尚。 但我并不说破,只是问道:“他为什么不杀你,仅仅是害怕你的部下哗变么?” 鲍里斯侯爵傲然道:“沧澜军团已追随我二十多年,里面的每一个武官都是我亲手提拔,考兰除非整军灭绝,否则休想动它分毫。何况,考兰还想谋夺在我手中的海宗三大魔宝之一的射阳镜,岂会轻易杀我?” 安姬思道:“但你一直被关押在这里,也无力再向他复仇。” 鲍里斯侯爵的双目里透过一道寒光,一字一顿的道:“活著就有希望,即便再关三十年我也一样想。” 多少天了? 当然没有三十年那么久,但在没有春夏秋冬,日月星辰的石室里,时光显得无比的漫长。 从石室尽头到黑晶石闸是六十三步,从黑晶石闸回到石室尽头依旧是六十三步。这条路线我每天都要往返数次,几乎每一寸石壁都被我反复研究过。 “没有用的,我们只能等待机会,你的那些方法我早都尝试过。”鲍里斯侯爵冷冷提醒我说:“除非你能变成一只小虫从通风口里钻出去。” 我当然不可能变成小虫,而除此之外我也的确没有办法脱困。 这些日子以来,我第一次陷入无法解决的困境。 每隔三天,黑晶石闸会开启一道四指宽的缝隙,从中将水与食物送进来。显然,库塞还不希望我们就这么轻易死去,何况里面还有鲍里斯? 有时候,他亦会通过“幻紫之瞳”窥视我们的行动,但我已可第一时间察觉──如果早知道他拥有“幻紫之瞳”或许现在的情况也不会这么糟糕。 外面的形势怎么样了?不知道阿兰佐他们在久久得不到我的消息以后会采取什么动作,但我至少不担心他们会就此解散。 然而,我究竟要在这里忍耐多久? 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出去! 安姬思变的更加沈默,许多时候她都是安静的坐在一边用海蓝的目光注视著我,而鲍里斯侯爵也许早就习惯了,整天除了睡觉就是静修。 这天,我和鲍里斯侯爵正在厅中,黑晶闸门和往常一样徐徐升起,自是送食物和水的狱卒来了。 我们都未曾理睬,甚至连目光亦未扫视一下。 虽然没有尝试过,但那道黑晶石闸至少有上万斤的重量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我们三人联手也未必可以将它抬升,何况门外还有虎视眈眈的狱卒? 但出乎意料之外,当黑晶石闸升起到四指宽时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往上抬升。 我和鲍里斯侯爵互视一眼,表面虽然没有任何异壮但心中都已做好应变准备。 安姬思亦从里间走出,不经意的依靠在石室门前,静观石闸的变化。 黑晶石门开启,外面却空无一人。 只有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数名狱卒。 再无他人。 是谁打开了黑晶石闸? 鲍里斯侯爵偌大的身影轻轻一晃,已迫不及待伫立在闸门之外。 他的眼中蓦然爆射出精光,一对鹰隼般的眼睛警惕的在空荡荡的甬道里游走不停。 我走出闸门,低声问道:“可有发现什么?” “有人!”鲍里斯侯爵低喝道。 我的灵觉猛的一醒,依稀也察觉到在这空空的甬道里似乎尚有其他人的存在! “先出去再说!”安姬思走到我身边道。 鲍里斯侯爵冷哼一声,运起海宗的“摄魂魔音”喝道:“哪里来的朋友,既然开了石闸放我们出来,又为何藏头露尾不敢相见?”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在甬道里回荡,以我和安姬思的实力也不得不稳守心神抵御魔音侵袭。 在甬道尽头忽然亮起一团青色光华,在雾一样的光华里渐渐闪现一个人形。 一袭黑衣,正是那许久没有露面的神秘石屋主人! “是你?”以我的定力也不禁有所惊异。 安姬思和鲍里斯侯爵一时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俱都虎视眈眈注视对方,蓄势而发。 从黑衣人身上,你甚至感觉不到一丝高手的气势,但他随随便便的站在那里,便是最佳的防御态势! 这样的感觉,我只有在圣殿长老的身上曾经体察到,由此可见石屋主人的修为绝对不亚于号称帝国最强的圣殿长老! “修岚殿下,你的两位朋友好象都不欢迎我在这儿出现?”石屋主人神色依旧是那么冷峻从容,徐徐说道。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冷冷问道。 虽然他曾经救过我,甚至将岑寂之轮中的暗黑能量馈赠予我,但他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事使得我无法轻信他,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屡次帮助我? 石屋主人淡淡一笑,好象觉得我的问话很多余:“自然是为了将殿下救出黑晶之狱。” 我目光闪动,毫不放松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难道他象幽魂一般一直潜伏在我的身后,如果是这样这个人未免太可怕,而他的目的也更可疑! 石屋主人平静的回答道:“修岚殿下可知道北方魔族有一种名叫‘空间之匙’的秘技,当我在你身上施下后便可随时把握到殿下所在,即便是千里之外也可以感应到。” “你一直在跟踪我,甚至用精神锁定之术?” “或者说我始终准备在帮助殿下,”石屋主人道:“而不应该用跟踪这个词。”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石屋主人微笑道:“殿下,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终有一日你会全部明白的么?” “又是同样的说辞,”我冷笑道:“你和暗黑之宫到底有什么联系?” 石屋主人全身一震,但很快恢复平静道:“原来殿下已知道暗黑之宫,这样离谜底揭晓的日子也就不会太远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在他听似平淡的语气里隐藏著无比的欣喜。 鲍里斯侯爵有些不耐烦的听著我们的问答,此刻忍不住道:“有什么问题出了黑晶之狱再说,我要先杀了库塞这个混蛋!” 安姬思却凝视石屋主人道:“黑晶之狱地处隐秘,里面又守卫森严,更加库塞拥有‘幻紫之瞳’和魔兽助阵,我很想知道阁下是如何进来的?” 我隐隐觉得,安姬思还没有相信石屋主人,惟恐是一个陷阱。 如果我和石屋主人是第一次见面,自然也会有此怀疑。 石屋主人锋利的目光有意无意深深扫了安姬思一眼,竟让安姬思隐约感觉到那目光似乎是在问:“你是修岚殿下的女人吧?”安姬思的玉颊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微一红。 “为了找到黑晶之狱的进口我在该死的山谷里整整待了十天,否则早就该将你们救出了。至于说为什么我可以躲过幻紫之瞳和层层护卫,其实你们刚才不是已经看见了么?”石屋主人的嘴微微一张,从口中溢出一团淡淡的青色光华,在光华里隐约看见一颗小指甲大小的玉珠不停旋转,流淌著眩目的流光异彩。 “精灵之珠!?”鲍里斯侯爵吃惊道。 精灵族的圣宝“精灵之珠”传说中可以在任何情况下隐身的至宝,即便是以幻紫之瞳也不能发觉,难怪可以逃过库塞的眼睛。 而至此我更有理由相信这个石屋主人必定与暗黑之宫有关! 石屋主人收起精灵之珠道:“如此你们该信任我了吧?” 我淡淡道:“我们不必在此纠缠,先杀库塞再说!” 我必须杀库塞,首先是要救出囚困在黑晶之狱中的其他人,其次更是要削除考兰的左膀右臂! 鲍里斯侯爵神情一振,他与库塞明争暗斗多年,自然也乐见其死,于是也低喝道:“走!” 石屋主人点点头,说道:“要杀库塞就请殿下跟我来吧。”说完转身走出甬道,显然他对于黑晶之狱已经十分熟悉,乃至可以轻松找到库塞的所在。 库塞与考兰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有这样的人物存在吧? 第十章鞭指群山 库塞打开门,看见他的得力部下阿芬斯正站在门前。 “有什么事情,阿芬斯?”库塞隐含怒意的问道,无论是谁半夜里被人吵醒总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大人,有人要见您。”阿芬斯的声音有些古怪,好象在睡梦中发出。 库塞脸色微变,已经察觉到异常。他的身形风一般退入卧室里,取起床边的魔杖,赤目也瞪大双眼不停的扫视周围。 一道青色光华亮起,石屋主人幽灵一样的出现在卧室的角落里。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库塞低喝道,他不愧是魔门高手,即使这样的情况下依然迅速恢复镇定。 阿芬斯的目光一黯,身体软软倒在门前。 安姬思、鲍里斯侯爵和我从容走进来,分三个方位合围了库塞。 “我们又见面了,库塞典狱长。”我冷笑道:“这次你还有什么花招?” 库塞目光闪动打量著我们,很快他就意识到面临绝境──合围他的四个人无一不具备魔师的修为,单打独斗也要打过方知,何况是如今的形势下? “库塞,我劝你不要做困兽犹斗,看在同宗多年的份上,我恳请殿下留你一个全尸如何?”鲍里斯侯爵说道。 库塞哼了声并不答话,眼睛里寒光一闪,魔杖上的幻紫之瞳已亮了起来。 “小心!”安姬思警惕的低喝道。 门外传来一股阴森之息,就好象是从地狱之门后吹来的风。从石屋外,大约百名神色木然,步履坚定的铜甲狱卒四人一列逼入屋子。他们的眼睛泛著诡异的紫光,裸露在盔甲外的肌肤更是象涂抹了一层绿铜! “亡灵战士!”鲍里斯侯爵毕竟出身海宗,冷笑道:“你终于训练出一队亡灵战士了,恭喜你,库塞。” 我的心中也不禁一怔,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传闻中最为恐怖的大陆战士之一──亡灵战士! 他们原本都是体魄强壮,身手矫健的壮汉,经过药物洗泡和服食后力量与战斗能力得到大幅度提升,肌肤也变的象一层铠甲,唯一的破绽只在眼睛。更加可怕的是,他们已被亡灵师迷失了心神,根本不知道痛苦,除非倒下死去或是完成任务,否则决不停下! 这样的一队百人亡灵战士足以抗衡普通的千人军队,与北方魔族的骷髅军团、神圣帝国的狂战士并称为大陆三大不死之战团。 没有想到蛰伏在黑晶之狱的库塞居然已训练出了一队亡灵战士,期间不知道因为试验的失败而死去了多少! 难怪他甘于困守于此,原来是为了这个。 但以我们四人的修为,一队百人的亡灵战士还不放在心上,可是混战之中难免也被库塞抓住机会开溜,后面的事情就更加麻烦了。 我正准备要鲍里斯和安姬思联手先封住亡灵战士,却见石屋主人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我的面前卖弄!” 轻轻一扬,石屋主人苍白晶莹的手中已多了一面黑色的三角小旗。小旗上隐隐流动著黑色的暗光,却不知道是用什么质地的材料制作,旗帜的两面各镌绣著一个殷红色魔王头像,面目狰狞凄厉。 瞬间屋子里旋起一道凛冽的森寒气流,每个人的耳朵里隐约听见无数厉鬼的呜咽嚎叫,黑色的雾气自小旗中弥漫,盈荡在每一个角落。 那些亡灵战士眼睛中的紫光蓦然暗淡,茫然的站在原地宛如石像一般不知所措,情景诡异至极点。 “魔族至宝引魂幡!”库塞的神色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失声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走投无路了,库塞魔师。”石屋主人淡淡的回道。 鲍里斯嘿嘿一笑道:“受死吧,老夥计!” “且慢!”石屋主人制止住鲍里斯,鲍里斯一愕望向石屋主人。以他的强横和桀骜不逊在神秘莫测的石屋主人面前也不得不收敛几分。 “库塞,你是否有一个女儿?”石屋主人忽然问道。 库塞一怔,不明白对方的意图却还是回答道:“你怎么知道?” “她叫什么名字?” 库塞苦笑道:“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们?”此刻他凶焰尽退,已然绝望。 “她是不是叫安鹭笛?”石屋主人不动声色的问道。 安鹭笛! 我的心头一震,难道说安鹭笛居然是库塞的女儿?怪不得库塞也拥有一头和雪电类似的魔兽赤目,更怪不得安鹭笛始终不愿意提起她的神秘身世却拥有魔门的修为。 再看鲍里斯也是一脸惊讶,显然即便是他也不晓得安鹭笛的来历。 “原来你都知道,”库塞道:“我希望你们不要因我牵连她,否则我化做幽魂也饶不了你们!” 石屋主人冷笑道:“我不会对一个死人感兴趣。” “你说什么?”库塞敦实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震动,脸色突然变的狰狞无比,低吼道:“你说她死了?” “安鹭笛的确已经死了,这点我可以作证。”安姬思说道。 “是谁杀了她,是谁?!”库塞凶猛的目光宛如受伤的野兽从我们的身上扫过,漫天的杀气充盈起来。 “是山宗的护法罗梅达尔,”我回答道。 “不可能!”库塞吼道。 “没什么不可能,”安姬思冷漠的回答道:“罗梅达尔暗中刺杀修岚殿下,安鹭笛为了保护她心爱的男人以身遮挡死在了罗梅达尔的手中。这点考兰自然是不会告诉你的。” “这么说是你害死了我女儿!”库塞凶恶的目光射向我,咬牙切齿的叫道。 他现在看上去更象一头疯狂噬人的野兽。 “如果你还算是一个男人,就不该这么说话。”我冷笑道:“你应该很清楚谁才是罪魁祸首,更应该明白我和你一样想杀死残害你女儿的元凶。” “何况,安鹭笛宁愿自己死也要保护修岚殿下,可见她对殿下情之所锺。库塞魔师若知道这点,怎么还能和自己女儿生前深爱的男人为敌却白白便宜了凶手?”安姬思接著道。 “你为考兰卖命,他却派人杀死了你的女儿。”石屋主人悠然道:“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怎么做了。” “罗梅达尔,”库塞的声音足以杀死任何胆小的人:“还有考兰,你骗的我好苦,我要你们碎尸万段!” 他渐渐冷静下来,目光闪动显然是在考虑。许久以后才问道:“我怎么可以相信你们?” “你若肯和我一起回去,自然可以见到安鹭笛的骨灰,还有她生前豢养的雪电。” 提到雪电,库塞又信了几分,低声道:“雪电亦是赤目的女儿,是我唯一送给安鹭笛的礼物。我自从她八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最多只是远远看过她几眼。但是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有我这个父亲,否则就不会把雪电日夜带在身边。” 安姬思低喝道:“库塞,是战是降,就凭你一语而决!” 库塞炯炯的目光凝视我,沈声问道:“修岚殿下,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冷笑道“眼下这种情况,我有必要欺骗你么?” 库塞点点头,突然单膝跪地道:“从今天起,我库塞愿意追随殿下出生入死,只要能够杀死考兰和罗梅达尔为安鹭笛报仇雪恨!” 我颔首道:“库塞,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亦可答应你必定将考兰和罗梅达尔的人头奉在安鹭笛的坟前!” 库塞低头回答道:“多谢殿下,不过我要亲手杀死这两个人,尤其是罗梅达尔!” 我转向鲍里斯侯爵,问道:“这里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侯爵又有什么打算?” “还能够有什么打算?”鲍里斯心中恐怕早已经衡测过厉害得失,故此立刻苦笑道:“没想到我和库塞明争暗斗这多年,到临了居然还是成了一条船上的人。” 他说完这话笑容一收,正容拜倒在我面前道:“我以鲍里斯家族的荣耀和我本人的生命起誓,终身追随修岚殿下。如若有违此誓言,让万魔侵食!” 我当然不会完全相信他的誓言,即便包括库塞也是一样──在生路灭绝的情况下,以女儿的仇恨为名正也给了他一个台阶。身为魔门的人,往往是将自身的厉害得失放在首位,其实芸芸终生有几人又不是呢? “等一出黑晶之狱,我就回道比亚雷尔北方召集沧澜军团,请殿下放心,只要二十天的功夫我必然可以兵临群山之城!”鲍里斯侯爵豪气干云的说道。 “这些稍后再说,我们还是先把黑晶之狱的事情解决。”我淡淡回答道。 “交给我吧,”库塞嘿嘿一笑道:“谁该杀,谁该留,再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了。” 我点点头,任由鲍里斯与库塞去处理黑晶之狱的善后,却看见石屋主人若有所思的站在那里,不晓得在想什么? 谢谢大家,按照目前情况应该很快重新上榜了。 同样需要大家的支持和鼓励,请投我一票,谢谢! 诸事皆毕,首先是石屋主人飘然离去,然后鲍里斯侯爵也率领一部分从黑晶之狱中解救而出的重犯星夜北上,准备与驻守在比亚雷尔北方的沧澜军团会合。 我和安姬思、库塞则带领剩余的重犯、宣誓效忠的狱卒以及一百名亡灵战士分批借助天宗和库塞的地下势力乔装潜入群山之城,利用亚德所说的地下通道辗转抵达银盔谷。 此际,已是白雪漫天的隆冬季节。 不出所料,阿兰佐、亚德、尤里鲁、费冰、希菡雅等人都已经聚集银盔谷,翘首等待我的归来。我在他们心目中建立的强大形象令这些人近乎盲目的相信即便失踪两个月之久我亦会无恙归还。 翡雅与嘉奈莉以及罗伊则滞留在红石城,一方面在那里等待我,另一方面担负起银盔谷与红石城之间的联络工作。 至于罗丹,果然信守他的承诺,率领著5000黑旗团旧部于一个月前来归,再加上费冰等人招募的近5000新兵,久寂的银盔谷呈现出一片少有的热闹景象。 众人见我不仅安然归来,身旁还多了一干强援,皆都欣喜无比,更加坚定了夺取群山之城的信心。 亚德更是将此喜讯第一刻命人快马传送到红石城,好让留守在那儿的翡雅等人尽快分享。 惟有安姬思,在我们抵达银盔谷前便独自离去,临行前她只淡淡的回望我一眼,但我已从她的目光中确定,今后的每一个日子里她再也休想忘却我。 翌日清晨,白茫茫的水雾在晨曦的照耀中刚刚散去,我已经骑著踏雪伫立在小山坡上。 修马德从我一回来就喋喋不休的夸耀起这两个月的研究成果,于是就有了今早的试验。 阿兰佐、尤里鲁、费冰、希菡雅和修马德,库塞分列在我的身旁,山坡下三座投石机匍匐在嶙峋的怪石之后蓄势待发,800步开外耸立著三尊一人多高的土墩。 “可以开始了,”我吩咐修马德道。 “是,殿下!”修马德兴奋的挥舞手中的旗帜,扬声朝山坡下的士卒下令道:“准备!” 山坡下三组士兵各自将一个黑乎乎的硕大铁球装上投石机,有一名士兵点燃了手里的火把。 “点火!”修马德叫道。 火把引燃了铁球上一根用燃油浸泡过的引线,丝丝的火花不停的闪烁。 在计数到“三”的时候,修马德将令旗猛的一挥,大叫道:“投掷!” “呼──” 三枚铁球带著呼啸从投石机上箭石一般的窜出,在天空中划过一道略带弧线的轨迹直直射向远处的土墩。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著这三枚铁球,期待它爆发的一刻。 “轰──” 当铁球飞至土墩上空将将要坠落的时候,猛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一团火光中铁球被蕴藏在内部的火药炸的四分五裂,升腾起滚滚黑烟。 在轰鸣声中,三个土墩灰飞湮灭,不复存在,连残渣都未剩下一点。 我明显感觉到脚下大地一瞬间的颤抖,也看见火光中奇异壮观的景象。 在黑烟升起处,突然爆出无数阳光下闪著耀眼光亮的碎铁片,夹杂著“哧哧”的尖锐啸声被巨大的冲击波四散激飞,最远的足足有三百步远! 察觉到我脸上略略流露出的讶色,修马德得意道:“这是藏在铁球了小铁片,每个铁球了大约都有五十片左右,激散开来足以再杀伤周围的数十军马。” 似乎不满修马德的表功,尤里鲁哼道:“这个主意是亚德大人和罗丹想出的,可没这个家夥什么事。” 我淡淡一笑,未予理会,心中却涌起一阵欣喜。 即使是我这个“火药”的始作俑者,若不曾亲眼目睹也绝对无法想象它竟然有如许威力。有了它的助阵,不啻又增添了千军万马! 这时,漫天的呼啸声才渐渐减弱下去,远处的大地却依旧尘土飞扬,迷朦一片。 众人都沈浸在方才的震撼中,阿兰佐久久才轻轻叹息道:“虽然我已经是第三次看到演示,但依然感觉心弛神摇。如此威力无比的东西,一旦用到战场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为之丧命。” 库塞不以为然的冷哼道:“一样是杀人,没有什么好叹息的。在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心存仁慈还不如乘早回家养老去算了。” 阿兰佐脸色微微一变,尤里鲁以按奈不住道:“你在说谁?” 库塞冷漠的扫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他自昨日随我回到银盔谷起就一直深居简出,沈默寡言。虽然可以说库塞与阿兰佐等人曾经一朝为臣,但镇守黑晶之狱的库塞行踪隐秘也不曾与他们会过面。所以,阿兰佐等人甚至并不知道库塞的存在。 加上库塞身后追随的100亡灵战士,也难怪尤里鲁对他不甚感冒。 “很好,修马德。”我平静的说道:“这样的铁球你一天能够做几个?” “如果原料充足,再给我增加几十个人手,半个月内我可以制造出300枚。” “我给你提供人手,再拨给你二十部投石机,组成一个大队,隶属费冰的天羽营管辖,不要让我失望。” “放心吧,殿下。”得到褒奖的修马德喜滋滋的回答道:“不会有任何问题。” 希菡雅微微皱起她可爱的眉头道:“‘铁球’这个称呼是否太难听了呢?” 我点点头想了想道:“不如叫做‘霹雳珠’,你的那个大队便称做‘雷霆’。” 说话间,山坡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铁骑声,我们回头眺望,却看见罗丹指挥的3000骑兵正在坡下列阵操练。 我拍马走近,身旁众人亦跟随而下。远远就看见数千身著黑色盔甲的骑兵阵列威武,气势雄壮,俨然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铁师。尽管我们一众人已经下得山坡,但3000骑兵却视若无睹,专心致志的听从鼓声号令,只当我们并不存在。 当我慢慢走到阵列之前,正打算穿过正面的一个方阵好找正伫马在中央的罗丹时,却不防两名骑兵校官自一边飞马过来拦阻住去路。 “诸位大人请留步!”一名校官朗声叫道:“罗丹将军正在操练,请诸位大人万勿进入阵中以免意外。” 尤里鲁一皱眉道:“你们没看见是修岚殿下驾临,还不闪开。” “殿下?!”两名校官看了我一眼,似乎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止太过莽撞,急忙坐在马上行骑士礼道:“不知殿下驾临,请恕我等无知之罪。” “还不让开?”尤里鲁哼道。 两名校官露出为难神色,其中一名鼓足勇气道:“对不起,殿下,罗丹将军曾经说过:操练犹如实战,绝对不容半点懈怠。故此即便是殿下也不能在操练之时随意进出方阵,请殿下恕罪!” 我淡淡一笑,阻止尤里鲁等人再说话,问道:“即便我要砍你们的头也不能让么?” 两名校官一阵犹豫,最终说道:“军中以军法为天,我们若让开,军法一样要了我们的脑袋,请殿下体恤!” 我平静的颔首道:“好,我不为难你们,便在这里等你们操练完毕。” 校官都松了一口气,身后众人却各自露出惊讶之情。 等到操练告一段落,罗丹飞驰而来,在我马前拜倒谢罪道:“属下无知,冒犯殿下,罗丹愿意领罪!” “你有什么罪?”我出乎意料的微笑起来:“这才是我想要的一支钢铁之师。” 罗丹惊讶的抬头,我低喝道:“站起来,罗丹!我不仅不处罚你们,还要奖赏你和这两个校官!” “谢殿下!”罗丹惊喜交集,再次低头应道。 我用马鞭遥遥指向天边,那里正是群山之城。 风吹过,带著冬天的冷。 我却毫无畏惧的迎风而立。 “半个月后,我就要兵临群山之城,从此让整个大陆知道我的威名!” “愿意追随主人!”众人感觉血脉汹涌,无不激动呼应。 远方的山外,一轮红日已然升腾。 江山尽在我的马鞭尽头。 感谢大家,终于重新上榜了。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我也会将更加精彩的故事奉献给大家。 第十一章青原之战 第十一章青原之战 作者:水舞红枫 青原,若沂特山脉中一座少有的巨大盆地,西面十里的高山之上便是群山之城。 由于四周山峦的重重护卫,即使如此的隆冬,盆地中依旧有如茵的绿草。 三万比亚雷尔的大军旗帜飘扬,缓缓注入平坦的盆地中。 在三万大军的对面,是蓄势以待的一万复国铁师,金戈蔽日,杀气盈天。 我站在山坡上,队列的前方是费冰率领的1000天羽营箭手,身后则是亚德的5500步兵。在两翼,各1500人的轻骑队列鲜明,拱卫中军,而尤里鲁率领的500银甲卫士紧紧环绕在我的左右。 这是我返回银盔谷后的第二十一天,一个与鲍里斯侯爵早已约定好的日子。 六天前,重新控制沧澜军团的鲍里斯侯爵按照预定的计划,大张旗鼓直扑雷比特。一路之上攻城掠地,势如破竹。 比亚雷尔的正规军除了屯守雷比特的六万人马外,只有驻守王都的两万卫戍部队可以调动。但考兰轻易怎敢将这两万人马调离,不得已只有从群山之城分兵两万迎击鲍里斯侯爵的大军。 这也是在我预算中的一步。 当从各方面综合的消息都确认这两万人马已经北上并遭遇鲍里斯侯爵的沧澜军团后,我终于挥师东进,直取群山之城。 摩拳擦掌的一万将士士气高昂,如狼似虎迫不及待的涌向雷比特。 决战的地点并非在城下,而是城外十里的青原。 这里也是雷比特以西唯一可以摆开战场的地方。 考兰似乎更加急于一口吞掉来犯的一万大军,从而可以尽早腾出手解决背后的鲍里斯侯爵,以避免腹背受敌。 毕竟他在兵力上拥有绝对的优势。 大雪弥漫,整个天地在银白中瑟缩。 风,如利刀,刮在战士的脸上,吹响大战前的号角。 吐出的每一口呼吸,瞬间凝结成乳白的湿雾,闪亮的铠甲上闪烁著晨露的微光。 于是,空气凝滞成厚重的铅块,积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令呼吸也变的那么沈重。 好冷的天。 好肃杀的雪。 还有这可怕的死寂,预示著死神正在磨砺他锋利的屠刀。 只有踏雪悠闲的伫立在山坡上,亮黑的身上渐渐被雪覆起一层银白。 “考兰要动了,”一旁马上的库塞沈声说道,赤目顺从的匍匐在他的脚下,100名亡灵战士象泥塑一般屹立在稍后处。 考兰的军中传来嘹亮的号角,阵列最前方的弓箭兵有序的后退,露出手持坚盾的4000重装步兵。 “他是想凭借优势兵力强攻了,”阿兰佐说道。 我军自山坡脚下由下而上依次布局,占据了一定的地利。考兰无视于此而率先发动攻击,显然是不将我的一万人放在眼里。 也难怪,不仅是兵力上考兰占据了绝对优势,而且拥有重装骑兵与步兵的比亚雷尔军在兵种上亦非我所能及。 “来吧,兔崽子。”尤里鲁粗口道:“我早就等著这一天了!” 说话间,4000重装步兵利用坚盾筑起一列列铜墙,徐徐朝前推进。 我视若无睹,平静的注视著盆地中发生的一切,明白这只不过是拉开的一道序幕。 果然,当重装步兵推进到距离前沿800步时停了下来,后方的2000重装骑兵和6000轻骑蠢蠢欲动,在重装步兵的壁垒掩护下逐渐逼近,进入了发起冲锋的有效距离。 而稍后,8000步兵也开始缓缓推进,护翼在骑兵之畔。 “杀啊──” 在短暂的停顿后,伴随一声呼喊,8000铁骑象开闸的洪水,汹涌的扑向山坡。 雷声隆隆,大地颤栗。 漫天的雪在飞舞。 战士的马蹄踏破冰,踏碎草,踏过即将热血灌溉的土地,朝我们涌来。 “终于开始了,”希菡雅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道,却瞬间湮没在震耳的嘶杀声里。 “射!”费冰坚定的声音第一次响起,弓弦开处一道金色光华风驰电掣,冲在最前列的一名骑士应声而倒,右眼中赫然插著一支金色的羽箭! 1000天羽营射手随即发动,密集的箭雨遮掩了雾蒙蒙的天空。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无数的人在箭雨中坠落,鲜红的雪播撒在绿白相间的土地上。 战马嘶鸣,人声鼎沸,好一场杀戮的开端! 但比亚雷尔的骑兵依旧顽强前进。 600步,500步,400步── 敌人的毛发已清晰可见! 在他们的身后,12000名步兵踩踏著数百具同胞的尸体,鼓噪而来! 费冰钢铁一般的面容丝毫没有惊慌,他的手依然象花岗岩一般的沈稳。 在射落第六个敌人,在骑兵只有300步远,他大喝道:“撤!” 1000名天羽营射手闻风而动,立刻退出前沿,露出背后亚德率领的步兵方阵。 而方阵的前三列,正是骑兵最畏惧的长枪兵。 而在长枪兵之前,在山坡上,整齐排列著两排100部冲车。 由于事先的伪装和射手的阻挡,比亚雷尔的骑兵并未发现,而当他们直面冲车时,一切都已太迟。 100部冲车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顺著山坡滚滚而下,宛如两道不可阻挡的铁流! 无助的骑兵发出绝望的悲鸣,在冲车的碾压中倒下,原本气势汹汹的铁骑在刹那间溃不成军。 复**的阵营里爆发出一阵欢呼,成千上百的尖矛有力的掷向混乱一团的比亚雷尔骑兵,死伤急剧的上升,血已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但山坡下12000名步兵仍然不知死活的涌来,逼迫著没有退路的骑兵再作殊死一搏。 空气中弥漫著死亡的味道,鲜血充盈著人们的视野。 沙场已令活著的人疯狂。 这是怎样的一个修罗场? “是时候了,出动修马德的雷霆大队。”我关注著局势,平静的下令道。 下一刻,修马德兴奋的挥舞他手中的令旗,隐藏在步兵方阵之后的20部投石机填装上霹雳珠,炮手点燃了死神的微笑。 “投掷!” 修马德的令旗落下,20枚霹雳珠呼啸过苍茫的天空,射向山坡下密密麻麻的比亚雷尔步兵。 “轰──” 一团团火光蹿起,飞舞的白雪中溅起无数的鲜血与肢体。 蕴藏在霹雳珠内的碎铁片发出尖锐的嘶叫,切割开一个又一个比亚雷尔士兵的头颅。 这是天地之威,壮观而凄美; 这是来自地狱的问候,不期遇上每一滴热血。 数以千计的士兵在哀号中倒下,更多的人开始退缩。 虽然有人依旧在叫嚣,威吓激励著部下冒死冲杀,但是在一团团暴烈的火焰面前,死亡的畏惧战胜了军令。 仰天的倒下,战士的眼睛至死凝望着天空,家乡在何处? 那里可有等待的亲人? 而他却将躯体与灵魂永葬在这无名的山丘! 比亚雷尔的大军终于溃乱,以比推进更加猛烈的势头朝后退却。 浪花一样退过的地方,只留下无数的尸体与血红的土地。 我稳稳端坐踏雪之上,身旁的希菡雅眼中溢出晶莹的泪水,深深沈浸在无比的震撼中不忍再看。 阿兰佐叹息道:“这就是战争,希菡雅小姐。如果可以,你还是到后面回避一下吧。” “不,”希菡雅坚强的擦拭去冰冷的泪,低声回答道:“我要守在主人的身边。” 我的心格外平静,望着一个个倒下的身影,心中即没有激动也没有怜悯。这只是一场弱肉强食的游戏,所有的人不过是接受摆布的棋子。 “下令出击,”我沈声吩咐尤里鲁道。 “是!”尤里鲁响亮的回答,号手吹响了鼓角,揭开复**反攻的乐章。 “冲啊──”罗丹一声呐喊,亮出锋利的长剑,纵马杀下山坡。 “杀──”3000名身著黑色盔甲的骑兵高声呼应,从山坡两翼空群而出。 一排排长剑闪耀著白色的亮光,噬血的劈向敌人的头颅! 黑色的旋风迅速穿透混乱的比亚雷尔骑兵战群,犹如饿虎扑食般闯入被霹雳珠炸得鬼哭狼嚎的步兵队列中。 在他们的身后,亚德率领的5500名黑甲步兵迈著坚实的步伐,踏过隆冬的大地,杀入比亚雷尔的骑兵群。 所有这些都不再象是一场战争,而更类似于单方面尽情的杀戮。 失去秩序与战意的比亚雷尔士兵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在复**潮水一样的冲击下,只有徒然的哭号。 罗丹的铁骑营在步兵阵列里反复冲杀,劈开了一道又一道血浪,将敌人的尸体堆积成骑士的丰碑。 血色淹没了白雪,淹没了呼吸。 这空旷的青原之间只留下滴血的杀气! 不过片刻功夫,8000名比亚雷尔骑兵折损将近一半,深陷在步兵阵营中行动笨拙的重装骑兵更成为亚德部下们肆意宰杀的对象。 而12000名比亚雷尔步兵的景遇只会更加凄惨,先前的霹雳珠已经让他们付出了上千人的代价,面对穷凶极恶的罗丹,地狱才是他们唯一的去处。 我听见风在怒吼,雪在呜咽。 黑色的战士高举著旗帜与剑摧毁著敌人的斗志与躯体。 20000名比亚雷尔士兵经过一系列的绞杀,只剩下半数仓皇的向考兰中军的两侧退却,以免反而冲击了自己人齐整的队列。 但短时间内,他们也休想恢复战力。 败军退潮,却露出了10000杀气腾腾,枕戈待旦的考兰中军。 即便是在20000比亚雷尔军最狼狈的时刻,考兰也未曾从他的中军之中增援一兵一卒,因为他同样明白,就算把10000人马全部投入进去,也只会被溃败的大军拖垮,丧失原本的战斗力。 所以,他以逸待劳。 罗丹的铁骑营,亚德的步兵营,8000余将士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吼,排山倒海乌云般压向考兰的中军。 真正的决战这个时候才算开始。 “杀啊──”数万的将士以天地为沙场,以生命做赌注,展开更加激烈的搏杀。 有人呻吟著死去,有人恐惧的叫嚷著捧起断落的手,有人将他们的剑刺入敌人的胸膛,有人在战马上得意的炫耀有一个敌人的首级──雪还在飘。 死亡也在继续。 但是任凭罗丹与亚德如何悍不畏死的冲击考兰的中军,它却始终如一块坚实的磐石岿然不动,战争也进入了白热化。 “不妙啊,”阿兰佐喃喃说道:“要是等两侧的败军缓过劲来重整旗鼓投入战场,我们就很难挽回了。” 我冷笑道:“这只是考兰一家的如意算盘。” 我侧头,看见库塞眼底熊熊燃烧的杀意,平静的道:“库塞,目标考兰中军的王旌!” “哼!”库塞低应一声,手中的魔杖一举“幻紫之瞳”爆发出妖豔的光芒,身后原先神色漠然的亡灵战士死寂的眼睛象是被地狱之火点燃,燃烧起碧绿色冷焰。 “幻紫之瞳”的光芒越来越亮,徐徐从每一名亡灵战士的脸上扫过,最后库塞沈声一喝,座下的战马宛如疾箭直刺山下! 100名亡灵战士无声无息的跟从而去,速度竟堪比快马,要知道他们身上还披著铜甲! 从他们经过的地方,分明刮起一股阴森的冥界之风。 穿过山坡,穿过染血的土地,穿过罗丹与亚德的部队,100名亡灵战士在库塞的率领下犹如幽灵突然降临在这片战场上。 这是一群蹿入人间的魔鬼,他们无喜无怒,更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和痛苦,在比亚雷尔的千军万马中展开疯狂的杀戮。 一具具尸体不停的倒下,无数人在他们的面前惨嚎著死去,而他们的目光却已凝视在下一个猎物上! 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只是在一瞬间就将考兰的中军割裂开一道流血的伤口,望着眼前的亡灵战士,比亚雷尔士兵的恐惧不可抑制的占据心头,发出惊恐的呼叫惶恐的朝后逃窜。 谁愿意面对恶魔呢? 中军终于乱了。 “考兰!”库塞骑在高大的战马上,锐利的目光穿透重重铠甲,射落在考兰失惊的脸上。 魔杖爆裂出死亡的光芒,一队比亚雷尔骑兵刹那中灰飞湮灭。 当两人之间再无阻隔,凛冽的杀气也已洞穿苍茫的天空! “库塞,”考兰咬牙切齿的低吼:“你居然背叛了我!” “交出罗梅达尔来!”库塞冷冷的道。 身后,亡灵战士已彻底冲垮了比亚雷尔的阵营,罗丹与亚德正开始新一轮的杀伐。 “做梦!”考兰一阵冷笑,冷的象刺骨的寒风:“莫非你疯了?” “我没有疯,我为你卖命,你却指使罗梅达尔杀死了我的女儿安鹭笛,这笔帐今天一定要算清楚。”库塞冷冷回答。 “这是修岚说的?你居然受他的蛊惑?”考兰冷笑道。 库塞不再回答,手中的魔杖亮起碧绿色的暗光,漫天的杀机在飞扬! “咄!” 随著一声低鸣,考兰身后的一名亲兵蓦然冲天而起,象一头巨鹰直扑库塞。 正是罗梅达尔!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我驾驭著踏雪劈开血路,也杀到了考兰马前! 身后的尤里鲁统领著500银甲卫士气吞万里如虎,直取考兰的王旌。 “修岚!”考兰阴沈的脸上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睛徐徐收缩,将无限的杀意投射在我的身上。 虽然周围是千军万马,虽然有二十步的距离,但我分明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庞大魔气。 他的一手捧著天罗盘,一手拿著象征王者的权杖,死死的凝视著我。 “考兰,”我用万世寒冰一样的眼神回望他,平静的道:“该了解了。” “是,该了解了。”考兰低声回应,手中的天罗盘忽然泛起一团雾光,在雾光中隐约现出四头面目狰狞的五彩异兽,张开一对对利爪朝我扑来,模样格外骇人。 带著森冷的腥臭之息,和一股地狱的味道。 海宗的召唤术! “破!”我低吟一声,手中的长剑顷刻注入强大的暗黑能量,一缕暗光在剑身上流动。 “嗤──” 剑光爆涨,幻化出四道黑色的光箭,疾射而出。 “啵!” 光箭竟被五彩异兽的爪牙拦截,归灭于无踪。 但考兰脸上得意的笑容尚未浮现,我的身躯已经腾在空中。 剑如奔雷,挟著不可一世的力量扫荡过异兽的头颅。 “轰──”幻象消失,四头五彩的异兽在激荡的暗黑能量中连残渣也不剩。 我的身体在半空中并未下坠,却象平步青云一般滑翔数米,纵横的锋芒直指考兰。 “忽──”天罗盘爆出一团紫雾,烟雾弥漫里考兰的身影瞬忽不见,自然是利用海宗的“瞬息千里”逃遁。 但是,他走不远,我的灵觉飞速的在战团中搜寻他的下落。 “轰──”尤里鲁的重剑狠狠砍倒了考兰的王旌,黄色的大旗在飞雪中坠落。 “考兰逃跑啦──”一旁的亚德在马上高声叫道。 比亚雷尔的军心彻底瓦解,胜利已经近在咫尺。 鲜网首发谢谢大家,暗黑的排名一路上升。 没办法,只好拼命将赶写的贴出来回报大家的好意了。 第十二章雪后故国 兵败如山倒。 比亚雷尔王**终于土崩瓦解,眼见王旌坠落,考兰失去踪影,陷入苦战的士兵再无斗志,犹如大潮退去拼命的朝雷比特城方向溃逃。 在混乱中,我亦失去了考兰的踪迹,但即使他此刻再出现也无力挽回这崩坏的局面。 一群群比亚雷尔士兵双手高举兵刃放弃了抵抗,行动笨拙的重装部队更是被轻骑兵远远抛在脑后成为任我宰割的鱼肉。 曾经和阿兰佐、亚德等人取得过联系的比亚雷尔军官此时再无疑虑,纷纷率部起事,对考兰的军队反戈一击。 恐惧象瘟疫一般在比亚雷尔王**中蔓延。 库塞站在马下,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睛爆射著凶光,不断的搜索罗梅达尔的身影。与考兰一样,见势不妙的山宗护法第一时间撤身而逃,连赤目也未能抓寻到他。 “主人,我们胜了!”一身血迹的尤里鲁拍马到我身旁兴奋的叫道,身后象征复**的黑底红月大旗正迎风飘扬。 “还没有,”我冷静的说道:“命令罗丹的铁骑营紧随考兰的败军追击,乘势夺取群山之城!” “是!”尤里鲁大声应道。 “阿兰佐,这里交给你和亚德处理。”我抛下这句话,带著希菡雅与库塞等人亦拍马驰向雷比特。 一路上双方的数万人马已经形成混战,所不同的是斗志高昂的复**高歌猛进,而丧失斗志的比亚雷尔军则无心恋战,一触即溃。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狼狈不堪的败军,有的倒在血泊中呻吟,有的高举兵刃投降,还有的亡命的逃窜。 接到命令的罗丹并不理睬这些,他的3000骑兵风驰电掣,尾随著最先败退进雷比特的比亚雷尔骑兵直抵城下。 “快关城门!”城楼上有人大叫道。 “别关,后面还有我们的人!”城下的人呼应。 “管不了了,快──”那个站在城楼上将官打扮的男子正要再次下令,金色的寒光射过,一羽金箭正中他的咽喉。 城楼下,费冰冷冷的搭上第二支箭,锐利的目光追寻著下一个目标。 “考兰陛下有命,立刻关闭城门!”城里传来考兰亲兵的高声叫喊。 果然,考兰已经乘乱回城了。 壕沟上的吊桥被徐徐向上拉启,厚重的城门也正在被数十名士兵推动关闭。 “库塞,占领城门!”我简短的下令道。 一旦城门关闭,凭借坚固的城防,我势必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攻占,甚至也有可能前功尽弃。 库塞冷哼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敦实的身体却已轻盈的飞跃过五米宽的壕沟,直抵城门。 “呼──” 幻紫之瞳爆射出一团碧绿色的光雨,正在推动城门的比亚雷尔士兵纷纷惨嚎倒地,肌肤上泛起墨绿色的浓疮。 在库塞身后,亡灵战士已紧随而到,五米宽的壕沟似乎根本不能阻挡他们分毫,与不断从城里涌出的比亚雷尔士兵战作一团,城门口立刻成为一个新的杀戮战场。 但吊桥还在徐徐拉起。 “铿,铿!” 费冰一弦两箭,准确的射断吊桥上的钩索,失去凭依的吊桥轰然坠下,横架在壕沟之上。 城下的复**欢声雷动,罗丹更是一马当先,冒著城楼上射下的箭雨冲了上去。 此时再无悬念,城门前拼死顽抗的比亚雷尔士兵扔下百多具被亡灵战士沙死的尸体,转头朝城内逃窜。 “万岁!” 城里城外的复**士兵一阵欢呼,原来是尤里鲁手举黑色的残月大旗在城楼上高高挥舞。 踏雪踩著尚在流血的死尸走进雷比特高耸的城门,我忍不住抬起头。 一面黄色的比亚雷尔王旗正无力的从城头坠落。 数月前,我便是从这里离开比亚雷尔,抵达帝国,从此开始了我惊心动魄的征程。 在这个漫天飘雪的日子,我终于回来。 身后不再是孤零零的几人,而是奔流不息的万千大军! “真象是一个梦,我们这么快就回到雷比特了。”希菡雅的声音有些哽咽,明亮的眸中分明是泪水。 “故国山川啊,”阿兰佐手持缰绳走在我身边,感慨的喃喃自语道:“浪迹天涯的游子终于回家了。” 是的,我回来了! 走时,我不过是个落魄的王孙,而现在我却要用铁骑征服这片土地! 我走进城门,两旁的士兵朝我尽情的欢呼致意。 而投降者却匍匐在角落里瑟缩。 尽管城内尚有一万人马,但此际已无再战之心。 更多的人选择了投降,于是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都可以看见同色服饰的王**队相互攻杀。其中有不少是阿兰佐和亚德等人暗中说服的军官,也有潜藏在军队中的天宗、海宗弟子,但更多的是原本就对考兰心存不满却不敢反抗的士兵。 罗丹的铁骑营在城市的街道上横冲直撞,追杀著完全失去组织的逃兵。他们中的多数人原来是黑旗团的盗匪,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感觉。 只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可以在群山之城中肆意的烧杀。 费冰的天羽营配合步兵迅速占领四面城楼,到处竖起黑底残月旗。 库塞率领他的亡灵战士势如破竹,第一个杀进总督府却到处找不著考兰与罗梅达尔,一怒之下纵起大火。 我在阿兰佐、希菡雅与尤里鲁的伴随下登上雷比特东城楼。 五米宽的城楼上横七竖八的比亚雷尔士兵尸体触目惊心,几面被大火点燃的王旗在北风中熊熊燃烧,冒起滚滚浓烟。 举目向东眺望,山野之间俱是狼狈不堪的溃兵,犹如一团团蝗虫仓皇东去。 雪已停,一道冬日的阳光穿越过厚重的云层照耀在城垛上,映射著战士手中耀眼的长枪。 在东方地平线的尽头,一片白雪皑皑,连接著灰蒙蒙的天际。 由此向东南400里,就是王都奥佛罗城。 我象石塑雕像一般伫立在城头,风自我的身旁吹过,披散的长发挥洒向天空。 阿兰佐等人敬畏的守立在一边,但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充满兴奋与激动。 风,吹干希菡雅眼角晶莹的泪珠,揭起她柔美的笑颜。 费冰大步自远处走来,他身上的铠甲竟然没有沾上一点血迹,但谁都知道今天的头功之中必定有他。 “主人!”费冰走到我背后单膝跪地行礼道:“属下从刚才抓获的一名叛军将领口中得知,考兰已经在他的御林军保护下出城,目前城中的叛军大小将领官员或逃或降,我军已基本控制全城。” 我点点头,挥手示意费冰起身。 “可恨!”尤里鲁恨恨道:“居然让考兰这个贼子逃了。” “他逃不了,”我淡淡说道:“这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费冰冷笑着道:“考兰怎么舍得就此舍弃他辛苦篡得的江山,他必定还要和主人做困兽之斗,到时就是他的末日!” “主人,您看见那边的小山坡了么?”希菡雅忽然伸出春葱一样的玉指点向远处。 顺著她说的方向,我看见城东一里多外有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小山坡,依稀泛著荧荧绿意。 “我们将安鹭笛的骨灰埋在山坡上吧,”希菡雅轻轻说道:“这样她就可以天天看见故国的城楼。” 我徐徐的,点头。 层云渐散,但天依旧是那么冷冽。 收编降卒,安抚民心,镇压乱军,补充给养,攻陷象雷比特这样一座大城后实在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好在亚德等人一一有条不紊的解决,只有他们以为重要的问题才会劳烦到我。 青原一战,我们付出了2000余人的伤亡,但比亚雷尔军的损失却惨重许多。 经过阿兰佐事后粗略的统计,战死的比亚雷尔士兵大约在7000人左右,因伤失去战斗力的士兵以及投降者大约有16000人,剩下的则仓皇逃逸。 不过,最后跟随在考兰身边的人可能连3000也不到。 罗梅达尔的行踪一直没有被发现,据说考兰出城时身边并没有他。 但是以他的能力断不会死在乱军中,于是尤里鲁不免紧张一阵,以免罗梅达尔故伎重演。 经过筛选,16000名降卒被保留了一半,3000多伤势过重的自然不能任用,于是连带著挑拣剩下的4000余人一起拘押起来,准备送回红石城,这是我承诺金沙公爵的部分。 被保留下来的士兵中,有1000人编入费冰的天羽营,6000人编入亚德的步兵营,剩下的补充到罗丹的骑兵中。 从斥候传来的消息说考兰已经退却到距离雷比特150里外的玉河东岸,一面紧急调遣守卫王都的卫戍部队增援,一面汇合早先分兵阻截沧澜军团的20000人马。 看这个架势,他无疑是希望利用宽达数百米的玉河天险与我决一死战。 攻占群山之城的最初几天,治安稍微有些混乱。一方面是考兰的余孽在作祟,另一方面却是我的复**屡屡做出出格的举动,在城中抢掠杀人。这其实也难怪,这些人或是曾经的死囚,或是黑旗团的盗匪,在银盔谷苦忍了数月,如今自然需要发泄。 但是在负责治安的费冰一口气杀了几个挑头的军官后,这些人老实了不少。 亚德又将没收的大量忠于考兰的贵族财产犒赏给士卒,并在城内实行轮休制度,很快就平息了这个问题。 七日后,鲍里斯侯爵率领的沧澜军团抵达雷比特东郊,他将两万人马驻扎在城外与我形成犄角之势,本人仅带了一干将领和数十随从卫护入城,借此表明对我的忠诚。 又三日翡雅和嘉奈莉在一队蒙斯顿士兵的护卫下也来到雷比特,同行的居然还有德博。 这个家夥一进厅门也不管里面还坐著什么人,立刻怪叫道:“修岚,你这个家夥是怎么办到的?” 在我面前,恐怕他是唯一敢用这样的口气说话的人,但我早知道他的禀性,只是淡淡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德博一指身后的翡雅和嘉奈莉,理直气壮的道:“没看见我是千辛万苦把你的美人送来?” “主人!”嘉奈莉痴痴的望着我,眼睛里饱含相思的热泪。 翡雅却没有这么矜持,她不顾身边有众多的外人,一头钻进我的怀抱里,情不自禁的哭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家夥,竟然失踪了这么久!” 我抚摩著翡雅丰满滚烫的娇躯,也不理睬旁人的目光,将她抱坐在膝上。 翡雅死死抱住我,再不肯离开半步。 “我这个老妹算是完蛋了,”德博夸张的叹息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们的时候我心中居然涌起一丝奇异的感觉,好象是一种温润?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人类的情感? 我竟然也会象常人一样记挂起他们,因为见到他们而兴奋? 我猛然一醒,却没有推开翡雅。抬头望着德博问道:“你有带来什么新消息么?” “有,”德博回答道:“如今帝国最大的话题就是在讨论修岚公爵还需要多久就可以将镜月公主收入府中?红石城的地下赌场开出一赔三赌你在今年秋天之前必可如愿。” “这也有的赌?”尤里鲁目瞪口呆道。 我哼了声,冷冷道:“我不关心这些无聊的东西。” “无聊?”德博睁大眼睛叫道:“你知不知道镜月公主是陛下最宠爱信任的孙女?如果你娶了她,就等于一步踏入蒙斯顿权利阶层的顶峰,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说是无聊?” 我不理他,低头问怀里的翡雅道:“安鹭笛的骨灰你们有没有带来?” “带来了,主人。”翡雅黯然道:“进城时我一直双手捧著它,好让安鹭笛姐姐在天之灵可以亲眼目睹重返故土。” 我点点头,说道:“希菡雅已经为她选好了安葬的地方,明天抽空就将她入土为安。” 对于这个为我献出生命的女子,我始终怀中一种矛盾的心情。 一面我厌恶自己和别人总提起她,好象是说我是依靠她才得以苟且;另一方面,我也不愿意发觉自己居然忘不了她,从而觉得自己对她真的产生了所谓的情感。 但偏偏,这些却都回避不去,或许等她安葬了,这种感觉就会消失吧? 然而我不得不承认,在不知不觉里,我已经改变了很多。 有时候,我在内心会质问自己:我还是那个不相信一切的我么? 一旁的库塞嘴角动了一动,却终究没有开口。 因为安鹭笛,厅中陷入短暂的寂静。 清空如洗,明月在天。 黑夜挥洒著它的静谧,寒风依旧刺骨。 我和库塞走出客厅,他的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锦盒,里面盛的是安鹭笛火化后的骨灰。 他的双手轻轻抚摩著锦盒,赤目乖巧的跟随在一旁。 “殿下,”库塞忽然沈声道:“我有一个请求。” “哦?”库塞说道:“我想请你拨给我500名身强力壮的士兵。” “你想再训练一批亡灵战士?”我问道。 “是,虽然短时期他们很难达到现在这些亡灵战士的水准,但至少也强过普通士兵很多。”库塞说道:“有了他们,莫说扫平考兰,就是争雄大陆也无不可!” 我侧目凝视著库塞,他的眼神显得无比平静,一如寒夜的月光。 “我可以答应你,”我徐徐说道:“但你只能从战俘和死囚里挑选,而且我希望成功后的人数至少在400名左右,能够和原有的亡灵战士编成一个大队,归属你统领。” “是,殿下。”库塞应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库塞缓缓抬起头,回答道:“我已经为此失去了唯一的女儿,我绝对不能再失去亡灵战士,否则我将一无所有。” 这个雄视天下的海宗魔师,此刻显得格外的孤独与沧桑。 我不由得看了眼他手中安鹭笛的骨灰,库塞叹息道:“为什么人类总是这么愚蠢,珍贵的东西总在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如今想来,我舍弃安鹭笛,耗费十数年的光阴在亡灵战士的身上,最后又是这般下场,著实可笑。” 安鹭笛,我的心头莫名的一震。 为什么我忘记不去她的影子?只是因为她为我而死么? 她不过是一个曾经被我征服的女人罢了,即便为我而死也是她宿命的必然。 然而,库塞的话却令我突然间有些迷惑,仿佛间我也与他一样失去了一件珍贵的东西。 我不再说话,伫立在冰冷的月光中。 地上的残雪未消,在月色里闪烁著森寒的冷光。 我极目苍穹,由此往东,前方就是玉河和王都,而更加遥远的地方整个大陆都在向我呼唤。 顿时,我的胸中涌起无限的豪情,安鹭笛的影子荡然无踪。 黑夜漫漫,北风长啸。 仿佛中,我看见在黑暗的夜色里,那尊桀骜的魔神正跃马虚空! 第一章青楼冬暖 白雪飘飘,天地混沌。 原本属于考兰的王室行辕书房里却洋溢著团团暖意,屋子里的壁炉火热的燃烧,不时发出“劈啪”的柴火爆裂声。 “再有几场雪就应该开春了吧?”亚德凝目窗外弥漫的雪花喃喃说道。 “亚德大人这么厌恶冬天么?”德博笑道。 “不是,”亚德摇头回答:“天寒地冻,不利于行军作战,我怕僵持到春天考兰的元气会恢复过来,再作战就增加了艰难。” “原来如此,”德博释然道。 “而且一下子人马增加到四万多,虽然声势壮了不少,但粮草给养的消耗也快速上升,我担心到开春后大军就会发生补给困难。”主管内务的阿兰佐也皱起眉头道。 “不用那么久,”我淡淡说道:“让大军再修整几日,天一放晴我们便兵出玉河。” “又有仗打了么?”尤里鲁兴奋的问道。 鲍里斯侯爵嘿嘿一笑道:“还有很多仗要打,只要你有命活著。” “最近考兰那方面有什么动静?”罗丹关心的问道。 “考兰一面沿岸布防封锁玉河;一面加紧招募新兵,补给粮草。”阿兰佐回答道:“看样子是决心依靠玉河天险和我们顽抗下去。” “有没有罗梅达尔的消息?”库塞忽然抬头问道。 阿兰佐摇摇头回答道:“根据我们的谍报,尚未发现罗梅达尔的行踪,也许他并不在考兰军中。”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或许罗梅达尔根本就没有离开群山之城。他正隐藏在某个角落里,等待刺杀我的下一个机会。”我平静的说道。 尤里鲁一震,奇道:“他已经两次刺杀失败,难道还想有第三次么?” 鲍里斯侯爵嘿嘿一笑道:“我赞成殿下的猜测。你们都不了解魔门中人,一旦认准的目标就必须达到,否则在心底就会留下失败的阴影。这对魔道的修炼,尤其是一个象罗梅达尔这样级数的高手来说几乎是阻滞他向更高境界挺进的莫大障碍。所以,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排除。” 我哼道:“何况,罗梅达尔正会利用大家以为他绝对不会进行第三次刺杀这么一个想法造成的疏忽下手。反其道而行之,这也应该是魔门中人的一个信条。” 库塞一直没有说话,一对凶光四露的眼睛却说明他正在思索如何找寻罗梅达尔。 “我劝你算了吧,库塞。”鲍里斯侯爵带著讥笑的口吻调侃道:“即使你能够找到罗梅达尔又如何?以你的修为,单打独斗是无论如何也杀不了罗梅达尔,除非把你的100亡灵战士全部垫进去。” “哼,我的事情用不著阁下操心。”库塞恶狠狠的回敬。 “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斗气呢?”德博笑嘻嘻的道:“再说这个罗梅达尔屡次刺杀修岚,又杀死了安鹭笛。这早就不是库塞大人一个人的事情了,我们大伙都有份,对不对?” 鲍里斯冷笑一声,表示不屑却终究没有出声反对。 看着窗外暮色低沈,我忽然道:“德博,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群山之城,对不对?” “是啊,当日第一眼见你,我就知道你这个家伙绝非寻常,现在看来我的眼光实在不错。不过你怎么会想起这个?”德博奇怪的问道。 我微笑道:“我还记得当时你答允说回到红石城后便请我去妓院享乐,对不对?” “好啊,哥哥!”翡雅叫道:“果然是你带坏了修岚主人!” 看到有这么多人在座,自己的妹子又在埋怨,德博脸皮虽厚也有点尴尬,苦笑道:“我真不晓得你突然说起这些想干什么?” 我淡淡道:“今日我重回雷比特,自然应该也请你到全城最大的妓院好好享受一晚,以偿当日之情。” 此言一出,满屋的人都是一怔。 虽然说在贵族中流连青楼并非奇谈,但以我今日身份又当着这么多人泰然说来却不由他们不惊讶。 只有少数几个人流露出沈思之色,隐隐猜到我的意图。 至于库塞与鲍里斯侯爵身为魔门高手,行事素来嚣张不羁,反而满不在乎。 德博呆了半晌才问道:“你是说今晚?” “当然,”我回答道:“现在天色尚早,用过晚餐后正是时候。” “主人,”尤里鲁犹豫片刻终究不敢劝阻,于是问道:“您是否需要我带一队银甲卫士,以防不测?” “你要跟就跟著吧,”我回道。 如果我一个护卫也不带反而不合常理,魔门人物素来生性多疑,罗梅达尔难免会生出疑心。 “您真的要去么,主人?”希菡雅问道。 我漠然一笑,回答道:“你不想为安鹭笛报仇么?如果罗梅达尔真的还在群山之城,机会便在今夜。” 库塞浑身一震,抬头望着我。 我回望着他,徐徐道:“库塞,今晚我和德博在青楼花天酒地之时,就委屈你和鲍里斯侯爵在外为我们放哨吧。” 库塞没有说话,鲍里斯侯爵却抗议道:“为什么我也要去,见鬼!” 亚德微笑道:“侯爵大人,如果今晚真能杀死罗梅达尔,库塞大人会感激您一辈子。” 鲍里斯侯爵哼了声,看了眼库塞,又看了眼我,不再开口。 只有德博不满的道:“果然这个家伙没安好心,这哪里是什么请客,分明是要拉我去做罗梅达尔的猎物。” 晚餐后,雪渐渐下的小了。我骑著踏雪与德博在尤里鲁和一队银甲卫士的扈从下堂而皇之走出行辕,穿越过因寒冬而变的冷清的街道,朝全城最大的妓院“归月楼”而去。 不用谁说,修岚殿下游戏青楼的消息只要片刻就传遍全城。 虽然刚刚经历过战火,但人们已经迅速习惯在新的统治者脚下开始生活。 也许,这些终日为生存而营役的人们完全不在乎是谁作为主君,只要衣食温饱得到满足就足够了。 一到归月楼,妓院的老板便诚惶诚恐的出门接待,不断用肉麻的恭维之辞奉承我与尤里鲁、德博。 我不禁想到十数日前,她或许也用同样的说辞迎逢著考兰手下的将官,甚至是考兰本人吧? 进得一个名叫“忘还阁”的侧厅坐下,老鸨立刻招徕数十个极尽妖娆的女子,个个肤光胜雪,妩媚动人,直看的博得也目瞪口呆。 先是挑花眼的德博好不容易选中两个美女左拥右抱去了隔壁的屋子,我才随意点了一个名叫葛兰的红发少女和一个叫做艾荔的黑发少女作陪。 等到其他人退出房,我若无其事的扫视了一圈周遭环境。 忘还阁分作里外两间,外间所在是个宽敞的客厅,里间则是卧室。屋子装修的富丽堂皇,毫不逊色于贵族的起居室,却处处洋溢一股春情。 我用灵觉又审视了里间,并未发觉什么异状,隔壁却传来德博与诸女的调笑声。 当然,如果换做他人的听力,是断不能闻到。 忽然身上一热,原来是红发的葛兰贴了上来,她靠在我胸口腻声问道:“殿下可要让我传来乐妓歌舞助兴?” 看着她惺惺作态的讨好模样,我心头泛起一股厌恶,冷冷道:“不用,我想看你跳。” 葛兰故作忸怩的道:“人家怕跳的不好,扫了殿下的雅兴。” 我冷笑道:“没关系,我就要看你跳。” 葛兰盈盈站起走到客厅中央,那边艾荔正要操起弦琴却被我制止道:“慢,我要你脱光了跳。” 葛兰一呆,旋即媚笑道:“原来殿下喜欢欣赏人家的**,葛兰本该从命。可是这天气实在太冷──” 我打断她道:“脱!” 葛兰全身一抖,在我森寒的目光威逼下不敢再推脱,乖乖的褪去身上的衣裳。 她的**渐渐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被冻的瑟瑟发抖,脸上的笑容也勉强许多。 优雅的琴声响起,葛兰翩然起舞,一面抵抗著寒冷,一面在舞姿中极尽挑逗之能事。 在我心底沈睡的**逐渐苏醒,我站起身走到了艾荔的背后。 从这个方位俯瞰下去,正可看见艾荔裸露在外的白皙脖颈和半截裸背。 虽然屋子里有暖炉,但穿的这么少相信这些体质寻常的少女必然寒冷异常。 我伸手抚上她的脖颈与肩膀,艾荔微微一颤,琴声却未断。 我徐徐的抚摩她缎子一般柔滑却略略有些凉的肌肤,体内的欲念不断攀升。 受到我的魔气侵袭,艾荔完全无从抵抗,呼吸渐渐急促起来,身体也开始发烫。 我的手顺流而下,在她的胸口寻找到两株含苞待放的蓓蕾,肆意的赏玩起来。 “叮──”琴声终于走音。 我猛然将她的座椅扳过,令她正面对著我,看见她的目光里尽是迷乱的春情。 “殿下──”艾荔刚刚呼出,我的嘴已封上她的樱桃小口,令她只能唔唔做声。起初她的姿态里还带著几分造作和职业的技巧,但在我魔气的刺激和双手不停的抚弄之下迅速忘却了所有,只懂得全身心的迎合。 在我的侵略下艾荔身上的衣裳瞬间被褪去,但她已忘却寒冷完全沈浸在激烈的**之中,宛如一之雪白的小羊羔在我怀中兴奋的颤抖。 “啊──” 我熟练的进入到她的**,艾荔情不自禁发出诱人的呻吟,双手死死抱住我腰,小嘴更是不停的在我身上寻找温暖。 我的节奏越来越快,胸口的**如同岩浆在滚动,但脑海中却依然十分的清醒。 暗黑能量在体内澎湃流转,鼓啸激荡著。 虽然艾荔的姿色远比不上希菡雅诸女,但这种新鲜感觉依旧能够令我感到兴奋。 也许,我就是艾欧,体内流动著魔门的血液,不断追求这新的刺激。 一旁的葛兰已停止舞蹈,却呆呆的看着我们,眼睛里闪烁著渴望的火焰。 “快赐予我吧,我的主人!”艾荔被我一次次的鞭挞推上了痛苦与幸福的颠峰,不由自主的高声哭叫道。 我却并不着急,尽情享受著寒冬中的片刻欢娱。 蓦然,我的灵觉一动,心头象被人用针刺了一下。 罗梅达尔果然出现了! 虽然无法判断到他准确的方位,但我知道他已经出现。 不同于以往,这次罗梅达尔仅仅是潜踪接近到近处,尚未出手已经被我发觉。 自从那晚与安姬思融合之后,我的暗黑能量与她体内的能量合而为一,甚至得到了她修炼多年的处*女元阴,自身的修为因而突飞猛进,这怕是罗梅达尔绝对没有想到的。 但我故作不知,反而加紧对艾荔的侵犯,令她不停发出欲仙欲死的呻吟与哭泣。 我知道他在等待,等我对艾荔作出最后一击的时刻。 在他看来,那是我全身注意力最薄弱的时刻,也正是唯一可供刺杀的机会。 也正因为这样,前两次行刺他都选择了同样的时候,这次也不会例外。 但我也在等,等他出手,然后了断我们所有的恩怨。 没有人在两次谋害我后还能安然离开,他是一个例外。然而这个例外在今晚必然要终结。 我不想身后永远有一个人象幽灵一样缀著时时刻刻准备刺杀。 所以,我给他最后一次的机会,然后了断这一切! “哦──” 在艾荔的嘶叫声里,我终于将她完全融化,而我体内的快感与暗黑能量一起攀越到山巅! “轰!”屋顶突然碎石横飞,一股冷冽的寒气直扑进来。 罗梅达尔终于出手了,这次他选择了从屋顶袭击。 顿时厅中杀气纵横,灯烛飘摇。 可惜,这次我早有了防备。 在房顶洞开的瞬间,我的身影已抱起软绵无力的艾荔如风一般消逝。 “砰!”罗梅达尔的熔金炼狱掌走空,雄浑的掌力轰击在铺就地毯的大理石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葛兰一声惨叫,被罗梅达尔的熔金炼狱掌掌风扫过,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倒下。 我站在窗口,放下魂飞魄散的艾荔,冷冷注视飘然落地的罗梅达尔。 他依旧是一袭黑衣,看上去依然孤傲阴狠,但脸上已出现惊讶之色:“移形幻影?” 这本是山宗秘技,锡瓦魔师与罗梅达尔都曾经运用过,但他绝未料到我居然也会。 而在我记忆的深处,仿佛拥有一个宝藏,在每每需要的时候总能莫名的爆发。 我也不说破,漠然道:“罗梅达尔,今晚是我们了断的时候了。” “不错,是该了断了。”罗梅达尔微微点头,两眼爆射出骇人的暗红色光芒,全身的杀气不断朝四周鼓荡。 我伫立在原地,丝毫不受他的影响,体内的暗黑能量也渐渐的再次提升。 准备迎接罗梅达尔惊天动地的一击。 鲍里斯与库塞尚无动静,但我相信他们已经潜伏到左近,随时寻找时机给予罗梅达尔致命一击。 罗梅达尔蓦然发出一声低喉,身形微微晃动已到我的近前,而一对闪烁著淡紫金色光泽的手掌正一左一右插向我的两肋。 艾荔发出一声惊呼。我夷然不惧,双拳闪电般击出,准确的撞击在他的双掌上。 “啪!”拳掌交击处爆起一记闷响,我与罗梅达尔的身躯同时一震。他脚下的大理石片片碎裂,身形不由自主朝后退去;而我背后依靠的墙壁也轰然破裂。 几乎是同一时刻,厅门无声无息的敞开,库塞宛如幽灵出现在门口,手中的魔杖直指罗梅达尔,幻紫之瞳散射出一片幽绿的暗光,夺人的锋芒迫射罗梅达尔的后心。 罗梅达尔已避无可避,更来不及拦截,只能在刹那间利用身形的晃动闪过背心的要害。 “砰!”光刃结结实实击中罗梅达尔的背部,但他的身形仅仅连退数步就稳稳站住,脸上红光一闪,只从嘴角流出一缕血丝。 库塞不禁一怔,他自然明白自己刚才的全力一击是何等厉害,即便是圣殿长老也禁受不起。罗梅达尔如何当得? 衣襟撕裂处,露出一层闪耀著乳白色光泽的软甲,库塞豁然嘿笑道:“云丝铠!” 山宗的魔宝云丝铠却穿在了罗梅达尔身上,我不禁释然。 依靠云丝铠的保护,罗梅达尔足以承受任何人的沛然一击,库塞能够令他受伤已见非凡。 当日若不是我的幽冥血箭喷在他的脸上,也断不会令他如此狼狈。 在我们因此一怔之间,罗梅达尔长啸一声直冲房顶空洞。 他在看见库塞的时候已经明了今晚绝对讨不到好,自然是走为上策。 我们没有追击,因为屋外还有海宗的另一个魔师护法鲍里斯! 鲍里斯高大的身影孤傲的站立在房顶,仿佛早料到罗梅达尔会从这里逃逸。 当罗梅达尔身形从洞口出现的时候,他动也没动。 手中的一盏青铜色光镜忽然焕发出一层霜般冷光,发出低低的轻鸣。 夜色骤亮,从半空云层深处霍然开裂一道缝隙,一缕月光竟穿破浓浓云层直射镜面! 青铜镜上光芒顿时爆涨,将那缕射来的月光折射向罗梅达尔! 只是已不再是月光,而是一道清冷的银白色光刀。 扫荡天地间一切的生灵,发出魔鬼一般的笑声。 “啊──” 罗梅达尔不由得惊呼一声,无可奈何的翻身回落。 再进屋内,陷入重围。 射阳镜的威力在沈寂多年后再现人间! 第二章水飘渺 “砰!”罗梅达尔略略有些狼狈的翻落屋中,再次陷入我与库塞的夹击中。 他胸口以上的地方竟被隐隐覆盖了一层幽蓝色的寒霜,自是鲍里斯的射阳镜所为。 如果换做别人,怕已被冰封起来。 “鲍里斯侯爵?”罗梅达尔冷冷的低哼,此时他再明白不过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早设计好的陷阱。 屋顶传来嘿嘿一笑,便再无声息。 罗梅达尔脸上红光一闪,覆盖在肌肤上的幽蓝色冰霜突然发出“丝丝”之声,化作一缕缕轻烟。 库塞凶光闪闪,瞪视罗梅达尔,道:“罗梅达尔,你也有今天。” 罗梅达尔的目光扫过我与库塞,故作不屑的冷笑道:“堂堂海宗两大护法居然和修岚王子联手设套谋害于我,即使今日在此战死,罗梅达尔亦足慰平生。” 他的话乍听起来豪气干云,却无非是在讥笑我们以三围一,辱没了高手身份。若是我们因此受不住激将,他便有机可乘。 但他忘记了,前不久他还曾经与考兰联手暗算过我,今日不过易地而处。 至于库塞与鲍里斯俱是一代枭雄,又怎肯轻易就范? 屋顶上的鲍里斯毫无声息,只当是没有听到。库塞却狰狞的冷笑道:“尽管说吧,我对快死的人一向很慷慨。” 他的幻紫之瞳犹如风中灯烛有规律的一闪一黯,散放著碧绿色的光华。偌大的客厅已经在不知不觉里笼罩在一片朦胧雾光中。 艾荔乘这短暂的空隙逃出门去,屋子外自有尤里鲁等人接应。 我站立在原地,灵觉牢牢锁住罗梅达尔,只要他微微一动势必要禁受石破天惊的一击。 厅中忽然变的出奇的静,只有三个人悠长匀细的呼吸声,和残余在角落里几盏灯烛细微的燃烧。 “莎──”几瓣晶莹的雪花从房顶洞开的缺口飘入,徐徐从罗梅达尔的面前滑落,他的视线受到瞬间的干扰。 “噌!” 幻紫之瞳光华一闪,弥漫在屋子里的碧绿色雾光蓦然收缩,在半空凝聚成为一团硕大的光球从四面八方朝罗梅达尔迫压而上。 这一刹那,厅中的空气仿佛被抽干,景物亦象浮动在不真实的光幕里。 罗梅达尔双掌一翻,两束暗红的波光吞吐而出,随著双臂飞速的转动形成一道护住全身的壁垒。 “啵啵”的沈闷响声不断,两股光华在虚空中纵横撞击,爆裂开绚烂的色彩。 我的身影一晃,潜到罗梅达尔身侧,流动暗光的铁拳轰然发出,看似简单的招式其实已封死罗梅达尔的所有退路。 “砰!”罗梅达尔无可奈何之下惟有硬接,拳掌相击处巨大的能量四散崩溢,不知又毁坏了多少屋中摆设。 我的身躯向侧方一滑,卸去庞大的反挫之力,也借机迫到罗梅达尔身后。 罗梅达尔侧转身体,左腿连环飞踢,在眨眼间又接下我一十三拳。 我的手臂被震的微微发麻,但罗梅达尔的左腿更不好受。 在一轮暴风骤雨的攻击后,罗梅达尔尚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库塞的幻紫之瞳却已再次发动。 只听他低声吟唱,幻紫之瞳顶端喷薄出浓浓的碧绿雾光,在头顶凝结成一个光团,即刻幻化成为一羽魔鹰直扑罗梅达尔! 山宗护法此刻方真正体现出他的惊人实力,身体陡然一旋,化做一道光影,熔金炼狱掌纷飞挥舞,令天地间充满肃杀之气。 顷刻之间,我与库塞联手竟也奈何他不得! “罗梅达尔!”库塞低声吼叫道,竟运上海宗绝技“摄魂魔音” 罗梅达尔的身形发生几乎不可察觉的微微凝滞,但依旧苦苦支撑住我的攻击。 “罗梅达尔!”库塞发出第二次低吼。厅中隐隐有风雷滚动,脚下的大理石“劈啪”碎裂。 罗梅达尔的眼睛里终于出现一刹那的迷惘,被“摄魂魔音”羁绊住心神。 “哧──” 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突然从房顶破入,化作雄浑森寒的光锤直取罗梅达尔的头顶。 鲍里斯侯爵再次出手。 但罗梅达尔居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清醒过来,脸上布满妖豔的赤红色光华,修长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破围而出,退至墙角。 “砰!”光锤重重砸在大理石上,形成一个硕大的深坑。 “罗梅达尔!”库塞第三次怒吼,嘴角溢出鲜红的血丝。 罗梅达尔终于禁受不住,张口也吐出一蓬血雨,目光同时一黯。 “轰!”我的铁拳终于击中了他的肋部,一股浑厚的暗黑能量汹涌迸发,可惜云丝铠卸去了大半的力量。 饶是如此,罗梅达尔也被激出第二口鲜血,身躯更是象断线的风筝横飞而起。 但在我铁拳接触到他身体的一刻已经感觉到异常──他仿佛是故意等我这一拳! 如果是别人,定然不敢这么冒险,但身负云丝铠的罗梅达尔在绝境中却只有靠此一搏。 果然,他飞出的方向正是对面的窗口! 然而尽管这样,在三大高手的封锁下他岂是能够轻易脱身的? 可预算之外的突变不期降临,整个客厅蓦然发出隆隆轰鸣,由屋顶至四壁坍塌下来。 终究,这么一间普通的屋子根本禁受不了这般强大的能量冲击,在库塞作出第三声“摄魂魔音”时无力倒塌。 一时间尘土飞扬,砖石横飞。 就这么一滞,罗梅达尔已借我一击之势投身屋外。 这一切,只发生电光石火之间,常人甚至连眨眼亦来不及。 夜色迷茫,冷雪瑟缩。 尘烟弥漫里罗梅达尔的身形显得无比孤独。 “该死!”库塞怒吼,声音响彻云霄。 这次如果让他逃了,今后不知要再花费多少工夫。 但他的身躯尤在半空,一道亮丽的淡金色光芒横空出世,拦腰切断他的去路。 那一抹淡兰色的倩影出现在我视野中。 宛如飞天的仙子,踏著皑皑白雪飘然而来。 “忽──” 罗梅达尔人在空中居然能够扭转身形,飞腿直踢长剑。 淡兰色的身影在虚空里巧妙的划出一个弧度,堪堪避过了罗梅达尔的脚尖,却将长剑挑向他的咽喉。 庭院的雪地中,一黑一蓝两道身影伴随著赤红淡金的光华漫天飞舞,直叫人用肉眼分辨不出。 惟看见漫天的雪花在两人身外盘旋飞舞,形成一个银白色的光团。 两人乍分,罗梅达尔喘息著伫立在冰冷的雪地上,左腿的衣裳破裂,滴下丝丝鲜血。 他宛如一头绝望的负伤野兽,恶狠狠盯著对面的人,面目狰狞而扭曲。 “镜、月、公、主!”罗梅达尔一字一顿的低喝,声音里含著无限怨毒。 冬雪悄然无声的继续飘落,洒在每个人的身周。 我与库塞、鲍里斯在三面站定,将他围困中央。 听得镜月公主的名字,库塞与鲍里斯亦是微微一怔,四道电光飞速从她的身上扫过,脸上浮现起一丝惊讶却瞬即消隐。 镜月公主优雅的娇躯俏立于夜色里,宛如寒夜里绽放的百合,随风送来一缕缕若有若无的幽香。 她的脸上依然蒙著面纱,却更平添一分神秘感觉。 她其实早已到了,甚至一直摄踪在我们或者是罗梅达尔身后,却直到方才才出手拦截。 但是她为什么会离开圣殿城出现在这里? 我自然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她是追溯我而来,但如果说她的出现与我毫无关系怕谁也不信。 更大的可能,只能是她在暗中监视著我。 倘若不是为了阻截罗梅达尔,不知她会到什么时候才露面,由此可见圣殿和嘉修始终对我心怀警惕,即便我已经远离帝国也是一样。 短短数月不见,镜月公主显得更加圣洁典雅,自是修为又进一层。 也许,突破大贤者境界对于这个美丽绝伦的少女而言仅仅是时间的问题。 “你认命吧,罗梅达尔。”库塞冷然喝道。 罗梅达尔环目四顾,知道生机已绝。 他身负重伤,尽管尚可勉强支持,但是在四大高手的重围里即便插翅也无法逃出生天。 但罗梅达尔冷峻的脸庞依旧镇定,嘿嘿笑道:“中了你们的诡计,我无话可说。不过,终有一天你们也会有这般下场。我在地狱等著你,修岚!” “哇──”的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却全然不顾,抬头仰天发出凄厉的长笑,震的树梢积雪萧萧洒落。 良久,笑声徐徐而止,罗梅达尔平静的阖上两眼,举起右掌朝天庭拍下。 他既然不愿意死在别人的手中,惟有自己了结。 镜月公主的眉宇近乎无法察觉的轻轻一扬却终究还是忍住,只发出一声不可听闻的叹息。 库塞却冷笑道:“没这么容易,我要把你调教成亡灵战士!” 幻紫之瞳爆出一道绿芒,直射罗梅达尔。 异变乍生。 赤目蓦然发出呼呼低吼,凶恶的叫声里竟搀杂著不安与惊恐。 我的心头突然跃起一种冰冷的感觉,隐隐觉得有什么危险即将来临却偏偏查找不到原由。 在灵觉的搜索范围里,雪依旧是雪,风依然是风,没有丝毫的异常。 然而心头的感应越来越清晰。 “小心!”镜月公主玉珠落盘般动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温度骤然下降,一股庞大的邪恶气息充斥在天地间,竟令我的心底不由自主的猛然一颤。 空气刹那中消失,风被凝结成寒冰,吸一口气,流入喉咙的居然是一道彻骨的冰寒! 黑暗。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虚空中一片混沌,只有赤目惊恐的吼声。 幻紫之瞳中射出的绿芒宛如泥牛入海,消融在黑暗中空间里。 罗梅达尔愕然睁开双目,绝望的眼神里不可抑制的流露出惊喜,右手凝固在天庭上方。 “!” 幻紫之瞳罕见的自动亮起,受到庞大邪恶能量侵袭的它焕发出幽绿的光华,将庭院中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在诡异的绿光里。 这副情景,酷似当日我发动灭寂之暗。 但我当时是以几乎毁灭自己作为代价才得以施展。 “忽──” 从对面的屋顶上闪现一道淡淡的水色身影,快得竟连我也未能看清。 他的速度早超越了人类的极限,当我的视线锁定他时,这道水色的影子已经飞过罗梅达尔的头顶,顺势抓起他偌大的身躯。 “什么人?!”库塞与鲍里斯双双怒喝,射阳镜和幻紫之瞳几乎同时发动。 一绿一银两道凛冽的光芒撕裂凝滞的空气,直射水色身影的后背。 可惜,来人居然头也未回,去势更是不止。 眼看两道寒光要击中水色身影,他的身躯却凭空消失,就象是在黑暗里蒸发了一般。 山宗的移形幻影,但运用的比锡瓦魔师和罗梅达尔更加顺畅自然,好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两道寒光走空,迅即消逝于暗黑中。 “丝──” 淡金色的剑光亮起,镜月公主幽雅若仙的身形飘然凌风,闪电一般刺向侧上方的虚空。 “忽──” 水色身影重现在流金剑所指之处,就宛若是从另一个空间里钻出! 但流动著柔和金色光晕的圣剑流金亦到了胸前。 水色身影从容探出一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在快逾飞电的流金圣剑上轻轻一按,借势不可思议的弹飞而起,避开漫天剑光,射向庭院的高墙外。 蕴藏著万千变化的流金圣剑竟然轻而易举的被他用简单无比的一指化解,即使是圣殿长老也绝不可能办到! 不过,镜月公主毕竟延缓了他的速度,尽管只是这么一瞬,却足够我出现在他的前方。 于是,我在间不容发的缝隙里第一次看见他的脸,一张戴著青铜面具的脸和从冰冷的面具后射出的两道目光。 那目光是如此的悠远从容,好象是天边的投影,遥远而飘渺。然而又是不可形容的冰冷,就象每一瞥里都渗著寒冰。 蓦然,他的眼睛里亮起一团暗黑色的火焰,两道冰冷邪恶的寒流自他的眼底直穿我的心头! 我飞扬的铁拳不禁为之一滞! 但是我瞬息清醒,低喝著轰出更加猛烈的一拳。 没有丝毫的花巧,但冲天的暗黑能量已经封锁他所有的退路,逼迫他只有硬接。 青铜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一点讶异,他的左手徐徐伸出,好象蜗牛一样缓慢,但偏偏我的铁拳正撞了上去! “砰!”一股绝大的能量蕴藏著冰封天地的寒冷顺著我的拳头破体而入,我的半身在刹那里感觉一阵麻木,体内的暗黑能量被迫得逆向而流! “哼──” 我发出低低的闷哼,身躯巨鹰一般斜飞,凝聚体内的能量迅速消融对方的魔气。 水色身影在空中也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咦?”似在表示他的惊讶,但身影却借著反震之力激飞出庭院。 他究竟是谁,竟有如此修为?! 如果考兰与亚丁有此人为奥援,对我无疑是一个新的问题。 然而,以如此惊人的修为当可进入大魔师的境界,为何在我的脑海里却偏偏没有这个人的印象? “追!”库塞、鲍里斯一同低喝,两道身影从我身旁风一样越过。 我飘然落在庭院的高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恢复胸口的气血翻涌。 惊人的魔气消失,周围的空间恢复正常。 远处的银白屋顶上,一抹水色的身影急速飞逝,鲍里斯与库塞在后紧追不舍。 “追不上了,”镜月公主站在我身旁轻轻道,明眸里流露著少有的忧虑,好象那个戴著青铜面具的水色身影的出现给予她极大的震撼。 尽管表面掩饰的很好,但依然不能完全遮掩。 果然,库塞与鲍里斯停足伫立在数百米外的一处建筑上,放弃了追逐。 水色的身影倏忽流逝在远处的黑夜里。 我侧目扫过镜月公主蒙著面纱的脸庞,隐约的感觉到她应该已经猜测到青铜面具者的真实身份。 “他是谁?”我轻轻问道。 “那道水色身影么?”镜月公主的目光自青铜面具者消失的地方移转向苍茫的天空,徐徐说道:“如果修岚殿下想知道,就请随镜月来吧──这里虽然景致不错,却不是说话的地方。” 淡蓝色的倩影一飘,已落在高墙外的一条小巷里。 我想了想,追了下去。 身后已是一片空寂。 第三章清酒围炉 雪还在下。 风越过高耸的城墙,在雷比特的大街小巷里肆意呼啸。 我和镜月公主并肩走在结著一层冰雪的青石街面上,靴子碾过发出清脆的响声。 街道上已经没有路人,临街的商铺紧闭大门,入冬的群山之城在大雪里早早进入梦乡,偶尔有一队巡逻的士卒走过,却被镜月公主早一步避开。 镜月公主忽然闪进一条小巷,回过头来侧耳听了一下才微笑道:“终于把他们甩脱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尤里鲁,这个家夥始终忠心耿耿的缀在我们身后,还自以为没有被发觉。 原来不止是我,即便是镜月公主也同样不喜欢被人跟踪的感觉。 “到了么?”我问道。 “就在这条巷子里,”镜月公主说道。 她在摆脱尤里鲁追踪的时候,穿街绕巷熟稔无比,一如在雷比特居住了多年的模样。由此可见,对于这座城市她并不陌生。 她无限娇好的身影走在我的前方,全然没有顾忌与防备,倒象是在和一个多年的老友漫步于雪中。 我不禁想起当日在圣殿城与她并肩走在街道中的情景,上一次是将我引到锡瓦魔师的住处,而这一次又会是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当她邀约我的时候我并没有过多的考虑就跟随而来,甚至不理会身后的尤里鲁和追踪青铜面具者的鲍里斯、库塞。 也许我是想从她身上探得青铜面具者的信息,也许我是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这么多的理由,也无法令我完全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雪夜,和这样一个身份特殊的少女漫游群山之城? 尽管她一直对我没有流露出敌意,甚至间或的帮助过我,但是未必这不是圣殿和嘉修陛下的怀柔之计。 她毕竟和安姬思不同。 我和安姬思有著共同的利益,驱使我们联手结盟。而对于镜月公主来说,我可能是圣殿和帝国一个潜在的敌人与威胁,这点她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察觉。 可奇怪的是,她看上去不仅没有把我当作对手,反而是笑语盈盈。 在小巷深处一家冷清的酒馆前镜月公主停了下来,回头朝我微笑道:“殿下,就是这里了。” 小酒馆不到二十个平米,里面亮著昏黄的烛光,除了趴在桌上瞌睡的酒馆老板外再无一人。 她迈步走进酒馆,动听悦耳的声音道:“老板,这儿还营业么?” 酒馆老板迷迷糊糊抬起头看见我们,连忙起身道:“我们这儿通宵营业,请问两位贵客要点些什么?” 从他的举止,我已判断出这个酒馆老板不过是个寻常的雷比特市民,这里恐怕也不是圣殿或者帝国的某个秘密联络点。 想来镜月公主也不会把我引到那种地方。 “这么冷的天,就要一瓶马西提酒暖暖身吧。”镜月公主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坐下回答。 “好,马上来!”酒馆老板跑到酒柜后忙碌起来。 我在镜月公主的对面坐下,环顾略显简陋的酒馆悠然道:“这儿还不错,你是如何找到的?” 因为有酒馆老板在,我没有直接称呼她,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前天我曾在这里路过,正好看见通宵营业的广告。”镜月公主回答道:“虽然看上去生意不是太好,但听说老板自己酿的马西提酒还不错。” 马西提酒其实是民间常见的一种红酒,口感清淡微涩,普通人家也可以酿造。当然,在宫廷里这类不入流的酒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前天?”我问道:“这么说你早来了雷比特?” 镜月公主轻轻颔首,道:“我看见你当日入城,不过没有出来相见。” 我冷哼道:“哦?”“你不要误会,”镜月公主道:“一方面我怕打扰你,另一方面我也不宜暴露行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时候,酒馆老板将热好的马西提酒端上,镜月公主和蔼的对他道:“大叔,您先去休息吧,若有什么事情我会叫您。” 酒馆老板嘿嘿笑道:“这么冷的天,我再为你们备一个火炉取暖吧。”说著他从后间的屋子提出一个燃烧著木炭的火炉放在我们的桌子底下。 一阵温暖的热气从桌下升腾。 “谢谢大叔了,”镜月公主取了两枚银币交给老板。 “谢谢小姐,要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叫我。”酒馆老板乐呵呵的揣起银币走回原来趴著的桌子,我在他背后伸指一弹,不久就听见他发出一阵阵鼾声。 “有时候,我反而羡慕酒馆老板这样的生活,虽然没有宫廷中的锦衣玉食,但也同样不需要殚精竭虑的争权夺利,整天生活在勾心斗角中。”镜月公主望着酒馆老板,微微叹息道。 一股寒风从门外吹进,我扬手一挥带起两扇木门。 外面的风雪声顿时小了许多。 “象他这样庸庸碌碌的生活,等待可能的一天别人将刀从他的头上砍过,或者被人劫掠走辛苦半生积累的财富?一旦危险降临他除了无力的哭号,企求神的怜悯外还能做什么?”我不屑的冷笑说:“他或许可以这么生活,但是你和我能么?” 镜月公主沈吟片刻,终于轻轻的道:“是的,我不能够,殿下你也不能。”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话语里蕴藏著一丝黯然。 我突然感应到,在镜月公主的内心,也许是在真的渴望那种平常悠闲的生活。虽然她是圣殿百年一出的传人,是嘉修陛下最锺爱的孙女,乃至是我的未婚妻子,可是在她的心底依稀有著一个别人无法理解也不能给予的梦想。 无论如何,她也只是一个少女,一个同样拥有花样年华的少女。 但是否每个人包括我也忽略了呢? 在她高贵圣洁的光环底下,是否所有人都忘记了这点? 忽然间,我感到自己好象探触到她心扉深处的那点思绪,宛如透过她梦幻一般的眼睛进入了另一个崭新的世界。 镜月公主的娇躯微微一震,仿佛也感应到了我的思想。 一种奇妙的沟通在无声里建立。 但只有一刹那,她已恢复正常,明眸清澈,心灵紧锁。 “方才对于我的解释殿下似乎依旧有所不满,镜月只好斟酒谢罪了。”她说道,为我满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马西提酒。 “这杯酒恭喜殿下收复群山之城,比亚雷尔复国指日可待。”她举起酒杯道。 “公主是否明白,一旦我复国成功你就需嫁给我?” 镜月公主莞尔一笑道:“这是陛下的旨意,镜月怎会不知,只是真要是那样,镜月身为帝国公主还能有其他的选择么?” 我点点头,喝下温热的马西提酒,她也一饮而尽。 斟满第二杯酒,镜月公主微笑道:“这一杯是祝贺殿下收服库塞、鲍里斯两大海宗护法,从此如虎添翼。” 我锋利的目光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徐徐道:“我若今晚杀死罗梅达尔,圣殿恐怕会更加开心吧,这一杯酒对于公主和圣殿来说,未免太实惠了。” 镜月公主一怔,轻声道:“修岚殿下为何这么想?” 我冷冷一笑,回答道:“我扫平考兰不费陛下的一兵一卒,解除了他在东方的祸患。而考兰的海宗与亚丁的山宗现在也与我势同水火,这不是圣殿所乐见的?也许在圣殿而言,我实在是一把最便宜不过的剃刀,为他们清除多年的魔门疾患。” “无论圣殿是否存在,是否有此想法,殿下与山宗海宗的冲突根本不可避免。所以,镜月只能预祝殿下成功。”说著,她平静的喝下杯里的酒,玉琢一般的耳朵泛起美丽的粉红色。 “圣殿就不害怕我借机统一魔门么?”我紧紧凝视著镜月公主沈声问。 她从容的回答道:“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不是么?” 我点点头,喝下第二杯。 看镜月公主斟上第三杯酒,我问道:“不知道这第三杯酒公主尚有什么说头?” 镜月公主嫣然一笑,悠悠道:“这第三杯酒,镜月是祈求帝国与比亚雷尔能够国泰民安,永止干戈。” 我嘿嘿一笑道:“公主的这个愿望怕不容易实现。” 镜月公主举起酒杯道:“但这亦是我最大的心愿,希望殿下不要见笑。” 我默默喝干第三杯酒,身体感觉到由酒精刺激而引起的一阵暖意。 连饮三杯,镜月公主雪玉一般洁白细腻的肌肤也泛出一抹玫瑰红色,在烛光摇曳里显得更加美豔绝伦。 她放下酒杯道:“不知殿下是否相信,这是镜月第一次连饮三杯红酒。原来酒的滋味真的很醉人,它可令人暂时忘却一切的烦恼,无忧无虑享受片刻的闲暇光阴。” 我静静听她用梦幻一样的声音吐诉,不知不觉里仿佛也融入了其中,顿忘记酒馆外依旧是漫天的风雪。 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和她独处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一种安详与静谧,难道她的魅力竟真的可以影响到我的思绪? 我不禁一惊,暗暗吸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都是帝国的公主,圣殿的弟子。 忽然间,我与镜月公主都陷入了奇怪的沈默。 桌下的炉火越烧越旺,狭小的酒馆中洋溢著温暖的热意,木炭不时劈啪作响,冒出一两点火星。 终于,她徐徐说道:“殿下是否看见那个水色身影男子的脸上覆著一副青铜面具?” 我颔首道:“是一个威武的虎头,但我可以感觉到从虎头上散发的一股邪恶气息。” 镜月公主道:“如此这个青铜面具者更是他了。” “你知道他是谁?” “殿下是否还记得当日在圣殿城我曾经和你说起过一段宫廷往事,我怀疑今晚的青铜面具者就是当年的圣殿骑士团团长蒙托亚。” “是他?”我问道:“当日公主不是说起他已被嘉修陛下秘密的处决了?” 镜月公主苦笑道:“蒙托亚团长的外号叫‘帝国之虎’,与敌作战时总喜欢戴上一副虎头面具。四十年前,嘉修陛下发觉了他与皇后间的隐秘,真正出手的却是圣殿。” 我冷笑道:“原来这样的事情陛下也必须通过圣殿解决。” 镜月公主体会到话语里的锋芒,却用从容的微笑化解:“蒙托亚团长毕竟是圣殿举荐的人选,他的过错圣殿自然要承担起责任。” 我望着她隐藏在面纱后的绝世容颜,却无法从她淡然自若的神情里判断出这句话是否出自真意? 倘若有一天圣殿与皇室发生冲突,她究竟会站在哪一边? 是以公主的身份捍卫皇权的威严,还是以圣殿传人的身份维护圣道的权势? 虽然表面看来,嘉修陛下十分倚重信任圣殿,但在我看来那不过是一种利益的需要和形势的逼迫。对于圣殿过多插足于帝国事务,嘉修陛下应该心存不满,否则也不会刻意造成我与圣殿的种种冲突,借助我在无形里抗衡圣殿。 我想镜月公主对此无疑有所察觉,但处于矛盾旋涡中的她到底是何种态度? 她可能是我唯一无法琢磨的少女,却偏偏对于我至关重要。 如果我能够征服她,使她成为我的女人,那么她对于圣殿和帝国的立场便不再重要。 不管怎么样,就象德博说的,借助于她我就可以无限接近帝国的权力中心,甚至附带打击圣殿的势力。 我必须征服她,无论运用何种手段。 镜月公主继续说道:“但是圣殿第一次的围剿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失败,派出的8名弟子只有一人生还,死者中包括了两名圣骑士,蒙托亚团长亦乘机逃出帝都。此刻圣殿方知他一直隐藏了真实的实力和出身,击毙7名圣殿弟子的功夫莫不源于魔门。” 这并不奇怪,联想到亚丁是山宗宗主,蒙托亚若和魔门没有关系才是奇怪。 我不禁道:“这样一个人居然成为圣殿骑士团的团长,若传出去岂不要丢尽圣殿的颜面。” “不错,”镜月公主点头道:“所以四十年来这件事情成为圣殿的绝密,即便是格列隆团长和嘉修陛下也未曾知晓,更不晓得蒙托亚的修为早进入魔师境界。” “在蒙托亚脱逃后,圣殿出动了当年三大长老之一的卡列贤者,经过半个多月的追踪终于在帝国北方的西思里山截住蒙托亚。然而更加想不到的是,经过一番激战卡列贤者也负伤而退,蒙托亚的实力真正令圣殿震惊。” 四十年前的蒙托亚居然能够击退当年的圣殿三大长老之一的卡列贤者,即使这四十年他的修为毫无进展也足以让人侧目。何况今晚他表现出来的实力,早远在魔师水准之上。 或许是他不愿意与我们缠斗,否则今晚即便是我们四人联手也未必能够留下他。 镜月公主继续道:“于是,圣殿历史上第一次同时出动三大长老,只为了追索一名圣殿的叛徒。这场追逐延续了半年多,最后三大长老发动了圣殿的终极魔法‘绚光之阵’才将蒙托亚制服。” 镜月公主叹息道:“传说中的绚光之阵集聚宇宙间最强劲的光明力量,将敌人封印在阵中直至化为尘埃。三大长老整整花费了七天的功夫才确认蒙托亚已经被绚光之阵形神俱灭,这才放心返回圣殿复命。此后三十年间,蒙托亚再无音讯,而三大长老也为此静修了十年才恢复元气。” 可以想象,当日的一战是何等惊心动魄,石破天惊。 我却不由得有些佩服起蒙托亚睥睨圣殿的豪情,无论将来他是否与我为敌,单单他只身抗衡圣殿的气魄,也许整个大陆也很难再作第二人之想。 说到底,蒙托亚不过是与皇后发生了私情,触怒了皇威,令圣殿与皇室感到颜面尽失。而圣殿或许更是不容许这么一个实力足以威胁其安全的异端存在,于是不惜千里追杀,反复围剿,直至将蒙托亚化为尘埃方才甘心。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正义与圣道? 我忍不住发出轻轻的冷笑。或许终有一日我也会走上他的道路,与圣殿三大长老甚至是圣殿的宫主对决颠峰──只要他们敢阻拦在我的路上! 我命由己不由人,就是圣殿也不能改变我分毫! “三十年?”我注意到这个时间。 “是,三十年。”镜月公主答道:“因为其实十年前他就出现过一次,地点正是圣殿!他潜入圣殿六宫与圣殿宫主,也就是我的师傅展开了一次极为秘密的决战,结果两败俱伤。蒙托亚负伤突出圣殿,留下了十年之约,而宫主也为此将圣殿俗务交托三大长老,潜心静修。如今十年之约将近,他再次出现却不象上次那么简单,说不定亚丁皇子的叛乱亦是其中一部分。” “这么说早在十年前圣殿已经知道蒙托亚没有死?” 镜月公主默默点头道:“这十年,他已经成为圣殿心目中最大的敌人,而他未死的消息也是圣殿最大的秘密之一。我这次离开圣殿城,一方面是为查找亚丁皇子的下落,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搜集蒙托亚的消息。” 也顺带监视我吧?我心中想。 镜月公主望了眼窗外,天色微微开始亮起。她倒完瓶中的酒,举起酒杯道:“天快亮了,镜月先行一步,请殿下多保重,更要小心蒙托亚。” 我明白她的意思,亚丁和考兰背后站著的就是蒙托亚,昨晚他出手救走罗梅达尔便是明证。如今我和考兰、亚丁针锋相对,很难说蒙托亚不会出手对付我。 想到这里我傲然一笑道:“公主还是先关心圣殿的十年之约吧。”说完喝干杯中红酒。 镜月公主凝视著我,轻轻发出怅然的叹息,默默饮下马西提酒,转身走出酒馆。 门打开,一股风雪刮了进来,吹散了屋中的温暖。 遥遥听见她银铃一样的声音道:“谢谢殿下陪镜月饮了一夜的酒,这是我少有的开心光阴。” 开心光阴? 我低头看着空空的酒杯,杯沿上尤自留有一抹嫣红,恍惚间思绪有些茫然,仿佛若有所失。 这时屋外有人叫道:“老板,快拿两瓶马西提酒来!” 原来是有酒客来了。 我伸指一弹,唤醒酒馆老板,站起身来走出门。 门外的风雪依旧,但路上已经有了行人。 只是伊人飘渺。 我抬头看了眼天际微微的晨曦,抬步走进漫天风雪。 第四章冰封玉河 两天后,天空放晴,出现冬日里瓦蓝的苍穹。 风也停歇,温暖的阳光令人觉得大陆南方的天气不再那么寒冷。 36000名复**士气高昂,军威雄壮,挥兵东进直抵玉河西岸。 而阿兰佐则率领4000名士卒留守群山之城,同时负责大军的后勤补给。 这些日子以来,各地不满考兰统治的贵族纷纷与我暗通款曲,甚至有不少年轻的贵族骑士率领部曲来投。在经过亚德的审核后,这些人被分别编入各个战团,充实复**的力量。 如果攻克玉河,兵临王都,相信这种情况会更加明显。 毕竟大多数贵族尚在怀念故王莫伦特陛下的德政和素来有“善良儒雅”之称的修岚王子。 而鲍里斯侯爵、阿兰佐、亚德等人在比亚雷尔贵族中的影响力与号召力更是不容小觑。 但是一连三天的渡河强攻却让我遭受到了进入比亚雷尔后的第一次挫折。 早在考兰退兵玉河东岸之时,他便下令烧毁了玉河上所有的桥梁,又将沿河渔民的船只全部征用,调往东岸。 当我们的大军抵达玉河西岸的时候,面对的是数百米宽的滔滔江水和空空荡荡的江面。 好在大军于雷比特休整时,亚德已经著手准备渡河事宜,先遣的部队通过各种办法收集到上百条大小参差的船只,又从沿岸的树林里砍伐了大量木材以备渡河所需。 尽管如此,三天的进攻依旧不顺利,在折损了上千士兵后,考兰的旌旗仍然高高飘扬在玉河东岸,浮桥更是无法架起。 第四日清晨,我下令发动渡河以来最猛烈的一次攻击,数百条船只和临时制造的木筏盛载著几千身著黑色盔甲的将士在罗丹的统率下冒著对岸如雨的箭石拼命强渡,鲜血瞬即漂红江面。 为了掩护大军渡河,修马德的雷霆大队再次出动,一枚枚霹雳珠闪烁火星,呼啸穿越过数百米的水面轰然炸响在对岸的敌军阵营中。而其余的投石机也不断发射,以最强的火力轰击考兰的大军。 一时间江面上雷声隆隆,风云变色,奏响死神的乐章。 我站立在西岸的一处小山坡上,从这里正可以俯瞰玉河水面。 大军选择渡河的地点是玉河河宽相对最狭窄处,但由于地势平坦水流反而不是太急。 “轰!”又是一艘小船被对面射来的箭石倾覆,船上的十余名士卒顿时落入水中,纷纷在冰冷的河水里挣扎游向附近的船只。 对岸的弓箭手却不放过他们,如蝗的羽箭射向落水失去保护的士兵,接二连三的有人中箭惨叫著沈入水里再浮不起来。 “主人,请允许我率领一支精兵借著船只木筏掩护泅水冲上对岸!”尤里鲁目睹自己的士兵不断倒下,心头燃起熊熊怒火,愤怒的向我请令道。 “你的水性很好么?”我冷笑道:“即便穿著数十斤的铠甲你也能游过河去?” “我可以脱去铠甲!”尤里鲁不假思索的道。 我哼了声,干脆不理睬他。 尤里鲁一脸茫然,不晓得自己的计划有什么差错。亚德见状苦笑道:“一旦士兵脱去铠甲,不用考兰一兵一卒,**的士兵也会被寒水冻死。何况,失去铠甲如何面对全身戎装的比亚雷尔大军作战?尤里鲁将军,这样的计策如果可以实行,我们也不用等到今天了。” 尤里鲁挠挠脑袋,再说不出话来。 “看!”费冰忽然沈声说道。 在玉河上,罗丹率领的一支船队冒著箭石飞矢一般冲刺,距离对岸不过百米。 众人精神一振,目不转睛的注视著江面。 喊杀震天,箭石如雨。罗丹站立在船头一手持著盾牌遮挡对面射来的羽箭,一手高举长剑直指对岸的丛丛敌兵。 这位黑旗团的前任副团长此刻方显示出无比彪悍的斗志。 “轰!”罗丹身旁又一艘小船被投石机射出的石块砸沈,水面激起数米高的浪花。 但罗丹的座舟距离岸边也仅剩四十米! 西岸的复**一阵欢声雷动──只要罗丹能够打开一个缺口,后面的事情就会顺利许多,人人摩拳擦掌准备好好发泄积压了数日的郁闷。 “是条汉子,”库塞低声赞道。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对面的礁石上已出现一道紫色身影。 “锡瓦魔师!”鲍里斯侯爵眼中寒光一闪,冷冷哼道。 自圣殿城一战后他便销声匿迹,没有想到出现在这里,看来亚丁皇子是铁心要和考兰联手对付我了。 “不好,罗丹危险了。”亚德的眉头一下子蹙起。 锡瓦魔师的身躯象一只庞大的魔鹰凌空飞起,轻而易举的拨开船上射来的羽箭,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稳稳落在罗丹的身边。 一名复**校官不明就里,抢先一剑刺向锡瓦魔师,希望乘他立足未稳先予斩杀。但锡瓦魔师怎会将一名普通校官放在眼里,身形一展晃到他的侧面,飞脚将这个校官踢入冰冷的河水里。 那校官的脑袋再也没有浮出水面,锡瓦的一击足以令他毙命。 罗丹虽然并不认识锡瓦魔师,但他已意识到面前这个紫衣老人的厉害,横剑于胸不敢怠慢。 尽管如此,两人的实力著实有一段落差,锡瓦魔师无视于一旁罗丹手下的拼命围攻,一双白玉般的手掌变幻莫测宛如幽灵一般紧紧缠绕罗丹。 岸上的人目不转睛的注视著这场争斗却偏偏距离太远使不上半分气力。 “砰!”罗丹百密一疏终于露出破绽,被锡瓦魔师一掌击中背部,身躯横飞十余米坠入河中。 船上的兵士纷纷惊呼跳下水去,或是逃生或是营救主将。 锡瓦傲立在船头哈哈大笑,一把折断竖立在船上的黑底红月大旗,吐气扬声对著西岸道:“修岚,我在这里等著你,有种的就放马过来!” 以库塞的心机深沈也不禁勃然大怒,低声喝道:“好个锡瓦魔师,欺人太甚!殿下,请允许我统率亡灵战士渡河与他一较高低!” 我抬头望了一眼天色,一抹云彩飘过,正遮住升至半天的太阳。 “亚德,传令收兵。”我平静的吩咐道。 锡瓦魔师尚伫立在船头,接受著东岸无数比亚雷尔士兵的欢呼。对于他的挑衅我根本不放在心上──如今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如何渡河,绝不会因为他的激将法乱了方寸。 我与山宗的帐,迟早会一笔笔算清。 号角响起,失去主将,士气低落的士兵早无心恋战,纷纷调转船头朝西岸撤退。 背后,欢送他们的是比亚雷尔军的讥笑漫骂与漫天箭石。 目睹此景,尤里鲁等人睚眦欲裂,义愤填膺的请命道:“殿下,请允许我出战,若不能攻上东岸誓不归还!” “够了,”我平静的口吻里含著无尽的威严,令尤里鲁不敢再说。 “要是近日能有一场大雾就好了。”亚德懊丧的叹息说。 我明白亚德的意思,可是近四万的大军阵兵西岸,总不能眼巴巴的等待一场未知的大雾。况且,即使有雾天,在考兰的严密防守下也未必能够渡河成功。 “亚德,”我沈吟道:“派斥候仔细查探玉河上游情况,选择适宜渡河的地点。” “主人是要以骑兵绕过比亚雷尔军的防线突袭侧后方么?”亚德问道。 我眺望对岸招展的旗帜,淡淡道:“我不相信考兰能够把数百里长的玉河全部封死。” “此计可行,”鲍里斯侯爵赞成道。 亚德却摇摇头道:“主人,我刚才观察天色恐怕今天下午就要有暴风雪,如此恶劣的气候下骑兵行进作战皆十分艰难,看来要付诸行动亦必须等雪停后。” 果然,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太阳被浓重的云层遮掩,河面上寒风四起。 就这么片刻时间,天气已然骤变。 鲍里斯侯爵脸色一变道:“若这大雪一下数日,且不说对于士气的影响,普通士卒冻死冻伤的人数也势必剧增。” 尤里鲁疑惑的问道:“这么冷的天气,为什么玉河没有结冰,不然我们可以从冰上渡河,岂不容易多了?” 亚德苦笑道:“玉河水流湍急,这样的天气里河面漂浮些薄冰是有的,但要供大军安全度过,怕是不能。” 尤里鲁失望道:“要是天气索性再冷几分就好了。” 鲍里斯侯爵似有触动,凝神望着河面,象在思索什么。 这个时候有士兵叫道:“罗丹将军回来了!” 我吩咐尤里鲁道:“你立刻去看一下罗丹伤势,安排军医为他疗伤。” 尤里鲁领命而去,鲍里斯忽然徐徐开口道:“殿下,或许我们有办法渡河了。” 在数道目光的聚焦中,鲍里斯侯爵道:“刚才尤里鲁的话提醒了我,虽然眼下的天气不足以令玉河结冰,但是玉河一旦飘起浮冰便说明它其实距离冻结已不远。到时候,只需要我们再催化一下令温度再降低些许,或真的可以冰封玉河。” 亚德道:“这个道理显而易见,可是天威莫测,要做到冰封玉河恐非人力能及。” 鲍里斯侯爵嘿嘿一笑,傲然道:“要是别人,必然无法半到。但是我的射阳镜或可一试。” 费冰凝视鲍里斯侯爵,沈声问道:“魔门至宝射阳镜?” “不错,”鲍里斯侯爵答道:“射阳镜的确是魔门至宝,它的镜面有日月之分。日面在白天可汲取太阳之光射出灼热之息;月面却能于晚间吸纳月华令其发出森寒无比的冷光。我可以在半夜发动射阳镜,令其散放出至寒的冷光。只要集中施展于河面的一点,定可在极短时间内让这段水面冰冻起来。不过这样耗费的能量极大,故此我难以持久,只能希望大军迅速过河建起浮桥。” 我想起那晚青楼一战,鲍里斯侯爵利用射阳镜突袭罗梅达尔,虽然没有成功却也教对方的上身凝起一层寒霜。 如此威力,或许在玉河真可一试。 “不知道侯爵对此有几分把握?”亚德谨慎的问道。 “没有试过怎么知道有几分把握?”鲍里斯侯爵豪迈的笑道:“看锡瓦魔师如此猖狂,我拼尽全力也要赌一赌,莫让他小觑了天下豪杰!” 我遥望对岸得胜之后兴高采烈的比亚雷尔士卒,心中升起一道冰凉的杀意。 这杀意,竟比天气更冷。 “如果今天下午真有暴风雪,今晚我们就赌一赌。”我徐徐说道,心中对鲍里斯的计策忽然间充满信心──倘若连眼前的玉河也无法度过,那么就再不用谈征服大陆。 考兰,让冥冥中的宿命抉择今夜的结局吧。 亚德的推算果然不错,只是中午的时候大雪便纷踏而至,玉河两岸顿时陷入一片白茫茫的混沌中。 北风凄厉的呼啸著从军营的帐篷间穿过,肆意蹂躏严冬里的大地。 我却下令让所有士卒尽数休息,避开风雪躲藏在相对温暖的帐篷中养精蓄锐,仅仅留下必要的哨兵。 尤里鲁亦回报说道罗丹的伤势并无生命危险,但短期之内是不能上阵搏杀了。于是我当机立断,将铁骑营暂拨给亚德统一调配。 到了晚间,风雪更大,地上开始积出一层白雪,行走在上直发出“吱吱”之声,斥候也禀报道玉河河面出现了稍许薄冰,可惜被河水不断冲涮无法凝结。 半夜的时候,三万多名将士寂静无声的集结,所有的马匹都被封口,而蹄上更是包裹了棉布以免在冰面滑倒。 我与鲍里斯侯爵,库塞魔师,亚德、费冰、尤里鲁等人重新站上晨间伫立过的小山坡,眺望黑洞洞的对岸偶尔亮起几点火把的光亮。 玉河水依然汩汩而流,在岑寂的夜晚伴著漫天暴风雪发出清澈的响声。 雪落在每个人的盔甲兵刃上,渐渐覆盖了表层。 “殿下,我去了。”鲍里斯侯爵沈声说道。 我点点头,他转身大步走下山坡迈向河边,身后跟随著四名护法弟子。 “他能够成功么?”尤里鲁望着鲍里斯侯爵高大的背影喃喃问道。 库塞哼道:“鲍里斯这个家夥虽然可恨,但从来不说空话。” 亚德道:“但愿如此。” 说话间,黑暗的天际层云中蓦然破开一缕缝隙,一道银白色的月华从天而降,落在鲍里斯侯爵手中高高捧起的射阳镜上。 寒风劲吹,银白色的玉华划破浓重的夜色,鲍里斯魁梧的身躯在河岸旁傲然屹立,宛如一尊魔神。 “!” 射阳镜发出一记低低的鸣响,瞬即爆涨出绚烂的光华,一道冷光仿佛是天空中射过的闪电,直落在滚滚的玉河水面。 这道光芒在射出时截面不过拳头大小,但迅速朝四周扩散,当落在河面上时已经足以罩住方圆数十平米。 众人紧张的盯著光华笼罩中的河水,只见丝丝寒气在水面上蒸腾,大雪落在河中不再迅即融化而是渐渐的凝结。 对岸传来一阵喧哗,自是守夜的比亚雷尔士兵发觉了射阳镜的光芒,故此惊慌失措的发出呼叫。 不过,此刻他们应当尚不知晓我们究竟要做什么。 片刻之间,光华笼罩下的水面凝聚起一层薄冰,宛如一块光滑如镜的翡翠。虽然仍不能渡人,但已显示出射阳镜的效用。 “不可思议,”亚德赞叹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相信竟然有人可以冰封玉河。” “下面就该轮到我们了!”尤里鲁摩拳擦掌道。 我平静的下令道:“依照下午议定的方案,以雷霆大队作为掩护,库塞率领亡灵战士开道,亚德率领铁骑营随后跟进,沧澜军团作为主力随后渡河,费冰负责架起浮桥,迎接后续部队挺进。” “是!”诸将一齐应声道。 这个时候,鲍里斯侯爵已经成功冻结了一段将近百米的河面,在玉洁冰清的光芒绚烂里,显得壮观无比。 我徐徐环顾身后的众人,锋利的目光从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声音低沈而清晰:“三日以来,一条玉河阻挡住我们前进的去路。我们损失了上千人却只能困守西岸,望着考兰和他的走卒耀武扬威偏偏无能为力。今晚,这些都要做个了断,我们要让讥笑我们的敌人全部埋葬在地狱,让冰河冰封,让我们的铁骑踏过敌人的尸体将红月旗帜插在王都的城楼。” 虽然风雪呼啸,但我的声音借著暗黑能量的传送依旧清楚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望着一寸寸结冰的河面,我徐徐说道:“举起你们的剑,用鲜血洗刷三日来的所有耻辱与愤怒!” “吾王万岁!” 数十名高级将领血脉膨胀,激动的低呼。“传令修马德,雷霆大队开始射击!” “轰──” 数十枚霹雳珠犹如雨点一样横跃过河面,轰击在黑沈沈的对岸比亚雷尔军营中,立时掀起一团团冲天的耀眼火光。 尚在睡梦里的比亚雷尔士兵促不及防,被霹雳珠连根炸飞他们的帐篷,更有无数鲜血淋漓的残肢被霹雳珠中的铁片锋利的削断,横飞四野。 一名斥候飞奔而来,跪倒禀报道:“殿下,玉河河面已经结冰,刚才属下三人曾骑马试著在冰面行走,整个冰面坚硬如磐石一般,大军渡河绝无问题。” 我点点头,长剑遥遥指向东岸的比亚雷尔军营,声音低沈而有力:“全军出击,杀无赦!” “万岁!”数万将士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在此起彼伏的号角里空群而出,宛如一座抑郁了千年的火山终于迸发出滚滚的熔岩! 山在颤栗,水在封冻。 无限的杀气激荡在漆黑的夜色里。 一场突如其来的杀戮即将在这漫天的暴风雪中上演。 鲜网首发谢谢大家了,今天上海的雨停了,不过工作却越来越忙,只好争分夺秒不让大家失望和等待。 每天看着有这么多朋友看暗黑,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第五章倾城之请 “杀啊──” 数千名沧澜军团的士卒高声呼喊,在号角的助威中朝玉河城高耸的城楼上奋勇攀越。 脚下,是一架架凌空而起的云梯。 头顶,是不断落下的滚石与箭雨。 半空,是飞洒的鲜血与呼啸的冷风。 九天前,我们成功突破考兰精心打造的玉河防线,迫使他率领25000多名残兵败将退守玉河城。不过,考兰在玉河城不敢久待,第二天即率领20000人马继续朝东南退却。 留下守城的是禁军统领赫曼和他的5000部下。 玉河城位于玉河东南30里的一处平原上,在王国的七城十六镇中素来有“比亚雷尔粮仓”的美誉。不过比起群山之城雷比特,玉河城无论在商业繁荣和城防方面都有所差距。 但我也并未急于攻城,而是一面屯兵城下休整部队,等待暴风雪的结束;另一方面分兵而出,迅速收复了几乎毫无抵抗的比亚雷尔西部其他一城四镇,从而得到了大量的物资补给。 直到五天前风雪完全停止,天空放晴,我才调集兵马于翌日早晨发动了第一次攻城。 连日担任主攻的都是刚刚得到兵员补充的沧澜军团,由于鲍里斯侯爵施展射阳镜冰封玉河,虽然获得成功但本身的能量损耗也几尽枯竭,故此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沧澜军团的指挥大权就顺理成章落在其长子萨德的手中。 萨德今年亦只有二十岁,生得与其父一般高大魁梧。鲍里斯侯爵被囚禁的那段日子里,正是因为有他成功控制着沧澜军团,才使得考兰始终无从下手。在军中,年轻而勇猛的萨德威望除其父外不作第三人之想。 尽管,萨德平日的举手投足丝毫看不出修习海宗秘技的端倪,但从他不经意间眼睛中闪烁过的精光和沈稳如山的气度中,我确定他早得了鲍里斯侯爵的真传,隐然又有一名海宗魔师的气势。 他和德博完全属于两种不同类型的贵族子弟,虽然同是出身名将豪门,但沾花惹草的德博更加适宜于和平的岁月里做一个花花公子,而萨德才是真正的沙场虎将。 在萨德的指挥下,12000名沧澜军团步兵士气高昂,悍不畏死的轮番攻击玉河城,其间进退有序,调配得度,一派名将风范。 不过,比亚雷尔守军在赫曼的严令之下殊死而战,占据着城楼地利的他们亦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偏偏极具威力的霹雳珠在玉河之战时全部告罄,如今修马德正加紧采办原料赶制,可是短时期内殊难大批量完成以供所需。 失去雷霆大队的配合,攻城难度无疑增加。不过,城防坚固程度远远逊色于雷比特的玉河城即使有比亚雷尔军的顽抗,也难以坚持太久。考兰不会没有想到这点,他只留下赫曼的5000人马,明显是想利用玉河城暂时阻挡住我的去路,从而争取时间苟延残喘,加紧王都方面的布防和各地贵族兵马的调动。 可惜近日来各地贵族大多都已透过种种关系向我宣誓效忠,能够发兵救援考兰的只怕寥寥无几。毕竟在众人看来,在这场王位争夺中为父报仇,从篡位的叔父手中夺回江山的我无庸置疑的代表了正义一方。 当然,这个“正义”的前提是我对考兰的屡战屡胜。 双方数万大军围绕玉河城头激战整整四天,虽然萨德的沧澜军团曾数次攻上城楼,然而比亚雷尔守军异乎寻常的顽强,又数次将沧澜军团迫退。尽管同样付出惨重的代价,却终究守住了玉河城。 冬天天色总黑的很早,连着四天无功而返的萨德只得又一次不甘心的收兵。 后方的考兰和他的两万大军也因此得到了更多一天的休整。 “那是考兰卫戍王都的禁军精锐啊,”亚德遥望城楼上疲惫不堪的守兵感慨的道:“难怪如此强悍。” 尤里鲁苦笑道:“要怪就怪费冰吧,当年这支禁军便是出自他的调教。” 费冰目光复杂的凝视城楼道:“可惜如今禁军的统领是考兰的心腹赫曼将军,此人是考兰一手提拔,为人凶悍干练,又对考兰死心塌地。用他掌握禁军,考兰几乎可以高枕无忧。” “赫曼?”一同观战的鲍里斯侯爵喃喃道:“考兰在军中的四大心腹里也数他最阴狠,但他一个人也休想救得了考兰。” 眼见儿子无功而退,鲍里斯侯爵的神色多少有点不愉。 我看了眼退入营中的沧澜军团士卒,缓缓说道:“明天早晨由亚德指挥暗黑军团接替萨德继续攻城,沧澜军团休整一天。” “是,主人!”亚德应道。 鲍里斯侯爵恶狠狠注视高耸于夜色里的城楼,沈声道:“赫曼,我倒要看你能支持几天?” 城楼上,是庆贺胜利的比亚雷尔士兵;城楼下是一滩滩沧澜军团将士的鲜血。自青原之战以来,我已经损折了将近4000的人马,考兰的抵抗也越来越顽强。 望着无星无月的天际,一股冰冷的杀意迅速在我的心底蔓延。 次日清晨,13000余名暗黑军团步兵声势浩荡的徐徐向玉河城推进,初升的旭日照耀在战士黑色的盔甲上闪耀起一团团暗光。 红月黑底的旌旗在寒风里迎风招展,无数兵刃高高举起,焕发出耀眼的光芒。 我坐在踏雪上,运用浑厚的暗黑能量将低沉的声音随着呼啸的北风清晰传入每个战士的耳中:“敌人正在城中象一个胆小鬼般蜷缩颤抖,从群山之城到玉河,我们的铁骑不可阻挡。眼前的玉河城区区城楼,是否可以阻拦住我们征服比亚雷尔的去路?” “不能!”士卒们发出天崩地裂一样的呼应。 我的右手握着马鞭指向玉河城楼,徐徐道:“攻下它,我许你们洗掠三日。城中珠宝女人,随你们享受!” “万岁!”士兵们再次发出近乎疯狂的兴奋呼喊。 对于这些主要来自盗匪与死囚的战士来说,所有的空话都不及一场掠杀更值得期待。 在考兰连战连败的情况下,我绝对不能给他喘息的机会,因此玉河城势必要在短时间内攻占。 而我,正需要这样的士兵去催垮玉河城。 我的嘴角露出淡淡的冷笑,知道已成功刺激起这些士兵的斗志和**。 考兰,玉河城墙和你一样阻挡不住我的步伐,这样一支受到**驱使的虎狼之军,即便是石土筑起的城墙也将消融。 听见我的军令,身旁的尤里鲁等人脸色微微一变──毕竟以他们的立场还无法接受大军劫掠这样的行止。 其实在大陆争雄的历代战争里,洗掠甚至屠城比比皆是,在北方更是激励士气的最佳方式。不过象我这样在内战中许诺自己的士兵劫掠本国城市,的确在历史上不多见,也难怪尤里鲁等人不能认同。 但是面对疯狂欢呼的暗黑军团将士,他们的抗议实在是太微弱了。 果然,13000余名暗黑军团的将士在亚德的一声令下后排山倒海一般蜂拥向玉河城,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只有那座城楼上的王旌,全然忘却了自己的生死。 有时候,为了未知的利益,太多的人可以暂时忘记自己的生命和懦弱,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一具具尸体从半空和城头抛落,城上的滚石和羽箭飞蝗一般的洒落,但是没有人后退。每一个士兵都杀红了双眼,想着玉河城中召唤着他们的财富珠宝,疯狂的朝城上攀越。 连日激战后,赫曼统率的守军已不足三千,迫不得已将城内的青壮男子尽皆驱赶上城楼协战,表明他已到了强弩之末。 太阳渐渐升高,血色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城头和城墙下的土地,早被殷红的鲜血浸染。 前一次冲锋被比亚雷尔守军顽强的击退,但更加激发出暗黑军团将士血液中流淌的凶悍禀性,没有给守军任何喘息,第二次攻势更加猛烈的袭来。 没有征兆,库塞率领着亡灵战士出现在战场上。 地狱的恶魔在最后时刻被释放到人间。 全身如金石一样坚硬,完全不懂得死亡和痛苦的亡灵战士在库塞的驱使之下宛如一头头饥饿的黑豹,口中发出慑人的低吼冒着头顶的箭雨敏捷的沿着云梯直逼城楼。 羽箭射在他们的身上发出金石一般的响声,被激飞而出。滚石落在他们头顶轰然有声,却撞的四分五裂。枪,戳进他们的身体却只有半寸就被硬生生陷住,不知疼痛的他们伸出巨灵似的手掌抓起城楼上的守军凌空摔落! 守军终于乱了,任凭赫曼如何斥骂,恐惧与退缩已如同瘟疫迅速蔓延。 “轰!”幻紫之瞳的光华轰然散落在城头,十数名比亚雷尔士兵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便在爆涨的碧色光芒里化为尘埃,城楼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缺口。 “万岁!”暗黑军团的士兵欢声雷动,士气更盛。 而库塞则犹如一头大鸟,倏然飘落在城头,神情桀骜,直似不可一世的魔王。 身后的亡灵战士幽灵似的闪现,他们如同是杀人的机器,简单高效的重复着每个动作。在他们杀开的血路之后,是一堆堆倒下的血淋淋尸体,甚至有的已经无法拼凑出完整的人形,被亡灵战士们以熊一样的力量硬生生撕裂! 面对此景,比亚雷尔的守军再无斗志,甚至有人失声哭泣,呕吐不止。 玉河城终于陷落。 但一场杀戮与洗掠才刚刚开始。 冲入城中的将士一面肆意斩杀着比亚雷尔守军,一泄连日久攻不克的怨气;一面争先恐后的闯进沿街的建筑,饥渴的找寻属于他们的战利品。 赫曼不知了去向,在城破的第一刻他便带着亲信从东门飞马逃逸,不过大胜之下这些都显得并不重要。 亚德是少有的在入城后依旧保持清醒的人之一,他并未参与洗劫而是率领部属迅速封存了粮仓、钱库等等重要的场所,以免被红了眼的士兵抢先破坏。 费冰亦未参与城中的劫掠,他的2000天羽营有条不紊的接收城防,防止比亚雷尔大军的反扑。 但剩下的人就管不了这么许多,不仅是暗黑军团的士兵,沧澜军团也不甘落后的加入进来──他们虽然以作战膘悍勇猛著称,但军纪在鲍里斯父子的纵容下始终是比亚雷尔最差的。 如今,即有我的许诺,这些士兵更是再无顾忌。 玉河城在一刹那里陷入了无尽的恐惧和战抖中。 我在尤里鲁的护卫之下入驻原先的总督府,偌大的建筑里一片狼籍,原有的仆从早都在破城之时四散而逃,只留下空荡荡的屋宅。 处理好一些善后问题,我走进总督府的书房坐下,侧窗的阳光暖洋洋洒在我的身上。 这儿以前的主人是玉河城总督罗迪克子爵,现下怕正与赫曼在一起。 我刚落座,尤里鲁和亚德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面色踌躇却没有说话。 “有什么事?”我问道。 “主人,”尤里鲁猛然单膝跪地激动的道:“请您收回成命,放全城数十万平民一条生路!” “主人,”亚德亦跪地恳求道:“您可知道现在数万大军犹如饿虎扑食冲进玉河城,到处烧杀抢掠,行径与强盗无异。您志在复国雪耻,绝不能因此丧失民心,请主人三思。” 我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主人!”见我没有反应,亚德脸色沉重,劝说道:“您的仁德早在比亚雷尔的山川大地流传,故王莫伦特陛下更是仁慈宽厚而深得臣民爱戴。虽然说乱世为争霸业不得不无所不用极,但屠杀劫掠本国重镇仍是禁忌。以主人的雄才伟略必明白这点,若下令停止劫掠,不仅可重塑军纪,更可让数十万玉河城平民感激涕零。从此大军过处比亚雷尔军民无不望风景从!” 仁德? 他说的是那个懦弱修岚的仁德吧? 我嘿嘿一笑道:“深得臣民爱戴?这种无用的爱戴不要也罢。莫伦特陛下被杀、考兰篡位夺国时有谁站了出来,是这些平日歌功颂德的贵族还是丰衣足食的平民?望风景从就更不用谈了,如果不是我许之以城,如今赫曼还在城楼上耀武扬威!” 尤里鲁叫道:“主人,即使杀了我我也要说!您忍心看着数十万人惨遭蹂躏,家破人亡?他们可都是您的子民呵!他们一样有血有肉,无辜善良啊!”我不由得又扫了他一眼,竟发现偌大的壮汉,即使在死亡面前也不会流泪的他,眼中居然闪烁着隐隐的泪光。 而一旁的亚德虽然神色保持镇定,但一股悲痛与焦急也无法掩饰的流露而出。 我的心底一颤,仿佛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心中质问道:“难道你真的如此漠视无数的生命么?” 这是我自己的声音。 第一次,我在心中质问自己的决断。 但我瞬即恢复,生硬的回答道:“我的决定不会更改,你们下去。” 亚德低低叹息道:“要是阿兰佐大人和希菡雅小姐在就好了。” 希菡雅? 我的眼前蓦然浮现起她哀怨带泪的凄美神情。 如果是她来请求我,我会拒绝吗? 还有那个慈和古板的大魔导师阿兰佐,我会拒绝他们么?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确定了。 “殿下说的极是,”鲍里斯侯爵从书房外走进来道:“为了争雄大陆,杀几个平民又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你!?”尤里鲁怒道:“一个魔门妖孽也敢来鼓惑主人!” 自从鲍里斯侯爵亮出射阳镜后,他与魔门海宗的渊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尤里鲁等人平日碍于同袍之谊不便多说。但是天生对于魔门的厌恶使得他们对鲍里斯侯爵与库塞从未有过好脸色。 方才鲍里斯侯爵的论调更是火上浇油,尤里鲁冲动的个性再按奈不住。 鲍里斯侯爵脸色微变,但顾及到我在眼前很快克制住自己的怒气,冷冷哼道:“若没有我这个魔门妖孽,你们这些所谓的圣道门徒还在玉河旁无用的哭泣吧?” 尤里鲁双眼冒出火花,转身对上比他还高半头的海宗魔师正要发作,亚德赶紧按住他低声道:“大敌尤存,切忌内讧。” 我平静的道:“亚德,带尤里鲁到屋外走一圈,让他的头脑好好清醒一下。” “是,主人。”亚德拉着尤里鲁朝书房外走去。 尤里鲁依旧不甘心的回头道:“可是主人──” 我森寒的目光一亮,直透他的双目。尤里鲁的身躯微微一震,在我目光的逼迫下竟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乘这片刻的恍惚,亚德已将他拽到屋外。 我的心里莫明的一松,好象有一股无形的压力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消失。 虽然外表掩饰的很好,但我确实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 尤里鲁,亚德,希菡雅,阿兰佐,他们只是我的部属和女人。 即使是敌人,他们联手也不会让我皱一下眉头。 但现在我却觉得有些难以面对。 所以,我只能粗暴的斥退尤里鲁和亚德。 可是他们为什么会反对我的决定,反对他们的主人? 难道在他们心目中一城生灵真的比我这个王子更加重要? “殿下,刚才有部下报告说他们撞见了鬼魂。”鲍里斯侯爵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 “鬼魂?”我的思绪转移到现实里:“怎样的鬼魂?” 鲍里斯嘿嘿一笑道:“根据亲眼目睹的几个人描述说,那个鬼魂宛如一团绿色的迷雾漂浮在空气里,瞬间便消失不见。” 我摇摇头道:“你认为这是鬼魂么,如果那几个人没有说谎。” 鲍里斯侯爵一怔,旋即明白我的意思道:“这样的形容更象北方的幽灵族。但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想起那些在红石城企图刺杀幽灵忍者,他们绝不可能那么凑巧的出现在罗梅达尔之前,两者说不定就有什么联系。 于是我说道:“你和库塞在暗中留意,暂时不要惊动其他人。” 鲍里斯侯爵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尤里鲁神情奇怪的走进书房,躬身禀报道:“主人,有一位贵客想见您。” “贵客?” “是帝国的镜月公主。”尤里鲁回答道。 我一怔,她在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鲜网 昨天出差南京,故此停了一天,对不起大家。 另外昨天被小偷拿走500元人民币,悲。 若能换回500点投票,则也值了,呵呵。 钱财身外物。 修岚究竟是什么来历?他与暗黑之宫的主人有什么联系?心底的声音是谁?他背负怎样的宿命?暗月是谁呢? 相信看了这么多暗黑的朋友已经在焦急,不必太心急。 在第五卷里我会给大家一个意外的答案。 保证大家想不到。 如果谁有自己的答案,欢迎留在会客室里。 第六章此情此景 “修岚殿下,”镜月公主无限优雅的娇躯令有些幽暗的书房顿时一亮:“祝贺你又取下玉河城,复国大业指日可待。” 我做了一个就位的手势,淡然道:“公主殿下好象很关心我的复国进展?” 镜月公主在书桌对面的椅子里落座,从容的微笑道:“无论公理私情,镜月难道不当关心?” 我也微笑道:“公主殿下心怀苍生,怎么有功夫来关心这些许小事?” 镜月公主轻轻叹息道:“原来殿下还是不相信镜月的话,难道我在殿下心目中便如此不堪信任么?” 我一怔,细细思索她的话。 如果她只是象希菡雅或者翡雅那样的一个少女,我也许不会总在置疑她每个举动背后的含义。 但她微妙的身份和立场使得我必须怀疑,即便是一句听似普通的话。 镜月公主取出两个酒瓶放在桌上,问道:“殿下可还认得这个?” “是那家酒馆里的马西提酒?” 镜月公主颔首道:“镜月特地又买了两瓶以为殿下庆贺。” 她应该是在前几日就买好的,否则决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往返于玉河与雷比特之间。 但是她又买这么两瓶马西提酒干什么? 我不禁用目光注视她绝美的容颜,希望查找到一点线索。 然而,她的眼神依旧如清泉般透彻温柔,却偏偏无法让我看透。 她开启瓶塞,将其中一瓶送到我的面前,微笑道:“殿下千万不要以为镜月是一个酒鬼,我不过是想借马西提酒为殿下助兴罢了。” 我接过酒瓶,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飘进鼻子。 镜月公主将她手中的酒瓶朝我轻举,而后送至香唇边浅浅的啜了一口,一抹嫣红迅即染上象牙似的耳朵。 她的姿态优雅之极,非但不显丝毫粗俗,反而写意自然,就仿佛天下最美的饮酒姿势就该是这样。 我亦送了口酒入嘴,与上回的暖酒不同,淡淡的汁液顺著喉咙流落,先是一股冰凉,然后才有一道火热的的感觉钻上心头。 不是什么好酒,却更令我回味。 “镜月想请殿下答允一桩对殿下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不知是否可以?” “哦?”果然有事,我不动声色,心头微微冷笑。 “镜月只想请殿下接见一个普普通通名叫玛雅的六岁小女孩。” “一个六岁的普通女孩,就这么简单么?”我淡然问道。 镜月公主嫣然一笑,向门外传出声音道:“尤里鲁将军,请您将玛雅领进来吧。” 尤里鲁搀著一个只到他腰际的小女孩走了进来,然后用他能表现出的最温柔声音道:“玛雅,坐在书桌后的就是修岚殿下,你快向他行礼吧。” 玛雅的身上披著一件成*人的袍服,尽管年龄幼小却已看的出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但在她的脸上和裸露在袍服外的肌肤上却赫然印著十数道紫青色的抓伤淤痕。 听见尤里鲁的话,玛雅惊恐的大眼朝我望着,宛如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镜月公主爱怜的将她抱到膝上,轻轻道:“玛雅不要害怕,这位叔叔就是修岚殿下。你将遭遇说给修岚叔叔听,他一定会帮你。” 修岚叔叔? 我还是头一回听见这么奇怪的称谓,但望着镜月公主怀里楚楚可怜的小女孩,我的目光里竟有暖意。 “殿下──”玛雅颤抖著小声叫道,却突然“哇”的大哭起来。 镜月公主轻轻抚摩玛雅的后背,叹息道:“殿下或许在想这个小女孩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她的父母在哪里?” 我隐约猜到一些,却没有说。 “我是在城外找到她的,当时我听见一栋农舍里传出一个小女孩撕心裂肺的哭泣求救声,于是推门进去想看个究竟。”镜月公主的声音有些沈重:“没有想到,在床上我看见一名复**的士兵居然正在撕扯这个小女孩的衣服,一旁还有三个同样打扮的士兵在大声叫好。” 尤里鲁愤怒的一拳击在自己的掌心,低吼道:“是谁的部下,简直禽兽不如!” 镜月公主看了我一眼,道:“应该是罗丹将军的铁骑营。我见状便出声制止,斥责他们扰乱平民。哪里知道他们竟回答说这是修岚殿下亲口许诺的战利品,连罗丹将军也管不著。更可恨的是,其中一人竟然走上来要对我动手动脚,口中尽是污言秽语。”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从心底腾起一股怒火,不过神色间未有丝毫表露。 “镜月忍无可忍,只有出手制服那四个士兵,救下了小女孩──也就是玛雅。我问她父母哪里去了,她却只会大哭。后来我才搞清楚,早在我来之前就有一批士兵洗劫了农舍,不仅抢走了所有值钱的物什还绑走玛雅的母亲,说是劫回营去做──” “营妓?”尤里鲁恨恨的从牙缝里吐出这个词眼。 镜月公主点了点头,继续道:“玛雅的父亲因为反抗也被一并抓走,说是躲藏在农舍中的比亚雷尔军余孽。” 我良久不语,这样的情景虽然没有亲见,但我知道是真的发生过。 而且,可能有比玛雅更加悲惨的事情正在发生。 我的一道命令,结果是这样,而在宣布时我不已经有所觉悟了么? 我已然明了镜月公主的意思,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是应该向呵斥尤里鲁他们那样讥笑她为这么点小事大惊小怪? 不过是一些平民罢了,我又这么想到。 然而,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情绪堵塞在心口,我不禁想问自己这是为什么? 我还是那个漠视一切的修岚么? 当安鹭笛在我面前死去的时候,我也未曾悲哀和震动,但看着眼前这个不相干的小女孩,为什么我突然觉得自己难以面对? 我站起身走到窗口,痛苦的把脸朝向窗外,不愿意他们发现我情绪的波动。 我忽然涌起一种愤怒与厌恶交织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他们,面前变的软弱?为什么会被镜月公主打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沈声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不是我,而是玛雅。”镜月公主平静的说道:“告诉叔叔,玛雅,你想求他些什么?” 我回过头,望着小女孩恐惧受伤却又充满期盼的眼,顿时象被火热的针扎了一记,急忙躲开。 “说吧,你要什么?”我问道。 “我,我”小女孩瑟缩著,终于鼓起勇气道:“我只要妈妈和爸爸,求叔叔帮我把妈妈和爸爸找回来。” 如此渺小的一个请求,我反而有些怔住。 不是企求我赏赐万筘珠宝,不是企求我给她权力地位,只是想找回父亲与母亲。 甚至连被抢走的自家东西也不想再要。 原来她的想法只是如此的单纯和简单,但我却知道这对于她已经意味著一切。 “好,我答应你!” 说出这句话,我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谢谢叔叔,您真是一个好人!”小女孩充满感激的道,满脸都是欣喜与欢乐。 谢谢我? 也许她只有六岁,还没有意识到正是我拆散了她的家庭,使得他们受到屈辱。而现在,她不仅不恨我,反将我看作好人? 好人? 什么时候我成为一个小女孩心目里的好人了?我不禁有点想苦笑的感觉。我转眼看向镜月公主,她的目光里尽是欣慰之意。我忍不住想,难道她和尤里鲁他们一样,只是为了这些不相干的平民来恳求我,甚至不惜花费这么大的代价与气力? 他们这么做,真的就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和爱? 我又有些茫然。 “尤里鲁,带著这个小女孩去找她的父母,将她家被掠走的财务也一并归还。”我吩咐道。 “是,主人。”尤里鲁振奋的领著小女孩走了出去,玛雅走到门口还不忘回头道:“谢谢叔叔婶婶。” 听见这么一句一语双关的话镜月公主矜持的脸上也不禁微微一红。 我抬头狠狠喝了口酒,压下烦躁的心情,冷冷道:“还是你高明。” 是的,如果她象尤里鲁那样用苍白的所谓大义来劝说,结果只会相同; 如果她摆出圣殿悲天悯人的嘴脸痛斥我,也许我不屑的笑容会更多。 但是她只不过带来一个叫玛雅的普通小女孩,却赢了。 镜月公主摇摇头,正容道:“修岚你错了,不是我高明,而是你并非真正的恶魔,你一样有著自己的是非准则和行事尺度。只不过,这些都被你刻意的用冷酷与冷漠掩藏起来,因为你怕这些成为你的弱点,怕被人利用与伤害罢了。” 我的心头猛烈一震,有一种被人毫无保留看见自己的恐惧。 我立刻嘿嘿一笑,冷冷道:“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么?” “不是么?”镜月公主微笑道:“表面看来,你**无度,但你从不抛弃真心爱上你的女子,更不会利用她们对你的爱驱使她们做不情愿的事;你残忍好杀,但从来不会毫无理由的去杀人,更不会欺凌弱小者;相反,你寻找的对手往往都比你强大百倍,也残忍百倍,亚丁、考兰莫不如此;你没有朋友,因为你害怕朋友过于接近你而利用伤害你,但是很多人却愿意将你看作是最好的朋友,至少德博将军和我都是这样;你漠视忠于你的部下,但实际上却对他们照顾有加,否则就不会一次次亲身犯险──” 我打断她的话,冷笑道:“依照你的说法,我岂不成了圣人?” 镜月公主深深注视著我,徐徐道:“你可以成为这个大陆最伟大的圣人,只是你不愿意。所以,你选择了一条更加艰难孤独的道路,但我依旧相信你,修岚。” 我沈默著,思索她的话。 忽然尖,我觉得眼前这个少女甚至比我更加了解自己。 但我同时生出一种被人看破的愤怒,低声道:“镜月,在你说刚才这些话的时候你还没有嫁给我,即使嫁给了我,你也没有资格这么评判你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镜月公主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脸上浮起一抹惊心动魄的嫣红。她很久才恢复过来道:“其实我真不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因为真正聪明的女人都懂得不要揭开一个男人的伤疤,可我明知道却还是做了。” 她说著,饮一口酒,神情竟有些索然落寞。 我怅怅的出一口气,坐下道:“不必再多说了,陪我喝酒。” 她点点头,嫣然一笑,屋子顿时又亮了起来。 忘记战火,忘记考兰,忘记我的宿命和迷离的身世,我品味著廉价的酒。 于是,我们静静的对坐,喝著马西提,直到日落西山,直到尤里鲁回来。 尤里鲁脸色沈重,一言不发走进书房,突然双膝跪倒,两手奉上粘著鲜血的长剑道:“主人,请您处决我吧!” “你没有找到玛雅的父母?”我问道。 “我找到了小女孩的父亲,将他救了出来,可是她的母亲──” “她母亲怎么了?” “因为不堪忍受凌辱,我去的时候已经自尽了!”尤里鲁愤然说道。 镜月公主“啊”了一声,虽然没有说话但我已可体会到她心中的沈痛。 “玛雅怎么样了?”她问道。 “她出奇的坚强,反而在安慰她的父亲。要知道她才六岁啊。”尤里鲁说道:“我若早去一刻就好了。” 我沈默片刻道:“这不怪你。” “但是属下一怒之下要查办那些肇事士兵,不料一个校官出面说这是殿下您的准许,我也无权处决他们。我一怒之下将校官和几个士兵都杀了,已触犯军纪请殿下裁决!”尤里鲁深深低下头说道,他神色平静,仿佛已做好就死的准备。 我的面前忽然又浮现起玛雅天真无邪的小脸,她对我只有一个请求,一个简单的愿望,而我即管允诺了却终究没有办到。 一股很不舒服的压抑感觉重重的堵塞住胸口,象是窒息。 我望着跪倒在面前的尤里鲁,缓缓说道:“他们说的没有错,你的确没有权力处决他们。你出去吧。” 尤里鲁愕然抬头看着我,疑惑的问道:“主人?” 我没有说话,眼前却在晃动玛雅的影子,疲倦的朝尤里鲁做了一个退下的挥手手语。 “主人,属下再次请求您赦免玉河城的平民,立刻停止大军的劫掠吧。”尤里鲁深深的将头叩在地砖上,头盔与地砖相碰发出清脆的金石声。 为什么还要逼我?我突然涌起一股恼怒──难道这些人以为我还是那个修岚,只要无休止的恳求我便会软弱的退缩? “滚,”我低声厉喝:“不要让我亲手将你扔出去。” 话一出口,我自己也觉得愕然。 我失态了,在尤里鲁的面前。 从来不会失去控制的情绪在刚才一瞬间突然被放纵。 原来我也一样会失去冷静。 尤里鲁昂然望着我,以前目光里的敬畏如今被更多的勇气和决绝替代,他高声道:“即使您杀了我,我也必须说!主人,请您下令赦免全城,玛雅的悲剧不能再继续了!” 我徐徐问道:“你是要我出尔反尔,失信数万将士么?” 尤里鲁还欲争辩,镜月公主先一步阻拦道:“尤里鲁将军,请你先退下吧。修岚殿下也需要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不是么?” 尤里鲁注视著镜月公主充满笑意与信心的眼神,点了点头,默默起身退出书房。 屋子里再次岑寂,却全无先前的氛围。 我烦躁的拿起桌上的酒瓶,将马西提酒一饮而尽。 火辣的汁液刺激著我的喉咙,身体热了起来。 窗外暮色低垂,黑夜的脚步已然走近。 镜月公主将她手中的酒送到我面前,从容道:“如果不嫌镜月用过,你就喝这瓶吧。” 我无语的拿起她的酒送入口中,鼻子里依稀闻到幽雅的胭脂香。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道:“我要先去探望一下玛雅,你想一起去么?” 我放下酒瓶,回答道:“你想让我被那个小女孩指著鼻尖痛骂,或者哭泣著找我要妈妈?” “你是不会去的,镜月猜的没错。”她的目光平和悠远,闪烁著象星辰一样的睿智光芒:“因为,你害怕再见到玛雅。” 我一震,冷笑道:“不要以为你送了我一瓶马西提酒便可以随意指责我,我随时可以还你十瓶。” “但你却还不了玛雅一个妈妈,所以你才会感到害怕。”镜月公主的话象她的流金圣剑,蓄敛的锋芒直穿我的心头。 害怕! 是的,我首次感到自己害怕面对一个人,不是蒙托亚,不是圣殿的长老,也不是嘉修或者考兰,而是一个失去母亲的六岁女孩。 因为我无法依照承诺还给她一个活著的妈妈。 “你更害怕的是发现自己的错误,因为你从不认为自己会有做错的一天。但即便是神也有犯错的时候呵,修岚。” 我宛如花岗岩一样坐在椅子里,不动也没有回答。 镜月公主等待片刻,终于幽幽一声轻叹,走向屋外。 我望着她的背影走远,虽然不过十数米的距离,却感觉那么的飘渺遥远。 忽然,她回过头徐徐道:“有时候,破坏比维持需要更大的勇气和信心,因为这是一个否认世界和自己的过程。玛雅有勇气接受母亲离去的现实,而我却没有勇气接受玉河城被战火蹂躏的事实。所以我今晚就会离开这里,也许将来再也不会回来。但是,你呢?修岚,你是否有玛雅一样的勇气?” 她走了,留下黑暗里的书房和死寂的时间。 我一直坐著,直到目光再次落在那个马西提的酒瓶上。 黑夜来临了,我没有轻松的感觉,却更加的沈重。 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劫掠与杀戮正在进行。 然而就因为她的一句话,我便要失信三军么? 也许,不是因为她,而是我自己。 终于,我拿起那个酒瓶在手中端详,低声说道:“尤里鲁,传令全军在两个小时内全部归营以防备考兰发动夜袭,由各级校官负责查点,违令者杀无赦。” 外面传来一阵欢呼,我知道亚德他们全在那儿守侯著。 明天是否该继续放纵?我有一个漫漫长夜可以思考。 鲜网首发几句废话请转载勿删1、我知道可能有不少朋友对修岚的决定不以为然,这可能是作者的功力问题,使得修岚的转变不够自然导致。我已经说过,修岚注定是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人。如果大家有意见欢迎到鲜网的会客室留言。 2、最近会客室里唇枪舌剑,我一直没有表态,希望大家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保持对其他人的尊重和克制。以文会友。 3、不少热心朋友提出了答案,我在下周会揭晓谜底,对于猜中部分的朋友我会在下周的鲜网会客室留言,请有空进去看一下,包括狗狗,我欠你的。 第七章火蝠之城 黑夜来临到这个城市,被蹂躏过的土地正在默默的舔平它的伤痕。 冷冽的空气里还弥漫着白天残留的血腥味道。 我的手里依然握着那个马西提酒瓶,只是它原来的主人已经芳踪渺然。 兴奋一天的士兵此刻大多进入了梦乡,或许在梦境里他们可以获得更加美妙的憧憬。 亚德和费冰走进书房,他们的神情奇异而凝重。 鲍里斯侯爵与萨德也跟了进来,虽然他们都还没有开口,但我却预感到有什么麻烦发生了。 果然,亚德首先说道:“主人,所有今晚无需在岗的士兵现在都已经归营,尤里鲁将军正指挥他的部下努力恢复玉河城的秩序。” “不过,我们却发现一件离奇的事情。”费冰说道:“几乎每个营在清点士兵人数时都或多或少少了几个人,加上沧澜军团报上的失踪名单,不完全统计至少有80多人眼下不知下落。” 我没有说话,心里却想起傍晚鲍里斯侯爵对我的汇报。 萨德皱着眉头道:“我原本以为是这些士兵因为过于兴奋而延误了归营时间,或者是落单的时候被玉河城的居民所杀。但是派出寻找的士兵却带回了三具从不同地点发现的尸体。从尸体的模样我们感觉这些人死的有些蹊跷。” “尸体呢?”我问道。 “属下已经命人送来请殿下过目,”萨德抬手一挥,守侯在门外的亲兵将三具尸体搬进书房,放在地上。 我刀锋一样的目光扫过这三具尸体。他们从穿着来看只是中下级的普通士兵,但每个人在脸上都定格着惊骇欲绝的神情,仿佛在临死前一刻遇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 他们的肌肤上隐隐泛着森蓝的异色,还覆着一层薄薄的寒霜,好象是刚从冰库里解救出来。 在三个死者的咽喉上,赫然有着一个食指大小的深紫色血窟,或在正面或在侧面。而在肩头的甲胄也有被利器抓破撕裂的痕迹。 显然,他们的死因在咽喉的一击上。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这三个人的躯体宛如被抽空一般干瘪下去,就如同被吸走鲜血后的干尸。 “起初我怀疑是幽灵族的杀手所为,但看了他们的死状却明显不是。”鲍里斯侯爵说道:“至少,幽灵族的人没有吸人血的习惯。” “想来那些失踪的士兵大多也遭遇到同样的事情了。”亚德说道。 “究竟是谁?”萨德疑惑道:“难道是传说中的吸血僵尸?” “不是,”我平静的摇头,徐徐道:“不是什么吸血僵尸。” 我的眼前莫名的出现一副诡异的画面:在冰天雪地里,一羽拥有火红色羽毛的蝙蝠正在狰狞的飞舞,嘴角滴下刚刚汲取的动物鲜血。 “是冰毒火蝠。”我说道。 “冰毒火蝠?”见多识广的亚德忍不住剧烈的一震,失色道:“怎么可能,它们的聚集地分明是在北方的寒原上,绝不可能跑到南方来?” 我哼了声回答道:“从尸体来看,他们的全身有冻僵迹象,这是中了冰毒火蝠体内的冰毒所致,吸血僵尸绝对没有这个能力。何况,他们的伤口是一个啄痕而非牙齿咬啮所留。” 书房里出现片刻的沉默,众人对于冰毒火蝠虽从未见过,但多少都有耳闻。 它们是生活在大陆极北寒原之上的吸血动物,体型与生活习惯与一般蝙蝠没有太大差异。但是它们体内的剧烈寒毒和超乎同类的攻击力却令它们称雄寒原,令人谈虎色变。 或许一两只冰毒火蝠不成气候,但通常情况这些蝙蝠都是群宿群飞,动辄成千上百。要是真的有这么一群不速之客驾临玉河城,无疑将引来一场空前的灾难。 “可是他们是怎么来的?”费冰问道。 要知道,这种冰毒火蝠虽然恐怖却轻易不离开寒原,因为她们很难适应相对温暖的气候。如果大规模的迁徙更是不可能不被人知晓,何况它们也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出现在大陆南方。 “自然是有人带来的,”鲍里斯侯爵哼道。 亚德苦笑道:“不知道他会带了多少只过来,也不知道这是否出自考兰的杰作?” 我冷冷道:“不要心存侥幸,玉河城的冰毒火蝠数量必定出乎你们每个人的意料之外。因为这分明是一起针对我们发动的攻击,三五只冰毒火蝠根本构不成太大麻烦,背后的阴谋者不会这么轻易让我们过关。” 仿佛为了应证我的话,窗外忽然传来一记沈闷的撞击声,在众人的目光中一只火红色的冰毒火蝠撞破窗户闯了进来,犹如赤红的闪电直扑最靠窗口的鲍里斯侯爵。 鲍里斯侯爵冷笑道:“找死!” 他的右手轻描淡写的探出,发出一道银白色的光刃,准确击中冰毒火蝠的脑袋。 冰毒火蝠顿时象断线风筝坠落在地,全身结起厚厚的一层白霜。 连冰毒火蝠也抵受不住的寒冷,可见鲍里斯侯爵这轻松的一击是何其惊人! 但这只刚落地,窗口里却接二连三的又飞进两只,发疯似的扑击众人。 可惜在书房里的是何等人物,这些蝙蝠实在是找错地方。 眨眼功夫,两只气势汹汹的冰毒火蝠便被亚德和萨德分别击落。 一名校官神情惊惶的出现在书房门前,颤声道:“殿下,玉河城中突然出现数量难以记数的火红色蝙蝠,四处袭扰军民,已造成极大恐慌!” 亚德沈声道:“主人所料不错,果真是如此的了。” 我淡然说道:“走,到外面去看看。” 玉河城总督府外,恍然已经成为一座幽灵咆哮的恐怖之城。 一只只硕大的冰毒火蝠从我们的头顶飞过,在黑夜里!翔游走,到处找寻它们的猎物。 它们就如同穷凶极恶的强盗,风一般破门而入,闯进城中的建筑物里,将利爪探向惊慌失措的人们。 惊恐的呼叫哭喊在城市的上空此起彼伏,伴随着无数冰毒火蝠肆虐的飞扬。 我站在总督府的塔楼上,正可俯瞰小半个城市和幽灵一样出没的冰毒火蝠。 “他们可真会挑选时候,白天战场残留的血腥味道还没有散尽,正可激发起冰毒火蝠的凶性。”亚德说道。 “还好绝大部分士兵已经回归军营,否则──”费冰没有说下去。 我的心头一动,感觉冥冥中这一饮一啄好象是注定。 我的抉择不仅挽救了玉河城,也帮助了自己。 这是我先前无法想到的事情。 “啪!”又一只蝙蝠被费冰用箭射落,萨德问道:“可是这么多冰毒火蝠,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如果说是人为,又怎么可能将数百上千的蝙蝠从寒原带来而不被知晓?” 鲍里斯侯爵道:“恐怕考兰也没有这个能力。” 萨德忧虑道:“这些可以稍后追查,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应付眼前局面?这些蝙蝠若再肆虐下去,数十万军民不知道有多少要成为它们的猎物?” “而且如今南方气候寒冷,这些蝙蝠又尝到甜头更被激发凶性,不晓得何时才肯退却?”费冰继续说道:“即使离开玉河城,沿途的城市怕也难逃劫数。” 我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脑海中渐渐清晰起来,好象又有一点记忆从心灵深处被挖掘出来。 “亚德,传令全城点起所有灯火,在冰毒火蝠聚集之处更要多点一些篝火,令它们不敢随意扑击地面。费冰,你迅速找寻一个独立的废弃大屋,牵几十只牲畜进去杀死,然后在大屋周围准备上柴火和弓箭手。萨德,派人把尤里鲁和库塞找来。”我镇定自若的吩咐众人道。 “用火消灭冰毒火蝠?”鲍里斯侯爵存疑道:“这样管用么?” 我冷冷道:“不试如何知道?” 鲍里斯哼了一声,轻轻咕哝两句却没有再反对 亚德的效率极高,短短的功夫玉河城里万灯齐亮,灯火通明,将这座城市照地象白昼一样。从塔楼观望,处处繁星点点,灯火闪耀,场面壮观之极。 冰毒火蝠在夜空里凄厉的飞舞,却不敢再轻易朝地面冲击,远远看去宛如在空中凝聚成火红的云团,令人又是心惊又是惊叹。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从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冰毒火蝠依旧不断的飞起,在空中越聚越多。 这个时候费冰走来禀报道:“主人,空屋已经准备妥善,柴火和弓箭手俱调集完毕,等待您下一步指示!” 我点头道:“走。” 众人在费冰的引领下走出总督府,沿著府外宽阔的街道朝东急行。 一路上,依然有些许悍不畏死的冰毒火蝠亡命扑向我们,却被鲍里斯侯爵等人一一击落。 刚拐过一个街角,却看见一副惨不忍睹的景象:两名沧澜军团的士兵痛苦的在冰冷的街面上翻滚哀号,火把落在一旁的沟渠里熄灭。三四只冰毒火蝠扑倒在他们身上,锋利的尖嘴正朝他们的咽喉啄去。 鲍里斯侯爵低吼一声,双目妖芒爆涨,左手食指连弹,射出一道道银白色的光华。 四只冰毒火蝠瞬间死去,倒在地上不再动弹。可是那两名士兵分明无救,咽喉的伤口汩汩流出鲜红的热血。 亚德低低叹息一声道:“留几个人收拾尸体,免得再被冰毒火蝠侵扰。” 我们不再停留,迅速赶到费冰所准备的空屋外。 这原本是一个玉河城贵族的住所。由于兵临城下,效忠考兰的房屋主人匆忙逃离,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宅院。 其中最大的一间原本是储藏粮食的仓库,白天已被洗劫一空。为了防备盗窃,仓库建的十分牢固,几乎密不透风,正是一个理想所在。 也难得费冰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找到这儿。 在仓库周围,密密麻麻堆满干柴,弓箭手封锁了四周不断用羽箭抵抗天上的飞鸟袭击。 “打开所有窗户,将牲畜全部赶进去杀死,要多留几道伤口。”我吩咐道。 众人已明白我的意图,落力的执行。 准备的工夫,库塞带著一队亡灵战士赶到,我方又增强援。 仓库里传来牲畜悲惨的叫鸣,但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同情它们──人类的生命似乎比这些动物来的更加宝贵。 至少,人是这么想。 数十名士兵刚刚从仓库里跑出来,数十只闻到血腥气味的蝙蝠已经杀到。它们从仓库开启的门窗飞进,里面顿时传来比刚才凄厉百倍的哀号。 从天空中,朝仓库飞来的蝙蝠越来越多,渐渐汇聚成一道道火红色的河流,向仓库涌去。 弓箭手们躲在掩体后面,目瞪口呆的望着这幕景象,手不觉的在发抖。 “差不多了吧?”以亚德的胆力也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低声问道。 “费冰,点火。”我下令道。 费冰一声令下,早等不耐烦的弓箭手齐齐射出火箭,目标或是囤积在屋子里的柴火或是仓库外的干柴。 “忽──” 冬季干冷枯燥的柴火遇火即著,借助夜晚的风势迅速燃烧起来。 顷刻之间大火熊熊燃起,焚烧的火焰封锁住四处的仓库出入口,将里面的蝙蝠围困住以大火烹调。 一股股异常难闻的焦臭从屋子里飘出,夹杂著浓烟令人无比难受。 但眼看无情的火焰吞噬著冰毒火蝠,众人情绪高涨,兴奋的高声欢呼。屋子的门窗俱是铁制,很快就被高温烧的火红变形,里面的蝙蝠情景可想而知。 可笑的是外面的蝙蝠闻著血腥味道竟然依旧朝火焰燃烧的仓库扑去,瞬间在火焰里化作飞灰。 “依照这个办法再找几处空房,注意不要引燃周围建筑。”我吩咐费冰道:“这些冰毒火蝠虽然凶猛,脑子却实在愚蠢的很。” “是啊,”鲍里斯侯爵笑道:“多亏殿下计策,这些畜生就只有等死吧。” “尤里鲁将军来了!”一名亲兵叫道。 尤里鲁从人丛外大步走来,他脸上出奇的沈静,全无往日的冲动。 走到我面前,尤里鲁单膝跪地道:“主人!” “尤里鲁,有无发现什么线索?”我问道。 尤里鲁没有回答,他蓦然抬起头望着我。 我们的目光在火光映红的虚空里对撞。 寒。 无生命的冰寒。 我在他的眼睛里读出的第一讯息竟然是这个。 看上去他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少了一点火气和冲动。可是,从他的眼睛最深处,我依稀感觉到一股隐藏的杀机。 心念斗动,尤里鲁突然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吼叫,从他的靴子里拔出一把银蓝色的匕首朝我的小腹刺来。 如果我没有任何的防备,如此近的距离以尤里鲁的实力或许正可得逞。 他,要,刺杀,我! 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因为我曾经下令劫掠全城? 因为他早就心怀不满? 因为他被人收买? 都不是,第一瞬间我已经有了决断──忠心耿耿的尤里鲁要杀我只有一种可能,他被人迷惑了心神! 所以,目光这般寒。 所以,神情那样冷。 众人惊叫里,我的身形不可思议的横移,消失在尤里鲁面前。 魔门山宗的移形幻影! 匕首走空,鲍里斯侯爵距离我最近,飞起一脚踢在尤里鲁的后背上。 他的力量何其巨大,将尤里鲁踹的横飞出去,连在地上滚了数圈。 亚德叫道:“尤里鲁,你疯了!?” 尤里鲁恍如未闻,喷出一口鲜血机械的起身茫然寻找我的影踪。 库塞无声无息掩袭到他身后,伸出右掌握著的幻紫之瞳在尤里鲁背心一点,一团光华忽闪,尤里鲁一声不啃的倒地。 “怎么回事?”众人惊疑未定的问道。 即便是鲍里斯、库塞等人也不相信尤里鲁会背叛我,更不相信他会杀我! 我也不信,从容捡起尤里鲁手里的匕首在火光中打量著。 这是一把用寒冰一类材质制成的匕首,半透明的锋刃里隐约隐藏著兰色的毒液。拿在手上,一股异常冰冷的感觉直刺心底。 在南方,谁会拥有这样的武器? 尤里鲁更加不可能有。 “他是被人迷惑心志才这么做的。”我说道。 “是这样?”亚德豁然道:“还好主人相信尤里鲁,否则他即便死了也要背负千载骂名。” 相信,是的,我相信尤里鲁。 我的心头一震,可是我为什么会相信他? 我不是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身边的部下和女人? 但我却相信了尤里鲁,在潜意识里著信任应该早就生成,于是即便他拿起匕首要杀我,我依然相信他! 怎么会这样? 我眼前是尤里鲁往日热情真诚的面容,冲动忠诚的眼睛,却忘了他刚才要杀我。 换作以前的我,也许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即使我明白他是冤枉,但要杀我的人从来只有死。 但现在他还活著,我饶恕了他。 在饶恕玉河城不到半天后。 “刚才真是惊险,”萨德说道:“可是是谁在背后对尤里鲁下的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尤里鲁一定是发现什么了,”我说道:“所以那人要杀他灭口,却想借我的手。” 我冷笑道:“他以为我是笨蛋么?” “可那个家夥藏在哪里,冰毒火蝠和他是否也有关系?”鲍里斯侯爵问道。 “也许等尤里鲁醒来就可以知道。”亚德说。 当然,他没有说出另一种可能──尤里鲁醒来依然神志受到控制,什么也不能提供。 我没有说话,只看着那支匕首。 第八章地底魔阵 大火在黑夜里燃烧,滚滚浓烟借着寒风直冲云霄。 热浪一阵阵迫来,里面夹杂着难闻的气味。 尤里鲁还没有醒来,库塞正在为他解除禁制。 忽然有人道:“从这支匕首来看,它的真正主人应该来自北方寒原的某个种族。” 这声音宛如清脆悦耳的银铃,穿越过黑夜,穿越过火光,送入每个人的耳朵。 我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镜月公主出现在庭院之中。 火光在她的身上投下一闪一闪的暗影,让她看上去是那么飘渺朦胧。 触手可及,偏偏远在天涯。 对于圣殿传人,魔门的人自然第一个不感冒。鲍里斯侯爵冷哼道:“公主怎么在这儿?” 镜月公主微笑道:“侯爵放心,镜月此来是有事求助修岚殿下。如今侯爵已是殿下部属,莫说镜月,就是圣殿也不会对侯爵有丝毫叨扰之意。” 鲍里斯侯爵的寒芒从镜月公主身上一闪而过,无形中两人以暗自交锋。 我问道:“公主不是已经离开玉河城,不准备此生再来,为何又食言?” 镜月公主盈盈笑道:“多谢殿下解除劫掠之令,令全城躲过一场浩劫。镜月心中为数十万玉河臣民从此可以安居而欣慰,更感激殿下的仁厚。” 仁厚? 我怎么听着那么的刺耳?于是我冷笑道:“不必,我这么做不是为了玉河城的居民,也不是为了你。” 镜月公主淡淡一笑道:“殿下说这话的时候,镜月却觉得是刻意寻找借口的孩子。” 我一惊,收拾情绪道:“注意你的用字,我的脾气没有公主想象的那么好。” 镜月公主刚要说话,那边尤里鲁已经醒来却大叫一声又朝我扑来。 镜月公主眉头微蹙,举手投足无比幽雅,轻轻的将春葱一般手指在虚空一弹,一团波纹一样的水色光华笼罩住尤里鲁的头部。 尤里鲁象遭受催眠,软软倒下继续睡去。 “他是被人迷惑了神志,我用圣殿的医治魔法为他解除如何?”镜月公主征询我的意见道。 我没有说话,她走了过去,口中轻轻吟唱。 动人的吟唱声在夜空里细细荡漾,在我原本有些烦躁的心头注入清凉平和的气息。 片刻,吟唱停止,镜月公主好似有些吃力的轻拭额头道:“尤里鲁将军需要睡上一阵,等天明醒来便可以恢复了。” 萨德皱眉道:“如此要等到天亮才可以询问了。” 亚德想起什么,问道:“公主殿下,刚才您提及的寒原各族亚德想来不出冰族、幽灵族和雪特族三家,莫非冰毒火蝠和尤里鲁将军的事情皆是他们所为?” 幽灵族! 想来就应该是他们了。可是他们为什么屡次协助考兰,又为什么要不惜万里来到大陆南方? 连日帝国和比亚雷尔发生的种种事变究竟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镜月公主微笑道:“镜月只是根据冰毒火蝠和匕首猜测。不过来人必是高手无疑,否则尤里鲁将军绝对不会受制。” 她清澈的目光转向我道:“如今玉河城为冰毒火蝠荼毒,镜月恳请殿下出手消除这场劫难。饱受战乱的饿玉河城已经受不住这样的蹂躏了。” 她的语气平淡,但每个人都能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真诚与悲天悯人的胸怀。 亚德叹息道:“公主殿下即便不说,主人也正在设法化解。但不知何故,这里的冰毒火蝠越来越多,片刻怕也处理不了。” 镜月公主道:“现在的做法治标不治本,惟有堵住源头才是正道。” 鲍里斯侯爵不屑的冷笑道:“说的轻巧,源头在哪里,公主可有明示?” “库塞,”我忽然开口道:“把赤目带过来闻一闻尤里鲁身上的气味。” 在场众人皆是才智出众的人物,我一言刚出便明白了我的意图。 尤里鲁一定是发现什么才落到眼下情形,所以只要顺藤摸瓜定可找到隐藏在黑暗中元凶。 赤目在尤里鲁身上嗅了几下,蓦然发出低吼,迫不及待朝外奔去,显然有所发现。 “库塞和我跟去,鲍里斯侯爵与其他人留下主持局面。”我一声令下,身形已经落在庭院外。 库塞一声不响持着幻紫之瞳跟在后面,亡灵战士却留在原地。 镜月公主轻盈的飘落在我身旁,微笑道:“我是否可以随殿下一起呢?” 我淡然道:“公主身份尊崇,谁敢约束你的行止?” 她也是轻轻一笑,不以为忤,跟了下来。 但是她为什么跟随? 是出于对背后之人的义愤还是想解救全城? 又或者,是担心我和库塞的实力不足以制服对手? 赤目全速飞驰,换了别人恐怕早就追丢。那些盘桓在半空的蝙蝠对它似乎心存畏惧,竟然不敢骚扰。 连过几条街道,赤目越入一所遗弃的豪宅,偌大的身躯灵活的穿越过层层屋宇,最后钻进了一间开着门的黑屋里。 赤目停了下来,朝着摆放著书籍的书架吼叫着。 “在这里了,”库塞说道,炯炯目光寻找书架上的机关。 很快,他发现了异常。 在积满细小灰尘的书籍中间,只有一本厚重的图书十分光洁,似乎经常有人使用。 库塞谨慎的伸手搬动那本图书,书架里突然发出吱吱的机械启动声。 库塞朝后退了两步,书架徐徐横移,露出后面的一道暗门。 库塞狞笑道:“这次我看你往哪里逃?” 他一马当先闯了进去,我居中镜月公主殿后。 这样的一个组合足以睥睨大陆,即使遇上传说中的大魔师也绝对有的一拼。 里面伸手不见五指,门后便是通向地下的台阶。大约走了二十多级终于落到实地,我们已经逐渐习惯了里面的黑暗。 台阶之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甬道,不晓得通向什么地方。 一股霉味伴随着丝丝冷风吹过我们的脸,显然甬道并非完全封闭。 赤目小心翼翼的在最前开道,有它在至少我们不必担心迷失方向。 我心中暗自在想这是谁建造的地下建筑,也难怪我们在地面找不到丝毫线索。否则在白天大军洗劫的时候早被发现了。 走了一段,赤目再次停下,前面隐约传来细微的声响。 库塞艺高人胆大,嘿嘿一笑,超过赤目大步朝前走去。 大约百步后,转过一道弯,前面传来微弱的光线。 我们的灵觉不约而同的送出,朝光线来处查询。 甬道的尽头竟然是一个上千平方的大厅,四壁与地面皆用大理石筑成,点着若干的油灯。 在大厅里,三五成群的伫立着共约二十多名幽灵族的忍者。虽然没有出手试探他们,但我已可感觉到他们强横的实力。 大厅的正中,赫然是一个十六角形以玉石筑起的魔法星阵,每个角上的半空都悬着一顶天灯,在天灯的油盘底下各镶嵌着一枚硕大的魔法宝石。 这些魔法宝石色泽各异,闪耀着诡异的光华,似在全力释放能量。 虽然单个的魔法宝石无法与幻紫之瞳这样的极品相比,但十六枚聚集在一起的力量却足以移山倒海! 在魔法星阵中央的祭坛上,一个个子矮小的幽灵族老者身穿兰色魔袍手持银蓝色冰杖双目紧闭,模样无比专著与虔诚,嘴唇轻轻的蠕动。 他手中的冰杖散发出绚烂的光团,将整个星阵包裹在其中,不停的“丝丝”作响。 圆形的祭坛边沿由下而上射出十六道光柱,在半空汇聚成一道银蓝色的光之门,就宛如一盏光华流动的镜子。 一只只冰毒火蝠正从这道门里飞了出来,而后在周围幽灵忍者的引导下朝厅顶的一个黑窟飞去。 原来如此。 老者的眼睛突然睁开,森寒的冷光朝我们射来,喝问道:“什么人?” 他的声音生硬拗口,显然对于大陆语说的十分艰难。 就这样一喝,使得我对于他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能够探知我们灵觉的人,其实力绝对不会在魔师之下。 但是这么一个幽灵族的绝顶高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见被发现,我索性大步走进厅里,那些幽灵族忍者立刻虎视眈眈对我们隐隐形成合围。 在一边的角落里,是五具银甲卫士的尸体,却看不见伤口。 库塞嘿嘿冷笑:“原来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在搞鬼!” 老者转身望着我们,淡淡道:“你们既然来了就不用再出去了。” 说话间,光门暗淡了些许,显然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我们身上。 “阁下身为幽灵族高手,居然受到考兰驱使,着实可笑。”我有意激怒对方道。 “考兰?”老者不屑的道:“我身为幽灵族族长,岂是考兰能够叫动的?你不必枉费心机──死人知道再多也没用。” “那么是蒙托亚?!”我喝问道。 老者锐利的目光陡然亮起,宛如冰冷的匕首直插我的眼睛。 我毫不畏惧的用目光迎上,体内的暗黑能量汹涌而起。 “砰!”仿佛有声,四道目光撞击在虚空里。 我感受到一股冰寒庞大的邪恶能量借助着老者的目光迫面被我的暗黑能量撞上,心口象被人用锤子敲打了一记,身体微微一晃。 眼前一暗间一口血丝逸出嘴角。 老者同样也好受不了,他闷哼而退,勉强忍住涌到嘴边的血。 “你就是修岚?”借着说话,双方都在调匀气息。 “果然是蒙托亚的走狗,”我冷笑道。 “你懂什么?”老者还以冷笑。 我正要吩咐库塞与镜月出手,灵觉突然感觉到脚下异样,一道汹涌的能量沿着大理石地面悄悄的从老者那端奔腾而来。 偷袭? 我不动声色,暗黑能量顺着双腿注入地下,在地底筑起一道铜墙。 “轰!”两股庞大的能量撞击在一起,大理石轰然迸裂,震开一道数米深的沟壑! 我与那名老者炯炯对视,彼此脚下纹丝不动,暗自化解巨大的能量冲击。 “!” 幻紫之瞳射出一道电光,蓄势待发的库塞敏锐把握住这一时机朝老者发动第一波攻击。 老者的冰杖也乍然亮起银蓝光华,耀眼的光芒令肉眼不能直视。 两道光芒在虚空中交错纠缠,形成一个璀璨的光团,不停的旋转变大,最后“轰”的一声爆裂成斑斑光点,幻灭在厅中。 罡风激荡,每个人都不得不全力运功,勉强支撑在原地。 繁花散尽,老者口中冷然吐道:“杀!”一众幽灵族高手闻风而动,自四面八方合围。 他们每个人的实力几乎不在尤里鲁之下,二十四人汇聚在一起声势颇为惊人。 没有语言,但无形里我们三人已经形成默契。镜月公主曼妙无比的身影化作飞鸿,凌空出剑直迫那名老者。 淡金色的剑光照得厅里一片绚烂,剑气无息,气象万千。 飞身,出剑,挑刺,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自然而幽雅,就仿佛在这杀气冲宵的虚空间舞蹈! 我与库塞也不客气,身形一闪扑入幽灵族高手的重围里,大开杀戒。 乱战四起,干戈寥落。 剑在手,影如风,我片刻不停的穿梭在幽灵族高手几乎密不透风的包围网中,利用灵觉寻找每一个出手的机会。 一旦长剑亮起,必然是一个敌人灰飞湮灭。 在这群高手的围攻下,即使是我也不能站在原地,否则被四面敌人压迫在狭小的空间里不得施展,百密终有一疏。 所以我不停游走在他们中间,巧妙形成一瞬间的一对一,令他们的人数优势荡然无存。 幽灵族的身法如风似雾,但我比他们更快!更绝! 长剑翻飞,一眨眼已被我放倒三人,那面的库塞也杀死了三名幽灵族高手。 祭坛之上,镜月公主与那老者激斗正酣,使得他也无暇再顾及手下。 也活该他们倒霉,大理石的地面令幽灵族高手无从发挥土遁之能,战力由此被削弱不少,只能完全依靠身法与我们拼斗。 我的杀意越来越盛,剑锋渗出滴血的冰冷。 用虎入羊群来形容此刻场面绝对再恰当不过,横行无忌的幽灵族高手在我与库塞的眼睛里与绵羊也相差无几,简直如切菜砍瓜一般轻松。 “砰!”又一名幽灵族高手被我左拳击中背心,墨绿色的烟雾飞扬,顿时化作飞烟。 此刻场中只剩下八名幽灵族高手困兽犹斗。 他们绝对没有想到对手是如此的强悍,即便后悔如今也晚。 祭坛之上传来一声闷哼,那老者手抱冰杖踉跄而退,幽蓝双眼鹰隼一样逼视镜月公主。 虽然魔法宝石仍然在运转,但失去老者主持的光门已经关闭,只是隐隐流动着比先前暗淡许多的光晕,却不见冰毒火蝠继续飞出。 镜月公主右手握剑,左手双指捏成剑诀,模样一如既往的从容淡雅,就宛如根本没有与一名魔师级的高手搏杀过。 “铿!” 我一剑劈翻面前的一名幽灵忍者,不再理睬剩下的那些家伙,大步朝祭坛走去。 那些人有库塞在已绰绰有余。 眼见大局已定,我的目标便投向祭坛上的老者──无疑自称幽灵族长的这个老者身份尊崇。 斩草除根,既然今天彼此对上,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不能给他第二次暗算我的机会,罗梅达尔就是最好的例子。 只有杀了他,才一劳永逸。 至于今后幽灵族的报复根本无关紧要,我没有招惹他们,他们不一样的来找我麻烦? 所以,象老者这样的高手见一个灭一个,削弱敌人才是保全自己的唯一途径! 我可以放生几十万无足轻重的玉河城居民,却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我为敌的人。 感受到我身上散发的漫天杀机,老者迅速移动步伐,将身形调整到光门之前,正可半正面的对着我与镜月公主,从而避免腹背受敌。 高手相争,即便一分一毫的差距也会造成生死之隔。 “咚,咚,咚!”我坚实的步履踩踏在大理石上,发出低沉的回响,就如同天神的雷鼓,声声敲击在敌人心头。 我的灵觉紧紧锁住那老者,只要他稍有异动就会受到雷霆一击! 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老者在我与镜月公主石破天惊的庞大气势压迫下,竟然将冰杖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银蓝光线射向祭坛中央的光之门。 “铿!” 我与镜月公主受到老者气机牵动,双剑齐出,向老者发动崩山裂石一般的攻势。 整个祭坛被无边的剑光笼罩,所有的空间都被我们的剑势封死,那老者除了硬接别无退路。 但我忽视了他的来历──老者一声得意的低笑,身躯蓦然幻化作一团墨绿色的人形浓雾,在最后一刻的间不容发里游走过缕缕剑芒,直射光之门。 “轰!”投入光门的冰杖宛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失,但原本暗淡的光门突然爆发出耀眼至极的光芒,令我的眼睛也在片刻间失明。 就这么短短一刻,墨绿色的浓雾风一般穿梭出我们的合围,融入光门之中。 惟有那件魔袍自半空无助的飘落,在惊天的剑气里纷飞如蝶。 我合剑纵身,紧随那抹浓雾投射进光门。 我必须杀了他,不给他再次下手的机会。 光门在瞬间暗淡下来。 我的眼前被一片银蓝色的光环包围,再看不清任何景物。 鲜网 请大家继续支持我,争取保持上月的排名。 又:不知道为什么阅览数有所下降,是否大家觉得最近的内容不是太精彩?欢迎在会客室给我提出意见。 第九章一吻动天 光后面是什么? 通过这扇门,等待我的命运是什么? 几乎没有时间思索,答案已经出现在眼前。 绚烂的银蓝色光华蓦然泯灭,我的双脚伫立在一座十六角魔法星阵中央的祭坛上。 冷,彻骨的冷。 这里竟然是一个空旷的天然冰窟,前不见进口,后不见出口,目力所及之处尽是万古的冰棱。 只是一片冰的世界。 虽然玉河城仍在寒冬,但这儿竟比玉河城更冷十分! 从看不见的洞口处凛冽的寒风发出冤魂一般难听刺耳的啸声自我的身边刮过,灌进口中升起一股冰凉,一层白雾竟从我的衣服上依稀冒起。 头顶脚下,都是亘古不化的寒冰,历经无数岁月的冲刷变的光滑如镜,反射著幽暗的火光。 头顶的冰壁至少有百米之高,一道道利剑似的数十米长冰棱倒挂下来,好象随时要刺破脚下的冰面。 奇怪的是我依稀看见顶壁之上错落参差的生长著一种墨绿色的苔类植物,大小如婴儿的巴掌,毛茸茸的吸附在光滑的冰面上。 在两旁的冰壁上却有许多大小深浅不一的冰穴,那是冰毒火蝠栖息的巢穴。一只只模样狰狞的冰毒火蝠站在冰穴口上,凶悍的目光炯炯注视著我这个突然降临的陌生人。 成千上万只冰毒火蝠在冰窟里飞舞,密密麻麻象秋天的蝗虫,它们盘旋著,飞翔著,就如一点点火红的风灯。 而由它们身上散发的腥臭味也不停的追随著寒风扑向我的面门。 我竟然来到冰毒火蝠的老巢,从遥远的玉河城。 而那些冰毒火蝠正是从这里透过空间之阵进入玉河城。 一缕淡淡的幽香穿越过冰毒火蝠的恶臭吹拂进我的鼻子,镜月公主绝美的身影出现在我身旁。 光门渐渐黯淡下去,最终消失。 “唰!” 淡金色的流金圣剑一闪即灭,两只扑击过来的冰毒火蝠在空中爆裂成碎片。 “好胆,居然敢跟来。”幽灵族长生硬难听的大陆语在空旷的冰窟里发出阵阵回荡,宛如夜枭的嘶鸣。 银蓝冰杖已经重新回到他的手中,矮小的身躯站在祭坛下正面对著我,在魔法星阵四周,近百名幽灵族高手环立。 我无视于祭坛下饿狼一般的幽灵族高手,傲然一笑道:“就凭阁下的雕虫小技也能吓倒我?” 说话间,手中长剑挥出一道弧光,又是三只不知死活的冰毒火蝠被截成六断,栽落地面。 剑一出手,我心中一震已知道要糟。 果然,自冰毒火蝠死去的躯干中流淌出的腥臭血液顿时被寒风吹散,弥漫到冰窟之中。 “呼──” 在祭坛上空盘旋的数百只火蝠最先发觉,振动著双翼火云盖顶一样压了下来。 我心念急转,凌空崩出一掌,将冰面上火蝠的残尸激飞向祭坛下的幽灵族长。 果然,那些原本朝我脚下扑击的火蝠在空中迅速掉转,向祭坛下俯冲去。 这个时候稍远处的火蝠亦闻风而动,从四面八方朝这里汇聚,就象一道道滚动的火红色岩浆,风驰电掣的聚拢在一起,涌下冰面上的同类残尸。 “算你机警!”老者轻哼一声,冰杖陡然焕发出一团光华正笼罩住脚下不远的火蝠尸体,就听“丝丝”有声,眨眼功夫那六截残尸就被银蓝色的异光炼化不见,连血滴都不剩下。 失去目标的近千只冰毒火蝠立刻“呼啦啦”朝四野飞散,就象在低空中爆开一朵硕大灿烂的赤色礼花,情景诡异凄美到极点。 我心头一动,更加奇怪为什么这些凶残的冰毒火蝠独独会放过幽灵族人?难道说是因为幽灵族人特异的体质造成? “呼──” 一群散去的火蝠正朝祭坛飞来,想来是又将我们当作了猎物。 我冷笑一声,收指成团,体内暗黑能量喷薄而出瞬时在掌心积聚成一个暗黑色的光球,轰然拍出。 罡风四起,黑光激荡,数十只火蝠就象被投进绞肉机一般碎为齑粉,火红的羽毛伴著血淋淋的残肢迸出一地。 “叮!” 镜月公主鞘中的流金圣剑突然无风自鸣,半截剑刃飞弹而出,从剑锋上射出一道淡金色波纹。 原来幽灵族长手中的冰杖无声无息的发出一道几乎无法以肉眼看清的透明光华,就象一条细丝似的飞射向祭坛。 然而,这道光丝的目标却不是我们,它宛如灵蛇沿著祭坛边缘飞速游走,在冰面上形成一缕隐约可见的银蓝色光环。 “嗤!” 流金剑芒正射中半空中的光丝,将它一截为二,爆出一串火花。 那老者却发出一阵尖锐的低啸,似乎是在用本族语言吟唱咒语,又象在什么命令。 冰面上那半截光环顿时一亮,一股若有若无的波纹能量宛如涟漪朝四周扩散。 “轰──” 漫天飞舞的成千上万只火蝠犹如受到那波纹的催眠,幕天席地朝祭坛扑来,抬头看去就象是一张天网兜头撒下,隐隐竟有雷声滚动──这是冰毒火蝠双翅振动发出的轰鸣。 光线骤暗,祭坛上透不过一丝风,浑如坠入一片混沌之中。 “!” 幽暗中流金圣剑焕放夺目光华,镜月公主神情从容,圣剑挥洒处已在身周布下一道光幕。 数十只火蝠迎头撞在光幕上砰然作响,就象擂鼓一般纷纷坠落在地,扑腾几下终究不能再起。但是后面紧跟而上的冰毒火蝠似乎根本不晓得死亡是何物,前仆后继的撞向光幕。 幽灵族长喈喈笑道:“修岚,这座冰窟里栖息了上万只火蝠,就算你有通天之能今天也只能丧身此地。不要怨我,是你自找死路。” 我哼了一声,探出左手掌心朝下一记虚按,排山倒海的暗黑能量喷薄而出,轰击在冰面上却并不消散而是借著反震之力变的更加凌厉汹涌,朝四下激射出无数道暗光。 嗤嗤声不绝于耳,锋利的光刃刺透一只只火蝠的躯干,带著漫天的血光纷飞,方圆十米之内杀气严霜,竟再无生灵! 幽灵族长脸色一变,低喝道:“‘回光返照’!你是从什么地方学来?” 我并不理睬,朝身旁的镜月公主沈声道:“走!” 借著瞬间杀开的血路,我们仿佛两羽大鸟激射出祭坛,一左一右迫向幽灵族长。 那老者全速而退,挣脱出我们的剑势包围,一双米粒大的油绿眼睛盯著我问道:“告诉我,你怎么会用回光返照!” 我不会告诉他,也没法告诉他。 因为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用这一招,就仿佛神来之笔,妙手偶得,又好象心灵福至,了无痕迹。 但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回光返照? “铿!” 我再进十米,却一剑劈在从冰杖顶端射出的光球上,虎口一阵酸麻。 镜月公主忽然低声道:“小心”流金圣剑再斩落四只火蝠。 空气中已尽是浓臭的血腥味道。 幽灵族长嘿嘿笑道:“你不愿说也没关系,便把这个问题带到地狱吧。”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倏忽而起,随风飘飞向冰窟的一头,那上百名幽灵族人亦退潮般撤去。 遥遥听见老者生硬得意的声音传来道:“你们就陪这些畜生好好玩玩吧,哈哈──” 我们已没有办法追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冰窟一头,因为一群群冰毒火蝠如影随形的扑击上来,在我们周围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罗网,滞留住我们的步伐。 “这下有些麻烦了,”镜月公主微微苦笑道:“我们得想个办法离开。” 我何尝不知道?虽然眼下凭借我们的实力尚不畏惧这些畜生,但多如牛毛的冰毒火蝠如此悍不畏死的来,我们终究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一蓬蓬血雨洒下,短短的功夫我们面前火蝠的尸体已经铺满冰面,空气中更是流动著银红的血雾。 光门已经关闭,暂时我们是回不去了。若是朝冰窟外撤,这些畜生也会继续跟进。它们已经成为疯狂噬血的魔物,对于我们两个独存在冰窟里的生人展开不死不休的攻击。 我眼角的余光扫视到冰壁上的洞穴,低声道:“先进冰穴暂避。” 镜月公主点头表示明白,我左手虚按再次发出回光返照。 “轰──” 天地间被横飞的火蝠躯干与漫天的血雾遮掩,令人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镜月公主一声低吟,左手挽住我的虎腰,右手流金圣剑华光盛绽,雷动千里,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水光卷裹起我与她凌空激射,直冲冰壁! 短短数十米距离,就象是咫尺天涯,无数火蝠在圣剑的光芒之中翻滚玉碎,身后留下一道血路遥遥。 眼见距离冰壁只剩下几米,我突然感觉身体一沈欲往下坠,知道是镜月公主体内能量耗尽所致。这个时候如果落下去,势必再次陷入火蝠重重包围中,而镜月公主的内息大损,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情势将比刚才更加险恶。 我低喝道:“抓住我!”一手搂住镜月公主纤若无骨的柔腰,一手持剑退敌,双腿凌空一屈一弹,宛如弹弓一样射出,眼前一暗已进入冰穴。 双脚一定,已在实地,奇怪的是脚下并非料想的那样光滑,反而有一种软绵绵的感觉,好象踩在什么毛毯上。 反手一剑,劈碎洞口的两只火蝠。 这时忽觉香玉在怀,耳鬓厮磨。 镜月公主的头深深埋在我的颈下,芬芳温柔的呼吸轻轻呼散在我的耳边。那一缕微微凌乱的秀发探出一丝,正拂在颊边。 她的娇躯轻盈纤细,却骨肉匀停,修长玲珑,在我的怀中伴随著稍有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最要命的是她挺茁的胸口正压在我的胸膛上,一股股奇异的热力悄悄渡来,刺激著我的神经。 我的心底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灼热的**,而是一种欣喜与冲动。 好象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的珍贵物事无意中又回到我的手中,那样的熟稔却偏偏带著陌生。 这样的感觉与当日触摸到岑寂之轮的情景异常相似,所不同的是今天在我的怀中是一个冠绝大陆的少女。 仿佛受到什么东西的引召,只觉得她的身上有我最渴望的珍宝,就一如在沙漠里找寻到绿洲竟再不肯放手。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即便当日与安姬思在群山之间缠绵之时,更多的也是**。 “轰──” 我的脑海蓦然陷入一片混沌,失去了思维和灵觉,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寻找。 寻找那黑暗中给我方向的地方;寻找岑寂里听见歌声的殿堂;寻找我被埋藏在记忆深处封印了的钥匙。 面纱揭开,她竟没有抗拒,如同我一般清澈的目光深出充满了迷惘与欣喜。 面纱揭开,她的娇躯在我怀中轻轻一颤却靠我更近。 我终于看见了她绝世的容颜。 那是无法用语言描绘的美,即便最华丽的辞藻也难以形容这一刻的惊豔。我望着她的眼睛,秋波里无数的梦幻与柔情流动,往日的深邃与睿智在此时不翼而飞。 但是我在哪里见过她,而且并不止一次望见过这熟悉的容颜? 我的心头一震,眼前看到的是那梦幻中屡次出现的少女身影,幽怨而爱怜的目光。 而怀中的她也正以同样的眼神凝视著我,无声里有千言万语,孕育了多少春秋的倾诉! 暗月。 我找寻到了她。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 原来就是在这里,宿命已注定了我与她的相逢。 “暗月!”我心底一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狂热。 好象,是有什么事物从心底再次复苏,迫不及待的涌动。 但我此际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我的眼睛里只有那张绝美的容颜,仿佛我已寻找了她亘古! 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再思考,视线落在她的樱唇之上。 没有任何犹豫,似乎是天经地义必须这么做,我的头深深俯就,吻在了她的唇上。 竟然第一次不带任何**,就如同在亲吻自己最亲近的物什。 柔唇温软,香舌**。 我全身的毛孔几乎都在欢呼雀跃,体内的能量更是奔腾而起,直上峰巅! 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发生,当四唇交织缠绵的刹那,我们的身上同时散放出一暗一亮的两道光芒,照亮了漆黑的洞穴,也照亮了无尽的黑夜。 我体内的暗黑能量宛如找到了归宿一般,迫不及待的通过舌尖的纠缠涌进镜月公主的娇躯里,顺著她的经脉灵活游走,只当是自己家一样。 我分明感受到一道醇厚温暖的能量自镜月公主的体内崛起,无限热烈的迎合上涌入的暗黑能量,情人似的缠绵在一起,汇聚成为一道跌宕起伏的江河! 冲过千道关,闯过万重山,这道圣魔合流的能量奔腾而去,直下云海。 “轰──” 突然间它们象迎面撞击上什么东西,又逆流回来却被后面的能量再次催动,以更加猛烈的去势前冲! 我只觉得天地已经没了,时间也已消失,全身的能量毫不吝啬的涌入镜月公主的体内,而我早已不能控制。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圣魔合流的能量好象是冲破了前方的关卡,进入到一个深邃的幽潭里,既而石沈大海再感觉不到它们。 就在我一怔的时候,眼前的光消失,也再感觉不到怀中的镜月公主,我再次坠入黑暗。 那熟悉的无边的黑暗,只有我自己存在的空间。 我的身躯在漂浮,在荡漾,却不知道往哪里去? 远方没有边际,却忽然闪现出一线暗光。 渐渐的,它朝我漂浮过来,越来越近。 我慢慢看清,那线暗光竟然是一柄残月光剑! 魔剑暗月,上个千年失落的遗迹,重现在我的眼前。 我的心头涌起莫名的欢喜,是那么的平和与澹然,注视著它朝我飞来。 它不过是一米长的剑身,通体晶莹,流淌著丝丝润泽的暗光。 这是一柄用天地间最霸道的暗黑能量铸就的光之剑,古朴而森寒。 充满了戾气。 我的耳朵里隐约听见无数冤魂号哭的声音,那是暗月杀死的生灵在哀号吧? 我目不转睛的凝视著它,看它离我越来越近。 然而视线开始模糊,残月般的魔剑变的朦胧起来,渐渐在我的视野里消退。 我感到一阵烦躁与愤怒,想伸出手抓住触手可及的暗月,却发现什么也没有碰到。 它消失了,只在我眼前展现了一瞬的风姿。 “暗月!” 从心底我发出无限的怒吼,却无法找回这一线的差距。 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 第十章细说前尘 暗月消失了,而我还在这无垠的黑暗里漂浮。 为什么会这样? 我总觉得是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背后推动著这一切,从我第一次自黑暗中苏醒的时候开始。 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总在我身上发生,有意无意的企图左右我的道路,无论我如何追索,它却始终掩藏在这片黑暗的背后。 我越来越接近它,然而心中的疑问也越来越多。我甚至不明白,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事情是出自对于它的抗争还是正中了它的安排? 但无论如何,我会找到真相。 我到底是谁? 我的眼前是茫茫黑暗,不见一点的光,亦没有一丝声音。 但是我相信,在这黑暗背后,隐藏著的就是我正在寻找的谜底,而我正在无限的不断接近! “砰!”整个空间陡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黑暗摇摇欲坠。 我的眼睛里突然亮了起来,仿佛透过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我看见了前方。 我看见在漫漫黄沙大漠里,烈日恶毒的吐著它的热刺,火辣辣的风吹过连绵起伏的沙丘看不到一线生机。 一个少年衣裳褴褛,面黄肌瘦的在沙漠著徒步迤俪。他一次次跌倒再一次次顽强的爬起,不管前路多么漫长无望,他的眼睛里充满坚定的信念与灼热的仇恨,嘴唇却由于干渴而裂出一道道伤痕。 蓦然沙丘后升腾起一股百米多高的龙卷风,呼啸著卷裹起漫漫黄沙朝他吞噬迩来。他想跑,却再没有力气,终于再次摔倒在沙漠里,无助的被风卷起──我看见在暗黑之宫的大殿里,那个少年举起了暗光流闪的岑寂之轮,他的眼睛里透射出虔诚、欣喜和狂热。 他用小刀割破自己的指尖,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岑寂之轮上,瞬间消失。暗黑的岑寂之轮却愈加亮起来,光芒越来越盛,渐渐照亮整个幽暗的大殿。 我听见百鬼的哭号,我听见少年坚定低沈的誓约:“我艾欧以生命与尊严发誓,愿将我的灵魂毫无保留的敬奉伟大的王尤里西思,从此成为我王最忠诚的奴仆,将王的法度播于整个大陆的每寸土地!” 当话音落下,大殿猛然摇晃起来,流动在空气里的暗黑能量急速收缩在岑寂之轮中。 这暗黑的光轮低低鸣响,艾欧的眼睛亦亮起来,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黑,在他的眼睛里流动。 “轰──” 岑寂之轮射发出两道无与伦比的暗光,透过艾欧的双眼进入他的身体。瘦小的少年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不住的颤抖却苦苦支撑。 终于,岑寂之轮归于平静,艾欧渐渐恢复正常。 他好象是看见了什么,转头朝我望来! 这一眼,竟似穿越了空间,横跨了光阴,射入我的眼中! 我的心头一震,感觉到无限的邪意与寒冷。 但他却重新回过头,高高举起右手以无比威严而冷酷的声音道:“从此我即为我王最忠实的奴仆,为我王征服这片大陆,让所有的生灵获得永生,让大地恢复最原始的秩序!” “叮──” 一道绚烂的暗光在他右手的掌心出现,瞬时幻化成一把残月状的光之剑,无边的杀气顿时弥漫在空间里。 魔剑暗月! 仿佛因为沈沦了千年,获得新生的它迫不及待的激射出摧毁万物的死光! 在我一怔的时候,我的眼前景物却变换成千军万马的厮杀。 头顶是兽人族的狮鹫兵团在低空飞舞,对面的龙骑士正从远方赶来;底下的旷野上,数十万的大军舍生忘死的激战,高高擎起的黑色忘旌不断朝前逼近! 狂战士、龙骑士、精灵射手、狼骑兵、狮鹫骑士、骷髅军团、虎骑士、人类的魔法兵团──无数种族与兵种在这场举世罕见的战役中悉数登场,演绎著一场惊心动魄的史诗。 我看见艾欧骑在黑色的战马上,鲜亮的黄金铠甲在血光里熠熠生辉,正如我每回梦中见他时那样,桀骜冷静。 但很快,厮杀渐渐褪淡,我再次回到大漠之中。 艾欧坐在他的黑马之上,在他身旁的赫然是一个白衣少女。 我看不见她的正面,但那背影已足够让人惊豔。 我忍不住拿镜月公主与安姬思的背影与她比较,却发现竟然前两者的所有优点都集聚在她的身上。 沈静而雍容,典雅而神秘,也许唯一堪比者就是在帝都曾有一见的王妃夫人。但是眼前的少女比她更加的年轻,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她是谁? 也许只有一个人配得上如此的气质与容颜──传说中神圣帝国女皇奥莉薇雅! 两人在沙漠里并肩驰骋,道路直向天边浑圆的落日──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轻蹄踏沙,俪影翩跹,构成一副绝美的动人画面,令我一下子从方才血流成河的沙场中解脱。 沙漠里的两人两骑渐行渐远,天色亦暗淡下来。 落日终于消失,繁星密布在深蓝的天幕上。一阵空旷的风吹过,流沙轻轻的在我脚下淌动,我这才发觉自己一个人正孤独的伫立在浩瀚的大漠深处。 而在这四副场景中间,我依稀看见无数的图面犹如白驹过隙,在我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我不晓得自己是否看清,是否记下? “你都看见了,这就是我的一生。”一个平静和缓的声音自我背后响起。 我回过身,仿佛早就预感到这个声音的出现,没有意外与惊奇,借著漫天的星光把目光投向他。 艾欧,他孑然屹立在我身后五米远的地方,饱经风霜的英俊面庞上含著友好的微笑,与那个充满杀气的魔神判若两人,亦无法想象他就是称雄北方大陆,杀人成山的魔尊艾欧! 但是我依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无比的威严与力量,感觉到平静流淌的空气里充盈著的庞大气势! 如果说我曾经见到的圣殿长老、魔门三大宗主等等高手是一座座巍峨的山岳,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深不可测的海洋! 在他的面前,我竟然无法使得自己激起丝毫的战意! “艾欧,”我漠然注视著他,徐徐的说道:“这一切都是出自你的导演?” 艾欧忽然伸出手,拍拍我的肩头道:“陪我坐一会儿,最后看看这美丽的星空。” 他的动作自然协调,而我竟然连闪避的反应还没做出已被他拍中肩头! 他率先坐下,抬眼望着璀璨的夜空道:“黑夜真的很美,不是么?” 我跟著坐在他身边,坐在一个曾经叱吒风云,称霸大陆的魔王身边,回答道:“是你引导我来到这里,却不是为了陪你看星星的吧。” 他笑了起来,舒畅的象个纯真的孩子,令人忘却他的身份与可怕。 “只看看星空不好么?”艾欧悠然道:“人类总被各种各样的名利权势蒙蔽双眼,却没有时间用心体味这个世界真正的动人之处。” “其实在我少年时,也曾经无忧无虑,过著锦衣玉食的生活。可惜,那时侯的我并不懂得珍惜,只觉得这些都是理所当然,就如同喝水呼吸一般自然。”艾欧屈起双腿,舒适的坐在沙漠里,双手抱住膝盖神往的眺望夜空继续道:“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失去了这一切,而这场变故来的那么突然,令我简直无法接受。” 我知道他说的是当年灭国亡家之恨,但如今从他的口中说出显得无比自然平和,仿佛是其他人的事情一般。 “我变成了丧家之犬,无数人为了各种各样的目的追杀著我,我只有隐姓埋名四处逃亡。唯一支撑著我活下去的信念就是复仇,处境越凄惨我的仇恨之火就越旺盛。于是,我开始寻找传说中可以获得永恒力量的暗黑之宫,孤身进入了号称‘死亡之海’的大沙漠。我在沙漠里苦苦寻觅,颠沛流离,只希望得到天意垂怜,好找到暗黑之宫。但整整两年,我一无所获。渐渐的,我开始绝望,可这个时候暗黑之宫却出现在我面前。” 说到这儿,艾欧转头朝我微笑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千年以来无数人寻找的暗黑之宫偏偏教我找到?表面看来,是一场灭顶之灾般的沙暴将我卷到了暗黑之宫的沙层上方,而那片浮沙又将我不断往地下沈陷,好教我看见了暗黑之宫。但事后我才明白,被封印千年的尤里西思终于渐渐苏醒,暗黑之宫在他的引导下即将重临大陆。因缘巧合之下,我才成为这么一个幸运儿。” 艾欧苦笑一声,悠悠道:“也许是不幸,但当时的我只有欣喜,迫不及待的与尤里西思立下血誓,将我的灵魂出卖给他,从此成为他的宿体。于是,我获得了世人梦寐以求的力量,轻而易举的成为当时大陆最强大的人,复国之事自然水到渠成。在那个时候,尤里西思还没有完全复活,他对我几乎构不成影响,艾欧还是艾欧。我说这句话,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点点头,明白真正的故事从这里才算开始。 艾欧继续说道:“其后数年之间,我春风得意,一帆风顺,连续征服了北方十多个民族和国家,隐然成为一股新兴力量。于是,感到威胁的魔族联合北方其他势力与我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当然最终的胜利者还是我。自此我基本统一了北方各族,不仅权势达到顶峰,也得到了八个如花似玉,聪颖干练的妻子,也就是人们口中的魔宫八妃。而我的修为也突飞猛进,早突破了人类所谓的大魔师极限。” 突破大魔师极限! 这么一句话在艾欧说来轻描淡写,好象丝毫不值得夸耀与自豪。 我的心底陡然被激起万丈雄心,只觉得一股豪气直冲云霄。 “但是,这个时候尤里西思开始渐渐控制我的灵魂,企图一步步蚕食我的意识和思维,直到最后将我完全变成他的傀儡。我的杀性越来越浓,脾气也变的古怪。随著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越来越明显和频繁。我经常陷入一种难以克制的幻境之中,好象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行却偏偏明白周围发生的一切。” 艾欧低沈的叹息道:“也许你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饿感觉,它实在难以用言语表述,但我却知道这是尤里西思正在侵蚀著我。我当年立下的血誓终于开始生效了。” 我的神情虽然没有丝毫变化,但内心的震撼却如大地颤摇──艾欧所说的种种不正是在我身上曾经发生过的经历?可是为什么我会有与他类似的感觉,难道说──艾欧的声音在广寒的大漠里悠然飘扬,继续道:“我开始感到恐惧,却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摆脱不了尤里西思的阴影。他甚至在我的心底不断用一个冰寒嘶哑的声音诱惑恐吓著我,令我一次次屈服在他的淫威下。而这个时候,我与神圣帝国的争锋也到了关键时刻。也就是那时,我遇见了奥莉薇雅──帝国的女皇。” 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艾欧的声音不知不觉变的温柔,徐徐道:“不可否认,我爱上了她,但我知道我注定无法得到她,因为我们选择了迥然不同的道路和立场。因为她,神圣帝国一次次瓦解了我的攻势,而在这个过程中我被尤里西思控制的程度和时间也变的越来越多。我经常不能自已的滥杀,而后在清醒时候悔恨不已。我身边的人开始疏远,畏惧我,甚至有人暗地里准备谋反。” 一阵风吹过,艾欧的声音也逐渐变冷:“我镇压了几次叛乱,又杀了不少人,但其中许多人是我在疯狂状态下所为,甚至可以说是尤里西思的意志。我越来越痛苦,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个时候,奥莉薇雅女皇却向我提出了挑战,我毫不思索的答允,唯一的要求是要她陪我先同游大漠。奥莉薇雅答应了我的条件,于是我们两个人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游历大漠,在清醒的时候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而奥莉薇雅也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她毅然放弃了与我决战的想法,希望能与我联手设法将尤里西思驱逐出我的躯体。” “所以你们两个人在诸神之殿独处了七天七夜并非决斗,而是在找寻解脱血誓的方法,是么?”我问道。 艾欧点头道:“不错,但是我们失败了。在第七天上,我再次陷入疯狂,将毫无防备的奥莉薇雅打成重伤,逼她只得黯然离去,而我出于尤里西思的意志控制,又将她的雕像毁去。但做完这些,我反而清醒了。” “清醒?” “是的,因为奥莉薇雅在拼著重伤的同时也暂时封印了尤里西思,使得我能够获得几天的完全清醒。”艾欧苦涩的一笑道:“于是,我开始真正思考自己的出路和未来。直到今天晚上,我才想通所有的关键,于是才有你的到来。” “你是怎么办到的?”我问道。 “说简单一点吧,因为时间不多了。”艾欧看眼天色道:“我在暗月之上总共下了两层禁制封印。当你揭开第一道封印的时候,第一道封印的力量被完全释放,打开异空间之门,将你带到这里。这么说,你明白了么?” 异空间? 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但是隐然已经明白艾欧的意思。 我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我回到了二十多年以前的死亡之海! 艾欧怕我不懂,耐心解释道:“所谓的异空间是存在于人类认知以外的另类空间,它没有时间与空间的概念,而与我们这个世界唯一的沟通方法就是能量。也就是说,利用庞大的能量就可以打开异空间与现实世界之间的大门,所谓的空间传送魔法本质上说也是这个原理。” 我觉得我的眼前又被开拓出一片广阔的天地,虽然一下子没有办法完全消化,但相信来日必定对我大有裨益。 艾欧似乎看出我已经明白,满意的道:“所以,我就可以和你解释为什么我无法杀死尤里西思。这不仅因为我是他的宿体,更重要的是他这样的神已经达到与天地同寿的境界,他的灵魂永远不会被灭亡。所以,他可以被封印,却不可能被杀死。而所谓的封印,归根结底就是将他的灵魂打进异空间,令他暂时不能在这个世界出现。” 我一怔,心中想到:我,不就是,这样的来到,这个世界?! 艾欧微笑道:“怎么样才能破除血誓,令我摆脱尤里西斯的控制?这个问题使我痛苦了数年,直到今晚我才终于想通其中关键!” 他的眼睛里闪烁著深邃的智慧之光,徐徐说道:“要解除血誓,首先要破灭我自己!一旦宿体不复存在,尤里西斯自然不能继续控制我。而我则可以先一步将自己的记忆和意识输入到新的宿体中,在经历一段时间的孵化以后以另一种形式得到重生。这其实就是魔门千年以来无数人孜孜以求的‘天魔转生’!” 这就是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吧,如果我是艾欧或许也只有这样一种选择。 “虽然现在的我将永远消失,但获得我记忆与意识的人却将成为我生命与灵魂的延续,而这个人必须在我施展‘灭寂之暗’前找到,并且把我的记忆与意识输入到他的体内,等待若干年后的觉醒。而这个人,就是二十年前的你!” 我的心陡然剧震,再无法掩饰自己的惊讶。虽然隐约已经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情,但毕竟是如此的匪夷所思,若非以艾欧这样修为的魔神级人物,也绝无第二人可以做到! 艾欧不待我消化完他的话,继续道:“所以,你就是另一个‘我’,以一种人类无法想象的方式延续著我的记忆与意识的我。我们有著比骨肉更加密切的关系,远远超出血缘的范畴。” “那么失去宿体的尤里西斯呢?”我问道。 艾欧回答道:“利用‘灭寂之暗’爆发出的能量,我不仅毁灭了自己的灵魂,也将他暂时封印起来。他要想再次出现,至少是二十年后的事情,在这个期间他亦只能在异空间漂浮,积蓄重返现实世界的力量。” 想到心底的那个声音,我继续问道:“一旦他回来,又会以何种形式出现?” “自然是设法寻找新的宿体,完成他重生的最后一步。但是如果没有人愿意和他签订血誓,他便只能继续等待下去。”艾欧微笑着回答说:“现在,你应该明白自己的使命了──在尤里西斯复活前,找到与他再次订立血誓的人,然后杀死他的宿体,继续封印他。不要以为这个任务简单,因为一旦尤里西斯复活成功,这个大陆将再没有人可以阻挡住他毁灭世界的脚步,而他首先要杀的人必然也是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我似乎知道了自己是谁,但心中的疑云却更加浓郁。 至少,我无法解释心底的那个声音为什么存在?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对艾欧并没有特别亲切的感觉,更没有关于他的丝毫记忆? 难道说他输入我体内的意识与记忆还没有复苏? 而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魔意──他,艾欧,居然就这样剥夺了我对生命的选择,改变了我的人生,却偏偏要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以为我会被他打动么?以为我会毫无保留的接受这个现实么? 我从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我不是艾欧,我就是我!不要痴心妄想我的命运按照你的设计延伸,我命由己不由人!” 我的心被一片黑暗与寒冷吞没。 第十一章倾诉衷肠 我不是修岚,而是另一个艾欧。 注视着星光下艾欧平静的脸庞,我的心越来越冰。 不是愤怒,不是悲哀,而是一种鄙视与不屑。 我不在意自己原本是谁,但我不会容忍别人──即便是所谓的神篡改我的人生,剥夺我的意志,将我变成一件工具! 风吹在我身上,沙在脚下流动,我却没有感觉。 我只想起那无尽的黑暗,和暗黑中的那丝暗光。 我漠然的说道:“你确信我会按照你的设计去履行所谓的使命,艾欧?” 艾欧摇头道:“不是确信,而是必须。我已经说过,尤里西斯一旦复活必定第一个要杀死你,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令他唯一感觉到威胁的人就是你。所以,除了早一步封印他,你已经别无选择。” 我冷冷望着他,眼睛里充满讥笑:“别无选择?这就是你最得意的地方么?” 艾欧看出我的反应,苦笑道:“我知道你现在心中对我十分不满,但无论如何你已经是另一个艾欧,你的宿命在今晚已经决定而且无法改变。” 我站起身,眺望漫天星斗,悠然道:“这样的结论你下的太早,我不是任何一个另外的人,更不是任谁可以操纵的傀儡。” 艾欧亦站起身道:“好了,我们今晚的聊天到此为止。时间快到了,我们该回去了。” 我知道他指的是暗黑之宫,而我也想亲眼目睹当年那场改变我命运的闹剧是何如上演! “这是我最后一次看见夜空了,”艾欧的语气含着淡淡的依恋,徐徐道:“不知道这片星空在二十年后你的眼中看来又是怎样一副景象?” 话音未落,我的身周亮起黑色的暗光,将我们两人包裹在其中,眼前陷入一片迷朦里。 当光芒消退,我和艾欧已经伫立在诸神之殿的中央,背后就是那尊高大的黄金神像。而我熟识的岑寂之轮正平静的摆放在黄金神像的脚边墩座上,宛如正在沉睡。 我举目望去,看见周围还有其他七人,无一不是美丽绝伦的妙龄少女。 这应该就是传说里的魔宫八妃了,只是还缺了一个。 我看到安德莉希雅亦站在其中,不过不是光影而是切切实实的存在。然而,看她的神情显然并不认得我,只用一双明眸紧紧跟随着艾欧的身影。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艾欧环顾诸女,皱起眉头问道。 “主人,请带我们一起去吧!”诸女中身材最修长的一名女子说道,她拥有海蓝的眼睛,白皙的肌肤,更与众不同的是**的双脚居然象鱼鳍一样贴在冰凉的地上。 这应当是海族美女,而且从她的神态来看亦是众女中的核心之一。 艾欧默默注视她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要去的地方是长眠的坟墓,你们青春年少为什么要跟着我?安瑟莉,你不是一直想念着家乡的大海,为什么不回去呢?” “不,主人!”安瑟莉强忍悲伤,哀切的说道:“我们都已经决定,无论主人去哪里,我们都誓死跟随决不分离!” “主人,”安德莉希雅说道:“难道您忍心让我们从此度过漫长的寂寞岁月,整日因为思念您而日益的衰老憔悴?” 艾欧缓缓闭起眼睛,低声道:“这些年有你们的陪伴我已经度过了最幸福的光阴,如今也该说再见了。” 一名娇小玲珑的少女突然跪下道:“如果主人不再要我们,就请主人先杀了我吧!” 大殿里陷入一片岑寂,而我就如一个局外人般的存在。 殿中忽然亮起一道光芒,光芒消失时又一名神情沈静的黑衣少女出现在艾欧与诸女的当中。 她宛如冰峰雪莲,皎洁却不可亲近,目光里流动着睿智的光芒。在她的双手中各自环抱着一个繦褓里的婴儿,正神态安详的沉浸在梦乡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蓦然有一种熟稔的感觉,总觉得记忆中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而她却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凝视着艾欧平静的道:“主人,我回来了。” 艾欧微笑起来,说道:“辛苦你了,多洛莉丝。”多洛莉丝微微躬身回答道:“幸好没有辜负主人的期望,我带回了两名婴儿,一男一女,相信能够达到主人的要求。” 艾欧走上前去,轻轻伸出手抚在多洛莉丝右手的男婴头上,一团淡淡的黑光在婴儿的额头亮起,很快延伸到全身。 我的目光也落在男婴身上,顿时觉得他与我依稀有一种血脉相连的亲切。 艾欧收回手,回头朝我微笑道:“他就是二十年前的你了,这样的感觉是否很奇妙?” 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艾欧又欣赏完女婴,似自言自语又似有意说给我听,喃喃道:“我将把暗月的剑魄封印在这个女婴的体内,并且加持两道禁制,以防止它失去控制。而且,如果想得到它的人若没有解开禁制的能力,即便得到它也终为魔剑反噬。但是暗月的戾气和血腥太重,我惟有将它封印在一个未来的圣门高手体内,以强大的光明力量抵消化解它的戾气,才不至于在将来它重新出世的那天造成大陆的浩劫。” 我静静听他说完,回答道:“这是你为自己准备的又一份醒来后的午餐么?” 艾欧不以为忤,回答道:“更加准确的说是为你准备的,你不是已经找到它了么?” 他接过女婴,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唏嘘道:“这个秘密只有今天在场的人知道,即使这个女婴长大后也不会察觉到暗月的存在。我的两重禁制保护下,任何人也休想找到暗月的存在。只有你,凭借我给予你的记忆和意识,还有我事先输入岑寂之轮中的暗黑能量,你可以顺利的寻找到它。” 他起初的语气十分和缓,神色也极为平静。但是渐渐的,我发觉他的语调开始怪异,声音变的冰冷起来。 我有些诧异的望向艾欧,迎面正对上他那双漆黑的眼睛。 我的感觉就如同撞上了比寒原更冷的冰山! 那双眼睛的深处,不再是深邃平和的目光,而是渗透的冰冷,不含半点情感的死寂! 而我却又清晰的感觉到它是如此的熟悉! 艾欧似乎没有发觉,他微微笑道:“看你的样子,好象很惊奇是不是,嘿嘿?” 最后的那一声笑充满了魔意,短短瞬间他宛如换了一个人! “主人!”安瑟莉叫道。 艾欧一怔,眼睛里的魔意更加明显,甚至开始射放出两道幽红的暗光,看上去无比的诡异。 难道说,是尤里西斯苏醒了? “怎么?”艾欧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安瑟莉刚一开口,艾欧亦象察觉的模样,眸中精光一闪幽红的那点暗光瞬间被吞噬。 他的神情渐渐缓和恢复如常,却苦笑道:“糟糕,他已经开始苏醒。我的时间已经不多。” 他转过头,最后一次看向我,沈声说道:“你已经明白自己的使命了,这将是我们唯一的一次见面。今后一路荆棘,惟有依靠你自己去面对。当然,我会安排多洛莉丝帮助你,但是在你取得暗月以前千万不要暴露真实的来历,否则有太多的人不会放过你。” 这应当算是他的遗言吧? 我不屑的笑笑道:“艾欧,我绝对不是什么你生命的延续。我就是我,亦不需要你任何的帮助。” 艾欧的眼睛深处红光再次徐徐泛起,他低下头注视着怀里的婴儿,嘿嘿冷笑道:“这可能么,我们的命运在今晚就注定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我的意识和思维将会取代你的思考能力,就象如今的我。这是你的宿命,你这一生休想挣脱的宿命──” 在他的话语声中,我的视线逐渐模糊,他的声音也好象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 “轰──”我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只有那个声音在回荡:“这是你的宿命,你这一生休想挣脱的宿命──” 黑啊,无尽的黑暗在我的周围蔓延。 死寂的空间里没有一点光亮,听不到风吹过旷野的声音,也听不到自己的呼吸。 ──这是哪里? 我想开口呼叫,可是发现自己竟叫不出声音。 我看不见自己的身躯,感觉象风一样的在虚无飘渺的空间里游荡。 真寂寞啊,我痛恨这寂寞,象毒蛇般纠缠着我的寂寞。 有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是地狱吗? 为什么我会到这个地方? 为什么我在黑暗里沈沦? 上一刻,我不是在暗黑之宫中面对着传说的魔尊艾欧么? 恍然间,依稀看见一点光亮,那是一团奇怪的黑色光芒,诡异的闪耀着在遥远的视线尽头。 我看见它了,它仿佛中亦在向我微笑── 我看见它了。 看见自己在一栋小屋里苏醒,身旁是希菡雅;看见自己与安鹭笛在清溪里疯狂的点燃欲火,看见自己在黑旗团的围攻中唤醒灭寂之暗── 看见了圣殿城,看见了在皇宫中与欧利南决斗流淌的鲜血── 过往的每一幕在我眼前迅速的重演,好象用了一世的光阴,又似只在刹那。 最后,我看见我与镜月公主在幽暗的冰穴里漏*点的一吻,而洞外无数的火蝠狰狞的纷飞── 我睁开眼,心中顿时涌起恍如隔世的感觉。 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变化,好象就在上一秒钟。 但我知道,自己已经切切实实的自二十年前的那场惊变中走回。 一吻**。 在这一吻刹那,我竟已超越多少沧桑白云?! 我终于知道自己的谁,但更加强烈的念头却一直抗拒自己去接受。 我亦知道怀中的人为什么会拥有暗月的魔魂,甚至亲眼见到她婴儿时候的模样。 而那个神秘的石屋主人或许就是多洛莉丝──魔族的大祭祀,只不过如今变换了模样而已。 但我依旧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底存在那个嘶哑的声音──魔王尤里西斯? 如果艾欧的天魔转生没有出错,为什么他还潜伏在我的体内? 而更加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如艾欧所说的拥有他的记忆与意识,我始终还是我,一个没有任何记忆,把记忆化成灰烬的人! 唇分,**。 一股冷风吹进我的喉咙,我的意识渐渐清醒。 体内的暗黑能量潮落一般消退,渐渐趋于平静,却油然多了一丝平和。 镜月公主悠悠从我怀里坐起,双颊宛如秋天傍晚的红霞,清澈的秋波里荡漾著一缕涟漪。 原先的疲惫和苍白都一扫而空,眼睛里充满更多的神采。 “天,怎么会这样?”镜月公主羞意未退,全无圣殿高手的模样,却犹如小儿女般的娇憨。 这才是她本来的性情吧,可笑在圣殿所谓的王道修行里不知不觉的被遮盖上一层面纱。 我探手抚摸她吹弹可破的面颊,享受指尖带来的滑腻酥爽滋味,嘿嘿一笑道:“这就是男女间最原始也最真实的滋味,你不过是第一次尝腥的小猫罢了。” 镜月公主的脸更红,娇羞道:“修岚,你这样诱惑人家还不罢休,还来取笑镜月。” 在她少有的娇嗔里我渐渐忘却刚才的那场噩梦,右手却顺势下滑,抚上她从未被人侵略过的胸口圣地。 镜月公主娇躯一颤,嗔怪的扫了我一眼却没有闪躲,任由我的魔掌在她挺拔的蓓蕾上肆意掳掠。虽然隔著几层薄纱,但我的手指依然可以清晰的体味到从她身上传来奇异热力,一阵阵快感刺激著我的神经。 她的脸贴在我的肩膀上,如兰吹气喷在我的耳朵上。 “说来恐怕我自己都不相信,修岚。”镜月公主梦幻一般的声音轻轻呢喃道:“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好象前生我们已经见过。明明知道你出身魔门,甚至对于圣殿是一个潜在的敌人,可是我却无法救药的一而再的想见到你。我试图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圣殿修行最讲究的就是忘情禁欲,但我却发觉自己渐渐无法做到这点。” 忘情禁欲,哼,不过是圣殿冠冕堂皇的遮羞布而已。 一边斥责魔门的修为灭绝性情,一边自己以忘情自夸,这岂不是世上最可笑的事情? 我心中不屑的想道,但亲耳听见她的诉说心头又不禁大感舒爽痛快。 “这次我主动请求前往比亚雷尔巡查亚丁皇子的动向,其实内心何尝不是想见你一面?”镜月公主的手在我的胸口画著圆圈,浅浅笑道:“可恨你竟然还当人家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 就算她没有圣殿和嘉修也会有,否则为什么偏偏是她? “人家开始苦忍著不见你,就是怕有今日不能自持。可我终究还是找出借口说服自己,第一次是在群山之城的酒馆,第二次第三次都是在玉河城。这三次见面当中就以第一次最不可恕,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样让你肆意轻薄了。” 说著,她的目光扫过胸口那只魔掌,轻轻叹息,且喜且恼,再无往日矜持与冷静。 但是我意识到这只不过是暂时现象,若说她真的已经毫无保留的被我征服恐怕为时过早,何况在她的背后说不定嘉修与圣殿都会为她洗脑。 而我必须得到她,即便抛开她的身份不说,我亦需要封印在她体内的暗月。 暗月,只差一步我就可以成功。 虽然我未曾拥有,但是对于它的威力毫无怀疑,否则艾欧也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 果然,镜月公主轻咦一声,抬头望向洞外微微诧异的道:“为什么那些火蝠都没有飞进来?” 我其实方才已想到这个问题,但更关心的是如何就地正法怀里的玉人。听她提出,于是回答道:“应该是在这个洞穴里存在什么令它们畏惧的东西。” 当然不是我们,可会是什么呢? 我和镜月公主几乎同时一震,目光不约而同落到脚下的无名青苔上。借著些许幽暗光芒,它闪烁著微小的绿色荧光,上面则凝结著一层薄薄的白霜。 为什么我没想道它? 有一句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谚语说:毒蛇出没的地方,必然有解毒的良药。 在这个冰毒火蝠积聚的冰窟里,唯一生长的青苔或许就是它们恐惧的东西。无论是气味还是什么,它的存在就是一个最好的佐证。 再看冰窟的顶端,那些铺满青苔的地方果真看不见一只火蝠,这些悍不畏死的畜生好象偏偏害怕这不起眼的无名青苔。 镜月公主探手小心的摘下一株,微笑道:“应该就是它了。” 我亦取下一株,看了看道:“似乎是一种含有剧毒的植物,不过气味并不怎么强烈。” 镜月公主盈盈起身,将青苔插进衣襟固好,微笑道:“这样我们应该可以出去了。” 此刻她的神态淡雅从容,又恢复先前模样。 一方面纱遮掩住她的玉容,我的心头微微有些失落。 我刚才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她回眸朝我微微一笑,娇躯犹如飞鸟一般跃出冰穴。 “哗──” 数百只火蝠忙不迭的向两旁退去,略显惊恐的飞舞乱窜。 成功了。 一声龙吟,我舒展胸怀,身躯亦凌空而起,手起剑落是两只未及闪避的火蝠。 血雾在面前喷散,我的脑海中却涌起更大的杀机。 幽灵族。 我仿佛已看见沃血的寒原。 第十二章冰熔血消 我的双脚刚落回冰面,祭坛中心的光门象死灰复燃一样亮起,透著幽暗与银白交相辉映的光晕。 库塞与鲍里斯侯爵双双从光门中现身。 但是第一个上前问好的不是我们,而是漫天飞翔的冰毒火蝠。就如同先前攻击我们时一般,数百只最接近祭坛的火蝠闻风而动,卷起一团红云铺天盖地朝两人涌去。 库塞眼睛里凶光一闪,冷笑道:“畜生!”手中的幻紫之瞳“嗡”然而鸣,爆射出一团幽绿雾光“轰”的一声巨响在虚空中炸开。顿时被雾光笼罩的上百只冰毒火蝠血肉横飞,支离破碎,强劲的能量更震得冰窟四壁的碎冰瑟瑟而下。 在绿光外围的冰毒火蝠亦禁受不住庞大的冲击,身躯不住在空中翻滚,再无方才的嚣张。 “殿下!”鲍里斯侯爵洪亮的嗓音叫我道。 不及回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冰毒火蝠,宛如潮水向两人冲去──闻到血腥的它们变的更加疯狂与凶残。 “!──” 鲍里斯侯爵的射阳镜射出一道碗口大小的光束,接替了库塞的工作──这两人大敌当前也不得不戮力同心了。 库塞乘这工夫微微惊讶的望着我问道:“殿下,这些畜生为何独独放过你们?” 我屈指弹出一道罡风,将附著在冰窟顶上的几株青苔连根拔起,混著碎冰一同落下。 那几株青苔准确的落在库塞和鲍里斯侯爵脚边,原本围攻两人的火蝠顿时象见到瘟疫般散退,只敢在五米外的半空不甘的徘徊。 库塞与鲍里斯顿时领悟,双双取起一株无名青苔别在身上。见到厌人的冰毒火蝠退避三舍,鲍里斯侯爵哈哈一笑,挥掌如刀连劈碎数只,一抒积郁在心中的怒气。 “鲍里斯侯爵,城中情况如何?”我可没有兴趣站在一旁欣赏他如何屠戮这群扁毛畜生,开口问道。 鲍里斯侯爵行至我面前答道:“殿下放心,我已按照您的计策在全城布置妥当,收效十分明显。只要这里的火蝠不再通过魔法星阵进入玉河城,不用到天亮即可大功告成。” “殿下,那个幽灵族的族长呢?”库塞的眼睛绿光四射,在偌大冰窟中搜索敌人踪迹。 我冷笑道:“他不会走远。” 镜月公主颔首道:“殿下说的不错,那幽灵族长定是要等到冰毒火蝠吸尽我们的精血后方才甘心。” “斩草除根,”我望着镜月公主道:“若公主殿下见不得血腥,不妨别去。” 镜月公主轻轻叹息,回答道:“幽灵族的人未必个个穷凶极恶,殿下出手时只要惩办元凶便够了。” 鲍里斯侯爵冷哼道:“妇人之仁!” 未料镜月公主不仅没有生怒,反而苦笑道:“侯爵说的是,镜月本来就是女子。” 我当先往幽灵族先前退走的方向行去,那些火蝠在头顶飞舞却不敢再扑下来。 冰窟悠长,整整走出里许也未见出口。一路上尽是冰毒火蝠的巢穴,放眼看去到处都是一团火红,足足不下十万只。如果不是有这无名青苔,即便是大魔师莅临也只有设法闪避。 拐过一个弯口,一道冷风凛冽吹来,远处隐约看见有一点火光。 鲍里斯侯爵精神一振,低声道:“快到出口了。” 库塞哼道:“篝火一边的死角里有两个人,我先去解决了他们再说。”话音落时,他的身形已经无声无息的闪到百米之外,而声音依旧犹如在耳畔响起。 等我们三人来到篝火旁,那两名幽灵族忍者已被库塞顺利解决,连示警的机会也不曾得到。 库塞站在距离篝火二十米远的冰窟洞口,黑塔般的身躯在火光里忽隐忽现,冷笑道:“他们倒是懂得享受,居然在冰窟外搭建了几栋屋子。” 我走到库塞身边朝洞外眺望,黑漆漆的苍穹之下是一片光洁如镜的冰原,四外冰峰丛立,漫天大雪纷飞。 我们所在的这个冰窟事实上位于一座冰峰的底部,而幽灵族人竟然利用巨大的天然冰块堆砌起了六栋小屋──看来他们在这里盘桓已经不是一日两日。 也许他们以为我们绝对不可能逃脱数万冰毒火蝠的攻击,除了在洞口派了两个人望风外,其他的人俱都蜷缩进冰屋里,在外面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镜月公主秀目中秋波流动,徐徐扫视过错落伫立的六栋冰屋,微笑道:“殿下可否侦知那位幽灵族族长的所在?” 我的视线穿越过眼前飘飘落下的白雪,灵觉毫不受漫天寒风呼啸的影响,漠然道:“右首第二栋冰屋,他是我的。” 身影微微一闪,人已融入无边的黑暗与风雪之中。 我有意收敛起全身的生机与能量,更不再用灵觉窥探冰屋以防被对方早一步发现。仅仅瞬间,人已欺身到冰屋旁。 这个时候库塞、鲍里斯侯爵与镜月公主亦各自行动,只待我一出手即发动突袭。 我观察了一眼冰屋的结构,舒展身躯飘到屋顶,在风雪的掩护下即使是幽灵族长这样的人物也未曾有发觉,更何况他也绝想不到我不仅没有丧身冰窟,反而杀上门来。 “轰!”碎冰飞溅,屋顶被庞大的能量炸开一道缺口,一线灯火自屋中射出。 罡风纵横,杀气四溢。我的灵觉在破顶的一刹那已经锁定了幽灵族长。 由于在族中至高无上的身份地位,这栋偌大冰屋只有他一人独享,连侍从也未见半个。他精瘦的身躯正盘坐在屋子中央的一团羊绒铺垫上,闻声抬眼正对上我冰冷的眼神! 我的脚尖犹如满弓利箭,直射幽灵族长的额头。间不容发中他已来不及躲闪,惟有双掌一翻硬接硬架。 “砰!”两股巨大的能量迎面相撞,我的右脚被震的一阵麻木,身形借势轻盈的倒飞出去,贴着冰壁滑落在地。 幽灵族长的眼睛里蓝光一闪,一口墨绿色的鲜血漫天喷出,腿下的羊绒铺垫被强劲的能量绞为齑粉,周围的冰面更是破碎一片,无数裂纹象蜘蛛的触角朝四面八方扩散。 但是他的身体却升起一团青烟,钻进了破裂的冰面里,借以躲避我的第二轮攻击。 “冰遁!”我冷笑一声,灵觉迅速破入冰面,搜寻到幽灵族长的踪迹──他正悄悄向摆放冰杖的壁角潜去,没有魔器在手他的实力明显要逊色一截。 我岂能容他取得冰杖?长剑上黑光骤盛,剑锋指地直插冰面。 “叮!” 随著一声金石鸣响,体内的暗黑能量如滔滔江水注入地下,紧跟著“喀喇”轻响,一道锋利无比的剑气破开地下的坚冰直射幽灵族长。 “轰──” 无数拳头大小的冰块溅起,屋子陷入一团白茫茫的雾气里。幽灵族长的身影借著冰雾的掩护自地下冒出,探手抓向冰杖。 但我高大的身躯却出现在他的面前,如山岳一般横亘他的去路。手中的长剑毫无花巧,大马金刀当头劈下,却气贯日月,不可一世! 幽灵族长无奈之下只得发出一道冰盾,身躯在空中竟不需要任何借力象风一样朝侧后飘落。 冰盾幻灭,屋外惨叫声四起。纵然有百余幽灵族高手,但促不及防又失去统一的领导,在库塞等人手中只能成为鱼俎。 “好小子,居然出了‘魔蝠冰窟’,”幽灵族长眼睛里闪烁著幽蓝的光焰,口气却绝对不是夸奖,而是含著无比的怨毒与森寒。 我漠然注视著他,冷冷道:“你原本可以蜷缩在寒原中逍遥一世,却愚蠢的招惹到我。过了今晚,幽灵族的名号将在这片大陆上沈沦。这次你带来的应该是族中的精英,可惜他们再看不到明早的阳光。” 幽灵族长脸上的幽蓝光雾越来越浓,浑身散发著冰寒的魔气,虽然遭受了重创,但气势上依旧强横。 他的口中呼出一团团若有若无的绿色气雾,颜色渐渐转淡,显示出他的伤势正在迅速恢复中。不过,那只是表面,如果要完全平复至少也需一个月,否则我的那脚岂不是太过心慈手软了? “愚蠢的是你,修岚。”幽灵族长嘿嘿冷笑,用生硬的大陆语回答道:“你到死也不会明白你面对的是何等强大的力量,也不会明白你招惹到它是何等的凄惨。” “哦?”我不屑微笑道:“阁下如同一条狗般在我面前不停的喘息,居然能够发出如此豪言,我是否应该为阁下的无知鼓掌?” 幽灵族长的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却没有回答,我的心头警讯突起,灵觉已觉察到脚下冰面有一股可怕的能量正蠢蠢欲动。 我故作不觉,一面将灵觉扩张至顶点一面轻松的说道:“而且,阁下不要忘记,是你们先招惹到我。” “这已经不重要,”幽灵族长的诡笑更浓,异变突生。 屋子里的温度骤然跌降,空中的水气蓦然凝结成一粒粒细小的冰尘,铺天盖地朝我激射。脚下的地面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一道森寒的力量自地下破茧而出! 幽灵族的秘技“冰狱罡锋”! 但我早有准备,在幽灵族长的冷笑声中身躯飘然而起,在空中游鱼般自由闪展,妙到巅毫的避开空气中急速压破而来的冰锋。 周围“丝丝”声不绝于耳,但在暗黑能量的保护下我安然无恙。 在我脚下一道道数米长的银蓝色冰棱破碎冰面,利箭一样射出。 我的目光虽然落在幽灵族长身上寸步不离,但脑海中清晰的看见每一根朝我射来的冰棱,双腿灵动的伸展踢击,准确的将所有攻势一一化解。 幽灵族长却乘机闪电似的向冰杖扑去,眼看他的手就要接触到冰杖,我的长剑却也同时切到。 如羚羊挂角,鱼沈雁落。 黑色的剑光似从地狱中射来,充满杀气的狰狞。 以幽灵族长之强横,亦不敢直拗锋芒,只得不甘心的变招迎击。 无声里,他墨绿色的双手宛如绳索一样贴上剑身,牢牢遏制长剑的呼啸! 一股锐利的冷锋刺透剑刃顺著我的手臂钻向心脏,我的大脑里神经感到一麻却立刻清醒,眼中的精光夺人魂魄,催动强劲的暗黑能量排山倒海般反攻过去。 长剑象一条被卡住七寸的灵蛇,在两道惊世骇俗的力量拉锯中不住震颤鸣响,剑身渐渐弓起,一蓝一黑两道暗色光芒在银色的剑刃上纠缠交织,爆出亮丽的光芒。 “铮!” 长剑禁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嘎然碎裂成无数片。我左掌虚拍,卷起一股狂飙,将碎裂的剑刃击向咫尺外的幽灵族长。 他的身体忽然烟雾化,幻起一团墨绿的光雾随著罡风朝后飘去。一枚枚剑刃尖啸著刺透那团光雾,在对面的冰壁上破来马蜂窝一般的缺口。 我右手的剑柄已经炼为粉末,自指缝间散落。抬手一扬,岑寂的冰杖已落入手中。 “你!” 幽灵族长站在另一面墙角,用异常恶毒的眼神盯著我握冰杖的右手,目光中含著几分紧张。 触手温润,冰杖在我的手中。 我隐隐感觉到一股彻寒的能量在冰杖中默默流动,周而复始的循环往复。但握在手里却并未有半点的冷。 “没有用的,”幽灵族长沈声道:“你根本无法召唤冰杖,它在你手里与一根普通的冰棱没有什么两样。” 是这样么? 我的心头一动,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能量正在一点一滴渗透进冰杖。起先冰杖中传来一股抗拒之力,似乎是一种畏惧与瑟缩,竭力的抵御著暗黑能量的侵入。可是转眼这种抵抗便土崩瓦解,暗黑能量欢呼雀跃的涌入冰杖,就象贪婪的老饕不停吞噬著冰杖里的能量,瞬间通透全身。 我的心头涌起莫名欣喜,知道自己的能量已经控制了冰杖。一股股息息相关的魔气从手尖传递到心底,只要心念转动冰杖便可遥遥呼应。 也许,我拥有的暗黑能量是这世间最强横霸道的力量,即便是幽灵族长的冰杖在它的侵袭下也惟有俯首称臣,化为我有。 可笑对方的样子自信满满,尚以为他苦心修炼多年的冰杖绝不可能被我驯服。 一缕暗光在冰杖上忽隐忽现。 好吧,在他被我送入地狱之前先留一个惊喜。 我的嘴角逸出一丝不可琢磨的微笑,暗自加大暗黑能量的注入,令它完全被我的魔气包容再不可能感受到幽灵族长的内息。然后随手将冰杖抛到一边,淡淡道:“给你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 以为奸计得售,幽灵族长嘿嘿一笑,双手一合间一束冰光朝我射来。 我铁拳挥出,正撞击在冰光之上,轰然声中寒气四溢。 我的指尖一阵冰麻,这种感觉迅速沿著手腕朝上攀越,一层银白色的冷霜更是自拳头处向上封冻,力量之强竟然不在射阳镜一击之下。 这样的人物若然冰杖在手,我要解决他怕也不容易。 幽灵族长的身影一闪,冰杖已取入怀中。 一串轻微脆响,我手上凝结的冰霜纷纷坠落,隐约有一团暗蓝水雾腾腾而起。 “修岚,你死定了。”幽灵族长的眼眸里一团兰色光焰闪闪,渐渐凝聚全身的能量。 我当然不能给它发觉冰杖异常的机会,冷笑一声:“未必!”身影如风直逼而去,带动周围的空气一阵呼啸,冰屋里冲荡著漫天的杀气。 幽灵族长尚且自以得计,冰杖一引对准我的来路。 “你?!” 他的脸色一变,自然是这才发觉冰杖已经无视于主人的驱动,投入冰杖的能量犹如泥牛入海,不见回音。 高手争锋,这片刻的错愕与失误足以致命。我的掌风劈荡开冰杖,硬生生轰击在他的胸膛上。 一股摧枯拉朽的暗黑能量澎湃而去,顿时幽灵族长的脸象烧红的金属一般夸张的扭曲变形,全身朝四下以浓雾状扩散,一股腥臭的绿色墨汁却直喷我的面门。 “丝──” 他的鲜血不到我面前便被激荡的罡风蒸发,冰杖也象死蛇一样无助坠地。 但这团浓雾不仅没有飘走,反而迎面朝我吹拂,将我的身体卷裹在其中。 有那么一刹那,我失去了光亮,只觉得四周有一股冰棱彻骨的力量在不断收缩,要将我挤压成尘埃。 我的脑海渐渐被这股冰冷麻木,手足亦被那浓绿的雾光紧紧束缚。 幽灵族的终极秘技──化血毒咒! 这是以死亡为代价而施展的最强功法,我不断觉著自己的身体在下沈,下沈─意识模糊中,我的胸口突然一疼,一口鲜血仰天喷洒! “噗──”借著这点点血雨,竟然穿透了头顶的绿雾,射来一线生机。 仿佛自遥远的地狱发出一声怒吼,我的眼睛里点燃了浓黑的光焰,嘴角的微笑竟显得那么冷酷与邪异。 我再次喷出一口鲜血“哧哧”声中那团绿雾不断的被鲜血吞噬,化作缕缕青烟。 我的双手高高举起,在缺损的雾光中透出我的手指,无尽的能量汩汩而来,我的眼睛越来越亮,足以刺穿这眼前的迷雾! 天空传来沈闷的雷鸣,大地在瑟缩颤抖。风四起,云乱飞,我长发飞扬,直冲无垠的黑夜! “轰──” 一团电光在我的体内爆裂,周围的空气在一瞬间被抽成真空,温度却攀升到鼎沸,犹如一尊制炼仙器的天地熔炉! 弥漫的冰雪在灼热里熔消,风也被蒸发,只有暗黑色的光在飞舞咆哮──天雷动! 整个屋宇轰然崩塌,绿色的浓雾被暗光毫不留情的吞噬,惟剩下那支冰杖尚在熠熠生光。 “噗──”第三口鲜血喷出,在空荡荡的虚空里消融。 我倚天伫立,宛如一尊桀骜的魔神,用冰冷的目光穿越过世间所有的黑暗,冷冷的,注视著苍穹之下大地! 第六集预告 久违了的亚丁皇子突然秘密的拜访修岚,出乎意料,他竟然对修岚说出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罗梅达尔与考兰早已脱离了他的掌控,在这两者的背后隐藏着一个神秘的庞大未知势力,他们是谁? 受楚库的提醒,修岚将孔孙这位年轻的隐士从竹庐里硬架出山,希望他辅佐自己完成统一大陆的宿命。但这个脾气古怪的隐士,尽管连杀死一个士兵的能力也欠奉,却让修岚大为头疼 精彩摘要: 这时忽觉香玉在怀,耳鬓厮磨。 镜月公主的头深深埋在我的颈下,芬芳温柔的呼吸轻轻呼散在我的耳边。那一缕微微凌乱的秀发探出一丝,正拂在颊边。 她的娇躯轻盈纤细,却骨肉匀停,修长玲珑,在我的怀中伴随着稍有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最要命的是她挺茁的胸口正压在我的胸膛上,一股股奇异的热力悄悄渡来,刺激着我的神经。 艾欧,他孑然屹立在我身后五米远的地方,饱经风霜的英俊面庞上含着友好的微笑,与那个充满杀气的魔神判若两人,亦无法想象他就是称雄北方大陆,杀人成山的魔尊艾欧! 但是我依旧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无比的威严与力量,感觉到平静流淌的空气里充盈着的庞大气势! 如果说我曾经见到的圣殿长老、魔门三大宗主等等高手是一座座巍峨的山岳,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深不可测的海洋! 第一章卧榻生香 清晨第一缕曙光悄然射过半透明的落地窗帘,照在我的脸上。 我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睁开眼。 这是哪儿? “主人醒了!”耳朵里听见尤里鲁惊喜的声音。 我的视线渐渐清晰起来,看到了一张张充满关切与喜悦的面庞。 尤里鲁、希菡雅、翡雅、嘉奈莉,还有镜月公主。 “修岚,你真是把人家吓坏了。”翡雅娇憨的声音在我耳旁说:“每回你都伤的这么重,这次幸好有镜月姐姐在,不然真不晓得你又要在床上躺多少天?” 我努力回忆了一下昏迷前的情形,想起了在冰天雪地的北方寒原,眼前浮现的是幽灵族长临死前狰狞丑恶的模样。 “我睡了多久?” “还好啦,”翡雅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这回比以前都有进步,才睡了一天一夜而已。” 一天一夜,原来已经这么久。 七万大军集聚玉河城,等待着我的号令。 考兰蜷缩在王都中处心积虑的计划着他的下一个阴谋。 而我,却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 我的眼中掠过一道寒光,低声问道:“那些幽灵族的人是否也解决干净了?” “几乎都完蛋了,”镜月公主轻轻叹息一声说道:“你的两位属下简直如杀人的机器,在片刻之间将数十名幽灵族高手屠得横尸遍地。经此一战,称雄北方寒原的幽灵族二十年里休想再恢复元气。” “杀的好,”我冷冷哼了声道:“我不会留给任何人第二次暗算我的机会。” 希菡雅担忧道:“可这么一来,不知道北方联盟会作出什么反应?” 镜月公主摇头道:“应该不会有太过激的动作。在二十年前魔王艾欧死后,北方联盟虽然得以保存,但内部之间矛盾重重,形成魔族一族坐大之势。幽灵族虽然难缠,却终究是北方较小的一个种族,魔族也不至于为了它而大动干戈。” 由于二十年前北方联盟在艾欧的统率下将战争的目标转移到神圣帝国方面,其后双方各陈重兵于边境,倒令帝国得到了数十年的平静。 但帝国与北方联盟近几年虽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役,可小摩擦时有发生。最近北方联盟的十万半兽人大军又入驻帝国东北的马伊特山麓,虽没有什么异动但也给金沙公爵造成了巨大压力。 因而,镜月公主对于北方联盟的情况自然十分关注。 “哐!” 尤里鲁猛然双膝跪倒在床前,深深低下他的头颅道:“主人,处罚我吧!” 我目光扫过希菡雅,沉声问道:“是谁告诉尤里鲁那天晚上的事情?” “是我,”翡雅小声道,象做错事的孩子偷偷望了我一眼。 “起来!”我冷喝道:“不要象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在我面前求饶!如果我要处决你,你早就被送进了坟墓,而不是现在。” “主人?”尤里鲁抬起头,看着我,脸上充满感激与激动。 我懒得理他,用森寒的目光凝视着翡雅说道:“涉及军政方面的事情除非得到我的允许,否则不准乱听乱传。我不希望在我的军队中,我的将士还要受命于第二个人的影响。” 翡雅没有想到我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如此严厉,面色瞬间变的苍白,低头轻声道:“我知道了,主人。” 镜月公主轻拍翡雅的肩头以示安慰,以她的冰雪聪明当然明白现在不是她说话的时候。 我朝还跪在地上的尤里鲁微一挥手道:“你出去吧,通知鲍里斯、楚库他们在一个小时后到议事厅等我。” “是,主人!”尤里鲁站起身朝卧室外走去,从他沉稳的步履中我知道他已从那晚的阴影中走出。 “主人,您是否还需要多睡一会儿?”嘉奈莉问道。 “不用,”我试着窥查体内的伤势,镜月公主的疗伤圣术果然了得,除了真气还有几乎不能察觉的轻微凝滞外,连疼痛也已消失。 在希菡雅和嘉奈莉一左一右的服侍下我穿起衣服正要下床,尤里鲁却满脸惊讶疑惑的走进来,躬身禀报道:“主人,有一个客人想见您。” “客人?” 尤里鲁瞧了瞧坐在一边的镜月公主,回答道:“是亚丁皇子。” “是他?”我与镜月公主对视一眼,发现她的星眸中也满是讶异,显然对于亚丁的突然来访同样的感到意外。 他来做什么? 难道是想为罗梅达尔报仇? 看样子不象,否则亚丁绝对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找上门来。 或者是想作考兰的说客? 以他的见识智慧也应该明白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见我在思考,尤里鲁低声问道:“主人,您是否要见他?” “他在哪里,是一个人么?”我问道。 “他没有带随从,也没有化妆,现在正在客厅里等候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潜入的总督府。” 潜入? 以亚丁的修为,总督府高大的围墙也还阻拦不住他。 “请他进来,”我吩咐尤里鲁道。 “是,主人!”尤里鲁领命而去。 希菡雅朝诸女使了个眼色,柔声道:“主人,我们先出去了。” 我点点头,刚才受到训斥的翡雅湖问道:“主人,是否要请库塞魔师过来一次?” 我明白她是担心万一亚丁要不利于我,重伤刚愈的我会有危险。 “不用,”我拒绝道:“他来找我应该是为谈判,有镜月公主在旁边就可以了。” 镜月公主一怔,清澈的妙目拂过我的面庞,没有想到我居然让她留在身边参与我与亚丁的谈话。 毕竟,亚丁现在的身份是帝国的叛逆,圣殿所敌视的山宗宗主。 我却另有打算既然我与山宗以及考兰早势不两立,那么彼此之间根本没什么可谈的。有镜月公主在身旁,正可借此向亚丁表明我的立场。 同时,亚丁来访的消息早晚会被人泄露出去,与其让嘉修陛下和圣殿的那帮长老私下里胡乱猜忌,不如用镜月公主来消除这方面的影响。 她只在一怔之间,迅速的恢复,嫣然道:“既然如此,便让镜月再为殿下做一回保镖吧。” 希菡雅微笑道:“有劳公主殿下了。”拉了拉翡雅的手,和嘉奈莉走出卧室。 翡雅走到门口忽然回过头来,朝着镜月公主俏皮的一眨眼睛道:“镜月姐姐,修岚就拜托你照料喽。” 面对这么一句双关之语,镜月公主皎洁的面颊上也悄然泛起一缕嫣红,以微笑颔首掩饰。 翡雅咯咯一笑消失在门外,刚才的委屈和不快早抛到九宵云外,隐约就听见希菡雅责怪道:“你这鬼丫头,连公主殿下的玩笑也敢开。” 我的心头一动,目光瞥过镜月公主。以她的涵养和修为,翡雅的玩笑应该对她毫无反应才对。 除非,她的心中已有破绽。 我不禁想起在那冰窟中**的一吻,与她耳鬓斯磨,缠绵相拥的一幕。 难道,这个身份超卓,修为卓绝的少女,在心中果真已对我产生情愫? 一直以来,因着她的身份,无论在任何时候我都对她抱有深深的戒备。因此对她的每一个举动都费量的去怀疑她的背后目的。 可如今回想,她做的每件事情非但没有不利于我,还在有意无意中伸出援手。即使是当日在帝都引我与锡瓦魔师一战,恐怕也是为了测探我与魔门的关系居多。 否则以她的身份尽可唤上别人,何必是我? 当然,她也大可借着那次的激战将我与山宗的关系彻底打碎,以期望把我推向圣殿的立场。 我忍不住强烈的想弄清楚,在她的心目中我究竟是站在怎样的一个位置? 是一个潜在需要消灭的敌人? 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还是她的未婚夫? 我从来没有如此费量另一个人的思想,尤其是一个少女对我的想法。 对于其他的任何女人,甚至包括安姬思,我都是随心所欲,毋庸多心。 但她却是一个特殊。 是因为我需要征服她以此达到我打击分化圣殿,进入帝国核心层的目的,还是在她身上我寻找到了暗月的踪迹? 我第一次有些茫然。 “修岚?”镜月公主的声音唤醒了我的沉思。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半躺回床上。 出乎我意料外的事情发生了! 镜月公主默默的起身,弯下她只堪盈盈一握的腰肢细心的替我将丝被盖好,又为我在背后垫上了一只枕头。 她的秀脸上流露着温柔,宛如一个小妻子在服侍她的丈夫。她的娇躯俯在我身前,挺茁的胸口不经意的在我肩头轻轻擦过,激起一丝莫名的酥痒与**。 我蓦然探出手,揽住她有若刀削般的玉肩。 芬芳满怀,香玉在抱。 心底又泛起无边的**与抵死缠绵的奇妙感觉。 “哦,”她轻轻的嘤咛,修长的娇躯下意识的颤抖一下,象受了惊的小鸟一般瑟缩,却并未抗拒我的魔掌。 即使此刻她要抗拒,我亦同样不会停手。 我的眼中射出灼热的火焰,全身的能量在兴奋中呼啸欢跃,感受着在她体内那熟悉的气息与心跳。 我的臂弯微一用力,她柔软温暖的身躯情不自禁倒入我的怀中,樱桃小口里发出“啊”的一声惊呼。这个时候,她不再是雍容高贵的帝国公主;亦不再是修为超凡,淡雅若仙的圣殿高手。 她只是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一个在我怀中感受热力与狂放不羁拥抱的女子。 我用左手缓缓抬起她的下颌,触手一片冰凉滑腻,就象抚摩在一件精美绝伦的瓷器上。 “修岚,不可以,亚丁皇子他哦!”她软弱无力的话语被我粗狂乃至野蛮的吻打断,我的嘴巴紧紧封住她娇小湿润的红唇,灵动的舌头粗暴的冲过她玉齿设下的关卡,寻找缠绕着她的香舌。 “轰” 我体内的暗黑能量猛然觉醒,象爆发的火山将熔岩喷射向高空。透过我与她的舌尖抵触,庞大的能量呼啸着涌入镜月公主的**中,与她的能量水乳交融,汇聚成磅礴大江再回流而来! 生生不息,循环虚空! 虽然没有如同上次那样打开通向异空间的大门,但我分明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在集聚的增长扩大。 我的灵觉也漫溢出身躯,不停朝着四外蔓延。 我看见了卧室的窗外,那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我看见了在门外,两名银甲卫士精神饱满的守立。 我看见在遥遥的走道另一端,尤里鲁正领着亚丁皇子走过来,而他也仿佛有所察觉的猛然睁目朝这里凝望,眼中射出两道凌厉的寒芒。 虽然没有进入她的体内,但这种感觉已将我带上浓烈的顶峰。 我不知道,一旦那样的事情发生,那将是如何的光景? 而魔剑暗月,是否也将由此重生?! 在我的肆意攻击下,镜月公主逐渐失去了矜持,她的双手不自觉的环绕到我的背后,星眸中不再清澈恬静,而是闪烁着别样的火花! 我的右手粗暴的扯开她的胸襟,手指急不可待的探入近二十年来从无人能够进入的神圣领域。 镜月公主一震,但没等她来得及提出抗议,我的魔爪已经牢牢握着那柔嫩滑爽,饱挺充满弹性的乳峰。我的拇指与食指几乎在同一时间熟稔的捻起那含苞待放的鲜红蓓蕾,肆意的揉捏抚摩。 她迅速沉沦在巨大的**冲击中,樱桃小口中不由自主的发出动人的娇喘与呻吟。这个从未品位过肉欲滋味的少女,一旦敞开胸怀,所感受到的刺激远胜过任何人的想象。 更加重要的是,在她体内封印的暗月,对于我的来临充满渴盼,而我的暗黑能量又对她的圣道修行产生巨大的异极撞击。 在**与精神双面的冲击下,即便是她也惟有迷失在欲火之中。 但我知道,倘若她想抗拒,以她的修为与定力,即使此刻也依然能够挣脱。 然而她没有,而是尽情的享受着我所带给她的前所未有的快感。 门口脚步响动,尤里鲁和亚丁终于到了。 我暗叫一声可惜。 以眼下的情景,镜月公主已基本丧失了对我侵犯的抵抗意识,我大可就此将她占有。 但在时间上,却只差了这么一步。 镜月公主似乎也察觉到尤里鲁与亚丁的到来,双手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将我勉力推开,娇艳绝伦的脸上却红霞未褪,秀发与衣襟更是凌乱不堪这自是出于我的杰作。 她宛如小姑娘般娇嗔的盯了我一眼,仿佛是在说:“都怪你乱来,差点被人撞见。” 我的嘴角溢出一缕得胜者的笑容,在床上坐正,就听见尤里鲁在门外道:“主人,亚丁皇子到了。” 我看镜月公主已神色如常的回座,于是说道:“请进。” 卧室的门被推开,亚丁皇子高大魁梧的身躯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一段日子未见,他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面色依旧是那么沉稳阴冷。 见到镜月公主在坐,他微微一怔,然后大马金刀的在我身旁的另一张椅子里落座。 “修岚公爵,公主殿下,我们有很久没见了。”首先开口的是亚丁,他姿态随意的坐在椅中,身上丝毫没有杀气与敌意。 “是有段时间了,亚丁皇子。”我回答道。 而镜月公主则是微微欠身说道:“亚丁皇叔,您好。” 亚丁露出苦涩的笑容道:“我已不是你的皇叔,你不必这样称呼我了。” 镜月公主逃离了我的魔掌控制后,又迅速恢复到优雅睿智的常态,微笑道:“虽然您已经不再拥有皇储的身份,可从血缘上说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您始终都是镜月的叔叔。” 亚丁哈哈一笑,说道:“这么说你从帝国而来只是为了修岚公爵,而非追杀我这个帝国的通缉犯?” 镜月公主应对自如道:“镜月不敢欺骗您,我来比亚雷尔一个主要的目的就是查寻您的踪迹和下落。” 亚丁嘿然道:“现在我就坐在你的面前,你尽可将我拿去见嘉修。” 镜月公主嫣然一笑道:“如果镜月真要缉拿您,也就不会等到今天。当日更不会拜托修岚设法传讯给您,令您能够在水舫上及时脱身了。” 以亚丁的城府,闻听此言也忍不住一震,凝视着我与镜月公主沉声问道:“我一直想不明白当日究竟是谁通知了我?原来是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嘉修的意思么?” 镜月公主不承认也不否认,微笑道:“这就要皇叔您自己去想了,恕镜月无法奉告。” 亚丁哼了声,没有说话。 截止目前,对话都在他们两人之间进行,却独独漏了我这个主人。然而我的思维也随着他们的谈话而不停转动。 当卧室里出现短视件的冷场,我知道是该我开口的时间了。 第二章天下隐士 “亚丁皇子,我们之间一直是敌非友,罗梅达尔不久前又死在我的手上。阁下登门见我,恐怕不是为了来喝茶聊天那么简单吧?” 我悠然半靠在床上,丝被上还遗留着镜月公主处*女的芬芳。 亚丁皇子徐徐说道:“如果要喝茶,我当然不会来这个地方。如果要找人聊天,我更不会选上修岚公爵你。我来,自然是有原由。” “哦?”他可能还不知道当日他辛苦经营的基业几乎完全毁在了我一个人的手里,否则莫说喝茶聊天,只怕是要拔剑相向。 但查戈与罗梅达尔的死依然成为我们之间不可化解的仇恨。而考兰的存在更是我们水火不容的根源。 “我知道你杀死了罗梅达尔,”亚丁平静的说道:“我也知道你已经晓得他的身份就是山宗的护法魔师之一。但你并不晓得,罗梅达尔已经不是我的人,他早就成了本宗的叛徒。” 我冷笑道:“阁下是想告诉我,指使罗梅达尔屡次来行刺我的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亚丁点点头,说:“我明白,这点很难令你相信。因为一直以来罗梅达尔都是山宗的护法,可在很久以前他已背叛了我,投入了另一股神秘势力的怀抱。更加可恨的是,在他的拉拢和牵线底下,考兰也倒了过去。” 好象为了使我相信他所说的话,亚丁皇子解释道:“依照我原先的计划,考兰应该在我发动的同一日兵出群山之城,借着金沙公爵与德博都陷入帝都的机会迅速扫平帝国东疆,挥师与我汇合。可是他却一直按兵不动。” “也许他是得知了你在帝都事败的情报?” “不可能!”亚丁皇子道:“没有那么快。即使如此,依照补充计划他也必须在那天出兵,因为对我而言帝都的失败并不能动摇我的根本,山宗和我苦心培养数十年的势力没那么容易被打倒。” 虽然他没有明说,我也能猜到他所说的势力里很可能就包含挪维基公爵的十万人马,但由于考兰的背叛导致了全盘计划的变更。 “或许是他临阵退缩了?”镜月公主推测道。 “他根本没有退缩的余地!”亚丁冷笑道:“自从他篡位成功以后,嘉修无时无刻不在考虑吞并比亚雷尔的计划。如果不是北方联盟在东北边陲保持着强大的压力,他早就动手了!要知道,比亚雷尔国土富庶,而国力不过相当于帝国一个郡。这样的一块肥肉嘉修怎么可能放过?他将修岚的母亲下嫁不过是控制比亚雷尔的第一步,而考兰的篡位正给他一个出兵吞并的借口。即使修岚你不动手,他迟早也会并吞比亚雷尔。现在不过是借了你的手而已。” 亚丁继续说道:“甚至,嘉修的内心根本不希望你能获胜,因为他要亲手来解决比亚雷尔!所以也就不难解释他为什么只提供给你如此少的援助。至于镜月公主,也不过是拉拢你的一种手段,惟恐你成为比亚雷尔之王后脱离出他的控制。这样,你就该明白如果没有我的支持考兰根本不敢篡位。而如果不配合我的起事,他这个王位也坐不了多久!” 我和镜月公主安静的听他说完。对于亚丁的言论我自然不会尽信,但以嘉修的为人,却未必不会如此考虑。 “所以你便怀疑考兰已经背叛了你?”我问道。 亚丁皇子道:“前天晚上,玉河城突然出现了冰毒火蝠,那东西只有北方寒原才有。考兰自然是利用它们来对付你。可是,我怎么可能有这东西?更不可能与北方联盟有染。” 我平静的道:“亚丁皇子,我想知道的是:你特意将这些消息告诉我,究竟怀着怎样的目的?” 亚丁皇子的嘴角浮现起一缕高深莫测的笑容道:“我不希望自己给别人背黑锅,这么说修岚你是否相信?” 我嘿然道:“你什么时候回帝国?” 亚丁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显然明白我已经把握到他此行的用意,他并不顾忌在旁的镜月公主,坦然回答道:“我在比亚雷尔十数日就是为了查明考兰背后的人是谁,现在我也该回去了。也许,今天就走。” “那么你查出来了么?” 亚丁皇子回答道:“其实不用我多说,修岚公爵你的心里也该有所答案了。这方面,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我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能够驱动考兰和罗梅达尔的,其势力至少不亚于亚丁。在帝国,这样的人屈指可数,排除圣殿和欧特,剩下的可能简直呼之欲出。 如果将可能性放宽到帝国以外,那么唯一有实力和帝国叫板的就是神圣帝国和北方同盟,加上幽灵族的出现,这个答案并不难猜。 这两种可能里还是后者更大些,毕竟前者没有道理能够驱使幽灵族这样的北方魔族为他效命。 “修岚公爵,至少在目前我们非但没有利益冲突,更有着共同需要对付的敌人。而在将来,也许我们还可能有着共同的利益与目标,所以我才来找你。”亚丁皇子说道。 他后面半句说的隐晦了些,可联系他先前所说的关于嘉修陛下的那段话就不难猜测了。 我微笑着回答道:“也许阁下太乐观了,也说不定终究有一日我们必须生死相拼。不过无论如何,我会记着你今日说过的话。” “将来的事情,有谁知道呢?”亚丁皇子也报之以一丝淡淡的笑容,他站起身来说道:“我该走了。不过我还是要预祝你复国成功,早日将镜月娶过门。那样,圣殿就会少了一个有力的人物。” 镜月公主玉脸微微一红,却依旧很有礼貌的回答道:“多谢皇叔您对镜月的赏识,圣殿高手如云,镜月其实也算不了什么。皇叔此返帝国,镜月祝您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亚丁嘿嘿一笑,回答道:“只怕我回去容易,再想出来就难了。”他迈步走到门口,忽又回头对着我徐徐道:“欧特虽有圣殿撑腰却难成气候,你要小心的是马斯廷,他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厉害。”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 亚丁拉开门,一股风吹拂进来,他的发丝在风中微微飞动。 “比亚雷尔对阁下而言似乎太小了,整个夕兰大陆才是你我的舞台。”他傲然说道:“我不会看错你,相信你也不会令我失望。”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已走出卧室,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了走廊里。 我冷笑而无语,心中当然不会真以为他在夸赞或者鼓励我,而是在无形中给我埋下了一个陷阱。 但他说的对,我怎么会令他失望? 这时尤里鲁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先朝里面望了一眼,见我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禀报道:“主人,鲍里斯侯爵他们都已经到议事厅了。” 我点点头,在送走亚丁后又一个敌人还在前方等待我去解决。 上午的会议进行的很顺利,首先楚库对于望月军团的接管和整编已经初步完成,费罗也已接替了父亲在红狐骑兵团的职位。 经过几天的整顿和搜查,玉河城中残留的考兰余孽被基本肃清,治安状况也恢复到了正常时的水准。 鲍里斯侯爵的沧澜军团前锋部队在今晨顺利抵达桑甘河,由于玉河城事起突然令考兰措手不及,完全没来得及借用桑甘河的天险在对岸布防,被沧澜军团迅速控制住了河岸两旁的战略要地。 跨过桑甘河,距离王都就不过200里的路程,考兰在他盘踞的王宫中足以听见我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阿兰佐遣人押送来了1000匹新到的战马,那是我以极为低廉的价格通过金沙公爵从帝国的马场购得,但就这点马匹却着实花费不小,如果不是占领雷比特后从国库和那些支持考兰的贵族、商人手里获得了庞大的财富,我亦难以得到新的战马补充。 我将这些战马统一配给了费罗的红狐骑兵团,令他能在短时期内在原有人马的基础上建立起一支5000人的骑兵部队。 在这片大陆上,骑兵在常规兵种中永远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而我更有意要将红狐骑兵团培养成一支纵横天下的铁骑雄师。 这些天来,随着我高歌猛进,比亚雷尔各城各地的贵族诸侯也纷纷改变起初的观望态度,络绎不绝的派遣使者送上效忠书,甚至有些贵族亲自带着部曲前来战前效力,期望能在复国战争中获得更大的政治利益。 说到底,这只是一场我与考兰个人之间的战争。即使在旁人眼中,也只代表了王室之间的内讧。 当我形势一天比一天看好时,这些贵族们便开始迫不及待的打出拥护正统的旗号聚集到我的身旁。 但我不会忘记,当日我离开群山之城的时候,身边只有阿兰佐他们几个人。 至于比较坏的消息那就是高山族果然应允了考兰的要求,派出了一支由3000虎骑士和5000猎人战士组成的大军,于昨日抵达王都。 加上考兰原先拥有的20000卫戍军队,王都的总兵力又达到三万之众,其中虎骑士更是在大陆名闻遐迩,与帝国的圣殿骑士团、神圣帝国的龙骑士、北方联盟的狼骑士等并称于世。 因此,我依然不准备采取强攻的方式。这就象在下一盘棋,我始终需要用最小的代价来获取最大的得益。就如亚丁所说,比亚雷尔太小,它只是一个实验场,是为我异日争雄大陆而进行演习的预备课程。 在散会后,我又下了一道命令,让楚库带着鲍里斯和尤里鲁替我去将那个名叫孔孙的年轻隐士“请”来。 我想亲眼看一看,这个被楚库无比推崇的年轻人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 晚餐结束后,我得到了些许的悠闲时光。希菡雅、翡雅和嘉奈莉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缠着我大吐相思之情。 由于我的伤势还需要几次治疗,镜月公主也在总督府内暂住下来,一时间小客厅里莺莺燕燕,青光融融。 听到我要将孔孙“请”来的消息,镜月公主略微惊讶道:“修岚,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 我一怔,问道:“怎么,你也听说过他?” “何止听说?”镜月公主微笑道:“早在十年前他游历天陆时也曾经到圣殿作客,被宫主奉为上宾。当时圣殿极力想挽留住他却被他拒绝,而在此之前据说神圣帝国也曾经想打他的主意。” “原来他这么有名?”我嘿然道:“我却是前几天才听说过他。” “那也难怪,”镜月公主道:“他几乎有十年时间未曾外出走动,而当年也格外的低调,所以极少有人知道他。就算有谁当年见过他,也未必能够领略到他的才华。” 镜月公主啜了口香茶道:“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起过去看一个老朋友的事情么?那人就是孔孙。这些年来圣殿和帝国始终都想邀请他出山,可都被他一次次拒绝。因为他自诩是比亚雷尔的子民,决不能为外族效力。” 翡雅好奇的问道:“镜月姐姐,那你这次去找他是不是也想劝说他为帝国效力呢?” 镜月公主看着翡雅娇憨的神态,爱怜的一笑道:“不是,这次我拜访孔孙先生,是希望能够说动他为修岚效力。因为在修岚身边不乏名将高手,可真正懂得治理天下,决胜沙场的谋士幕僚却太少了。” 我诧异的目光扫视过镜月公主的秀容,烛火映照下的她是那么娇艳自然,令人无法不相信她所说的话语。 而她,为什么一再的帮助我? 她的身份象幽魂一样纠缠着我,使我不得不对她的任何作为保持着怀疑与戒备。 如果她不是帝国的公主,圣殿的嫡传,那么一切或许会简单一点。 我会毫无顾忌的征服她,就象征服希菡雅她们那样。 可现在,我却不得不小心翼翼,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战争。 不过我欣赏这种感觉,有难度而未知胜负的征服不是更令人享受? 镜月公主犹如天籁般的声音继续在我耳旁道:“如果我是你,修岚。我就会亲自去请他出山,而不是派别人去。孔孙先生虽然才智冠绝于世,但脾气也和他的才华一样古怪。尤里鲁和楚库也就算了,鲍里斯侯爵势必要和他闹翻,到时候局面就不可收拾了。即便你再亲自登门,咦?”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惊讶的看着我说道:“修岚,你是故意派鲍里斯侯爵去的。你已经确定了他根本不肯出山,所以才派了鲍里斯侯爵去,要把他活生生绑架来!” 也只有她能这么快看破我的意图。 幸好现在我们不是敌人,否则我和她之间必然有一个人必须在战斗前就倒下。 而眼下,我也同样必须在未知多少的将来时间里征服她,否则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这样的一个少女,再拥有如此尊贵特殊的身份,一旦为敌,远远比考兰更加可怕! 我深深望了她一眼,淡淡的问道:“怎么,你认为这么做有什么不妥么?” 镜月公主沉思半晌,轻叹道:“也许你是对的,只有用这种别出心裁的方法才有可能说动他。不过,也有可能弄的更糟。” “不可能更糟,”我微笑说,没有将下面的半句说出。 如果这个人果真有着惊世骇俗的才智,那么他只能为我所用。否则,我只有杀了他! 因为我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给敌人留下任何的一笔财富和潜在威胁。 说话间,门外传来车轮碾地的声音,嘉奈莉朝外张望道:“是不是他们回来了?” “主人,属下将孔孙先生请来了!”尤里鲁洪亮的声音回答了她的这个问题。 “请他进来,”我吩咐道。 下一刻,我就看见尤里鲁推着一张轮椅车走了进来,身边跟着楚库和鲍里斯。 我的目光落在端坐在轮椅中的年轻人身上。他的年龄绝对不超过三十岁,容貌显得有些丑陋不堪,尤其是那只大鼻子,鼻孔朝上翻卷,几乎可以接住天上落下的雨水。 他的身材有些臃肿,一身白色的衣袍却显得十分得体,双足犹如婴儿一般纤细,双手扶着把手,正眯缝着双目不屑的打量我。 当他的目光扫过镜月公主的时候,不禁微微一怔,却未曾开口。 他就是楚库与镜月公主推崇的孔孙么? 难怪在游历大陆归来后他依旧少有人知,象这样的相貌足以掩盖住他内里的才华。 但我从他的神态和眼睛中,已经察觉到那股潜藏的智慧与才识。 鲍里斯侯爵低喝道:“小子,你见了修岚殿下为何不施礼?” 孔孙用手轻轻掸了掸几乎看不到的衣上灰尘,气定神闲的回答道:“殿下费了这么大的气力将我从家中绑来,为的并不是想让我向他施一个礼。” “哦?”我不动声色,问道:“那么你猜我请你来是为了什么?” 他从容的回答道:“用我,或者杀我!” “你错了,”我冷冷道:“因为不是我选择用还是杀,而是你来抉择是为我所用,还是为我所杀。” 他淡然自若的微笑道:“这就是殿下礼贤下士的方式么?” 鲍里斯似乎憋着一肚子的气“呸”道:“对你这种人礼贤下士简直是对牛弹琴!我们站在破房子外好话说尽你却一会要睡觉一会要洗澡,连面也不给见。若不是惹火了我将你活活绑来,这时不定你还让我们在外面吹冷风呢!” 孔孙毫不畏惧这位海宗护法的愤怒之态,泰然道:“是你们自己要等,可不是我故意刁难。我早说过,我不想见的人怎么样都不会见。” 鲍里斯哈哈一笑道:“你还说大话,现在不仅是我,修岚殿下不也见着你了么?” 孔孙也哈哈一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在竹庐内外设下了多少机关和秘道?如果不是我想见见修岚殿下,看一看被镜月公主所赏识的这个男子究竟是何等人物,现在你们早躺在了屋外!” 鲍里斯见孔孙依旧不肯服软,怒火上蹿正要斥骂,楚库忙道:“鲍里斯侯爵,孔孙先生就是这个脾气,你也不必多计较。现下我们还是听殿下发落吧。” 鲍里斯这才哼了声不再开口。 我徐徐说道:“截止目前,阁下除了表现出灵牙利齿的口才外,还没有让我找到任何一个杀你或者用你的理由。至于礼贤下士,那不过是一种虚伪的形式。如果我愿意,我可以用鲜花和黄金从你的竹庐一直铺到玉河城门来迎接你。但你需要的是这些么?” 孔孙的目光里第一次出现了诧异之色,他沉默片刻才回答道:“我需要的东西殿下未必能够给我。” “什么?”我的目光如针芒一般锐利,仿佛要刺透他的内心。 他的口中吐出石破天惊的两个字来:“天下!” 第三章天下之剑 客厅中出现短暂的沉寂,片刻后我才微微冷笑道:“那么,你又能给我带来什么?” “也是天下,”孔孙胸有成竹的微笑道:“不是比亚雷尔,而是这整片的大陆,是无数豪杰霸主梦寐以求的归宿。” “就凭借阁下的一张嘴么?” 孔孙摇摇头,左顾而言他道:“殿下为何还没有兵发王都?是担心后方未定,还是无强攻获胜的把握?” 不等我回答,他继续提问道:“殿下也未曾分兵去攻占比亚雷尔其他的城镇要塞,却只在这里按兵不动,这是为什么?” 没给别人丝毫思考的空间,他侃侃而谈道:“因为殿下明白,这场内战不同于其他的战争,仅仅只是王室之间的王位争夺。所以,殿下的目标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在于彻底击溃考兰!所以你根本不在乎比亚雷尔城镇现在是否归属在你的手上,而只将目标盯在了考兰身上。这就是你没有急于去攻城掠地的原因。如果考兰也明白这点,那么战争的进程和结局或许会改写。” 不知不觉里他已经成为屋子里的主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连鲍里斯也静心的聆听他的发言。 我淡然问道:“那么,你认为我为什么没有立刻发兵王都呢?” “因为殿下你在等,等考兰作出反应。”孔孙毫不思索的回答道:“以王都的军力和工事,殿下此刻仍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强攻下来,又不想使用旷日持久的围城困守,所以干脆按兵不动,引诱考兰失去耐心做出反应。” “就这么简单么?”我问道。 “当然不是,”孔孙回答道:“如果就这点伎俩,殿下就不可能神奇的击败考兰,令他蜷缩在王都里了。我猜想殿下已经在打高山族的主意,想乘其大兵出动的机会以骑兵配合白精灵族的射手突袭老巢。但是现在隆冬未过,不利于大军长途奔袭,更不利于山林作战,所以你想在等一等,对么?” 我嘿然道:“这一点恐怕考兰也可以猜想到。” 孔孙的目光紧紧凝视着我,闪烁着自信的光芒道:“但是殿下却猜想不到,考兰正是希望殿下这么做!” “哦?”“他明明知道王都已成孤城,死守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却为什么还不赶快撤入高山族领地,利用复杂险峻的山林与殿下周旋?以他的智慧绝对不该如此失策,反将8000高山族战士调派到王都协助守城。这样的举动只有一个解释,他有所依靠,有所等待!” 联想到亚丁皇子的话,我不禁一震,锋利的目光注视着孔孙徐徐道:“你认为他在等什么?” 孔孙悠然一笑道:“我看殿下的反应,已经明白我话中的意思。因此,考兰正希望殿下和他这样耗下去,而殿下则应在这种局面出现以前,将他彻底解决。” “那么你认为我还有多少时间?” “春暖花开之前,这是考兰最难熬的时间,也是殿下最后的机会。”孔孙镇定的回答道。 春暖花开! 北方的魔族,蠢蠢欲动的亚丁皇子。 帝都日益激烈的皇位继承之争。 我似乎已闻到那春日中血腥的气味,也感觉到大陆宁静的表面下一场无法估量的风雨正在酝酿! 而我在此之前,必须将比亚雷尔完全控制在我的手中。 这是我争雄大陆的唯一资本和底牌。 客厅中安静的可以听见一滴水落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倾听我与孔孙间的交谈。 短短的瞬间,连鲍里斯的脸上的不耐与怒色也逐渐在不知不觉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惊讶与沉思的神态。 他的话虽不多,声音亦不大,却折服了客厅中的所有人。 我猛然站起,低声喝道:“你跟我来!”大步迈出了客厅。 尤里鲁赶紧推着轮椅,在我身后跟随。 我走出华丽的府邸,夜晚的凉风扑面吹拂在我的脸上。 繁星满天,万籁俱寂。 我停下脚步,尤里鲁将轮椅推到我的身旁,然后按剑侍立在数米开外。 在寂静的夜空里,我的声音如梦幻一般响起:“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阁下的志向果真只在区区的斗室竹庐中么?你从九岁起游历大陆,十年后返回故里从此不出,至今又是十年。在这十年中,阁下究竟在等待什么?” 孔孙的嘴角逸起一丝淡淡如烟的笑容,眼中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芒。 那是空负大志的眼神。 “从前有一位智者,他八十岁的时候每天坐在一条清溪边垂钓,而他的鱼钩竟然是直的。可想而知,他晚上回家的时候总是两手空空。路人不解的问他:‘你这样钓鱼,鱼儿怎么可能会上钩?’他回答说:‘我钓的不是鱼,而是天下。’路人都以为他是疯子,嘲笑着离去,并把他传为笑谈。可有一天,一位闻听到这个笑话的王者,却亲自驾着马车,将这位用直钩钓鱼的老人请回宫,并任命他为军队的元帅。最后,就是这个要用鱼钩钓起天下的老人,在有生之年辅佐那位王者的儿子统一了大陆,建立了宏伟的帝国王朝。” 孔孙徐徐说道:“我等待的,就是那位能够将钓得天下的鱼竿交付在我手中的王者。” “呛!”我蓦然拔出长剑,锋利的剑刃映射着星辰的寒光,散发出森寒的杀气。 “主人?!”尤里鲁惊愕的叫道。 孔孙却神色不变,怡然的坐在轮椅里,淡然凝视我手中的剑。 “噗!”寒光一闪,半截剑锋没入土中,颤动的剑身在孔孙身前发出“嗡嗡”的低鸣。 我的眼中射出不可一世的寒芒,浑身散放着无可抵御的惊人气势。 “我没有鱼竿,我只有剑。” 孔孙望着长剑,微笑起来:“修岚殿下,这把剑很普通啊。” 我的脸上也浮现起一缕高深莫测的笑容,沉声回答道:“但它可以砍下千万人头。” 千万人头! 世人皆可杀。 只是孰该杀? 仿佛感应到我的强大气势,这把普通凡铁打造的长剑竟突然响起清脆高吭的鸣声。 我以不可抗拒的力量低低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首席幕僚,未来的帝国宰相。无论是贵是贱,是将是民,凡不听阁下号令者,你就可以用这天下之剑取他项上人头!” “天下之剑!”孔孙低低沉吟,目光投射在剑锋之上。 我双手负后,孤傲的屹立在茫茫夜色中,声音低沉而充满自信:“我现在只有将十数名,兵不到十万,小国江山半壁。但我的剑要取的是天下大陆,只要有陆地和海洋的地方,就是我长剑旌旗指向的目标。这样的梦想似乎遥不可及,但在这乱世风云里,我已无从选择。成王败寇,世事不过如此!千古江山谁说正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主人!”尤里鲁热血沸腾的跪倒在清空之下,毫不犹豫的立誓道:“属下愿为主人赴汤蹈火,马革裹尸还!” “千古江山谁说正统?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孔孙双目放光,徐徐伸手握住剑柄,吃力的从轮椅上借助剑身之力缓缓站起。 尤里鲁连忙起身想搀扶住他,孔孙却推开他的手,神情肃穆的跪下单膝,用坚毅的声音说道:“殿下,臣收下您的礼物。臣愿尽毕生之力,辅助您将这把天下之剑插到天涯海角!” 风骤起,星斗闪。 衣袂卷黄沙。 被后世称许为“千古第一相”的孔孙就这样在我面前立下铁血誓约! 巨大的比亚雷尔地图在众人面前铺开,足足占据了半个议事厅,细微到每一个村庄的街道,都在这张地形图上清楚标注。 这是孔孙花费二十年心血制作的比亚雷尔山川图,精确详尽的几乎令人难以相信。 鲍里斯、楚库、库塞、罗丹、罗伊、亚德、萨顿、费罗、肯内、尤里鲁、修马德,所有人的目光都充满惊叹的凝视在这张图上。 鲍里斯侯爵草草扫视一遍后,暗自庆幸道:“还好那天我没有放火烧屋,不然就罪过大了。” 从这位海宗魔师的口中说出“罪过”二字,大家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别扭,不禁相顾莞尔。 孔孙双腿盘坐在地形图上,右手臂弯中抱着天下之剑,左手持着一支银尺点向地图的东北端。 他的声音虽然并不算响,但清晰的落入每个人的耳朵里:“高山族大约有十二万人口,属于北方高山族的南支,主要聚集在比亚雷尔东北部的奇庐山中。他们和白精灵族一样,是天生的猎人,山林的王者。所不同的是,高山族战士更加善于近身搏杀,而非弓箭。高山族的战士保持在一万人左右,都是从各部落精挑细选的青壮男子。其中最精锐的3000人驾驭猛虎出战,就是我们所熟知的虎骑士。” 在大致介绍了高山族的基本情况后,孔孙的银尺点向300多里外的王都,继续介绍道:“高山族族长红羽今年只有十九岁,三年前其父死后以雷霆手段镇压族内叛乱坐稳了族长宝座。考兰为了拉拢她,将她许配给自己的长子,据说今年夏天等红羽满二十岁就将成亲。这次,红羽率领8000族人赶赴王都襄助考兰,成为我们一大威胁。” 鲍里斯侯爵不满的低哼:“不就是一个女人带着一帮蛮种,有何可怕?殿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愿率领沧澜军团将那女人活捉献于你的帐前!” 我冷冷看着他道:“要是不怕你的沧澜军团死的太快,你现在就可以领兵进攻王都!” 鲍里斯见我面色冰冷,低头咕哝两句,谁也不晓得他在说什么。 孔孙也不理睬鲍里斯,继续慢条斯理的说道:“为了襄助考兰,红羽出动了8000战士,留守在老巢的兵力不过2000。在红羽看来,山林茂密,山势险峻,再加上数百年的苦心经营,即使2000人也足以固守。但她没有料到,我对于奇庐山的熟悉程度甚至比她更多。” 众人精神一振,罗丹道:“先生是说,我们要避实击虚,直捣高山族的老巢,迫使她回兵自救再来个半路伏击?” 孔孙笑而不答,银尺一指奇庐山东侧的一条崎岖山道说:“诸位看,这是从西麓唯一一条通向奇庐山深处的山路,亦是大军必经之地。但从山口到高山族的部落聚居地至少有三道天险,要突破势必伤亡惨重。所以,这条路线不足取。” 他的银尺一转,点在了一条在奇庐山西南侧的极细河流上道:“这条河由奇庐山中流出,当地人称为‘夏河’。因为在冬天枯水季节,它的河道干涸形成一道沟渠,而夏天却有深达两三米的河水,河中暗礁湍流难以行舟。夏河流经之处都是茂密山林,到了奇庐山外就消失不见,却是成为了一条地下河汇流进二十多里外的银湖。故此,极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即使知道也没有人愿意去走。不过我们却可以将它当作行军通道来使用!” 萨顿兴奋道:“太好了,这么一来奇庐山唾手可得!” 孔孙微笑道:“但我们要的不是奇庐山,而是王都。所以对于高山族我们围而不打,只做小规模的进攻以迫使其向王都求援。红羽一旦得知奇庐山有失,必然不顾一切率军回援,我们就在这里将她团团困死,瓮中捉鳖。” 他的银尺从夏河上徐徐移动,回到那条奇庐山山道上,在一处山谷上停住。 “老虎岩!”尤里鲁看着一旁标注的小字喃喃念道。 孔孙颔首道:“就是这个地方,只有这里才能令3000虎骑士无用武之地,更是红羽绝对想不到的伏击地点。因为,她即使再聪明在当时的情景下也难免心急火燎,急于返回,更料不到我们会反客为主,在奇庐山里伏击她!” 说完以后,孙孔放下银尺,长长的打了一个哈欠,似是很疲倦的样子,再将目光投向我微笑道:“殿下,下面就请您命令吧。” 我点点头,唤道:“鲍里斯侯爵!” “属下在!”听到我第一个点的是他的名,鲍里斯精神大振,高声应道。 “楚库侯爵!” “属下在!” “你们两个各自率领本部人马作为南北两路,明天清晨出发跨过桑甘河,在王都以西50里处安营驻扎,然后按照孔孙先生的锦囊行事。” “锦囊?”鲍里斯一怔从孔孙手中接过一个未拆封的锦囊,望着对方道:“阁下可知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你就不怕局势之变化出乎阁下锦囊之外?到时候,我们这四万大军该如何是好?” 他不敢将心中的疑虑直接问我,便将矛头指向孔孙。 孔孙胸有成竹的回答道:“我可以告诉侯爵,锦囊里所写的字不过八个,但战局所有变化都已囊括其中。” 鲍里斯侯爵嘿然道:“先生果真这么自负?” 孔孙泰然道:“如果届时未曾拿下王都,又或者战局出乎锦囊所测,侯爵尽可那我是问。” 鲍里斯侯爵低喝道:“好,我就拭目以待!” “罗伊!”我又命令道:“你留守玉河城!” “是!”尽管觉得少了一次建功立业的机会,罗伊还是毫不犹豫的服从我的命令。 “费罗、罗丹!” “在,主人!” “你们跟随孔孙先生今晚出发,所有行动皆需服从他的指挥。” “是,主人!” “亚德、库塞、尤里鲁、修马德!” “主人!” “你们随我出征。” “是,主人!” 我的命令接二连三的,众人也一一领命而去。到最后,议事厅中是剩下我与孔孙两人。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我发觉他的才华和智慧果然名不虚传。在他几日高效率的整合下,军政要务忽然间变的井井有条,许多原本需要我亲自处理的问题也在他的轻描淡写里予以解决。 更加重要的是他替我选拔出一批文职人才,逐步开始建立各个文官部门。而这本是我最头疼的事情。 用他的话来解释就是:“攻占王都,殿下复国都指日可待。但马上得天下,却必须马下治天下。如果没有高效率的文官幕僚,殿下就象只有一只翅膀的老鹰,怎么也无法飞远。” 看到众人走出议事厅,孔孙从身边取起一幅画轴双手捧起道:“殿下,您将天下之剑赠我,我也有一件小礼物送给您。” “哦?”我接过画轴展开,微微一怔。 原来洁白的丝帛上并不是什么名画,而是一幅机械图纸。 乍一眼看去,上面描绘的好象是一张巨大的弯弓,可在弯弓上方却装置着一个长方形的匣子,在匣子下面则有一个扳手一样的物体突起,而在弯弓的正中央居然还装了一个瞄准器一样的东西。更有或大或小的机关弹簧精致的描绘在弯弓上,旁边则是密密麻麻的解说。 “孔孙弩?”我注意到画轴上方标注的大字。 “不错,这是我花费十年心血研制的一种远程射击武器。它比弓箭更加强劲精准,发射也更加方便。”孔孙用手指着匣子道:“在这箭盒里可以一次装填十支弩箭,然后利用机括的力量将弓弦拉满。只要扣动底下的扳手,弩箭就可飞速射出,相当于白精灵族的‘射月弓’所爆发的力量。而它更加精妙的地方就在于可以一气连发十支,不需要象普通弓箭那样每射一次就需填装。” 我凝视着机械图,沉声道:“也就是说,利用孔孙弩,我可以装备起一支比白精灵族杀伤力更加强大的弓箭部队。” 孔孙微微点头道:“是这样。也许殿下现在还用不上,但异日争雄大陆时,势必将面对狼骑士、狮鹫骑士、魔翼兵等等称雄于世的强横兵种,届时这孔孙弩将胜于殿下手中的十万雄兵!” 我合上画轴,微然一笑道:“孔孙,我已更加确信。如果当初不能用你,我就必须杀了你。” 孔孙不惊反笑道:“这是我听到过的最大赞誉,我当牢牢紧记。” 第四章虎落平 无力的冬阳从头顶透过繁茂的枝叶照射下来,洒在人的身上形成一个个小光点。 再往前,就是如刀削般的悬崖峭壁,对面的山崖遥遥相望,夹着脚下一条迤俪的山道。 这是正午。 老虎岩下长达数里的山谷中一片寂静,只偶尔有三两只飞鸟从空中掠过。 “见鬼,怎么还不来?”修马德靠在树根上口里不住的低声嘟囔,在小心计算着这些日子从我那儿领取的薪酬和赏赐。 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两天,两天前的深夜,孔孙率领的红狐骑兵团和黑旗团宛如神兵天降包围了高山族居住的六个部落,其中也包括红羽所在的月泉崖。 果不出其然,惊慌失措的高山族士兵一面手忙脚乱的集结抵御,一面派出族中的勇士突围赶赴王都求援。 我们装模作样的拦截下几人,却把剩下的信使放跑。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红羽率领着她的高山族战士匆忙回援。 为了好好招待我的客人,我调动了亚德的5000白精灵族和修马德的雷霆大队,另外还有尤里鲁和他的1000近卫骑兵。 但等了两天两夜,高山族的虎骑兵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说考兰和红羽识破了我们的计谋,居然采取按兵不动的方式来应对? 好在,早晨传来的情报已经确认红羽率领着8000高山族战士正在赶回,而同行的竟然还有她的未婚夫和2000比亚雷尔骑兵。 好吧,既然来送礼,索性就送我一份大礼吧。 “着什么急,好好等着就是!”库塞冷哼一声,身后是他永远不知疲倦的100亡灵战士。 以修马德的古怪脾气,见了库塞也不免害怕,急忙噤口。 这时,一名白精灵族的斥候敏捷的穿越山林急驰到我们面前。 “有什么消息?”亚德问道。 “来了!”斥候微微喘息道:“8000高山族,2000比亚雷尔重装骑兵,距离谷口还有十里!” “准备战斗!”我低声命令道,所有的人闻风而动,却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为了防止盔甲的反光,所有人都将战甲褪下。好在白精灵族本来就没有佩戴盔甲的习惯,而雷霆大队更不需要盔甲。 至于尤里鲁的队伍,基本上是不会用着的,仅仅是为了作为预备部队。 孔孙在一队士兵的保护下昨晚赶到了老虎岩,此刻他就坐着轮椅车站在我身旁。 山崖两侧的白精灵族射手和雷霆大队都已经整装待发,进入了自己的作战位置。所有的人都下意识的屏气凝神,目光注视着山谷,守侯敌人的出现。 不久之后,远方的山道上逐渐出现一队虎骑士的身影,他们驾驭着坐骑飞快的从山谷中奔驰而过,眼睛却不住朝四周打量。 这是行在大队人马之前的斥候,我自然不会搭理。 见到了敌人的踪迹,每个人都兴奋起来。 经过漫长的守侯,士兵的耐心和斗志已攀升到顶点,只等待最后的爆发。 所有的人都小心的呼吸,所有的马都被戴上口套。 这里,弥漫着战前死寂一般的肃穆与宁静。 无数目光,都焦急的守侯着山谷口敌人的出现。 而原本短暂的时间,现在看来却是如此的漫长! 又过了一阵子,风中隐约的传来一声声猛虎的低吼,一面黄底黑边绣着虎头的大旗迎风招展,出现在我的视野中。 终于来了。 最先出现的果然是3000名虎骑士,他们五人一排端坐在高大凶猛的虎身上,身上披挂着厚重的盔甲,在太阳底下闪着黑光。虽然距离这么远,但依然可以感觉到这3000人威猛无伦的气势,更可在猛虎顾盼生姿的豪情中想象一旦沙场决战,这将是怎样的一支恐怖队伍? 可惜,我连照面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 在3000虎骑士与5000高山族战士之间,有一支清一色由女子组成的骑士小队。我一眼就看见那正当中的红衣少女,着一件黑色的披风,高傲而刁蛮,却偏偏充满野性的原始美。 她是如此健康,裸露在盔甲外的古铜色肌肤闪烁着亮丽的色泽,修长矫健的身躯令每个男人都想入非非。 也许从容貌上看,她及不上镜月公主和安姬思,甚至比起翡雅、希菡雅和安鹭笛她们也未必胜出。但她别有的娇蛮野性风情,却是另有一股无法阻挡的魅力。 她就是红羽。 高山族的族长。 考兰长子马格亲王的未婚妻。 在5000高山族战士进入山谷后,一名面色苍白,身体单薄的年轻将领率领着2000比亚雷尔骑兵也踏入了我为他们准备的死地。 “那就是马格,”尤里鲁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我的心中冷笑,考兰虽是我的敌人却也算乱世枭雄,而他的儿子从第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比德博还差的远。 终于,当最后的一队比亚雷尔骑兵散漫的进入山谷,所有的敌人都被装进了预设的口袋。 “封谷!”我的命令刚一落下,蔚蓝的高空中爆开一朵绚丽的兰色信号弹。 “轰!”“轰” 伴随着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巨响,埋藏在山谷两端的龙霹雳纷纷爆炸,被震裂的山石顺着陡峭的山崖滚滚落下,顿时谷口一片烟雾弥漫,被小山似的乱石与树木隔断。 站在山崖两边的白精灵族射手迅速将大捆的干柴从高处抛落,又用火箭点燃,瞬间浓烟四起,大火熊熊彻底将山道堵死。 “有埋伏”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山谷中的敌人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乱成了一锅粥。 受惊的猛虎与战马更是惊慌的嘶鸣,挣脱主人的控制四下乱蹿。不少骑兵从坐骑上摔落,活生生被自己人的铁蹄踏伤。 一时间嚎叫声,斥责声,呼喊声迭起。 我迈步走到山崖边,以暗黑能量将我的声音清晰的送入山谷。 “红羽族长,我在这里等候你两天了!” 红羽抬起头,锐利的目光穿透弥漫在山谷上空的烟雾,看见了我的身影。 我们的视线在虚空中第一次交错。 我第一次看清了她的正面。 尽管遭遇突袭,她的模样依旧是那么的明艳动人,充满野性美的红唇微微抿起,一双宛如晨星的大眼愤怒的投向我。 那棕红色的秀发披散在头盔外,在阳光底下闪烁着亮丽的光泽。 果然是个罕见的美女。 “修岚?!”也许是曾经看过我的画像,她认出了我。 “是我,你好象有些意外?” 在我们说话间,山谷中的军队稍稍恢复了镇定与秩序,当然这也是因为我没有采取进一步攻击的原因。 但谷口却被越封越死,两端的敌军试图拼死硬闯,却在火焰和如雨一般的箭石下不得不退后。 “你想做什么?”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她的目光足以杀死我一百次。 “你的族人被我团团围困在部落中,你本人也被我包围在山谷里,你说我想干什么?” 当听到我提起高山族族人,红羽的神色出现了一丝紧张与焦虑,她动听而略略沙哑的声音低叱道:“修岚,你敢动我族人一根毫毛,我发誓要将你碎尸万段!” 我哈哈一笑,轻蔑的望着她道:“你现在还有资格这么说么?” 山谷中忽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原来是几名穿着沉重盔甲的高山族战士试图攀岩而上,却被白精灵族的射手一一精准的射中脚踝和手臂,摔落下去受了轻伤。 “你们是爬不上来的,这只是一个警告!”亚德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崖上,手中端着一张金色弯弓喝道。 红羽见族人受伤,狠狠用她的贝齿咬着嘴唇道:“修岚,我杀了你!”弯弓搭箭射出一羽红光。 说实话,她的箭术的确不错,可惜要想射中我还差的远了点。我漫不经心的抬起右手,轻松伸出双指将射向咽喉的羽箭夹住,微笑道:“看来我需要给你多一点的警告。” 得到号令的白精灵族射手和雷霆大队顿时发动起一波示威性的攻击,主要针对的对象却是殿后的2000比亚雷尔军。而对于高山族战士,我却手下留情。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面对从高空射落的箭石与龙霹雳,可怜的比亚雷尔骑兵几乎无处躲藏,在一串龙霹雳的爆炸声中,无数尸体横飞,顷刻就伤亡了三百多人。 这完全是被动挨打之局,不要说反击,就是逃跑也办不到。 “红羽族长,我们该怎么办?”惊慌失措的马格亲王在一队护卫的保护下赶到红羽声旁,颤声问道。 “镇定些,亲王殿下!”红羽扫了眼马格亲王,目光里流露出厌恶之色,努力克制性子说:“我已经命人阻止决死队,一定会保护着亲王殿下杀出一条血路突围!” 马格亲王心下稍安,连连点头道:“拜托你了,红羽族长。” 这朵温室里的鲜花何曾见过眼前这样险恶的风浪,屠杀尚未开始却已经腿软。 我自然注意到了高山族战士的动向,心中已明白红羽的用意,于是冷笑道:“红羽族长,我劝你不要枉费心机。你的虎骑士难道还能抵挡得住我的龙霹雳么?” 左手微微一毁,身后的修马德又发出一道发射的指令。 “轰!”一连三枚龙霹雳在狭长的山谷中炸响,目标还是比亚雷尔骑兵。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他们连躲藏的地方也无法找到,只有睁着眼睛目睹死亡的降临。 红羽面色苍白,抬头望着我喝问道:“修岚,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从容道:“红羽族长,以你的修为这样的悬崖还难不住你吧?我想和你进行一次单独的谈判,无论谈判是否成功,我都会解除对山谷和部落的包围。” 面对如此优厚的谈判条件,红羽一怔,似乎不能相信这是我说的。 “不要去,他是个魔鬼,他会杀了你!”马格亲王颤声叫道。 我微笑道:“不错,我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还会放你回去,这就需要你用勇气赌一把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红羽沉声道。 库塞站在我身旁冷笑道:“对你们这些瓮中之鳖,还需要威胁么?”幻紫之瞳一亮“蓬”的射出一团紫色光焰,山崖下一头正要抓狂失控的猛虎轰然倒地,硕大的头颅被炸得四分五裂。 红羽面色悲愤,点点头道:“好,我接受你的条件。但你必须发誓决不食言。” 我轻蔑的冷笑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尽可以留在下面。” 红羽跃下坐骑,推开企图阻拦她的族人,一步步走到山崖边。 虽然身上同样穿着软甲,但陡峭的山崖似乎并不能成为她的障碍,她敏捷的身姿在半空中迅速的上升,转眼间就来到我的面前。 “我上来了,你可以跟我说了。”红羽冷冷望着我说道。 “跟我来,”我转身朝后方的山林里走去。 红羽怔了一下,随着我走进山林深处。 “你究竟想和我谈什么,想让我投降么?”走了一段路,红羽终于忍耐不住问。 我继续朝前走,回答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不管你耍什么花招,我都是不会投降的。”红羽说道。 我冷哼道:“没有关系,如果我软禁了你,一万高山族战士也就同样成了摆设。” “你卑鄙!”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我心头突然涌起警兆。尽管没有回头,但我的灵觉已清晰察觉到她的弯刀闪电一般脱鞘劈出,一股森寒的杀气直迫我的背心。 这个女人,居然想暗算我。 我的心底掠过一线杀机。 或许,她天真的以为可以擒下我作为人质,换取高山族的脱险。 也许,她有足够的资本如此自信,从她风驰电掣的一刀中,至少显示出仅弱于圣骑士的水准。 可惜,她低估了我的实力。 也许和许多人一样,虽然听说过我的一些故事和传闻,却始终将印象停留在一年前的记忆里。 以为,我还是那个不堪一击的修岚王子。 而事实上,即使是大魔师级别的人物,也休想在一招之间伤我,何况是她? 我头也不回,身形一闪,顿时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在她因此一愣神的工夫,我侧身欺近她的左首,一掌拍向她肩头。 罡风飞溅,杀气纵横。 我的脑海冷静如霜。 就算是再美丽的女人,也不是我可以饶恕她的借口。 如果想从背后暗算我,那么我会让她明白为此付出的代价! 红羽也算了得,临危不乱的错步躲闪,弯刀飞掠一缕寒光劈向我的手臂。 她的动作虽快却还是被我清晰的把握,我的身躯微微一侧转回红羽身前,飞腿点出。 长发在虚空飞舞,我浑身散发出不可一世的魔力,宛如一尊魔神降临人间! 红羽脸上露出诧异惊恐之色,但在眼眸的更深处却不可察觉的掠过一丝迷醉。她好象没有料到我竟然如此的强横,不仅未落下风反而步步占着先机。 “啪”的一声,红羽的左拳崩出格挡开我的飞腿,弯刀一闪掠向我的胸口。 我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诡异的微笑,竟然毫不理睬直劈胸膛的弯刀,双手如鹰翼飞扬,抓向她有若斧削的香肩。 红羽大吃一惊,心中隐约感觉不妥,可惜已经晚了。 “叮”的一记脆响,弯刀劈正我的胸口,却如击柔绵,浑用不上劲力。 云丝甲! 这是罗梅达尔给我的最后馈赠。 以红羽的修为,至少也可以支撑十招左右,但我根本不想和她纠缠下去。 于是我利用云丝甲兵行险招,终于乘机制服住她。 “认命吧,红羽!” 我的声音冰冷,双手蛟龙般扣住她的双肩,暗黑能量汹涌奔流侵袭入她的体内。 “当”的一声,弯刀无力的坠落在我们的双脚之间。 但她毕竟身手不凡,见上身受制立刻抬起右腿用膝盖撞向我的小腹。 我的灵觉洞察若明,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一股暗黑能量喷薄而出顺着红羽的经脉直迫双腿,她的修为终究远不及我“嘤咛”一声催心裂肺的感觉刹那传遍全身,双腿无力的软倒,失去平衡的火热娇躯也不由自主的送入我的怀中。 由于她的暗算,我的心中升起滔天的杀机。 但我却知道,眼下她还有利用的价值。 我暂时不能杀她。 毕竟,现在最大的敌人是考兰。 而不是面前这个无知刁蛮的少女。 我的双手一紧,暗黑能量牢牢禁锢住她的娇躯。 低头,透过阴暗的林间光线。 却看见幽暗里,她无助,惊恐却又倔强不屈的眼神。 还有那点艳红微颤着的樱唇。 处*女的幽香近在咫尺,她饱满健美的**因着剧烈的挣扎而在我身上不住的摩擦撞击。 “放开我,你这个恶魔!”她恶狠狠的怒斥着,却显得那么无力,反有一种野性的风情万种。 忽然间,我想起了那夜月明 清溪边,我与安鹭笛抵死的激战与缠绵。 一种**,一世风情。 我的目光蓦然燃烧起灼热的火焰,一道许久未曾出现的强烈**迅速蹿升到胸口,直欲将我的胸膛炸裂。 四周寂静无人。 这里距离孔孙的营帐还有两百步,层层山林阻挡住人们的视线。 林间无光,幽暗的空间里更加激起我蕴藏已久的**。 这个美丽的少女在我怀中顽强的挣扎,却浑不知新的命运依然降临。 我的嘴角逸起一缕充满魔意的笑容,俯下头去。 第五章立马高山 她的嘴唇柔滑湿润,因为惊怒更带着些微的颤抖。 面对我粗暴的侵犯,她拼命的挣扎,双手用力企图将我推开,但在我暗黑能量的控制下这一切都显得徒劳。 我的**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刺激,暗黑能量更加的兴奋,眼中射出**的火花。 我的嘴肆意的亲吻着她的樱唇,享受着少女独有的芬芳。 有一个短暂的片刻,她的眼睛中出现了瞬间的迷惘,但又很快清醒过来,娇喘着反抗。 可是红羽的反抗反而激发起我更加高涨的欲火,我的左手继续控制住她,右手粗暴的扯开肩头的软甲,一截滑腻的肌肤顿时裸露在空气中。 “啊!”伴随着红羽惊恐的呼叫,我的魔掌熟练的将她的甲胄连带内衣迅速褪下,嘴唇狂放的吻在她柔滑圆润的肩头。 她的肌肤充满弹性,迷人的幽香扑鼻而入。 我的手并未停顿,一把撕裂红羽胸前的遮掩,将她傲然挺立的胸膛呈现在幽暗的光线中。 “恶魔!” 红羽咬牙切齿的叫道,低头狠狠咬在我的肩膀上这是她眼下唯一能做的反抗。 她的贝齿撞击在云丝甲上立刻震出血丝,吃疼的闷哼一声。 “你尽管叫,我已经用魔法筑起了结界,”我冷笑道:“正可以独自享受你的呻吟与娇喘。” 我的手指精准的寻找到那红豆般艳丽柔滑的蓓蕾,肆虐的揉捏,一道暗黑能量通过她敏感的窍穴透体而入,刺激着埋藏在她心底深处的灵欲与渴望。 “我要杀了你,哦”不堪我魔气的侵犯,红羽发出荡人心魄的呻吟,星眸里蒙上一层迷雾般的沉醉之色,全身也逐渐滚烫起来。 我的双足一点,飞跃上一株古树,怀抱着红羽依靠在粗壮的树干上。 这个时候,她娇媚完美的上身已经完全暴露在我的视野里。 当她的心神终于出现破绽的时候,我乘胜追击,加大着对她的侵犯力度。 而她逐渐变为象征性的反抗,也进一步激发着我的**和魔意。 这个时候,无论是谁也阻止不了我对她的占有。 我的眼中已燃烧起熊熊的烈焰! 在我的魔气与**的双重侵略底下,红羽渐渐丧失了反抗的意志,樱唇中下意识的发出交杂着欢快与痛苦的呻吟。 我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将滔天的欲火倾泻在这未曾品尝过禁果的少女身上! 她终究是从未体味过灵欲快乐的处*女,当**的闸门被打开的时候,已不可阻挡的沦陷在迷失的天地中。 她的**在寒冷的空气中泛起嫣红,全身因为兴奋而不住的抖颤,那湿润的樱唇更是迫不及待的找寻着温暖与归宿。 而这一切,只有我能给予。 片刻之间,红羽所有的堤防都被没顶的**冲垮,浑身每一寸肌肤都毫无保留的**于空气中。 因为我粗暴的侵犯,她原本光华细腻如丝绒一样的肌肤早已伤痕累累,但她已经完全丧失了清醒,只懂得在我的怀中追寻更大的刺激与快感。 我再次吻上她的樱唇。 这次,获得的是饥渴而火热的回应。 我的舌头与她滑爽的香舌紧紧纠缠在一起,双手在她的肌肤上放肆的抚摩揉捏。 体内的暗黑能量呼啸奔腾,终于又上升到新的颠峰! 我深深埋下头,将她的**抱坐在双腿间。 此刻,她几乎成为了一个只懂得迎合的傀儡。 所有的意识都埋没在了高炽的爱火中! 终于我进入了她的身躯,与她的灵肉结合成一体。 在那一瞬间,她的眼中闪现出最后的清明与抗拒,但都随着随之而来的浓烈刺激荡然退去。 “轰” 我的脑海中闪现过一幅幅奇异的画面,仿佛再次降临在那浩瀚的广漠中。 没有了艾欧,没有了暗月。 惟有我孤独的站立在苍茫星空下! 我的前方轰然从地面之下升起一座雄伟恢弘的宫殿。 暗黑之宫。 我终于又看见了它。 这次,是那么的近,那么的真实。 我不知道它的出现将意味着什么? 但我的心中却充满滔天的漏*点与豪气。 禁不住,我屹立旷野,仰天长啸。 云崩沙飞。 世界在我脚下颤栗! “啊”我的耳中突然听见一声动人心魄的呼叫,眼前的一切在刹那中消失,神志又回到现实中。 只见怀中的红羽兴奋的战抖着,在我的鞭挞下婉转莺啼,被送上了人类浓郁的最高峰。 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死死的贴入我的怀里,因为兴奋与激动不停的娇喘,双目中闪烁着混合兴奋与痛苦的泪珠。 暴风雨终于逐渐平息。 她亦在我怀中渐渐停止了战抖,无力的伏在我的肩膀上低低的喘息。 树下,散落着一地的衣物,还有那惊心动魄的一抹殷红。 我体内的暗黑能量也逐渐归于宁静,却感觉又精进一层,这个有着近乎圣骑士修为的少女,带给我的不止是**上的刺激。 随着暗黑能量的平复,我的杀意也在消退,仿佛被倾泻入红羽身上的欲火一起席卷而去。 “啪!”稍稍恢复神志的红羽突然扬手打向我的面颊,却被我轻松的用手接住。 “修岚,你玷污了我!”她的眼眸中包含着委屈的泪水哭泣道:“我要杀了你!” 我冷冷一笑,将她托送回地面道:“你刚才不是已经尝试过了么?” 红羽怔怔望着满地的狼籍,猛然用脚尖挑起弯刀,伸手握住回锋刎向咽喉。 我的手中射出一道暗光“叮”的一声将弯刀击落。 红羽激动的望着我,叫道:“你这个恶魔,为什么不让我死?” 我没有说话,嘴角是冰冷的微笑,大步上前在她想闪躲之前将她**的**紧紧抱入怀中。 “放开我!”她踢打哭叫道,象一头疯狂的母豹。 我揉捏着她冰凉的脊背,用充满不可抗拒力量的声音淡淡说道:“你已是我的女人,即使是死也必须得到我的准许。” 她猛然抬头望着我,眼中满是诧异和迷茫,还带着一缕悲愤。 但渐渐的,她的目光融化在我散发着强大魅力的怀抱里,双颊悄然浮现起一抹红晕。 我垂下头,寻找到樱唇的所在。 第一次,用近乎温柔的方式亲吻。 她没有再抗拒,怔怔的站立在原地,任由我的侵犯。 当我将舌头探入她的小嘴中,红羽的双目里流露出迷醉之色。 刚刚品尝过禁果醉人滋味的她已无力抗拒我的魔力。 她的双颊悄悄红润,**的胸脯急剧的颤抖起伏,星眸半闭,发出诱人的呻吟。 不知不觉里,她的双手搂住我的脖子,热情的回应着我。 就这样,两具火热的身躯再次融化在一起,享受着人类浓烈颠峰的滋味。 “孔孙先生,是您?”红羽走入营帐,惊奇的看见坐在轮椅车上的孔孙。 她没想到,我要她见的那个人竟然是孔孙。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狼狈的衣裳,又不禁玉脸微微一红。 这个时候任谁都能猜到刚才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十一年前,高山族瘟疫蔓延,尚是女童的红羽也未能幸免,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等待生命的流逝。 正是游历奇庐山的孔孙妙手回春,挽救了全族上千条的人命,其中也包括红羽。 三年前红羽父亲病危,高山族又将孔孙自竹庐中请出。虽然没有能挽回老族长的生命,却协助红羽平息族内叛乱,助她继承了族长之位。 因此,在红羽和高山族心目中,孔孙不啻为全族的大恩人。 孔孙怀抱天下之剑望着红羽微笑道:“没有想到,是么?如今我已是修岚殿下的首席幕僚,在他的麾下效力。” 红羽诧异的瞥了我一眼,仿佛在重新评估我。 我知道她是惊讶于我居然能将孔孙这样的人物收为幕僚,为我效命。 我淡淡一笑,在孔孙身旁的椅子里坐下。尤里鲁又搬来另一张椅子请红羽落座。 “抱歉我以这样的无礼方式将你请来,红羽族长。”孔孙说道:“但也只有这样,我们才有机会好好的谈一谈。” 红羽看了我一眼,目光复杂之极,轻声道:“您是要劝说我投降修岚么?” 孔孙哈哈一笑道:“虽然我是修岚殿下的幕僚,却也是高山族的老朋友。在这件事情上我两不相帮。” 红羽略感诧异,面色却稍稍缓和些,问道:“那么先生想和我谈什么?” “你父亲泽托族长的死!”孔孙一字一顿的道。 红羽脸色一变,说道:“您怎么又提起这个,他不是身染怪疾而死的么?当时,您也在我父亲的床边啊。” 孔孙的眼睛凝视着红羽,徐徐说道:“当日我不仅在老族长的床边看他最后闭上眼睛,更受他重托承诺要辅佐你继承族长,保全高山族十万生灵!” 红羽颔首道:“先生当年对我的恩情,红羽永生不敢相忘。” “但是我今日可以告诉你,你的父亲不是死在什么怪疾上,而是被考兰用毒药所杀。那种毒药的名字叫做‘百日香醉’,出自魔门海宗的密炼,无色而带有醇厚酒香,最适合下于酒中。你父亲从王都朝贡返回奇庐山正好百日而逝,可我明明知道是什么毒却偏偏救不了他。” “你胡说!”红羽激动的站起声,难以置信的叫道。 孔孙神色平静,道:“我没有必要欺骗你,你可以不信任我,却不能不相信你父亲的话。”说完,他取出一封丝帛递向红羽。 红羽微一迟疑,伸手接过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父亲生前的笔迹。由于病重无力,字体有些潦草凌乱,但从字里行间红羽依旧能感受到父亲当时的悲愤与仇恨。 孔孙解释道:“这是你父亲在走前第二天留下的遗书,一直保留在我的身边。他希望我在你年满二十岁后再交给你,你应该能够明白他的苦心。” 红羽盯着老族长的遗书,喃喃道:“不可能,考兰为什么要这样做?” 孔孙叹息道:“因为泽托族长拒绝了考兰要他合谋篡位的邀请,为了避免后患,考兰在你父亲回家的前天晚上借着送别宴以百日香醉向他下了毒手。” 红羽稍稍平静了些,疑惑的问道:“可是,考兰如果真杀害了我父亲,又怎么可能助我登上族长之位?” 孔孙苦笑道:“这就是你父亲的苦心!他知道如果将考兰毒害他的秘密泄露,你势必也难逃考兰毒手,所以才故意与我定下苦肉计,对外宣称他暴病而亡。我协助你以雷霆手段杀了几个挑头叛乱的族人,事实上他们几个就是考兰原先计划替代你父亲的人选。然后,我劝说你亲自赴王都请求赦封,并拜访考兰就是为了消除他的疑心。” 红羽静静的听着,从她的神色上已表明她开始相信孔孙所说的是实情。 孔孙继续道:“考兰虽然对你仍有怀疑,但他收买的高山族人都已被清除,也只好假意向你示好,助你继承了族长之位。当时考兰的羽翼已成,故王莫伦特陛下已是朝夕不保。就算我们将此事揭露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害了你和高山族。因此,我才一直隐瞒到今天。” “父亲”红羽悲呼道,晶莹的泪水从眼中夺眶而出。 孔孙道:“我所以今天告诉你,是不希望你再认贼作父,更因为修岚殿下的出现令你的血债有了清偿的可能。这点,希望你能够明白。” 红羽伸袖拭去眼泪,怔怔站立半晌,猛一跺脚朝帐外冲去。 “站住,你要去哪里?”我喝问道。 红羽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怀着刻骨的仇恨道:“我要先杀了马格那个畜生!” 我冷哼一声走到红羽的背后,身手按住她的肩头将她的娇躯扭转向我,低头凝视她道:“你真正的仇人是考兰,杀一个马格无济于事。如果真想为你的父亲报仇,就该想一想怎么把考兰的脑袋拧下来!” 红羽呆立片刻,目光逐渐变的坚毅。她突然拜倒在我的面前沉声道:“从现在开始,红羽就是殿下的人了。十万高山族人惟殿下马首是瞻,只求殿下能为家父报仇血恨!” 我淡淡一笑,也不顾忌孔孙仍在帐内,将红羽的娇躯揽入怀中,享受着从她**传递来的美妙滋味道:“放心,考兰的人头在他的脖子上已留不了多久。” 红羽在我的抱搂中几乎喘不过气,却偏偏又十分享受这感觉,玉颊一片红云升起,娇羞的将她的头埋在我的胸前低声道:“红羽全凭殿下做主。” 此刻的她全无半点刁蛮与泼辣。 当下计议已定,我撤去对山谷的包围令高山族8000战士和2000比亚雷尔骑兵安然抵达月泉崖。 红羽当即秘密召开高山族的长老会议,宣布归顺我的决定,并公布老族长的遗书与死因。 几乎没费什么周折,高山族就完全掌握到了我的手中。 这个时候马格亲王还蒙在鼓里。正当他还在为自己安然脱险而庆幸的时候,红羽率着一队亲兵直闯大营将马格亲王和他的几个亲信一网成擒。 2000比亚雷尔骑兵群龙无首又处于高山族战士与我的重重包围之下,也惟有选择投降。整个行动干净利落,连一个小卒都没能逃走。 处理完这些事情已是半夜,马格亲王被库塞带走,虽然暂时还不要他的小命,但洗脑是躲不过的。 当众人纷纷告辞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我和红羽。 她轻轻说道:“殿下,时候不早了,红羽带您去休息吧。” 我抬头望了眼窗外的天色,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于是颔首道:“好。” 我被红羽领进了一间宽敞的卧室,高高燃烧的火把插在木制的墙壁上,映射得屋中一片通明。 屋子里的摆设极为简朴,只有一张靠窗的梳妆台显示出房屋的主人应是女性。 红羽点燃桌上的香料,一缕沁人的幽香弥漫在空气里。 一名侍女捧着大盆热水走了进来,我拿起巾帕洗了把脸。那里红羽将洗脚水准备妥当,挥手摒退了侍女。 门关上,隔绝了屋外冬夜的寒冷与孤寂。 “殿下,”红羽端过大盆在我的身边蹲下,抬起头低声道:“让红羽服侍您洗漱吧。” 见我没有反对,她笨拙的脱下我的靴子,又褪下袜子,简单的几个动作却花费了红羽半天的工夫,似乎比打一场仗更累。 我的双脚泡进滚热的水中顿觉一阵舒畅,红羽用洁白的丝巾小心翼翼的为我擦洗,水中传来一缕香气,想来也是加了香料。 她就象一个小妻子,温柔而满足的尽着自己的本责。想到白天凶悍泼辣的她,恐怕没人敢相信此刻的红羽竟顺服如一只小猫。 我知道,我已彻底征服了她。 当她不再视我为敌人,而是敞开怀抱接纳我的时候,立刻便被我独有的霸气与桀骜所倾倒。 “这是你的房间?”我问道。 “是,”红羽一面为我擦干双足一面回答道:“这附近的房子里只有我这间还象样些,所以就腾出来请您居住。” 我站起身,右手轻轻抚摸着她露在衣裳外的半截脖颈道:“等占领了王都,你可以在王宫中随意挑选一栋宫殿居住,这算是我给你的回报。” 红羽一怔,睁大秋水一般的双目望着我,灯光映射里的秀容上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激动? “殿下” 她刚开口就被我封上了嘴唇,我尽情的享受着她温暖湿滑的香舌。 红羽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在我怀中下意识的扭动挤压,似乎想溶进我的身躯。 白天的兴奋滋味还残存在她的体内,此刻的她更不堪我的挑逗。 我的欲火也陡然升腾,猛的将红羽修长健美的**横身抱起,大步走向卧榻。 红羽的眼中闪烁着兴奋激动的光芒,小嘴凑在我耳边低低的道:“殿下,红羽永远都是您的女人,永远都是” 第六章王都夺还 比亚雷尔王都,虽然它有着本来的名字,但许多人仍然愿意把它称作“翡翠城” 由于王都东北的杜嘉山中盛产优质翡翠,久而久之在王都形成了大陆最富盛名的翡翠市场,几乎七成以上的翡翠饰品都出自王都的市场中。 在经历了多年的和平后,翡翠城商业日益繁荣,成为大陆东部首屈一指的大都市,人口也达到百万之众,这其中有将近一半是南来北往的诸国商旅与冒险者。 夜色里的王都依旧灯红酒绿,甚至比白天更加热闹,丝毫也看不出战争的气息。但在城外却是一片宁静,只有城楼上的军旗与风灯闪耀。 红羽骑着她的“火凤凰”走在队列的最前面,身旁是化装成为高山族人的我和尤里鲁等人。 高山族与人类的相貌相差并不远,只是肌肤呈现古铜色,身材也略微瘦小些,可是每一寸肌肉都充满惊人的爆发力。 在黑夜中,又有盔甲的遮掩,这些特征就不怎么显著了,因此只需要一点简单的化装,不走到近处旁人绝对难以看出其中的破绽。 我的踏雪交给一名亲兵为我暂时保管,身下驾驭的是一头猛虎。虽然经过正规的驯服,但猛虎的凶性尤在。见到陌生人骑在自己身上,兽性不免又要发作。可是以我和尤里鲁等人的身手,它们也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库塞则押着神志受控的马格亲王跟在后面,他的100亡灵战士混迹于高山族的步兵中,更是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我们的身后是3000虎骑士和5000高山族战士,最后是由近卫骑兵团改扮的1000比亚雷尔骑兵。 至于亚德则率领他的白精灵族战士埋伏在杜嘉山中,与费罗的红狐骑兵团随时准备杀出接应。 那2000投降的比亚雷尔骑兵被留在了奇庐山,暂时由罗丹负责看管。 我们大军折返的消息早由比亚雷尔的斥候禀报给了考兰,故此当我们出现在王都城下时,紧闭的城门被徐徐推开,从里面飞驰出一队人马。 当先一人身材臃肿,穿着华丽的侯爵袍服,目光送我们脸上一扫而过却紧盯着马格,顿时露出献媚的笑容。 “他就是赫尔维侯爵,考兰的心腹。”红羽在我耳边低声道。 “听说就是他第一个冲进王宫,将先王从书房里捉出!”尤里鲁的目中射出刻骨铭心的仇恨,咬牙切齿的道。 我的目光落在渐渐走近的赫尔维侯爵身上,心头升起一股冰冷的杀意。 也许是我身上果真有修岚王子残存的记忆,也许是我已不知不觉适应了眼前的身份,对于考兰和他的党羽,我的心头总有莫名的愤怒与杀机。 “让他停下!”我低声吩咐库塞道。 库塞以催眠般的声音在马格耳边发出指令,马格暗淡的双目亮了一下,朝着赫尔维说道:“赫尔维侯爵,你不必过来了。” 他的声音由于神志失常而变的有些古怪,好在赫尔维也没察觉。 他一愣停下坐骑,努力表现着关切与忠心道:“马格殿下,您一路辛苦了,听说您凯旋的消息臣兴奋的无法入睡,特地得到陛下的恩准出城来迎接您。” 马格神色木然,呆板的说道:“谢谢侯爵,就请前面引路,我想早些入城。” 赫尔维以为马格是劳累所致,于是满脸堆笑道:“是,是!您这一路一定很疲劳了,正该早些休息。” 说完,他掉转马头在前引路。 我们押着马格,跟随在赫尔维身后缓缓朝城门走去。 赫尔维一面在前引路一面恭维着马格道:“殿下,陛下得知您和红羽族长击退修岚叛军袭击的消息十分高兴,听说明晚还要设宴为你们庆功。” 红羽抑制着心头的怒火,淡淡道:“多谢陛下和侯爵大人的盛意,红羽心领了。” 赫尔维哈哈笑道:“哪里,我还在等着喝族长你和殿下的婚宴喜酒呢,可不要让大伙等的太心焦啊。” 红羽目光中闪动过一缕杀机,极力掩饰着厌恶之情敷衍道:“大人还真是一个热心肠啊。” 赫尔维全不知死期临近,尤自得意的嘿然而笑。 入城了。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城门的防御情况,在城门口侍立的士兵约200名,而在两旁通向城楼的阶梯上亦站满了人。这是夜里,相信白天可能更多一些。 根据红羽提供的情报,每晚在四面城楼上值夜的兵力总共有六千人,另有两千布守在王宫以及各处战略要地,剩下的士兵则在大营中休息,随时准备待命。 目前赶到王都勤王的贵族并不多,因而王都所剩的所有兵力也不过两万两千多,以我手中的9000人马足以攻占下四面城楼。 当我们走进城内,赫尔维回过头来问道:“殿下,您是直接回宫休息还是先去觐见陛下?” 我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回应道:“不用了,马格亲王什么地方都不需要去了。” “啊?”赫尔维这才隐隐感觉不对,红羽驱动“火凤凰”闪电一般冲到他的马后,大眼中喷射出滔天的火焰,清叱道:“你也留下吧,侯爵!” 话音落处,复仇的弯刀已深深扎入赫尔维的背心。 赫尔维大吼一声,难以置信的低头看着从前胸穿出的冰冷刀锋,喉结滚动几下却什么也说不出“扑通”栽落马下。 两旁守城的比亚雷尔士兵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不知所措的望着红羽惊愕道:“红羽族长?!” 红羽举起染血的弯刀,在火把的映照中闪烁着妖艳的殷红。她高坐在虎背上,朗声道:“我红羽和高山族已归顺修岚殿下,你们若不想死就缴械投降,不然谁也别想活!” 在她说话间,3000虎骑士饿虎扑食般驾驭着坐骑冲上两旁的阶梯,见人杀人,见旗烧旗,尽情的发泄着他们对考兰的仇恨和天生的凶性。 当红羽的话音落下,城门口的200多士兵一半扔下兵器投降,另一半已倒在了血泊中。 100名亡灵战士紧跟着库塞身后杀上城楼,所经之处血流成河,再无生灵。 “砰!”尤里鲁射出早已准备好的红色信号弹,在夜幕里爆散开耀眼的光华。 “见红攻城,见蓝守河。” 这是孔孙留给鲍里斯和楚库的锦囊里所写的八个字,现在40000大军正从二十里外蜂拥而来! 而接到信号的亚德与罗丹也从杜嘉山中杀出! 喊杀声,号角声,哀鸣声,金属撞击声,映射着红透半边夜幕的火光,片刻前还沉浸在歌舞升平中的王都已化成一座修罗场。 “尤里鲁,给我指路,去王宫!”我已换上踏雪,这里的战役已不需要我指挥,稍后孔孙的到来自会调度一切。 而我的目标,则盯在了翡翠城中央的王宫中! 考兰,我来了。 也许,他绝对想不到我竟这么快就兵临城下,将剑锋架在了他的咽喉上。 但对我而言,一切都是那么的合理与自然。 我要让他在地狱中后悔与我为敌的愚蠢! 尤里鲁大声应是,脸上荡漾着激动与喜悦的神情,他高高举起剑,率先朝城内冲去。 “殿下,请允许我追随在您的身边,一起杀进王宫!”红羽在我身旁请缨道。 我哈哈一笑,催动踏雪沿着宽阔的青石街道朝王宫驰去,红羽和1000近卫骑兵团紧紧跟随在身后。 街道上的行人早躲入小巷,店铺的门也早紧紧关起。 从掀开的窗帘一角,露出人们惊恐的眼睛,打量着城内发生的巨变。 我们一路驰向王宫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拦截,两三对夜间巡逻的卫队根本构不成对我们的威胁,看见如狼似虎的大军涌来,早呼啸一声逃散。 踏雪的马蹄敲击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鸣响,这些日子它体内能量的成长也异乎寻常迅速,但又似乎存在着什么禁制令它不能舒展。这感觉,就象一座涌动着熔岩的火山,我甚至开始怀疑有一天它是否真的能腾空飞起! 大地在我脚下飞逝,雄伟的古城将面临一次烽烟的洗礼。 黑暗中,我的神思飞扬。 从雷比特到圣殿城;从圣殿城到银盔谷;再从银盔谷到今日,我的足迹已走过一个圆满的轨道。 但这只是。 远处,巍峨的王宫屹立在黑夜与火光中,高耸的城墙上依然飘扬着考兰的王旗。 然而这是它的最后一夜。 让今晚的黑暗与大火彻底埋葬了它! 当我们接近宫门前,城楼上亮点火把,如雨般的箭石朝底下射来。 正常情况下,王宫的守卫力量有2000御林军,是我身后人马的两倍。 但此刻在任何人眼中,他们不过是坐以待毙的蝼蚁而已。 我双足一蹬,体内暗黑能量急速运转,身躯如苍龙一般飞升于夜色中,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向着城头飘落。 “啵!” 我的右手握住一支射向咽喉的羽箭,凌空倒转激射而去。 城楼上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一名比亚雷尔军官应声而倒,胸口插着一支从他弓上发出羽箭。 我的双足尚未落地,半空中三四支长枪朝我刺来,一边还有高举的剑刃。 寒夜里亮起一束暗黑色的光华,我的剑划破长空的寂寞。 在暗黑能量的催动下,它竟然发出了黑色的冷光! 血色凄迷,长枪断裂。 在无数人的惊呼与惨叫里,五名比亚雷尔士兵倒在了冰冷的城楼上。 我的双脚所落之处,顿时化为一片血海。 “轰!”脚下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城楼都感受到了可怕的震颤。 原来是尤里鲁指挥着部下将龙霹雳在城门下引爆,炸开了一个偌大的缺口。 “杀啊!”尤里鲁策马怒吼,重剑砍断一名比亚雷尔士兵的脖子,冲入了王宫。 而我的身旁也忽然压力一轻,原来是红羽跟随而来,守在我身侧。 红羽威风凛凛,犹如一头美丽的雌豹,一刀劈翻身前的两名比亚雷尔士兵,清叱道:“考兰完蛋了,你们还想当他的殉葬品么?” 那些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晓得是谁第一个扔下了手中的长剑。 有了领头的人,剩下的御林军亦纷纷放弃抵抗,将手中的兵刃扔在地上。 这个时候,一队近卫骑兵已冲上城头,一名年轻的骑士将手中高举的暗月军旗插在了城垛上,更有人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考兰的王旗。 “修岚殿下万岁!” 王宫内外的士兵见状士气高涨,爆发出一阵欢呼。我与红羽走下城楼,重新坐上踏雪朝王宫中驰去,身后是群情激昂的近卫骑兵团战士。 王宫中已经乱成一片,到处有厮杀和死亡。宫女与侍从在华丽的宫殿之间惊惶的窜逃哭叫,往日里高贵无比的妃子们躲在床下瑟瑟发抖。 他们的末日来临了。 我的灵觉穿越嘈杂的沸声,在偌大的王宫中找寻考兰的踪迹。忽然心有所感,朝着远处的无欢宫驰骋而去。 甫到宫殿大门前,就听见隆隆的铁门关闭声,数十名御林军士兵正在拼命的合上宫门。 我一声长啸,双掌轰出两蓬沛然莫御的黑光。 “轰!”宫殿门前肢体横飞,十多个士兵被强大的能量抛飞出去,剩下的人也被震得东倒西斜。 踏雪仰天嘶鸣,后腿一蹬如腾云驾雾一般从尚未关闭的缝隙间穿过,进入大殿中。 迎接我的是漫天的剑光,十几个骑士装束的王宫护卫气势汹汹的扑了上来。 我的嘴角又浮现起轻蔑的笑容。 是笑他们的愚蠢,还是在笑考兰的末日? 剑,如雪。 马,如龙。 一个个敌人在我面前无助的倒下,鲜血浸染着脚下的大地。 踏雪一声长嘶,冲破重重枪林,闯入后宫。 “轰!”大殿猛然发出震颤,一道黑晶石门在背后落下,将我的退路封死。 “考兰!”我的目光扫视空旷的后宫,冷冷的喝道。 偌大的宫殿里空无一人,上百支红烛错落有致的摆放在银制灯架上,隐隐形成一座灯阵,将我围困在当中。 除了我刚才进来的那道殿门,这里竟再无出口,甚至连一扇窗户也没有。 空气中流动着浓烈的魔气,无形的杀机在四周充盈。 “叮!”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了一记清脆的金石响声,红烛的火焰突然忽的一声上窜到两米多高,射出诡异的蓝光。 这蓝光越来越浓,迅速向大殿的四周扩散,顿时将整座宫殿笼罩在一片凄迷的深兰色迷雾中。 我嘿然一喝,身形自踏雪背上凌空弹起,手中的长剑在迷雾里画过一道绚目的暗黑光芒,直刺虚空。 半空中蓦然亮起一蓬兰色光团,直径竟在两米以上,宛如奔雷朝我劈来。 强大的魔气扑面而来,我的心已进入忘我境界,催动体内的暗黑能量注入剑中。 剑身上立时黑光爆涨,幻作一蓬诡异的光雾。 “轰!”两股绝强的罡风毫无花巧的迎头相撞,我的身躯随着激荡的气流翻飞而起。 魔光消散处,考兰的身影出现在大殿的中央。 他头顶比亚雷尔王冠,身穿黄色的王者金袍,与我们上次见面时的模样迥然不同。 但在手中,依然持握着天罗盘。 周围的红烛依然在闪烁着高涨的蓝焰,虚空里的杀气已积蓄至顶峰。 踏雪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可怕的压迫,不安的嘶鸣,马蹄不停敲击着黑晶石铺就的地砖。 如果换成普通的战马,此刻早被刚才爆发出的庞大气浪所撕裂。 而它,竟也安然无恙。 我飘然落到马鞍上,为踏雪注入一道暗黑能量,它立刻镇定了下来。 “修岚,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今晚作一次最后的了断。” 考兰沙哑的声音在大殿里鼓荡,一股有若实质的音波涌入我的耳中,宛如千百根钢针刺激着我的神经,胸口一阵窒闷。 慑魂魔音! 我仰天发出一记穿金崩石的长啸,将他的魔音完全覆盖,傲然回应道:“我给你这个机会!” “噌” 考兰的双目猛然亮起,闪耀着耀眼的兰色异光,紧紧锁定我的两眼。 我的视线不自觉的凝视在他的眼球上,仿佛是看到了一汪不见底的海水。 不,更象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 深邃,而诡异。 我的思维被它深深吸引,有那么一个瞬间好似着魔一般呆坐马上,茫然望着考兰的眼睛一动也不动。 考兰的嘴角露出一缕狞笑,天罗盘上升起一束幽蓝光华在空中“砰”的爆炸,化做无数鹅蛋大小的光球向我当头罩下。 我的目光刹那恢复清明,冷笑道:“你中计了!”全身爆发出一团浓郁的黑色光雾,将扑袭来的光球吞没熔化。 没等考兰作出反应,踏雪在我心念的催动下腾空而起,犹如驰骋在天空中的蛟龙,直迫考兰。 我坐在踏雪背上,强大的气势牢牢锁住考兰,长剑如瀑布一般飞卷,气象万千而不可阻拦! 对于考兰的海宗各种幻术,我早有所防备。在他眼睛亮起的一瞬,我已猜到他妄图施展“炼魂魔眼”于是将计就计,果然骗得他上当。 考兰为我所乘,气势上已被我压倒。眼看我御马挥剑,气吞万里,更不敢直撄其锋。 天罗盘“忽”的一闪,身影在大殿中消失。 只留一股寒风消散而去。 第七章龙踏雪 但他跑了不了,亦无处可逃。 我的灵觉早锁住了考兰的踪迹,虽然视线中空无一人,但在我脑海里却突然看见考兰的身影正从我的头顶上方飞速掠过。 我一声低喝,左拳向头顶虚空处轰出一团黑光。 晶莹若情人的泪珠,却蕴藏着无比的戾气。 更不带起一丝微响。 那黑光立时爆散开,宛如一顶撑开的雨伞遮掩住半边虚空。 大殿中的温度陡然下跌,漂浮的空气与水汽迅速凝结,刹那间浓缩成有若实质的半透明黑色冰棱,足足有五米见方不住的紧收,蒸腾着若有若无的淡淡寒霜。 我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源于北方雪特族的终极秘技“冰凝虚空”在我手中用来竟是不假思索,威力更胜! “喀喇喇” 巨大的冰棱突然从内而外的爆裂,化作冰寒的碎屑飞溅而出。考兰的身影自冰棱中显现,全身笼罩在一片幽暗的光雾里。 “嗤” 我的长剑破空飞腾,身躯也从踏雪背上跃起,化作一束闪电直射考兰。 一蓝一暗两团光雾在空中无法避免的撞击在一起,大殿宛如山崩一般的在滚滚雷鸣中战栗。 罡风四流,雾光浮动。 我与考兰双双飞退,彼此相距二十余丈,虎视着对方。 考兰的王袍已经在剑气的激荡中寸寸碎裂不成形状,露出了里面的软甲,他的额头有一线暗红的血痕,也是拜我一剑所赐。 “当!” 他头顶上的王冠突然裂成两半,坠在低砖上发出清脆的金石撞击声。 考兰的长发随之披散,在猎猎罡风里一阵乱舞,遮住他大半的面容。 但我依然能够看见,他隐藏在发丝后那充满怨毒与邪恶的目光,正死死的逼视着我。 我端坐在踏雪身上,经受了如此强大的能量冲击它居然一点事情也没有,更未表现出丝毫的惊慌。 相反,在它体内的能量流转却越来越明显,仿佛外界的刺激正在唤醒它沉睡着的某种记忆。 这匹得自偶然的坐骑,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对此我也是愈发好奇。 刚才的一记硬撼也令我气血翻腾,胸口一闷,如果不是云丝甲的保护可能也要受些暗伤。 我悄然运转体内能量,修复经脉所受的冲击创伤。经历过那么多次的生死一发,这点伤势实在已算不了什么。 何况,对方吃的亏比我更大。 “修岚,我已发动了空间魔阵,现在任谁也闯不进这座宫殿。“考兰喘息着说道:”你休想指望那些走狗冲进来一起围攻我。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但只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开!” 我平复着呼吸,不屑的回答道:“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我的剑扬起,狂澜横卷将考兰牢牢封堵在狭小的空间中。 暗黑色的剑光在刹那中暴涨,幻作一瀑江河以一去无回的绝大气势直掠而起。 考兰被我的暗黑能量冻结住周围的空间,已无法再使用空间魔法,只得拼尽全力将手中的天罗盘高高举起,自盘中溢出一层兰色光团,横亘在身前。 “哧”我的长剑破入光团,从里面传来的庞大反弹力量压得剑身颤动,发出丝丝的低鸣。 但长剑依然在一寸寸向内挤压,光团则不断朝里凹陷,考兰的额头上渗出滴滴冷汗,不住催动天罗盘的能量。 我嘿然一笑,将积蓄在剑锋中的暗黑能量全力吐出,兰色的光团再经受不起外力的打压“啪”的一声象戳爆的气球碎裂开来。 我的长剑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在空中化为光粉,犹如天上的繁星点点,飞散而去。 考兰踉跄而退,不住以虚幻假身躲避漫天的罡风,眼睛恶狠狠盯着我低吼道:“修岚,是你逼我杀你!” 他站定在墙角边,双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合握起天罗盘,全身衣袍充气似的鼓荡而起,散发出妖艳的幽蓝光华。 他的嘴唇轻轻念动,双目中的光芒更加诡异,似在念颂什么魔咒。 四周的空气突然凝固,杀气犹如霜刀雪剑呼啸而起! 我的心中一动,异变已生。 “叮” 天罗盘应声飞腾,在空中不断放大,射出一蓬深蓝色的光雾,顷刻笼罩住整个大殿。 一百三十六支红烛突然一起熄灭,眼前顿时陷入一团黑暗。 隐约只有天罗盘一明一暗闪烁着古怪的光环,喷薄出柔莎一般的薄雾。 但我知道绝对没那么简单,因为凭考兰与我的修为,这样的黑暗根本影响不了目力,更何况还有灵觉的存在? 果然,我的灵觉一警,就看见那红烛从灯心中射出一缕血红的光束,汇聚到天罗盘的盘心,形成了一个偌大的光球发出隆隆的沉闷爆响。 考兰的声音从黑暗的角落里传来:“修岚,地狱之门已经打开,让无数的冤魂与幽灵终结你的罪恶吧!” “轰” 天罗盘中焕放出一道光柱,将那光球高高托起,血红的光球深处爆发出一记沉重的雷鸣,奇异的深陷下去,形成一个偌大的血红光洞。 自那光洞中,成千上百的冤魂与幽灵汹涌而出,从被考兰以强大能量打开的异空间中降临到这个世界。 海宗的终极召唤魔法“地狱之盛装”! 我曾经听鲍里斯谈起过,考兰是海宗中唯一能够打开异空间大门的人,并非是因为他已达到了大魔师的实力,而是手中的天罗盘赋予了他可怕的力量。 而其他魔师级别的人物,即便借助晶石或者宝物的能量,亦不过只能进行同一世界的空间转换。 就如当日的幽灵族族长。 比起前几次交锋所用的召唤术,今天考兰才算真正的竭尽全力。 宫殿中充盈着群鬼的呼啸声,森寒的阴风从我周围席卷而过,无数的幽灵与冤魂不断从被打开的空间之门中涌出,朝向我扑来。 百鬼哭号,千灵乱舞。 在天罗盘的光柱与光球的血红光芒交相辉映里天地呈现最狰狞的一幕。 更加糟糕的是我的灵觉失去了对考兰的感应! 而不容我多想,那些从地狱中释放出的魂灵已呼啸着朝我席卷来。 带着地狱的气息,带着死亡的呻吟。 生已沉沦。 死在苏醒。 而我傲然屹立,嘴角含起一缕不屑的冷笑。 考兰,如果你能明白我就是来自黑暗,就会后悔用这样的愚蠢招数来攻击我。 我的双手在面前凌空画过一个巨大的圆圈,迅速形成一道晶莹剔透的黑色光壁,掌心再向外吐出一束奇异的红光,光壁猛然燃烧起熊熊暗红色火焰。 传说中的魔神绝技叹息光焰之盾! 自从我揭开了暗月的第一道封印后,由于与镜月公主能量交融,修为已有惊人突破,甚至距离大魔师的境界亦是不远。 而在我记忆深处,许多传说中千年前的暗黑绝技也纷纷复苏,再不仅限于灭寂之暗一项。 魂灵们立刻感受到比它们身上更加阴冷暴戾的气息从光盾的火焰中散发出来,它们好似遇见了天敌一般发出“吱吱”的惊叫,在远离光盾笼罩的范围外游荡,却不敢靠近半步。 “希呖呖” 跨下的踏雪猛然爆发出一记石破天惊的长嘶,好象要将所有的豪情在这一记呐喊中倾泄。 天地震动,山川战栗。 它的体内能量骤然升腾,眼中爆射出妖艳的红光,全身的棕毛也散发出一团血红的雾光。 “轰” 我清晰的感觉到踏雪身体里的能量爆裂开来,似乎是冲破了禁锢着的枷锁,狂放的奔腾释放。 那股庞大的能量不断生成又不断将它推向更高的峰巅。 终于,一股甚至超出魔师境界的能量自它体内喷薄而出,刹那间焕放出一团耀眼的血红色光华。 我的腿感觉一阵异样,眼角余光一扫之下竟然是踏雪的双肋下生长出一对半透明的红色光翅! 踏雪宛如在刹那间脱胎换骨! 怎么会这样?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察觉到发生在踏雪身上的微妙变化,但也决想不到它竟然神奇至此。 踏雪却已载着我凌空飞起,双翅舒展着绚烂的火焰翱翔天宇。 漫天的冤魂幽灵发出恐怖万状的尖叫,在火焰过处化为灰烬。 大殿中充斥着自它身体内发出的诡异红光,甚至将天罗盘与光洞所射出的光芒尽数覆盖。 浮光中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无数的冤魂幽灵惊惶的朝后退却,却在那蓬红光里幻灭。 “冥月龙骑!” 考兰惊恐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他漂浮在光洞上空,面色充满惊讶,颤声道:“不可能!” 冥月龙骑。 传说中千年前魔帅修岚那个与我有着巧合名字的男人曾经拥有过的坐骑,来自遥远的未知领域,却是邪灵中天生的王者。 然而,在传说中的末日之战里,它被魔王尤里西思麾下的三魔将合力施加了禁忌之印,从此堕入了无休止的转生中。 这一等,就是一千年。 一世世,它在平庸中老去,却从未有人知道它曾经不可一世的威风。 当它经过无数世的轮回,终于守侯到觉醒的一刻! 也许是千年的禁咒已经届满,也许是冥冥中宿命的安排。 也许,是因考兰终极召唤的能量反而冲破了禁忌之印的最后封力,或者是我的暗黑能量唤醒了它的记忆。 但这些无关紧要,龙骑已然复活! 我的胸口涌动起无限豪情,庞大的气势席卷着虚空。 体内的暗黑能量宛若决堤的海浪,汹涌澎湃的涤荡而起,直冲峰顶。 飞瀑一般的长发在罡风中直竖而起,飘动如经天的魔龙。 “轰”我的眼前一亮,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纷踏而过,从浩瀚旷漠中的暗黑之宫,到群山巍峨的雷比特城,我的目光直至无尽的苍穹! 恍然间,我的身体已与这宇宙融为一体,充盈在虚空中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涌入我的身体,再不分彼此。 我禁不住豪情长啸,眼中射出慑人的精光,好似桀骜不逊的魔神驾驭着冥月龙骑破空而来。 “啪啪” 红烛脆生生在漫天的罡风中碾为齑粉,天罗盘在一阵惊栗后黯然失色,无力的做着最后挣扎。 考兰有若感同身受,在光洞上方一记闷哼,凌空晃动数下,脸色顿时象铂金一样苍白。 “滴!” 一滴血珠自他的嘴角逸出,砸落在黑晶石砖上。 我一拳轰出,竟是在暗光中混合着血红的光焰! 这道圆柱状的光束,奔雷般射向光洞。 雷神之椎,千年前的无上魔技恍惚中再现人间。 “砰!”异空间之门在我强劲的能量冲击中爆起一团黑云,原本凹陷的光球竟然猛的膨胀出来,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四周扩散,就象是一张张开的血盆大口恐怖的吞噬着实质空间。 一**血色飓风在光球中涌动盘旋,呼啸着形成一股深不见底的旋涡,席卷吞噬着游离在虚空里的光与能量。 我这一掌,竟是引得空间发生裂变,异空间的光门不仅没有关闭,反而更朝外扩展。 踏雪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下意识的振动双翅发出一蓬红光,但甫一接触到廓涨的光球便被无情的吞噬。 正在我为之惊异的时候,耳朵中却听见考兰惊恐的叫声道:“修岚” 我凝神望去,看到了一幕永不会忘怀的情景:考兰偌大的身躯躲闪不及,竟被光球吸入进去,在血红色的波光里,我看见他绝望而扭曲的脸忽隐忽现,天罗盘闪过最后一丝光华后瞬即吞没不见,随它的主人一同陷入没顶之灾。 即便是我拥有再离奇的想象力,也绝对猜不到考兰的归宿竟是在这里黑洞一般的异空间。 如果在光洞上方站的不是考兰,而是我,那么结局同样不堪想象。 这异变实在是来的太快,任谁都来不及考虑,而考兰甚至连躲闪逃避的时间都没有。 而我,就站在十丈开外的地方,看着他被吞噬在光球里。 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拥有能力重新返回,尽管这扇大门是他所开启。 但一旦进入到另一个空间中,所有的能量与情况都将发生不可思议的变化,即便强横如传说中魔王,亦要花上千年的时间才有可能再次打开回来的通道。 而考兰,他能么? 可惜,此刻我也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灭亡,更没时间去担忧他的未来,而是必须考虑如何避免遭受同样的命运。 踏雪不安的朝后退却,却已经靠到了墙角,而不停扩散的光球却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我涌来。 从雷神之椎发出到我退到墙角,其实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却显得那么漫长,就仿佛时间也随着空间的裂变而被无限的拉长。 我的双手一上一下横于胸口当中,两掌内敛遥遥形成球状,体内的暗黑能量毫无保留的催动而出,在双手间形成一个水晶似的黑色光球,这光球急速膨胀先是笼罩住我的双手,再是手臂与身体,最后将我和踏雪全身都包容在其中。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暗色的光在流动。 暗黑结界。 我将自己纳藏于黑暗里,抗拒着异空间的吞食。 “忽”血红色的光球卷裹着乱舞的黑云如同潮水从结界外汹涌奔流而过,重重的撞击在黑晶石壁上发出巨大的轰鸣。 我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结界不住的被迫收缩,而我体内的能量也在急剧的消耗,身体中涌起一种罕有的空乏感觉。 生死一发,我已无路可退。 暗黑能量不停注入结界中,又迅速被耗损,而我能维持的空间也变的越来越小。 “轰!”光球终于冲破了黑晶石壁的桎梏,恢弘的宫殿在哀鸣里崩溃。 石柱倾塌,飞宇沉陷。 豪华的宫殿眨眼间成为一片废墟。 而通向异空间的光门在完成了惊天动地的爆发后,也渐渐的变薄化淡,向着漆黑的上空盘旋浮升。 我承受的压力也逐渐减小,全身却涌起一阵虚脱。 当我用尽最后一丝能量的时候,身外的结界亦徐徐消融。 好在我已然不需要它了。 那蓬血红色的光雾在夜空里烟消云散,就好象从来也没有存在过。 可它已带走了考兰。 留下的是一座宏伟的废墟。 我坐在踏雪身上,它已恢复了常态,而在我们周围是堆积成半米多高的断垣残壁,乱砖碎瓦,还有滚滚蒸腾的烟尘。 我的心中却突然感觉到一阵疲惫和空虚,远处传来红羽惊惶的呼叫声。 第八章幸福感觉 考兰完蛋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城,两万多比呀类而将士顿时士气瓦解,或逃或降。到了天亮时,城内除了偶尔的小规模零星战斗外已归于平静,到处可见军容整齐的巡逻骑兵。 事实上,我也无法断定考兰究竟死了没有。当他被异空间吞噬的时候,我的心中并没有预想里的舒畅,而是更多的震撼于眼前所发生的景象。 等到一切都终结的时候,我却感到了一种少有的空虚与疲惫,虽然仅仅是瞬间的事情,但似乎也在提醒我应该休息一下了。 是的,自从我莫名其妙的成为修岚,一开始便面临惊心动魄的逃亡生涯,然后是黑旗团的追杀,欧利南的挑战。当我终于在帝都站稳脚跟,亚丁皇子的叛乱以及罗梅达尔的刺杀又令我陷入危险境地。 最终,我从容走来,提起雄兵,叩关直入,将比亚雷尔收入我的掌心。 当我的敌人一个个倒下,或者是逃亡,我却高歌猛进,威震大陆。 而现在,王都已经在我脚下,考兰也被我打入了变幻莫测的异空间,也许我真该少许休息一下了。 但我知道,我的脚步绝不能停。 在这片大陆上,如果想不被别人的意志强加到自己身上,如果想依照自己的意愿随心所欲的生活,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最强者。 而我还远未做到。 前面的路依旧很长,风雨甚至会更多更疾,而我已无退路也不习惯走向回头。 所以,只有追寻着我的宿命指引,在征服中前行。 由于考兰已死,而十万比亚雷尔大军或者已归顺于我麾下,或者全军覆没,故此在比亚雷尔境内再无人能违抗我的意志。考兰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根基在不到半年时间里被我连根拔起,恐怕这是所有人做梦也未曾料到的事情。 那些原本忠于考兰的贵族们一时惶恐万状,有的举家逃亡,不知所终;有的改旗易帜,上书请罪;还有的通过各种关系托人求情,企图保住身家富贵。 我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解决,亦根本没有兴趣周旋于这些反复无常的卑鄙者之间听他们的歌功颂德,满口颂词。除了一部分考兰的死党被我亲笔勾签处决外,剩下的全部交与阿兰佐处置。 由于考兰篡位的时间并不长,比亚雷尔的绝大部分法律和制度都还是沿袭以前。阿兰佐找了一帮比亚雷尔王家学院的博士通宵达旦的进行了一次梳理,井井有条的将政策实施回复到正规上。 我这才发现,虽然阿兰佐是个受世人尊崇的大魔法师,但他对于律法方面的造诣与学识甚至要超出魔法,这倒替我省了不少心。 但光有律法是不够的,经历过战争的比亚雷尔再无法回到从前。盗匪之患倒不猖獗,可隐藏在暗处的考兰死党依然蠢蠢欲动。对付他们的办法就是凭借我手中已有的强大情报网络进行雷厉风行的斩草除根,这个工作就交给了库塞负责。 以他的阴狠老辣,那些一贯养尊处优的比亚雷尔贵族老爷们再狡诈一百倍也不是他的对手。 另外一项工作就是接管比亚雷尔全境的军政。相比近邻蒙思顿帝国,比亚雷尔实在只能算是一个小国,总共才九城四十六镇,相当于帝国一个郡的规模。 九座大城一直掌握在王室手中,所有的总督都由王室委任,而那些大城下辖的小镇则由当地总督派人管辖。这些总督手中并没有太大的兵权,通常情况只配备了少量的军队以维持当地治安。 问题出在那些贵族尤其是拥有封地爵位的显贵身上。这些人多数拥有自己的庄园和城堡,规模虽然不能与雷比特这样的大城相提并论,但也是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小王国,拥有着可观的私人武装。 安抚或者镇压这些达官显贵的任务就交给了楚库,以他的威望和才能应可从容胜任,何况他手中捏的20000望月军团足以碾平那些庄园和城堡。 孔孙也没能闲着,一方面他必须尽快重建文官部门以应付各种政务和琐事;另一方面又要着手准备新王的登基大典。这些实在够他忙活,可这个王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未来宰相居然还能够偷闲听一出歌剧,睡一个下午觉。 军队方面的改编重整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原本的比亚雷尔常规军拥有十万,战时通过紧急招募能够达到三十万左右。不过我不需要这么多人,王国的粮食和金钱是用来奖赏有用者,而不是施舍给无用者。 因此,我将军队编制缩减成六万五千人,分作了三个军团。除了鲍里斯侯爵的沧澜军团,楚库的望月军团外,我将暗黑军团扩编到25000人,其中并不包括白精灵族与高山族的战士。 罗丹的黑旗团被扩编成一支8000人的混合兵团,拥有三千轻骑兵和五千步兵;罗伊的银蓝枪兵团兵力同样增加到8000人,依旧是清一色的枪兵;尤里鲁的近卫骑兵团也相应扩编为3000人,他必须负责起王宫的安全。费罗的红狐骑兵团也被我纳进暗黑军团的编制,人数增加到5000。另外,就是修马德率领的工程兵营,包括雷霆大队在内约1000人。 乍一眼看来比亚雷尔的军力似乎减少了许多,但一方面暗黑军团的战力足以抵得上十万人马,另一方面我还拥有5000白精灵族射手和10000高山族战士随时可以征调,实力只强不弱。 转眼进入三月,比亚雷尔各地的形势趋于稳定,几次小规模的贵族叛乱被楚库不费吹灰之力的敉平。王都在战火中也逐渐重新站立起来,商市恢复了以往的繁华。 临近三月中旬,比亚雷尔的贵族名流,派驻各地的高级将领,大陆各国的使节团络绎不绝的踏上这片刚被战火洗礼而今焕发春意的土地,准备出席即将举行的加冕大典。 这天中午和库塞、肯内(他已被我任命为王都的卫戍提督)安排完大典期间的安全问题落实,我难得有了片刻的空闲。 可库塞跟肯内前脚刚跨出书房,翡雅拉着红羽后脚溜了进来。这个时候我正背对屋门望着窗外,知道是她们两个进来却也没回头。 翡雅轻手轻脚闪到我身后,猛然伸出双手蒙住我的双眼。红羽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在背后问道:“猜猜我是谁?” 这两个小妮子倒是相处的越来越默契了。翡雅本就是个没长大的精灵,红羽在揭开泼辣的面纱后也露出了娇憨调皮的一面,两人居然联手想作弄我。 我哼了一声,道:“说话的是红羽,蒙我眼睛的是翡雅,这有什么好猜的?” 是的,这有什么好猜?以我的灵觉,她们没靠近书房我就已经发现,红羽还好点,翡雅一蹦一跳全无淑女风范的脚步多远就能听见。 翡雅收回手,噘起红艳娇嫩的小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是我们了。” 我嘿然道:“如果连这点本事也没有,你们两人早就作寡妇了。” 两女的脸顿时红成一片,红羽露出泼辣本性哼道:“你很能么,就会欺负人家女孩子。” 翡雅睁大眼睛望着红羽惊奇的叫道:“红羽姐姐,原来你和我们一样,都被这个恶魔欺负过?我还以为你这么厉害,还会好点呢。” 红羽说错了话顿觉大窘,我回转过头哈哈一笑道:“你们不是都很享受被我欺负的感觉么?”说着双手一探,将两女左拥右抱在怀中,肆意的轻浮,更低头痛吻在红羽的樱唇上。 起初红羽因有翡雅在身旁还有些放不开,但很快迷失在我不留余地的侵犯中,鼻子里发出唔唔的呻吟,全身酸软要靠在我身上方能站住。 翡雅在一边羡慕的娇声道:“主人,你偏心。翡雅也要主人这样吻人家。” 我放过已是不堪的红羽,大手在小妮子的胸脯上狠狠搓捏几下道:“要我亲你,先看看你有什么手段让我高兴再说。” 翡雅被我的魔掌刺激得一阵酥软,星眸里流露出迷醉之色。她的眼珠一转,狡黠的一笑道:“你这个大恶魔,谁敢让你不高兴啊?我和红羽就是来请你的,希菡雅和嘉奈莉还在那儿等我们哩。” 我一怔问道:“请我,去什么地方?你们几个又想耍什么花样?” 翡雅咯咯一笑,挣脱我的手拉起道:“我们知道你今天下午有空,所以特地安排了一项精彩的节目请你享受,跟我们来吧。” 我见她娇艳妩媚的模样心中欲念一生,哼道:“如果这节目里没有将你就地正法这一项,我是不去的。还不如就在这里把你和红羽好好享受了再说。” 翡雅红羽双双娇羞不堪,红羽的眼中更是象要滴出水来,却故作泼辣道:“你想的美,我才不会让你如愿呢。” 我霸气十足的道:“笑话,这事从来都是我说了算,哪有你选择的份?” 翡雅叹道:“红羽姐姐,你现在知道我们的主人是多没情趣的家伙了吧?” 红羽想绷紧脸,却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软语求道:“好主人,跟我们一块去吧,最多到时候让我们好好伺候你就是了。” 我见她屈服,心中一阵舒畅,微一点头道:“这还差不多。” 我们三人出了书房,在王宫中走了好一段,前方出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坐落于姹紫嫣红的繁花绿树间,大门上方的匾上写着“温乳浮香”四个字。 翡雅红羽一左一右拉着我进去,底层是一个装设古朴的客厅,足足可以容纳上百人,客厅侧门有一楼梯通往上面两层,想来是卧室之类。穿过客厅后门,是一条长廊,走到尽头就看见在偌大一片绿茵当中一个数十米见方的水潭里冒着腾腾热气,潭水竟然呈现着乳白色。 希菡雅和嘉奈莉就站在潭水旁,布置着一张铺在草地上的精美宴席,上面美酒果蔬应有尽有。见我走来,希菡雅微笑迎上道:“翡雅,红羽,还是你们把主人请来了。” 翡雅骄傲的一哼道:“那当然,主人是最怕我撒娇的啦。” 我晒然道:“算了吧,翡雅。也不晓得刚才是谁以身相许央求我来着?” 希菡雅和嘉奈莉恍然望着翡雅,脸上都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翡雅窘迫道:“你们看什么看?对付我们的主人,永远只有这招最灵验了。” 我悠然道:“你们请我到这里来又什么都不肯说,就是想我陪你们吃一顿大餐么?对不起,我中午吃的很饱,现在只想和你们上床睡觉。” 希菡雅看了眼嘉奈莉道:“嘉奈莉妹妹,还是你来说吧。” 嘉奈莉微一颔首,说道:“主人,这里是一处天然温泉浴池,前些天希菡雅姐姐带我们到这儿玩过一回。我们姐妹担心主人这些天太过劳累,所以才想请主人您到这儿来消遣放松一下,由我们服侍您好好的休息一个下午。” 我“哦”了一声扫视诸女道:“既然如此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都脱去衣裳下水?” 翡雅娇小的双手抚上我健壮的肩膀,一面温柔的为我褪下外衣一面娇笑道:“主人,还是让翡雅先为您宽衣吧。” 温泉的水温刚好,乳白色的潭水漂浮着一股草木的清香,我依靠在嘉奈莉的胸前,后者正在用她娴熟专业的手法为我按摩着双肩。希菡雅被我揽在怀中,她细心的剥下每一粒龙果的外壳,将鲜嫩的果肉送到我的嘴里,而我要做的只是张一下嘴就够了。 明媚的阳光透过头顶的绿荫照到我裸露在水面外的肩膀和脸庞上,一阵微风吹过时卷起一团乳白色的热气,宛如轻纱一般朦胧。 红羽和翡雅双双象美人鱼一样游了过来,红羽双手紧紧在水下抱住我的腿,将她被热气蒸得红艳不可方物的面颊贴在我的小腹上,用梦幻一般的声音呢喃道:“修岚,红羽想告诉你她是多么的幸福,多么的感激你。” 我嘿然道:“我不需要你告诉我这些,更不需要你感激我,我真正想要什么你应该知道。” 红羽忍不住娇嗔道:“为什么这么快乐的时刻你不懂得享受,偏偏要想那些羞人的事情?” 希菡雅在我怀中微笑道:“红羽妹妹,主人已经比从前好很多了。要在以前,他是连这样的话也不会多说,就”想起自己当年的遭遇,希菡雅耳垂发热再说不下去,却温柔的凝视着我,目光里已有千言万语。 我的心中却被希菡雅的话如同晨钟暮鼓般的撞击,突然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里真的变化了许多。 放在以前,翡雅她们是绝不敢如此的和我撒娇调笑,我亦绝对不会说出那些**话语。我更加不可能如此放松的享受的温泉沐浴,放开所有的心怀与戒备沉浸在诸女的痴缠里。 是什么使我发生了这样的变化?是什么令我在不经意里改变? 我不知道。 但眼前这一切,希菡雅与翡雅她们舒畅如银铃的欢笑声已经使我习惯。 这一刻,我远离了战争与阴谋,忘却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宫廷争斗,完全投入到愉悦与安宁里。 春日水暖。 红玉浮香。 我的心此刻尽情的松弛飘荡。 见我出神,翡雅趴在我耳边微笑道:“原来主人刚才威胁要将红羽姐姐就地正法的事情只是吓唬一下她的,现在人家都送上门来了主人倒客气起来了。” “翡雅!”红羽红着脸道:“主人刚才说的好象是要先把你就”她一阵娇羞,下面的话没说出口。 我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道:“我想要的,你们谁都逃不了,就从红羽你先开始吧。” 红羽且喜且羞,惊呼一声转身要逃,可惜她现在哪里还能表现出半点近乎圣骑士的身手,被我轻舒猿臂抓个正着,一把搂在怀中低头痛吻。 希菡雅她们早见惯了我肆无忌惮的作风,翡雅更是幸灾乐祸的在一边鼓掌娇笑道:“红羽姐姐,我没说错吧,主人第一个想要的人肯定是你。” 红羽此时被我挑逗的意乱情迷,娇喘连连,哪里还有闲暇来还击翡雅?“嘤咛”一声软倒在我的怀里,再顾不得害羞拼命抱住我的虎腰呻吟道:“主人,占有红羽吧,我快受不了了!” 我却不急于这么做,双手吐出两道魔气在她全身游走,不断刺激着红羽敏感的窍穴神经,逐渐让她彻底沦陷在欲火中,浑然忘记身外的所有,只懂得拼命呼喊喘息,恨不能将自己的**融化在我的怀中。 当把她的**推到了最**,我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入,与红羽再无彼此的水乳交融在一起。 水波翻腾,烟雾缭绕。 春意在温泉中轻柔的飘荡。 希菡雅、嘉奈莉和翡雅靠在潭边的温水里,羞红着脸看着红羽在我的身下忘我的迎合,婉转娇咛,又是害羞的不敢看偏偏目光却舍不得离开我分毫。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突然想起了安鹭笛,这个尤在沉睡中少女,心里猛的一疼。 眼前浮现的红羽娇容逐渐模糊,依稀里看见的是安鹭笛风情万种的妩媚笑容。 清溪月明,也是在水中,我第一次占有了这个原本追杀着我的少女。 她和希菡雅、红羽并称比亚雷尔的三大美女,如今后两者都在我的身旁,而她却只能躺在冰冷的床上。 一直以来,我都回避去想她,更很少去看望。 其实在我心中一直回避的,不是她,而是一种阴影。 我不愿别人以为自己是靠着一个少女的舍命保护在得以活着,更不愿别人因此而耻笑我。 所以,我逃避。 虽然我从未承认这点,但此刻心中却清楚的意识到,这丝阴影是何其的沉重。 所以,我不惜一切处心积虑的杀死罗梅达尔。在其他人看来也许是为了解除后患或者是为安鹭笛报仇。 然而我心中明白,更加重要的是我必须破除这层阴影! 现在,罗梅达尔和考兰都完蛋了,可安鹭笛却还没醒来。 但只要她还有呼吸,我一定会让她复活,让她再在我的面前露出热情似火的笑颜。 “哦”红羽声嘶力竭的呼叫唤醒了我的神思,她终于不堪的败下阵来,大眼中包含着满足与春情,双手紧紧纠缠着我在我耳边细细喘息着呻吟道:“主人啊,红羽现在才明白什么是爱情的滋味,以前的岁月都是白活的了。” 我淡然一笑,说道:“真是如此么?我怎么记得当日占有你的时候,你又要杀我又想自杀,哭哭啼啼很不情愿的样子?” 红羽大羞,狠狠在我肩头咬了一口。可她的模样虽凶,真落下的时候却又变得十分轻柔,化作一个甜蜜的亲吻。 我搂抱着红羽堪可一握的小蛮腰,目光扫视过一旁的三女,霸气十足的问道:“红羽已经投降,下面一个却又是谁?” 三女互相看看,谁也不好意思争先,偏偏心里又想到要命。在目睹我与红羽的缠绵后,她们早已**高炽,不用挑逗已是眉目如春,全身发烫了。 我放下红羽,目光注视着嘉奈莉道:“嘉奈莉,那个时候你最会装腔作势,现在再让我看看你这冰山美人还有多少定力?” 嘉奈莉又羞又窘,低头叫道:“主人” 我哈哈一笑道:“怎么,你敢不听我的话,还不快过来?” 嘉奈莉被我的虎目盯得心神摇曳,嘤咛一声投入我的怀中。 我抚摩着嘉奈莉吹弹可破的肌肤,心中涌起一阵轻松与快感。 也许,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幸福吧。 第九章封赏群雄 不经意里时光流逝,暮色悄然笼罩。 经过我连续的鞭挞,四女都已精疲力竭,披着轻柔的纱裙坐在草地上歇息。 就连最强悍的红羽此时也变成一只煨灶猫,有气无力把头枕在翡雅的大腿上,星眸半睁半闭,享受着暴风雨的安宁。 我依靠在希菡雅怀里,手中握着一只盛满马西提酒的银杯,一边的嘉奈莉乖巧的将早准备好的熏肠切成小薄片喂进我的嘴里。 “看,多美的晚霞!”翡雅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伸出她春葱似的手指点向天边。 殷红的夕阳正在远方的天宇中燃烧着最壮观凄美的辉煌,用她的美丽与生命迎接黑夜的到来。 一轮浑圆的落日徐徐西沉,把金黄色的余辉毫不吝啬的留在大地上的每个角落。 “主人,你知道我现在最渴望的事情是什么吗?”没有等我回答,希菡雅满眼都是美妙的憧憬道:“我只求以后还有象今天这样的日子,能够与主人您一起欣赏日落夕阳,远离那些可怕的杀戮和争斗。” “希菡雅,”我的声音低沉的响起,在傍晚的风中带着些许凉意:“人类的**永无止境,所以战争与阴谋也永远不会停止。如果想不受人打扰的欣赏夕阳和日落,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那些想打败你,谋害你的人全部送下地狱,让这片大陆在你的意志下转动。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必须继续战斗,直到所有的敌人都倒下。” 希菡雅微微一颤,低声道:“是的,我明白主人的想法。可是我害怕” 我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沉声道:“傻瓜,你害怕什么呢?在这个世上无人可以伤害我的女人,你永远都是安全的。” 希菡雅被我的吻和话语深深打动,激动的轻呼道:“主人”眼中闪烁起一点晶莹的水光。 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秀眉微蹙,右手捧心欲呕,可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 嘉奈莉以为希菡雅有不舒服,关切的问道:“希菡雅,你怎么了,比是着凉了?” 希菡雅摇头道:“没什么,我这几天都有些突然想吐的感觉,却没什么不舒服。” 红羽闻言起身看着希菡雅,问道:“你是不是有点恶心,特别想吃酸的东西?” 希菡雅娇羞的一点头,红羽欣喜的叫起来:“你是要做妈妈了吧,希菡雅?” 希菡雅垂首道:“我还不确定啊。” “一定是,”翡雅也加入进来,以一个专家的口吻道:“我看书上说过,这些都是女人怀孕的征兆。” 嘉奈莉埋怨道:“如果真是这样,你就该小心一点啊。刚才你还和”她下面的话虽然没说,大家也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希菡雅不安的望我一眼,似乎怕我责怪,低声道:“我真的不晓得是不是这么回事嘛。” 我的心头一动,伸手按在希菡雅充满弹性的小腹上道:“你别动,让我看看。”体内灵觉顺着手心流入希菡雅的娇躯里。 翡雅诧异的看着我道:“主人,你不会就这么摸一下就能知道希菡雅是否怀孕了吧?” 我没理睬她,灵觉却突然感受到在希菡雅的身体里有一个崭新的小生命的驿动,虽然是那样的微弱,可我却可以清晰的体会到他的生命与呼吸。 一阵莫名的欣喜涌上我的心头,我的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感动的心情。 希菡雅怀孕了。 她的身体里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而我,是他的父亲。 这是何其美妙的事情。 一直以来我都未曾想到过这些,更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为人之父,传承下生命的种子。 我的手抚摩着希菡雅的小腹,感受着她身体里的热力与颤抖,嘴角不自觉浮现起一抹笑容。 “主人,您看出什么没有?”嘉奈莉对我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心,关切的问道。 我收回手,回答道:“是的,希菡雅要做妈妈了。” “真的?”翡雅一声欢呼,搂住希菡雅的脖子道:“太好了,希菡雅,我也要作姑姑了。” 红羽笑道:“你该说是小妈才对。” 希菡雅的脸上露出惊心动魄的幸福笑容,满足的靠在我的怀里,合上她的眼睛道:“主人,这是您馈赠给希菡雅最美好的礼物。” 翡雅扯住我胳膊道:“主人你偏心,翡雅也想要一个你的孩子。” 我哼道:“你当我是什么?连这个也是想要就能给的么?” 红羽咯咯一笑在翡雅耳边低声道:“这个还不简单,只要你和”下面的话越来越低,等说完时翡雅满脸通红粉拳在红羽身上一通乱垂道:“红羽,你坏死了!” 两女顿时闹做一团。 嘉奈莉问道:“主人,你猜希菡雅姐姐肚子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翡雅停止打闹,叫道:“一定是男孩,向主人一样英俊挺拔,只是没那么花心。” 我不禁一怔,什么时候自己除了是世人眼中的恶魔外又成为了花心的代名词? 红羽这次意见和翡雅不再一致,认真道:“还是女孩好,就象希菡雅姐姐那么美丽温柔,将来不晓得要迷死多少男人?” 我淡然道:“不用猜了,是个女孩。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们,她将来会比希菡雅长的更加迷人美丽,不过头发和眼睛一样都是漆黑色的。” 翡雅哼道:“你怎么知道,总不成跟圣殿长老一样,也拥有了先知的神奇能力?” 说完这话她却猛然一振,以难以置信的神色盯着我道:“主人,说不定你真的拥有了这样的能力。连考兰这样的海宗宗主都败在你的手中,也许这个世上真都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了。” 红羽问道:“希菡雅,如果真象主人说的那样她是个女孩,你打算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呢?” 希菡雅柔情万种的凝望我,微笑道:“这个名字,我希望由主人亲自来定夺。” 我一怔,这个名字需要我来起么? 我甚至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我是修岚还是艾欧或者是其他什么人? 而我怎么告诉我的女儿,她的父亲连她的祖父和祖母是谁都不知道? 是谁剥夺了这一切原本应该属于我的记忆? 我又该如何找寻回过去? 我的眼前忽然浮现过暗黑之宫的画面,或许只有在那里我才能找到答案。 望着诸女渴盼好奇的目光,我略一沉吟,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动人的名字,于是悠然回答道:“就叫‘费贰典娜’吧。” “费贰典娜?”红羽不解的看着我,不晓得我为什么突然想起这样一个生僻的女性名字。 希菡雅的眼中闪烁起动人的色彩,轻轻解释道:“根据古典记载,费贰典娜是千年前领导世人对抗魔王尤里西思的光明之神。因为尊敬和爱戴,人们习惯于称呼她为女神,却逐渐忘记了本来的名字。而这个名字在古大陆语中代表的意思就是‘神的恩宠’。” “原来是这样,”红羽恍然道:“不过真是个好名字,我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我们的费贰典娜到底长的是什么模样了。” 这时尤里鲁出现在长廊尽头,恭敬的朝我一躬身禀报道:“殿下,鲍里斯侯爵他们都已经到齐了,正在外面的客厅中等候。” 知道我又要开始工作,诸女的脸上都出现失望之色。 嘉奈莉默默为我收拾穿着,翡雅抱怨道:“为什么时间总过的那么快?” 我站起身说道:“我先和鲍里斯他们举行一个小会议,时间不会太久。会后就要出席招待各国使节的酒宴,你们回去梳妆一下准备陪我出席。” 红羽撒娇道:“我们刚才都被你弄的筋疲力尽,哪里还有精神出席酒宴啊?” 我大力拍了一下她高翘的臀部,嘿道:“不要跟我耍花招,现在说没力气,等到了晚上你准保又生龙活虎。” 红羽跺脚不依,活脱又是一个翡雅。 我哈哈一笑道:“红羽,你要是喜欢,我就把这座温泉外的小楼送给你,你天天泡在里面都可以。” 红羽眼中掠过惊喜,道:“主人,你说的是真的?” 我哼了声,傲然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 红羽欢呼一声,搂着我的脖子献上火辣辣的热吻,要不是考虑到外面有人在等,我立刻又要把她再次正法。 我拍拍她的后背,说道:“走,跟我去开会。” 红羽一怔,问道:“也要我参加么?” 我淡淡而笑道:“奇怪,你是高山族的族长,涉及你族人的事情你若不参加,不怕被我卖了么?” 红羽眉开眼笑道:“你卖吧,我连自己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我的心头一动再次发觉自己真的改变许多。 我已不是以前的我。 懂得了让爱我的女子开心与幸福。 而不是让她们在委屈和寂寞中流眼泪。 我们走过长廊,从后门进入了客厅。 所有的人都到齐了,分作两排依次落座左右。 在左边一排是孔孙、阿兰佐、亚德、罗丹、罗伊、修马德六人,另有一张空位留给了红羽。 在右面,是鲍里斯、库塞、楚库、费罗、萨顿、肯内六个从考兰阵营归顺来的名将宿臣。 尤里鲁威风凛凛的站在我的身后。 我在正中的椅子里坐下,扫视过这些部属,说道:“明天就是加冕大典,我将正式成为比亚雷尔的王者。所以,今天晚上乘这点时间,我要预先向你们宣布一些事情。” 孔孙率先坐在轮椅里向我行礼道:“吾王陛下万岁!” 众人纷纷离座,跪倒在我面前朝贺。 我抬手让他们归坐,继续说道:“第一件事情,是从明日开始,比亚雷尔所有的军队都必须实施军功论爵制,所有的将士都将根据他们的能力与功绩来获取相应的地位和荣耀。” “你们都是跟随我复国的功臣,因此第一批军爵就由我亲自授予大家。”我的目光投向鲍里斯道:“鲍里斯侯爵,你不屈从考兰淫威,率领沧澜军团追随我一路复国,侯爵的爵位已经不再适合你,所以我赐号你为雷比特公爵,授群山之城中千户收益,并为一级大将,继续掌管沧澜军团。” 鲍里斯见我第一个封赏的就是他,顿觉无比荣耀,更斜眼瞥了下库塞,甚是得意,然后离座跪倒道:“臣谢陛下盛恩,将永世效忠陛下赴汤蹈火绝不后退!” 第二个是楚库,我望向他道:“楚库侯爵,你献玉河城,立军功论爵制,更引荐了孔孙先生,其功不在鲍里斯公爵之下。故我授予你玉河公爵的封号,领一级大将,望月军团都督职。” 楚库没想到象他这样一个曾经与我为敌的考兰旧将竟也能获得与鲍里斯同起同坐的待遇,惊讶之下更是激动的无法自制,恭敬的跪倒谢恩。我知道,这个比亚雷尔名将终其一生也断不会背叛。 “库塞,你的功绩我便不说。虽然未曾领兵作战,但所为之事莫不为重。我授你为二级大将,领侯爵衔,同时将现下的情报系统重新整合,组建‘暗月卫’,由你负责比亚雷尔所有谍报军情。”顿了顿我说道:“考兰已经完蛋,海宗宗主的位置就由你接管。” 库塞开始听得自己封赏在鲍里斯之下,多少有些不服,硬是忍耐没有发作。可越听到后来越是高兴,这“暗月卫”统领似乎不如军团都督威风,可实权与好处丝毫不让,甚至到时候鲍里斯也要顾忌自己三分,以免有什么把柄给他抓住。 最后听我连海宗宗主的位子也送给了他,更是乐开了怀。为了这个宗主之位,这些日子他和鲍里斯斗了不知多少回合,现在终于如愿以尝,更觉在鲍里斯面前出了口恶气。 不过他生性阴沉,听完后也只是肃然跪地谢恩。 接下来费罗、萨顿、肯内都被授予伯爵位,领三级大将军爵。费罗历经三年磨难终于恢复了贵族头衔,更是升为伯爵,不禁感慨万千。而且,他也终于有了向心上人求婚的资本。 罗丹、罗伊、尤里鲁三人同样被授予伯爵封号,三级大将。别人也就算了,罗丹曾经沦落草莽为盗,虽过的潇洒快活,但毕竟脱不去一个“盗”字。如今名正言顺成为一国大将,伯爵分封,一面固是欣喜,私下也不禁庆幸当日之抉择。 最后一个获得军爵的是修马德,这个脾气古怪的家伙得到了子爵的头衔,领三级将领赏。以他这样一个炼金士居然也成为显赫贵族,足以乐得他晚上做梦也能笑醒。 颁布完武将军功封赏,我将目光射向孔孙道:“我已将天下之剑赠你,本来再大的封赏也不过如此。但为你日后行事方便,也是还我当日之承诺,故将比亚雷尔宰相之位授予先生,领隐凤公爵衔,赐禄两千户。” 孔孙微笑道:“陛下知我,孔孙之志向不在公爵俸禄,但求追随天下敉平四海,一统江山!” 鲍里斯、楚库、孔孙就是眼下的“比亚雷尔三公”亦是日后的帝国众王之三。 “阿兰佐,”我望着这个忠心勤恳的宫廷大魔法师道:“我差点错过你在律法上的才华,好在如今补救也不迟。比亚雷尔的中书令就由你来担任,所有的律法政令起草,刑狱、民诉处理以及对于官员的监督弹劾都由你负责,与库塞同领侯爵衔。” 从此,阿兰佐这个在别人眼中温和而中正的老者开始执掌比亚雷尔的律法刑狱,直到他成为后世人们传诵的“大陆法之王” 剩下的就是红羽的高山族和亚德的白精灵族了,他们需要的不是我给予个人的封赏,而是对于两个种族的赐予。 “亚德族长,红羽族长,从明天开始,高山族、白精灵族与比亚雷尔国民享受一体之政策,通婚、通商、通籍。两族族人若要出任比亚雷尔军政官员也享受同样的待遇,不得有任何人歧视。我将若沂特山和奇庐山的领土资源全部封赏给你们两族,让你们的族人可以永久安歇在这片土地上。这是你们应得的赏赐,而对于你们个人所作的贡献,我相信亚德获得侯爵的爵位理所应当,至于红羽本人已不需要太多,但我依然封赏她的长弟为奇庐山伯爵,世代传承。” 表面看来,我赏赐给两族甚封,但通商、通婚、通籍事实上却起到同化高山族与白精灵族的作用。现在两族因为各种原因归顺于我麾下,但时间久了难保生变,毕竟人心**无穷。 但如果将他们完全融入比亚雷尔,同化在百万比亚雷尔人中,久而久之高山族、白精灵族的种族血统和民族认知势必被淡化削弱,无形中消除了潜在的隐患。 红羽对于别的封赏也就罢了,闻听我赐予她的弟弟以奇庐山侯爵的爵位,顿觉惊喜以外,除了用充满热情与仰慕的目光看着我,再无法表达心中之激动。 亚德对于侯爵的地位自然不甚在意,毕竟对于他来说白精灵族繁衍壮大才是他的职责所在。对于比他预想还要多得多的所获,他亦如鲍里斯等人一样心悦诚服的跪倒在我面前道:“亚德以白精灵族之神安东的名义起誓,白精灵族将永远忠于比亚雷尔王室,忠于陛下。只要陛下一语相传,白精灵族5000战士刀山火海绝不回头!” 宣布完最后的封赏,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热闹起来。 萨顿与费罗年龄相近,阅历相当最是亲热,他一拍对方肩膀低声道:“兄弟,这下你好歹也是个伯爵,和你未来老丈人的爵位也算平起平坐,得抓紧一点去帝都求婚啊。” 这话被耳朵顶尖的库塞听到,嘿嘿一笑道:“何必跑那么老远,这次帝国的使节就是温里特伯爵,你小子大可以当面求亲了。” 罗丹也凑热闹道:“据说那位令我们费罗伯爵神魂颠倒的名门闺秀也有陪同而来,摆明就是想见心上人嘛。” 费罗红着脸道:“各位饶了我好不好,我都不知道待会宴会上该怎么办?” “那还不好办?”萨顿怪叫道:“你就捧着一束玫瑰向玛莎小姐求婚,然后请陛下借你一间房子将她生米煮成熟饭,看她老爹还敢反对?” 红羽生性豪爽,不同一般女子,听到这里建议道:“费罗,你看陛下赏赐给我的这栋小楼如何,我免费借你一晚,不过你可要保证不浪费了我们的好意哦。” 众人一起起哄,连楚库都以父亲的身份命令道:“儿子,今晚就看你的了!” 费罗苦着个脸望着大家,连连行礼道:“诸位叔伯兄弟,你们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鲍里斯嘿然一笑道:“萨顿说的不错,是男人就别扭捏,拿出你当年出逃的勇气来,把玛莎彻底征服!” 在众人的欢笑声里,我们站起身朝着客厅外走去。 王宫的宴会厅中,夜宴即将开席。 第十章王夜宴 宴会开始后,我便离开了大厅。 满眼的灯红酒绿,满耳的颂词赞美,这种喧闹和浮华只能令我厌恶。 在这一切热闹的背后,涌动的是人们贪婪的**和猥琐的灵魂。 而我,更愿意独自享受坐在黑暗里,无人打扰的那一份安宁。 可惜翡雅诸女是绝对不肯让我出离她们视线的,我刚在侧厅坐下,尤里鲁就已经跟了进来。 “嘭!”大门被尤里鲁轻轻合上,将喧哗的噪音隔离在外。 “你跟进来做什么?”我漠然看着尤里鲁问道,他如今简直成了我的影子,如果谁要想把握我的行踪,跟紧这个长得象黑熊一般的家伙就好了。 “主人,我是您的侍卫长,必须随时保护您的安全!”尤里鲁理直气壮的回答道。 我哼道:“你认为在这里也会有人跳出来行刺我?” 尤里鲁一怔,挠挠头道:“我”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是怕今晚来的宾客鱼龙混杂,万一有人假冒了宾客身份混进来也说不定,所以” 我打断尤里鲁充满想象力的狡辩之词道:“不要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干脆坐下陪我喝杯酒。” 尤里鲁第一次见到我主动邀请他喝酒,先是一谔然后脸上满是欣喜和荣耀,高声应道:“是,主人!” 酒是马西提酒,一种在中下层社会里颇为流行的酒品。似乎,以它的身价出现在王宫中有些突兀,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习惯了这种酒清淡而微含温暖的滋味。 尤里鲁为我斟满酒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只淡淡的啜了一口,他却是一饮而尽。一股红光迅速升上尤里鲁黝黑的面膛,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环顾着侧厅中豪华的装饰和通明的灯火说道:“真是想不到,主人。我们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您又成为了这儿的主人,我和您就象以前一样坐在这里喝酒聊天。” 我知道他说的是那个修岚王子。或许出于好奇,我问道:“以前的修岚王子很喜欢和你喝酒聊天么?” 尤里鲁已经是两杯落肚,摇摇头道:“也没有那么频繁,不过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也会叫上我和希菡雅还有罗伊跟阿兰佐魔法师一块喝上几杯。” 我的眼中光芒一闪道:“我注意到你刚才在称呼修岚王子的时候用了一个‘他’字,你不觉得应该是用‘你’字么?” 尤里鲁一怔,望着我半晌没有说话,忽然苦笑道:“不晓得为什么,自从主人您受重伤失去记忆后,我们都觉得您象换了一个人,跟以前我们所认识的修岚王子简直没有一处相近。刚才和您说话时,我不知不觉就把以前的修岚王子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我的目光炯炯,迫视着尤里鲁徐徐问道:“尤里鲁,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修岚,而是另外一个人,你相信么?” 尤里鲁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坚定的回答道:“我不知道别的人会怎么想。但是对于我和希菡雅、阿兰佐还有罗伊来说,您永远都是我们的修岚殿下,是我们心甘情愿一生效忠的主人。” 我的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将酒杯里剩余的汁液一口喝干,感受着喉咙口火辣的滋味,悠然道:“你很诚实,尤里鲁。” 尤里鲁赶紧放下酒杯跪倒在我面前,低头道:“主人,请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将毫不犹豫追随在您的身边!” “修岚!”德博的叫声中断了我和尤里鲁的交谈。门被打开,这个家伙带着身后的翡雅、希菡雅、嘉奈莉还有红羽、萨顿、费罗一涌而进。 我示意尤里鲁起身,皱起眉头冷冷瞥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在外面拈花惹草不亦乐乎,跑到这里面来干什么?” 德博呵呵一笑回答道:“比亚雷尔最出名的三大美女都被你收入宫中,我还有什么好折腾的?还不如溜进来陪你聊聊天来的有趣。” 对于德博,我从来都是不假言辞,可说来奇怪他偏偏喜欢往我身边靠,甚至大言不惭的自诩我是他最好的朋友。 其实,在我的词典里只有敌人和部属两类人。而朋友不过是人类发明的一种过于奢侈与虚幻的名词而已。 他来了也有好几天,最大的乐趣莫过于流连王都的青楼赌场,萨顿成为了他最铁的死党,连费罗也被他们硬拉进来。 不过以费罗的为人,赌钱可以,喝酒也可以,要他去逛青楼却是打死也不干的。似乎在他心目中这个世界上再无比玛莎更加美丽的女子,更不需要到那种地方去寻找欢乐与发泄。 我“嘿”道:“阁下不用说的这么动听,你这些日子跟着萨顿这条地头蛇差不多把王都出名的青楼都踏了个遍,是否还需要我把那些青楼的名字和你找过的妓女一一报出?” 翡雅闻言杏眼圆睁双手叉腰叫道:“好啊,哥哥!每一趟出门你都不老实,居然还要人家带着去逛那种地方,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这次我一定要告诉老爹,让他打你板子。” 德博老脸半点不红,振振有辞道:“修岚不是也去过青楼,你怎么不管?再说我要是不去,岂不是让人家误会比亚雷尔没有美女,是个不值一顾的地方?说到底我这么做完全是牺牲自己为了修岚,你还要怪我。” 翡雅哑口无言,气呼呼的望着德博不晓得说什么好。 红羽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翡雅,男人都是这样,你犯不着为他们生气。” 德博眼睛一亮道:“红羽族长果然不愧是比亚雷尔的三大美女。哎,为什么漂亮女人都喜欢往修岚身边跑,摆明了我这个钻石级别的王老五却没人肯要?” 翡雅白了他一眼道:“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完全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哪家名门闺秀愿意嫁给你?” 萨顿咳嗽一声说道:“翡雅小姐,这句话您就说错了。以我和德博公子这几天的接触,暗中爱慕他的比亚雷尔贵族美女大有人在,差不多可以编成一个小队。要是在青楼外面高呼一声‘德博大人到!’,准保满屋的姑娘都跑出来。” 看着德博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冷笑道:“算了吧,就是八十岁的麻子跑到那个地方去,只要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币来,隔壁青楼的女人都会闻着味道冲过来。” 德博苦着一张脸道:“我也没那么难看吧?” 红羽瞟了一眼萨顿,微笑道:“萨顿将军,你好象很得意在炫耀自己领着德博公子流连青楼的事情?” 萨顿好象对红羽这头名副其实的母老虎有些犯憷,干咳几声道:“红羽族长,您误会了。我不过是觉得德博代表金沙公爵千里迢迢来王都为陛下祝贺,我们这些作为地主的也该有所表示,不能让人家觉得怠慢。” 德博一拍萨顿肩膀道:“你小子果然够朋友,下回到红石城来玩一切包在我身上,我保证尽十二分的地主之谊。” 费罗左看看德博,又瞧瞧萨顿,叹息一声苦笑道:“我现在才明白,我被你们拉到赌场去输钱,原来是在尽地主之谊来着。” 这下连希菡雅、嘉奈莉也忍俊不住,掩口莞尔。 翡雅问道:“哥哥,老爹怎么没来?我有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德博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道:“他哪里走的开?北方联盟的大军从冬天开始就压到了国境线上,谁晓得这些蛮族什么时候脑袋发热就一家伙冲过来?调配兵力,训练士卒,准备战备物资,多少事情等着他老人家去做?听说嘉修陛下也染病了,帝都的局势越发微妙,再加上亚丁皇子和挪维基公爵的事情,眼下的蒙思顿都快成火山口了。” 这些情况我自然都清楚,甚至了解的比德博更多。关于嘉修陛下的病情,外面的传闻说是不慎感染风寒有些微恙,但我相信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翡雅关心乃父,担忧的问道:“哥哥,你说北方联盟会不会真的打过来?” 德博一耸双肩道:“不知道,不过从他们目前调动的兵力来看还不足以发动一场针对帝国的大规模战争。何况,神圣帝国方面一直对北方联盟虎视眈眈,自从二十年前两国三次大规模会战后势同水火,北方联盟真想出兵帝国也要顾忌后院起火。” 翡雅气道:“都是你不争气。老爹在那里忙的昏天黑地,你倒有闲情到比亚雷尔花天酒地,也不知道帮帮老爹。” 德博不服气的道:“老头子不叫我插手我怎么帮?” 翡雅还想说,我阻止道:“北方联盟不过是在边境加派了兵力,还没到兵戎相见的时候,你们不用搞的那么紧张。倒是费罗,既然温里特伯爵带着玛莎来出席今晚的宴会,怎么你还不出手?难道真想让人家成为老姑娘么?” 对我而言,原本费罗的婚事问题全不在我心上。但如果他的对象是嘉修陛下心腹温里特伯爵的女儿,事情就不一样了。 费罗脸一红道:“玛莎整晚都和她父亲在一起,我还没有机会找她说话。” 德博叫道:“这还不简单?我马上把温里特伯爵找到角落里去喝酒聊天,你赶紧抓住机会去向小姐求婚。怎么样,做朋友的这算帮你了吧?” 萨顿也大拍胸脯道:“那些纠缠在玛莎身边的贵族公子哥就包在我身上,一拳一脚我全部把他们给踢跑,保证不会让人打扰你们。” 德博双手推着费罗道:“还想什么?我们这就去实施猎艳计划!”这家伙的样子简直比费罗更热心着急,好象玛莎是他的心上人一般。 翡雅也自告奋勇的道:“费罗将军,你要不要我帮忙?我可是爱情专家哦。” 德博嗤之以鼻道:“你还是算了吧,见着修岚连魂都没了,还自诩什么专家?” 正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居然是温里特伯爵和他的女儿玛莎。 费罗顿时两眼放光,视线盯着站在温里特背后的金发美女再不肯离开半寸。 玛莎悄悄望了费罗一眼,脸上一红,立刻低下头去。 温里特伯爵似乎没想到厅里有这么多人,微微一怔,才向我施礼道:“晚上好,修岚殿下。不过,等过了今晚我便应该称呼你为陛下了。” 尤里鲁搬过两张椅子请温里特和玛莎坐下,德博和萨顿朝着费罗挤眉弄眼,费罗红着脸就是不动。 温里特伯爵视若无睹,盯着我说道:“嘉修陛下得知您复国成功的消息十分高兴,并要求我转告您,他随时愿意履行当初对您许下的承诺。” 我知道他说的是镜月公主的事情。 我点点头,问道:“听说嘉修陛下身染急症,伯爵离开帝都时病情是否有好转?” 温里特伯爵抬眼看了我一下,神色平静的回答道:“只是一点伤寒小病,被外面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刻意夸大了症状,倒让修岚殿下担心了。” 我深深望了眼温里特,淡淡道:“陛下是我的外公,他的安危我自然应该关心。” 温里特伯爵微微笑了一下,说道:“事实上陛下也十分惦念修岚殿下您。他特地嘱咐我转告殿下,尽管您已经复国成功,成为了比亚雷尔新国王。但是他仍然愿意为您保留着您在帝国的别府和待遇。当然,以您目前的身份已不需要比亚雷尔公爵的封号了。” 顿了一顿,温里特伯爵继续说道:“最重要的是,陛下希望您在比亚雷尔局势稳定后到帝都来探望他。陛下希望与您见面亲谈一些事情,其中也包括您与镜月公主殿下的婚事安排。” 我的心中一动。嘉修为什么如此急于见我?难道仅仅是为了想把镜月公主尽快嫁出么? 我的脸上丝毫没有表露异样,颔首回答道:“温里特大人,就麻烦你转告嘉修陛下。我将在下个月启程赶赴帝都,希望能在夏天以前完成与公主殿下的婚礼。” 温里特露出满意的笑容,回应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一字不漏的转告陛下,希望很快能够在帝都再次见到您。” “温里特大人,”我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一件私人的问题,我必须征求阁下的意见。” 温里特眼光闪烁,显然有所准备,微笑道:“殿下客气了,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事情,一定全力而为。” 我点点头道:“如此就先谢谢了。”转头对费罗道:“费罗将军,虽然这里没有特地准备玫瑰花,但以你对玛莎小姐的诚意和爱慕足以胜过夕兰大陆最美丽的鲜花。你还在等什么?” 费罗犹豫了一下,德博在他背后一推道:“快去啊,难道要让人家女孩子先开口来求你?” 费罗被推出两步,望着玛莎一咬牙大步走到她面前,以一个标准的骑士礼单膝跪倒诚恳的说道:“玛莎小姐,请允许我以满腔的热诚和对您无限的仰慕来表达我此刻心中的唯一所想。我希望您能够成为我费罗。伯约尔的妻子,和我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玛莎面对爱人的表白,有些手足无措的看了她父亲一眼。任谁都看的出她此刻心中早是欣喜万分,千肯万肯了。 “温里特伯爵,”我说道:“今天下午我已经册封费罗将军为比亚雷尔的伯爵,这个决定将在明天的加冕大典上正式宣布。从地位与身份上来说,他与玛莎小姐之间已不存在任何距离和问题。” 我含着从容的微笑凝视着温里特伯爵。与其他人不同,我确信他一定会答应这门婚事。他将玛莎一起带到比亚雷尔来,实在是最明显不过的信号。 果然,温里特伯爵微笑道:“玛莎的婚事应该由她自己作主,既然修岚殿下也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可多说的?” 德博一声欢呼,大是兴奋的叫道:“玛莎,温里特伯爵已经应允了婚事,就等你表态了!” 玛莎激动的看了眼温里特,然后含着无限爱意的凝视着费罗,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轻轻道:“我愿意。” 声音虽轻,但在费罗耳朵里不啻是一个天大的喜讯。他欣喜若狂的追问道:“是真的么,玛莎?你答应了?” 玛莎没有说话,却异常肯定的点点头。 我向温里特说道:“恭喜你,伯爵大人。” 温里特看着女儿幸福的脸庞露出一缕欣慰的笑容道:“事实上我一直希望费罗能够成为我的女婿。但是由于我们家族的门第和威望,我实在不能让玛莎嫁给一个平民,这才耽误了他们三年。希望他们能够理解和原谅我这个做父亲的,毕竟我要考虑的事情更多些。” 玛莎感动的道:“父亲,我能够了解您的苦心。我知道您为了我拒绝了许多帝国名门公子的求亲,所以在我心中半点也不怨恨您,反而对您充满内疚和感激。” 温里特伯爵微笑道:“你一直是我的好女儿,能听你这么说我更是高兴。”他转脸望着费罗道:“费罗,我想我现在已经有资格这么称呼你。我对于你再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待玛莎,她是个善良但有些内向的女孩,你要多费些心了。” “伯爵大人,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玛莎!”费罗激动的回答道。 “还叫伯爵大人?”萨顿打趣道:“人家都把宝贝女儿嫁给你小子了,你也该叫上一声‘岳父’了吧?” 费罗望着温里特伯爵,迟疑一下嗫嚅道:“岳父大人!” 温里特温和的一笑,道:“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优秀的骑士。我相信在修岚殿下的麾下你一定会前程无量,我也可以少操许多心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跟随修岚殿下一起到帝都,再向玛莎正式求婚。我要在帝都为你们举办一个盛大的订婚仪式,毕竟我温里特的女儿出嫁,也需要有一定的排场。” 我颔首道:“这个没有问题,我会让费罗还有楚库将军跟随我一起去帝都。” 温里特伯爵道:“如此就多谢殿下。” 费罗感激的看着我,说道:“陛下,您对我的关怀爱护我无以为报,将来即使为您粉身碎骨,费罗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德博嘿然道:“哪里有这么夸张?不过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去帝国,到时候我正好可以带你领略一下我们蒙思顿的风土人情,让你也好开开眼界。” 温里特道:“德博,这好象就不用你了。费罗曾经在蒙思顿居住多年,对于帝都他该比你更熟悉。” 德博咕哝道:“那倒未必。” 翡雅叫道:“哥哥,你要是敢带费罗去逛那些地方,看我不叫老爹揍扁你!” 德博看着宝贝妹子无奈道:“你不要总往那些地方想好不好?其实我们蒙思顿除了青楼香舫好玩的地方多多,费罗也未必都去过。” 萨顿羡慕的道:“可惜我军务在身,不然一定也要请上长假和你们一起去。我跟费罗不同,他是心有所属不好意思再到那些风花雪月的地方去。我单身汉一个就没什么好顾忌的,要是能去帝国,我一定要把全蒙思顿的美女都给征服。不过不是用手中的剑,而是用我的爱心和热吻。” 红羽道:“主人,千万别带这头色狼去帝国。不然不知有多少帝国美女要倒霉。” 我淡淡一笑道:“放心吧,我暂时还没有组建猎艳旅行团的兴趣。” 德博见状安慰萨顿道:“没关系,下次啦。要是有什么出色的,我一定给你留着。” 萨顿苦笑道:“与其相信你的话,不如赶快出去看看宴会厅里还有什么没嫁人的美女。” 众人哄笑起来,我起身道:“走吧,我们就去看看除了那些各怀目的而来的宾客外,外面究竟还有多少没被德博他们沾过便宜的贵族美女。” 第十一章魔灵咒 “刚才在外面人太多,许多话我都不方便说。”温里特伯爵坐在我书房的椅子上,低声说道:“事实上,嘉修陛下这次的确病的很重。” “哦?”温里特伯爵苦笑道:“他是积劳成疾,毕竟岁月不饶人,偌大的帝国实在已榨干了陛下所有的精力。这些日子他都勉力参加朝会,装出一副毫无问题的模样。但我们谁都知道,他随时都可能倒下去。” 温里特伯爵的话虽然已在我猜想中,但从他的嘴里得到了确认,我还是有些诧异。 离开帝都的时候,嘉修陛下毫无老态,更谈不上和疾病有什么挂钩。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状况,而偏偏又是在这个多事之秋。 “如果嘉修陛下将国事适当的托付给两个皇子,或许情况会好些。”我说道。 温里特伯爵看了我一眼,疑惑道:“您真的这么认为么,修岚殿下?” 我知道这个老狐狸根本不可与德博同日而语,于是说道:“看来你也很清楚,在这个时候嘉修陛下是万不能躺下的了。” 温里特伯爵叹道:“一旦陛下真的倒下,欧特和马斯廷皇子的暗斗势必升级为明争,亚丁皇子也要死灰复燃。再加上北方联盟大兵压境,摆明就是想浑水摸鱼,捞取好处,后果不堪设想。” “那么,嘉修陛下为什么要召见我?”我问道。 温里特伯爵犹豫一下,回答道:“这个我也不是最清楚,或许陛下是想早些了却了他对您和镜月公主殿下的承诺和心事。” 我知道他没说实话,冷笑一声道:“眼下陛下最该关心的,应该是册封皇储的事情。谁都不敢担保另外一个皇子,甚至是亚丁会否在跳出来争夺这个皇位。” 温里特伯爵苦笑道:“谁说不是?可欧特和马斯廷殿下之间到底选谁,陛下似乎还举棋不定,到底这是涉及帝国存亡安危的大事啊。” 我漠然道:“帝国的事情我也不想多操心,既然嘉修陛下想见我,我便去帝都就是。” 温里特伯爵点头道:“这就好,殿下在帝都的叠翠苑陛下一直为您保留着,返回帝都后您仍然可以入住那儿。”忽又想起一事,取出一个水蓝色的香囊,脸上流露出诡秘的微笑道:“这是有人托我转交殿下的东西,要我务必当面交给殿下。” 我一怔,接过这个朴素淡雅的香囊,心中已经猜到了它原来的主人。 香囊的开口已被魔法封印封住,我并不急于拆开,说道:“没想到伯爵大人此来使命还真不少。” 温里特伯爵笑道:“好在假公济私,我也完成了玛莎的一桩心愿,就看什么时候再喝殿下您的喜酒了。” 我淡然一笑,道:“不过都是些世俗排场,何必太在意?倘若伯爵想喝酒,我倒可以让比亚雷尔王室的藏酒窖随时为你开放。” 温里特伯爵哈哈笑道:“一段日子没见,修岚殿下变得幽默不少。不过我不是酒鬼,多喝两杯就会醉倒,为了不耽误事还是不喝为好。” 温里特伯爵走后,我用暗黑能量打开了香囊上的魔印。 “叮”香囊耀出一束白光,镜月公主轻柔和缓的声音在我耳边清晰的响起。我知道这是圣殿的“空谷留音”以庞大的能量将所说的话封印保存起来,当封印被打开时,声音自然出现。非是有贤者境界的人,也决计办不到。 “修岚,我知道在你心中,无论镜月做什么,你都始终满怀戒意。但对于镜月来说,当你在冰天雪地的火蝠窟中吻上我的那一刻起,镜月已是你的女人,再也无法更改。不管镜月是帝国的公主也好,圣殿的传人也好,在我心中现在最在乎的一个身份,就是成为你的妻子。” 或许因为她不必面对我而说这些话,语气显得十分平静自然,但我仍为她的表白所惊讶。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选择这样的方式来倾吐内心的爱意,而我直到此刻也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应该相信? 难道她真的可以抛开所有的身份和责任,义无返顾的追随我? 我漠然一笑,继续聆听她的声音道:“镜月返回帝都后即在暗中着手调查亚丁皇子当日所说之事,果然发现了一些端倪和疑点,但现在尚不便细说。惟能确定的是,当日亚丁皇子所谈之言并非空穴来风。在暗中,或许果真存在着一个更加可怕与强大的敌人,不仅仅是威胁到修岚你的安危,更影响到帝国与圣殿的存亡。” 看来考兰的死并不代表一切的了结,这次帝国之行或许我会有更多的收获。难道,也正是为了这个,嘉修陛下才要召见我么? 镜月公主接着道:“近日帝都暗中潜入了不少来自北方联盟的魔道高手,甚至包括魔族现任的大祭司伦格。在这个微妙时候他们潜入帝都的意图虽不得而知,但势必增加了帝都的变数和你此行的危险。镜月将努力促成圣殿对你放弃成见,并尽一切可能保护你在帝都的安全。但是修岚,你自己也必须小心。镜月有一种不祥感觉,这些人迟早会找上你。” 北方联盟要找我麻烦么?那不如直接跑到比亚雷尔来的方便。 他们真正的图谋恐怕还是在帝国。不过因为幽灵族和考兰的事情,我相信他们的确对我不会抱有好感,甚至怀着深深的敌意。 不过这又如何?我不可能因为害怕而逃避。 至于和圣殿的和解,恐怕亦是镜月公主一相情愿的事情。我对于蜷缩在圣殿岛上玩弄权术和阴谋的那些老家伙半点好感也欠奉,相信他们对我也一样。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逐渐明白镜月其实已给我暗示圣殿似乎有意要拉拢我,是否是有什么潜在的威胁令他们不得不放下架子与我形成暂时的利益联盟? 但在圣殿的眼中,恐怕还没有把我真当回事吧。如果不是杀死了欧利南,也许安德赫特长老连正眼也不会瞧我一下。 这些自命清高者只相信他们是代表了大陆的正义和光明,是不折不扣的卫道者。 好吧,就等数十天后我们再到圣殿城较量一回。 镜月公主的话语声渐渐变低,深情道:“修岚,务必多珍重。镜月在帝都守侯你的归来,再见。” 她的声音至此而终,我在书桌前默坐。 一场原本基于政治与利益的联姻,难道果真会有一个喜剧性的结局? 我不愿意多做猜测,一个月后,在帝都或许就是水落石出的时候。 忽然间,我的心头一阵烦躁,仿佛身旁有什么事情正要发生。体内的暗黑能量似乎受到了刺激,不安的咆哮鼓荡。 我收起香囊,起身走出书房。冗长的走廊里除了值夜的侍卫空无一人,壁上的烛火静静的摇曳。 一阵风从走廊的尽头蓦然吹来,竟让我感觉到在这风中有一股阴森肃杀之意。好象是受到感应,烛火跳跃不定,发出妖异的暗绿光华。 这是哪里来的风? “殿下!”侍卫见我走出书房,连忙施礼请安。 我朝他们微一点头,看他们的神态丝毫没有察觉到风中的异样。毕竟以他们的修为,远无法如我这般清晰感受到周围的细微变化。 我向风来处缓步行去,巡夜结束的尤里鲁刚好率着四名侍卫迎面走来,见到我急忙问候道:“主人,您是要准备休息了么?” 我摇头道:“你是否觉得我连随便走走也必须向阁下禀报?” 尤里鲁赶紧噤口,但脚步却跟在了我身后响起。 “忽”又是一股风吹过,这次我清楚的察觉到它是从拐角的楼梯口吹来。 我的心头涌起警兆,迈步朝楼梯走去。 楼上主要是卧室,希菡雅她们经过一晚的酒宴劳累大多已回屋休息,惟有红羽还在和她的族人聚会。 这次连尤里鲁都感觉到不对,他的虎目中精光一闪,大手按在剑柄上三步并做两步赶到我的前面,警觉的道:“主人,好象有魔气从楼上散发!” 我没有回答,但心中反不似尤里鲁那么紧张。 应该不是刺客再愚蠢的刺客也不至于在行刺前如此炫耀暴露自己的踪迹和实力。但这阴风,分明显示在楼上有一股强大异常的魔气流动,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我走上二楼,目光所及处空气里竟弥漫着一团几不可察觉的淡淡绿雾,鼻子里也嗅到了若有若无的腥臭气息。 难道有强大的魔物出现? 我的视线镇定的扫视过二楼的走廊,尤里鲁低声吩咐一名侍卫道:“传令下去,调集一个中队在楼下待命。” 那侍卫风也似的跑下楼去。我已抬步朝左面的走廊行去,这里依次是希菡雅、嘉奈莉和安鹭笛的卧室。 “呜”第三道风刮过,走廊里的烛火拼命晃动,随时要熄灭的样子。空气中明显夹杂着一种闻之欲呕的腥臭。 “主人?”希菡雅卧室的门打开,她披着睡衣站在门口,见到我亦是一怔。想来,以她对魔气的敏锐感觉,也发现了异常。 我几乎已经断定那股古怪莫名的阴风是来自安鹭笛的卧室,而她自从被罗梅达尔打成重伤后就一直未曾苏醒。 我推开尤里鲁,大步走到走到接近廊尽头的最后一间卧室,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线灯光。 尤里鲁与希菡雅小心翼翼的跟随在我的身后,蹑手蹑足屏住呼吸惟恐惊动了什么似的。 我们已到门口,以魔气而推断,对方理应也察觉到我们的存在。但是卧室里安静无声,反是越来越浓重的绿色薄雾自门缝里冒出。 我轻轻推开门,一蓬绿雾迫面而来,连身后的侍卫也可用肉眼看清,情不自禁的“啊”了一声。 和其他卧室一样,安鹭笛的起居室也分里外两间。在外面一间是宽敞豪华的客厅,数十支烛火将房间照得如白昼一般。但在灯火里,那弥漫在空气里的绿色雾气也显得更加明显。 “主人,您看!”尤里鲁在我身后低声叫道,语气里充满惊讶。这也难怪,我比他更早看见,在客厅的地毯上两名侍奉安鹭笛的宫女全身僵硬倒在地上,脸上布满妖艳的绿气,嘴角尚在不停渗出黑色血丝。 “安鹭笛!”希菡雅关切的轻呼道,我依然保持着冷静如果安鹭笛果真出事了,那么同这两名宫女一样,她早已僵硬。 客厅通向安鹭笛卧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忽明忽暗闪烁着诡异的绿色幽光,一股腥臭随着阴风吹拂而来。 我的灵觉这一刻已延伸了进去,但竟被迎面扑来的强大魔气硬生生撞回! “什么东西?”我一声低喝,身形快逾闪电闯入了内间,而所看的景象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只见在安鹭笛的床上,正卧着一个全身墨绿色的魔物,它的体态与人类无异,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绿光,口鼻之中更是伴随着呼吸喷吐出浓浓的雾气。它的身躯在床上以奇怪的姿势缓缓的蠕动变化。似乎是在膨胀,肌肤上逐渐生出坚硬的鳞甲,脑后的长发披散在裸露的后背上。 “安鹭笛!”希菡雅再按奈不住心中的惊讶,低呼道:“怎么会这样?” 是的,她是安鹭笛。 尽管身体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从眉目间依然可以认出她就是那个曾经光艳照人,颠倒无数比亚雷尔贵族男子的安鹭笛。 似乎听到了动静,安鹭笛的头不可思议的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幽绿的目光朝我们射来。她张开嘴发出一记怪异狰狞的微笑,露出两只绿森森的獠牙和粘满脓液的舌头。 “是尸变!”尤里鲁低叫道。 “胡说什么?”我冷冷低斥,目光注视着床上的安鹭笛。 她好象对我们暂时并不感兴趣,继续专心于自己的蜕化,嘴里不时发出低低的“呼呼”声,情景诡异到极点。 无声无息中,站在我身后的三名侍卫几乎同时软倒,脸上泛着绿莹莹的光雾。 “尤里鲁,去通知库塞,让所有在这栋宫中的人立刻转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我吩咐道。 尤里鲁知道事态紧迫,只说了句“主人小心!”转身急出。 “一定是罗梅达尔在安鹭笛身上施下了什么恶毒的魔门禁咒,主人,我们该怎么办?”希菡雅焦急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 我所知道的,就是希菡雅的猜测应该不错。安鹭笛的变化一定与罗梅达尔有关。当日这个山宗的护法魔师在以熔金炼狱掌击中安鹭笛的同时,必然还施展了其他歹毒的魔门禁咒,而这本是为了针对我。 是我太大意了,以为安鹭笛所中的仅仅是熔金炼狱掌才导致她昏迷不醒,却没想到在她的体内早以埋藏下罗梅达尔更加恶毒的禁咒。 罗梅达尔,即便是死了,也依旧给我留下一份大礼。 好在,眼前安鹭笛似乎还没有攻击我们的意图,只是专志于她的蜕变过程。 但谁也不敢肯定,一旦她完成了蜕变成为一个可怕而强横的魔物后,是否会对别人造成毁灭性的攻击? 而以目前安鹭笛的情形来看,她所散发出的魔气足以低得上一个魔师的实力! 这多亏当日罗梅达尔惟恐一掌打不死我,才下了如此巨大的血本。而经过数月的潜藏生长,安鹭笛也终于爆发。 我凝视着对我们视若无睹的安鹭笛,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很显然,她已经不是安鹭笛了,而是一个变异的魔物。如果我能够制服住她,给她施下封印,那么还可以争取拯救的时间。否则,就只有在她完成蜕化前杀死她!” “不!”希菡雅悲哀的叫道:“主人,您不能杀死她,她可是安鹭笛啊。” “我知道她是谁,”我冷然说道,迈步朝床边走去。 感觉有人靠近,安鹭笛幽绿的眸子再次射向我,充满敌意与杀气。 “主人,小心!”希菡雅在身后叫道。 我没有回头,强大的灵觉笼罩住安鹭笛,脚下的步履坚实沉稳,徐徐迫近。 “呼”安鹭笛发出一记低沉的嘶吼,就宛如野兽的示威。她慢慢从床上坐起,**的上身泛着墨绿色的光晕,一团浓重的魔气自她的体内喷薄而出,直迫我的面门。 受到魔气冲击,我体内的暗黑能量也毫不示弱的爆发,全身焕放出一蓬暗黑色的光雾,与来自安鹭笛的绿色光雾迎面相撞。 “哧哧” 空气里传来两股能量冲撞后产生的剧烈摩擦声,卧室中所有的烛火同时熄灭。但在两色光雾的笼罩中,我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见床上的安鹭笛已坐了起来,正朝着我露出狰狞的面目。 我从容不迫的伸出右手,在虚空中掌心向下微微弓成弧形,一个暗黑的光团悄然形成不住的膨胀。 “安鹭笛,如果你还存在自我的意识,就与我建立起心灵的沟通。否则,我将以‘暗之枷锁’将你封印。”我盯着安鹭笛的眼睛徐徐说道。 安鹭笛望着我,目光中流露的不是我熟悉的爱意与春情,而是冰冷的敌意和浓烈的畏惧。 罢了,什么时候我开始变的婆婆妈妈?如果再这样耗下去,等到安鹭笛完成蜕变,要想再制服她势必要花费更大的功夫。 我一抬手刚想发出封印,就听见窗外有一个动听的声音道:“修岚,不可以!” 在我一怔的工夫,一道曼妙的白影风一般飘入,遮拦在身前。 冷艳绝伦,明眸红唇。 那一袭白纱在风中舞动,幽雅而冷傲。 竟是多日不见的安姬思。 “是你?”我一谔问道。 安姬思紧盯着安鹭笛说道:“她正在魔化过程中,身体处于极度脆弱中。任何的暗黑系攻击都足以对她造成严重的伤害。即使将来复原,也会留下不可弥补的创伤。” “安鹭笛!”门外传来了库塞的叫声,虽然隔得很远,但整个屋子里都震荡着他焦急的声音。 安姬思迅速从头上取下金凤钗,樱唇轻轻念动着天宗的咒语。 金凤钗上爆起一团耀眼的光华,脱手而起在空中幻化成一羽光焰之凤。 满屋中顿时亮起绚烂的光芒,金凤舒展着它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双翼风一般翱翔,在安鹭笛的上空画出一道红色的弧光。 那道弧光渐渐凝聚,到最后形成了一个偌大的光幕将安鹭笛笼罩在其中。 安鹭笛感受到外来的压迫,不安的低吼着,双眼狠狠敌视着我们。 “叮!”完成使命的金凤恢复原形,自动插入安姬思如云的秀发中。 而在安鹭笛的周围,已形成了一道强大的魔法结界,将她封闭在里面。 “安鹭笛!”库塞奔雷似的冲进来,望着床上的女儿惊愕的再说不出话,后面是气喘吁吁的尤里鲁。 屋子里忽然陷入一阵沉默,只有安鹭笛在不停的低吼。 第十二章心灵相契 “这不是山宗的禁咒,”安姬思抬起玉手整理着鬓旁微见凌乱的发丝冷静的说道:“甚至是魔门三宗里亦绝对没有如此诡异的功法。除非,它是源自北方的魔族。” 库塞紧盯着安鹭笛,低沉道:“不错,即使是我们海宗,也无法将一个人彻底魔化。最多亦只能将他改造成亡灵战士。” 希菡雅疑惑的道:“罗梅达尔怎么会使用魔族的秘技?” 库塞仰头望着天花板,冷哼道:“这已不是关键,现在首要的问题是如何救治安鹭笛?倘若她彻底魔化,体内所有的潜力都将被激发出来,造成的破坏力远远超出常人想象。她的生命也会随时因为耗尽所有潜能而消失。” 我看着结界中的安鹭笛,她狂怒的嘶吼着,眼中充满仇恨怨毒的目光凶恶的扫向我们,此刻她已完全丧失了神志。在她的心目中,这大陆万物都是毁灭与仇视的对象,这便是魔化的可怕之处。 原本要承受这中结果的人应该是我,罗梅达尔也绝无兴趣对安鹭笛这样的一个少女使用如此手段。并非说他仁慈,而是这样的一个禁咒必然要消耗施术者大量的真元与精力。 而我,现在却只能站在结界外,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除了杀死她,没有第二种办法了吗?”库塞问道,沉重的语气里掩饰不住痛苦与愤怒,即便如他这样的人物对于自己的亲人亦不能忘情。人类终究是挣脱不了感情的枷锁。 安姬思回答道:“也许魔族有解除魔化的方法,或者罗梅达尔也未可知,除此之外我们谁都无能为力。” 罗梅达尔已经死了,即使活着也不可能告诉我们解除魔化的方法。库塞当然明白安姬思的言下之意,突然宛如野兽般低吼一声将幻紫之瞳指向安鹭笛。 “库塞魔师,你要做什么?”安姬思冷冷问道。 库塞的身躯微微颤动,低声艰难的回答道:“与其让她如此痛苦,不如让我早些结束这一切!” “慢着,”我阻止道:“除了罗梅达尔和魔族的大祭司,未必没有别人知道如何解除魔化!” 库塞一震,惊疑的望着我。 我吩咐道:“库塞魔师,你和希菡雅留在这儿监视,我需要离开一会。” 库塞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向着安姬思一颔首道:“你随我来。” “主人,我呢?”尤里鲁急忙问道。 我走出安鹭笛的卧室,淡然道:“你替我守在希菡雅的卧室外,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准放进。” “是,主人!”尤里鲁大声回答。 我推开希菡雅卧室的门走进去,安姬思默默跟在我身后。房间里的烛火尚未熄灭,亮着一片朦胧的光彩。 我在椅子上坐下,问道:“你怎么每次出现都用这种突如其来的方式?” 安姬思迷朦如雾一般的眼睛注视着我回答道:“我去了一次圣殿城。最近几个月我们在帝国的许多据点都遭受到破坏和攻击,似乎在暗中有一股神秘力量正在对付天宗。本宗的两位护法都已经赶到帝都坐镇,可是目前还没有查到什么头绪。” “是亚丁么?” “不知道,”安姬思摇头道:“不过有本宗两位护法同时出面,相信会很快解决。” 我望着她,没有说话,眼睛里忽然闪烁起一团炽热的火焰。 察觉我神情中的异常,安姬思的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道:“修岚殿下,你不会告诉我,你将我单独请到隔壁屋子里就是想”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我突然探手揽住盈盈一握的纤腰,安姬思冰凉柔软的娇躯一下倒入我的怀中。 她没有反抗,静静的仰头瞧着我道:“安鹭笛随时可能彻底魔化,到时候我的结界也不一定能够封住她。” 我的手抚摩过她挺拔的胸膛,淡然回答道:“我知道,所以我才需要你。” 安姬思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冰冷湿润的樱唇已被我低头封缄。 我的双手粗暴的在她身上游弋,掌心吐出的魔气不断刺激着她的娇躯。我的暗黑能量对于安姬思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诱惑力,而她之于我又何尝不是? 体内的暗黑能量迅速兴奋激昂,犹如睡醒的雄狮咆哮奔腾,一团灼热的**顿时从心底蹿升。 我的舌头在安姬思的檀口中贪婪的吸吮,汲取着甘甜清凉的玉液,将一缕魔气渡过,更令她冰清玉洁的肌肤瞬间泛起桃红,散发出滚烫的热力。 自黑晶石狱一别已是数月,这个初识禁果的少女更禁不住我如此不堪的挑逗,片刻间眸子里已蒙上一层水雾。 似乎是害怕被外面的人发觉,她苦苦忍耐着兴奋羞人的刺激与快感,只用双手紧紧搂住我的虎腰,鼻子里情不自禁发出两声低低的荡人心魄的呻吟。 正更激起了我的**,双手熟练的褪下她上身的衣裳,那宛如鬼斧神工的钟灵杰作毫无保留的展露在我眼前。 “修岚,不可以”尚保留一丝清醒的安姬思伸出右手,象征性的企图阻止我的魔掌进一步下探揭去少女最私隐的遮拦。 我的嘴唇顺着她的樱唇狂野的吻下,下颌、玉颈、胸脯无处不留下被我征服的痕迹。 “哦”安姬思低低呻吟,完全沉醉在**迷离中,彻底向我敞开了心扉。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与我体内的两股能量几乎不约而同的攀向峰巅,彼此刺激,彼此交融。 我毫不怜惜的享受着她的**,并将她进一步推向**深渊中。她在我怀中细细的娇喘扭动,樱唇象饥渴者一般在我身上寻找甘泉与归宿。 天在哪里?地在何处?在这个疯狂时刻谁还会去留意这些? 伴随着安姬思的婉转莺啼,我终于进入了她火热的体中。一股庞大的能量卷裹着难以言状的快感潮水一般自她向我涌来,当涤荡过我全身每一处的经脉后又呼啸着回流。 “轰”灵欲的天堂敞开了它的大门,所有的快感在天堂中舞蹈。 这是何其动人而难以诉说的感觉! 我的灵觉在极度兴奋中翱翔,山川黑夜,只在我的翼下流动。 眼前,蓦然亮起一道耀眼的白光,仿佛自己突然间已置身在另一个世界。 乳白色光华散尽,我的周围竟是一片漆黑的虚空。 浩瀚无垠,星辰璀璨。 在那尽头,我看见了它。 暗黑之宫! 好象是在那里伫立了无数世纪,沉默着,等待我的回归。 我的心头竟涌起一股莫明的兴奋,就如同浪迹四海的旅者终于看见了故乡的土地。 时空在我面前不断收缩,雄伟神秘的暗黑之宫飞速的向我接近,由一团遥远而模糊的暗光逐渐幻变成伫立在我脚下的巍峨宫宇! 我推开黄金铸造的大门,走入大殿。 里面的情形和我上次来时一模一样,空气中流淌游弋着熟悉的能量元素和来自脚下的怨灵戾气。 我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目光环顾空无一人的大殿叫道:“安德莉希雅,你在不在?” 低沉的回音在空旷里来回荡漾,一团光影在我的面前生起。安德莉希雅绝美的身影伴随着她温柔飘渺的声音一起出现在我视线中:“主人,欢迎您回来。” 没有了上次的惊讶,我凝视漂浮在我身前的少女道:“我打开异空间之门回到这里,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安德莉希雅微笑着回答道:“主人可是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我愿意尽一切可能为您分忧。” “在北方的魔族中,是否有一种可让人魔化的秘技?” 安德莉希雅想了想回答说:“北方各族中能够拥有魔化能力的只有魔族的大祭司,他们能够施展‘魔灵禁咒’将包括人类在内的生物进行魔化。不过使用魔灵禁咒非常耗费施术者的灵力,远没有将死灵唤醒成为骷髅军团实用,所以也很少能够见到有人使用。” 魔灵禁咒,果然是了。我问出下一个疑惑:“你知道魔灵禁咒的施展方法么,它是否可以通过掌力的打击传入被施术者的体内?” “应该不可能,施展魔灵禁咒需要进行冗长复杂的咒语念颂和灵力积聚,根本不可能通过掌力攻击的途径施术。除非” “除非什么?” 安德莉希雅回答道:“除非施术者已经拥有了利用魔灵禁咒炼制的符咒,这种符咒其实就是将魔灵禁咒的能量半物质化,蕴藏在施术者的体内。需要使用时以强大的能量开启符咒的封印,将魔灵禁咒注入施术者体内。不过由于要完全揭开封印释放能量需要一个过程,依照当时的实际情况,被施术者的魔化通常会要一个月到半年甚至一年的过程,这当中符咒潜伏在他的体内根本无法察觉。” 我的心头一动,已能确认罗梅达尔必定是用了这种方式将安鹭笛魔化。 那么又是谁将魔灵禁咒传给了罗梅达尔? 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究竟是谁? 魔族么? 我继续问道:“如果一个人已经开始了魔化,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住她?” 安德莉希雅轻轻一声叹息,回答道:“一旦魔化启动,被施术者的神志就被强大的魔灵所泯灭,成为了一具充满邪恶只懂得杀戮的恐怖魔物。如果要拯救他,就必须重新唤醒被施术者的神志,将主人的能量与灵力注入他的体内,利用被施术者本身的力量和灵力再加上主人您的帮助把魔灵彻底迫出体外杀死。” 她顿了顿说道:“具体的方法如何我也并不清楚,这些知识事实上亦是从多洛莉丝那儿得来。不过如果主人您想救人千万要小心,一旦魔灵反噬,甚至您都会有危险。” “我明白了。”虽然安德莉希雅的答案语焉不详,可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至于潜藏在安鹭笛体内的魔灵,它想对付我道行未免还差点。 感觉到体内的能量开始消退,我望着安德莉希雅道:“我必须返回了,不过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从你这里得到答案。” “你是否知道暗黑之戒在哪里,为什么从没有人跟我提起过它?”我问道。 安德莉希雅露出难以言明的神色,徐徐回答道:“主人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它?请您相信我,也许没有暗黑之戒您会生活的更好。” 话音刚落,眼前的光影开始变的模糊,我知道自己的能量已开始退回。于是徐徐收回灵觉,眼前的一切在浮光中远去。 耳边又传来安姬思忘情的娇喘与呻吟,我搂着她火热滑腻的**,坐在黑暗里。 灯光照射在她洁白无暇的玉体上,晶莹的汗珠闪烁着焕放迷人的光彩。她坐在我的大腿上,全身紧紧贴住我,仿佛想把我彻底融化在她的世界里。 体内的能量生生不息的在我们两人之间循环流转,我收回所有的心绪,全心投入对她的鞭挞中。 因为快乐,她不能自已的在我怀中扭动颤抖,富有韵律的迎合着我的动作,将我们之间的配合演绎到完美无隙。 当我被消耗的暗黑能量再次恢复,逐渐攀上峰巅时,她在我的侵犯下已陷入了忘我的狂欢里,粉红的艳光在火烛中显得分外诱人。此际我怀中的少女早忘却了天宗宗主的尊荣身份,只懂得享受一个普通少女理应得到的灵欲欢畅。 “轰”我的能量几乎与我的快乐同时抵达**,把对怀中少女所有的**与需要毫无保留的倾泻而入,散播下生命之花。 安姬思终于不能克制,声嘶力竭的呼叫,带着快乐与痛苦,把她再次交到我的手中。如果不是在屋中设下的结界,她的声音足以让半个王都从沉睡中惊醒。 而现在,她的呼叫,她的呻吟,她的火热与爱恋都只属于我一个人,在黑暗里独自的享受品位。 云停风定,我们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静静享受漏*点后的余韵。 体内的暗黑能量汹涌鼓荡,好似要从里面膨胀爆炸出来,我知道我的修为又精进了一层。 “修岚,你是一个魔鬼。”安姬思轻轻说道,玉指在我**的胸膛上划着温柔的圆圈。 我的嘴角浮起一抹淡然微笑,说道:“对于我来说,征服你也不啻于征服了一个国家。” 闻听我一语双关,安姬思的脸上也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说道:“在帝都,还有更强大诱人的一个国度在等待你去征服。” 我轻吻她一口,横身抱着她站起道:“和我一起去帝都,我会让你亲眼见证这一切。” 安姬思轻轻叹息道:“我已越来越无法拒绝你的要求,迟早会成为你的奴仆。” 我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我会给你一切想要的报酬,包括刚才的快乐。” 安姬思从我的怀内脱离站到地上,但依然靠在我的胸膛上徐徐说道:“修岚,我爱你。” 于是禁不住又是一次缠绵,但想到隔壁的安鹭笛我和她都浅尝而止,匆匆收拾整齐走出卧室。 回到安鹭笛卧室的时候,结界中的她双眼中的绿光越来越幽暗,身体也膨胀到两米以上,宛如一个庞然魔物。 她**着全身,愤怒暴躁的用双拳垂击着结界,不住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 “她已完成魔化了,”安姬思轻轻说道。 库塞冷然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满为什么我在这关键时刻消失了好一段时间。 我没有理睬他,吩咐安姬思道:“撤去结界。” 希菡雅一震,叫道:“你要杀死她么,主人?” 我漠然一笑回答道:“不,我已知道如何救治安鹭笛,你们只管放心。” 安姬思念动咒语收起结界,失去禁锢的安鹭笛嘶吼着朝我扑来。 我没有动,目光凝视安鹭笛的双眼,强大的灵觉潮水一般涌入她的体内。 穿越幽暗的双眼,穿越目光后的暴戾与杀机,穿越她迷失的心灵,我的灵觉宛如一把利剑直低她的最深处。 “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的体内猛然燃烧,我的双眼也被那无形的热火灼的一疼,不自觉的眼前一暗。耳朵里却听见安鹭笛微弱欣喜的声音呼唤道:“主人,您在哪里?”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庞大的魔物已压到了我的身上,我的双手牢牢扼住它粗壮的手臂,以暗黑能量禁制住它的躁动,在内心中回答道:“安鹭笛,我就在这里,在你心里。” “主人啊,快救救我!为什么我感觉这样的寒冷和黑暗,仿佛有一股邪恶的力量占领了我的**和灵魂,我就如同漂浮在一个黑暗无边的空间里,只有您的声音才能让我感觉到一点温暖?” 我平静的回答道:“你不用害怕,努力集中所有的灵力与我交融,我会把你带出黑暗。” 似乎是感受到安鹭笛的复苏和来自体内越来越明显的反抗,魔物猛然爆发出一记低吼,低头张开血盆大口朝我亮起明晃晃的獠牙。 我蔑然一笑,抬起头,将我的嘴唇紧紧封在魔物的唇上,一股沛然莫御的暗黑能量犹如奔流咆哮的大川,一泻汪洋冲入魔物的体内。 魔物发出恐惧与惊惶的吼叫,拼命的挣扎企图逃脱我的桎梏,却怎么能够? 它的全身蓦然爆起一团暗黑的光华,眼睛中的幽绿色彩渐渐被吞噬淡化,我可以清晰的听见它体内传来的能量撞击声,和安鹭笛欣喜的呼喊:“主人,我感觉到您的力量了!它是那么强大,象海水一样把我包围在中央。” 我在心中吩咐道:“安鹭笛,不要松劲。努力融合我给你的能量,用你的灵觉去反抗占据在你**中的魔灵,将它迫出你的身体。” 心中响起安鹭笛的回答:“是,我的主人!” 魔物在我身前拼命的挣扎,我从容不迫的吻住它,将暗黑能量源源不断的度入安鹭笛体内。 暗黑的光华越来越浓,一团光雾将我们笼罩在其中。 在光雾里,魔物开始发生了变化它的肌肤渐渐转绿为蓝,转蓝为黄,最后恢复向洁白无暇的肉色;它的脸庞急剧的扭曲幻变,慢慢的呈现出我原本熟悉的那张艳丽容颜;它的身躯也发生收缩和改变,逐渐有了热力和柔软的感觉,蜕变成一具成熟少女的完美**。 随着一声绝望的嘶吼,安鹭笛的眼中绿光耀眼的一闪,一股绿雾喷薄而出,逃逸到虚空中形成一团类似人形的影象。 安鹭笛在我心中欢呼道:“主人,我已能感觉到您正在拥抱着我,那魔灵已逃出了我的身体!” “轰!”是库塞发出了幻紫之瞳,将来不及逃窜的魔灵彻底消除。 我不理睬身边一切,专心致志的拥吻怀中的玉人,享受重逢的滋味。 暗黑的雾光中,安鹭笛睁开她清澈妩媚的双眼,燃烧着融化所有的火焰,不顾一切的抱紧我深情呼唤道:“主人啊,你的安鹭笛回来了,她再也不想离开您!” 预告 修岚终于成为了比亚雷尔的国王,首先面临的就是整合与帝国的关系。他受嘉修陛下的邀请来到帝都,才发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里已是物是人非。不仅两位皇子之间的争夺如火如荼,北方联盟的顶尖高手也魔踪初现。 可在这个关键时刻,偏偏嘉修陛下的病情不见好转,一场更汹涌的暴风雨正在帝都上空酝酿积聚 精彩摘要: 我凝神望去,看到了一幕永不会忘怀的情景:考兰偌大的身躯躲闪不及,竟被光球吸入进去,在血红色的波光里,我看见他绝望而扭曲的脸忽隐忽现,天罗盘闪过最后一丝光华后瞬即吞没不见,随它的主人一同陷入没顶之灾。 即便是我拥有再离奇的想象力,也绝对猜不到考兰的归宿竟是在这里黑洞一般的异空间。 在光雾里,魔物开始发生了变化它的肌肤渐渐转绿为蓝,转蓝为黄,最后恢复向洁白无暇的肉色;它的脸庞急剧的扭曲幻变,慢慢的呈现出我原本熟悉的那张艳丽容颜;它的身躯也发生收缩和改变,逐渐有了热力和柔软的感觉,蜕变成一具成熟少女的完美**。 出场人物介绍: 修岚:比亚雷尔的王子,却拥有难以述说的秘密,在一场重伤醒来后仿佛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为了实现自己的宿命义无返顾的踏上征服大陆的舞台。 阿兰佐:宫廷大魔法师,稳重而忠诚,追随在修岚王子身边,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尤里鲁:修岚的近卫骑兵团长,忠勇刚猛,只是有时不免卤莽,却是修岚王子可靠的部下。 罗伊:白精灵族高手,暗黑军团银蓝枪兵团团长。拥有不可小觑的实力和可贵的冷静。在未来争雄大陆的岁月里,成为威名显赫的虎将。 亚德:白精灵族族长,大陆第一神箭,冷静而睿智。为了白精灵族的生存与修岚结成同盟,从此正式走上大陆争霸的舞台。 罗丹:原黑旗团副团长,在被修岚收服后成为前者麾下一名不可多得的名将。生性彪悍而沉着。 德博:金沙公爵的长子,表面看是个花花公子,但其实并不是这么简单。而他也自认是修岚最好的朋友。 亚丁:帝国二皇子,最为低调的皇位竞争者,沉默阴冷,同时也是山宗宗主。为了夺得帝国的大权,不惜发动宫廷叛乱,失败后成功逃脱转入暗处。 镜月公主:天之骄女,嘉修陛下最钟爱的孙女,拥有高深莫测的实力和圣殿的支持,也是修岚未来的妻子。 考兰:比亚雷尔篡位者,修岚的叔叔。为了夺取王位杀害了修岚的父亲,更要将修岚置于死地。 安姬思:魔道天宗宗主,美丽而神秘的少女。她与修岚为了各自的利益而逐渐走到一起,结局却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 库塞魔师:黑晶之狱典狱长,原本是考兰的忠实部下,但因爱女安鹭笛重伤于罗梅达尔手中,一怒之下反出比亚雷尔,追随修岚为爱女报仇。 鲍里斯侯爵:沧澜军团最高指挥官,被考兰囚禁于黑晶之狱中。脱困后宣誓效忠修岚,成为考兰最头疼的敌人之一。 楚库:望月军团都督,投诚修岚后因其出色的军事才华受到重用,成为修岚麾下最得力的主将之一。 萨顿:鲍里斯之子,青衣决死营指挥官,作战勇猛果断,后追随修岚创下不世的功勋。 费罗:楚库长子,圣殿门徒。为抗拒与考兰之女的政治婚姻而出逃,被剥夺了贵族身份。后经镜月公主的引荐效忠于修岚,接替其父成为红狐骑兵团的最高指挥。 孔孙:比亚雷尔隐士,拥有非凡的军政才华。在接受修岚的邀请后以光复天下的雄心成为大陆第一谋士名臣,被后世成为千年第一相。 红羽:高山族族长,原本是考兰之子马格亲王的未婚妻。在被修岚设计擒获后才发现自己真正的仇人竟是考兰。于是义无返顾的投到修岚麾下,成为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落入修岚魔掌的比亚雷尔最美女子。 温里特伯爵:嘉修陛下的心腹大臣,掌管着帝国最神秘的军情机关。 希菡雅:宫廷药师,比亚雷尔三大美女之一。痴心深爱着修岚。平时她总隐藏在主人光环的身后,但往往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作用。 安鹭笛:曾经追杀修岚的女人,也同样是比亚雷尔三大美女之一,却最终被修岚征服。在一次突如其来的刺杀中为了保护修岚而身受重伤,至今未能苏醒。 翡雅:金沙公爵的掌珠,拥有娇憨美艳的容貌,却也未能逃脱被修岚征服的命运。 嘉奈莉:天宗圣女,也是修岚的被征服对象之一。 第一章狼行古道 已是春天了。 叠翠苑中该是花团锦簇,桃红柳绿的繁华景象了吧。 但在这里,在一望无际的戈壁古道上,依然看不见半星绿色。 触目的都是厚重深沉的黄,黄色的土,黄色的沙砾和被烟尘熏黄的天空。 我坐在踏雪上,迎着浑圆的落日向西而行,金色的余晖洒在我黝黑色的盔甲上,闪烁着点点光亮。 暮色中,惟有天边的那一抹晚霞给这完全是黄土凝铸的天地平添上一丝亮丽的色彩,让这世界觉得不是那么寂寞与单调。 在离开王都后的第十九天,我们沿着由红石城通往圣殿城的古道进入了这片荒凉的戈壁。就是在这里,当日我与德博并肩,夜闯黑旗团的大营,革杀查戈,最后引发了灭寂之暗。 在举行完比亚雷尔新王的加冕典礼后,温里特伯爵便带着女儿玛莎启程返回帝都,行前自然先和楚库、费罗父子敲定了在帝都举行订婚仪式的事情。由于军功论爵制度的推行和望月军团的大量琐事,楚库忙的不可开交,帝都也就无法成行。 好在温里特伯爵对此也未有异议,只是请求我为费罗和玛莎做证婚人。 通过将近三个月的初步整治,比亚雷尔的局势已经基本稳定。毕竟考兰在位时间不久,而在他完蛋后也没有新的继承者足以来替代。 我将比亚雷尔的军政事务安排妥当后,就带着费罗、库塞和500银甲卫士与德博一同离开翡翠城,准备赶赴帝都觐见嘉修。 希菡雅因为怀孕的关系没有随行,类似的还有安鹭笛她正在复原中也不宜长途旅行,所以便让嘉奈莉一同留下照料这两人。至于红羽,高山族的事务还有许多需要她处理。 翡雅比起前几者稍微例外一些,但我还是将她留在了红石城,金沙公爵的身边。表面看似乎是要她多陪几天自己的父亲,事实上我也有更深一层的考虑。 这是我第二次到帝都去,跟前一回相比情况已经有了很大不同。并非说我已是比亚雷尔的王者,而是因为帝都的局势远较半年多前来得紧张和微妙。 故此,我不愿意此行有什么后顾之忧,这样至少能够保证自己在任何恶劣的突发情况下全身而退。以我和库塞、安姬思的实力,即便是圣殿想亲自出手拦截,也未必能够成功。 至于那500银甲卫士,他们追随我征战经年,早对我忠心耿耿。借着这次返回帝都的机会,我准备让他们分批回家省亲,然后由安姬思出面安排将他们的家眷全部接到比亚雷尔。 并非我体恤他们,而是我不希望有朝一日有人拿我部下的亲属来做文章。 德博是个意外同行者,原本我以为他抵达红石城后就会跟我分手。谁晓得这个家伙三天后继续随着我上路,说是要代表金沙公爵到帝都探望问候嘉修陛下的病情。 事实恐怕没那么简单,在这个风雨欲来的时候金沙公爵将自己的长子派到帝都,应该是有着他的用心。 一路加上这个家伙实在吵闹了许多。库塞与安姬思都是沉默少言的人,费罗亦不善长篇大论,惟有德博毫不疲倦的夸夸其谈,闲暇时甚至和那些银甲卫士扎堆赌钱。 在戈壁里走了两天,德博逐渐开始消停。毕竟就是他整日面对着黄沙烟尘也难免提不起精神,只想早一天走出这片空旷廖漠的土地。 小心翼翼的喝了口水,德博舒畅的长出一口气,坐在马上手搭凉棚朝前方眺望着道:“修岚,天快黑了,再走一段我们就找个背风坡宿营吧,到下一个绿洲少说还有四十里呢。” 费罗道:“陛下,属下知道往前在西北方向大约三里,有一个被商旅称作‘古浪岩’的背风坡,那儿还有一口深井,一年四季都不干涸,商旅和牧民通常都会在那里休息过夜。”他曾经在帝国生活过多年,往来于这条古道戈壁的次数也许自己都记不清。 我看了眼天色,知道今晚无论如何是赶不到下一个驿站了。于是颔首道:“就这么办。” 我们略微调整了一点前进的方向,冗长的队伍朝着西北迤俪而行,但在这片浩瀚的荒漠中看起来却是犹如小小的蚂蚁在不停的蠕动。 走了一段,费罗所说的古浪岩遥遥在望。德博喝干了最后一口皮囊中的水,就等着呆会暴饮一通。 可是事与愿违,一名派出的斥候驰马返回,脸上一副惊愕的神情禀报道:“陛下,我们发现那口深井已经被人投毒,有两个游吟浪人倒在井边全身僵硬,肌肤泛黑,好象死了没多久。” 库塞嘿然冷笑道:“看来是有人盯上咱们了。” 德博愁眉苦脸道:“不会吧,我有那么倒霉?上回是黑旗团,这趟又是谁?” 我一策踏雪,冷然道:“先去看看再说!” 一行赶到出事的深井边,留守在那的两名斥候已将尸体搬放到一边,我只看一眼就断定了斥候所说无误,再看打上来的井水果然在幽暗的光线下泛起淡淡的磷光。 德博看的一阵口干,取出皮囊倒了两口才想起早已喝光,旁边的费罗将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 德博喃喃骂道:“是谁这么缺德,居然算准我们要在这里过夜,便抢先一步往井里投毒。要是让老子抓着了,我先给他灌上三口再说!” 安姬思摇头道:“他不是算准了我们的路线,而是在远处监视着我们的行踪。然后再到我们前方下榻的水源投毒。” 费罗问道:“他这么做是想毒死我们?” 安姬思回答道:“他不会那么笨,他应该明白我们不可能那么大意直接就饮用投了毒的井水。这么做,只是想造成我们的恐慌。或者,对手是一个十分自负的人,在下手前想先给我们一个警告而已。” 德博下意识朝四周张望,但见天地苍茫,极目蛮荒,连一只飞鸟的影子也没。 一阵夜风吹来,带着些许凉意。德博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嘟囔道:“看来晚上要加件衣服才行。” 这时蹲在一旁的赤目突然抬起头,露出凶光四下扫视,喉咙里“呼呼”的低吼。库塞眼睛中爆起一簇幽芒,手中的幻紫之瞳“叮”的亮起,一团迷蒙的雾光朝着空气里扩散。 他低沉的声音道:“刚才,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腥味?” “腥味?”德博奇怪的用鼻子大力吸了几下,说道:“没有啊?” 安姬思冥目沉吟,徐徐道:“库塞魔师说的不错,我的灵觉中隐约有些不安的感觉。也许是敌人距离这里还远,所以这种感应并不是十分的清晰。” 德博脸色一变,往我身边靠了靠低声说:“难道是当日咱们杀死的黑旗团盗匪冤魂不散,乘着天黑来找我们报仇?” “别胡说,”我漠然斥责,心头凝聚能量,将灵觉探往遥远的戈壁深处。 几乎不约而同,我和安姬思、库塞同时低喝道:“狼群!” 凛冽的风中依稀送来凄厉的狼嚎声,只是隔得太远普通人无法听清。 “叮!”幻紫之瞳光华爆涨,水晶球面上呈现出远方旷野中无数头棕灰色的恶狼犹如大潮一般向我们涌来,在暮色中形成一幅壮观而让人心寒的画面。 “老天,这么多野狼,是从哪里来的?”德博的脸色有点发白,舔舔干涩的嘴唇道:“不会真是冲着我们来吧?” 在戈壁荒滩出现狼群也不是怪事,然而如此规模却的确少有,难怪德博会有些惊慌。 费罗一路上已担负起银甲卫士指挥官的工作,此时毫不犹豫的喝道:“全体上马,在坡顶以方圆结阵,准备火把弓箭!” 虽然还不完全明了事态,训练有素的500战士闻风而动,迅速依照长官的命令布阵备战。 “大约还有十里左右,”库塞通过幻紫之瞳推测着距离道:“今晚是月圆之夜,亦是群狼凶性最烈之时,那个混蛋真是会挑选天时地利。” “我们还是想办法快逃吧,犯不着跟这群畜生一般见识。”德博建议道。 我冷笑道:“如今我们的四面全部被狼群包围,少说也有上万头,你往哪里逃?” 德博差点没昏过去,连声问道:“怎么会这样?是谁想对付我们?” “我不知道,”我淡然回答道:“不过很快就能明了,前提当然是有命先活下去!” 这话是对德博说的,以我和库塞等人的实力,万头恶狼也未必能拦的住。但是德博跟那500银甲卫士有几个人能逃生就难说了。 库塞忽然“呓”了声道:“陛下,你是否发现什么?”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幻紫之瞳。 我凝目望去,就见在狼群之中,大约每隔三五百条就必然出现一头全身雪白,眼睛赤红的头狼,身躯也远远比他的同类高大壮实,几乎宛如一头猛虎。 “雪狼?”安姬思诧异道:“这是兽人族豢养的魔物,难道是北方联盟的人想对付我们?” 兽人族是北方联盟中第二大族,仅次于魔族。事实上他们的人口与军队战力甚至超过魔族,可惜部落之间缕有摩擦,而兽人生性又是残暴散漫,噬狠好斗,反不如魔族大军来的训练有素,令行禁止。 在兽人族中最大的三个部落里就有一个夜狼部落,名震大陆的狼骑士就出自该处。而这些狼骑士跨下的坐骑便是安姬思口中所说的雪狼,幸好数量常年保持在一万头左右,不然要是所有二十万兽人军队全部武装成狼骑士,足以横扫大陆。 夜狼部落的酋长加奈特号称“狼王”乃兽人族三王之一,在整个北方联盟中也是顶尖人物。不过他素来与其他两大部落关系紧张,反是跟魔族一直走的很近。这次突袭我们,难保不是他的手下所为。 德博倒吸一口冷气,道:“糟糕了,连雪狼都出现了,今晚可真不妙。” 我冷哼道:“你若是害怕,尽可以躲到我身后去。” 德博把胸脯一挺,道:“我德博好歹也是一名帝国骑士,怎么可能会害怕?修岚,今晚就让我们并肩战斗吧!” 我没理睬这个家伙演讲式的豪言壮语,投目远方的地平线,浓浓的黄烟云雾一般升腾而起,脚下的大地隐约传来轻微的颤栗。 “看,它们来了!”费罗叫道。 首先出现狼群的是正东方向,弥漫的黄尘中一头雪狼从视线尽头冒出,然后是一头、两头、三头数十数百头的野狼簇拥着它们的头狼朝向山坡奔腾而来。 不住的,它们发出凄厉恐怖的嚎叫,仰起头森寒的目光眺望着天空。 暮色低沉,远处一轮饱满的红月正悄然升起。 一瞬间,似乎那月光也呈现出滴血的颜色。 接着,北西南三个方向几乎同时出现了数量庞大的狼群,我们伫立在高坡上环顾四外,竟如一片棕灰色的汪洋。 数百匹战马不约而同惊恐的嘶鸣,拼命的挣扎躁动,即使是他们的主人脸上也出现了惧色。 这些银甲卫士,就算是面对数万的敌人也不会有半点害怕,可迎面而来的根本不是人,而是穷凶极恶的狼群! “点起火把!” “弓箭准备!” 费罗坐在马上镇定的指挥,他的声音迅速感染着身边的战士,无数火把点燃起来,照得山坡上一片血红色的通明。 踏雪出乎意料的安静,它甚至懒的抬头去观望汹涌的狼群。我徐徐说道:“很显然,这些狼群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只要找到这个人,问题就解决了大半。” 库塞摇头道:“我刚才在方圆十里内用幻紫之瞳察探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迹。” “如果是个修为不弱于你我的兽人族高手呢?”我问道。 库塞一震,道:“难道是加奈特?” “驱动万狼围攻,有这样实力的人在兽人族里大概也没几个吧?”安姬思沉着的说道。 就在说话间,狼群已经逼近山坡,我们的耳朵里被此起彼伏的嚎叫声灌满,更闻到一股恶臭的腥风。 “射击!”费罗一声令下,结成圆阵的500银甲卫士同时拉动弓弦,一支支羽箭“哧哧”撕裂空气,射向狼群。 顿时四周有一百多头恶狼被射中,惨嗥着倒地。然而身旁的狼群根本无视于同类的伤亡,凶悍的朝山坡上扑来。 安姬思道:“这些狼简直是事先调教过一样,竟然犹如一支军队。” 我明白她的意思,通常情况下一旦有同伴死亡,旁边的恶狼首先要做的事便是把它的尸体分食果腹。但现在这些狼群却好象受到了催眠一般,不管不顾的只朝我们冲来。 更糟糕的是,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道进一步激起了狼群的凶性,毫不畏惧于火把和羽箭,从四面八方包围而上。 可以想象,一旦让这些狼群涌上山坡,将是如何一幅景象! 身旁的银甲卫士自然也明白这点,不用谁提醒,每个人都竭尽全力的拉动弓弦,射杀狼群。 可惜面前的敌人实在太多,顷刻间倒下去的四五百头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践踏着同类的尸体,排山倒海的狼群源源不绝在雪狼率领下猛扑而来。 安姬思与库塞纷纷发动魔法攻击,每一个光球炸下势必横飞起数十头恶狼的肢体,多少缓轻了银甲卫士的压力。 德博大事临头反倒镇定下来,全神贯注的拉动手中弓箭,瞄准着狼群射击。他的箭法居然不错,十有**能够击中目标。 我站在他的身旁,注视着全局变化,时而挥出一拳,轰起一摊的狼籍。 若不是有我们几个魔师级的人物和费罗坐镇,此刻狼群恐怕已然冲上山坡。 不过尽管已倒下数百头恶狼,雪狼却仅被杀死了三头,还是分别出去库塞和安姬思的手笔。一般的羽箭对它们根本造不成丝毫威胁,或者轻松避让,或者象人类一样用前爪将它激飞。 可想而知,这样的魔物用到战场上,是何等的厉害! 眼看狼群不断缩小着包围圈,我低喝道:“龙霹雳准备!” 这次出行,我带上了二十枚龙霹雳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轰”十枚龙霹雳被点燃朝四周狼群密集处投掷,爆起熊熊火焰,顿时山坡下又倒下大片的恶狼,鲜血混合着残肢洒落一地。 硝烟中,狼群哀号着出现了恐惧与惊慌,不自觉的朝后退却。 望着不远处留下的满地残骸,众人无不骇然。 德博吁口气道:“这些家伙总算退下去了。” 库塞嘿然冷笑道:“未必!” 话音未落,混杂在狼群中的近百头雪狼同时仰天嗥叫,声势极是惊人,直荡漾向空旷遥远的广漠深处。 费罗面色微变道:“雪狼发威了。” 果然,在滚雷一般的嘶嚎里狼群再次蠢蠢欲动,先是一两头,接着犹如波浪一样扩散,四周的恶狼以它们凄厉的嗥叫迎合着雪狼的呼啸,旷野中激荡着狼群震耳欲聋的吼声,惊得战马瑟缩而栗。 稍倾,狼群缓慢的移动,然后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汇聚成滚滚涛浪重新向山坡发动攻击,身后烟尘四起,遮蔽半个夜空。 德博倒抽一口冷气,道:“这下要玩命了!” 我瞥了他一眼,象他这样的贵族子弟此时居然还能够安稳的坐在马上张弓搭箭射杀群狼,已属难能可贵。 不过更厉害的是费罗,这个平日里有些内向沉默的圣殿传人直到如今才真正显露出冰山一角,他一面指挥银甲卫士布列阵势,一面冷静的弯弓点射雪狼,全无半点惊惶。 “轰”又有五枚龙霹雳在狼群中爆炸,但除了引起局部的骚动外已无法遏止群狼的攻击。剩余的五枚我没有再用,与其与事无补的消耗,不如暂且留下。 “将军,我的箭用完了!”一名银甲卫士惊慌的叫道,短短的一刻工夫,大多数人身上携带的羽箭已经消耗殆尽,面前的狼群亦死伤逾千,可见战况之惨烈。 但四周仍有无数恶狼铺天盖地的涌来,甚至在更远处,一批批狼群在雪狼的引导下不时自地平线尽头冒出,不断加入到围攻者的行列里。 仿佛,狼群竟是越杀越多。 随着时间推移,弓箭渐渐稀疏,如果不是依靠库塞等人的魔法攻击,恐怕连这刻都支撑不到。 眼见最近的狼群迫入到十数步,呼吸可闻,更可借着血红的夜色看清它们狰狞的獠牙,森冷的眼睛和凶悍的面容。 我知道血战已无可避免,举起手中长剑,以暗黑能量将声音遥遥送出道:“拔剑,跟着我向北突围!” 第二章狼王初现 黄沙,戈壁; 狂风,红月; 鲜血浸染在火把的焰色中,风烟缭绕在肃杀的夜空里。 500名银甲卫士视死如归的拔剑在手,森寒银白的刃光耀得月影昏暗,天地失色! 我与安姬思突在阵列最前,德博几乎寸步不离的坠在我身后三尺远的地方。费罗与库塞双双殿后,500铁骑一路向北杀去。 血是热的,即使是狼的血也是一样。 当我的长剑掠过一抹抹暗黑色的冷光,将冰冷的锋刃从它们的躯体内穿透,划过再拔出的时候,一条血路不断在身前蔓延。 踏雪在我的暗黑能量保护下亦毫无惧色的奔腾前行,而它体内的能量似乎也在悄然积聚,隐约的流转着。 正是这样,普通的恶狼攻击根本伤害不到它分毫,令我着实轻松不少。 所有的银甲卫士都相当于重装骑兵的配备,而他们的实力更是远高于普通的骑兵,这也是他们能够在狼群中继续存活下去的唯一资本。 血腥的气味漂浮在空气里,狼群在杀戮中亦陷入疯狂。它们碧绿的眼睛中渗着凶残与噬血的寒光,突兀的獠牙、锐利的前爪、令人胆战心惊的长嗥,不死不休! “啊!救命”身后一名银甲卫士发出绝望的呼救,但声音就象被人突然掐断一般消失。借着眼角的余光,我看见他被两头恶狼扑击下坐骑,周围数条恶狼凶猛的扑倒在他的身上,寻找盔甲保护不到的空隙,落下森寒的爪牙。 而失去主人的战马也是一记哀鸣,被近十头恶狼扑上撕咬,顿时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 终于出现伤亡了,而一旦有了第一个人的倒下,就如同瘟疫迅速朝四周扩散。不少银甲卫士首先是坐骑被恶狼扑击,失去重心的他们摔落在戈壁沙地上,尚来不及站起就被周围的狼群吞没,偶然能够看见一抹寒光亮起,那是他们最后挥舞的剑影。 安姬思的玉容浮现起慑人的杀机,她的双手闪电一般在胸前合拢,玉指随着红唇间轻轻的咒语诵念飞弹,一溜溜红色火焰弹宛如流星雨似的四散轰落,立时数十头恶狼呜咽着倒下,瞬间被魔火烤成一片焦碳。 我的压力陡然一轻,长剑光焰爆涨,杀机涤荡,方圆五六米内血肉横飞,黑光弥漫,一气冲前三十余米! 猛然眼前一道雪光晃动,一头高大的雪狼从十米外闪电一般飞蹿而来,张开它滴血的大嘴恶狠狠噬向踏雪的脖子。 那是不可能得逞的。 我的左掌凌空劈出一股罡风,在血色夜空里凝聚起一抹淡淡的雾光,轰然打向雪狼硕大的头颅。 但它偌大的身躯居然能够在半空中扭曲翻转,宛如一羽飞鸟似的斜射而出,我的掌力落空,打在了稍远处一头恶狼的脑门上,它连哼的机会也没有就脑浆崩裂而亡。 雪狼远远的落到地上,顺势一滚起身,瞪着凶狠的双目注视着我,喉咙里发出唔唔的低吼,却不敢轻易再上前扑击,显然是领教到了我的厉害。 德博在我身后气喘吁吁的叫道:“修岚,情况好象有点不对!” 我不再理睬那头雪狼,出剑再挑翻两匹恶狼问道:“你说什么?” “怎么我们往北冲了半天,周围的狼群却越聚越多?”德博叫道。 这个问题不必他说,我已经知道,想来安姬思和殿后的库塞、费罗也同样意识到了。 很显然,这群恶狼在人为的指挥下不断调整它们的围攻阵势,犹如滚动的雪球随着我们的运动而运动,简直就如同人类训练有素的大军一样! 除非我们能够杀尽狼群,或者以狼群无法企及的速度朝外突围绝尘而去,否则就是到明天天亮,我们依旧深陷在这群狼的包围里。 只是,我没有象德博那样把问题说出来在这个时候如果让500银甲卫士意识到的话,只能动摇他们求生的意志与决心。 “少废话,跟着我!”我低喝德博道。 “啊!”德博在我背后一声惊叫,我没有回头,利用灵觉已明了身后所发生的事情。 这个家伙在跟我说话时稍有分心,那头窥视在旁的雪狼迅猛扑上。它并不直接攻击德博,而是利用锋利的双爪硬生生把德博坐骑的前腹撕裂! 战马悲鸣一声向地上软倒,周围的恶狼迫不及待的一涌而上。 德博也算了得,虽然失去了平衡,却仍能一手撑地一手挥剑抵抗。 我当然不能让他死在这里,否则对于金沙公爵未免不好交代。于是策转踏雪,在安姬思的魔法掩护下驰向德博。 我的左拳凝实轰出,浩荡雄浑的暗黑能量在狼群中间暴裂,七八头恶狼惨嚎着翻飞滚跌。 “上来!”我俯身探手一把抓住德博的左肩将他提到身后。 蓦地心头警兆一现,头也不回反手一剑朝下刺出,却是那头雪狼企图乘虚而入,冲了上来。 面对我的长剑雪狼敏捷的侧翻闪开,落到了踏雪左后蹄旁。 德博惊魂乍定,双手紧紧抱在我后腰上惟恐再掉下去,长出一口气道:“修岚,你又救了我一次!” 那头雪狼两次徒劳无功,凶性大发,发出一记凄厉的嗥叫,双爪扑向踏雪。 我正要出手结果它,猛然感到跨下的踏雪仰天长啸,双目射出赤红电光,体内的能量犹如爆发的火山汹涌而出! 它的前蹄有力一撑,后蹄临空飞起,双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连环踢出“砰砰砰砰”一串爆竹似的连响,将雪狼蹬飞出数十米! 那雪狼在空中已是骨断筋折,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仿佛是一舒郁闷之气,踏雪再次仰天而啸,雄壮的啸声覆盖住群狼的嗥叫,覆盖住战士的喊杀,直穿透苍茫夜空! 它的全身焕放出血红的光雾,肋下一对半透明的长翼在光华缭绕中舒展,前蹄一起已跃向虚空。 冥月龙骑,又一次再现人间! 踏雪就仿佛是挣脱了牢笼的蛟龙,载着我和德博飞腾于空中,口中发出雄浑激荡的长啸,随着它急电一样的奔驰象一条浩川滚动在戈壁上空。 原本凶猛扑噬的狼群在踏雪的啸声威吓里猛的安静下来。它们停歇了攻击,先是仰起头凝视全身冒着红色光雾的踏雪不可一世的风姿,而后竟是瑟缩着伏下前蹄,在地上发出惊恐的呜咽与哀鸣。 惟恐那些魔性十足的雪狼不甘臣服,瞪视着踏雪连声长嗥,似在挑衅,似在壮胆。 一场惨烈无比的血战居然以这种方式停止下来,所有人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惊讶仰慕的目光却凝聚在踏雪与我的身上再不能挪动半寸,我知道此刻在他们的心目里我已不仅是他们的王,更是神,是魔,是战无不胜的象征! 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挥舞着长剑激动的高叫道:“龙骑千里,吾王万岁!” 这欢呼声迅速被播撒开,从死亡阴影着稍得解脱的战士们不约而同举起他们饱饮狼血的长剑,激动的呼应道:“龙骑千里,吾王万岁!” 起初是一个两个,然后是十多个,二十多个,到最后,所有人都爆发出同样的声音,海潮一般在旷野中滚动扩散! 踏雪越飞越快,身躯内散发的红光也更加浓烈,就宛如一团流星驰骋翱翔在红月之下! 狼群开始徐徐后退,即使是雪狼也无法再阻止它们的行动。 对于这些恶狼来说,雪狼或许是它们的首领,但踏雪来自远古的冥月龙骑,更是它们的魔神! 我端坐在踏雪背上,低头看着狼群退潮似的缓缓散去,所过之处留下的是满地的残骸和一汪汪浸血的沙砾。 德博兴奋的在我身后叫道:“太神了,修岚!你怎么不早先就让这家伙发威?” 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 来自千年前的龙骑,虽然身上的禁咒已经揭开,但它的变身就象上一次决战考兰时一般突如其来,完全不受我的控制。 或许只有在强烈的魔气激荡下,在千钧一发的危急中,踏雪才会爆发出它与生俱来的潜能,显示出真正的霸者之气。 我忽然心有所感,心头依稀觉到在远处好象有人正在召唤等待着我。 我凝目俯瞰,就见到十里以外的一个小小坡地上,正傲然立着一个标枪一般挺拔的黑衣男子,正伸手抚摩着蹲着的一头高大雪狼。在他身后还有两名气势不凡的侍从默默侍立。 狼王加奈特! 只有他,才拥有如此桀骜凶狠的风姿。 只有他,才配孤独的伫立在群狼戈壁中央。 一瞬间,我和他的目光在迷茫的虚空中交接。 他的眼神凌厉而凶狠,却又如海一般深邃低沉。 而我,竟体察不到丝毫的敌意与杀机。 只有眼角那一抹冷酷的笑意。 刹那,我心底生起一丝明悟他来这里,设下如此险恶的埋伏,只为了等候我。 见我一面。 如果想杀我,投毒与狼群都小儿科了点。对于我的实力和相关的情报,以加奈特的精明绝对不会疏忽和大意。 所以,起码今晚在这里,他根本就没想杀我。 甚至在眼中毫无敌意。 我策动踏雪,朝向他驰去。 站在加奈特身后的两名男子突然发出狼嗥,声传十数里,似乎在召回雪狼。 游戏结束了。 但对于我来说,真正的交锋从那第一眼的锋芒才开始! “咦,那里有人!”德博这才发现远处坡地上的加奈特等人。 我微微一笑道:“你走运了,德博。今晚你不仅能见到群狼围攻的场面,更能见到它们的主人,狼王加奈特。” “什么,是他?”德博情不自禁的叫道:“修岚,就我们两个人过去是不是有点危险?” “你这么说未免迟了点,”我回应道,踏雪稳稳落在坡地上,距离加奈特不过十米距离。 月色中,我清晰的看见他苍白冷峻的面庞。 他大约四十岁左右,身材瘦长挺拔,银白色的长发整洁舒展的披散在背上,几乎垂到腰际。 在他的背上,露出半截刀鞘,一个狼头刀把斜插在鬓角。 他让我不由得想起罗梅达尔,但相比后者,眼前的男子显得更加深邃与沉稳,但谁都不会怀疑一旦他出手将是如何凌厉霸气的一击! 就象他背后的刀,锋芒被刀鞘隐藏,却变得更加可怕。 因为谁也不知道那刀亮起的一刻,究竟将有多么恐怖的破坏力? 好似为对方气势所慑,德博不自觉在我身后动了动,呼吸也变的细微许多。 踏雪身上的光华渐渐黯淡,它的羽翼也缓缓收起。 风吹过,带来远方的血腥味。 “你好,修岚陛下。”加奈特双手负在背后,悠然望着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请原谅,我以这样的方式欢迎阁下的到来。” “这是欢迎仪式么?”我冷笑。 加奈特嘿嘿一笑,眼睛里充满冷沥的光,回答道:“或者你可以理解成欢送的仪式。” “哦?”加奈特抬起头,狼一般的双目凝望红月,徐徐道:“送给陛下一句忠告,帝都已经不是半年前你所熟悉的帝都,无论你怀有什么样的目的,尽早放弃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回比亚雷尔去,那里才是属于你的地方。” 看来,北方联盟果真要对帝国下手了。 但,以加奈特的城府不至于嚣张狂妄到这个地步,更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我。 姑且不说我根本不可能受他的威胁而退缩,他这么做等于是在挑明了北方联盟已开始插手帝国。 “对不起,加奈特酋长。”我漠然回答道:“一向以来,我不喜欢受到别人的威胁,而曾经威胁过我的人,结局也都是一样。” 加奈特依旧抬着头,轻描淡写的说道:“哦?那么陛下的这句话是在威胁我了。” 我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道:“如果阁下没有别的事情,我还要赶路。” 加奈特蓦然对月长啸,身后两名侍从与他身旁的雪狼亦同时呼应,锐利的啸声遥遥飘荡,在森寒的月色中分外凄厉雄壮。 远处各个角落里,隐约传来千百条恶狼的嗥叫,此起而彼伏,许久不歇。 他的目光射向我,全身陡然凝聚起庞大的气势,一团绮丽的银白色光雾徐徐从背后升腾,两眼闪烁着血红的电光。 “如果陛下一意孤行要去帝都,不妨先接我一拳!” 加奈特的话音落下时,他的身形已经晃动到我的左侧,双拳收拢在胸前,蕴藏积聚着恐怖的力量。 北镝群狼拳! 我的暗黑能量在加奈特强大魔气的刺激下陡然升腾,灵觉牢牢锁定住身周任何细小的变化。 恍惚间,他出拳。 只一拳。 但在我的身周,竟幻化出无数张开血盆大口的银色狼头! 那是他的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击,在一拳之间打出整整三百六十五个光影之狼! 身后的德博紧紧抓住我的腰,紧张的闭起眼睛,连呼吸也暂停。 我坐在踏雪背上,稳稳打出一拳。 但在加奈特的眼中却闪过一缕惊讶的光芒。 不是一拳,同样亦是三百六十五拳! 他是将一拳化作三百六十五记,而我却是将三百六十五拳的力量会聚成一拳击出! “砰!”光雾散尽,罡风四流。 加奈特沉稳的回落到原地,而我亦在马背上微微一晃。 月明,狼嗥。 他望着我,如一头噬血之狼。 我凝视他,不动如山。 “修岚!” “陛下!” 随着两声呼唤,安姬思与库塞双双飞驰而来,一左一右护翼在我身旁。 “不错,果然有与我一抗的实力。”加奈特的声音平稳悠长,丝毫没有受到刚才一击影响:“不过,你可知道魔族大祭司伦格的修为还在我之上?另外黑精灵族的亚赛,翼人部落的空翔,闪族的卡巴托亦先后抵达圣殿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拥有至少相当于人类魔师的实力。你要对小心了。” “阁下这算威胁还是提醒?”我问道。 加奈特微笑起来,笑容竟有着一股难言的魔力:“据说蒙思顿的圣殿对于陛下也不怎么友好,而神圣帝国的特使前两日亦抵达帝都。如果再加上陛下这支力量,我实在很期待不久后的悬念。” 我也浮现起一丝微笑回答道:“既然帝都如此热闹,我就更没有理由不去了,是么?” 加奈特微笑点头,样子倒象是老友谈心,说道:“差点忘了再提醒你一点:幽灵族族长蒙雷是伦格大祭司的老朋友。你将幽灵族几乎灭族,就为这个伦格大祭司也不会放过。” 我从容道:“多谢阁下提醒,希望下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阁下不必再采用这种别开生面的方式。” 加奈特悠然一叹,既而轻松笑道:“看来你有些明白了,我该走了。” 我注视着他,颔首道:“帝都再见。” “再会!”加奈特身形一晃已落下高坡,侍从和雪狼纷纷追去,在沙地里扬起一缕轻烟。 月色里,他瘦长的身影逐渐淡去,消逝在视线尽头。 远方,偶尔还有几声凄厉的狼嗥。 第三章重返帝都 故都依旧,巍峨的城郭伫立在广阔的大平原上,几座山峦起伏,几点湖泊轻漾,宛如宝石点缀拱卫着初夏的圣殿城。 随着夏季临近,白昼渐渐变的冗长,而黑夜却显得那么短促与匆忙。我们入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而天色却依然象白天一般,远处的晚霞燃烧着火红的色彩,浑圆的落日悠然的踱向地平线后。 在城门口经过的简单的检查,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进了圣殿城,这样一支大规模的队伍自然引起了往来行人的关注,纷纷向我们投来瞩目礼,私下窃窃私语的相互探询。 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孩童喧哗跳跃着跟在队列的后尾,直到我们抵达叠翠苑才不见他们。 嘉修陛下果然信守他的承诺,不仅为我保留着府邸,连以前的仆人使女也一应俱在,倒省却了我不少麻烦。 费罗很好的承担起尤里鲁留下的职责,有条不紊的安排入驻的各项琐事。库塞一进叠翠苑就消失不见,我也不会去多问他的行踪,这个低调而强横的家伙永远不需要我去担心什么。 当然,前提是他是我的属下。 安姬思连叠翠苑都没进就独自离去了,她当然是去联络天宗在帝都的部众,行使作为宗主的权利与义务。 惟有德博这个小子陪我到书房里坐下小歇,使女送上茶水糕点退出后,他毫不客气的抓起一个做工精致的香饼塞进嘴里,狼吞虎咽的样子半点也没王孙公子的风范。 “喝口水,别噎死。”我淡淡说道。 “噎死也比饿死强,”德博含糊不清的道:“修岚,晚上我们去哪里溜达一圈,青楼还是赌场?”他说着话的时候脑袋里根本就没想过一国新君出现在青楼或是赌场到明天早晨将成为何等轰动的一条新闻。 我回答道:“你以为我还有这个空闲么,看着吧,已经有人找上门来了。” 德博无所谓道:“没关系,反正天色还早,我等你就是。” 我想了想说道:“那么稍后就去赌场转转,你该可以找到一家帝都最豪华出名的赌场吧?” 这些日子帝都风雨汇聚,赌场应该是个很不错的情报了解场所。虽然说我拥有天宗在蒙思顿的庞大情报网络,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切身体会一下才好。 德博见我应允,兴高采烈道:“好啊,待会你跟着我就是,没人比我对帝都的赌场青楼更熟悉了。” 他想起一事,又问道:“修岚,是不是要叫上费罗?” 说到费罗,他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 这名比亚雷尔新任的伯爵虽然经历了连日的旅途劳顿,但看上去依然盔甲鲜明神采奕奕,朝我躬身施礼道:“陛下,有一位贵客求见,属下已请他到客厅等候。” 德博一怔道:“还真被你说中了?”然后朝我一眨眼,嬉皮笑脸道:“不会是那位尊贵的公主殿下吧?” 我心有感悟,灵觉中忽然泛起来人的身影容貌,微微摇头道:“你猜错了,是温里特伯爵。” 德博朝费罗嘿嘿一笑道:“不用问,准是来商量订婚仪式的事。费罗,看来你未来的岳父大人还真是热心。” 费罗微红着脸,没有说话。 我摇头道:“你当温里特伯爵这么急着找我仅仅是为了叙家常,为了费罗和玛莎的婚事?” 德博也不是笨蛋,沉吟一下惊讶道:“难道他是传达陛下旨意来的?” 我哼道:“你要不要我和一起去见他,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德博连连摇头起身道:“免了,有这空我不如先出去找几个朋友,回头再到叠翠苑来等你。”说完兔子一般溜出书房,呼朋引类去了。 我走进客厅的时候温里特伯爵正在聚精会神的欣赏悬挂在壁上的一幅油画,专著的模样似乎是还没有发觉我的到来。 我没有打扰他,悄然走到身旁,与他并肩而立。 比起上一次在比亚雷尔见到他的时候,温里特伯爵明显憔悴许多,他半边的面庞隐藏在幽暗的光线里,眼睛中透着一丝疲倦。 油画描绘的是帝国兴起时的一幅战争场景,无数战士挥舞着金戈冲杀在广袤的平原上,一支身着白金盔甲的骑士队伍显得分外醒目,正拱卫着帝国的王旌义无返顾的冲向前方密密麻麻的敌军战阵中。 “这是第三次敦北克会战的场景,距离今天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温里特伯爵柔和低沉的声音说道:“当时冲杀在帝国大军最前列的,就是又圣殿一手培育组织起的圣殿骑士团,为了那次会战的胜利,帝国大军伤亡将近十万,其中就有我的三位先祖。而圣殿骑士团也损失了一半多的优秀骑士,却终于夺得了整个帝国的北方,将敌人赶进了一望无际的大沙漠。” 我微微一笑说道:“这样内容的油画在帝国随处可见,伯爵为什么会突然对它感兴趣呢?” 温里特伯爵的嘴角逸出一缕云淡风清的笑容,回答说:“我只是忽然觉得先人开创出帝国偌大的基业,着实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我们凭借先人余荫坐享着荣华富贵,太平盛世,但这一切是否就会亘古不变了呢?” 我心头一动,隐约把握到温里特伯爵现在的心情,更由此觉察到帝都的状况果真已处于风雨飘摇中。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任何一个王朝都不可能亘古存在,蒙思顿也是一样。不过以眼下帝国强盛的国力,似乎暂时还不必担心有衰亡的一天。” 温里特伯爵苦笑说:“但愿如此。”他转过身,凝视着我说道:“修岚陛下,不瞒你说,陛下的病情已撑不过今年秋天。圣殿的安德赫特长老竭尽一切的可能,也不过是在勉强维持陛下的生命,减轻病患的痛苦而已。” 我心中不禁一怔,尽管早预料到嘉修陛下的病情不轻,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 回想起当日离开帝都时,嘉修陛下依旧精神矍铄,红光满面,丝毫没有显露出龙钟老态,难道这也仅仅是他刻意掩饰着的一个虚假表象? 还是其中另有文章? 温里特伯爵继续说道:“修岚陛下,明天朝会后我的马车会来接你入宫,到时候不用我多说,你就会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并不是谣言。” 我点点头回答说:“好,明天早晨我在叠翠苑恭候伯爵的大驾。” 我很想问温里特伯爵一个问题在嘉修陛下死前,会在欧特与马斯廷之间选择谁? 不过即便是温里特伯爵恐怕也不晓得这个答案,况且他就算早已知道,也不可能泄露给我。 但有一点毋庸置疑,不管嘉修陛下将皇位传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势必会引起另一个皇子的不服,一场宫廷内讧再所难免。 即便落选者心甘情愿接受这一命运,而赢得皇位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纵容一个心腹大患酣睡在自己的卧榻边?何况,在黑暗中,亚丁也正虎视眈眈的窥觑着帝国的王座。 只要不是笨蛋,都该预料到风雨的来临,就看嘉修陛下如何在他有限的最后岁月里将这种可能降至最小。 而我,不正是在等待这样的局面出现么? 如果北方联盟这个时候再插一脚,那将会变的更加美妙。 这样的乱世,才能造就新的秩序。而一切问题,都还是等明天见过嘉修陛下以后再说。 温里特伯爵笑了笑,说:“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和修岚陛下商量,费罗将军和小女的订婚仪式我希望安排在五天后举行,届时陛下也会出席当然,是在他身体情况允许的前提下。不知道对于这样的计划,修岚陛下是否有异议?” “这样时间上是否太紧了点?” “这没问题,”温里特伯爵回答说:“我从比亚雷尔回来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而且也只是个小规模的宴会,花费不了多少工夫。” 我点头道:“那就这样决定吧,我会给费罗放假,再有任何问题伯爵大人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温里特伯爵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微微一怔道:“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说实话,等了了这状心愿,我也就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我一怔,从对方这句看似感慨的话语里听到一丝弦外之音。怪不得温里特伯爵这么急于举行订婚仪式,原来是想尽早将女儿嫁到比亚雷尔,脱离出帝都汹涌莫测的漩涡。 那么,作为嘉修陛下近臣的他,是否果真已经嗅到了什么不祥的气味? 我不动声色,向客厅外吩咐道:“费罗,你进来!” 忠诚守侯在客厅门口的费罗大步走进来,朝我躬身施礼道:“陛下!” “费罗,你护送温里特伯爵回府,有关订婚仪式的问题都听从伯爵的安排。” 温里特伯爵明白我在下逐客令,好在他今晚的使命已经达成,也不必在这里继续浪费彼此的时间,于是向我微微一躬告辞道:“修岚陛下,我们明天早上见!” 刚送走温里特伯爵,德博就迫不及待的冒了出来,向我催促道:“修岚,快点换身便装,我们出去好好快活一晚。” 我问道:“你不是去找人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德博笑嘻嘻道:“我才不会傻到一个个上门去找呢,刚才找了几个家丁让他们送去口信,叫那帮家伙都到紫晶赌坊会合。我们得去早一点,还能看到紫晶赌坊最精彩的艳舞表演,要是你有兴趣还可跟那些伶妓共度**。” 我哼了声道:“我没钱!” 德博满不在乎的说道:“早晓得你会这么说,放心,到时候我请你就是。”说着左右张望了半天问道:“费罗那小子呢,怎么送他老丈人这么久也不见回来?” “我让他将温里特伯爵护送回府,不可能怎么么快回来。” 德博嘿嘿笑道:“难保他不会假公济私留宿伯爵府上,我看我们还是不用等他了。” 说话间,我换了身质地轻柔的便装,只象征性的带了一小队扈从和德博离开叠翠苑。 月色笼罩着帝都的每一条大街小巷,白天的喧闹渐渐沉淀在黑暗里。 宁静而深沉的夜色中,马蹄清幽的踏碎那街道上每一块青砖的沉默,随着清凉和风荡漾在乳白色的月光里。 “今晚我叫了三个人,他们都是我在帝都认识的好朋友,待会我们说什么也要玩个痛快。”虽然人还没到,德博的心早已飞进了赌场。 “小心象上次那样输的连裤子也不剩下,”我警告这家伙道。 “怎么可能?”德博不以为然的回答说:“那一次是人家摆明了设局陷害我,好引你出面。再说今晚有你跟我在一起,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嘿”了声,没有说话。 德博忽然感慨道:“其实我最感激你的就是那次。明明知道那是对方设下的陷阱,可你却还是去了。就从那时候起,我德博就认定你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修岚,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就算你要我的脑袋也毫无问题。” 我微微一笑,淡淡道:“你要真想帮我,待会少惹些麻烦我就领情了。” 德博道:“修岚,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改变了很多?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只是一个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家伙,现在好象有人情味多了。是不是要做爸爸的人果然就不一样?” 我一怔,深深吸口气斥责道:“你胡说八道什么,留着精神过会上赌桌用吧。” 德博呵呵一笑,不再废话。 一行人抵达紫晶赌场大门前,就看见有两个贵族子弟站在人流穿梭的台阶上探着脑袋四处张望,当瞧见我们时立刻迎了上来。 其中一个身材矮胖的年轻人埋怨道:“德博,你怎么这么久才到?艳舞都已开始了。” 德博朝我一努嘴说:“亨克,你怨我也没用,我还不是为了等他?” 另一个身材瘦长的年轻人打量我两眼,疑惑道:“德博,这位是” “比亚雷尔的修岚陛下,”德博眉飞色舞的介绍道:“不用我多说,你们两个家伙也该知道人家的名头有多大了吧?” “原来您就是横扫比亚雷尔的修岚陛下?”亨克惊喜道:“陛下是否知道现在帝都有多少年轻贵族视您为偶像,希望有一天能象陛下那样纵横沙场,建功立业?” 我淡淡一笑,说道:“我不过是个小国的君主,在蒙思顿能有这么大的名头么?” “怎么没有?”那个瘦长高个叫道:“当日您宫廷斗剑击败欧利南,令圣殿都对您毫无办法,这件事情早在我们帝国传为美谈了。” 德博见同伴如许推崇我,心中更加得意。他介绍道:“修岚,亨克是帝国大监察官鱼扬伯爵的长子,眼下在奥修将军麾下效力。个子高点的家伙叫福兰多,是帝国青星军团大都督施加将军的长子,这几天也是奉了他老爸的命令到帝都来办差。” 福兰多说道:“奇怪,巴石那个混蛋怎么还没到?德博,你有没有派人去叫他?” 德博说道:“当然有派人去找了!说不定是那家伙不在家,不定是到哪里去找乐子了。” 亨克迫不及待的道:“那我们干脆别等他了,再迟点连最后一出艳舞演出都要错过了。” “你有订好包房么?”德博问。 “你这么晚才找我们来,到哪里去找包房?”亨克说道:“还好我在里面找到几个熟人,让他们腾了一间给我们。” 德博朝他一眨眼说:“你小子没使用暴力吧?” 亨克嘿嘿一笑,得意道:“我是谁,找一间包房还需要动拳头么?只要告诉对方是我老爸要用的,他还不乖乖让座?” 说着话我们几人走进赌场,但大家带来的护卫却都被留在了门外。 一进大厅立刻感受到一股股热烈的声浪扑面而来,偌大的赌场里居然再难找到一个空位,到处都是衣着光鲜的达官显贵围聚在赌桌旁一掷千金,醉生梦死。 这里已是另一个世界。 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战争与危机的阴影在赌客与伶妓的欢笑大叫里显得如此遥远与苍白。 一名全身穿着火暴的妙龄女侍迎了上来,浓装艳抹的脸上浮现起职业性的笑容说道:“亨克将军,您的朋友都已到了么?” 亨克颐指气使道:“你没长眼睛么,后面那几位不是我的朋友又是谁?” 那名女侍遭受训斥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浓,腻声腻气道:“亨克将军,人家只是问问嘛,您何必要发这么大的火?”说着火热的身躯贴到亨克身上重重的蹭了一下。 亨克哈哈笑着,左手紧紧搂住那女侍说道:“小乖乖,那还不快领我们去包房?” 这时听见不远处一名女侍传来的呼通声,原来这个倒霉的女人一不小心将酒洒到了赌客的衣服上,被对方一个巴掌煽倒在地。相比之下,亨克的脾气还算是小的。 所有的包房都在二楼和三楼,赌场的格局是个环形建筑,底层的大厅提供各式赌具,由赌场坐庄。大厅中央是一座圆形舞台,如今正表演着歌舞节目。二楼与三楼的包房都环绕在大厅中央的上方,从任何一间包房往下看都可以清楚的欣赏伶妓的艳舞,更可把整个赌场一览无遗。 我们到了三楼包房坐下,里面的装饰豪华宽敞,早有人送上了十几盘糕点和各色美酒,四名女侍各就其位小心而熟练的招待着我们这群贵客。 包房的落地大窗正对着底层大厅,我扫了眼圆形台上载歌载舞的伶妓,果然是个个秀色动人,年轻美貌。难得的是她们都穿着半透明的柔纱,那种尤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更能刺激起男人的原始**。 乱哄哄刚坐稳当,一个二十多岁又黑又瘦的贵族子弟气喘吁吁冲进来叫道:“还好赶上你们了!” 亨克不满道:“你这混蛋怎么要这么久,是不是被哪个女人栓住了脚?” 德博在我耳边低声道:“他就是巴石,他老子如今掌管半个帝国的军械制造,是有名的千万富翁。我老爸的军团有三成以上的军械都是从那里购买的,哼,没少赚我们的钱。” 巴石脾气倒不错,急忙团团行礼道歉说:“对不起各位大哥,我实在是被老爸看的不行,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溜出来。明天回去不用问又要受罚。” 福兰多笑道:“那你干脆多玩几天再回去,反正都是一样挨罚。” 巴石在我对面坐下,苦着脸回答道:“要真是几天不回家,只怕我的腿不用女人来栓都被老爸给揍折了。” 众人一阵哄笑,纷纷讥讽他没用,其实如德博这见了金沙公爵也不是一样的犹如老鼠见猫? 忽然听见福兰多兴奋道:“快看,最精彩的艳舞开始了,今晚可是罗玫小姐领衔!” 第四章赌场争锋 几乎是早有默契,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即使偶尔传来私语声也是十分的轻,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到赌场中央的圆形舞台上。 “呼” 原本悬挂在赌场上空的上千只彩灯一同熄灭,只留下赌桌上点着的蜡烛荧荧生辉,一眼望去就好象夜幕里星罗密布的辰星。 圆形舞台周围蓦然升起红、黄、紫、绿四股烟雾,将舞台笼罩在一片朦胧幽暗的光雾里。 台下的乐队奏起轻柔和缓的乐曲,每一个动听的音符都如精灵般飘荡在虚无飘渺的空间中。 如梦如幻,琴声似诉。 一时间,人们几乎忘记自己身在何处,在做什么?只屏息望着舞台中央从光雾里若隐若现而起的四名伶妓。 红裳如火,娇小而妩媚; 绿衣似水,温婉秀丽; 黄衫明艳,紫裙神秘,这四名伶妓的艳色竟不在名动帝都的香舫八艳之下,无怪所有在场的男人都目不转睛的呆呆凝视,片刻也不肯把视线挪开。 “这就是紫晶四美,一般十天才会出台一次,”德博对我说道:“这回算我们运气好,才到帝都就刚好赶上。” 我点点头,不晓得为什么对台上的少女并无太浓兴趣,似乎是隐约感觉到还有更精彩的诱惑被留在了后头。 “今晚上千的客人,多一半都是为了观看这场艳舞来的。”亨克低声说:“你看,巴石那小子看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巴石恍如未闻,眼睛直盯盯望着台上身着红衣的娇小少女,双手握在窗台上几乎把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福兰多低笑道:“巴石迷上人家不是一天两天了,看吧,待会这小子会出多少金币来买这一夜**?” 德博嘿然道:“他老爸有的是钱,只要高兴,把这家赌场全部买下也行。” 这时乐曲忽变,充满哀婉凄迷,台上的四名伶妓媚态毕露,舞姿翩翩,宛如百鸟朝凤般向舞台中央拜去。 亨克兴奋道:“罗玫要出来了!” 德博问道:“罗玫是谁,我以前怎么从没听说过?” 亨克解释道:“她刚到帝都才三个多月,目前已是全帝都最红的伶妓,香名甚至盖过了香舫八艳。可惜不肯卖身,听说背后还有马斯廷皇子撑腰,不过能目睹她舞上一曲,今晚就算不虚了。” 德博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无数人楼上楼下一起整齐划一的喊道:“罗玫!罗玫!” 这声音震耳欲聋,将乐声完全盖过。 一团白色的水雾蓦然从舞台中央升起,一名艳绝人寰的少女冉冉从舞台正中翻开的机关出口升起,接受万千的欢呼与灼热兴奋的目光投视。 白衣如雪,修长曼妙的**撩起无数人的**与漏*点。 她或许没有镜月公主的典雅雍容,但更多了份纯真清秀; 她或许没有安姬思的冷艳夺目,却平添一缕春情温婉。 高雅而不失秀丽的气质,端庄而不掩妩媚的眼波,煽动无限诱惑的樱唇微启微合,仿佛会说话般的肢体在乐曲里从容起舞,顿时将紫晶四美的风采完全掩盖。 月明虚空。 虽然赌场里的灯火多数依旧熄灭,但她的艳已点亮了所有人的眼睛。 而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注视着那少女剪水一般的明眸,想着是在哪里见过,却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楚。 或许,又是那该死的修岚为我留下的迷团吧。 “原来她就是罗玫!”德博狠狠咽了口唾沫说道:“要是能和她睡上一晚,要我半条小命也值得。” 亨克苦笑说:“你还是现实点吧,德博。罗玫到现在还是处*女,这就是她能诱惑男人的资本之一。与其想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还不如待会在赌桌上露上两手,可别学巴石一见美女就迈不动腿。” 人群突然再次变的鸦雀无声,一缕天音从罗玫的唇中传出。 她用的是古老的马达维语,基本上赌场里九成九的人根本听不懂她在唱什么,但仅凭天籁一样的歌声,已足以倾倒万千的观众。 而我,恰巧是为数不多能听懂马达维语的人之一,仿佛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她的歌词我可以一点不漏的听明白。 甚至,我知道罗玫唱的是一首乡愁之曲,描写一个流浪的诗人漂泊在外的凄凉心情。 曲高和寡,在众人如痴如醉的眼光里,究竟有几个人明白她在唱什么? 有几个人察觉到,少女眼眸最深处的那丝寂寞与悲哀? 我的心头忽然一警,从恍惚中醒来。体内的暗黑能量象是受到外来无形之力的刺激,激昂的呼啸,一股庞大的能量护持住我的全身。 第一次,我竟迷醉在一个少女的音色诱惑中。 即使面对镜月公主与安姬思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低低的冷哼一声,眼中射出一道森寒电光,却发现台上的罗玫不经意间眼眸从我的面上拂过。 这个少女绝非简单。 在那看似浑然的歌舞中,她竟然施展出了“幻魂动魄术”难怪将别人迷得不知身在何处。我敢肯定,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真实的实力绝对不在安姬思之下,足以与一派宗主并驾。 幸而,我的暗黑能量偏巧是一切魔门法术的天生克星,令她未曾得逞。 而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更察觉到我目光中的镇定与清醒,故此投来诧异一瞥。 在整个帝都,能够发觉到罗玫底细的除了了不过是圣殿长老级的寥寥数人,只是这些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到这种风月场所来消遣。因而,她尽可放心不被察觉。 一曲终了,所有人都如同中了魔咒似的呆如木鸡,直等罗玫消失在舞台中央的机关底下才想起发出如鸣的掌声。 伊人飘渺,余韵尤存。 她究竟是何身份?以这样的实力和姿色断不会沦落到卖唱风尘的地步,而在这背后又有怎样的阴谋? 来到帝都的第一个晚上,我已感受到新的趣味了。 亨克耍宝一般的说道:“怎么样,德博,不虚此行吧?” 德博拼命点头,眼睛还不肯离开空荡荡的舞台半步。 福兰多笑道:“你瞧,赌坊的马利尔总管上台了,该是要开始**拍卖了。” “**拍卖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就是今晚上台表演过艳舞的所有伶妓,除了罗玫以外都可以由台下的赌客出价包夜,谁叫的价高,今晚就能与她共度**。”福兰多解释说:“我以前也拍过一次,可紫晶四美的价码实在高的离谱,现在早就不作此想了。” 亨克一拍巴石的肩膀道:“今晚这位老兄看来是要出手的了,要是看着心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抱上床,怕比杀了这小子还叫他难受。” 随着一声锣响,台上的拍卖已经开始。 那些今晚曾在台上演出的少女一一登台,宛如商品一样的被人拍卖。这些少女虽然姿色动人,可毕竟比紫晶四美还有一段距离,故此场面也不甚激烈。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终于轮到紫晶四美中的黄衣少女出场,顿时在赌客中掀起一阵狂热的波澜。竞价之声此起彼伏,从五百帝国金币一直被人炒到三千六百枚金币,足够一个富裕人家一年的花销。 而第二个出场的就是巴石念念不忘,今晚志在必得的红衣少女伽尼。 马利尔总管报出了一样的底价,但很快就被人加到了两千五百金币。 在这里,金钱比粪土更不值钱。 为**,为颜面,平日道貌岸然的贵族竭尽所能的搏杀着。 “三千七百枚金币!”二楼东面的包房里传出了叫价,赌场的杂音顿时一轻,似乎许多人都为这个价格所震慑,准备却步。 “是卡斐那个混蛋!”亨克目露凶光,冷笑道:“真是冤家路窄,巴石,今晚就全看你的了!” 不用德博介绍,我已经知道卡斐的来历。 他同样是个贵族子弟,父亲是显赫一时的帝国税务大臣斯蒂,属于马斯廷的心腹之一。而他的阿姨更是帝国权臣胡德亲王的王妃,任谁都会在招惹之前多考虑三分。 而亨克、福兰多和德博等人的父亲则是欧特皇子的阵营骨干,两厢人马时有冲突,其中也不免波及到下一代人的身上。 倘若连这点情报也不晓得,帝都我也就不必来了。 巴石受到同伴鼓励底气更足,他亮着嗓子叫道:“我出四千!” 人群里传来一阵骚动,谁都知道有好戏要上演了。 果然,那边的卡斐叫道:“四千两百!” “四千五百!”巴石的老爸看来果真富可敌国,毫不犹豫又加了三百金币。 对面犹豫了片刻,叫道:“四千六百!” 福兰多嘿嘿笑道:“加油,巴石,卡斐那混蛋开始没底气了。” “四千八百!”巴石眼睛不眨一下,继续把价格推向新高。 沉默了一会,马利尔叫道:“四千八百帝国金币,还有没有人加价?” 连喊了两声,卡斐才咬牙切齿的叫道:“五千!” 德博吸了口冷气,说道:“好家伙,卡斐这小子玩命了!” 亨克拍着巴石道:“巴石,把他压下去,给咱们兄弟长一长脸!” 巴石点点头,叫道:“五千五!” 这几乎是天价,放到黑市上一百个姿色可人的少女都可买到。 卡斐终于退缩了,马利尔连叫了三次价不见有人回应,敲下了锣鼓。 亨克兴奋的重重在巴石胸口擂了一拳,叫道:“有你的,小子!” 巴石呵呵笑着,心里早开始憧憬今晚的鱼水之欢。 德博在我耳边低声道:“你看吧,巴石有难了。亨克那帮家伙存心挑拨巴石叫价,这样当着上千人的面驳了卡斐的面子,不晓得回头他们父子要怎么报复。” 我点点头,在这四人里面以地位而论巴石无疑最低。尽管他的父亲是大制造商,可毕竟没有官职爵位。相形之下,见着亨克等人不免低了三分。与其说亨克他们把巴石当作朋友,倒不如说是一个有钱的跟班玩伴来的更贴切。 偏巧卡斐的父亲是帝国税务大臣,要存心找巴石父子的麻烦,简直轻而易举。 正在众人兴高采烈庆贺之时,门外一阵喧哗,就听见卡斐怒火冲冲的叫道:“巴石,你是有意要跟我作对?” 巴石一怔还没等的及说话,卡斐已气势汹汹站在他面前,身后跟着一帮朋友也个个面色不善。 德博还算够种,起身问道:“卡斐,你这家伙想干什么?” 卡斐看了眼德博,似乎对他多少有点顾忌,回答道:“这里没你的事,德博。你别管,刚才的事情你也看见了,巴石这个混蛋是存心找我麻烦!” 巴石嗫嚅道:“我没有” “还说没有?”卡斐一把揪住巴石的衣襟,恶狠狠叫道:“你要么把她让给我,要么就等着吃苦头!” 他的话中充满威胁,奇怪的是先前闹的最凶的亨克与福兰多反而没了声音。 德博一皱眉道:“卡斐,在这里玩原本就是烧钱,既然玩了就要输的起,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过分?”卡斐冷笑道:“今晚我就过分了,怎么着?” 我坐在椅子上淡淡的说道:“赌场的保安都躲到哪里去偷懒了,怎么还没人把那条狂吠的野狗扔出去?” 卡斐脸色一变,凶狠的目光投向我道:“你是谁?” 德博见我开口,胸口一挺介绍道:“他就是比亚雷尔的修岚陛下,我劝你还是别在这里惹事的好。” 这个最爱惹是生非的家伙居然在奉劝别人不要生事,金沙公爵要是在场怕也不敢相信。 卡斐轻蔑的扫我一眼,嘿嘿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当年的那只丧家之犬。”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我知道,卡斐是吃准我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动手,否则十个他这样的浮夸子弟也不值我一提。 可惜,他看错人了。 面对卡斐的讥讽,我格外平静,徐徐起身站到他面前,微笑道:“你是在说我么?” 卡斐在这么多人面前哪里肯示弱,把他的胸脯一挺说道:“我说的就是你,又怎么了?” 我蓦然探手,在卡斐做出反应之前双手已扣住他的肩膀,随着一串眼花缭乱,快如闪电的动作,卡斐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全身上下几乎再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 但我出手的分寸恰倒好处,尽管令他瞬间瘫软成一堆稀泥,可并没伤到他的内脏和血管,我要让他在床上躺着过半年。 谁都没有想到我连话都不多一句就摆平了卡斐,等他身后的那些人冲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若无其事的拍拍双手坐回椅子上。 而卡斐早昏死过去,瘫在地上连动也动不了。 见此惨状众人无不骇然,连德博都忘记了说话。 卡斐身后的那些富家子弟慑于我的威势不敢靠前一步,甚至看着卡斐都没有人敢上前去搀扶。 “带上他,立刻滚。”我轻描淡写的说。 这个时候再没有人敢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卡斐的样子早吓破了这些素来只懂得作威作福的豪门子弟的胆子。 他们如奉圣旨,七手八脚架起卡斐,兔子般溜出了包房。 德博这才想到说:“修岚,你惹大麻烦了。” 我冷笑道:“我不过是把一条野狗扔到了外面,你怕什么?” 德博苦笑道:“不是怕,是担心你的处境。你上次在帝都因为欧利南的事情得罪了欧特殿下,这次又把卡斐伤成这个样子,马斯廷殿下那里恐怕也会有不满。就算他们碍着你的身份明地里不敢如何,但私下说不定会怎么报复你。” 我淡淡道:“想害我的人还少么,我亦不在乎再多几个。” 巴石垂着头走过来,低声道歉说:“对不起,修岚陛下。因为我的事给你惹麻烦了。” 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想到,我是有意出面。 否则,就算他死在我的面前,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看中的,是他老子手里捏着的帝国一半军械供应,以及庞大的财力与物力。 如果我不出手,或许巴石会服软,那么卡斐也未必事后再会找巴石父子的晦气。 而如今卡斐的结局这么惨,尽管是我干的,可这笔帐无疑巴石也会有份,后面的事情就精彩了。 我悠然道:“不关你的事。不过从今晚开始你便需要多加小心,卡斐父子或许会把这口气出到你的身上。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到叠翠苑来找我,也可以通过德博找到我。” 巴石怎么晓得我已为他布下了局,感激道:“谢谢您,修岚陛下。” 德博奇怪道:“修岚,你是不是转性了,今晚居然这么好说话?要不是刚才看你把卡斐揍的爬不起来,我真怀疑你还是不是我认识的修岚?” 我没有回答,至少我不想跟他解释我这么做的目的。 或许是卡斐方面也明白普通的城卫军奈何我不得,所以在随后的时间里也没有别人来骚扰。 大约半夜时分,我扔下德博先回了叠翠苑。这个家伙见了女人与赌博就忘了自己姓什么,连我什么时候走的也不晓得。 可笑的是就在刚才,他还自诩是我最好的朋友。 至于巴石,早沉浸在温柔乡里,浑然不知身外之事。 走出喧嚣的赌场,我仿佛又置身在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中。 深夜的帝都沉浸于一片祥和的静谧中,白天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风拂过,云破月现。 踏雪迈着悠然的脚步,马蹄铁敲击在青石砖上发出清脆的鸣响。 在一个十字街头,我忽然停下,身周的扈从不知所措的望着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股弥漫在夜色里的杀气随着风铺面而来。 这感觉从我踏出赌场的第一刻开始,越来越清晰。 我的目光扫过大街西侧的一栋神庙钟楼,徐徐说道:“阁下还要跟我多久,有什么问题就在这里解决吧。” 第五章风声鹤唳 钟楼上响起一阵尖细的笑声,宛如银针一样此在我的耳膜上极不舒服。 我身旁的扈从纷纷痛苦的掩住耳朵,坐下的战马亦不安的嘶鸣。 我冷喝道:“滚出来!”这一声以强劲的暗黑能量送出,犹如一柄重捶轰向藏匿在钟楼上的神秘人物,更将他以魔功发出的笑声稳稳压下。 一个身穿血衣的中年男子单脚凌空出现在钟楼的尖顶上,身后舒展着一双血红的翅膀,令他的身躯保持着诡异的平衡。 宛若深夜中的幽灵,虚空里的蝙蝠,这男子浑身散发着邪异冰冷的气息,一对碧黄色的眼睛里透出森寒的杀气。 他望着我,就象是一头饿隼巡视自己的猎物。 这感觉令我油然升起一道杀机。 “兽族翼人部落?” “没有想到,我的匿行之术还是让修岚陛下识破了。”半空里的男子冷笑道:“看来你能杀退加奈特那头饿狼果然不是幸致。” “是你的杀气出卖了你,”我淡然回答说:“由此可知,阁下的实力也并不足以夸耀。” 那男子的眼中先是愤怒,继而闪过一线怨毒的杀机,嘿嘿笑道:“你还是第一个敢这样当面讥笑我的人,很快阁下就会醒悟为了刚才那句话你将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轻蔑道:“哪里来那多废话,据说这次翼人部落潜入帝都的高手中以酋长空翔为首,该就是阁下吧?” 那男子一怔,缓缓点头道:“看来你的情报还掌握的挺准。不错,我就是空翔。” 我冷笑一声,说道:“是伦格要你找我来的么?” 空翔哼道:“就是没有伦格的话,我一样也要会会你。” 话音一落,他的身躯象风一般卷起,借着背后双翼的风力滑翔过漆黑的夜色,凌空掠来。 “叮!” 空翔的手中蓦然亮起两团寒光,那是一对直径半米左右的钢轮,边缘一圈全是锋利的尖齿,在手心里不停的旋转发出“呜呜”的鬼啸。 翼人部落的镇族魔宝“啸月宝轮” “快保护陛下!”不知谁叫了一声,身旁的卫士一用而上,奋不顾身的挡在我的身前。 以他们的实力,就是有一两百个银甲卫士也不够空翔一通乱杀,我亦不会蠢到靠他们来保护。 我的身躯腾起,大鸟一般迎面射向空翔,体内的暗黑能量早在前一刻提升至满盈,鞘中的长剑飞出,准确的点击在啸月宝轮的圆心上。 “叮叮”两记脆响,绚烂的火花四溅,啸月宝轮略略一滞,而我凭着从长剑上传递来的反挫之力再次变换身法,错身到空翔左侧。 “轰!”我蓄势已久的左拳破风轰出,卷起一道亮黑的绚光射向空翔的背心。 这一拳要是打实,他今后就只能到地狱里去扑腾那双翅膀了。 空翔的双翼一展,身体急速的侧转,啸月宝轮寒光烁烁护持在胸前,焕出两团银白色的光华“砰”的接下我雄浑霸道的拳锋。 半空中爆起巨大的能量冲击波“喀喇喇”的空气轰鸣声震得地面都在瑟缩。 我和空翔受到的庞大的能量反冲,各自朝后飞退,借机调匀呼吸,重新积聚能量。 但就在这个时候,心头警兆再次升起,一股幕天席地的庞大罡风撕裂着天地间的万物,从我身后的上空毫无征兆的轰下! 在我的灵觉中赫然出现了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的上身仅仅斜缠着一根红色的缎带,双足更是连靴子也没有穿。 这些都不重要,麻烦的是,他手中高高举起,又重重劈下的巨斧。 斧刃如风轮一样抡起,排山倒海的赤色光芒山一般压下,眼前的世界被照的一片火红! 刹那,我已明白自己中了空翔设下的圈套。 我实在是有些自负和大意了,居然没有想到对方怎么可能只身来截击我。 对于我的实力,伦格和空翔他们应了解的很清楚,空翔再蠢也知道在帝都城内想依靠三招两式杀死我是绝对不可能是事情。 不要说是他,即使是圣殿的宫主又或者号称北方联盟的第一人物魔族族长特鲁也绝对不可能办到!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他已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于是空翔故意暴露吸引我的注意力,而另一名实力绝不逊色于他的同伴收敛内息隐身在旁,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个手持弑神之斧的巨人就该是闪族第一高手卡巴托! 看来,为了杀死我,伦格他们亦是下了不小的本钱。 但他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给那个该死的幽灵族族长报仇,还是为了其他目的清除我? 时间已不允许我多想,而我也来不及再变招去化解卡巴托的攻势。 我只能做出唯一的选择,急提起暗黑能量注入手中的长剑,挥起一团剑芒。 “当!” 弑神之斧劈碎我用剑芒织起的防御网,重重砍在了长剑上。 长剑象玻璃一样脆弱的碎裂,细小的碎屑被庞大的罡风吹散在弥漫着无限杀气的夜里。 我的手中,仅剩下一截剑柄。 一股灼热的能量透体而入,汹涌的攻击着我的内脏与经脉。 我仰天喷出一口热血,与此同时靠着巧妙的回转之力硬将身躯朝右侧激飞而出,惊险的躲过灭顶之灾。 火辣辣的痛楚在全身蔓延,但更大的危机已然降临。 空翔的啸月宝轮脱手射出,一左一右合拢而来。 破空的声音尖锐而急促,犹如死神的狞笑。 我压制住喷出第二口血的冲动,强运起被冲击的四分五裂的暗黑能量,身形陀螺似的急转,避让过啸月宝轮的夹击。 “呼” 在空翔的驱动下啸月宝轮长眼一样回旋,这次再没有闪避的空间。 我的双掌推出,一引一送,掌心吐出的气劲将两只啸月宝轮带向一边,手指上却传来一阵刺疼,原来是肌肤被锋利的齿牙割破。 而在我的上空,卡巴托魔神般高大的身躯掩盖住半边月光,抡起弑神之斧向我再次劈落。 竟没有给我留下丝毫的喘息机会。 我的双手在面前凌空画过一个巨大的圆圈,头顶上迅速形成一道晶莹剔透的黑色光壁,掌心再向外吐出一束奇异的红光,光壁猛然燃烧起熊熊暗红色火焰。 传说中的魔神绝技叹息光焰之盾! “嗤” 巨斧劈在透明的黑色光壁上,碾压起无数的光珠。光焰之盾剧烈的震颤一下,却终于承受住了弑神之斧的冲击。 锋利的斧头切入光壁,艰难而缓慢的向内深入。光焰之盾徐徐的朝内深陷,因能量已用到极致而不断发出“劈啪”的轻响。 我体内的暗黑能量已越来越难以控制,在迫不得已施展出光焰之盾这样一个准终极的防御魔法后,能量的耗损急速增加。 一面,体内游走的能量不受控制的奔腾呼啸; 另一面,维持光焰之盾的暗黑能量却越来越微弱。 弑神之斧的光亮愈加耀眼,火红色的光燃烧着夜幕,而暗黑的光壁却逐渐的暗淡,收缩。 不用空翔再出手,如果继续这样对峙下去,我的生命只在弹指中消融。 “认命吧,修岚!”卡巴托用力下压着巨斧说道:“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伦格大人的旨意。你就到地狱去忏悔吧!” 我冷笑,从嘴唇中轻轻吐出两字道:“未必!” 背后传来鸣镝,啸月宝轮又再杀到。 我的双手突然一动,在虚空里作出了一个环抱转动的动作,就好象在不停搓动着并不存在的圆球实体般。 光焰之盾立刻起了变化,它的边缘疾电一般朝内翻卷,把弑神之斧的锋刃包裹在当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光球不住旋转。 “啊?”在卡巴托一愣神的工夫,我的身躯已经从容从他的斧影中破茧而出,斜刺射向先前空翔隐身的钟楼。 这种局势下除非我是白痴,否则亦惟有借建筑物的掩护尽速脱身。 “呼呼”两声,啸月宝轮走空,却如影随形的在空中划过一道一百八十度的圆弧继续追觅向我。 我挥掌拍开钟楼最上方的一扇窗户,顺势飞入。 里面是一间堆放杂物的阁楼,散发着难闻的腐臭,幽暗不见一点光。 猛然左前方亮起一道雪白的光束,映照着一名全身黝黑身披精灵斗篷的老者,右手举起一张金弓,朝我射出风驰电掣般的三箭。 原来还有第三个埋伏者! 黑精灵族的族长亚赛。 传闻里北方大陆第一魔箭手。 如果不是能量消退,或许我可以在进入钟楼之前发觉他的存在,而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我的身躯在空中来不及变向,只能硬接 威震夕兰大陆的“末世浮咒箭”! 整个刺杀计划显然经过了精心的策划,所有的细节都在他们的预料掌握中。 甚至包括,我脱身时会选择的路线。 “叮”我屈指弹出第一支箭,半边的身体顿时被一股奇寒侵入,几乎麻木。 这时我才听见他低喝道:“看箭!” 那箭速竟比声音还快! 第二支箭已不容我喘息的射到。 我的口中喷出一道血箭,激在第二支箭的箭头上。 羽箭又一次斜射出去“砰”的撞击在不远处的一堆砖石里,炸开团团迷雾。 背后一阵刺骨冰凉,啸月宝轮已经掩袭而至,轰的一记把窗户砸开几米大的一个洞。 在前方,第三支箭借着前两支的掩护,也已近在咫尺,而我却无力再作抵抗。 面临这样的绝境,我的心头反而变的异常冷静。 我深吸一口气,将身体向左侧至极限,拍出尚能挥动的左掌凌空轰击在一只啸月宝轮上,将它勉强击偏。 几乎是在同时,第三支箭已插入我的右胸,只差一点就是心脏。 彻骨的疼痛和奇异的麻木冰寒感一起袭来,我禁不住低哼一声,催动体内即将告罄的能量迫入箭中。 羽箭去势不止,从我的身体里穿透而过。 但由于受到我体内的暗黑能量冲击,略微改变了方向。 “叮”的撞击在第二只啸月宝轮上,双双斜飞出去。 “砰!”我的身躯重重坠落到楼板上,靠着背后的杂物堆支撑才没有倒下。 那边的角落里,亚赛已经搭上第四支箭对准了我。 窗口一阵风吹起,空翔与卡巴托追到了我的背后,与亚赛形成夹击之势。 钟楼底下再无动静,那一小队扈从在瞬间已被卡巴托和空翔解决。 这种情况下,别说我已经身负几处重创,即便是完好如初也难以安然脱身。 说到底,我的确托大了一点。 倘若我穿上罗梅达尔的那件云丝甲,后果会迥然不同。 但恐怕也绝没有人会料到北方联盟中的三名魔师级人物居然联手设下埋伏来刺杀我。 这次,他们是志在必得。 不过我丝毫没有怨怼。 我也曾经布下圈套杀死了罗梅达尔,如今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猎杀对象而已。 “修岚,果然名不虚传。”卡巴托堵住窗口,脸上毫不掩饰对我的赞赏。他沉声说道:“我们三个人这样布局都没能在第一时间把你杀死,你的实力恐怕已能与大魔师比肩了。可惜,伦格大人下达了必杀令,今晚你必须死!” 我悄然调转着仅存的暗黑能量,一面尽力封闭伤处压制内伤,一面积蓄着最后一搏的力量,徐徐说道:“阁下就是卡巴托吧?你可知道为什么刚才偷袭我的第一斧没有能够成功?” 卡巴托一怔,问道:“你知道?” “因为你的气。” “我的气,这是什么意思?” 空翔叫道:“不要听他废话,卡巴托!他在拖延时间。” 卡巴托哼了声,不满道:“就两句话的工夫他能飞上天去么?” 我微笑道:“你是闪族第一勇士,施展的是‘弑神之斧‘,本该运出霸道无双的气势来压制对手,可惜为了偷袭我却只能从暗中下手。这样一来,你的出手和你弑神之斧所追求的气势刚好互冲,十成的威力也只剩下一半。否则,我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我这么说,当然不是想指点提醒他,而是要利用有限的时间来恢复我的伤势。 尽管已经在绝境里,但不到最后一刻,我决不会放弃奋斗! 有时候成功者与失败者的差别仅仅存在于最后这么一口气上。 而我相信,在我宿命未完成之前,我是决、对、不、能、死! 卡巴托一怔,沉思一下回答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我当时正大光明的挑上你,结果会否好一些?” “你说呢?”我反问道。 卡巴托想了想,摇头说:“那样你就早有防备,我一样伤不着你。” 我笑了起来,一缕血丝从嘴角淌落,双脚悄悄透出一股能量腐蚀松化着楼板,说道:“你终于明白了。” 卡巴托点头道:“是的,如果不是亚赛族长埋伏在钟楼里,我们绝对杀不了你。看来加奈特那家伙说的不错,想杀死你,至少要出动三名魔师级的人物才办的到。” 空翔终于不耐烦,低喝道:“时间不多,卡巴托,动手吧!” 我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道:“现在是否又迟了一点?” 我的双腿猛然朝下一踏,已被我悄然腐蚀的楼板再禁受不住这样的冲击,轰隆碎裂,整个楼面几乎同时陷落。 “啊?”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空翔三人也有些意外,急忙先保持住身体的平衡,再从纷纷向下一层滚落的杂物里寻找我的踪迹。 而我已收敛所有的内息,藏身在一个早已看好的木箱后。 我知道仅仅这样骗不过三人的灵觉,但眼前的形势也只能尽力去拖延。 多一分时间,多一刻坚持,就会多出一点希望。 黑暗中,我随着木箱一起坠落到下一层的楼板上,亚赛终于第一个发现了我的踪迹。 他一声低喝射出了今晚的第四支箭。 我刚要再作反应,从半空的黑暗里,伸出一只雪白的手,稳稳的把羽箭夹在细长的手指间。 亚赛一怔,止住正要发出的第二箭,身体漂浮在空中望向来人。 一袭黑衣出现在我眼前,竟是那个久未露面的石屋主人。 卡巴托落在楼板上,凝视着石屋主人问道:“阁下是谁?” 他自问就是伦格大祭祀也无法如此轻松的接住亚赛的“末世浮咒箭”因而语气里慎重许多。 “你没事吧?”石屋主人轻轻问道。 刚才的一阵剧烈运动,令伤势再有加重。 胸前的血早浸透了衣襟,我甚至感觉到呼吸都那么的困难。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惟恐,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喷出。 “不管你是什么人,都请让开。”空翔说道:“否则我们连你一起解决。”如果不是慑于石屋主人刚才的那记出手,他或许早发动了啸月宝轮。 石屋主人冷冷道:“你们不能杀他,我也决不容你们杀死他。” 亚赛皱眉道:“阁下究竟是谁,为什么我对你好象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觉?” 石屋主人露出一缕淡然而有些惆怅的笑容,回答道:“难得你对我还有印象,亚赛族长。” 说话间,他的身体里突然由内而外爆起一团白色的光焰,当光焰消失再次露出石屋主人的身影时,亚赛等人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惊讶的低呼。“是您!” 第六章末世浮咒 光焰流转中,伫立着的竟是一位美艳绝伦的黑衣少女。 我的心神一震,几乎无法抑制住惊讶与诧异,原来神秘的石屋主人,她真正的身份竟然是 “多洛莉丝!”亚赛等人失声叫道,眼睛里充满难以置信的讶异。 二十年前的魔宫八妃之一,魔族大祭司,以这样的身份与方式突然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也难怪所有人为之震撼。 我顿时明白了许多事情。 从群山之城,乃至更早的时候开始,多洛莉丝就一直守护着我因为在她心目中我就是艾欧的传承者。 所以,关于她能够熟知暗黑之宫的诸多秘密和往事,能够拥有魔族的至宝引魂幡和至高无上的魔器岑寂之轮等等问题也都迎刃而解。 原来如此,我心中的震撼绝对不下于亚赛等人,甚至会更加强烈。 尽管我早就怀疑她与暗黑之宫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但亦没有料到她居然就是魔宫八妃之一!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虽然传闻中魔宫八妃与艾欧同时葬身在暗黑之宫中,但事实上谁都没有亲眼看见。 而在我第一次遇见多洛莉丝的时候,她身边所携带着的正是艾欧所留下的岑寂之轮。 “不可能!”空翔望着多洛莉丝叫道:“你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多洛莉丝冷冷说道:“我没有死,只不过这二十年我始终没有再暴露过真实的身份而已。” “为什么?”空翔追问。 “因为我需要守护一个人,这是艾欧大人交付我的最后使命。” 亚赛惊疑道:“多洛莉丝大人,您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修岚么?” 多洛莉丝点头,徐徐说道:“因此,你们谁也不能杀死他,否则就是与我为敌!” 卡巴托苦笑道:“您真的是多洛莉丝大人么,这实在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多洛莉丝冷笑道:“卡巴托,当年你弑神之斧中的最后一记绝杀‘天裂’,是谁帮你修补了防御上的三处破绽?” 卡巴托一震,这件事情一向只有自己与多洛莉丝大祭司知道,从没有向第三人泄露过,眼前情形再不容他不信。 他又惊又喜的叫道:“真的是您,多洛莉丝大祭司!” 亚赛收起手中的弓箭,冉冉飘落到多洛莉丝的面前,以黑精灵族最尊贵的礼节向多洛莉丝躬身说道:“多洛莉丝大人,能够看到您无恙真是令人高兴。不过,要击杀修岚陛下是伦格大祭司的命令,您刚才的话会使我们很难办。” 多洛莉丝不屑道:“二十年前伦格不过是特鲁跟前的一条看门狗,什么时候又轮到他耀武扬威了?” 空翔低低冷哼一声,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亚赛苦笑道:“虽然如此,可毕竟他亦是魔族现任的大祭司,如今北方联盟的大国师,我们也很难违抗他的命令。” 多洛莉丝面容平静,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亚赛问道:“那么你们是打算与我为敌了?” 亚赛一震,他实在太清楚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美丽女子的实力了。早在二十多年前,多洛莉丝就已经达到人类大魔师的境界,自己即使射光所有的箭矢也不可能伤到她分毫! 何况,多洛莉丝既然出现,那么传说中已经消失的魔帝艾欧以及另外的七名魔妃或许也同样都在人间。自己只要一个疏忽,或许就会给黑精灵族带来灭门的大祸。 卡巴托问道:“多洛莉丝大人,您是否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要守护着修岚?他不过是比亚雷尔的一个小国国君,艾欧陛下为什么会对他青眼有加?” 多洛莉丝摇头回答道:“以后你们会明白其中关键的,现在我要护送修岚离开,你们谁有意见?” 她的目光徐徐扫过亚赛等人的面庞,其他人都没有开口,惟独空翔眉毛一挑,寒声道:“多洛莉丝大人,你这么做让我们如何向伦格大祭司交代?” 多洛莉丝轻蔑的望向空翔,淡淡问道:“怎么,你想拦下我?” 以空翔这样桀骜孤高的人物也被多洛莉丝盯的心神一颤,气势无形又被削弱几分。 他瞟了眼身旁的卡巴托和亚赛,见两人都无动手之意,不禁心中恼怒。尽管多洛莉丝在北方各族的心目中拥有近乎神一般的地位,但只要眼前三人联手未必不能抗衡,而杀死我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惜亚赛和卡巴托似乎都不怎么想跟多洛莉丝翻脸,仅凭空翔一人绝没有胜过多洛莉丝这位魔族前任大祭司的把握。 短暂的僵持很快被钟楼外急促的马蹄与呼叫声打破,大批的城防巡夜骑兵正往这里赶来,显然楼下的尸体已经被人发现。 空翔哼了声道:“多洛莉丝大祭司,恕我不奉陪了!”舒展开妖异的双翼掠出窗口,宛如蝙蝠一般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我的意识却从脑海中一点一滴的抽逃,眼前的景物越来越黯淡模糊,多洛莉丝的声音就仿佛是从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传来。 我心中明白这样的伤势不死已经是奇迹,如今仅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在支撑着身躯。如果想初步复原,至少需要十天以上的工夫。 然而眼下帝都的局势根本不可能给我如此充裕的时间,更不可能有人能让我安心修养。想到这里,心底陡然升起一缕冰冷的杀机,暗暗记下空翔、亚赛与卡巴托的名字。 这笔帐迟早要算,而且第一个该是魔族大祭司伦格! 亚赛与卡巴托见空翔遁走,两人互相对望一眼,双双朝多洛莉丝一礼道:“大人,后会有期!”循着空翔的踪迹消失在窗口。 强敌一退我再支持不住,没等多洛莉丝回过头,一口热血从喉咙间汹涌而出,眼前的视线变的一片血红,而后是冗长熟悉的黑暗 记不清楚是第几次因为受伤而昏迷? 记不清楚是第几次从无边无垠的黑暗空间里再次回醒?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所看到的,正是神秘石屋主人那张冰冷诡异的面庞。 多洛莉丝又恢复了原先的伪装。 但我没有精神去计较这些,一阵阵剧烈的痛楚从脑海,从全身的肌体海浪一样的冲击着我,几乎要将我的呼吸没顶。 胸口更是生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撕裂之痛,就仿佛那处箭伤活转过来,犹如吸血蛭似的贪婪侵蚀吮吸着我的精血。 周围朦胧亮着一团白光,是一颗夜明珠所发出的光辉。在它的照耀底下,多洛莉丝被伪装了的面容显得更加神秘与飘忽。 惟有那目光,深邃而永不失冷静的目光是我所熟悉的。 她的双手虚抱在胸前,吞吐出一团白色的光球,从里面射出的一道光线柔和的拂在我的箭疮上,透着一股冰凉的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我身上的伤疼逐渐消退,只有胸口的箭伤还有些隐约的作痛。多洛莉丝收回双手,白色的光球倏忽不见。 她的眼中流露出几乎不可察觉的疲惫,徐徐说道:“修岚陛下,你的外伤基本没有事了,但有一件事情我不得不警告您。” 我没有说话,望着她。 “你所中的是亚赛的‘末世浮咒箭’,尽管生命没有危险了,可全身的经脉血管却受到了近乎破坏性的创伤,在短期内很难恢复。这情景,就跟你当年施展了灭寂之暗后的情况类似。但是,要比上一次更严重些,因为你在受伤后还强运体内的能量进行反击,造成伤势进一步的深化。” 我冷笑道:“难道我应该坐以待毙么?” 多洛莉丝摇头道:“这是我的疏忽,我也没有想到伦格居然这么看重你,不仅派出了空翔和卡巴托,更请出了亚赛族长。现在的问题是,在一个月内你绝对不能再强运能量进行激烈的战斗,否则经脉将由于不堪承受而发生爆裂,到时谁也救不了你。” 整整一个月不能与人动手,那我岂不是成为了半个废人? 尤其在如今帝都诡异多变的局势底下,这样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我深深吸了口气,沉着的问道:“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多洛莉丝冷冷道:“没有。如果不是我刚才耗损真元为你疗伤,你至少还要在床上躺十天才能起来。” 我一醒,想起与嘉修的会面,于是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放心,现在天还没有亮,我们是在帝都一家富豪的地下贮藏室里。”多洛莉丝回答道。 我说道:“有一件事情我希望你搞懂,我绝对不是那个该死的艾欧。如果你把我假想成那个混蛋的替身,就是天大的错误。” 多洛莉丝居然没有生气,她凝视我半晌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对,即使完全解除了你身上的封印,将艾欧大人的意识与记忆复活,你也不可能变成他,而只是同时拥有了他的所有记忆和意识而已,这一点不需要你提醒我也知道,但艾欧大人的生命与意识毕竟通过另外不可思议的一种形式在你的身体里得到了延续,这点你永远无法否认也不可能阻止。” 我冷笑道:“多洛莉丝,你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我要回叠翠苑了,你不会认为这样也不行吧?” 多洛莉丝回答道:“当然不会。不过我提醒修岚陛下您,最好尽快离开帝都,多留一天你就会多一分危险。” “你在恐吓我?” 多洛莉丝摇摇头说:“你知道伦格为什么要派亚赛他们刺杀你?” “你知道?”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他和特鲁一样是十足的野心家,绝对不会容许您继续存在下去,更不能容忍有一天你回到北方去恢复往日的帝国,令他们的权力与地位受到威胁。” 我一怔,忽然感觉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可笑。 莫名其妙的成为比亚雷尔的修岚王子,又莫名其妙艾欧的传承者,于是从考兰到特鲁、伦格,无数人从暗处冒出来想杀死我。 考兰终于完蛋了,可现在却又轮到北方联盟的人,下一次又会是谁? 圣殿或者是神圣帝国的婶庙? 多洛莉丝说道:“所以我一直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惟恐给你带来不利。可是一年以来陛下的种种表现终于引起伦格和特鲁的怀疑,我更怕的是有人早已泄露了艾欧大人天魔转生的秘密。所以,我必须时刻保护在你的身边。因为除了我,你的身边再无人能够制止住伦格,而且别忘记了还有圣殿的人。” 我沉默片刻说道:“我不会离开,至少目前不可能。” “我知道,你需要揭开最后一层禁制封印,从而获得暗月的力量。”多洛莉丝说道:“这点我将协助你。但,帝国东方的战事已经迫在眉睫,最长不会超过一个月,兽人族的大军就会大举入侵。” 我不怀疑多洛莉丝的情报,以她从前的身份和实力,想获得一些关于北方联盟的内幕易如反掌。 一旦北方联盟发动入侵,比亚雷尔势必受到影响。我并不担心国土安全方面的问题,而是要考虑到时候的立场和应对。 一直以来,我从不曾放弃对这片大陆的渴求。冥冥中仿佛我的心底早已埋下征服的种子,随着我实力的不断飞升而成长。 我已拥有了比亚雷尔,但那样一个弹丸小国比起蒙思顿,比起整片大陆,比起这个世界,又算的了什么? 而在我征服比亚雷尔的时候,我的目光和计划都开始投向了帝国,否则今次我也不必来帝都了。 嘉修陛下病危,欧特与马斯廷明争暗斗,再加上亚丁死而不僵,要是北方联盟果然发动了战争,一夜之间帝国可能就会分崩离析。这一切的条件,不正是我所期盼的么? 我的心中顿时有了更明确完善的计划,微笑道:“既然这样,我就更不该急着离开,帝都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去完成。” 多洛莉丝望着我,忽然发出今夜第二次叹息道:“修岚陛下,我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你解除了封印,获得了暗月的力量并和艾欧大人的记忆意识合而为一,将会造就怎样的一个人?当初我和艾欧大人选择上你,也许真是天意。” 我的嘴角露出一缕莫名的微笑道:“这些问题很快都会有答案,我预感到那一天已经不会太远。” 多洛莉丝亦微笑道:“在此之前,请让我先送你回叠翠苑。你的部下恐怕再不见你会把帝都都挖翻一遍。” 有多洛莉丝这样大魔师级别的人物在身旁,我安全的返回了叠翠苑。 多洛莉丝并没有跟随我进去,飘然消失在晨光中。 这时远方刚传来几声几鸣,天边露出蒙蒙的光亮。 叠翠苑里却是灯火通明,我被人截杀的消息早就传了回来,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可看一看对付那些扈从的霹雳手段,人人都忧心不已。 安姬思也回到了叠翠苑,正动用着天宗的所有力量查寻我的下落,库塞更是带着赤目将帝都揭地三尺。 谁都明白,失去我的后果是什么,却又都存在万一的希望。 所幸我安全的回来了。 费罗第一个冲到我身前,这个面对死亡也保持着从容优雅骑士风度的年轻人此刻竟激动的连话也说不出,只懂得单膝跪倒在我面前,叫道:“陛下!” 我一皱眉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请惩罚属下的失职,如果我有跟在您的身边” 我没有听完他的话就朝着书房走去,冷冷道:“如果你有失职,你的人头现在早已落地,哪容你说这么多废话!” 费罗一怔,安姬思在旁徐徐道:“你还不明白么,费罗将军?是修岚命令你护送温里特伯爵回府,因此你才离开他的身边。所以,你作为他的侍卫长官并没有失职,修岚也不可能为此怪罪你。” 费罗的脸上出现一层感动之色,很快化作更加坚毅的神情,站起他修长矫健的身躯,跟随着我走进书房。 这时库塞也回来了,见到我同样大松了口气,问道:“陛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我遭遇了北方联盟的袭击,就这么简单。” “北方联盟?”安姬思一怔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对你出手,是为了幽灵族的事情么?” 我没有解释,任由他们去猜测难道要我告诉他们,我可能就是那个艾欧的传承者么? 库塞眼中凶光连闪,沉声问道:“是谁干的?” 我平静的回答道:“亚赛、空翔和卡巴托。” 众人不禁又是一阵骇然,这三个人里,随便叫出哪一个都足以威震一方,何况是三人联手? 安姬思冷静道:“看来今后我们在帝都的行动都需要更加小心谨慎,尤其是修岚,必须时刻注意防范。” “我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我冷静的说道:“从现在起大家都必须加强防范,没有必要轻易不要落单。安姬思,利用你的情报网尽快查出伦格他们的落脚点,他们这么款待了我,如果不报答怎么也显得我小气了。” “是,修岚。”安姬思应道,尽管伦格等人的行踪连圣殿也无法把握,但以天宗无孔不入的手段未必不能发现。 我环顾众人,说道:“我们最多在帝都逗留三天,其中有几件事情必须完成,当然包括费罗的订婚仪式。等三天以后,就立刻返回比亚雷尔。” 库塞怔道:“这么快?” 我冷笑道:“刚才已有人劝我最好立刻离开,三天已算慢的了。” 众人看了眼多洛莉丝,可谁也不会无聊到去问上一句。 截止目前他们都没有发觉我受到致命内伤的事情,这并非安姬思等人的眼力不够,而是因为末世浮咒的创伤深藏在经脉之中,从表象绝对看不出任何问题。而只要我不过分运用暗黑能量,一切也会如常。 又聊了一会儿就听到德博从外面气喘吁吁跑进来叫道:“修岚,不好了!” 我淡淡道:“你不是活的很好么?” “不是我,是巴石!”德博回答道:“他刚才被人从赌坊带走了,是卡斐他老爸下的手!据说是查出巴石老爹逃漏税费,走私军械的问题,现在连他在帝都的府邸都连夜被查抄了。” 果然下手了,我的心中丝毫没有诧异,倒是斯蒂的效率令人佩服。 德博道:“修岚,待会你不是要去见陛下么。是否可以想办法请陛下宽赦?” 我冷笑道:“你当嘉修陛下是我什么人,如果巴石父亲的确有那两项罪名,斯蒂办案便可让人无话可说,我又凭什么要求放人?” 德博一愣,我舒缓了口气道:“德博,这件事情我已有主意,你设法去见巴石一面,告诉他不用担心,最快今晚我就可叫欧特心甘情愿的把人救出。” 没等德博说什么,外面有人进来禀报,是温里特伯爵的马车到了。 第七章暮西山 一列车队停在叠翠苑的正门前,一百多名金甲卫士神精气足侍立在马上。 第三部马车的车夫旁边,坐着的竟是普奥。 车帘被一只手轻轻挑起,露出嘉修久违的面庞,朝我从容微笑道:“坐到我车上来,修岚。” 我应了声,有些诧异嘉修为何突然改变计划亲自到叠翠苑来接我? 一旁有扈从打开车门,我坐到了嘉修的对面,身旁是温里特伯爵。 扈从把车门关上,外面传来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徐徐启动。 半年时间不见,嘉修苍老了许多,额头的皱纹越加明显,银白色的头发尽管梳理的十分整洁,但仍然掩盖不住憔悴。焦黄的面色早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半躺半靠的身躯竟有了不堪重负的感觉。 惟有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深邃,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即使是垂老的雄狮,也依然是百兽中的王者! 这一点,我已能从他的身上清晰的感受到。 “对不起,我今早忽然改变主意了,”嘉修陛下放下窗帘,将他的身躯与面容隐藏到车内幽暗的光线里,微笑道:“陪我去钓鱼吧,修岚。” “陛下的身体没问题么?”我问道,温里特伯爵朝我微微苦笑,摇摇头没有说话,看来至少他是不赞成嘉修这么做的。 “今天早上起来感觉很不错,朝会后也不怎么吃力,所以想出去走走。”嘉修陛下说道:“很久没到水镜湖垂钓了,上一次好象也是修岚陪我去的。温里特,我有没有记错?” “您没有说错,陛下。”温里特在座位上欠身回答。 嘉修满意的颔首,说道:“我差点忘记了恭喜你,修岚。一直以来我都相信你能够轻松的收复比亚雷尔,但连我都没有料到你居然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就解决了考兰。” “这不过是因为考兰太无能了点。”我淡淡回答。 “他已不算无能了,甚至连所有的后路和可能都想到了,可惜遇上的却是你,修岚。”嘉修摇头道:“我越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你是天生的王者。我不会食言,你可以随时将我最钟爱的孙女娶回比亚雷尔。” 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道:“多谢陛下。” 嘉修深深看了我一眼,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道:“你不用谢我,镜月是否肯跟你走还需她自己决定,我只是顺水推舟的人情而已。” “陛下将我召入帝都,不正是为了这件事情么?”我问道。 “可以说是,但更多的用意,或许要等将来某日你才会明白。”嘉修陛下的笑容未失,悠然说道:“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么,修岚,终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我的心底一震,隐约触摸到了什么,可又觉得是那么的模糊朦胧。 身旁的温里特低垂着头,眼中却一样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似乎他也不清楚嘉修这句话的用意。 “听温里特说,你昨晚在街上受到伏击?”嘉修转移了话题问道,这辆马车已被加持了魔法保护,因而丝毫不必担心我们的对话会被外面的人听见,也不必担心普通的魔法袭击。 “是,”我并不隐瞒,也无隐瞒的必要,回答道:“是北方联盟伦格派出的三名高手。” 嘉修极低的哼了一声,眼中亮过一簇寒芒问道:“知道他们的具体身份么?” “翼人部落酋长空翔、黑精灵族族长亚赛和闪族第一勇士卡巴托。”我如数家珍的报出他们的名字“果然是他们!”温里特伯爵沉声道:“陛下,这和我们得到的情报完全吻合,除了伦格以外,唯一没有出手的就是兽人族的狼王加奈特,但他也已在戈壁中截杀过修岚陛下。” 嘉修冷笑道:“他们越来越嚣张了,真以为蒙思顿是他们的后花园,可以任由来去,无所顾忌么?” 温里特伯爵低头道:“是臣无能,至今还没能追查到这些人的下落。不过只要再给臣一点时间,相信很快就可水落石出。” “这不怪你,要说他们在帝都没有内应,恐怕谁也不信。”嘉修陛下皱眉沉思道:“问题是这个时候这些人为什么要潜入帝都?难道说是想为下一步的大战做铺垫么?” 温里特伯爵苦笑道:“这也是臣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以特鲁和伦格的老谋深算,绝对不可能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可他们潜入帝都后却始终保持低调,几乎象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要不是这次出手刺杀修岚陛下,可能许多人都快忘记了他们的存在。” “越是这样就越可疑,”嘉修陛下徐徐说道:“这反而说明他们将有大的动作。可如果仅仅是这么几个人,又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 我忽然有所明悟,沉声道:“或许,这只是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力量,还有其他人利用更加隐蔽的方式进入了帝都也说不定。” 不晓得为什么,我的脑海里浮现过罗玫的身影和她充满诱惑的歌声,心底竟升腾起一股**之火。 我顿时一醒,抛开杂念,却晓得这是体内暗黑能量有所消退的结果。 那一记“末世浮咒”险些就要了我的性命,即使现在也不让我好过。 这些人如果不设法除去,迟早将成为我莫大的隐患。 尤其是那个魔族的大祭司伦格,倘若杀了他,剩下的人该好对付许多。 受到我的提醒,嘉修陛下与温里特伯爵互相望了一眼,温里特伯爵长长出了口气道:“修岚陛下说的不错,也许伦格他们潜入帝都的情报正是北方联盟故意泄露好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事实上,真说不准会有其他北方联盟的高手早已悄悄进入了帝都,也未可知。” “但就算这样,这些人究竟有何目的,又究竟来了多少?”嘉修陛下说道:“他们不可能一直按兵不动,但要想从内部颠覆蒙思顿似乎也太天真。难道说,是想等着我咽下最后一口呼吸的那天?” 温里特伯爵赶紧道:“陛下,您” 嘉修陛下一摆手,不以为然的摆手道:“你我都不用讳忌这点,虽然我不相信安德赫特的预言真会那么准,但也不必因而谈虎色变。” “是,陛下。”温里特伯爵轻声说道:“我是觉得伦格大祭司他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的潜伏在帝都,也许他们怀有其他什么目的。” “无论什么目的,必然都是不利于蒙思顿。”嘉修陛下声音转冷道:“温里特,你要抓紧时间追查出他们的行踪,更需要搞清他们的实力和背后接应的人。我不希望他们真把帝都当成了观光的花园。” “是,陛下!”温里特伯爵赶紧应道。 马车忽然停下,普奥站在窗口说道:“陛下,水镜湖到了。” 我先走下马车,然后是温里特伯爵和普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嘉修缓缓从马车里走出,两名侍女赶紧一左一右走上来。 嘉修面现一股隐怒,一把推开普奥的手道:“我还没老病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温里特伯爵连忙向两名侍女打了一个眼色,自己默不作声扶着嘉修陛下沿阶走向湖边。 我缓步跟随在嘉修陛下的身后,普奥走在我身边,朝我友好的微微一笑,左手弹指悄然把一张纸团塞进我的手心,而后快步跟上温里特伯爵和嘉修。 我攥住纸团顺势把它放进袖口,不动声色的走下湖边的台阶。 虽然还没看里面的内容,但在我所知道的人里能够请动普奥传递纸条的,除了镜月公主似乎还没几个。 湖岸边垂柳依依,生出一片荫凉,几只早起的知了已开始寂寥的嘶鸣。 一阵清凉和风从湖面上铺面而来,带着初夏的浓绿和一股莫名的生机躁动。 烟波浩淼,水天在视线尽处溶为一体,浮动的粼粼波光中一艘艘装饰豪华的香舫静静停泊,宛如沉睡中的少女。 “那里是怎么回事?”嘉修陛下遥望着行驶在湖面上的三艘帝**舰皱眉问道。 温里特伯爵也是一怔,招手唤来一名手下去查问。 我们在湖边坐下不久,那名派去打探的手下回返,在温里特伯爵耳边低语了几句。 温里特伯爵几乎是不能察觉的摇了摇头,走到嘉修陛下身后低声禀报道:“陛下,是欧特殿下获知您要到水镜湖垂钓,急调了三艘军舰封锁附近水面,为您护驾。” 我心中冷笑一声,晓得欧特这下又要倒霉了。他想奉承嘉修该是没错,错就错在自己太蠢,忘记了他的父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擅自动用帝都卫戍部队,这是任何一个国君都不能容忍的大忌,可惜欧特却不懂得。 果然,嘉修冷哼道:“帝都的水师不是统一归属奥马修公爵指挥么,什么时候轮到欧特指手画脚了?” 温里特伯爵欠身回答道:“奥马修公爵应该不可能允许欧特殿下这么做,也许是” 嘉修陛下挥挥手,将鱼钩甩进湖中,徐徐道:“帝都水师的提督是马凯子爵吧,通知他从今天开始这支舰队也又奥马修直接接管,他可以回家养老去了。” “是!”温里特伯爵应道,他与马凯认识多年,熟知这位老朋友是位好好先生,面对欧特皇子的要求很难拒绝,最终却得罪了嘉修陛下,连官职也弄丢了。 “把欧特也叫来,”嘉修陛下的嘴角露出一缕不屑的笑容道:“他该是在等我的夸奖吧?” 温里特伯爵不敢多说,急忙去办事。 嘉修依靠在软椅里,目光凝视着水面,忽然轻轻问道:“修岚,如果你是我,会将皇位传给谁?” 我当然不会自作聪明的以为嘉修陛下是在在征求我的意见,淡淡的回答道:“我不是你,陛下,也幸好不是。” 嘉修的脸上浮现起一抹笑容,油然道:“不错,你不是我,这个问题也只能由我自己来解决。如果镜月的父亲还在世,我或许就不必再为帝国继承人的事情头疼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在嘉修陛下心目中最初的蒙思顿储君该是镜月公主的父亲,那位英年早逝的皇子殿下,这样也就不难解释为何嘉修对于镜月公主如此宠爱了,而欧特和马斯廷在此之前根本都不在他的考虑范畴中。 又过一会儿,温里特伯爵返转禀报道:“陛下,欧特皇子已经到了,正等候您的召见。” 嘉修陛下望着水面头也没抬,平静的说道:“他该就在附近吧?” “是,欧特殿下刚才就在军舰上,闻听陛下急召立刻就赶来了。” “那就让他在那边等着吧,”嘉修陛下嘿然道:“他不是很喜欢在我面前表现么,我便给他这个机会。” 温里特伯爵应了声“是”退了下去。 嘉修陛下的鱼钩蓦然一沉,他微微一笑道:“看来我至少没老到连鱼也钓不起的地步。”说着双手一抬,一条大鱼挣扎着脱出水面。 但他的手已力不从心,不可遏止的发出颤抖,竟无法再将鱼提上岸来。 一瞬间,我看到他眼睛深处透过的一抹悲哀。 我伸手轻轻在鱼竿上一按,输进了一股暗黑能量,鱼竿一下弹起,将鱼甩到了岸边的草地上。 “我终究还是老了,修岚。”嘉修陛下平静的说道:“看来人不服老是不行的,我纵然能把整个帝国执掌在手中,也逃不过生老病死。” 我没有说话,在嘉修的面前,有时候沉默才是最好的回答。 “安德赫特告诉我,如果我能安心调养,把国事抛开的话,或许可以支撑过今年冬天,再多活上一年半载。”嘉修陛下缓缓的说道:“可是,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生命又有何意义?况且,目前帝国的局势,又怎么可能让我静心修养?” “在苟且偷生和轰烈而死之间,我亦会选择后者。”我回答道:“即使无法象星辰那般永恒,也要如流星一样璀璨,否则生命再无意义!” “说的好!”嘉修陛下的眼睛里闪着光,沉声道:“所以,除非我彻底停止呼吸,否则谁也别想让我停歇脚步。可笑欧特和马斯廷他们都不明白这点,以为我这一场大病会给他们带来机会。” 我的心头一动,嘉修的这句话依稀透出对目前仅存的两名继承者的强烈不屑和不满,然而除了这两名皇子,帝国的未来又可在他百年后交付给谁? “修岚,你有没有听说神圣帝国有派特使来晋见我的消息?” “听说过。” “他们是想乘着北方联盟大兵压境的机会来跟我签署一份同盟合约,宫廷中许多重臣都有赞成当然,马斯廷是个例外。”嘉修陛下重新把鱼钩放入水中说道:“很多人以为有了神圣帝国的支持,北方联盟的军事威胁将迎刃而解,而我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合约。” 这个消息我也同样已经听说,所以并不感意外。 “有人劝我改变主意,可这些笨蛋为什么不想想天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前门拒狼后门迎虎,一旦开放帝国边境给神圣帝国,我们离灭亡的日子还远么?” 嘉修陛下睿智深沉的声音继续说道:“我猜北方联盟与神圣帝国早达成了默契,现在他们首要的目标就是蒙思顿。帝国的形势陷入前所未有的恶劣环境里,可笑有人还在为自己的私利勾心斗角,却不晓得危机早已四伏。” 我淡然道:“如果帝国清除内患,我想即便北方联盟与神圣帝国联手,也未必能够征服蒙思顿。” “怕就怕时不我予,”嘉修陛下喟然叹息,抬起头望向高空的烈日喃喃道:“我已是日暮西山,却但愿蒙思顿能够永远不坠。” 我望着身旁的老人,体会到他心中对生命的不舍和对帝国命运的不安。 但有谁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够不老? 什么样的帝国能够不灭亡?又是什么样的星辰能够永恒? 永远存在的只有生与死。 只有黑暗和我的宿命而我的宿命又将指引我去向何方? 是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么? 是征服这片大陆的使命么? 我在不经意里亦陷入短暂的迷茫,却忽然想起了远在比亚雷尔的希菡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再过几个月,一个新的生命就将诞生了吧,那是我的女儿,我的生命的另一种延续。 但那称得上永恒么? 也许,只有突破宿命,寻找到我的归宿时才能真正明白这个问题。 而在以前,我却从未想过这些问题。 就这么坐着,看太阳一点点从水面向上升起。 我的钓竿始终没有动静。 直到中午,嘉修陛下才意犹未尽收起钓竿,六条鲜活的大鱼成了他一个上午的战利品。 另外,就是那位站得双腿发软却不敢坐下更不敢离去的欧特皇子。 他始终站在一百多米外的树荫底下,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我们,目光扫过我时分明含着嫉恨。 “陛下,欧特殿下还等在那里,您是否还想召见他?”温里特伯爵从软椅上将嘉修扶起低声问道。 “叫他过来吧。”嘉修陛下吩咐道。 欧特艰难的迈着几乎麻木的腿脚,一步步挪到我们面前,对着嘉修陛下刚想跪下却扑通软倒在地上。 嘉修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厌恶神色,连身旁的温里特伯爵都没能捕捉到这一瞬间的内心流露。 “把他扶起来!”嘉修陛下吩咐道。 “是!”温里特伯爵用眼色示意,两名侍女小心翼翼搀扶起欧特。这位素来养尊处优的皇子几时在烈日下暴晒过一个上午的时间,白皙的额头上不住滚落豆粒大小的汗珠。 “父皇!” “你很有孝心,”嘉修不动声色的说道:“居然想到用军舰封锁湖面保护我。” 欧特不明所以,低头道:“保护父皇的安全,是儿臣分内之事。” 嘉修陛下嘿嘿一笑,在温里特的搀扶下朝马车走去,冷冷道:“欧特,谁给你的胆子调动帝都卫戍舰队,你的孝心我实在不敢收下。以后你要是再敢动一兵一卒,就不是罚站一个上午那么简单!” 他说着走近马车,只把欧特扔在原地傻傻发呆。 第八章迫卿抉择 欧特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半天站在那里也没有动。 他满心欢喜的以为嘉修陛下会对自己的“孝行”作出褒奖,没料到最终得来的居然是这么一个结果。 不用等到今天晚上,中午的事情就会传遍帝都的每一个角落,成为无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 若是让马斯廷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连梦里都会讥笑不已。 而乘着这个工夫我迅速展开先前普奥塞来的纸条看了一眼,上面画的是一幅路线图,最后的目的地似乎是帝都城内的一家酒馆。在路线图底下写着一行娟秀的文字 “修岚,午后请来此。”尽管没有落款,可我已晓得是谁。 看到欧特还傻在那里,我走过去停在他面前道:“欧特殿下,很久没见了。” “什么?”欧特从失神中被惊醒,一眼看到是我,面色变的更加难看,冷冷道:“修岚陛下,你又有什么事?” “你是否知道今天清晨斯蒂命人查封了帝国第一军械制造商默多克在帝都的府邸,还把默多克父子都关进了监狱?” “这关我什么事?”欧特心不在焉的道。 我心中冷笑,这样的笨蛋即便死了也不值得我怜悯半点。 “斯蒂是谁的心腹不用我说殿下你也该清楚,”我丝毫没有动怒,冷静的说道:“表面看这似乎是斯蒂职责所在,可不要忘记,一旦默多克完蛋了,他偌大的家产和控制帝国至少一半以上的军械制造都会落到谁的手里,到时候怕有人哭都来不及了吧?” 欧特毕竟不算太笨,闻言身子一震,疑惑的看向我低声问道:“你为什么告诉这些?” “我只是不想让有些人太得意,”我淡然回答道:“再怎么说殿下也是嘉修陛下的长子,正统皇后的血裔,对不对?” 欧特的眼睛注视着我,露出复杂的神情,半晌才点点头低声道:“修岚陛下,如果你真愿意诚心帮我,以前的帐我们可以一笔勾销。我也可保证没人再为欧利南的事情再来找你麻烦。” 我微微一笑道:“再多三天我就会返回比亚雷尔,帝都的事情对我毫无影响。有人如果要为欧利南来找我麻烦我也不怕,不过欧特殿下最好能分清楚谁才是你唯一的真正敌手。” 欧特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了,至少今后我不再将你视作敌人。” 我心里一笑,看来欧特比起马斯廷该是好对付多了,或许让他继承帝国的皇位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跟圣殿倒是第一次达成了空前的一致。 这时温里特伯爵站在马车外向我招手催促,我向欧特一点头走了过去。 我向嘉修陛下推说另外有事,轻松的和他们分手。然后费罗牵过踏雪请我坐上,率着早先带来的一队银甲卫士随身护送。 经过昨晚的事,费罗已加强了我身边的防卫,自己更是寸步不离的跟随在我身旁。 入城后按图索骥很顺利便找到那家酒馆,过午后里面的客人已很少。 银甲卫士守在了门外看住马匹,费罗陪着我走了进去。 我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中的镜月公主,她的桌子上只有一杯清茶和几个空杯子。 我在她对面坐下,费罗向镜月公主微微欠身道:“公主!” 镜月公主向他露出一丝含蓄微笑道:“你好,费罗将军。恭喜你终于赢得了温里特伯爵的首肯。” 费罗感激道:“如果不是您将我引荐给陛下,直到今天我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流亡骑士。”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镜月公主秋水一般清澈动人的眼波拂过我道:“修岚陛下,你说是么?” 我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回答道:“但聪明的金子总会找对需要发光的时间和场所。” 镜月公主嫣然笑道:“修岚陛下,眼前场景是否有些象在群山之城的那家小酒馆?也是我们三人,不过今天该轮到镜月做东了。” 这时费罗远远坐到另一桌上,显然是不愿意偷听我们的谈话。 我的思绪不禁回转到数月前在群山之城的那个夜晚。 那夜风雪交加,雄城洗血。 静谧的酒馆,温暖的火炉,对着醇酒佳人,竟成一段抹不去的记忆。 我轻轻喝了口清茶,一股芬芳入口令精神一振,看着碧绿的茶水道:“这该是极品的红盏香茶吧,没想到在帝都的一家酒馆里能喝到。” “这是镜月自己从家里带来的,”镜月公主回答道:“就算我为你接风洗尘吧。” 我微微一笑问道:“公主殿下约见我只为了接风洗尘么?” 镜月公主含笑道:“你以为呢,难道人家想着要见你一面也不行么?若是镜月傻傻等你来找,恐怕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神态娇憨动人,胜雪的玉颊上悄然升起一酡嫣红,不禁令我心头一动。我嘿然笑道:“我也希望如此,不过却宁愿相信公主找我还会有别的更加重要的事情。” 镜月公主的秋波深深注视着我,徐徐道:“修岚,无论你是否相信,镜月都要告诉你,如今在我心目里再没有比能见到你更加重要的事情。不管镜月在做的是什么,都不过是为了见你而自我说服的借口,更不可能不利于你。” “哦?”我不置可否的应了声,没有想到她竟会如此直白的表态。虽然温里特伯爵也曾稍来她的表白,但毕竟那也是在彼此未有直面的情形下。 然而眼前的少女纵然是真的爱上了我,但出于她的特殊身份,能够抛得下圣殿与帝国么? 能够让我撤去对她的防范之心么? 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对我都是苍白无力的,若真是这样,她还是拿事实来证明吧。 镜月公主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幽幽一叹,低声道:“修岚,你是否愿意再陪镜月出去逛上一圈?” 我嘿嘿笑道:“上回在帝都也是我陪你逛上一圈,结果却撞上了锡瓦魔师。今次不晓得又会遇见谁?” 镜月公主已恢复了往昔的从容洒脱,嫣然道:“修岚想知道么,那便随镜月来吧。” 我们出了酒馆,转而进了斜对面的一条小巷,费罗率人牵着踏雪在后面远远缀着。 看来,这个家伙比尤里鲁更加难缠。 “修岚,听说昨晚你碰到北方联盟的三大高手暗杀?”镜月公主走在我身旁问道。 “是,原来你已知道了。” 镜月公主轻轻蹙起秀丽的黛眉,沉吟道:“先是狼王加奈特,昨晚又是空翔他们,难道说北方联盟的人果真跟你对上了?” “也许吧,”我说道。 “你知道么,修岚?”镜月公主轻叹道:“根据亚丁皇叔所说我这些天一直在暗中追查,结果发现考兰和罗梅达尔果然和北方联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他们对帝国窥觑已久,早开始了行动。你无意间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更成为了北方联盟的大敌,现在的处境已是很危险。” 我淡淡的露出一丝冷笑,不以为然的道:“我知道这些又怎样?要立刻逃回比亚雷尔蜷缩在王宫里当缩头乌龟么?” 镜月公主蓦然驻足,微微摇头道:“我知道你不会,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大意。伦格、加奈特、空翔等人任谁都有强横无比的实力,只要一个疏忽就会酿成大错。修岚,镜月现在每天的美好心情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你有一点意外,却让人家如何面对?” 我一震,锐利的目光射向身旁的少女,迎面碰到的是坚定无畏而坦然相迎的秋波。 我的双手悄然抚上她有若刀削的香肩,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放心吧,他们想再伤我也决没那么容易。” 镜月公主的娇躯轻轻一颤,却没有躲避,只低声道:“修岚,费罗他们在后面会看见。” 我哈哈一笑道:“今天上午嘉修陛下已亲口承诺我可以随时带走你,你既是我的女人,又有谁敢笑话?” 镜月公主的眼中忽然一亮,玉容上流露出一道难以抑制的欣喜,竟似点燃了灰暗静僻的小巷。 宛如是那一副山水淡墨的画卷,瞬间有了亮丽的色彩。 “陛下真的已和你这么说了?”她犹如玉贝般的耳朵悄悄染红,眼眸里闪烁着动人的光彩。 “我会撒谎么,除非是嘉修陛下自己在说着玩,否则此事断无更改。” 镜月公主沉默了一会,终于轻轻叹息道:“你能了解么,修岚?爷爷的这句话对我何其重要,它终于解脱了我对蒙斯顿的责任,令我不必再背负皇室的枷锁。现在,镜月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希望很快也能顺利解决。到时候,镜月就可再无顾忌的与你守在一起。” 我没有追问剩下的那个问题是什么,而是徐徐低下头,将我的嘴唇重重印在了她柔滑香暖的樱唇上。 “修岚”镜月公主轻轻呼道,玉手不顾一切的揽上我的虎腰,用尽所有的气力迎合着我粗暴有力的深吻。 尽管她接吻的技巧是那么生涩,但其间醉人的滋味已足以令天地在这一刹那从我的面前消失。 软玉温香,耳鬓厮磨。 她香滑的灵舌与我纠缠在一起,全心投入我的怀抱中。轻轻颤动的睫毛,羞涩而勇敢阖起的眼睛,绚丽的嫣红,小鼻中动人的娇喘,所有这些都在时光中永恒。 久久,久久 她恋恋不舍的松开,却不愿脱离我的怀抱。 一双饱含热火的明眸注视着我,露出一缕痛惜之情道:“修岚,你真的受伤了。” 在刚才的深吻之间,我与她的能量再次奇异的融合在一起,虽然没能再令我的修为有所突破,却可让她察觉到隐藏在我身上的伤势。 而从镜月公主体内度来的柔和能量尽管无法治愈我的内伤,但已使得我感觉又舒服不少。 我的心头一动,暗想或许在和怀中的镜月公主结合为一体后,末世浮咒的问题亦可迎刃而解。 “还不算什么大问题,”我不欲向她过多透露细节,回答道:“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根治罢了。” 镜月公主刚想说什么,蓦一蹙眉,薄怒轻嗔道:“修岚!” 原来是我的双手又在作怪,其中一只更已抚上她神圣不可侵犯的胸脯。 看着她又羞又怒,偏舍不得推开的娇憨模样,哪里还有昔日那中凛然不可亵渎的高贵典雅,我不禁大是舒畅,不仅不肯放手,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这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啊,”镜月公主在我怀中软语求道:“万一被人撞见,镜月羞也羞煞了。” 我嘿嘿一笑道:“放心,费罗他们识趣的很,现在定已将小巷两头都给封锁了,不会再有旁人进来打扰。” 镜月公主轻轻一叹道:“算是镜月求你了,你把人家弄成这副模样,稍后还怎么办事?不若镜月答应你,等我们见过那人后,人家任由你温存肆虐就是。” 我顿时从欲火中清醒,松开手问道:“你要带我去见谁?” 镜月公主这才长长出了口气,理了理零乱的衣裳和秀发,回答道:“我的老师,圣殿宫主莫尔菲雅大贤者。” “是她?”我的眼中闪起一道寒芒,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去见她?” 镜月公主道:“莫尔菲雅宫主就等若镜月的另一位母亲,镜月所有的想法和打算也都不会向她隐瞒。修岚,请相信我,老师她对你决没有丝毫恶意,否则镜月也不会求你去见她。” 我淡然道:“即使这样,我与她之间又有什么可谈的?” “你去了就会明白,”镜月公主道:“这就算镜月第一次请求你吧。” 我沉吟片刻,徐徐问道:“如果有一天,我和圣殿或者是帝国站到了对立面上,你会怎样选择?” 镜月公主幽幽道:“早知道你会问人家这个问题,这也是横亘在镜月与你之间最大的障碍和隐患。但镜月可以告诉你,我将尽一切可能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如果天意需要我必须作出选择,镜月将牺牲所有来完成对你和圣殿与帝国的承诺。” 我沉声道:“三天后我就将离开帝都回返比亚雷尔,我希望你能够跟我一起离开,否则再见之时也许我们就将成为敌人。” 镜月公主一震,沉默许久才低声道:“修岚,你这是在迫镜月立刻做出选择么?” 我微微一笑,道:“你不必立刻回答我,三天后的一早我就要率队离开,到时候我希望能在其中看到你的身影。现在,我们先去见莫尔菲雅宫主。” 镜月公主轻轻颔首道:“请随镜月来吧,修岚。” 我们默默又行一段,直到在一条小巷深处的屋子前停下。 在门口坐着一对中年夫妇,正忙着编制竹器,只抬头看了我们一眼便继续自己的活计去了。 我心中微微冷笑,这对看似普通的夫妻眼中精华内敛,气度沉稳,就象是隐入鞘中的宝刀,如果真动起手来任何一个恐怕都不逊色于空翔之流。 圣殿垂名蒙斯顿,果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以前诸如欧利南等人不过是显露的冰山一角,真正的实力却始终隐藏在水下。 镜月公主推开虚掩的木门,静静道:“修岚,宫主就在里面等你,镜月不陪你进去了。” 我点点头,走进屋子。 在屋子中央的的一张软椅上,一名中年女子悠然而坐。她的衣着朴素,却掩饰不住优雅从容的气质,更从秀美的眉宇间流露出一股莫名的威严与高贵。 或许她算不上极美的女子,但雍容华贵的气质足以令人眼睛一亮,却偏偏不敢生出亵渎之心。 这就是传说中圣殿的最高掌政者,蒙斯顿的神话人物莫尔菲雅大贤者么? 从她的身上我半点也感受不到迫人的气势,竟觉得这人,这屋,这心都洋溢着无比的宁静与祥和。 “我终于见到你了,修岚陛下。”莫尔菲雅的声音柔和的响起,不带一丝敌意的说道:“是我请镜月引你来见一面,因为我想看看能够获取我最钟爱弟子芳心的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令阁下失望了,莫尔菲雅宫主。” 莫尔菲雅作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淡然含笑道:“没有,恰恰相反,我在怀疑天下有哪个年轻女子能够抗拒住陛下的魅力和魔力?” 我哼了一声坐下,没有回答。 截止目前莫尔菲雅都表现出一种和蔼与善意,但我决不相信她要见我只是象丈母娘相女婿那般简单。 一直以来我都隐约感觉到圣殿与我之间迟早将会发生一场冲突,但似乎双方又都在避免这样的情况出现。而镜月公主的存在,更使得我们直到今天都尚未再有激烈的碰撞产生。 而这个,并不能消除我对圣殿的戒意。 “茶水和糕点都在桌上,请陛下自己随意享用。”莫尔菲雅和善的说道:“很抱歉,我的双腿已不能行走,本人更等若半个残废,所以不能亲自招待你了。” 我一怔,目光再次打量莫尔菲雅,却依然看不出丝毫异样。 莫尔菲雅优雅的笑着道:“从外表你是看不出来的,这是四十年前走火入魔留下的后遗症。这样一个秘密普天下也只有圣殿的三位长老和镜月知道,你是第六个。”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问道。 “因为我想消除你我之间的误会与隔阂,这么做不仅是为了镜月公主殿下,也是为了帝国与圣殿。”莫尔菲雅平静的说道:“你知道安德赫特长老在见过陛下后是如何向我评价的么?” “哦?”“他告诉我,象你这样的男子,迟早有一天将成为圣殿与帝国的第一大患。要么立刻乘着你羽翼未丰除去你,就象当年除去蒙托亚那样;要么就是抛除对你的成见与你和平相处,维持我们中间最佳的平衡和利益。”莫尔菲雅说道:“但后者远比前者困难,因为谁都知道你的背后还隐藏着天宗与海宗的势力,甚至比亚丁皇子和当年的蒙托亚更加可怕。” 我的眼中闪起一抹精光,冷冷道:“看来你已是有所决定了!” 第九章圣魔之盟 莫尔菲雅依旧从容舒适的依靠在软椅中,全无紧张的样子,含笑道:“镜月说的不错,你对圣殿的确有很大的成见。事实上除了欧利南的事外,圣殿从未插手过陛下的任何行动,甚至为了缓和与陛下的关系而容忍天宗继续在帝都存在。” “哦?”莫尔菲雅油然道:“我想现在我们更加不应该再起什么冲突,因为无论是圣殿还是帝国,又或者修岚陛下你,大家都有着一个共同的强劲敌人。我们彼此间的内讧和消耗只能让第三者得益,而对你我而言却是最愚蠢无谓的事情。” 尽管她没有明说共同的敌人是谁,但显而易见是在指北方联盟。 看来对于北方联盟的大军压境和伦格等人的出现,圣殿亦不能无动于衷。 我忽然了解到莫尔菲雅宫主约见我的意图,不过以她的身份地位为什么会对我这样一个小国国君如此重视? 是因为镜月公主的关系? 是因为我已控制了天宗与海宗? 还是另有图谋? “事实上,我对圣殿的事情亦丝毫不感兴趣,每一回也都是你们的人先找上我。”我平静的回答道:“看来宫主是想在先前的两个方案中选择后者,但不知道又会向我提出什么条件来?” 莫尔菲雅眼中露出欣赏之色,微笑道:“修岚陛下尽管刚到帝都,但相信你早已从各种渠道了解到帝都局势风云诡秘。嘉修陛下重病垂身,欧特与马斯廷两位皇子明争暗斗,如火如荼。这种时候,伦格的人和神圣帝国的特使又来横插一手,如果再加入修岚陛下的力量,真不知该如何了局了。” 我嘿然冷笑道:“原来你是怕我搅局,插手到两个皇子的皇位争夺当中去。” 莫尔菲雅凝视着我,徐徐说:“修岚陛下,也许你不知道,最近一个月里我与嘉修陛下秘密会面了三次,除了对于帝都局势的分析之外,更重要的就是商谈如何保持帝国的稳定,甚至考虑到陛下百年后帝国和皇位的去向。” 我心头一动,倘若莫尔菲雅没有说谎,那么嘉修和她之间很有可能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许连未来的帝国皇帝人选也已作出了选择该会是欧特吧,无疑嘉修需要作出让步与屈服了。 毕竟,在这个特殊的情况底下他与帝国都不能失去圣殿的支持。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漠然问道。 莫尔菲雅摇摇头说道:“我与嘉修陛下已经达成了一项关乎帝国未来的重要协议,而为了能够保证这条协议的顺利实施,帝国局势的稳定就首当其冲。因为有了这条协议,我们能从根本上解决欧特与马斯廷两位皇子的权力之争,亦不怕嘉修陛下百年后会有更大危机。至于伦格他们,虽然我们目前还不清楚这些人潜入帝都的动机,但相信圣殿有足够的力量对付。而兽人族的十万大军除了有金沙公爵在东方的军队抗衡外,陛下已经再调了两个军团火速增援。所以局势尽管堪忧,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她说了这长一段话里惟独漏了关于我的内容,但我知道这不是她的疏忽,而是有意为之。 我轻轻吐了口气,脑海中飞速的思索片刻后,沉声说道:“看来宫主已将我排除在所有威胁之外了,是什么给了你如此信心,还是我的实力不值得圣殿侧目?” 莫尔菲雅恬静而笑,悠悠品了一口已凉的香茶,说道:“修岚陛下的实力不用旁人多说,看看你手下的部属和天海两宗的势力就足以明了。” 我丝毫没有得意之色,说道:“我这次来帝都最大的目的就是要迎娶镜月公主,今天上午嘉修陛下已经亲口承诺了婚事。所以,只等后天晚上费罗的订婚仪式结束,我就立刻离开帝都,再不插手欧特与马斯廷的事情。当然,我也没兴趣多管圣殿的闲事,甚至看在镜月的面上可以容忍一些。” 莫尔菲雅看似松了口气,又似早料到我会这么回答,微微含笑说道:“若真是如此,就是帝国与比亚雷尔之福。” 我冷冷道:“有一点我也需向宫主说清。这么做完全出自我本人的决定,而非迫于谁的压力。如果有谁以为就此能够得寸进尺,或者有一天成为阻挡我的障碍,我亦一样会毫不容情的全力对付它!” “这点我明白,”莫尔菲雅颔首道:“所以我也可代表圣殿向陛下承诺,在嘉修陛下百年以前,只要你不插手帝国的皇储之争,圣殿将努力保持与陛下的友好关系,决不干扰阻碍陛下的行动。” 我微笑道:“但愿宫主言而有信。” 莫尔菲雅徐徐伸出美丽圣洁的右手,含笑道:“我愿代表圣殿就刚才所说,与修岚陛下击掌为盟。” 我伸出左手,在她的右掌上轻击三下,目光注视着莫尔菲雅的面容说道:“看来,和宫主谈话一样是件赏心悦目的美差。” 莫尔菲雅淡淡一笑收回右手,向门外道:“镜月,你进来吧。” 镜月公主推门而入,先是看了我一眼,再看到莫尔菲雅面含笑容,脸上露出欣慰之色,向着莫尔菲雅欠身礼道:“老师!” 莫尔菲雅爱怜的打量着镜月公主,缓缓说道:“方才我与修岚陛下已经达成了协约,你已不必再为夹在两者中间而感到痛苦了。” 镜月公主嫣然一笑道:“老师,刚才镜月在门外已做了一个决定,希望能够得到您的支持。” “哦?”镜月公主的秋波拂过我的脸庞,说道:“镜月决心跟随修岚陛下返回比亚雷尔,怕从此以后再不能侍奉老师您。” 我的心头一震,没有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作出了抉择。 她的脸色平静而坚定,不再掩饰深情的目光朝我投来刻骨铭心的一瞥,继续说道:“这个决定是镜月自己作出,没有任何人迫使。陛下那里镜月也会亲自去说服,只请求老师您能够答应。” 莫尔菲雅悠悠叹息道:“从你上次自比亚雷尔回返,我就知道迟早你要作出这样的选择。你是否知道这个决定会招致圣殿内外多少人的反对和不满,更有可能令你失去圣殿未来继承者的资格。” 镜月公主摇摇头说道:“镜月都明白这些,但对我来说已没有任何事情能比与面前的男子在一起显得更加重要。唯一能够令镜月感到不安的,就是辜负了老师的心血和期望。” “你一直都做的很好,从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莫尔菲雅慈祥的说道:“事实上我更该佩服你的勇气,你的选择自问换作我恐怕就不能办到。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亦不会阻拦,更可保证不让其他人来干扰你。” 镜月公主的明眸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深深一躬道:“谢谢老师!” 莫尔菲雅轻轻抚摸着爱徒,视线投向我道:“修岚陛下,除了刚才我们两人的约定外,看来我又需多托付你一件事情了。” 我微笑道:“你是指镜月公主么?” 莫尔菲雅叹息道:“我知道镜月既然决定要跟随你而去,这一生就决不可能反悔。我没有资格干涉你们的事情,也没有资格强求你承诺什么。只希望你能够善待镜月,千万不要因她的身份而对她再存疑心,我知道那是最令她难受的事情。” 我知道她这话所指。 但谁都担保,在表面上失去了镜月公主的同时,圣殿与帝国却在我身旁安放了一个最高明美丽的耳目? 甚至,希望着她来影响我的决定和对帝国圣殿的态度? 镜月公主颤声道:“老师!” 莫尔菲雅慈和的摇摇头说:“不必如此,镜月。无论你走到哪里,也都是我最钟爱的弟子。或许,天意有情,终有一天你还会回来?到时我们又可相见。” 她说完后又望着我道:“修岚陛下,看来我们需要讨论的问题都已经愉快的解决,我要回圣殿宫了,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其他事情?” 我微微颔首,说道:“宫主多保重。” 莫尔菲雅不由自主的一震,说道:“原来你已经看出来了。” 我从容微笑道:“这秘密我也同样不会告诉别人。” 莫尔菲雅说道:“如此我就先谢了。”然后吩咐道:“镜月,你陪修岚陛下去吧,离开的那天老师就不再为你送行了。” 镜月公主如脂玉一般的面颊上缓缓滑落一滴无声无息的晶莹泪珠,向着莫尔菲雅作最后一次深深的躬礼,颤声说道:“老师保重,镜月去了。” 莫尔菲雅没有,只向她含笑点头,嘴唇轻轻的念动,依稀是圣殿的“大光明颂” 我与镜月公主走出屋子,背后莫尔菲雅的颂词仍回荡在耳边,一缕夏日午后强烈的阳光直射在我的身上。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彼此默默沿着无尽的小巷石路朝前走去,偶尔有一两声孩子的笑声嬉戏声随风传来。 我忽然停住脚步,凝视着神色沉静的镜月公主低声道:“如果你想反悔,可以随时回到莫尔菲雅和嘉修陛下的身旁。” 我的目光锐利的注视着她,观察着她神色的细微变化。 假如她果真要离开,那么我就必须重新考虑对于她的策略。 失去任何人我都毫不可惜,但惟独她不行。 在她的身上隐藏着暗月的印记,那是我能够迅速强大对抗北方联盟和圣殿的唯一现实途径,更是我揭开封印找回自己的钥匙。 尤其是在我中了末世浮咒之箭后,更需要利用暗月的力量治愈伤势。 而她的一颦一笑,分明又告诉我,所有的投入都值得回报。 “修岚,既然我已做出了决定,就无论如何也不会后悔。”镜月公主轻声回答说。她抬起娇艳绝伦的玉容仰视着我说道:“镜月只是有些舍不得老师,但镜月更明白如果不跨出这一步,我将永远失去你!”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低下头,在她颤抖的红唇上轻轻一吻,目光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和我回叠翠苑吧。” 镜月公主的娇躯在我怀里微微一颤,她当然晓得我下一步想要什么,玉容上升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轻轻点点头,用几乎无法听清楚的声音说道:“从现在起镜月已是你的女人,只要你愿意,镜月乐于陪你到任何地方。” 我终于听到这高贵无比的少女向我表露屈服,禁不住心中舒畅,哈哈一笑说道:“你来时所说要办之事,就是指想求得莫尔菲雅宫主的准许么?” 镜月公主终于在面前放下所有矜持,露出少女的娇憨,喜滋滋道:“就是这样,人家如今已可放下所有的心思和顾虑,再不用为那些事情而烦恼了。” 我见她眉目含情,浅笑流波,忍不住心头一热,再次低头吻上她的樱唇。 一阵消魂蚀骨,久久才分。 我的胸中涌起无限快意,撮唇而啸,踏雪闻得召唤从幽深的小巷另头疾驰而来停在我的身旁。 我一把搂起镜月公主柔若无骨的纤腰道:“上马吧!” 自己再飞身跨上踏雪,坐在了伊人身后,顿时肌肤相贴,感受到她丰满火热漫溢处子幽香的娇躯。 镜月公主回眸薄嗔道:“你是不是再不顾及人家颜面,要镜月在大街上也和你同乘一骑。” 我微笑道:“这样不是正可给大家添些茶余饭后的话题么?”一催踏雪,绝尘朝着叠翠苑而去,身后跟着的是紧赶慢赶的费罗等人。 回到叠翠苑,迎面就撞上德博。 这小子一见我便嚷嚷道:“你这家伙这么去了这么久?嘉修陛下早就回宫了,你却直到现在才回来,说,是跟哪家姑娘约会去了?” 我嘿然道:“你当我如你一般无聊么?” 德博刚想反驳,却看见我身后正走来的镜月公主,当下眼睛一亮,大笑道:“我果然没说错,你不仅是去约会,更是把我们帝国第一美女给约到家里来了。” 镜月公主幽雅自若的微笑道:“德博将军,要说美女,令妹清纯娇艳才真令镜月羡慕。” 德博哈了声道:“你千万不要跟我提那头母老虎,比我老爸还凶。这回还好把她留在了红石城,不然我有的被她折磨。” 我哼了声问道:“我早上交代你的事情有没有办妥?” 德博道:“你是说去见一面巴石?放心吧,我德博办事从来不含糊。一早我就通过关系进了监牢见着这个家伙,把你的话也都转告给了他,要他放心。嘿嘿,天下怕还没有你修岚办不来的事。可是,欧特皇子怎会插手这件事情?” 我走进书房坐下,喝了一口侍女奉上的凉茶道:“这个道理你若再想不通,我亦无话可说。” 德博挠挠脑袋,求助似的望向镜月公主。 镜月公主微笑道:“默多克先生是帝国第一军械制造商,他若是倒台了,偌大的家财又会落到谁的手里?光想着这点,欧特殿下就不能无动于衷。何况他要是将默多克救出,正可做个人情收买人心,何乐而不为?修岚要做的只是用一两句话向他点明厉害而已。” 德博恍然大悟,叹道:“原来是这样,跟你们相比我简直成了白痴。好在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又有一个能干的老爸,这些事情暂时就不用我头疼了。” 说话间费罗走了进来,躬身道:“陛下,默多克先生和巴石先生在门外求见,他们都是化装而来,说务必想见上您一面。” 我微微一笑道:“请他们进来吧。” 镜月公主望着我含笑道:“恭喜你,修岚,从此又得到帝国的一个强助。” 片刻后费罗引着默多克父子进来,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乔装成了两个小贩模样,戴着宽大的皮帽遮住了大半面孔,样子颇是可笑。 似乎在监狱里没受到什么虐待,两人看上去气色都算不错。 默多克四十出头的年纪,矮矮胖胖,典型的商人气质,一进来就朝我深深行礼感谢道:“修岚陛下,草民知道能够这么快从监狱里给放出,全托您背后经营,所以特地带着犬子向您来致谢。” 我淡淡道:“这事本就有我的责任,自然不能因此委屈了你们。有什么话坐下再说,却不必再跟我提什么感谢之辞。” 费罗招呼两人坐下后,巴石道:“修岚陛下,早上德博将军来见过我后,我就知道您一定能救出我们,却没想到居然这么快。” 我嘿嘿笑道:“这个你们却要拜欧特殿下办事效率之福,千万不要忘记了稍后也需向他去致以感谢。最好,言辞谦卑些,再带点礼物,这样你们今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也算因祸得福。” 默多克颔首道:“这些小人都明白。不过小人更知道的是,如果没有陛下从中周旋,恐怕帝国没一个人肯来救我而不计厉害与报酬。” 我怕是没那么崇高的,只不过我现在不会傻到立刻就向他提出条件的地步。 而默多克一出监狱就来见我,也正说明他是一个聪明人,否则亦不可能成为帝国第一军械制造商了。 我摇头道:“这些话都不用说了,你的府邸是否也已经解禁?” 默多克在位子上一欠身道:“是,小人刚回去看过,查封的士兵已经撤走了,只是损失了一点收藏和珠宝,但比起能平安无事,这点也就不算什么了。” 德博道:“那些家伙顺手牵羊的本事倒不小,可卡斐父子又怎忍得下这口气?” 镜月公主叹道:“他们是不会再来得罪修岚的,但这只是明里,要在暗中,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报复阴谋。斯蒂的为人我太了解了,所以连默多克先生今后经商行事都需要加倍小心。” 默多克微笑道:“多谢公主殿下提醒,我已经想过,今后一方面低调从事,另一方面要把一些军械制造的工场悄悄移到国外去,从而减少风险。”他望向我道:“如果修岚陛下同意,小人打算将在蒙斯顿的部分产业转移到比亚雷尔,并愿为陛下提供最低价优质的军械服务。” 我笑道:“你说若有这样好事我能不同意么?不过你先需打通德博这关,否则你什么东西也休想运出蒙斯顿。” 德博哼道:“要换别人,他连一只鸟都别想带出去。不过要是为了修岚,默多克就是把家搬过去我也不问。老爸那边就由我打点,你们尽管放心。” 默多克也不是笨蛋,连忙道:“德博将军,我知道这么做很难为你们父子。所以我愿意在三个月内为金沙公爵无偿提供一百部投石车和三千副骑士铠甲,而且我也想把在另外两处的工场迁移到红石城附近,这点也需您大力帮忙。” 德博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道:“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默多克见事已毕,起身告辞道:“陛下,公主殿下,德博将军,小人还有事情急待处理,便不久坐了。我让巴石留下,稍后由他代我宴请诸位,也算稍表我们父子的心意。” 默多克刚走,德博就大力一拍巴石道:“怎样,我没骗你吧,你该怎么谢我?” 巴石呵呵笑道:“我爹不是说了么,我请大家去吃饭。” “就吃饭这么简单么?”德博朝巴石挤眉弄眼道,要不是顾忌镜月公主怕就直接说出口了。 巴石心领神会道:“对,对,还有许多余兴节目!” 我淡淡说道:“德博,今晚我就不去了,你跟巴石自管去玩。” 德博一怔,再看看镜月公主,顿时恍然大悟,嘿嘿笑道:“我明白了,修岚。没关系,你先忙你的吧。”他一遇到这种事情似乎一下就变的聪明许多。 第十章叠翠流火 夜色来临,叠翠苑沉浸在朦胧月光中。 清凉的晚风徐徐拂过,吹动得苑中草木沙沙摇曳,宛如风琴般的低鸣。 今夜明月如钩,清朗的天幕中缀着几颗遥远的星辰静谧闪烁,皎洁的光辉毫无吝啬的播洒人间。 我拥着镜月公主倚坐在揽镜亭中,清脆的虫鸣此起彼伏的萦绕在寂静的苑中,远处的水镜湖沉睡于一片黑暗里。 入夜后所有的人都突然销声匿迹,这刻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人。 镜月公主温柔安静的靠在我的怀抱里,黑夜中比晨星更璀璨的明眸凝视着水镜湖的波光,美丽的玉容上一片恬静。 “修岚,镜月真只想陪你这么一直坐到老,忘却尘世间所有的纷争和烦恼,就把时光永留在眼前一刻。” 她的纤手轻轻在我胸口画着小圈,天籁似的声音温柔的响起说道:“等我们回到比亚雷尔,镜月愿意不管一切的俗事,只乖乖的作你的妻子。” 我微微一笑,环抱她的手微微紧了紧,说道:“你终于承认愿意成为我乖乖听话的小妻子了。” 镜月公主眼中闪过俏皮的神色,娇憨道:“人家又在什么时候说过不愿意了?都是你一直冷冰冰的堤防镜月,总怀疑人家对你别有企图。” 我“嘿”道:“你不记得第一次见我时那副凶巴巴的样子了么?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用流金圣剑刺杀我,后来又象审问犯人似的盘问我许久,这事你便不说了?” “我哪有?”镜月公主道:“那不过是人家为了试探你,谁叫陛下一开口就将镜月许配给了你?” 我“哦”了声道:“原来你当时心里很不乐意,所以才打算干脆把我杀了也好轻松了断?” 镜月公主气的在我胸口轻擂一拳道:“你当镜月是母老虎么?” 我一把握住她的粉拳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微笑道:“你那日的样子还真有些象,你不说我倒没在意。” 镜月公主轻怒薄嗔道:“修岚,今晚你是否要翻镜月旧帐来着?”眉宇却是含情脉脉,无限温柔。 我哈哈一笑道:“你算说对了,今天晚上我要跟你老帐新帐一起结算,彻底了断!” 镜月公主冰雪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脂玉一般的秀容腾起一抹嫣红,露出少女独有的娇羞道:“果然是个坏蛋,处心积虑想得到人家,只怕等的就是今晚。” 我哼道:“这有什么不对么,你即答应跟我回叠翠苑,就该明白无论如何今天晚上也是逃不出我掌心的。” 镜月公主深深将玉容埋入我怀中,面颊散发出一团灼热的红晕,低声细语道:“你想算帐就算吧,镜月从见你第一面起就已料到早晚逃不脱你这恶魔的手心。可奇怪的是,越是这样,镜月却越想着找出种种理由借口见你。每次看到斐雅她们依偎在你身边幸福的模样,镜月心中就越发不可自持。” “原来如此,”我听着怀中玉人深情吐露,不由心头大是舒畅,不知道为什么更想见她窘迫的模样,嘿嘿笑道:“那你还跟我玩了这么久猫捉老鼠的游戏,白白浪费了半年的宝贵光阴。我若早知道你心里是这么想,上回在帝都的时候就该找准机会将你就地正法。” “修岚!”镜月公主在我的怀中微嗔道:“你是否就此不再尊重镜月,总要逗的人家窘迫无比呢?” “哪里有,”我的心底蓦然一热,大手爬上了她神圣不可侵犯的茁胸,微笑道:“我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尊重你的方式而已。” 镜月公主被我的手抚得一阵颤瑟,从怀中抬起头来道:“修岚,你”她的话没有说完,我火热的嘴唇已早一步封上了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口。 唇齿相依,香舌消魂。 夜风自亭中穿梭而过,驱走白天留下的热意,送来一阵凉爽和着苑中花草清幽的气息芬芳。 月还云抱,星阖睡眼。 惟有夏虫清鸣,流水丁冬。 我的双手紧紧拥住她盈盈堪握的健美纤腰,舌尖贪婪的在她香唇间翻卷逗弄,一股雄浑的暗黑能量自小腹觉醒,喷薄汹涌的呼啸,透过我的舌尖度进镜月公主的体内。 她低低嘤咛,感受到暗黑能量潮水一般的冲击,而强大魔气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刺激。清澈的明眸里朦胧覆起一层水光,修长丰满的娇躯在我怀中颤抖忸怩,全身心的享受着我的入侵。 暗黑能量不断提升,**象点燃的火山激烈的涌动,我的双手从她的腰肢悄然往上,搂抱住有若刀削的香肩,再轻轻一解,熟练而轻巧的将那层薄如蝉翼的柔纱褪至胸口。 白皙皎洁的肌肤立刻暴露在月光中,那肤光竟比月色更圣洁,更柔和亮丽! 这是上天无与伦比的杰作,只为赐予我所拥有。 这是我最心动的瞬间,竟可忘却所有的身外事。 我宛如野兽一般低吼一声,眼中射出浓烈的精光,低头粗暴的吻在她细腻光滑,如象牙雕琢的肩头。 镜月公主仍保留着心头灵觉,努力伸手想阻止我道:“修岚,这可是在亭中,随时都有人会看见。” 我哼了声,头也不抬的挥起左手发出一团黑光,那黑光在我手心迅速膨胀扩散,渐渐将我们两人包容在其中,最后将整个揽镜亭全部吞噬。 “这样,就不会有人看见了,甚至连声音也休想听到。”我含糊不清的在她的肩头说道,右手早开始撕扯她胸前的衣裳。 镜月公主见我居然不惜耗费能量打开结界,忍不住幽幽一叹,自知今晚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劫,只是没想到我会选择这个地点。 云衣轻褪,露出坚挺柔滑,犹如粉雕玉琢的酥胸,两抹嫣红饱满圆润不自觉的微微颤抖着。 那是如此完美的上天杰作,竟无法让人选点出一丝一毫的瑕疵。 镜月公主白皙的肌肤泛起粉潮,一双星眸中柔情似水,纤手轻抚着我的后背,用梦幻般声音说道:“修岚,今晚镜月已全属于你”我再忍耐不住,一口重重吻上。 镜月公主宛如受惊的云雀,低低一声嘤咛,在我的魔气刺激下眼中渐渐燃起高涨的火焰,琼鼻轻颤,不由自主的发出羞人的呻吟声。 一股暗黑能量如寻找到了归宿,决堤似的从少女最敏感的粉珠上度进娇躯,在镜月公主的体内流转奔腾。而她修炼十数年的圣门仙气面对暗黑能量的侵略不仅没有半点抗拒,更是全身心的开放吸纳,既而水乳交融在一起。 一点影象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清晰,那是一把暗黑色闪耀着血红光晕的弧形魔剑,在无垠的黑暗里那样夺目,那样遥远 我的耳中仿佛听见无数鬼魂的嘶嚎哀泣,金戈铁马的杀伐震耳欲聋,恍惚又回到了惨烈悲壮充满死亡与光荣的战场上。 “暗月!”我下意识的低吟道,一种熟悉无比的感觉在此刻前所未有的清晰,甚至是触手可及! 镜月公主在我的抚弄挑逗中已渐渐迷失,云鬓轻散,香体尽现,将世间最年轻完美的一副**毫无保留展露在我眼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的唇舌又纠缠在一起,直吻到两人气绝亦不肯放手。 仿佛,在我们之间隐藏着一种莫名的,犹如磁石一般的力量,一旦彼此吸引,就再无法分开! “轰”我的脑海里响起一记轰鸣,从镜月公主的香舌之间回涌过一股庞大无比的柔和能量。 它有别于我的暗黑能量,浑厚而内敛,收起了锋芒毕露的霸道; 它也不似镜月公主体内的圣门仙气,柔和却激荡,平添了几分不羁与冷烈。 镜月公主“啊”的低吟,眸中荡漾着迷醉之色,却用最后的一点清醒努力将我推开分毫说道:“修岚,你果真受了很重的内伤” 我炯炯的眼神低视着她含着一抹隐忧的眸子,沉声道:“相信我,你体内的圣门仙气就是我最好的良剂!” 我没有告诉她关于暗月的秘密,那太耗时间也太离奇了些,相信不用我说很快她就能够切身去体会明白。 镜月公主深情凝望着我,眸中渐渐露出一缕坚毅与坦然,轻声道:“如果真是这样,镜月愿意将自己毫无保留全部交给你,修岚,来爱你的小妻子吧!” 我的**竟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度点燃到最高点,思维顿时再容不下其他,完全投入眼前的醉人天地。 月隐苍穹,星烁九霄。 任清风徐来,花草吐芬,这些我们两人都已全然不去留意感受。 在被能量封闭的结界中,只是彼此仅存的天地,却足以容纳下整个宇宙! 镜月公主最后的矜持在我毫无怜香惜玉的侵略中土崩瓦解,忘情的迎合与享受生命的动人美妙。 在此刻她已放下所有羁绊束缚,只全心全意成为我的女人。 什么圣殿的嫡传弟子,未来圣殿宫呼声最高的继承人; 什么帝国皇帝最宠爱信任的公主,万千仰慕荣宠一身。 在今晚都统统让它见鬼去吧,怀中的女人什么也不是,她只是属于我的小妻子! “修岚,我的爱人,让镜月将一切奉献给你!”艳绝伦寰的少女发出惊心动魄的呻吟,将我的欲火推向颠峰。 我再按奈不住心头猎猎鼓荡的欲念,不顾一切粗蛮的进入她的体中,用人类最原始的方式求得最紧密无隙的融合。 镜月公主感受到处子之身被破所带来的奇妙感觉,那是一种痛楚与极度欢畅搀杂交融的巨大冲击,几乎如潮水一般没过了头顶。 在一记低低的痛呼中,在一阵美丽的颤抖中,落英缤纷,流红如霞。 这一瞬,少女的记忆已成为永恒,封存于历史的涛波中; 这一瞬,世界化为乌有,却生出最真实幸福的天地。 “修岚”体味中疼痛与刺激,兴奋与甜蜜的少女从心底发出最真挚深情的呼唤,星眸中隐约的泪光是因为痛楚,抑或快乐? “轰”一团白光在我们身上暴出,形成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五彩的流光不可思议的在我们身边萦绕流转,依稀奏出最动人的声乐。 两股原本截然不同的能量胶合在一起,如它们的主人一般缠绵交错,会聚成一股崭新浩荡的大潮,喷薄出最耀眼的光辉! 我的眼前蓦然亮起那一抹熟稔的黑色暗光,包含着千年血腥与沧桑的魔剑暗月终于真切的展示在脑海中。 她是那样近,几乎触手可及。 我体内的**伴随着能量的奔腾同时冲向前所未有的最高峰,一种不可遏制的冲动随之而来,令我在奇异的清醒与恍惚间,在极度的欢畅与兴奋中尽情享受浓烈的况味! 依稀,我融入白光; 依稀,我耳中听到镜月公主醉人的呻吟,感受到她的悸动与快乐。 我的眼前跳跃着一幕又一幕的影象,仿佛是那般的遥远,又无比的熟悉。 我看到自己身披黄金甲胄,挥舞着血刀冲向重重敌阵,身后是漫无边际的魔族大军。 我是谁? 我为什么在那里? 我终于记起,那时候的我,统帅着百万的魔族大军,席卷大半夕兰大陆,涂炭生灵,睥睨四海。 我是修岚,是的,我就是千年前的魔帅修岚! 我看到我与一位绝美的女子对阵沙场,在杀气弥漫的修罗场上一颗冰冷的心却被那女子的温柔与善良逐渐融化,最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爱恋缘起。 她是谁? 我为什么记起她? 她可是我曾经以生命所爱的女子,是我以热血所保护的爱人 而她却被魔王尤里西思所封印。 于是,为了解除魔王的“永生之咒”为了唤醒沉睡的心灵,我怀抱着她冲破暗黑之宫三道封锁线,直面尤里西思! 于是,在暗黑之宫中我孤军奋战,沥血破金,展开毁灭末日的殊死一战! 左手拥你,右手持刀。 那一抹惊艳的记忆已与我的生命一起永恒。 我看到最后时刻圣剑重生,暗月呼啸。 最终,我封印了尤里西思,却终究没有能够救活她! 而我自己,亦被封印在暗黑之戒中直至千年。 于是,我开始在无边的黑暗中漂泊,沉沦在无垠浩瀚的黑夜。 不知道尽头,亦寻找不到来时方向。 没有光,没有时间,没有我的爱人与我的刀。 路,漫漫,漫漫! 我的灵魂奇异的与躯体分离,仿佛已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这时的叠翠苑中一片静谧,白色的光柱包容着我们,包容着揽镜亭,柔和的光华照亮四周的景致,无数七彩光晕环绕着光柱翱翔荡漾。 突然间从黑暗的角落中闪出四道敏捷诡异的身影,幽灵一般躲避过值夜卫士的视线,朝着揽镜亭扑来。 他们的身形如风如电,物理上的距离几乎已无法构成任何的差异。 “四位请留步!”费罗的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四名黑衣人同时一惊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费罗。 他们的面上都蒙着黑纱,掩饰住本来的容貌,但仍然可以依稀看出一点端倪,尤其是那四双有别于人类的幽蓝色眼睛,分明是北方魔族的特质。 费罗一皱眉道:“四位都是魔族的高手,不知这么夜了闯入叠翠苑有何贵干?” 四名黑衣人互相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的轻声呼喝,扇面似打开阵形凌空袭向费罗,竟是连话也不多说半句。 四点刀光如星,上下左右配合得天衣无缝,将费罗锁在漫天的刀影杀气中。 “原来是风花雪月,魔宫四卫!”费罗微笑道:“四位大驾光临,本人荣幸之至。” 短短一句话的工夫,费罗长剑出鞘,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手挥洒,编织起一道亮丽弧光,将四人的攻势全部接下。 冲在最前头的风卫嘎嘎冷笑道:“好眼力!”手腕一翻,四尺长的兰色弯刀卷起一蓬飓风利箭一般射向费罗。 “疾风之刃?”费罗不敢怠慢,将圣骑士的实力发挥到淋漓尽致,长剑似慢实快朝上挑出,一缠一引,把疾风之刃拨向左侧却正刺向凌空扑来的雪卫。 雪卫一声低低惊呼,娇美的玲珑身躯一蜷一弹,堪堪让过疾风之刃。 费罗一声长啸,鼓荡清越的啸声足以惊醒半座圣殿城,揉身扑近,以肉眼不可分辨的速度左右开弓,长剑挑向花卫、月卫。 “叮,叮”两声轻响,花月二卫抱刀而退,脸上血色一闪即没。 举手之间魔宫四卫的第二波联手攻势冰雪消融。 花卫寒声道:“你是圣殿弟子,怎会投身修岚门下?” 费罗一改往日温文拘谨的作风,洒脱微笑道:“你们是伦格大祭司座下四卫,又为何要夜袭叠翠苑?” 雪卫飘落到风卫身边,冷哼道:“我们要找的只是修岚,无意与圣殿结仇。如果阁下现在闪开也还来得及!” 倘若不是费罗如此扎手,恐怕四人早已将他分刃,哪容多说一句话? 费罗摇头道:“这话也是我想奉劝四位的,我们彼此也无深仇,何苦以命相拼。假如四位现在离去,我可担保所有人放行。” 原来就这一刻间,四人周围早被重重的银甲骑士包围,无数弓箭在夜色里闪烁着森寒冷光,对准着他们的要害。 风卫冷冷道:“看来是说不通了,动手!” 弓弦响动中四人再次飞起,直视银甲卫士如无物,层层刀影翻飞旋转,将费罗卷裹其中。 那些箭矢射在空中,蓦然有一道银色光华横掠,竟把数十支羽箭轻而易举的击碎! 直至银光回落到主人手中,众人才看清那居然是一支两尺长的箭矢! 那人从容自若的站在一方假山上,右手执弓左手捏箭,朝着脚下的银甲卫士和声道:“我劝你们以后都不要再射箭了,你们的箭姿和手法简直是在侮辱真正的箭手!” “阁下是谁?”一名银甲卫士的统领惊疑不定的问道。 那人不经意的翻转手中银色的箭矢,淡淡微笑道:“能够将一支箭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的,除了黑精灵族的亚赛外还能是谁?” 第十章叠翠流火 亚赛不再理睬脚下的银甲卫士,望向在魔宫四卫包围中的费罗道:“费罗将军,如果此刻我向阁下射出一支羽箭,你可相信阁下再不可能见着明天早晨的太阳?” 声音温和如老友的问候,但谁都不敢怀疑他真有这样的实力! 费罗在风花雪月的围攻中依旧游刃有余,眼角的余光早瞥见亚赛。他听到对方自报家门竟是黑精灵族族长,北方联盟的第一魔箭手,心头不禁一紧。 今夜月明,群魔乱舞。 难道,叠翠苑注定又将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当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当黑夜逝去以后,这里将淌满谁的血? 就在此刻,黑暗中闪起一簇幽紫光晕,一把冷烈雄浑的声音漠然道:“只要阁下向费罗射出一箭,我就有机会将你的头轰成齑粉,不知道亚赛族长信也不信?” 亚赛倏然回头,正看见库塞手持幻紫之瞳悄然无声的伫立在十丈开外的黑夜里。 亚赛顿时感觉到对方强劲邪异的杀机如潮水一样涌来,激得体内警兆突起。他眼眸徐徐紧缩,宛如两道针眼闪着冷光凝视库塞。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刹那交错,竟似有两股无形的力量重重迎面撞击在一起! 仿佛,有火花。 “库塞?”亚赛从嘴唇间吐出冰冷两字,徐徐转身。 “不错,就是本人。”库塞冷哼道:“就让我见识一下黑精灵族族长的魔箭绝技吧。” 亚赛深吸一口气道:“没有想到阁下也成为了修岚的走狗。” “彼此,彼此。”库塞并没有被他激怒,嘴角似笑非笑的回答道:“阁下不也是伦格的爪牙么?” 亚赛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与库塞迎面对峙。 风,从他的脚下流淌过,轻卷起一团若有若无的银白云岚,环绕在他修长身躯的周围。 气势渐起,杀意正浓。 他的身形蓦然一晃,竟如空气般在库塞的视野中消失,只留下那团飘荡在夜色里的淡淡银白光雾,随风而散。 库塞眼中寒光暴闪,沉声低吟魔咒,强大的灵觉紧紧追索对手的气机,猛的一记低吼,手中幻紫之瞳高高举起斜指虚空。 “轰”一蓬紫色光团破空而起,拽着冗长的后尾宛如流星一般掠向天宇。 半空中亚赛的身影突现,以超乎极限的速度张弓出箭,银色的羽箭挟着尖锐啸声“砰”的撞击在光团上。 玉石俱焚,绚光四溅。 大地都似乎受到惊瑟,发出微微战栗。 “再接这一箭!” 亚赛的声音刚响起,第二支羽箭已经撕裂浓重的夜色,掠到库塞胸前。 箭色朱红,隐约鸣响着厉鬼的嚎叫,漫天戾气混合着血腥味道充斥激荡。 “厉魄血咒?”库塞的心中一沉,幻紫之瞳横亘胸口,催动着体内魔气将光华放至满盈,竟传来隐隐雷鸣声。 “砰!”血箭射中幻紫之瞳顶端的水晶球,碰撞出夺目耀眼的银红光华,一团散发自幻紫之瞳的浅色雾气深深笼罩住库塞全身。 库塞被强劲的气浪震的身躯一摇,双手飞速转动魔杖,将血箭一引一牵吸附在水晶球面上卸去气劲。 不防背后一道阴寒刺体,灵觉中警兆迭起,竟是又一支银色小箭无声无息掩袭而到。 而以他的目力,居然也没看清亚赛是如何射出这第三支箭! 这一箭,在黑精灵族中正是被称为 “隐箭!” 库塞来不及回身,但他毕竟是魔师级别的人物,非比寻常。 千钧关头,库塞将吸附在幻紫之瞳上的朱红血箭猛一回拨,擦着耳朵朝身后射出。 那血箭宛如生着眼睛,箭尖正撞上隐箭箭头! 就如亘古等待中的不期而遇,两支充满魔性的箭在瞬间的交集里绽放彼此最浓烈的生命! “叮”的声脆鸣,血箭被激射斜飞,隐箭去势微微一滞却还是朝库塞迫来! 库塞就凭借行险争取到的丝毫时间差掉转魔杖,焕发出一蓬光雾。 那支隐箭刚一进入光雾的笼罩范围,从箭头开始直到尾羽迅速融化不见,宛如被蒸发了一般。 但隐箭在幻灭前所爆出的最后一蓬银雨却破出光雾,一大半刺中库塞! 库塞宽大的魔法袍服骤然膨胀,鼓动着猎猎冷风,硬生生接下千百丝的银雨气劲。 “嗤嗤”连响,袍服渐渐凹瘪,不少地方露出灼焦的黑痕。 库塞闷哼一声,脸上血色一褪又复,但那刹那的苍白和瞬间的目光暗淡已落在亚赛眼里。 “你受伤了,库塞魔师。”亚赛微笑道:“不过能够接下我三箭而屹立不倒,已属难能可贵。看在这点上,只要阁下现在退走,我可以放你离开。” 库塞高大的黑影冗长拖曳在地面,发出细微的喘息嘿嘿冷笑道:“亚赛,你得意的太早了。” “哦?”亚赛面不改笑容的问道,却发现库塞嘴角的冷笑是那么诡异。 他心头顿觉不妥,却又说不上是为什么。 只是觉得库塞的笑是那么邪异,目光是那么妖艳,手中的幻紫之瞳是那样的绚烂,静静在黑夜里一明一暗。 一明一暗— 不知道是为谁而明,也不知道是为何而灭? 好象星辰的眼睛,徐徐,规律的闪烁。 到永恒。 库塞的眼睛中燃烧起一簇幽蓝冷焰,就象是乱坟场中闪烁的鬼灯,紧紧盯着亚赛的眼神,用嘶哑而缓慢的声音道:“你累了,亚赛” “我,累了?”木然望着库塞的邪异笑容,亚赛的神志一阵恍惚,喃喃的低语道。 在他因击伤库塞而稍露得意之色时,对方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施展出海宗密法移魂夺魄。 以亚赛的实力根本不应该这么轻易中招,可惜他以为胜券在握,更当中了隐箭箭气的库塞不过尔尔,未免流露出大意麻痹。 这正是顶尖人物的大忌,而库塞又怎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是的,你累了”库塞梦幻一样的声音送入亚赛的耳朵中,令他的灵觉更深的沉睡。 亚赛的目光越来越变得浑浊呆滞,对于身旁的动静已然充耳不闻。 手中的弓凝固在半空,颤抖的箭头却再找不到射出的方向。 库塞一见时机已到,再不迟疑,幻紫之瞳汇聚起一团冷烈光球排山倒海一般朝亚赛压去。 然而亚赛毕竟是黑精灵族第一人物,尽管中了库塞的移魂之术,内心依旧藏有一丝灵性不泯。 在幻紫之瞳杀机的刺激下,昏沉的灵智近乎本能的觉醒,眼睛中蓦然射出一团凄厉的黑色光焰! 就如同地狱的火在燃烧,释放出无数幽怨的厉灵。 “啊”一口殷红鲜血从他的嘴中喷出,弥漫的血雾预示着他的潜意识已觉察到危机,不顾冒着震伤经脉的危险唤醒体内魔气,重新恢复自己的神志。 “嗤嗤嗤”亚赛左手魔术一般变出三支墨黑铁箭,强忍着要喷出第二口热血的冲动催生魔气,将三支羽箭同时张弓射出。 一气呵成,天法自然。 但明明是同一时间射出的三支箭,在空中滑行的速度与路线竟迥然不同。 最快的一支羽箭笔直射向光球,眼看要接触到时却猛的暴开一团黑光“轰”的撞击在光球中央。 光球发出一阵颤动“嗡嗡”的鸣响继续朝亚赛轰来。 但第二支以弧线滑行的羽箭已从侧面射到,它在光球由于前次冲击产生震颤的刹那破过球体从另一头穿出,诡异的拉出一条冗长的紫色光尾,竟是将幻紫之瞳的能量吸附而去! 淡紫的光球色彩一黯,体积也迅速减小,可去势依旧强劲。 这时,第三支箭终于到了。 竟是从高空掠下,以四十五度的不可思议角度势如破竹的插进光球! “轰!”黑色的羽箭在光球中央爆裂,形成一团浓黑的光雾,又内而外的膨胀爆炸。 淡紫色的光球终于在这最后一波力量的冲击下支离破碎,幻化成无数细小的光片在空中激散粉碎。 光球破碎时候距离漂浮半空的亚赛不过还有三米的距离! 亚赛松了一口气“哇”的吐出第二口血。 咫尺天涯,他终究扼住了死神的咽喉。 血溅花残,云破月来。 库塞暗叫一声可惜,但他也明白能够取得这样的成果已属侥幸,如果刚才不是对手大意,现在吐血的该是自己。 他知亚赛实力强劲,决不能容对方缓过这口气来,于是一声低吟幻紫之瞳打出三道火龙一样的紫光,上下左右不住翻腾交错,气势汹汹迫向亚赛。 亚赛气血未复,目光充满怨毒与杀机瞪向库塞,冷哼道:“恕不奉陪!”身形一摇已在数十米之外。 库塞好不容易击伤对手,怎肯容他轻易脱逃? 何况魔门行事素来讲究赶尽杀绝,不留后患,当下哈哈一笑道:“你走的了么?”纵身持杖蹑踪而上。 两道鬼魅一般的影子一前一后飞射过叠翠苑中的重重院落楼宇,犹如星丸跳掷,朝着西面逝去。 蓦然,库塞手中的幻紫之瞳一亮,半空中猛响起刺耳的金属啸声,一对银白金轮分从左右射向他的双肋。 轮声如咽,寒气凝霜。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甚至比冰还冷! 亚赛似乎察觉到援手已到,亦停下脚步站在一栋楼宇的檐角上一面调匀呼吸,一面冷眼旁观。 “啸月宝轮?” 库塞一记冷叱,幻紫之瞳左右开弓,在间不容发中拨开双轮,翻身落回地面。 幻紫之瞳轻轻低鸣,表面一闪一闪蒸腾着几乎用肉眼无法察觉的一丝丝淡蓝水汽。 啸月宝轮在空中滑翔过两道弧线,落回主人的手中。 空翔出现了。 一袭血衣,在深夜里看起来是那么桀骜,那么冷酷与孤独。 他站在另一面的飞檐上冲着亚赛讥笑道:“刚才我要先出手,你偏是不肯,结果如何?” 原来他早隐身一旁,见到亚赛遭遇险情竟是忍着不救。 亚赛专注调息,只哼了声表示心头对空翔讥笑的不满。 库塞迭遭强敌却毫无惧色越战越勇,嘿嘿一笑道:“原来你们都来了,卡巴托又在什么地方?” 空翔回答道:“他自然是去找你的主子索命去了,这里有我对付阁下已经足够。” 库塞深吸一口气道:“黄乳小儿也敢说大话,老夫倒想看看最后是谁先倒下。” 空翔哈哈大笑道:“废话少说,接招吧!”啸月宝轮在手中一翻飞驰而出,声势比刚才一次更加惊人。 就听见有一把清冷动听的少女声音道:“库塞魔师,这家伙就交给我吧。” 安姬思冷艳绝伦的身姿从另一面屋宇后飘飞而来,凌空踏波仪态万千。 她玉手轻抬取下秀发间的金凤钗从容一挥,金钗蓦然幻化作一羽流金火凤唳鸣直射啸月宝轮。 漆黑的院落楼宇被这团火照亮,火红的光芒混合着金色的柔华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那么诡异无常。 凤鸣于天,雷动山川。 空翔暗吃一惊,抢在流金火凤之前飞身收回宝轮。 他凝目端详安姬思,不禁眼前一亮,嘿然笑道:“原来是天宗宗主驾临,我在北方就曾听说宗主艳名,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正好亲热亲热!” 对着空翔有意激怒自己的轻薄言语安姬思面如冰霜,纤手一扬召回流金火凤,漠然道:“同是兽人族三大部落的酋长,可惜阁下比起狼王加奈特实在差的太远,跟你动手只怕污了本人的金钗。” 空翔焉能不晓得这是安姬思存心激怒自己,但他素来自负,除了特鲁、伦格有限几人谁也不服,更何况是一向与自己明争暗斗的夜狼部落酋长加奈特? 当下细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寒声道:“今晚我非杀了你不可!” 安姬思不以为然的回答道:“你有这本事就来吧,何必站在那里说废话?” 空翔双翼一振冲天而起,手中的啸月宝轮低低呜咽。 安姬思全神贯注的以灵觉锁定空翔,手中金钗振翅欲飞。 两人遥遥对上,却谁也不愿意再抢先出招。彼此一面积蓄气势,一面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只是,风越来越冷! 那边库塞冷冷望向亚赛道:“亚赛族长,我们再斗第二回合吧!”魔杖高举,漫天罡风四起,强大的杀气潮水一样汹涌向对方。 亚赛的内伤未复,心中不禁苦笑道:“看来伦格大祭司说的不错,修岚手下的部属果真难缠。上一次的机会没有抓住,这趟不晓得是否能够乘他箭伤未愈顺利得手?只是,多洛丽丝大人所说是否属实,为什么伦格大祭司如此急于杀死修岚?” 这些疑惑他已没有时间去多想,库塞强横的攻势已然杀到。 这个时候,他还不晓得,遭遇麻烦的除了他和空翔之外,还有卡巴托。 在亚赛退走后,费罗的心中顿时一松,风花雪月魔宫四卫在他排山倒海的攻势前已经出现不支,只在顽强的苦苦支撑。 他不晓得揽镜亭为什么会被一团光柱所包围,更不知道主人与镜月公主在其中究竟是怎样情形,为什么如此危急关头还不出现? 但身为标准的贵族骑士,费罗心头无论有多少问题也明白必须坚守一个信念只要自己活着,就决不能让敌人逼近半步揽镜亭! 只是自己尚在魔宫四卫的包围中,如果再有对方高手出现,一般的银甲卫士又如何拦截的下? 然而他担心什么,便会来什么。 在这黑暗中,隐藏着的敌人正窥觑蠢动,随时从四面八方涌来! 宛如一个响雷在半空中炸起,一名身躯几乎完全**的巨汉大吼一声,抡起风轮一般的巨斧横空出世,狠狠劈向揽镜亭! 闪族族长卡巴托。 费罗大吃一惊,想要阻止无奈被魔宫四卫死死缠住不放,只能眼睁睁看着弑神之斧轰向白光环绕的揽镜亭顶。 暴怒的巨斧在空气中剧烈摩擦竟产生了一串亮丽的火花,一往无前的劈落! 那气势崩山裂石,足以砸碎伫立万载的高山! “叮!”斜刺里递来一剑,轻盈精准的点击在斧柄当中,发出悦耳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看似毫不着力的一剑,竟然让卡巴托双手一震,巨大的弑神之斧不由自主荡了开去,轰然落到空处。 卡巴托一阵气血翻腾,赶紧收身防御,却见对方悠然飘落,并没有乘机发动反攻。 卡巴托横斧睥目打量险些令自己吃了大亏的对手,微喘一口气问道:“阁下来自圣殿?” 那名男子含笑从容回答道:“阁下是卡巴托将军么,普奥久仰大名了。” “普奥?”卡巴托一怔,问道:“阁下不是嘉修陛下的近侍?” “是,”普奥回答道:“原来卡巴托将军也曾听说过我。” “那是当然,”卡巴托道:“我们这次潜入圣殿城,自然要把蒙思顿所有重要的情报尽数掌握,其中自然不会遗漏了关于阁下的资料。不过我不明白你不在皇宫,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奉命在这几天暗中保护修岚陛下,其实这也是拜诸位昨天的袭击所赐。不然此刻我该已安然入睡了。”普奥微笑道:“不如阁下就此退走,我们各自回屋去大睡一场,等天亮再打如何?” 第十一章月夜金戈 亚赛不再理睬脚下的银甲卫士,望向在魔宫四卫包围中的费罗道:“费罗将军,如果此刻我向阁下射出一支羽箭,你可相信阁下再不可能见着明天早晨的太阳?” 声音温和如老友的问候,但谁都不敢怀疑他真有这样的实力! 费罗在风花雪月的围攻中依旧游刃有余,眼角的余光早瞥见亚赛。他听到对方自报家门竟是黑精灵族族长,北方联盟的第一魔箭手,心头不禁一紧。 今夜月明,群魔乱舞。 难道,叠翠苑注定又将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当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当黑夜逝去以后,这里将淌满谁的血? 就在此刻,黑暗中闪起一簇幽紫光晕,一把冷烈雄浑的声音漠然道:“只要阁下向费罗射出一箭,我就有机会将你的头轰成齑粉,不知道亚赛族长信也不信?” 亚赛倏然回头,正看见库塞手持幻紫之瞳悄然无声的伫立在十丈开外的黑夜里。 亚赛顿时感觉到对方强劲邪异的杀机如潮水一样涌来,激得体内警兆突起。他眼眸徐徐紧缩,宛如两道针眼闪着冷光凝视库塞。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刹那交错,竟似有两股无形的力量重重迎面撞击在一起! 仿佛,有火花。 “库塞?”亚赛从嘴唇间吐出冰冷两字,徐徐转身。 “不错,就是本人。”库塞冷哼道:“就让我见识一下黑精灵族族长的魔箭绝技吧。” 亚赛深吸一口气道:“没有想到阁下也成为了修岚的走狗。” “彼此,彼此。”库塞并没有被他激怒,嘴角似笑非笑的回答道:“阁下不也是伦格的爪牙么?” 亚赛不再说话,就这样静静与库塞迎面对峙。 风,从他的脚下流淌过,轻卷起一团若有若无的银白云岚,环绕在他修长身躯的周围。 气势渐起,杀意正浓。 他的身形蓦然一晃,竟如空气般在库塞的视野中消失,只留下那团飘荡在夜色里的淡淡银白光雾,随风而散。 库塞眼中寒光暴闪,沉声低吟魔咒,强大的灵觉紧紧追索对手的气机,猛的一记低吼,手中幻紫之瞳高高举起斜指虚空。 “轰”一蓬紫色光团破空而起,拽着冗长的后尾宛如流星一般掠向天宇。 半空中亚赛的身影突现,以超乎极限的速度张弓出箭,银色的羽箭挟着尖锐啸声“砰”的撞击在光团上。 玉石俱焚,绚光四溅。 大地都似乎受到惊瑟,发出微微战栗。 “再接这一箭!” 亚赛的声音刚响起,第二支羽箭已经撕裂浓重的夜色,掠到库塞胸前。 箭色朱红,隐约鸣响着厉鬼的嚎叫,漫天戾气混合着血腥味道充斥激荡。 “厉魄血咒?”库塞的心中一沉,幻紫之瞳横亘胸口,催动着体内魔气将光华放至满盈,竟传来隐隐雷鸣声。 “砰!”血箭射中幻紫之瞳顶端的水晶球,碰撞出夺目耀眼的银红光华,一团散发自幻紫之瞳的浅色雾气深深笼罩住库塞全身。 库塞被强劲的气浪震的身躯一摇,双手飞速转动魔杖,将血箭一引一牵吸附在水晶球面上卸去气劲。 不防背后一道阴寒刺体,灵觉中警兆迭起,竟是又一支银色小箭无声无息掩袭而到。 而以他的目力,居然也没看清亚赛是如何射出这第三支箭! 这一箭,在黑精灵族中正是被称为 “隐箭!” 库塞来不及回身,但他毕竟是魔师级别的人物,非比寻常。 千钧关头,库塞将吸附在幻紫之瞳上的朱红血箭猛一回拨,擦着耳朵朝身后射出。 那血箭宛如生着眼睛,箭尖正撞上隐箭箭头! 就如亘古等待中的不期而遇,两支充满魔性的箭在瞬间的交集里绽放彼此最浓烈的生命! “叮”的声脆鸣,血箭被激射斜飞,隐箭去势微微一滞却还是朝库塞迫来! 库塞就凭借行险争取到的丝毫时间差掉转魔杖,焕发出一蓬光雾。 那支隐箭刚一进入光雾的笼罩范围,从箭头开始直到尾羽迅速融化不见,宛如被蒸发了一般。 但隐箭在幻灭前所爆出的最后一蓬银雨却破出光雾,一大半刺中库塞! 库塞宽大的魔法袍服骤然膨胀,鼓动着猎猎冷风,硬生生接下千百丝的银雨气劲。 “嗤嗤”连响,袍服渐渐凹瘪,不少地方露出灼焦的黑痕。 库塞闷哼一声,脸上血色一褪又复,但那刹那的苍白和瞬间的目光暗淡已落在亚赛眼里。 “你受伤了,库塞魔师。”亚赛微笑道:“不过能够接下我三箭而屹立不倒,已属难能可贵。看在这点上,只要阁下现在退走,我可以放你离开。” 库塞高大的黑影冗长拖曳在地面,发出细微的喘息嘿嘿冷笑道:“亚赛,你得意的太早了。” “哦?”亚赛面不改笑容的问道,却发现库塞嘴角的冷笑是那么诡异。 他心头顿觉不妥,却又说不上是为什么。 只是觉得库塞的笑是那么邪异,目光是那么妖艳,手中的幻紫之瞳是那样的绚烂,静静在黑夜里一明一暗。 一明一暗— 不知道是为谁而明,也不知道是为何而灭? 好象星辰的眼睛,徐徐,规律的闪烁。 到永恒。 库塞的眼睛中燃烧起一簇幽蓝冷焰,就象是乱坟场中闪烁的鬼灯,紧紧盯着亚赛的眼神,用嘶哑而缓慢的声音道:“你累了,亚赛” “我,累了?”木然望着库塞的邪异笑容,亚赛的神志一阵恍惚,喃喃的低语道。 在他因击伤库塞而稍露得意之色时,对方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施展出海宗密法移魂夺魄。 以亚赛的实力根本不应该这么轻易中招,可惜他以为胜券在握,更当中了隐箭箭气的库塞不过尔尔,未免流露出大意麻痹。 这正是顶尖人物的大忌,而库塞又怎肯放过这样的机会? “是的,你累了”库塞梦幻一样的声音送入亚赛的耳朵中,令他的灵觉更深的沉睡。 亚赛的目光越来越变得浑浊呆滞,对于身旁的动静已然充耳不闻。 手中的弓凝固在半空,颤抖的箭头却再找不到射出的方向。 库塞一见时机已到,再不迟疑,幻紫之瞳汇聚起一团冷烈光球排山倒海一般朝亚赛压去。 然而亚赛毕竟是黑精灵族第一人物,尽管中了库塞的移魂之术,内心依旧藏有一丝灵性不泯。 在幻紫之瞳杀机的刺激下,昏沉的灵智近乎本能的觉醒,眼睛中蓦然射出一团凄厉的黑色光焰! 就如同地狱的火在燃烧,释放出无数幽怨的厉灵。 “啊”一口殷红鲜血从他的嘴中喷出,弥漫的血雾预示着他的潜意识已觉察到危机,不顾冒着震伤经脉的危险唤醒体内魔气,重新恢复自己的神志。 “嗤嗤嗤”亚赛左手魔术一般变出三支墨黑铁箭,强忍着要喷出第二口热血的冲动催生魔气,将三支羽箭同时张弓射出。 一气呵成,天法自然。 但明明是同一时间射出的三支箭,在空中滑行的速度与路线竟迥然不同。 最快的一支羽箭笔直射向光球,眼看要接触到时却猛的暴开一团黑光“轰”的撞击在光球中央。 光球发出一阵颤动“嗡嗡”的鸣响继续朝亚赛轰来。 但第二支以弧线滑行的羽箭已从侧面射到,它在光球由于前次冲击产生震颤的刹那破过球体从另一头穿出,诡异的拉出一条冗长的紫色光尾,竟是将幻紫之瞳的能量吸附而去! 淡紫的光球色彩一黯,体积也迅速减小,可去势依旧强劲。 这时,第三支箭终于到了。 竟是从高空掠下,以四十五度的不可思议角度势如破竹的插进光球! “轰!”黑色的羽箭在光球中央爆裂,形成一团浓黑的光雾,又内而外的膨胀爆炸。 淡紫色的光球终于在这最后一波力量的冲击下支离破碎,幻化成无数细小的光片在空中激散粉碎。 光球破碎时候距离漂浮半空的亚赛不过还有三米的距离! 亚赛松了一口气“哇”的吐出第二口血。 咫尺天涯,他终究扼住了死神的咽喉。 血溅花残,云破月来。 库塞暗叫一声可惜,但他也明白能够取得这样的成果已属侥幸,如果刚才不是对手大意,现在吐血的该是自己。 他知亚赛实力强劲,决不能容对方缓过这口气来,于是一声低吟幻紫之瞳打出三道火龙一样的紫光,上下左右不住翻腾交错,气势汹汹迫向亚赛。 亚赛气血未复,目光充满怨毒与杀机瞪向库塞,冷哼道:“恕不奉陪!”身形一摇已在数十米之外。 库塞好不容易击伤对手,怎肯容他轻易脱逃? 何况魔门行事素来讲究赶尽杀绝,不留后患,当下哈哈一笑道:“你走的了么?”纵身持杖蹑踪而上。 两道鬼魅一般的影子一前一后飞射过叠翠苑中的重重院落楼宇,犹如星丸跳掷,朝着西面逝去。 蓦然,库塞手中的幻紫之瞳一亮,半空中猛响起刺耳的金属啸声,一对银白金轮分从左右射向他的双肋。 轮声如咽,寒气凝霜。 周围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甚至比冰还冷! 亚赛似乎察觉到援手已到,亦停下脚步站在一栋楼宇的檐角上一面调匀呼吸,一面冷眼旁观。 “啸月宝轮?” 库塞一记冷叱,幻紫之瞳左右开弓,在间不容发中拨开双轮,翻身落回地面。 幻紫之瞳轻轻低鸣,表面一闪一闪蒸腾着几乎用肉眼无法察觉的一丝丝淡蓝水汽。 啸月宝轮在空中滑翔过两道弧线,落回主人的手中。 空翔出现了。 一袭血衣,在深夜里看起来是那么桀骜,那么冷酷与孤独。 他站在另一面的飞檐上冲着亚赛讥笑道:“刚才我要先出手,你偏是不肯,结果如何?” 原来他早隐身一旁,见到亚赛遭遇险情竟是忍着不救。 亚赛专注调息,只哼了声表示心头对空翔讥笑的不满。 库塞迭遭强敌却毫无惧色越战越勇,嘿嘿一笑道:“原来你们都来了,卡巴托又在什么地方?” 空翔回答道:“他自然是去找你的主子索命去了,这里有我对付阁下已经足够。” 库塞深吸一口气道:“黄乳小儿也敢说大话,老夫倒想看看最后是谁先倒下。” 空翔哈哈大笑道:“废话少说,接招吧!”啸月宝轮在手中一翻飞驰而出,声势比刚才一次更加惊人。 就听见有一把清冷动听的少女声音道:“库塞魔师,这家伙就交给我吧。” 安姬思冷艳绝伦的身姿从另一面屋宇后飘飞而来,凌空踏波仪态万千。 她玉手轻抬取下秀发间的金凤钗从容一挥,金钗蓦然幻化作一羽流金火凤唳鸣直射啸月宝轮。 漆黑的院落楼宇被这团火照亮,火红的光芒混合着金色的柔华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显得那么诡异无常。 凤鸣于天,雷动山川。 空翔暗吃一惊,抢在流金火凤之前飞身收回宝轮。 他凝目端详安姬思,不禁眼前一亮,嘿然笑道:“原来是天宗宗主驾临,我在北方就曾听说宗主艳名,今日相见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正好亲热亲热!” 对着空翔有意激怒自己的轻薄言语安姬思面如冰霜,纤手一扬召回流金火凤,漠然道:“同是兽人族三大部落的酋长,可惜阁下比起狼王加奈特实在差的太远,跟你动手只怕污了本人的金钗。” 空翔焉能不晓得这是安姬思存心激怒自己,但他素来自负,除了特鲁、伦格有限几人谁也不服,更何况是一向与自己明争暗斗的夜狼部落酋长加奈特? 当下细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寒声道:“今晚我非杀了你不可!” 安姬思不以为然的回答道:“你有这本事就来吧,何必站在那里说废话?” 空翔双翼一振冲天而起,手中的啸月宝轮低低呜咽。 安姬思全神贯注的以灵觉锁定空翔,手中金钗振翅欲飞。 两人遥遥对上,却谁也不愿意再抢先出招。彼此一面积蓄气势,一面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只是,风越来越冷! 那边库塞冷冷望向亚赛道:“亚赛族长,我们再斗第二回合吧!”魔杖高举,漫天罡风四起,强大的杀气潮水一样汹涌向对方。 亚赛的内伤未复,心中不禁苦笑道:“看来伦格大祭司说的不错,修岚手下的部属果真难缠。上一次的机会没有抓住,这趟不晓得是否能够乘他箭伤未愈顺利得手?只是,多洛丽丝大人所说是否属实,为什么伦格大祭司如此急于杀死修岚?” 这些疑惑他已没有时间去多想,库塞强横的攻势已然杀到。 这个时候,他还不晓得,遭遇麻烦的除了他和空翔之外,还有卡巴托。 在亚赛退走后,费罗的心中顿时一松,风花雪月魔宫四卫在他排山倒海的攻势前已经出现不支,只在顽强的苦苦支撑。 他不晓得揽镜亭为什么会被一团光柱所包围,更不知道主人与镜月公主在其中究竟是怎样情形,为什么如此危急关头还不出现? 但身为标准的贵族骑士,费罗心头无论有多少问题也明白必须坚守一个信念只要自己活着,就决不能让敌人逼近半步揽镜亭! 只是自己尚在魔宫四卫的包围中,如果再有对方高手出现,一般的银甲卫士又如何拦截的下? 然而他担心什么,便会来什么。 在这黑暗中,隐藏着的敌人正窥觑蠢动,随时从四面八方涌来! 宛如一个响雷在半空中炸起,一名身躯几乎完全**的巨汉大吼一声,抡起风轮一般的巨斧横空出世,狠狠劈向揽镜亭! 闪族族长卡巴托。 费罗大吃一惊,想要阻止无奈被魔宫四卫死死缠住不放,只能眼睁睁看着弑神之斧轰向白光环绕的揽镜亭顶。 暴怒的巨斧在空气中剧烈摩擦竟产生了一串亮丽的火花,一往无前的劈落! 那气势崩山裂石,足以砸碎伫立万载的高山! “叮!”斜刺里递来一剑,轻盈精准的点击在斧柄当中,发出悦耳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看似毫不着力的一剑,竟然让卡巴托双手一震,巨大的弑神之斧不由自主荡了开去,轰然落到空处。 卡巴托一阵气血翻腾,赶紧收身防御,却见对方悠然飘落,并没有乘机发动反攻。 卡巴托横斧睥目打量险些令自己吃了大亏的对手,微喘一口气问道:“阁下来自圣殿?” 那名男子含笑从容回答道:“阁下是卡巴托将军么,普奥久仰大名了。” “普奥?”卡巴托一怔,问道:“阁下不是嘉修陛下的近侍?” “是,”普奥回答道:“原来卡巴托将军也曾听说过我。” “那是当然,”卡巴托道:“我们这次潜入圣殿城,自然要把蒙思顿所有重要的情报尽数掌握,其中自然不会遗漏了关于阁下的资料。不过我不明白你不在皇宫,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我奉命在这几天暗中保护修岚陛下,其实这也是拜诸位昨天的袭击所赐。不然此刻我该已安然入睡了。”普奥微笑道:“不如阁下就此退走,我们各自回屋去大睡一场,等天亮再打如何?” 第十二章魔主归来 没有想到普奥的幽默感丝毫不逊色于德博,听的卡巴托这个浑人一怔,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好半天他才摇头道:“不行,我是奉伦格大祭司的命令一定要在今晚杀死修岚,决不能等到明天。要知道他身上中了亚赛的末世浮咒无法承受剧烈的能量冲击,但每过一天伤势就会好一分,我们得手的机会也就越小。” 普奥听的暗惊,扫了眼连他的目力也无法穿透的白色光柱,心里苦笑道:“原来修岚陛下负了这么重的伤,难怪不肯说出。可现在这要命时刻他跟公主殿下躲在亭中不晓得又有什么古怪,总不成” 想到这里他叹息道:“卡巴托将军,既然这样我们是非动手不可了。” 卡巴托心道:“我和亚赛、加奈特两人都已暗中商量过暂时不取修岚的性命,以求证多洛丽丝大人所说。但这样的内情又怎能告诉外人?说不得,只能跟普奥硬拼一场了!” 他将弑神之斧在地上重重一杵道:“就是这话!”侧身欺近,倒拽的巨斧猛的弹起扫向普奥面门。 沉重的巨斧在他手中犹如绣花针一样灵巧,幻化出真假莫测的重重斧影,将普奥的上身全数笼罩。 罡风激荡,发出“哧哧”的破空之音。 普奥沉吟一声,右腕翻转,长剑在胸前画出一个有一个的圆圈,或大或小,或正或斜,环环相扣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御网。 叮叮连响不绝,偶尔夹杂着几声爆裂的气劲沉鸣,一剑一斧刹那中交锋百下。每接一二十斧,普奥便向后退上一小步,转眼已是七步,更在泥地中留下整齐划一,有如刀削的七个足印。 弑神之斧丝毫没有衰竭迹象,越舞越疾,到最后已完全看不到斧影,只有一团风轮般的光团在不住舞动。 普奥的灵觉牢牢锁定巨斧运行的轨迹,长剑总能在电光石火里寻找到准确的切入点,轻盈的点开每一斧的轰击。 他知道对方气势正盛,因而有意避其锋芒,守侯时机。但没想到卡巴托的气劲竟是这样悠长,一连劈下一百六十多斧依旧气势如虹! 八步,九步,十步 普奥足下的脚印渐渐变深,而卡巴托的面庞也涌起一层血红之色! “叮!” 普奥的长剑终于寻找到一丝稍纵即逝的缝隙,快逾惊鸿直略而出,精确的点击在光轮正中的斧尖上。 卡巴托如遭电击,闷哼一记抱斧飞退,浩荡的一波攻势至此而绝。 普奥的身躯亦是一阵摇晃,身上的衣裳猛地片片飘落,一条条的飞散在尚未消尽的罡风中,却露出最里的那件雪白内衣,隐约透出几缕血痕。 卡巴托狠狠将巨斧一杵,稳住身形,喉咙一动,嘴中吐出一小口鲜血。 殷红的血滴落在泥地里,轻轻的渗透扩散。 “好剑法!”卡巴托平复呼吸赞叹道:“圣殿高手果然名不虚传。” 普奥微微一笑,回答道:“阁下也是一样,如果你能再多坚持劈出十斧,我现在便不能再站在这里。” “可惜我不能,”卡巴托坦然道:“幸好你只出了一剑,要再有第二剑,我恐怕只有倒下的份。” 普奥淡淡而笑,说道:“承受了阁下两百四十七斧的攻击,我还有能力发出第二剑么?” 两名当世高手相隔数十米,遥遥相望,忽然心头不约而同升起一股惺惺相惜之意。 但战斗,仍然也必须继续! 所有的决斗都在如火如荼的持续,一百多名银甲卫士团团守卫着揽镜亭,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看见,高声叫道:“什么人,快停下,再往这里走格杀勿论!” 只见一名身材瘦小的黑袍老人,手里持着一支一米多长的魔杖,犹如闲庭信步一般朝着揽镜亭走来。 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也不晓得他是从什么地方进来,就好象凭空在苑中多出这么一个人。 他的头发雪白如银,长长的披到腰际,苍老的面庞上布满皱纹,一双幽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一簇鬼焰似的光芒。 银色的魔杖顶端镶嵌着一颗青色宝石,浑圆通透,隐隐散发着妖艳的光晕,一闪一闪照亮着老者的面庞。 对于那名银甲卫士的警告,老者恍如未闻,不疾不徐迈着沉稳的步履朝着揽镜亭接近。 “站住!”有一名银甲卫士叫道,手中的弓箭平胸举起,对准来人。 老者没有说话,仅向他微微一笑,那银甲卫士的神志一阵恍惚,犹如中了魔咒一般木然走出阵列,任背后的战友呼叫也毫无反应。 当他迈出第三步的时候身体突然一晃,脸上露出与老者类似的笑容,嘴角溢出一缕黑色的血丝,直挺挺朝天仰倒,再没有起来。 “恶魔!”银甲卫士们愤怒的叫道,数十支羽箭挟着复仇的火焰射向老者。 黑袍老者的眼睛猛然一亮,竟发出不可逼视的绿色光雾,那些羽箭刚一进入绿雾的范畴立刻消失无影,根本无法接近到老者身前。 老者的嘴唇轻轻一动,发出一串刺耳冰冷的笑声,仿佛有千万钢针钻进了银甲卫士的耳朵里,令他们呻吟着不由自主扔下手中的武器抱头挣扎。 非是他们无能,而是由于他们所面对的是这世上最可怖的恶魔之一。 “伦格!” 一记清冷的低喝平空响起,顿时掩盖过老者所发出的刺耳尖笑。 老者的身形一震,止住笑声抬起头,目光落到漂浮在半空中的一名黑衣女子身上。 同样的黑衣,同样的邪异。 四道比雪还冷,比剑还利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多洛莉丝大人,果然是你!”伦格的脸上惊讶之色一现而隐,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机。 “如果不是我,又有谁还能揭穿你和特鲁的阴谋?”多洛莉丝漠然道:“你居然敢冒犯魔帝,地狱之门已向你敞开!” 伦格嘿嘿冷笑道:“不必吓唬我了,多洛莉丝大人。艾欧已经死了二十多年,现在存活的不过是他的影子而已。即使他还活着,那又能怎么样?如今的北方联盟早已不是当年的魔帝天下,你太愚蠢了。” “愚蠢的是你们!”多洛莉丝平静的说道:“忘记了当年向魔帝所立下的誓言,也忘记了当年你们是如何的卑微不堪。如果没有他,你和特鲁都只不过是两条默默无闻的可怜虫罢了。” 伦格隐现怒色,哼了声回答道:“不要再提那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对我们有什么恩情!如果不是他,我早该得到了一切。在他的眼里,我们这些人不过是无用的走狗而已,他早该死了!” “所以你想杀死修岚,因为你已知道他就是魔帝的传承者。因为你害怕他的出现将威胁到你的权势,威胁到你的地位,所以才不顾一切的想杀死他,永远根除这个后患?” “算你说对了,可你又能怎样?” 多洛莉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扫向揽镜亭的另一个方向道:“加奈特酋长,你不是也早已到了,为什么还不露面?” 一声长笑响起,狼王负手从阴暗里走出。 “多洛莉丝大人,久违了。”加奈特遥遥立定,整个身躯好似溶入了黑夜,孤傲而笔直如标枪的伫立着。 “都是老熟人了,不需要太多客气。除了大熊部落的高赫酋长,兽人族中最著名的三王今晚居然已到了两人。”多洛莉丝淡淡说道:“加奈特,你也是来杀修岚的么?” 加奈特向着多洛莉丝微微一躬身道:“是!”“为什么?”多洛莉丝质问道:“当年如果不是魔帝,你的夜狼族早被魔族吞并,我没有料到你居然也会与伦格这样的败类同流合污。” 加奈特悠然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艾欧陛下的确曾经有恩于夜狼族,但如果他重生了,在今天来说却未必是北方联盟和夜狼族之福。” “我明白了,”多洛莉丝冷笑点头道:“你们都害怕他重新统一北方,令你们失去今日的地位和权势,对么?” 加奈特没有说话,仅是点点头。 “既然这样,就不用多说什么了。”多洛莉丝徐徐说道:“看看你们这二十年长进多少,是否已配成为我的对手。” 加奈特嘴角流露一缕苦笑道:“多洛莉丝大人,我实在不愿意与你动手。” 话音没来得及落下,揽镜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一记轰鸣。 强烈的白光有如潮水向四周扩散,将整个庭院照耀得象白昼一样通明,半天的天空闪烁着乳白的光辉,无数七彩光晕纷飞乱舞,绚丽如九月的落英。 我的脑海产生一股撕裂似的疼痛,眼睛一亮电射出骇人的黑色光芒。 只是这目光中竟搀杂着一丝柔和与情感。 怀中的玉人忘情的低吟,我的生命精华伴随着突破颠峰的能量一同融合入她的**,从此再无分你我。 所有的禁制与等待都在这刻消除; 所有的宿命与征服都从这刻开始。 我知道,经历了千年的漂泊,我回来了! 不是比亚雷尔的王子,也不是魔帝艾欧。 我就是我修岚! 一层黑色的浓光从我体内流淌而出,沿着我**的肌肤不断覆盖变换,从胸口向头部,向小腹,到四肢,一层由暗光铸就的盔甲瞬间完成,严丝合缝的穿在我的身上。 “呼” 大风高歌,身后一件红光编织的斗篷迎风招展,掩蔽半边天空! 镜月公主在我的怀中露出恬美舒畅的微笑,轻声道:“修岚,我们果真不可分离,从千年以前就是这样” 我知道,她体内的暗月印记已经打开,与我一同欣赏了种种深藏在封印中的记忆,那一千年的故事和悲欢,等若已成为另一个我! 我们各自体内的能量正水乳交融,突破着人类的极限,达到比大魔师与大贤者更加深远的境界。 这一切的奇妙感觉,无法用言语表述,却如此的刻骨铭心,真切清晰。 没有弹动半根手指,满地的衣裳悄然而起,竟如有无形之手控制着一样穿上了她的娇躯,一旁的流金圣剑镝鸣,剑在鞘中却冲天射起淡金色的光华! 在我手上游动的黑光循环一圈会聚到我的双手之上,发出熠熠的光芒。我轻轻合起手,用低沉而冷静的声音道:“无论生与死,无论光与暗,我都与天地同在!将黑暗予我,我令它永生;将光明予我,我令它自由” “叮” 从我的手中,升起一道暗红色的光刃,弯弯如残月,漫天的腥风血雨铺面而来。 是夜的欢呼,是暗的大笑。 如月光刃轻轻颤动着丝丝光华,依稀有万千怨灵的嚎叫。 白光散尽,黑暗重来。 我轻轻一挽镜月公主的香肩,走出揽镜亭。 当我的脚步刚踏上泥地,背后的亭子轰然倒塌,成为永远的遗迹。 所有的打斗都已经停止,伦格惊异的望着我手中的光刃,以难以置信的声音低吼道:“怎么可能,魔剑暗月?” 多洛莉丝冷笑道:“伦格,你完蛋了。”说着轻轻抬起右手,掌心泛起一蓬兰色光团。 我阻止道:“多洛莉丝,让我来解决。” 我松开镜月公主,在伦格对面魔神一般伫立,无边的气势与呼啸的罡风将周围的空气几乎凝固,带着比死更压抑恐怖的气味。 一层暗黑色的光焰在我的身躯外蒸腾,喷薄着,这是能量漫溢的迹象。 另一层血红色的光晕在黑焰里燃烧跃动,犹如肆虐的地狱之火。 “修岚不,该是艾欧,”伦格迅速的平静,全身积聚着庞大的能量,凝视我说道:“你还是复活了。” “你不是一直想杀死我么?”我的声音平淡冷漠,却渗透着慑人的威严。 伦格深吸一口气,高高举起手中的魔杖,冷静道:“看来,你我之战已经势在难免。” 我的眼眸深处蓦然爆起两簇电光,仿佛锋利的黑色光刃刺入伦格的躯体。 伦格浑身不由自主的一震,魔杖在强大的压迫刺激下低声嘶鸣,散发出一蓬青光。 从他的眼睛深处,我清晰的看见那一点隐藏的惊悸,甚至触摸到他心底的怯意。 在我惊人的气势打压下,伦格能够笔直站住已属不易。 我的嘴角掠过一缕轻蔑的讥笑,淡淡道:“不必挣扎了,伦格。让我赐予你永生,到地狱继续你的罪恶吧” 我的双手合握起暗月,悠长的低吟,缓缓将暗红的魔剑举过头顶,抬步逼近他。 “铿!”步履稳健坚实,落在泥地中竟有金石击撞的声音。 “铿!”再是一步,宛如死神的号角吹荡在所有人的耳中。 苑中一片奇异的静谧,没有人说话,话语这刻失去任何意思。 只有罡风与气流的摩擦激荡声,在低空徘徊回旋。 出奇的,加奈特只远远的站着,丝毫没有准备援救伦格的意思。 任谁都可看出,伦格在气势上已被我完全压倒,如果不是已被我牢牢锁住气机,他或许早就准备抽身而逸。 然而威震北方的狼王只静静伫立在远处,似乎伦格的窘迫与危机同他毫无关系,甚至嘴角还蕴藏着一丝莫名的冷笑。 即使他出手,其实也改变不了伦格的命运。 我的信心已膨胀的极点,拥有暗月的我,足以睥睨天下神魔! 何况,另一边尚有镜月公主与多洛莉丝的存在,更令加奈特不能妄动。 “铿!”第三步 每跨出一步,我身周的光焰就浓烈爆涨几分,眼光却更冷,更深。 体内的暗黑能量早突破了我能够想象到的颠峰,就好似与身周的天地融化在一起,让无穷浩瀚的黑暗力量尽为所用,从此取之不竭,操杀万物。 “轰” 我的眼前浮现起暗黑之宫门前的那段文字 “万般皆可杀,天地为绉狗。” 心头顿时涌起无限的杀意,凝视着伦格,冻结住黑夜。 时间在静止,等待着千年以来最惊天动地的一击。 空间在颤抖,整个大陆的中心仿佛就在我每一步的下方。 暗红的光刃,血红的披风,飞舞的长发,构筑成一幅所有人难以忘怀的壮烈场面。 独独对伦格来说,这是他最后的记忆。 他或许在后悔不该惹上我,或许更加后悔的是没能早一步杀死我。 可惜任何事情都没有假设,更不存在预演。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愿回到千年以前的暗黑之宫,再次挑战魔王尤里西思! “修岚”伦格发出一记近乎呻吟的低吼,魔杖顶端的宝石将能量汇聚到满盈,嘴唇中急速念动的咒语,眼睛里流露出的冷酷,分明是要再作最后的一搏。 “铿!”当我迈出第四步的时候,伦格双眼陡然亮起璀璨妖艳的绿光,手中魔杖斜斜指向天宇,低声喝道:“血魂青雷” “喀喇喇!”伴随着惊天动地的雷声,一团青色光华自魔杖冲天而起,在半空化作滚滚雷电轰射向我的头顶,方圆百多米全部在那青影蒙蒙的笼罩中。 殷红如雾的怨灵幽魂从青色雷电中打开异空间的大门,呼号鼓噪着,如千军万马,如山崩海倾,幕天席地由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刹那里,我已被包围在弥漫的杀机中。 多洛莉丝脸色微微一变,提醒道:“是魔宫终极绝杀,快退!”纤手一翻已多了面黑色小旗,她拿在手中轻轻一抖,片片层云横空卷起顿时将青色雷光挡住,但也仅这一面而已。 另外几个方向,躲闪不及的几十名银甲卫士几乎同时被青雷劈中,连声音也来不及发出便蒸发在蒙蒙光雾里。 我屹立在风暴中央,轻蔑的一记冷笑,暗月在我的头顶微转几圈,一股黑红相间的飓风骤然形成,起初直径不过一米,但在我的能量催动下迅速膨胀,不断吞噬着四周的空间。 飓风在我头顶旋转呼啸,万千被伦格释放出的怨灵幽魂惊恐的尖叫着被吸入深不见底的飓风风眼里。 青色的雷光在风的涤荡下象霜露之于太阳,飘散,消融。 伦格惊异的望着我,完全没有想到居然这么简单的一手,就破除了他的血魂青雷。 已经膨胀到数十米长的飓风形成了一道盘旋在我头顶的风柱,暗月轻盈朝前一点,那风那光排山倒海一样涌向伦格。 天地神威,不过如斯。 伦格发出一声闷哼,竭尽所有催动着魔杖的能量,瞬间又在他面前筑起一道半米厚,三米高的青色光盾。 不断是能量撞击声,不断是气流摩擦声。 光与光交织,风与风激荡。 青色的光盾渐渐变薄,由半米而四十分,进而三十分 时间在飞速的流逝,可在伦格心中却是那样的漫长! 仿似那红黑两色混合着的飓风吸走的不仅是他的魔法,更有时光。 是多久? 飓风终于减弱,失去了原有的威力,如同今晚的清风一样流散在空气中。 而伦格面前的光盾,也仅剩下不到二十分的厚度! 我迈出了最后一步,他的窘迫,他的狰狞,和他的绝望透过青色的光影清晰可见。 我向他微微一笑,那么柔和自然,就象是最后的慰问。 暗月无双,红色的是火,黑色的是光。 我举起它,体内的能量已达颠峰! 一道血红的闪电掠过夜空,隆隆闷雷砸响在大地上,那是暗月在咆哮。 “铮” 如应斯响,魔剑毫无花巧的劈落向光盾,却是那么不可一世,一往无前! 咫尺还是天涯? 暗月从我的手中劈落。 带着那狰厉的呐喊,带着那浓烈的暴戾。 还有几许往昔的峥嵘,最后全化作惊天动地,羚羊挂角的传说一击! “轰!”暗月的锋刃劈在光盾中央,青色的光影退潮一样朝两边散去,暗红色的魔剑睥睨直入,竟然毫无停顿的切开光盾。 身影交错,我伟岸修长的身躯从伦格身旁掠过,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不变,暗月依旧高举在胸前,斜斜朝着虚空。 它低低的鸣叫着,兴奋而舒畅。 仿佛是胜利者在凯歌欢呼。身上黑色的光铠流动着火焰一样的光,映射着我平静如花岗石一般的面庞。 “当!” 伦格手中的魔杖一断为二,清脆的坠落在泥地里。 他的身躯一动也不动伫立在原地,满头的银发被风吹起,一丝丝的飘荡在静谧的夜里。 他的嘴唇动了一动,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最后变成一抹奇异的微笑。 “砰!”从他的体内突然暴出一团血红的暗光,将他的**和灵魂在这膨胀的光华里融化,碾碎。 当今晚一股清风吹过伦格原先站立的地方,那儿已经什么也没剩下。 惟有断裂在地的魔杖无力的黯淡着。 我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心底的杀机风消云散在明月清风里。 但依旧是有无限豪情激涌上心,禁不住仰天而啸 我要引四方雷动,我要令八荒臣服! 从比亚雷尔到蒙思顿,从大陆到海洋,我的目光直向无穷的极限 预告 在结束费罗订婚仪式的第二天,修岚便回返比亚雷尔。但就在这时,北方联盟经过精心的准备,悍然发动了对帝国的侵略,锋芒直指蒙思顿东疆。 十万兽人族大军如潮水一样杀来,金沙公爵不幸战败,帝国局势岌岌可危。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面对北方联盟咄咄逼人的态势,修岚又将何从选择? 精彩摘录: 我迈出了最后一步,他的窘迫,他的狰狞,和他的绝望透过青色的光影清晰可见。 我向他微微一笑,那么柔和自然,就象是最后的慰问。 暗月无双,红色的是火,黑色的是光。 我举起它,体内的能量已达颠峰! 我的双手紧紧拥住她盈盈堪握的健美纤腰,舌尖贪婪的在她香唇间翻卷逗弄,一股雄浑的暗黑能量自小腹觉醒,喷薄汹涌的呼啸,透过我的舌尖度进镜月公主的体内。 她低低嘤咛,感受到暗黑能量潮水一般的冲击,而强大魔气所带来的无与伦比的刺激。清澈的明眸里朦胧覆起一层水光,修长丰满的娇躯在我怀中颤抖忸怩,全身心的享受着我的入侵。 正文第八卷我意无敌 人物简介 修岚:比亚雷尔的王子,却拥有难以述说的秘密,在一场重伤醒来后仿佛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为了实现自己的宿命义无返顾的踏上征服大陆的舞台。 加奈特:兽人族夜狼部落酋长,有狼王之称。曾在戈壁驱动万头饿狼围攻修岚,其后又莫名其妙的退走。他对修岚究竟是友是敌,显得难以琢磨。 空翔:兽人族翼人部落酋长,有蝠王美誉。为人残忍孤傲,却对伦格的命令忠心执行,成为修岚的大敌之一。 金沙公爵:红石城之主,能征善战的勇者,却倒在自己友军见死不救的阴谋下,壮烈的结束了他的一生。 翡雅:金沙公爵爱女,承受着丧父之痛的她开始学会坚强与勇敢,与兄长一同走上抵抗侵略的战场。 德博:金沙公爵的长子,表面看是个花花公子,但其实并不是这么简单。而他也自认是修岚最好的朋友。 镜月公主:天之骄女,嘉修陛下最钟爱的孙女,拥有高深莫测的实力和圣殿的支持,也是修岚未来的妻子。 安姬思:魔道天宗宗主,美丽而神秘的少女。她与修岚为了各自的利益而逐渐走到一起,结局却出乎大多数人的意料之外。 库塞魔师:黑晶之狱典狱长,原本是考兰的忠实部下,但因爱女安鹭笛重伤于罗梅达尔手中,一怒之下反出比亚雷尔,追随修岚为爱女报仇。 费罗:楚库长子,圣殿门徒。为抗拒与考兰之女的政治婚姻而出逃,被剥夺了贵族身份。后经镜月公主的引荐效忠于修岚,接替其父成为红狐骑兵团的最高指挥。 温里特伯爵:嘉修陛下的心腹大臣,掌管着帝国最神秘的军情机关。 欧特:帝国大皇子,背后拥有圣殿的支持,是理所当然的皇位继承者,可惜他的父亲未必这么想。 马斯廷:第三个皇位争夺者,为人慷慨豪爽,拥有良好的口碑。可惜他的母亲只是一个皇妃,使得他在竞争中处于弱势。 嘉修陛下:帝国的最高主宰,老谋深算而外表慈祥。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与修岚的关系更是微妙。 多洛莉丝:神秘的石屋主人,真实身份竟是前任的魔族大祭司。为了完成魔帝的托付,二十年来忠诚的守卫在修岚身旁,等待他的觉醒与复苏。 施罗、保罗、泰格、格隆索:金沙公爵忠实的部下,在公爵去世后追随德博,继续顽强与北方联盟作战。 马扎尔、福伯约、雷格:原伊斯特尔伯爵部下。在修岚接收其军队时转投效忠,成为不可忽视的力量。 赤眉雪髯:翼人部落地位最高的两名长老,辅助空翔偷袭图鹿堡,不幸全部战死在修岚的暗月剑下。 第一章隆重婚宴-第三章干戈飞扬 夜色中飘荡着芬芳醉人的酒香,和缓快乐的乐曲回旋在大厅的每个角落。 伯爵府中张灯结彩,人流如潮。 随便往哪个角落中一站,不远处必然有三五成群的贵族和他们的夫人儿女高声喧哗着,将夜点燃。 仿佛早有默契,出席宴会的贵族女子争相斗艳,穿着着最华贵入时的礼服,佩带着昂贵璀璨的饰品,象彩蝶一样在人群中穿梭。 最活跃的莫过于那些贵族少女,努力展露着自己的青春魅力,时不时向年轻英俊的男子瞥上惊心动魄的一眼。 人们尽情的享乐,享受着醇酒与音乐。 夫人们的话题永远都离不开衣服和化妆品,或者躲在角落里偷笑某个贵族男子的木讷和邋遢。 男人们的话题就要宽泛的多,仿佛每个人都成为高瞻远瞩的政治家,举着装满美酒的精致杯子,眉飞色舞的谈论着感兴趣的话题。 帝国的危机离这里很远,却又很近。 我不知道这些人中,究竟能有几个可以在酒精中保持着清醒? 伦格死了,加奈特率着空翔等人迅速退走,但这并不意味着北方联盟遭受到致命的打击。 相反,在蒙思顿的东部国境上,十万兽人族军队枕戈待旦随时可能发动袭击,战争一触即发。 这个消息早不是什么秘密,但有几个人能够真正为此担忧? 在他们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帝国历史上一段极其普通的插曲,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权势地位,与之毫无影响。 正是这样,才会有好心情在宴会上高谈阔论,关注着新长成的美女,关注着杯子是否空了? 温里特伯爵只是说要为女儿和费罗举办一次小规模的订婚宴会,结果帝都名流一下就涌进三百多人,这还不算没有收到请柬想尽办法挤进来的人。 我不知道如果他打算举办一次“大规模”的宴会,该是怎样的场面? 我和镜月公主坐在大厅的角落中,如果不是答应温里特伯爵要做费罗的证婚人,这刻我早就抽身,甚至根本就不会出席这种无聊的宴会。 镜月公主刚刚接受了一轮贵妇们的轰炸,以她的身份在这种场合无疑令人瞩目。 几乎所有贵族男子的目光都会偷偷向她扫来,假如不是早知道她名花有主,也许她要接受更大规模的骚扰。 有了欧利南的前车之鉴,这些人老实多了,毕竟任何人的脖子上都只生着一个脑袋。 相形之下我轻松许多,除了仅有的几个帝都熟人,几乎没谁打扰我。 我杀死伦格,获得暗月的事情早被传的满城风雨,但在这种场所,似乎所有人都很忌讳这个话题,连提都不提半字。 在绝对多数的贵族心目中,我始终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姑且不说欧特皇子和圣殿与我之间的嫌隙,仅是我的魔门背景就足以令许多人止步。 而他们一旦知道我真实的来历,不晓得又是怎样的光景? 这些自命清高,一生信奉光明之神的贵族们又怎愿意自贬身份同我这样一个不受欢迎的人交往? 镜月公主应酬完又一名贵妇,回到我身旁的位子坐下苦笑道:“镜月实在不该来这里,早知还是留在叠翠苑好了。” 我嘿然道:“这只怪你平日太低调,这回好不容易在公众场合露一次面,那些人还不抓紧机会来巴结你?” 镜月公主微笑道:“你错了,其实这里面至少有一半的人是为了接近你而来,镜月不过是沾了光而已。” “哦?”“修岚,你现在的身份可不同于第一次来帝都的时候,谁都知道温里特伯爵跟楚库将军的联姻意味着什么,也早得知了陛下已亲口将人家许配给你的消息,再加上你和金沙公爵的亲密关系,即使在蒙思顿你也早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实力人物。” “哼,就算这样他们也是躲我也来不及,又怎会来巴结我?” 镜月公主幽幽一叹道:“修岚,你现在与帝国的皇室、宫廷和军政重臣都结成了异常密切的关系,再加上因为镜月而与圣殿产生的微妙联系,这些别人怎么可能看不到呢?他们不过是有所顾忌才不敢亲自出面来找你,所以才通过自己的夫人儿女找上人家。” 我不以为然的道:“这正说明那些人蛇鼠两端不可信任,一旦形势发生变化,他们只怕跑的比兔子还快。” 镜月公主喟然轻叹道:“有几人不是这样呢?即使是放眼帝国,一旦战事四起,又有几人是可信任倚赖的?” 正说着德博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我身旁,拿起桌上的一杯红酒连灌几口,舒了口气兴奋道:“今晚真是热闹,温里特伯爵的面子果然够大,把帝都名流差不多全都请来了。嘿,修岚,你看见了吗,真有不少的美女!” 这家伙和镜月公主处的熟稔了,尽露本性,眼睛还在不停的搜索人群中的美女。 我漠然道:“你也真够忙的。” 德博摇头道:“我比费罗那小子可轻松多了,你没看他连坐下的工夫都没有了,只顾跟着他的老丈人迎接宾客。” “巴石和他的老爸呢?”我问道,在温里特伯爵邀请的名单中,我唯一的修改就是加上了这对父子。 “他们正忙着应酬舍费男爵,那家伙掌握着帝国的矿藏审批权,是巴石家族的半个衣食父母,不乘机笼络怎么行?”德博回答道。 “修岚陛下,公主殿下!”一声熟悉的呼喊从不远处传来,奥里公爵含着友善的笑容大步走来。 “奥里公爵,”德博惊讶道:“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帝都?” “今天中午刚到,”奥里公爵微笑道:“一听说老朋友的千金要跟修岚陛下麾下的虎将联姻,我就厚着脸皮混了进来,还好温里特伯爵没赶我出去,不然我就亏大了。” “怎么,是心疼你的贺礼?” “不是,”奥里公爵摇头道:“我是知道今晚有好吃的,所以中饭也没有用,要是晚饭再吃不上,不要饿掉我半条老命。” 众人听他说的有趣,不禁莞尔。 他当然不可能存心不吃午饭,多半刚到帝都就被嘉修召见,一直忙到了现在。 镜月公主请奥里公爵坐下,问道:“公爵已见过陛下了么?” “可不?”奥里公爵回答道:“而且后天就要返回,准备调动兵马开进东疆。” 德博惊喜道:“奥里公爵,你的大军也要进入东疆驻防?” 奥里公爵苦笑道:“十万兽人族的军队,你当是那么好玩的?虽然说陛下已经向东面增兵十万,又派驻了两个军团到北部边境协助普林斯公爵应变。但谁晓得能不能抵挡住北方联盟的第一波攻势?” 德博不服道:“我老爸的军队不致于那么没用吧?” 奥里公爵叹了口气道:“你还年轻,不晓得许多事情。论单兵作战的能力,三名普通帝国士兵也斗不过一个兽人族的战士。何况他们这次出动了翼人部落和狼骑兵,兵种优势就更明显了。” “这仗真会打起来么?”一边有人担忧的问道,原来是巴石跟他的老爸扎进了我们的小圈子。 “那是肯定的了,”镜月公主淡然回答道:“而且也许等不到秋天就会发动。兽人族的十万大军在边境屯扎数月,每天的消耗都十分惊人,恐怕他们也不想再拖下去。” “我们不会输吧?”听了奥里公爵刚才的话,德博担心的问道。 “怎么可能?”奥里公爵自信的一拍德博肩膀道:“有我跟你父亲联手,再加上陛下增派的十万援兵,怎么也要把兽人族赶回老家。” 德博松了口气道:“这我就放心了。” 奥里公爵望向我问道:“修岚陛下,听说您明天就要返回比亚雷尔去,看来我们是没时间再聚一聚了。不过早些走也好,免得战事一开想走也走不成。” 似乎在帝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每个人都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各种消息。我点头道:“不错,所以明天一早我就离开帝都。” “你也要小心些,”奥里公爵提醒道:“万一兽人族在东疆打不开局面,说不定就会把注意力掉向比亚雷尔方面,期望从那里打开缺口。” 我漠然道:“我只怕,他们一样是进的来,回不去。” 德博赞同道:“修岚这家伙我倒一点也不担心,别看比亚雷尔是个小国,可谁要小看了它一准要吃亏。看看修岚收复比亚雷尔时候的用兵就该知道,再来十个狼王也不是他的对手。” “咦,欧特殿下怎么也来了?”巴石忽然诧异道。 顺着他的目光,就见欧特皇子正朝着我们这边走来,身后跟着的那人正是他的谋臣舒葛特。 “知道嘉修陛下也出席,他怎么可能不来?”我冷哼道:“看吧,稍后马斯廷皇子也一定会到。” “修岚陛下,原来你们都躲在这里,”欧特皇子一改以前的姿态,满面春风的说道:“害的我在大厅里一阵好找。” “殿下!”默多克赶紧起身让座。 欧特毫不客气的坐下,望着默多克道:“你没事了吧?” 默多克一欠腰回答道:“多亏殿下周旋,现在一切都已解决。” 欧特得意道:“只要我一句话,就是马斯廷也要给我放人。今后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 他往这里一坐,已将自己当成了主角,原本宽松愉悦的氛围顿时荡然无存,连奥里公爵都有些看不惯这位皇子的嚣张。 默多克连连道:“是,多谢殿下!” “听说修岚陛下明天就要走?”舒葛特站在欧特身后问道,就是这个人定下的诡计刺杀金沙公爵,幸而被我撞破,不然这笔帐多半又算到另外两个皇子身上。就冲这点,他也算个人才。 “是,”德博见我没开口,于是替我回答道:“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帝都,今天早上都跟陛下辞行过了。” 欧特露出虚伪的惋惜之色,道:“我还想为你们接风洗尘呢,没想到连送别宴都来不及摆了。” 德博笑道:“帝都这么好玩,我也想多待些日子。可惜,兽人族不晓得什么时候就要打进来,还是赶快回去的好。” “就凭他们?”欧特皇子轻蔑的讥笑道:“一群茹毛饮血的蛮人,也妄想侵犯帝国天威?只要他敢来,我必定要向父皇请命率军出征,将兽人族的十万大军杀的片甲不留!” 其他人面对欧特皇子的张狂都是微笑不语,只有默多克奉承道:“那是自然,殿下心忧国事,堪称我们臣民的楷模。” 欧特皇子得意道:“楷模还谈不上,不过要是帝国人人都有象我这样的心思,还怕什么兽人族?” 奥里公爵在旁一言不发,恐怕他内心正庆幸嘉修陛下圣明无比,没让欧特统兵御敌,否则这仗不用打已输了一多半。 欧特皇子转脸望向我,用他自以为最真诚的语气道:“修岚,听说你杀死了魔族大祭司伦格,也算为帝国立了一功。以前我们之间不管存在什么样的小误会,过了今晚都一笔勾销。若是你在比亚雷尔遇到什么麻烦,尽管来找我!” 他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蒙思顿皇位的当然继承者了,我心底生出一抹冷笑,忽然手上一热,原来是被镜月公主的玉手握住,清澈的秋波中隐含千言,又似在劝我不要给欧特皇子难堪。 我淡淡回答道:“殿下的话我都记下了,过去的事情我本就不放在心上。” 舒葛特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大家一起来干一杯,算是为修岚陛下和德博将军送行!”说着举起了手中酒杯。 我冷冷看他一眼动也不动,德博也是假作与奥里公爵谈话没有听见这家伙自从晓得刺杀金沙公爵的毒计便是出自此人之手,心里恨不得扒他一层皮下来,怎肯跟他碰杯? 正有些尴尬时,门口听见一名宫廷内侍亮起嗓子叫道:“嘉修陛下偕安吉霖娜皇妃、马斯廷皇子到” 大厅里所有人的谈话声一起停止,立刻变的鸦雀无声。 在乐队的“神佑吾皇”的乐曲声中,安吉霖娜皇妃手扶嘉修陛下踏进大厅,身后跟随着满面笑容的马斯廷皇子和格列隆将军。 我再次见到了这位神秘的安吉霖娜皇妃。 比起上一次帝都城门前的邂逅,她的丰韵丝毫没有褪色,当她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一刹那,整个大厅的灯火似乎都为之黯然。 她温柔而雍容的搀扶着嘉修陛下,缓步走近,温里特伯爵与费罗和玛莎早就迎上前去。 温里特伯爵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自豪的神色嘉修陛下重病缠身的情况下还出席自己女儿的订婚仪式,无疑是给足了他的面子。 唯一的失意者是欧特,他坐在我对面低低的冷哼一声,望着马斯廷皇子露出嫉妒与怨毒的目光。 这也难怪,作为长子的他本最有资格陪同着父皇出席,可现在嘉修陛下身后站的却是马斯廷皇子。 有些心思活络的贵族不免开始怀疑,是否这是一个潜在的预示? “吾皇万岁!”大厅里所有的人起身行礼,高声称颂。 我坐在那里没有动,悠然品了口酒,欣赏着数百人朝贺的盛大场面,却无异又招来许多人的不满和反感。 那名内侍又高声叫道:“传陛下口喻:今天晚上是玛莎小姐与费罗将军的订婚盛宴,陛下与皇妃也都是宾客中的一员。因此大家不必拘礼,尽情欢庆” “谢陛下!”在众人的恭颂声里,温里特伯爵陪同着嘉修陛下朝我们这边走来。 欧特反应最快,第一个冲过去躬身道:“父皇,您的龙体要紧,这样的场合有儿臣和马斯廷代您就好,何必亲自前来?” 温里特伯爵微微变色,嘉修不动声色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是清楚。” 欧特看到温里特伯爵的面色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扶住嘉修陛下的另一边掩饰道:“儿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您的身体。” 嘉修陛下哼了声,望向我与奥里公爵等人露出微笑道:“很好,你们都在这。” 众人起身再次施礼,嘉修陛下摆摆手道:“都说了今晚不用拘礼,都坐下吧。” 等安吉霖娜皇妃扶着嘉修陛下落座,众人才敢坐下。嘉修陛下望着奥里公爵道:“你和温里特伯爵都是老朋友了,我就猜这个热闹一定少不了你。” 奥里公爵笑道:“陛下圣明,老朋友嫁女,我就爬也要爬来骗上顿酒喝。可惜比亚雷尔远了点,不然大婚之日我一准还去。” 嘉修陛下微微一笑对德博道:“你明天也跟修岚一起回返了,是么?” “是,陛下!”在嘉修陛下面前,德博收敛许多,恭敬的回答道。 “替我转告金沙公爵,就说这段日子辛苦他了。等东疆危机解除,我要请他到帝都好好相聚。” “谢陛下!” 嘉修陛下的目光又朝向默多克道:“我认识你,记得六年前我们曾见过一面,你是帝国最大的军械制造商默多克先生,对不对?” 默多克受宠若惊,急忙欠身道:“是我,陛下!” “听说斯蒂有将你抓进大牢,幸好你已获释,不然还有哪个商人敢在蒙思顿逗留?”嘉修陛下温言安慰他道:“你不用怕,只要本分经商,忠心帝国,我就是你最大靠山。今天早会上我已斥责了斯蒂,相信他不敢再为难你。” 默多克感动的无以复加,激动道:“陛下” 嘉修陛下轻轻摆手,转脸瞧着我与镜月公主含笑道:“修岚,这些人里我最后跟你说话,你晓得是为什么?” 我颔颔首道:“我明白。” 嘉修道:“看,我说的没错,跟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实在是最省心快乐的事情。” 德博不解的望向身旁的奥里公爵,公爵低声道:“陛下是先宾后主,那是将修岚陛下当作了自家人对待,所以才最后一个与他交谈。” 嘉修陛下举起酒杯道:“修岚,告别的话今天早上我都已说过,现在只想和你再喝上一杯。今晚一别,不知道我们是否还有机会相见,镜月也是一样,大家一起来吧。” 众人纷纷举杯,与嘉修陛下一饮而尽。 嘉修放下酒杯,向我微笑道:“这次帝都之行你来去匆匆,相信下次再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我一怔,正咀嚼着他话里含义,就听见司仪叫道:“良辰吉时到,仪式开始” 第二章我非真主 订婚宴席结束已经是深夜,嘉修陛下只坐了一下便走,很快马斯廷皇子与欧特皇子也先后离去。 我们这拨人走的较晚,费罗被留了下来他被宾客灌的人世不醒,想走也走不了。 回去的路上德博还在兴奋的跟我炫耀今晚猎艳的战绩,最后不免遗憾的道:“可惜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不然我一定能让那几个妞乖乖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我嘿然讥笑道:“算了吧,德博。我一直听你吹嘘如何如何,可什么时候真见过你搞定哪家的名门闺秀?” 德博红着脸粗着脖子叫道:“当然有,只是你没看到过而已。难道说我跟她们上床的时候还要先通知你一声,好让你见证了才信?” 镜月公主叹息道:“德博,你都当镜月不在旁边么?” 德博已有七分醉意,打了个饱嗝道:“你这样的美女我怎么可能看不见?不过公主殿下如今都是修岚的老婆了,我跟修岚早是一家,说什么话也就不用顾忌你了。” 镜月公主对上德博的无赖作风也毫无办法,惟有莞尔一笑。 德博忽然想起什么,瞅着我们道:“修岚,公主殿下,刚才宴会上陛下好象说过你们跟他都是一家人,我跟你们又算一家,这么排下来,岂不是说我跟陛下也不是外人了?” 我晓得这小子在说胡话,没好气的道:“没错,连着欧特跟马斯廷皇子也都跟你是一家。” 德博吓了一跳,酒醒了些摇头道:“别,那两位皇子殿下我可惹不起,还是回红石城躲的远远的好。” 幸好车队回到了叠翠苑,自有人将德博扶回卧室休息,这才让我的耳边少了一点噪音。 镜月公主站在门外,却没有立刻进屋。她的脸庞轻轻抬起,仰望着今夜的星空悠然叹息一声道:“蒙思顿的月夜,我不知道还能看见几回?” 柔和的星光悄然洒落在她绝美的侧面,黑夜里那双明亮深邃的星眸隐含着几许离愁,几许不舍。 我驻足在她的身畔,淡淡回答道:“无论在哪里,月亮与黑夜总是一样。如果你怀念蒙思顿,随时都可以回来,我不会拦阻你。” 镜月公主一声低吟,徐徐倒入我的怀中,火热丰满的娇躯和着夜风的凉,在我记忆中留下一抹深深印痕。 “你说的对,修岚。”她平静而深情的说道:“无论在哪里,天上的明月总上一样。只要有你在的地方,便是镜月的归宿。就象月亮总会追随着太阳,到亘古也不会改变。” 我的心头一热,紧拥着她低声道:“放心吧,迟早有一天我们还会回来。” 镜月公主微微在我怀里一颤,仰起无双的玉容,幽幽道:“镜月怕的就是会有那样一天。我知道我的男人心怀四海,这也是镜月最欣赏仰慕的地方。小时侯的镜月总将陛下当作英雄,便是因为倾慕他胸才伟略的胸襟。所以,一旦见了你,人家才会不由自主的心动。可是,修岚,一旦真的有那么一天来临,镜月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 我知道在她的慧心中早猜知到我的心意,所以才会这么说。我轻抚着她的肩头,沉声道:“这个问题我们以后都不必讨论,蒙思顿的未来如何并不完全掌握在我的手中,而我也决不会在嘉修陛下有生之年对蒙思顿不利。” 这并非我感情用事,而是明白只要有这个睿智的老人在,我休想跨越帝国的山川。如果我们拥有旗鼓相当的实力,我有十足的信心去击败他。但如今我手上的军力国力尚不及帝国的十分之一,当然不会愚蠢到以卵击石。 镜月公主踮起纤足,在我的唇边轻轻一吻,那蜻蜓点水的爱意竟让我一阵迷醉。 “修岚,是镜月太多愁善感了些,或许毕竟对帝国有很多不舍,所以才心潮低落。”镜月公主拥着我的虎腰,款款情深的低语道:“等回到比亚雷尔,镜月一定会作你最乖巧听话的小妻子,和翡雅、希菡雅她们一起为你营造一个温暖的家。” 家? 我微微一怔,什么是家? 无论是找回记忆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似乎对这个词都感觉遥远与陌生,甚至有些厌恶排斥。 可不知道为什么,从她的口中说出,我竟生出一缕温馨的感觉。 我不禁想到远在比亚雷尔的希菡雅她们,还有我未出世的女儿,这就是家吧? 当我在千年之前最终失去幸福,绝望而战的时候,可曾想到千年后的今天上天仍会还我一个圆满? 我本是从黑暗中走出,充满对世间的仇恨与杀机,征服成了我唯一的存在目的。 当我找回自己的过往,当我拥着镜月公主她们的时候,我却发现,这个世界上除了仇恨,除了报复,除了征服,除了死亡,也许还有另一些东西值得我去争取,去珍惜。 或许,千年沉睡中的她也会这样期望。 想通这点我心情一阵舒畅,搂着伊人纤腰低声微笑道:“公主殿下,夜已很深,我们是否该早点休息了?” 镜月公主怎能听不出我话中的不轨意图,玉颊绯红,却用默认来表示同意。 我哈哈一笑,拥着她迈步走进大厅。 几乎同时,我与她收住脚步,彼此互相望了一眼,感觉到书房里有其他人的存在。 那是我的禁地,没有我的准许即使是费罗库塞他们也不能随便出入。而来人分明是一个高手,直到现在才有意让我们察觉。 在我突破人类极限,获得暗月力量与前生记忆后,能够令我在百米外而无法察觉的人物,绝对拥有近乎大魔师的水准! 会是谁,在等我? “修岚,看来是有贵客到了。”镜月公主向我浅浅含笑道,那一抹没有退去的酒红在朦胧烛光的映射中分外娇艳。 我忍下心头冲动,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没有礼貌?” 我揽着镜月公主走向书房,灵觉中的影象越来越清晰,当我推开书房的门时,一个老熟人正悠然自得的坐在客座上惬意的喝着不晓得从哪里弄到手的一瓶烈酒。 狼王加奈特。 我冷冷道:“阁下总是这么不告而入,不告而取么?” 加奈特微笑道:“你若是到我们草原去做客,便会明白我们夜狼族的大门永远向着客人敞开,只要有好东西就一定会与朋友分享。” “我们不是朋友。”我漠然回应道。 “但我们也不是敌人,”加奈特的嘴角含着一丝笑意道:“至少,今天晚上我不是找你决斗的。” 我在书桌后坐下,望着他。 这个夜狼部落之主从第一次出现起,就显得难以琢磨。 表面看来,他该是北方联盟中的重要人物,与伦格等人怀中同样的目的潜入帝都,现在伦格已经死了,他们未及实行的计划恐怕破产大半。 但加奈特给我的感觉远比伦格更加莫测,空翔之流虽然同样是兽人族的部落首领但在狼王面前就如同小儿科那般肤浅苍白。 他给我一种可怕的感觉,在战场上亦绝对是个强劲的对手。 或许伦格生前也有资格让世人这么评价,可惜死人无论活着的时候如何风光都无济于事了。 何况,他能死在我的手上,本身就说明实力有限的很。 惟独对面前的这个男子,我始终琢磨不透他的真实意图。 “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 “当然是来辞行,”加奈特回答道:“伦格死了,我们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浅,明天一早便会撤离帝都恰好是跟陛下同一天。” 我哼了声道:“阁下在这里等我半天,只为说上这么一句废话么?” 加奈特丝毫没有动怒,反而微笑道:“其实,刚才那句话里我已经说了许多事情。” “第一,阁下告诉我你们这次帝都之行果然是怀有目的,而主谋该是伦格;第二,现在你们暂时放弃了计划,但并不意味今后不会重新实施;第三”我的目光如锋射向加奈特,冷冷道:“兽人族的大军是否即将出动?” 加奈特的眼中掠过一丝赞赏,颔首道:“你都说对了,就在十五天内我们的大军将入侵蒙思顿,不过暂时还没有进攻比亚雷尔的想法,所以陛下尽可放心。” 镜月公主油然道:“镜月是否该考虑将阁下留下?” 狼王哑然失笑道:“公主殿下真会说笑,我既然敢来自然就有把握能走。况且,即使你留下了我也对局势没有丝毫的影响。这次兽人族的联军最高统帅早就定好是大熊部落的酋长‘霸王’恩里克,本人也不过是他帐下的一个马前走卒罢了。” 镜月公主平静的道:“可在镜月看来,狼王却比兽人族中所有人都有威胁的多。” “承蒙公主金口一赞,本人不胜荣幸。”加奈特说道:“可惜,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兽人族的事情还轮不到本人做主,否则更不会选择在这个时机来入侵蒙思顿。” “原来狼王是反对出兵的?”镜月公主讶异的问道。 “那是当然,”加奈特冷笑道:“兽人族与蒙思顿之间隔着大片高山丛林,那都是闪族和魔族的领地。即使能拿下蒙思顿几个郡又能怎样?难道让我们的臣民放弃赖以为生的草原森林,到蒙思顿来居住么?何况,蒙思顿的实力又怎么可能是十万兽人族大军能够征服的,最后便宜的不过是特鲁的魔族而已。” “原来阁下对这些厉害关系早了然于胸。”我说道。 “了然又能如何?”狼王苦笑道:“特鲁是北方联盟的共主,伦格是北方的精神领袖,而恩里克与空翔惟这两人之命是从。我如果反对,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夜狼部落。” “阁下告诉我这些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加奈特目光中燃烧起一簇细微的火焰,凝视着我,压低的声音徐徐道:“因为我想知道,陛下是否真的是艾欧的传承者?你可知道着对于整个北方将有何其巨大的影响?” “我很想说是,”我淡然回答道:“可惜我不是,我不屑冒充任何人,艾欧就是艾欧,他已经死了至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这样。” “怎么会这样?”加奈特皱眉道:“多洛莉丝大人不可能欺骗我们,伦格的反应也映证了这点。” “他们都不明白事实的真相,”我回答道:“艾欧当日的确打算利用天魔转生来摆脱魔王尤里西思的束缚,获得独立的人格与新生。可惜他的觉悟晚了一步,尤里西思的复活在仪式开始前就已经全部完成。于是艾欧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发动灭寂之暗与尤里西思玉石俱焚,而他的记忆与意识根本来不及注入到那个叫修岚的婴儿体内。” “这些,你怎么知道?”加奈特惊讶的望着我,半信半疑的问道。幸而他非常人,换了普通的人物,可能我所说的半句话都不敢相信。 “因为我曾经在暗黑之戒中封印了整整一千年,因着尤里西思的诅咒而无法苏醒。当灭寂之暗的能量冲击到暗黑之戒时,终于令它的封印松动使我得以摆脱了诅咒。”我略微低沉的声音徐徐说道:“当时的我刚刚回到这个世界,力量薄弱的不能承受任何的惊扰。千钧一发中为了保全自己,我与沉睡在祭坛上的那个婴儿达成了血契,进入他的身体托生但这样也耗费了我所有的能量,使得我不得不进入又一个沉睡期。” “那个婴儿就是比亚雷尔的王子修岚了,”同样分享到我记忆的镜月幽幽道:“但真正的他在一年前的考兰叛乱中已经被杀害,此刻我们面前的修岚才籍着他的躯体苏醒过来,然而他的记忆却被艾欧的禁制再次封锁,以致于这么长的时间始终不知道自己是谁?” “所以当修岚陛下获得魔剑暗月的时候,也打开了所有的封印和禁制,终于找回了自我?” “是,”我回答道:“当时的感觉真是难以言表,等若一次重生,一次大梦醒后的恍然。” “可是,你究竟是谁?”加奈特低哑的嗓音问道。 我微微一笑,抬眼望向窗外那些永恒于时空中的星辰,用梦幻一般的声音回答道:“我就是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来自黑夜与地狱。” 加奈特久久无语,最终长长的出了口气,苦笑道:“虽然你最后那句话很玄,可我偏偏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只是,以后我究竟该如何称呼阁下?” “当然还是修岚,”我微笑道:“不过并非比亚雷尔的王子,而是来自千年之前的另一个修岚。” 加奈特浑身不由自主的剧震,难以置信的望着我道:“你!你难道是” 我傲然起身,走向窗台,油然说道:“你说,我是否还需要假借艾欧传承者的身份而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愿意世人误解的身份就是比亚雷尔王子,因为如果没有当年他的血契,我将继续沉沦在黑夜里漂泊,直到下个千年。” 加奈特点点头,站起身道:“我都明白了,看来今晚的收获远比我想到要多。修岚陛下,恭喜你找回了自我。不过,我有一种预感,或许我们很快就能在战场上见面,到时候尽管知道阁下是我平生最可怕的敌人,本人也必须全力争胜。” 我嘿然笑道:“你是我至今唯一愿意尊重的对手,亦同样渴望有一天能在战场对决。如果我们不能成为盟友,那么敌人将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是这样,”加奈特洒脱一笑道:“我该走了,后会有期!”说完身影一晃,已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你为什么没有出手阻拦?”我依旧站在窗前,问道。 “因为镜月忽然有一种感觉,加奈特并不会真正成为我们最可怕的对手,或许有一天他给是我们在北方联盟中最好的盟友。” 我哑然失笑道:“这样的预测跟加奈特可是正好相反,我该信哪一个?” “相信镜月吧,”镜月公主嫣然微笑道:“女人的预感总比男人的灵验,这点即使是千年前的魔帅也不能不承认。” 我“嘿”了声,摇摇头没有说话。 镜月公主走向门口道:“镜月先上楼了,今晚似乎要拜访你的人真不少。” 身后是门轻轻掩上的响声,我的目光落在窗外的一个黑影上。 多洛莉丝宛如幽灵一般伫立在那里,只冷冷望着我,目光中复杂无比,不知道是恨是怨,是失望绝望还是畏惧仰慕? “你,真的不是艾欧大人的传承者?”她屹立许久,终于艰难的问出最想问的问题。 “你都听见了,我想不需要再解释第二遍了。”我淡淡的回答道。 “这不可能,我不相信!”多洛莉丝的眼中爆射出灼热的光焰,执着而绝望的叫道:“你是在欺骗我!” “我没有这个必要,”我冷冷道:“我奉劝你接受这样一个现实,艾欧或许还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就如同今天的我;或许永远都无法复活,但至少我不是他的什么替代品!” 多洛莉丝的身躯在风中颤抖着,多少年来艾欧的转生是唯一支撑着她生存奋斗的信念。一旦这样的海市蜃楼陡然崩塌,她的世界也随之毁灭,沉沦进冰冷的绝望中。 “我要杀了你,修岚!”她的脸上渐渐浮现起一股疯狂和杀机,冷酷的眼神盯着我徐徐说道:“是你,欺骗了我二十年;是你断送了主人最后转生的希望。” 我不为所动,伫立在窗台前,淡淡道:“你如果想杀我尽管来,不过怕你没有这样的能力。而且你下的了手么?” 多洛莉丝一震,漫天的杀气顿时转缓,她怔怔立在原地,沉默片刻后咯咯笑道:“我为什么杀不了你,我为什么下不了手?修岚,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在我眼中你连主人的一根手指都值不上。” 我怜悯的看着眼前这个绝望失常的女子,沉声道:“多洛莉丝,我比你多活了一千年,即使不算当中沉睡的岁月,对于人性的了解我也比你深刻太多。这二十年来,你始终将我假想成你的主人,不知不觉中把所有的希望与关注都托付在我的身上。面对这样的我,你敢说自己能够下手?” 多洛莉丝沉默着,望着我的眼神阴晴不定,忽然爆发出一阵冷笑道:“算了吧,修岚,你不过是个冷酷无情的恶魔,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论人性与情感?你知道深爱一个人的滋味么,你了解失去爱人的痛苦么?你不明白,你都不懂得,因为在你心目里永远只有魔意和仇恨!” “你错了,”我悠然微笑:“也许在前几天你还是对的,但当我找回过去的记忆,了解到千年前我也曾为心爱的女人而战,为了她不惜撼动尤里西思,不惜沉沦无数岁月的时候,我已领悟到生命的终极。我还是我,但血液里已多了一些东西,我希望你也一样。” 多洛莉丝呆呆的站着,脸上浮现起一丝迷茫,嘴角的冷笑在不经意中消退。 今晚,实在不是一个杀人的天气。 第三章干戈飞扬 在我们离开帝都的第九天,战争爆发了。 十万兽人族大军从蒙思顿东北边境如稻田里的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在金沙公爵八万人马驻扎的图鹿堡两军不期而遇,展开一场大规模的激战。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还在赶赴红石城的路上。 越向东走,战争的气息就越浓厚。 硝烟的味道已经清晰可闻。 我们这些人里最着急的无疑是德博,玩笑少了,废话少了,只恨不得能够早一日赶到图鹿堡。 由于留下了两百名银甲卫士和安姬思在帝都安排家属接送事宜,跟随我先一步返回比亚雷尔的只有三百余人,而且清一色依然是骑兵,所以在得到战争爆发消息后昼夜兼程之下,到了第十四天就抵达了翟碧司郡西部的边陲小镇康迈。 这里的空气空前紧张,所有人谈论的话题都在围绕着战争。不过这些镇民谁也没有过多的担忧,似乎都相信兽人族无论如何也打不进来,更勿遑论能够杀到康迈镇了。 吃饭的时候,不时能够听到人们的议论,更有些闲人眉飞色舞的讲述着所谓的亲眼见闻,或将兽人族形容成红毛绿眼的妖怪,或将金沙公爵捧成能搬山移海的战神,愚昧之言不一而足。 但真正关于战事进展的情况,却丝毫没有。 毕竟,这里距离图鹿堡还有四五天的路程,消息没那么快传过来。 用过午饭,我们也没去搭理那些镇中沸沸扬扬关于前线战事的传闻,继续行程。出了康迈东行十里,前方的大路上出现了左右两条岔道。 一条通向红石城,是我们来时的路; 另一条向着东北方漫漫延伸,直达图鹿堡。 德博立马在岔道口上,遥望北方。 那里烟尘四起,不知是有谁驰快马而来。 “修岚,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德博说着向我伸出右手道:“翡雅还在红石城等你,接上她赶快返回比亚雷尔。” 我点点头,握住他的手。 德博的右手紧了紧,凝视着我徐徐道:“答应我,修岚。无论我和老爸发生了任何事,你都要照顾好翡雅。” 我淡淡道:“她是我的女人,这点根本不用你来提醒。” 德博勉强展颜一笑道:“不晓得为什么,以前我总希望着战争到来,好率领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可真的这一天近在眼前,我竟有些害怕了。修岚,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十足的花花公子,特别没用?” 我一皱眉道:“你要走就走,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德博哈哈一笑,松开我的手道:“你说的不错,修岚。又不是生离死别,你等着吧,最多三五个月,我一定到比亚雷尔来找你,到时还要讨一杯你与公主殿下的喜酒喝。” 镜月公主微笑道:“德博将军,镜月就在比亚雷尔翘首以盼你凯旋的喜讯了。” 德博点头道:“放心吧,公主殿下,我们定将兽人族打的满地找牙,连回姥姥家的路都不认得。” 玛莎听他说的有趣,坐在马上亦莞尔一笑,祝福道:“德博将军,我与费罗预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费罗亦是重重朝德博一点头,低声道:“保重了,朋友。” 德博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赶紧转过头去掩饰着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不过是去打仗,又非送死。等过几个月,大伙在比亚雷尔再见吧。” 我颔首道:“快去吧,德博,再罗嗦下去到天黑也走不成了。” 这时库塞策马到我身旁低声道:“陛下,北面路上来了八匹快马,只有两匹坐着人,看样子是帝国宫廷专用的八百里加急。” 德博一怔,再眺望北边的大路尽处,除了腾腾烟雾什么也没瞧见。 我嘿然道:“该是往帝都报讯的信使,拦下他。” 库塞应了声正要行动,镜月公主拦阻道:“让镜月来吧,这些人该会给镜月一个面子。” 说话时,北方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小黑点,倏忽近了,果然是两人八骑。 镜月公主催马伫立在路中,遥遥送出动听委婉的声音道:“两位请慢走!” 那两人都是骑士装束,因为赶路满面都是热汗与烟尘,突然看见前面路口拦着不下几百人的大队,不免也是一惊。 听到镜月公主的招呼,两人放慢坐骑,高声喝道:“我们是金沙公爵帐下信使,军情紧急,请诸位快快闪开,莫要挡我们去路!” 果然是北边来的信使。 不晓得带来的是胜利的消息,还是噩耗? 镜月公主微微浅笑道:“镜月不敢,只想问上一句,可知北方最新战况如何?” 两名骑士一愣,在近前勒住坐骑,疑惑着打量镜月公主一身朴素的水色装束,问道:“请问你是” 德博从人群中冲出,劈头盖脸大骂道:“席特,你这个笨蛋连镜月公主殿下也不认得么?” 被骂的那名骑士看见德博,惊喜的叫道:“德博将军,你怎么在这儿?” 德博哪有心思回答这些,焦急的问道:“我老爸到底怎么样了,你们为何不用千里灵往帝都传讯,偏用这最笨的法子?” 席特苦笑道:“翼人部落的斥候封锁了天上,放出的千里灵全被他们拦截了。我们只好乔装乘夜溜出来,这才躲过翼人的截杀。” 另一名骑士道:“其实昨天我们已经放出了千里灵,但公爵大人要求我们一定要到帝都觐见陛下,因为有些事情纸条上是说不清楚的。” 德博催促道:“快说,我老爸怎么样了,你们去帝都干什么?” 席特黯然道:“大熊部落和翼人部落的联军八万人马围攻图鹿堡,我们坚持了整整三天三夜却不见援军,前天早晨防线终于被攻破,金沙公爵率领着大家朝莫可比山退却。我们两个正是奉命到帝都请求援军的。” 镜月公主奇道:“在距离图鹿堡一百多里外的吉桑城不是驻扎着帝国的两个军团,他们为什么不来救援?” 席特的脸上出现无比愤怒的神情,咬牙切齿道:“战事一开,公爵便派人向吉桑城联络,请他们分兵支援。可是一连三拨信使都被挡回,驻守吉桑城的威灵伯爵和伊斯特尔伯爵借口要防范两万夜狼大军竟不肯分兵。就这样,吉桑城帝国十万的雄师晒着太阳,图鹿堡公爵的八万大军浴血奋战,与同等数量的兽人族军队拼死厮杀三昼夜,终于失守。” 听了这个消息,没有人敢说金沙公爵的军队无用。 由于先天身体条件,兽人族的战士远比普通人类士兵强壮。一个大熊部落的成年战士足以胜过三名蒙思顿士兵,何况此次入侵的五万大熊部落大军中尚有一万是名震大陆的黑盔武士,每个人都拥有近乎以一当十的惊人战力。 在人数相近的情况下,金沙公爵能够坚守三昼夜已属不易。 德博一把揪住席特,怒喝道:“威灵和伊斯特尔那两个老混蛋居然敢这么说,我老爸为什么不夺了他们的兵权?” 席特忿忿道:“他们的爵位虽然比公爵大人不如,可毕竟是陛下的嫡系将领,公爵大人又怎么指挥得动他们?” 德博茫然放开席特,喃喃道:“混蛋,要我们在图鹿堡拼命,自己却躲在吉桑城看热闹,这笔帐我们以后一定要算!” 我冷眼旁观,没有说话。 一般情况下,给威灵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见死不救,毕竟谁也不敢拿军国大事开玩笑。 或许,这背后有某个人的意志在无形中作怪。 镜月公主说道:“德博将军,先让席特他们赶路吧,军情紧急,早一刻赶到帝都都是好的。” 德博一醒道:“你们还不赶快?” 席特向德博一礼道:“德博将军,您多保重!”又朝镜月公主和众人匆匆行礼,拍马向帝都方向飞驰而去。 德博徐徐从席特的背影上收回目光,长吁一口气道:“修岚,我也该上路了,大家后会有期!” 我微笑道:“别忘记了,德博,你还欠我跟镜月的喜酒没喝。” 德博哈哈一笑,道:“放心吧,朋友!就算我爬也会爬到比亚雷尔来,等着我凯旋的好消息吧!” 说完策马朝着无垠的北方驰去,身后几十名护卫一拥跟上,渐渐成为地平线上的小黑点。 “凶多吉少,”库塞望着德博远逝的背影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 “库塞侯爵,你也关心德博将军么?”费罗奇怪的问道。 “哼,我是觉得这个小子要是这么死在兽人族手里怪可惜。”库塞冷冷道。 玛莎担忧的问道:“结果不会这么糟吧,毕竟我们在东疆还有近二十万的大军,奥里公爵的援兵很快也会开到。” 我漠然道:“你有听说过一盘散沙能够打赢战争的?” 费罗苦笑道:“看样子帝国真有麻烦了,嘉修陛下病倒的真不是时候。” 我一策踏雪说道:“这些都是蒙思顿的事,我们已管不了许多,先到红石城再说。” 一行人收拾情怀继续赶路,由于战事不利,大家的脚程又加快了许多,六天后便渡过尤图河,距离红石城不过几十公里。 前方失利的消息不断传来,先是莫可比山失守,帝**队损失惨重,紧接着威灵侯爵偷袭图鹿堡的五万人马被夜狼部落在半路上侯个正着,几乎全军覆没,威灵侯爵本人也丧身在加奈特的手下。 越往东去,沿路逃难的流民就越多。在尤图河边,到处都是安营扎寨等候渡河西去的难民,我们足足耗费了半天工夫在抢到几艘渡船摆渡过尤图河。 到了傍晚时分,远方天际的浓烟忽然升起,周围的难民发出惊恐的呼喊声,不少人惊慌失措的叫道:“快逃啊,蛮族打过来啦!” 原本就混乱不堪的秩序更加显著,婴儿的啼哭,妇女的叫喊,老人的哀号,拥挤在道路上的人群象热锅上的蚂蚁,蠕动着,挣扎着,不顾一切朝着西面奔逃。 镜月公主轻轻蹙起秀眉,轻声道:“修岚,看来兽人族的大军来的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 看着因为拥挤的人流而无法动弹的马队,我漠然命令道:“库塞,带上人在前面开道,我们必须赶在兽人族大军抵达前进入红石城。” 在那里,还有翡雅等着我。 库塞早等的不耐烦了,闻言话都不说,率着十几名银甲卫士冲到队列最前方接替了费罗开道的任务。他的心肠可没有圣殿骑士那般柔软,大队的速度明显提高许多。 就算这样,骑在马上也比走路快不了多少,偏巧这一带又都是山地,除了眼前的唯一的大道根本无路可走,一直到天黑我们也不过才走出十几里。 而北方的夜幕中,映射的火光越来越亮,越来越近,根据目测最多离红石城也只有二三十里。 我皱眉道:“费罗,你和玛莎率领大队从后面跟进,沿途小心撞上兽人族的先锋部队。我和镜月、库塞先一步回城,接应到翡雅再说。” 说完舍下踏雪纵身而起,在陡峭的山崖上跳掷星丸,也不顾落在那些难民眼中是如何的惊世骇俗,乘着月色直奔红石城。 十几里山里转瞬而过,前方山谷外豁然开朗,却依旧满拥着喧哗慌乱的难民。 突然,不晓得是谁在混乱中叫了一声:“快逃啊,蛮族大军已经杀进红石城了!” 人群顿时起了更大的骚动,而在北面的地平线上亮起了稀稀落落的火把亮光,一队蒙思顿的溃兵正朝着红石城方面退却。 “嘿,说不定马上又能见到德博那小子了。”库塞在我身旁说道。 “走,赶上去问一问!”我说道,三人避开纷乱的人流,几乎是在御风而行。 眼看接近了那千多名溃败的帝**队,遥远的黑夜里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叫声,那声音此起彼伏,完全不是大陆通行的夕兰语。 溃军更加慌张了,亡命的朝着红石城奔窜,根本不成队列阵形,也极少有人再去管顾那些行动不便的伤兵。 我飘然落地,拦截在溃军前方,冷冷喝道:“谁是你们这里最高的指挥官?” 一名骑在马上的小军官叫道:“快闪开,你想找死?”扬起马鞭朝我头顶抽落。 我冷哼一声,轻松抓住鞭梢,左拳毫不留情的轰在他的脸上,连那头盔也给打裂。那名军官惨叫一声飞跌下马,头骨碎裂而死。 “有奸细,杀人啦!”周围的数十名帝国士兵慌张的叫起来,不少人举起尚未丢弃的兵刃就打算向我围攻。 我怎么怕这个,库塞更是一声冷笑闪身而出,手中的幻紫之瞳随时准备发作,而那头魔兽赤目也是虎视眈眈,择人而噬。 “住手!”镜月公主清叱道,她的声音并不响亮,但足以清晰的送入每个帝国士兵的耳朵中:“我是蒙思顿镜月公主,身旁的就是来自比亚雷尔的修岚陛下。请你们的指挥官出来回话。” “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走?”一名身穿白银盔甲的将领呼喝着从队列后方赶来,见到我们先是一怔。 旁边有部下向他耳语了几句,那名将领原本盛怒的面色缓和不少,望向镜月公主问道:“请问,您自称是公主殿下,可有什么证明?” 镜月公主微微含笑,翻手向那将领展示蒙思顿皇室的金色徽章,问道:“这样东西,将军该是认得的吧?” 那名将领当然认得皇室徽章,急忙下马行礼道:“格隆索拜见公主殿下!” “格隆索将军,你可是金沙公爵的部下,怎么到了这里?”镜月公主问道。 格隆索起身回答道:“今天上午我军在西比奇会战中失守,公爵大人下达撤退指令。可沿途却遭到沙豹部落和翼人部落的追兵截杀,战到下午时全军阵形都已溃散。我率领仅剩的一千多名部属正准备撤回红石城死守。” “金沙公爵和德博将军呢?”我问道。 格隆索正准备回答,溃军队尾却突然生乱,有士兵惊恐叫道:“将军,豹人追上来了!” 格隆索脸色一变,急忙上马道:“公主殿下,这里不能久留,还是让我们护送您先到红石城再说!” 我冷笑道:“懦夫,不过是兽人族的一点前锋人马,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难怪不到十天就丢了半个翟碧司郡。 格隆索脸色一变,顾忌着镜月公主才没敢对我挥刀相向,苦笑道:“你们没有上过战场,根本不明白蛮族的恐怖。公主殿下快走吧,豹人的奔跑速度比战马还快,再不撤退就来不及了。” 这时,一里多外已响起无数难民的惨叫呼号声,手无寸铁的他们根本无法抵抗兽人族的蹂躏,首先成了豹人的美餐。 库塞的幻紫之瞳一闪,映射出黑夜中那一队上千豹人战士的身影。他们的身高和普通人类类似,但拥有着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和锋利的牙齿。行军时完全不需要战马的辅助,而是如同野兽一样四肢着地飞速奔跑,毛茸茸的脸上画满乱七八糟的彩色条纹,分外的狰狞。 在兽人族中,沙豹部落是仅次于夜狼等部落的一大族群,借着先天的速度优势,令他们在战场上显得神鬼莫测,运动如风,往往被当作奇兵使用。 我冷笑道:“慌什么,他们不过一千多人,因为贪功脱离的本队,兽人族的大军还在几十里外,有什么可怕?” 格隆索稍稍定了定神道:“可是,就算这么点人,我们也不是对手。” 镜月公主望着幻紫之瞳,水晶球里忠实的显现着豹人挥舞屠刀,劈翻一名又一名拥堵在大道上的难民景象,缓缓说道:“格隆索将军,你是否有看到我们的臣民在被敌人屠杀蹂躏,他们无助的目光正从周围期盼注视着你们。而你们这些手持着武器的士兵却仓皇的只顾逃跑,将手无寸铁的兄弟姐妹们抛在身后任由敌人欺凌。作为一名帝国的将军,你可否告诉镜月,这是你该做的么?” 格隆索面露惭色道:“我心里也不好受,可连金沙公爵都没了办法,我们这些人又能怎样?我手下的这点人,对上豹人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说话间,一小队豹人士兵已经呼啸而至,也许是他们杀红了眼,也许是趾高气扬的他们根本不把帝**队放在眼里,竟朝着这支千人战队杀了过来。 镜月公主凝视着格隆索,低声道:“拿出你的勇气,将军。如果我们能够多抵挡一刻,那些难民就能少去一点伤害,多出几分生路。帝国的战士,不该是只懂得逃跑的懦夫。” 说完,再不理格隆索他们,飞身幻化作一缕水色身影,射向豹人扑来的方向。 库塞站在我身旁问道:“陛下,我们怎么办?” 我冷笑道:“很久没大开杀戒了,就拿这一千多人将就一下。” 库塞嘿嘿一笑,闪身与我隐没在帝**队中,前些日子在帝都,他已憋的够闷,正可借此发泄。 格隆索呆呆坐在马上,蓦然拔出长剑大叫道:“全军回转,跟那帮蛮种拼了,也好知道我们帝国的战士不是懦夫!” 第四章滴血之夜-第六章烈火焚城 第四章滴血之夜 月色滴血,赤红色的火映亮半边北方的天空。 道路上,道路两旁的麦田里,挤满无助的难民。 一队队沙豹部落的战士,高举着手中的屠刀,在这疯狂的夜里肆无忌惮的杀戮,发泄着原始的兽欲。 男子倒下,少女倒下,即使是老人与婴儿也同样是他们屠杀的对象。 看见人们惊恐扭曲的脸,看见惊恐奔逃的人群,换取到他们最大的快乐。 “求求你,不要杀我!”面对狰狞的屠杀者,一个老人恐惧的软倒在干涩的土地上,脚步无法移动半寸,只懂得哀求哭号。 “你们这些贱民,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让我送你去地狱吧!”那名豹人战士兴奋的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挥起手中的长枪刺向老人的心窝。 “铿!”一抹亮丽的淡金色光华掠过,豹人战士连来人都没有看清便仰天倒下,胸口的甲胄已被流金圣剑刺穿。 在金戈铁马的沙场中,在流淌血腥的黑夜里,镜月公主那一袭水色身影飘渺而出尘,凌空飞落。 “啊,好漂亮的人类少女,给我抓活的!”一个豹人头领兴奋的叫道,周围十几名手下口中尖啸,蜂拥向镜月公主。 他们说的是部落土语,以至于镜月公主也无法晓得那个豹人头领在说什么。但看到十几名豹人战士面目狰狞的围攻上来,流金圣剑轻盈飞纵,那坚硬的铠甲根本无法阻挡犀利的剑锋,又两名豹人战士惨叫倒地。 然而这不仅未令其他人害怕,反激起了他们血液中的凶性,周围更多的豹人战士聚拢过来,好似潮水一般吞没了镜月公主的身影。 “轰!”一团妖艳的紫色光球在豹人中炸开,十多名豹人战士顿时肢体横飞,浸润在血泊中。 是库塞到了。 他根本不屑也不愿与对方近身缠斗,利用风系魔法漂浮在低空中,幻紫之瞳专往敌人聚集的地方轰击。 只两三下,已经令豹人战士伤亡一大片。 几乎同时,我已杀到镜月公主身旁,甚至连长剑都没有拔出,赤手空拳冲入敌阵中。 “砰!”今晚第七个被我铁拳击中头颅的豹人战士连惨哼的机会都没有,便瘫软在地,他的头盔由于禁受不住暗黑能量的冲击而扭曲变形,脸上更是面目全非,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头骨。 就在刚才,他还叫嚣着要活捉镜月公主。 “谢谢你,修岚!”镜月公主低声在我耳畔道,那一双清澈皎洁的星眸穿越过漫天杀气惊鸿的一瞥向我。 “不用,”我冷笑一声,揉身杀进敌群最密集处,在闪烁寒光的枪林刀海间从容闪展,如风般飘逸自如。 每一拳击出,必然宣告一条生命的结束。 我的心头毫无怜悯,战场上只有生与死的区别,永远不是施舍仁慈的地方。 杀意逐渐升腾,我仿佛听见心底深处欢畅的呼啸,踏着敌人的尸体,从血路的这头引向那头 “你这魔鬼,我要杀了你!”一名高大的豹人战士挥舞着双枪从背后掩袭,碧黄色的眼中半是愤怒怨毒,半是恐惧惊讶。 他的实力该是不错的了,至少不逊色于普通的圣殿骑士,但这点差异如今在我心目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我侧身,轻松让过飞刺的第一杆长枪,左拳重重轰在第二杆枪头上。 “叮”的一记金石鸣响,那只枪头被我硬生生打折,一股强大的反挫力量将长枪的尾端倒刺入这名战士的胸膛。 热血飞喷原来,兽人的血也是红色的。 敌人终于完全意识到我们的存在所带来的巨大威胁,几乎所有的豹人战士都放弃了对难民和敌人的追击,潮水一样向我们涌来。 月沉星沦,无边的杀戮在这一刻全面展开。 格隆索将军率领着他的军队也已经回转,亲眼目睹了我们的神勇和近乎魔神一般的实力,令这些原先被豹人追杀的丧魂丢胆的士兵重新振作了勇气,鼓起再与敌人一拼的斗志。 豹人根本没料想到被他们杀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的帝国士兵居然还敢回头主动发起攻击,顿时措手不及。 格隆索一连杀死三名豹人战士,胆气越来越壮,心中不禁想到:“原来,这些蛮族也没那么可怕,我一样可以杀死他们!” 但等对方站稳阵脚,反身开始对付他们的时候,格隆索的压力骤增。人类与兽人之间先天的战斗力差距再次显露无遗,往往必须付出三五人的代价才能杀死一个豹人战士。 可杀红眼的帝国士兵已将恐惧抛到脑后,格隆索更是身先士卒,尽管背部和大腿都受了枪伤,可依旧顽强的厮杀不退。 数千人就在这广阔的平原上展开一场空前惨烈的搏杀,死亡的哀号此起彼伏,鲜血在每一刻无尽的流淌。 眼看自己的军队不敌,周围难民中的青年男子呼喊道:“跟他们拼了!”纷纷拾起遗落在地上的武器,加入到战团中。 他们更不是兽人的对手,大多数人奋不顾身的冲上,却连手中的兵器还没来得及刺出就已经倒下。但没有谁会退缩,这些对侵略者包含着仇恨与愤怒的人们用长枪,用双手,用牙齿,向敌人发出不屈的宣告! 看着身旁无数兄弟的倒下,格隆索热泪盈眶,被战火洗刷的良知重新唤醒,他高声叫道:“杀啊,就算还剩一个人,也要抗争到底!” “抗争到底!”无数人爆发出整齐划一的怒吼,发泄出积郁在心头的屈辱与仇恨。 他们曾经软弱,曾经无助的只想着逃离。 然而此刻,每一个人都成了英勇的斗士,以生命和鲜血捍卫着自己的土地与尊严! 短短一刻,格隆索的部属就伤亡了两百多人,死去的参战平民数字更加惊人。不过豹人也付出了入侵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比例,竟有三百多战士永远葬身在这片充满热血与尊严的沃土上。 当然,其中至少三分之二以上,是丧身在我与镜月公主和库塞的手中。 若干岁月后,人们将这场小规模的战役称作“觉醒日之战”更有诗人将它谱成动人的歌曲传唱四方。 因为经过这晚,所有的东疆军民都意识到了被压迫者的勇气与力量,而整个抗击兽人族入侵的战役也进入一个不可思议的转折点。 这一切,都是当事者甚至包括我所始料未及。 但勇气与斗志毕竟替代不了实力,被血腥与死亡激发起凶性的豹人战士发出刺耳的尖嚎,向格隆索的军队猛烈冲击。 格隆索将军身边的部属越来越少,队伍的阵形也早被冲散,眼看就要不支,却蓦然看到黑暗中点点火把闪耀,一支身穿银色盔甲斗志高昂的骑兵战队宛如犀利的匕首向着敌阵无所畏惧的插入! 是费罗率领着银甲卫士赶到了。 如果不是由于道路堵塞,他们本该到的更早,但就是现在赶到也已经足够。 这三百名银甲卫士的个人战斗力远胜于普通帝国士兵,甚至还在豹人战士之上,他们的出现彻底扭转了战局。 费罗长剑翻卷,辟出一条血路杀到格隆索近前。格隆索又惊又喜问道:“请问将军大名?” 费罗又斩下一名敌人的头颅,微笑道:“比亚雷尔修岚陛下部属,费罗!” 格隆索惊讶道:“原来是比亚雷尔的费罗将军?修岚陛下和公主殿下正在里面被豹人团团围困,您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他说话时略微一分神,险些被一名豹人战士长枪刺中,不防一旁一名身材娇小的金甲骑士长剑飞落,顿时了结了那名豹人的生命。 格隆索这才借着火光注意到费罗身边的这位骑士竟又是一位美丽少女,忍不住无比的惊异。 两军汇合一处立刻声势大壮,费罗的银甲卫士在左,格隆索的帝国士兵在右,犹如一把钳子牢牢挟制住豹人大军,一往无前的冲击敌人阵列。 兽人战士的斗志终于崩溃,毕竟他们也是人,也懂得恐惧和惊慌。 不晓得是谁第一个后退,畏惧与退缩就犹如瘟疫一样迅速感染到每一个人。 胜利不再是他们第一的选择,在内外夹攻中保住宝贵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刹那间,敌人的阵形出现了松动,既而是全面的溃散。 一名豹人将领企图阻止溃势,大声吆喝着:“不准退,谁再退老子宰了他!” 我漠然一笑,出现在他的身后,轻声道:“去地狱吧,孩子!” 那名将领惊恐的回头,却听见自己脖骨断裂的清脆响声,我的手从他的颈上移开,他的身躯软软的瘫下。 “魔鬼啊!”周围的豹人战士目睹此景更无斗志,转身就向后窜逃,连长官的遗体也不敢再要了。 一见敌人败退,帝国士兵的气势更盛,竟首次充当起追击者的角色,呼啸着追杀不放。 费罗策马到我身旁,在马上躬身道:“陛下,您没事吧?” 我不以为然道:“就这些废物还不至于让我有事。费罗,通知大家不必追击,以免黑夜中撞上兽人族的主力,整顿一下就往红石城撤退。” 费罗应了声,布达我的命令去了。 库塞忽然从空中飘落,低声道:“陛下,我看见金沙公爵的帅旌了!” “哦?”看来金沙公爵也已经退到了红石城,不晓得德博这个家伙是否和他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那个混蛋变得越来越关心,或许是他的作风越来越合乎我的胃口。 “就在西南方三里左右,大约有三四千人,正往红石城撤走。”库塞回答道。 镜月公主在一旁忽然轻声道:“修岚,镜月想去看看金沙公爵,你和库塞、费罗他们先到红石城等我吧。” 我摇头道:“我和你一起去,让库塞和费罗率领大家先入城。” 库塞领命而去,桀骜不逊的他自从安鹭笛恢复后显得温和许多,对于我的命令亦是更加不折不扣的执行。 但千万不要以为恶魔可以在一夜间变成天使,暴怒的库塞足以让半个帝都感受到惊颤。 镜月公主浅笑盈盈,目光中充满喜悦与欣慰,凝视着我深情道:“你原本可以不用出手的,修岚。” 我淡然道:“你是我的女人,在任何时候我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你丝毫,这个理由足够了么?” 镜月公主嫣然一笑,动人的丰姿在今霄的火光中显得无比娇艳,轻轻道:“足够了,这是镜月有生以来所听到的最美话语。” 我翻身跃上费罗带来的踏雪,一伸手将镜月公主挽到身后,低喝声:“坐好了!”踏雪扬蹄朝北而去。 到处都是难民与帝国士兵的尸体,还有受伤者蜷缩在路边绝望的呻吟与哀求。 一群群背井离乡的平民拖家带口朝着红石城或者是西面的群山中流亡,他们有老有少,甚至有刚刚出生的婴儿,却无一例外的承受着战火的洗礼与战争的创伤。 任何的怜悯在这个夜里都是多余的,这里已逐渐形成一场混战,但这样的局面持续不了多少时候,等到兽人族的主力抵达,势必将摧枯拉朽一般杀到红石城下。我根本不相信帝国的这些残兵败将还能够支撑多久。 金沙公爵的帅旌高高耸立,这令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他们。 四千余名帝国士兵勉强保持着队列迤俪南撤,几乎每个人的盔甲都破损不堪,更有人连走路都困难。 我驾着踏雪迎上前去,高声叫道:“我是比亚雷尔的修岚,金沙公爵在哪里?” 一名中年将领闪出人群来到我面前,借着火光打量着我和镜月公主,在确认无误后惊喜叫道:“真的是您,修岚陛下?还有公主殿下,你们怎么来了?” 我认得这个说话的将军,他是金沙公爵麾下的一名骑兵团提督施罗,胸口绑着的绷带显示出这个家伙也负了不轻的伤。 “金沙公爵在哪里,施罗?”我问道。 “就在后面,随着大队马上就到!”施罗一指身后的旌旗回答道。 镜月公主问道:“公爵大人没事吧?” 施罗脸色一黯,低声答道:“他受了重伤,很可能活不过今晚,不过怕动摇军心这个消息很少有人知道。” 施罗还想说什么,我已催着踏雪朝后疾驰。 在败军中,一队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缓缓走近,车后是两名士兵高举的帅旌。 我的心里一沉,明白除非已不能动,否则金沙公爵绝对不可能躺倒在马车里。 我分开人群冲到马车前,那些金沙公爵的亲兵都认得我,所以未加阻拦。 我跳下踏雪,拉开车门,就看见满身浴血的金沙公爵面色苍白,沉睡在软垫上,身上至少负了四处致命的重伤。 我一眼之下就认出是啸月宝轮留下的印记,眼睛里闪过骇人的杀机,用比冰雪更冷的声音道:“空翔!” 仿佛感觉到我与镜月公主的到来,金沙公爵的眼皮颤动几下徐徐睁开,借着车内的灯火他看清了我们的面庞,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无力的说道:“你们终于赶来了,可惜我”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说话,伤口伴随着身躯剧烈的颤动而不住朝外流血。镜月公主一声低吟,纤手间亮起一团淡蓝色的圣光覆盖在金沙公爵的伤口上。 金沙公爵精神一振,苦笑道:“我败了,而且败的很惨,怕连命也要丢在这里。” 我沉声道:“不用担心,胜败不过是兵家常事,只要活着就有机会扳回这一局。” 金沙公爵失去血色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道:“从图鹿堡到红石城,我的八万大军最多只剩下三万,东疆的一半土地丢失,即使活着也没有面目再见故人!” 镜月公主幽幽叹道:“公爵大人能以八万大军和兽人族苦斗这多天已经不易,换了别人只会更惨。” 金沙公爵摇摇头道:“你们都不必安慰我,我自己心里都明白为什么会输成这样!” 我冷笑道:“你放心,我知道是空翔伤了你,再有就是威灵和伊斯特尔那两个混蛋。威灵已经死在加奈特的手上,剩下的人我迟早会为你讨回这笔帐。” 金沙公爵叹了口气,注视着我,忽然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修岚?只是因为翡雅么?” 我淡淡道:“这是今晚第二个人问我类似的问题,我一样可以告诉你,抛开翡雅和所有的厉害关系,我仍然会帮你。别忘记了,去年我准备复国时,你是帝国重臣中唯一给予我支持的人。不管你怀有什么样的目的,对我来说结果都是一样。所以,今天我会站在你这边,就这么简单。” “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没有看错你,修岚!”金沙公爵微笑道。 我望向镜月公主,她朝着我几乎不可察觉的摇了摇头,我的心中一震,知道这已宣判了金沙公爵的死刑。 突然听见马车外有人焦急的叫道:“为什么还不走,兽人族的大军马上就要追到了!” 这是德博的声音,我跳下马车,看见他正骑着一匹战马率着几名部下朝这里疾弛。这家伙全身上下的盔甲浴满鲜血,左手被绷带吊在胸前,右手握着长剑催驾着坐骑。 “德博!”我叫道。 “修岚?”借着火把的光芒,德博看到了我,满脸惊喜道:“你怎么来了,其他人呢?” “我和镜月公主在这里,其他人由费罗率领先进红石城了。”我回答道。 德博在我面前跳下战马,急急问道:“我父亲怎么样了?” 我没有说话,只摇摇头。 德博面色惨变,用长剑柱地勉力不让自己摔倒,沉声问道:“修岚,你和公主就没有一点办法了么?” 我漠然道:“如果有一丝可能,我也绝对不会看到那样的结局在公爵身上发生。” 德博深吸一口气,将身躯探进马车,颤声叫道:“父亲!” 金沙公爵看见爱子,苍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欣慰笑容,艰难道:“你回来了?” 德博点点头回答道:“我们打退了大熊部落的三次进攻,算算时间差不多了,所以我才下令撤退。” 金沙公爵微笑道:“好孩子,你终于长大了,今后再不用我为你操心。” “父亲!”德博哽咽道。 “别哭,”金沙公爵神色坦然而平静,微微皱眉道:“你已是一军之主,怎么能象小孩那样动不动就耍哭?我知道自己撑不过今晚了,如今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再见翡雅和你两个弟弟一面。可恐怕,连这个愿望都实现不了啦” 德博一震,冲着车夫叫道:“快赶马车!” 第五章名将悲歌 他的话音刚落,金沙公爵猛然剧烈的咳嗽,大口大口朝外喷血,眼光也逐渐开始涣散,眼看就要不行。 “父亲!”德博紧握着金沙公爵冰凉的大手,声嘶力竭的叫道:“你不能有事啊,你不能扔下我和翡雅他们!” 我向马车夫一摆手,示意他再等一等。 这个时候稍微的一点颠簸都会加速金沙公爵的死亡,而如果不是镜月公主用圣殿的疗伤圣术护持住他的心脉,或许他连德博也没见到便去了。 镜月公主手心中的光球越来越亮,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但金沙公爵的眼神却更加的黯淡无力。 “我总算是等到你回来了,因为我有几句话必须亲口嘱咐你。”金沙公爵断断续续的说道,嘴角不停往外流着鲜血。 德博好不容易才听清他在说什么,连忙点头道:“您说吧,父亲,我一定听您的,今后再不惹您生气。” 金沙公爵勉强笑了笑道:“家族的公爵之位都是世袭,所以我死之后你就将顺理成章继承我的爵位和权力。你必须再长大些,这样才能统帅好军队,尤其是在这个非常时期,更需要你多一些勇气。” 德博只懂得点头,满面泪如雨下,声不能言。 或许是回光返照,金沙公爵的眼中蓦然爆射出一缕神采,低声喝道:“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了我们家族的脸,更要替我收复失土,将兽人族赶出帝国,否则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德博连连点头,金沙公爵吃力的将目光投向我苦笑道:“我纵横一生戎马,没想到终于吃了大败仗,连自己的命也丢了。大丈夫为国捐躯没有任何遗憾,可惜我实在不放心德博这小子以前一天的战阵都没真正上过。” 我缓缓道:“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修岚,我知道有些为难你,毕竟你是比亚雷尔的国王。可我实在不能放心德博和翡雅他们,拜托你能替我照料他们一点。”金沙公爵满眼的希冀,凝视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德博与镜月公主同样的默默无语,然而同样是用充满恳切与希望的眼光注视着我。 他们当我是谁? 能够独力去扭转眼前的溃局? 或者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圣人,甘心情愿的为一个与我毫无关系的国度,为一群人的恳求而付出所有? 我徐徐出了一口气,转眼望向北方的天空。 那里,火光如血。 铺天盖地的兽人族大军正风潮涌动,势不可挡的杀来。 身旁,疲惫不堪的帝国士兵士气低落,仓皇的向着红石城撤退;无数的难民流离失所,拼命寻找着一方平安的净土。 然而硝烟四起,这片土地已充满杀戮。 我知道金沙公爵的这句话含义是什么,我也知道答应了他的嘱托对于我来说将承担何其沉重的责任。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无法拒绝。 我想起了第一次与金沙公爵见面时的情景,想起他爽朗真诚的笑声。 那高大伟岸的身影却在黑暗里越走越远,逐渐的迷离模糊。 这样一个人,即将在我的面前死去,而我无能为力。 我的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杀机,冰冷的魔意在眼眶中蔓延。 仿佛,我已看到空翔得意狂妄的笑容。 我清楚的感受到,金沙公爵已经对帝国的内讧彻底失望,不再指望那些歌舞生平的贵族们能够做出点什么。 尽管嘉修陛下依然健在,但眼前的局势已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所以他才恳求我,希望我能伸出援手。 他需要的不仅是我个人,还有我背后的比亚雷尔! 当然,我同样明白,这是我染指帝国东疆,将翟亚司郡收于掌中的最好机会。 但需要直面的是十万兽人族大军和整个北方联盟,这样的代价又是否值得? 我根本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待更好的时机兵出群山之城,实现我的战略意图。 而一旦允诺,这样的主动权将不再有。 风,从原野上默默的吹拂过,带着浓重的硝烟和凄惨的哭泣。 远方的号角越来越近,黑夜里的精灵在肆虐。 久久,久久 我徐徐的点头,所有人都在旁边松了一口气。 金沙公爵的眼中掠过最后一丝神采,望着心爱的儿子道:“德博,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必须跟随在修岚陛下的身边,永远不能背弃!这是我们金沙家族唯一能够表达感激的方式” 德博无声啜泣,点头道:“我发誓,父亲,我一定做到您所有的嘱托!” 金沙公爵长长出了一口气,微笑道:“德博,扶我起来,我想最后再看一眼属于我的土地。” “父亲?”德博愕然道,目光询问着我与镜月公主。 镜月公主微微颔首,与德博轻轻将金沙公爵扶下马车。 他的身躯必须依靠别人的力量才能伫立,但依然是那样的沉稳如山。 他的目光已渐渐没有神采,但依然是如此的坚定从容。 即使是在面对死亡! “这是我生活守护了四十六年的热土啊,”金沙公爵喟然叹息道:“真不舍得就这样离开,真想再见翡雅他们一面,也真想亲手把兽人族赶出我的家园可惜,要说永别了” 周围的将士泣声一片,不约而同的向公爵跪倒,一股永恒的痛彻心扉的悲恸弥漫在夜的空气中。 “快意恩仇,马革裹尸,我已无悔,只是对不起陛下的隆恩,惟有来世再报!”金沙公爵目望西方,那是帝都的方向,却遮掩在无边的硝烟里。 “父亲!”德博情不能已的叫道,却没能得到回答。 “父亲!”德博惊恐的大叫道,才发现在说完最后一句话时,金沙公爵已经悄然停止了呼吸。 一代名将,就此辞世! 他走的如此坦然,竟连我都没有察觉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我端详着他平静的脸庞,在泛白的嘴角边,竟有一丝微笑。 而那目光,依旧眺望西方,坚定,不移! 我深深吸了口气,想压制住心头那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目睹身旁熟悉的人死去。 在我手中,在我身边,不知道倒下了多少人,但没有一次能令我如此震撼! 我原以为我可以如从前一样,漠视任何人的离去,然而我错了。 我竟然从心底发出一缕莫名的压抑,望着金沙公爵的遗体,目光沉重如铅。 “公爵大人!”悲伤的哭声此起彼伏,德博更是依靠在马车上才能勉强站立,即使是镜月公主的眼眸里也泪光荧荧,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我冷冷注视着这一切的发生,看着一个曾经熟悉的人逐渐走远,永远也不回头。 我体内的暗黑能量在呼啸,漫天的杀意涌上心头。 我甚至在问自己,如果当日我同德博一起走,结果是否会不同? 至少,眼前的这个男子是否可以继续伫立在千军万马前? “将军!”一名斥候飞马从后赶到,在马上就叫道:“兽人族的主力已距此不到十里,在红石城下也发现了敌军的小股先头部队!” 德博默默无语,小心翼翼的将金沙公爵放入马车平躺。 然后,转身拔起柱在地上的长剑,面色冷静的可怕。 “你要干什么?”我冷冷问。 德博翻身上了坐骑,仇恨的目光望向北方,咬牙切齿道:“我要杀尽那帮蛮族,为老爸报仇!” “对,为公爵大人报仇!”得到提醒的将士们纷纷起身,群情激昂的吼着。 我冷笑道:“你们想去送死么?就这么一点人,给兽人族的前锋部队填牙缝也欠奉。” “我不管!”德博低吼道,神色狰狞可怕。 我蓦然伸手,一把将德博从马上拽下,拉到马车前,将他的头摁着探向金沙公爵,冷笑道:“看看你父亲再说!他英雄一世,至死都慷慨从容,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儿子?要知道这样,他会将重任转托在你身上么?” 德博冰冷的眼神看着我,徐徐道:“修岚,放开我,不要阻止我去复仇,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 我飞起一巴掌响亮的拍在他的脸颊上,低声喝道:“就当你这混蛋是朋友我才阻止你,否则你去死又管我什么事?” 德博一个趔趄,愕然望着我。 我冷笑道:“你看看你身边这些疲惫不堪的将士,他们最多还剩几千人,就算加上其他的部队也不过一两万,能够是兽人族的对手么?你死了不要紧,他们死了也不要紧,可是你背后的红石城怎么办,你父亲的嘱托怎么办?光靠一点蛮力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么,我实在想鄙视你!” 德博手抚面颊怔怔不语,镜月公主走到他的身旁柔声道:“德博,修岚说的没有错。我们所有人都恨不能立刻就为公爵报仇。可眼前形势下这样莽撞的行动只会令我们失去最后的一丝复仇希望却于事无补,你需要冷静一些!” 德博的面色渐渐柔和,却呆呆问道:“难道,就这样任由那群蛮族在我们的土地上肆虐,任由我父亲的鲜血白流么?” 我凝视着他,徐徐道:“放心吧,德博。我修岚答应你,无论如何也要帮你将兽人族赶出东疆,更要将空翔的人头取下祭奠公爵!” 德博眼神中的仇恨与疯狂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暖意和镇静。他向我重重点头道:“我相信你,修岚!” 我微笑道:“我也同样相信,你会成为一名好的统帅。” 见气氛松弛,镜月公主微微一笑,问道:“德博将军,你脸上的伤没事吧?” 德博苦笑道:“这个家伙打的好重,还好我皮厚。不过算了,谁叫我们是好朋友,好兄弟呢?” 我注视着这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年轻人,微笑道:“不错,我们是朋友,更是兄弟。” 就这样,在我和德博的指挥下,在兽人族主力赶到前,我们撤进了红石城。 费罗等人早在城门前翘首以待,出乎意料,在人群中我居然看见了萨顿。 “修岚!”一声亮丽的呼声响起,翡雅宛如一羽快乐的小鸟飞扑到我的怀里,娇憨道:“人家都等了你这么久,怎么这晚才到?” 我搂着她的腰肢,感受着她火热的**芬芳,微笑道:“不过这么会儿就等不及了么?” 翡雅在我耳畔轻轻道:“有一个月没有见到你,日子很难熬哩。” 我哈哈一笑,在她丰满的肌肤上重重拧了一把。 这时德博走过来,勉强向翡雅笑道:“老妹,你见了修岚就忘了哥哥么?” 翡雅一噘嘴道:“我才不想你呢。”发现德博身上有伤,却立刻关切问道:“你怎么受伤了,要不要紧?” “没事,一点小伤。”德博回答道。 “父亲呢?”翡雅左右张望,奇怪的问道。 德博看向我,我回答道:“在后面的马车上。” “他怎么了?” “你自己去看吧,”德博实在没有勇气亲口说出。 翡雅隐隐预感不对,急忙松开我奔向后面的马车。 然后,我听到她悲伤的呼叫,既而周围有人叫道:“小姐昏过去了!”镜月公主道:“修岚,我来照顾翡雅,你们赶快商议守城的事情吧。” 我点点头,与德博走进城门。 费罗与萨顿迎了上来,费罗低声问道:“公爵大人他?” 我摇摇头,没有回答。费罗已经明白其中含义,神色一黯。 萨顿向我施礼道:“陛下!” “你怎么来了?”我问道。 “是孔孙先生命我赶赴红石城等待陛下的,”萨顿看了眼德博,低声回道:“他说陛下不可能在帝都久留,兽人族的入侵也是一个月之内的事情,没想到全被料中了。” 我明白他眼色中的意思,淡淡道:“我们边走边说。” “陛下,孔孙先生着属下转告您,如今在群山之城我们除了沧澜军团以外,还将暗月军团也秘密调入到银盔谷。另外亚德族长的白精灵族5000神箭手,红羽族长的10000高山族战士都悄悄入驻若沂特山谷中,随时可以进入帝国境内作战。” 我一震,转眼望向萨顿。 他向我点点头,微微兴奋道:“孔孙先生说眼下兽人族入侵正可和帝**队斗的两败俱伤,嘉修陛下命不久焉,只等他一死帝国宫廷势必为了皇位之争乱作疑团。您一定会乘此机会吞并帝国东疆,进而兵压帝都,完成统一大陆的第二步棋。” 这个孔孙,幸好是我的部属,否则我亦只有依靠强横的武力杀死他。 他竟然比我更先预料到局势的发展,甚至早早安排好了作战的部署。 不过,金沙公爵的死恐怕是他唯一没办法预料到的事情。 而这个,也会使得我原本的计划作出相应的改变。 我看了眼身后的德博,沉声道:“这个稍后再说,目前最要紧的是先应付过兽人族在城外的八万大军。” 进了公爵府,我们稍事休息。德博将金沙公爵的遗体陈列在大厅中,迅速布置好了灵堂。 但他却让亲兵守住门口,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说是想静一静。 这却急坏了那些部下,眼见兽人族的大军随时可能攻城,德博却仍沉浸在悲伤中不能恢复,任谁都要急火攻心。 无奈,众将推荐施罗来找我,恳求道:“修岚陛下,德博将军把自己关在灵堂里谁也不肯见,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我们都知道他平时最肯听您的话,麻烦您劝一劝他吧。” 我走到灵堂门口,那几名亲兵一见是我都不敢阻拦。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德博头也不回的怒道:“不是告诉你们不准打扰我么?” 我走到他身边,淡淡道:“是我,德博。” “修岚?”德博转过头,沉默了许久,徐徐说道:“你知道么,我一直站在这里,回忆过去和老爸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我这才发现,他一直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的英雄,也是我的支柱。因为有他在,所以我什么也不用担心,可以无忧无虑的花天酒地。可是他却这么突然的走了,我几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 我望着安详躺在棺木中的公爵遗体,为了防止腐烂,周围堆放着大量的冰块冒着丝丝白气。 “我躲在这里,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指挥老爸的那些部下他们每个人都比我年长一倍,我不晓得他们是否会服从我的命令?”德博嘶哑的声音道:“我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眼前的危机,怎么率领他们赶走兽人族的大军?” “你要学会承担责任,德博。”我平静的说道:“你已经成为了新任的金沙公爵,整个东疆都在你的治下。他们在等待你发出号令,象你的父亲和先人那样去战斗,去捍卫家族的荣耀。所以,你不能令他们失望。” “这些我都知道,”德博痛苦的说:“我明白我肩上的责任,可我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又怎么去指挥他们?” 我冷冷道:“如果是这样,你就等着明天一早兽人族为大家收尸吧。” 德博一震,眼睛里有了点神采,徐徐道:“那天我与老爸会合的时候他身旁的队伍只剩下四万,背后是两倍的敌军。所有人都害怕了,希望早一日撤回红石城,利用坚固的城防等待奥里公爵的援军。可老爸却镇定自若,一步步抵抗着兽人族的攻势,足足又在路上拖了他们这么多天!” 我说道:“所以说,这次的失败罪不在公爵。倘若吉桑城的十万帝**队能够早一步接应,或许连图鹿堡也不会失陷。” 德博双拳紧握,咬牙道:“那群混蛋,我不会放过他们!” “光有誓言毫无用处,首先你要学会战斗。”我说道:“只有先活下去,才能为公爵报仇,否则得意的只是敌人。” “我明白了!”德博挺了挺胸膛,对我说道:“修岚,你知道花天酒地我在行,行军作战却不及你的一个零头。而且,老爸临终的话里也是希望你能接替他指挥作战,应对时下的危机。所以,我想拜托你,请你帮助我!” “你相信我?” “是,”德博重重点头道:“我相信只有你才能帮助我们走出眼前的困境,帮助我为父亲报仇!” 我默然凝望着金沙公爵的棺木,此刻的他是如许安静,再不会因城外的金鼓而振奋扬剑。 第六章烈火焚城 片刻之后,聚集在外面的十几名高级将领在施罗的率领下静静走进灵堂,萨顿和费罗也跟了进来。 没有人喧哗,甚至连脚步也放到最轻。 所有人的表情都异常沉重,有几名将领的眼睛略略有些红肿,看的出刚才在外面哭过。 在向金沙公爵的遗体行礼过后,灵堂里弥漫着一片哀伤与啜泣声。 大家极力克制着心中悲愤的情绪,可我分明感觉到这灵堂宛如一座死寂的火山,随时可能爆发出灼热的熔岩。 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一个残酷的现实,但毕竟它已发生。 这些从鲜血死亡中一路挣扎过来的帝国将军,此刻已是泪流满面。 无声,有时却比纵情的哭号更加痛苦。 施罗站直身躯,沉声道:“德博将军,公爵大人光荣战死,如今你就是红石城之主。我相信没有人会对此表示异议,现在就请你来主持大局吧!” 德博环顾这群公爵的部下,苦涩的一笑道:“我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材料了,如果不是因为我是金沙公爵的儿子,不是因为我的父亲死在了兽人族的手上,我恐怕早就逃的没影了。对于我来说,战争远不比美女与醇酒来的有诱惑。” 这话如果在别的场合说出,或许会引起人们会心一笑,但这时却无人再有这样心情。 “可是,我现在却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与大家同生共死,跟北方联盟决战到底!”德博的声音坚定有力,再不似往日诙谐浮夸的模样,徐徐道:“即使战到最后一人,最后一滴血,我德博也决不放弃!” 施罗等人顿感热血沸腾,不约而同的叫道:“愿听从德博将军号令,死战到底,为公爵大人复仇!” 萨顿在我身旁轻轻的道:“原来德博这个家伙除了会花言巧语欺骗少女外,对付老男人也挺有一套。” 我冷哼一声,萨顿赶紧住口不语。这个家伙比德博更混蛋,永远没有正经的时候。 德博苦笑道:“谢谢诸位将军,不过如果大家听我德博的命令作战,只怕死的会更快。说到打仗,我比在座任何一位都外行。何况,公爵大人在临终的时候,已经对此早有安排,为我们请出了一位真正的军事天才,相信只有他能领导我们走出困境,为我父亲,为千万死去的同胞报仇!” 这小子,就这么轻易把我卖了。 施罗疑惑的问道:“德博将军,你说的这人是谁?” 德博一拍我的肩膀,望着众人道:“就是比亚雷尔的修岚陛下!”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对于这些人来说,接受一个外人的指挥,远比接受德博这样毫不懂作战的贵族公子来的更加困难。 或许,这是他们所谓的自尊心和帝国战士的荣誉感在愚蠢的作祟。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将说道:“修岚陛下的军事才华有目共睹,可是毕竟您是比亚雷尔的国王,怎么能够” 德博打断他的话,徐徐道:“保罗将军,这不仅是我的想法,也是公爵大人临终前的意思。在他看来,目前恶劣的局势下惟有修岚陛下能够拯救危局,帮助我们对抗十万兽人族大军。难道你们连我父亲的决断都不相信么?” 众人面面相觑,被金沙公爵的大帽子给暂时压住。 我却知道,他们心里都存着不服和怀疑。 但我始终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我的沉默才是最佳选择。 德博当然也清楚,他更明白一旦这些人不能完全服从信任我,将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苦笑道:“诸位将军,公爵大人生前唯一推崇的就是修岚陛下。所以他才毫不犹豫将翡雅许配给陛下为妻,从这层意义上说修岚陛下与我不仅不是外人,反而是手足兄弟。何况,他还是镜月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嘉修陛下所赏识的外孙,这些就足够让人相信他的血管里也流淌着我们蒙思顿人的热血!” 或许是这些该死的血缘发生了效用,大家的面色缓和了不少。 施罗犹豫一会,又用目光询问了几名重将,见他们都保持着沉默,于是道:“德博将军,我们大家都想知道面对眼前的战局,修岚陛下有怎样的计划和打算,又如何应对城外的八万敌军?” 德博微微一笑,用信任的目光望向我。 “谁能告诉我目前红石城中的情况?”我并不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沉默了一会,保罗将军回答道:“原先公爵大人在城内留守了一万五千名士兵,由我统帅。再加上从前线撤退回来的部队,粗略估计总数大约有三万人左右,不过具体的数字很可能要等明天统计过才知道。” 三万人左右,这个结果已经比我预料的要好不少。 “天一亮,兽人族的大军便会攻城,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转问德博道:“你可否告诉我依仗红石城的城防,我们这些人能够支撑多久?” 德博一怔,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大家众志成城可以拼上几天吧。” 一路的惨败已令所有人信心受挫,士气低靡,看看那些号称身经百战的将领们,面色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拼一天是一天,听说奥里公爵的援军很快就会到了!”保罗将军说道。 我的目光如电,凝视在他愤慨激昂的脸上,冷笑道:“奥里公爵的军队要赶到红石城最少还有半月,到时恐怕只能给大家收尸了。即使我们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他的六万人马又能否扭转战局?” 这点常识大家总是有的,施罗替同僚解围道:“修岚陛下,您说的这点我也同意。既然指望不上奥里公爵的援军,目前我们又该怎么办?” 我徐徐道:“红石城已不可守,也无任何坚守的意义。对于能够从空中发动进攻的翼人部落,城防更是毫无作用,我想图鹿堡的失守原因也大半在此。” 亲历过图鹿堡大战的那些将领纷纷点头,眼里流露出即惊恐又愤怒的神情。 “那么,修岚你的意思是”德博疑惑的问道。 “弃城!” 我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就仿佛是在说一件极为普通琐碎的小事,却在静肃的灵堂中生出巨大的反响。 “什么,弃城?不可以!”保罗将军激动的全身颤抖,大叫道:“红石城是公爵大人生前苦心经营了几十年的结晶,是翟亚司郡的首府!丢了它就等于丢了全郡,更是丢了大家的脸,我们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公爵大人?” 另一名年轻将军似乎恨不得拔剑杀了我,怒视着我吼道:“不管你是谁,想让我们不战而逃,放弃红石城,我泰格第一个不答应!” 也有人躲在人群之中,用轻蔑的目光瞥着我,轻轻的嗤之以鼻道:“什么军事天才,不过是比亚雷尔懦夫!” 闻听有人辱骂,费罗与萨顿眼中寒光一闪就想拔剑,却被我悄然阻止。 今天晚上,不晓得为什么,我的耐心好的出奇。 也许,是因为我不想在金沙公爵的遗体前作出为难德博的事情。但忍耐也总有限度,超越了这个限度即使是神是魔,我也一样要了他的脑袋。 他们的反应早在我意料之中,我漠然旁观着这群人慷慨激动的表演,却注意到除了萨顿与费罗外,居然还有三个人没有加入到声讨我的阵营中。 一个是施罗,他若有所思的站在德博身边,嘴唇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忍住。 另一个是被我特许召来的格隆索,疑惑的望着我也没有开口。 德博猛然大声喝道:“都给我住口!修岚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谁要笑他是胆小鬼我德博第一个不答应。你们是否知道当日是谁孤身深入黑旗团,在上千人的包围中刺杀查戈?是谁在几万头饿狼的围攻里返身回来救了我?你们中有几人敢说自己有这样的勇气,却凭什么指责我的朋友?” 众人被德博的怒喝震住,灵堂里顿时鸦雀无声,几乎那一根针落下的声音也能够听清。 静,那比冰更凉的静。 夜风吹入,隐约传来城外兽人族嚣张的呼啸,隆隆的雷鼓,还有那浓重的血腥味道。 当天明的时候,新的杀戮又将开始。 而我则要改变历史的轨迹,让它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运行。 我淡淡道:“我们需要的不是死守住红石城,而是彻底将兽人族赶出蒙思顿。将三万将士的生命浪费在这里毫无意义,一城一地的得失相比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获取最后的胜利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如果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得,大家最好都脱下身上的盔甲,回家去做平民算了。” 众人一怔,隐隐约约开始明白我的意图。 施罗迟疑片刻,开口问道:“修岚陛下,如果放弃了红石城,我们这三万多人又能到哪里去呢,是向南撤退争取早日与奥里公爵的大军会合还是向西往莱斯特郡?” 我胸有成竹的一笑,吩咐费罗在地上铺开早已准备好的帝国东疆地图。整个翟亚司郡都在群山起伏的环抱中,中部的丘陵地带孕育了包括红石城在内的东疆九城中的一多半。最东是若沂特山脉,最北则是高比迪山,图鹿堡便坐落在其上,扼守着帝国东北的门户。再向西北百多里,就是吉桑城,地势比图鹿堡更加险要,但战略意义却小的多。 正因如此,兽人族大军才把吉桑城的十万帝**队扔在一边不管,直接攻占图鹿堡,仅留下加奈特的两万夜狼战士负责维护大后方的安全。 “这里是红石城,这里是图鹿堡,”我用剑鞘轻点地图说道:“两者间的距离是三百九十一公里,当中有四道关隘,仅以一条公路连接。在公路两旁完全是深山密林,人迹罕至的蛮荒地带,却隐藏着无数崎岖小道可供行军,我们下一步的战场就在那里。” “是向北面,深入到敌后?”德博蹲下身子注视着地图,愕然道:“修岚,那里可都是北方联盟的势力范围,我们这三万万一被兽人族的斥候发现,到时候几万敌人包围上来想走也走不了啦。” “没有那么悲观,”我胸有成竹的回答道:“首先,兽人族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往北进;其次,我们专挑林深山高的偏僻路线,再加上夜间行军,即使是翼人斥候也难以发现。” “可是我们到那里去做什么呢?”泰格皱眉道:“切断他们的补给线,骚扰他们的后方基地么?” 我不以为然的道:“只扰乱他们的补给线未免太小打小闹了点,我要的是图鹿堡!” “啊?”众人惊讶的望着我,被我的大胆近乎不可实现的计划所惊呆。 这时恐怕没人敢再讥笑我是懦夫,多半又在心里以为我疯了。 施罗苦笑道:“根据我们的情报,图鹿堡有灵猿部落的4000守军,这倒没什么。可在它身后还屯着夜狼部落的两万大军,威灵伯爵就是这么完蛋的。” “何况,图鹿堡以北二十公里就进入北方联盟的国土,他们随时可能派遣援军。”保罗补充道。 “我不是威灵侯爵,历史也不可能重演。”我回答道:“你们设想一下,倘若帝国大军突然出现在图鹿堡前,摆出一副围攻的架势,对方将作何反应?” “自然是坚守不出,再向夜狼部落求援了。”德博说道:“这样的可能性连我这个外行也能猜到。” 我微笑道:“不错,加奈特闻讯后也一定会援救,因为他知道图鹿堡对于兽人族大军的重要性。但从他驻扎的营地赶到图鹿堡最近的一条路就是经过吉桑山南麓,也就是当日威灵伯爵中伏的地方。我们真正的主力便该隐藏在那里,等待好好的招待他们。” “可是,可加奈特会上当么。他的夜狼部落两万人马我们这点兵力又是否吃的下?”泰格犹豫道,对于夜狼部落,尤其是一万狼骑兵的战斗力任何人都是不敢忽视。 “他会来的,而且一定会走我设计的道路。越是自负的人就越会中最简单的计谋。以加奈特的才智,绝对不会相信有人敢在曾经伏击威灵伯爵的地方用同样方式等候他。至于兵力问题,大家别忘记,在吉桑城还空坐着帝国的五万大军。我们完全可以加以利用,以四比一的兵力进行伏击,即使是狼骑士也同样要它遗恨沙场!” 我没有将更深一步的想法说出,如果对付普通敌人四比一的兵力优势该足够了,但加奈特决没有那么简单,好在我还有着其他的考虑。 众人的眼睛一亮,仿佛中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尽管他们都报着不屈的信念,但谁也不敢对面前的局势乐观。然而我的计划,却使得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可能。 保罗一拍大腿兴奋道:“太好了!只要把加奈特的两万人马解决,图鹿堡即可手到擒来。到时候只等帝国援军一到,我们南北夹击,看这群畜生怎么活?” 格隆索也忘记了自己是其中身份最低微的一个,说道:“而且图鹿堡里囤积着兽人族大量的粮食与辎重,丢了这些,他们今后的补给也要大为头疼。” 萨顿见众人终于领会到我的战略意图,开始不再怀疑,解气的哼道:“你们总算明白过来了。” 德博嘿然道:“萨顿小子,你又是几时明白的?” 萨顿一怔,嘟囔道:“我总比你这家伙领悟的早。” 保罗倒是知错就改,由衷叹道:“我却是现在才明白当日考兰实在败的不冤!” 施罗老谋深算,依旧有些担忧道:“伊斯特尔伯爵肯听从修岚陛下与德博将军的号令么?如果他不愿意交出兵权又该如何?” 我冷笑道:“我希望他这样,正好可以杀了他将五万人马彻底的收入我们手里。顺便,也为金沙公爵报仇。” 众人对威灵伯爵、伊斯特尔伯爵的见死不救早怀恨在心,前者已经战死这笔帐只好算了,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便宜了后者。因而,我的想法一提出头一回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 不少人在底下叫道:“对,杀了他,为公爵大人出气报仇!” 泰格更是嘿嘿冷笑道:“我看,干脆连话也别跟他多说,杀了他完事。” 施罗苦笑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军主帅,帝国伯爵,即使公爵大人在世也无力动他,何况是我们?一旦真杀了他,后果” 德博哼道:“什么后果?他害死我老爸,就得偿命,这就是后果!陛下那里我会去承担,与大家没关系。” 大家见德博这么说更没了异议,甚至不少人心中欣慰将门虎子,德博果然够种。 我见时机成熟,旧话重提道:“你们该明白我为什么要放弃红石城的原因了,如果在平原作战,又或者围绕城池攻防,我们目前决不是兽人族的对手。惟有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利用翟亚司郡的高山密林掩护与其周旋,令他的翼人部落空有制空优势无从发挥,令大熊部落的黑盔武士在山路上疲于奔命,不能施展,我们才有机会转败为胜!” “明白了!”泰格叫道:“兵书上说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就是这个道理。我们送一座红石城给他,将来要加倍的讨还!” “你错了,”我纠正道:“连这座红石城兽人族也休想完整的得到。” “什么?” “到天亮还有一段时间,足够我们再做一些安排。首先将城内还没有离开的平民全部撤走,不肯走的用鞭子赶也要赶走。然后从仓库中携带走够大军十天的给养,剩下的原封不动摆在那里。” “这不是要便宜兽人么?”德博诧异的问道。 “他们什么也得不到,等明天晚上我将一把火全部烧光。不仅是军用物资,包括所有有战略价值的物品,建筑,辎重,一点也不能留。如果不是考虑到我们很快就要回来,我甚至要将整座城全部烧毁,让他们的大军得不到半点补充。” 至于为什么不是立刻焚毁,一来我不想过早惊动兽人族大军,暴露我们弃城的意图;更妙的是,或许能够将他们搬运进城的给养辎重也一起报销。 “那这座城不是要毁了?”保罗问道。 “放心吧,到时候兽人要比我们更紧张,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救火,我们也正可以利用这段混乱从红石城西面的山林里转军向北,把他们远远甩在后面!” “如果我们再留一些人,乘乱大杀一通不是更好?”德博两眼放光道。 “没那个必要,而且留下的人太多就很难逃脱翼人的斥候侦察。”我说道:“德博,公爵府或者其他地方该都有一些通往城外的秘道吧,将这些秘道都画下来交给费罗。明天晚上,就由费罗、库塞和保罗将军三人率领两百名精干好手进行放火计划,而后从秘道撤走。” 那两百人,必要时候为了完成计划,我已作好了全部牺牲的打算。不过以库塞、费罗和保罗的实力,他们本人该可全身而退。 “这点没问题,”德博拍胸脯道。 “格隆索,你率领部下立刻行动,将城里的居民统统在天亮前撤走。要是留下一个人,我就砍你一根手指。” “是,修岚陛下!”格隆索知道我不是说着玩,急忙出去安排。 “保罗,整合退入城内的军队,分批从南门撤出,不准点火把,不准喧哗,以最快速度进入高基略山,在卡泽森林中集结休整。” “泰格,去准备燃烧的松油,记得加一点香料消除异味。” “施罗,在城头点起火把,扎上稻草人,多竖几面军旗,要让兽人族以为我们打算死守待援。” 我的命令一道接一道,很快灵堂中的将领走了大半。 有了明确的目标和希望,他们的步履都轻快了不少。 镜月公主陪着翡雅走了进来,少女美丽的脸庞因父亲之死而无比忧伤,失去了往日的欢笑与活泼。 当目光触及停放公爵遗体的棺木,本以已流干的泪水再次无声滑落,无助的啜泣着。 德博安慰道:“翡雅,别哭了,老爸一定也不喜欢你这样。要知道,他生前可是最喜欢听你的笑声”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鼻子一酸,赶紧转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翡雅渐渐停止哭泣,抬起头望着我,目光变的坚定,嘶哑着声音道:“修岚,德博,你们出征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我要同大家一起战斗,为父亲报仇!” 我点点头,说道:“你们都去准备一下,天亮前我们就必须离开。” 德博苦笑着,走到灵堂的门前,眺望着远方天际,徐徐说道:“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将这座美丽的城市让给兽人,还真有点舍不得啊。” “是战争,总要付出代价。”我淡淡的说道:“很快,我们就会回来,到时候无数兽人族战士的尸体就是最好的回报。” 德博向我重重的点头,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这夜,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第七章势夜狼-第十章黑云城 第七章势压夜狼 山林静谧,偶尔几声空灵的鸟鸣。 吉桑山的南麓沉浸在午后的一片慵懒中。 我倚坐在一株树干上,目光穿越过前方的灌木丛就可直接落在下方千米以外的山路上。 这是通往图鹿堡最近的一条大路,至少对于加奈特而言是这样。 选择这么一个两旁山林茂密,地势险要的所在进行伏击,无疑是最佳的选择之一。 就在十数日前,夜狼部落便是在这里设下陷阱,令威灵伯爵意图偷袭图鹿堡的五万人马全军覆没。据说,此役过后侥幸逃回吉桑城的士兵不到一成,威灵伯爵本人更是被狼王手刃。 直到现在,这里仍然遗留着大量上次恶战的残迹。 浓烈的日光射在每个人的盔甲上,为了避免反光,我命令所有人在夜狼斥候到达之前都必须用披风将盔甲卷裹上。再加上茂密的山林与灌木掩护,从山道上根本无从发觉这里竟已埋伏了五万人马。 这其中,倒有三万是我从可怜的伊斯特尔伯爵手中虏夺而来,剩下的两万多人则暂时交给了费罗指挥,留守吉桑城。即使加奈特看破我的计谋不肯出兵援救图鹿堡,而是围攻吉桑城,在三五天内以他的兵力也很难突破费罗的防守毕竟少了翼人部落的空中支援,想拿下吉桑城决非易事,这也是加奈特迟迟没有主动进攻吉桑城的原因之一。 不过加奈特可能尚不知道吉桑城已经易主,更不晓得已经有三万人马乘夜悄悄撤离。我们发动兵变突然擒下伊斯特尔伯爵和他的几名心腹都是在极为隐秘的情况下进行,吉桑城中知情的人或者在我们控制之下,或者已经干脆被库塞带人灭口。 当吉桑城的居民一早醒来时,根本就不清楚城中已经少了三万帝**队,而为他们所讥笑不屑的伊斯特尔伯爵早被打入囚车,作为人质交由库塞看管除了我与安姬思那次在黑晶之狱,我还没听说有谁能从他的手中逃生。 而从红石城带出的另一万人马如今正由施罗将军统帅对图鹿堡的灵猿部落围而不攻。我嘱咐他们多造声势,多插军旗,多立营帐,务必营造出三四万大军围城的巨大气势,相信也可唬过守城的灵猿部落酋长侯顿。 至于被我们远远抛在红石城的兽人族八万主力,恐怕尚在为所有的军用物资付诸一炬而暴跳如雷,懊丧不以。然而任他们想破狗熊脑袋,也绝对料不到我居然引军北上,钻入了他的大后方。 怪只怪兽人族战线拉的太长,在后方给我留下了偌大破绽与空间,否则怎能容我三万人马在群山中穿梭自如,犹如闲庭漫步? 随着计划的顺利进行,德博手下的那些将领也逐渐对我心悦诚服,而德博本人更是为他的“英明”之举洋洋得意。 现在,就等着加奈特一头撞进我为他精心布置的大餐里了。 “怎么斥候还没有消息?”德博一面抹着不住滴下的汗水,一面目不转睛的盯着山道问道。 这些人里就数他最怕热,旁边立着两名亲兵不停为他扇着风。 “耐心一点吧,不是说夜狼部落的大军已经朝这里开拔,还怕他们逃了么?”我悠然回答道。 坐在身旁的翡雅哼道:“除了追女人,哥哥对什么事都没耐心,难怪老爸生前一直说你没出息。” 德博不服气的道:“我没出息,看看伊斯特尔伯爵现在落到谁的手里?嘿,再过一会连加奈特也要吃我的大亏。” “这好象都是修岚的计谋哦,跟你没太大关系吧?”翡雅反驳道。 德博朝他的妹子一翻白眼,气的什么话也说不出。 “德博将军还是很英勇的,至少在擒拿伊斯特尔伯爵的时候他是第一个冲上去的。”格隆索替他解围道,因为最近的一些战功,他的军职被迅速提拔,已经算是德博身边的高级将领之一。 “格隆索将军说的是,”从伊斯特尔伯爵帐下投诚过来的福伯约将军说道:“不要说我们,连伊斯特尔伯爵大人都没想到他居然敢在吉桑城里发动兵变。要知道以前我们可都以为德博将军不过是个花花公子,不过这件事后恐怕就没人敢再这么说了。” 德博大是受用,开心道:“还是你说的公道。福伯约,我有件事一直奇怪想问你,不晓得你是否愿意回答?” “将军请问,我一定尽我所知回答。” 德博问道:“为什么我们擒下伊斯特尔以后你们大多数将领都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反而十分乐意听从修岚的号令?” 福伯约苦笑道:“难怪您会问这个问题,伊斯特尔伯爵是依靠着马斯廷殿下的提携才从文职官员转任过来。他到我们军团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为了扶植自己的势力打压了许多军团中人气极高的将领。我和雷格、马扎尔、费南德斯他们都曾受到排挤,所以许多人原本就对他心怀不满。你们抓捕的那些将领要么是他从军团外调任过来,要么是他刻意笼络的心腹,都是些只懂得溜须拍马的无用家伙。至于我们这些军团老人,根本不可能为他卖命。” 德博恍然道:“原来是这样,难怪我一直觉得这次行动怎么这么顺利?” 福伯约望了眼我与镜月公主,微笑道:“本来我们也有些犹豫,可一发现修岚陛下与镜月公主殿下也在军中,大家顿时就下定了决心。谁都知道修岚陛下用兵如神,有他指挥我们,总比在吉桑城坐以待毙的好。何况,对于威灵伯爵和伊斯特尔伯爵见死不救的行径,我们这些将领早有怨言,金沙公爵的死他们更是脱不了关系。” 另一名伊斯特尔伯爵的部下马扎尔点头道:“福伯约说的不错,当日公爵派人求援,我们这些人都力主出兵。要知道图鹿堡一旦失守,吉桑城就成为孤城,虽然往西面仍有退路,可随时也有被夜狼部落掐断的可能。可惜伊斯特尔伯爵根本不听,只说吉桑城地理重要,受着两万夜狼大军的威胁,不能再分兵,于是坐看金沙公爵步步失利,寡不敌众。” 雷格插嘴道:“最可笑的是威灵伯爵,他是欧特殿下的嫡系,素来与伊斯特尔伯爵不和。一见兽人族主力南下自以为机会来了,偷偷率着五万人马妄想突袭图鹿堡。计划是不错,可惜遇上了狼王加奈特,连自己的命也丢在这里,更浪费了帝国五万士兵的生命。” 话题渐渐谈开,那些原属伊斯特尔伯爵的旧将也不再拘束,纷纷加入进来。 福伯约感慨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伊斯特尔伯爵以前处处为难提防我们,甚至派人暗中监视。而修岚陛下和德博将军却对我们如此信任,不仅没有囚禁大家,更令我们率领本部人马与大军一同作战。我们要是不卖死命,英勇杀敌,还配称是帝国的贵族骑士么?” 另几人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擒下伊斯特尔伯爵的目的就在于接收他的五万人马,总不能把所有将领全部杀了或者抓了,让那五万人成为没头的苍蝇。况且,这些人的家眷都在费罗的严密控制下,也不怕他们耍花样。 德博却得意的道:“那是当然,我德博是最乐意交朋友的。嘿,等这次大战以后,我们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喝几杯不过红石城怕是不行了,听说那晚的大火烧的很惨,不少兽人族战士是连裤子都没穿好就逃出屋子。”保罗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了,但一想到他们的给养也就此完蛋,还烧伤了不少士兵,我又觉得心情舒畅。” 翡雅插嘴道:“可我听说,保罗将军当时可是反对修岚最激烈的一位呢。” 保罗有些尴尬的道:“那是我太心疼红石城了,都已经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如今只要修岚陛下一声令下,叫老夫赴汤蹈火也无所畏惧!” 大家都善意的笑起来,这时派出的斥候回来,禀报道:“修岚陛下,德博将军,夜狼部落的大军距离这儿大约20公里,他们的斥候最近的离这儿不到5公里。” 大家精神一振,德博兴奋叫道:“终于来了,大家准备!” 众人纷纷起身,各回岗位。 中午刚过,山道上远远出现了夜狼部落的大军。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万余名步兵战士,后面紧随的便是威震大陆的一万狼骑士。 山道上的寂静立刻被隆隆的步履马蹄声所打破,那一万头银狼高昂头颅,目光如电,声势异常惊人。 黄尘卷动,旌旗飞展。 目睹这样的景象,连久经沙场的宿将也为之心惊。 难怪威灵伯爵会全军尽墨,如果不是依仗山谷中的有利地形,帝国的五万大军也未必是对方两万人的对手。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惟恐发出丝毫的声响会惊动山道上的敌人。 当夜狼部落的先头部队开始进入山谷,大家才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加奈特果然没有料想到这里会有人第二次设伏,更没想到是我这个老朋友在此已恭候他多时。 时光漫长而难以忍受。 烈日在空中毒辣的肆虐。 隆隆的脚步回荡在山谷中,仿佛大地都在不自觉的震颤。 再过一刻,一场血战就将上演。 无论谁是胜利者,这里都将血流成河。 好不容易等到一万步兵全部进入山谷,以外却发生了。 尚在谷外的一万狼骑士竟然停了下来! 在狼骑士队列最前端旌旗之下,骑在银狼上的那名男子正是狼王加奈特。 “怎么回事?”德博焦急的问道:“他们发现我们了?” “没有,”我回答道:“否则现在这山谷已不是如此平静了。” 镜月公主轻轻道:“我们低估了加奈特,或许是他的灵觉察觉到了异常,所以才作出了临时决定。要等那一万步兵安然通过山谷以后再将狼骑士送入,这样我们就不可能利用有利地势对他们进行合围。” “那怎么办?”施罗皱眉道。 “改变计划,”我当机立断的回答道:“我分出两万人马亲自率领,从谷口的缓坡杀出截断两军的联系,德博立刻封谷伏击谷中中一万步兵。” “你用两万人截击狼骑士,能行么?”德博存疑道。 “不行也必须这样,没有时间考虑了!”我冷冷道:“你们必须尽快结束谷中的战斗,加奈特便交由我来对付。” 我还是小看了加奈特,他无疑才是我至今遇上的最可怕对手。比起他,考兰等人简直不值一提。如果今天不能乘机做个了解,这个人迟早将成为心腹大患。 “修岚,我跟你一起去!”翡雅说道。 “不用,你留在德博身边。我带上镜月跟马扎尔、雷格的两万人就足够了。”说完,我便传出军令。在茂密的山林中,大军迅速而无声的调动。 但终于还是惊动了山林中的鸟兽,几只该死的山雀发出一阵惊鸣飞上天空,果然吸引到加奈特的目光。 “封谷,出击!”我知道形势已刻不容缓,一声令下两万帝国士兵分从谷口左右的缓坡上杀出,背后响起隆隆滚石巨木的撞击声,是德博封谷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阵前的狼骑士微微一阵骚动,但很快就肃静下来。很显然,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幸好只有一万人,如果是十万,那将足以纵横大陆。 “修岚,居然是你?”端坐银狼之上的加奈特第一眼便从千军万马中找寻到我的身影,如刀的目光电射而来。 “我说过,也许我们很快就会见面。”我坐在踏雪之上,势不可当的冲向加奈特。身后是雷格与马扎尔的两万步兵面对狼骑士,用骑兵战队简直是自找死路,那些战马根本就不敢靠近银狼,光听一声狼嗥就足以吓掉半边胆。 虽然人数上占据优势,可想要阻截住面前的敌人却决非易事。以狼骑士的战力,普通的帝国士兵以五敌一也未必能够讨好,何况是眼下的二比一? 谷中传来了震天的喊杀声,是德博动手了。 加奈特的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我没有看错你,综观大陆也只有阁下能想到在这里伏击我!”他的手一挥,身后的宛如狼嗥的号角响起,无数狼骑士呼啸呐喊着从两翼杀出,与帝国士兵在山谷外短兵相接。 血肉横飞,金戈耀日。 我的视线穿越过招展的旌旗,穿越过鲜血与死亡,牢牢凝视在加奈特的身上。 如果能杀死他,战斗或许可以顺利的结束。 踏雪飞扬,穿梭过迎面而来的狼骑士,犹如流星一般射向狼王。 身旁的镜月公主率领着一队亲卫紧紧相随,片刻已破入敌阵纵深。 加奈特便悠然伫立在旌旗下,冷漠沉静的眼神注视着我,一步一步逼近。 “杀!”在他身后,两名身材高大的夜狼将领纵着银狼杀出,挥舞手中映血弯刀冲了过来。 狼嗥遍野,战鼓咚咚。他们的盔甲闪耀着银白色的光华,充满杀气的脸庞在我面前不断清晰。 光看这气势,就知道是决不逊色于魔师级别的人物。 “叮”的一记脆鸣,流金圣剑横掠天际。镜月公主轻盈优美的身姿凌空而起,圣剑幻化出无数光圈,将那两名狼骑士将领笼罩其中。 自从那一夜揽镜亭后,她的实力突飞猛进,恐怕已不在圣殿三大长老之下。 果然,那两名夜狼族的顶尖高手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只得暂时舍弃我,联手抵御镜月公主的攻势。 而在另一面,库塞也被三名夜狼族的长老级人物纠缠住,一时僵持不下难以脱身。 距离加奈特业已不到百米! 这一路上,鲜血遍洒。 至少留下了三十六名狼骑士的尸体和一百多帝国战士的生命。 而我,终于与他近在咫尺! 加奈特的眼中异光一现,全身焕发出庞大的气势,坐下银狼呜呜低鸣,好似随时要吞噬眼前的猎物。 “锃!”我的身上蓦然响起奇异的金属低鸣声,一团妖艳的暗光从体内漫溢而出沿着肌肤铸成暗黑色的铠甲。两道光球迅速向着手心移动,开阖处一缕血色暗光冲天而起。 含着千年的戾气与沧桑。 那一抹艳红宛如残阳。 魔剑暗月劈空出世,哧哧的呼啸,撕裂眼前的光,身后的暗! 加奈特的面庞被暗月的黑光映射的分外诡异,他沉静的神情终于微微变色,坐下银狼不安的嗥叫,却依然在主人的驱使下无畏的迎着踏雪而来。 五十米,三十米 加奈特漫声低吟,右手翻落处陡然多了一柄银白色的弯刀夜狼族至宝“狼吻之刀” 刀透银红,躁动着,鼓嚣着。 刹那中,这沙场上仿佛只剩下我与他的对决。 周围光芒飞卷,罡风纵横。 漫天的杀气令方圆百米内再无生灵! 一名退后稍慢的狼骑士竟被这浩荡的杀气硬生生抛起,撕裂! 十米,五米! 暗月劈出,纵横开拓于天地间。 激荡的黑色光芒遮蔽了天日,令这尘世黯然失色。 加奈特面色如水,狼吻挥洒而出,一如夜狼族人那般冷酷,凌厉! “叮!” 双方错身而过,受到巨大冲击的踏雪微微一滞,却又迅速调整过来载着我电般射出。 在我的暗黑能量保护下,它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我的手一震,暗月弹起。 背后洒下一线血光。 加奈特的银狼也背负着主人飞速反向而驰,他的狼吻上开裂出一个几乎无法发现的豁口。 如果换作普通凡兵,只怕早被暗月蹂躏成齑粉。 我拨转踏雪,深吸一口气化解了加奈特攻入我体内的魔气。我知道他的滋味更不好受,嘴角逸出那缕鲜血便是明证。 “好剑!”加奈特吐出一口浊气,冷冷注视着我道:“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受伤。” 我微笑道:“我现在才发现,你竟然始终隐藏着真实的实力。即使是伦格,也绝对不是你的对手。象你这样的人,一旦成为敌人,就只有尽快杀死。” “我该把它当作最动听的赞赏吧?”加奈特毫不惊慌的回答道:“不过,想杀死我也没那么容易。就象今天的战局,即便你能够获取最终的胜利也必须付出远比我惨痛的代价。而我,依然能够率领大部分狼骑士退走。” “你还有这个资格么?”我淡淡冷笑,杀机更紧。 第八章三日之约 加奈特的瞳孔徐徐收缩,眼中的光芒象寒星一般闪烁。 风如刀,森寒的割在脸上,渗着几许寂寞。 杀戮在沙场的每个角落如火如荼的展开,一万狼骑士不断冲击着帝国士兵的防线,希望能冲入山谷,接应出被围困的同伴。 为了这个目的,千万人在厮杀;千百人在倒下。 太阳血红,却在大地的鲜血前失色。 大地浩瀚,却在战士的步履中惊颤。 失去生命都不可能再回来,流尽鲜血后滴出的将是浓浓的哀伤与死寂。 每一口吸入的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但没有谁再在意这些。 疯狂的屠戮宛如瘟疫蔓延,不死不休的修罗场上只有胜利与生存才是唯一! “我说过,修岚,”加奈特徐徐道:“我不是伦格,也不是考兰。你纵然可以杀死我,也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话语背后,是无比的冷静与坚毅。 身周庞大气势不断积聚,等候着下一次的爆发。 第一次,我对一个敌人生出赞赏。 能够在战场上遇到一个棋逢对手者,焉能说不是另一种幸运? 只有那种胜负未卜的刺激紧张感觉才更能激发起我的兴趣与斗志,而由此迩来的胜利才更加值得我舒畅欣赏。 我的嘴角流露出一丝莫测其意的笑容,淡淡道:“哦?那我更想验证一下了!” 踏雪缓缓扬蹄,第二次冲向加奈特。 天地陡陷,日月沉沦。 我的眼中只有那柄狼吻和那双不屈而沉着的眼神! 以我与加奈特的实力,任何花巧与虚招都是白费,硬刀硬马的对撼才是最直截了当的方式。 “铿” 红黑光华冲天爆裂,脚下的土地竟隆隆裂开。 激射四出的光团宛若烟火,绚烂却充满死亡的气息。 暗月与狼吻再次交击,强劲的魔气顺着手臂刺入体内,令我的胸口一窒。 压抑住吐血的冲动,我催动踏雪快步飞驰,卸去残存的冲击波。 踏雪回转,立在加奈特先前伫立的地方。 不过一个轮回,世间已几多生死。 加奈特终于喷出一口鲜血“嘎啷”一声身上的盔甲出现了一道裂纹。 一缕热血从裂缝里渗了出来,悄然滴落在黄土上。 尝试到血腥的暗月兴奋的鸣响,在我手中微微震颤,那团黑光越来越浓烈,直欲吞噬整个世界。 我的心头却沉静如冰,喷薄的杀意在刚才一剑中尽情发泄,全身说不出的畅快酣畅。 “我越来越好奇,你能够挡我几剑?”我微笑道。 “对于这个答案,我也同样好奇。”加奈特从容回答道。 “但我却准备放弃对这个答案的追索,”我出人意料的说道:“因为人不能让好奇心蒙蔽了理智。” 加奈特的眼中掠过一缕诧异,他没有回答,只静静望着我。 周围的杀戮还在继续。 夜狼族的攻势愈发凶猛,大量的帝国战士无力的倒下,如果不是有马扎尔等人的统率,也许防线已近崩溃。 相信,在山谷中的形势正截然相反。 “因为我需要一个能够决定夜狼部落命运的人来作为谈判的对手,”我平静的说道:“我知道,唯一的人选就该是阁下了。” 加奈特的神色微微一动,嘴角露出一缕笑意道:“承蒙修岚陛下金口玉赞,本人深感荣幸。不过,陛下认为眼前的局势底下我们彼此还有什么需要用嘴巴而不是刀剑来谈的?” 他分明有些意动,偏偏表面仍不肯让步,不过是不愿意将主动权完全交付到我的手上而已。 我没有直接回答,淡淡道:“那就要先看阁下的意思如何了。” 加奈特眼中精光陡盛,显然是在迅速权衡揣摩我话中的意思。 “你想谈什么,要我率军退回原地,结束这场战斗么?”他徐徐问道。 “倘若就这么简单,我根本就不必跟阁下谈什么。”我冷冷道:“而阁下的眼光也未免太短浅了些。”、加奈特不怒反笑,那中粗犷中又带着几分睿智的微笑在他面庞上迅速扩展,紧绷的肌肉也随之松弛不少。 “不会是陛下想告诉我,打算与我缔结盟约,从此两方罢兵不战吧?” “如果阁下愿意,有什么不可以么?”我淡然问道。 加奈特笑意尤存道:“或者是我看错陛下,原来阁下还是那个天真仁慈的修岚王子。你认为这样的设想有可能实现么?或者陛下凭什么肯定我愿意就这个话题与您谈判?” 他并没有把门关上,而是利用各种方式套取他所想得到的信息,以次来决定下一步的选择。 或许嘉修陛下说的不错,与聪明人聊天实在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我以退为进的冷笑道:“那就继续打吧,即使帝**队损失一多半,你的夜狼战士也至少需留下一万多具的尸体。我倒很想看看这场战斗的最终胜利者是谁?” 说话间,强大的战意勃然而出,宛如排山倒海的气浪呼啸着迫向加奈特。 我有意令其感受到坚不可摧的斗志与更加强悍的实力,好叫他明白我完全有继续作战的资本。 果然,加奈特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缓缓道:“修岚陛下的话中似乎还藏着更深的意思?” 我不为所动,继续催动庞大的魔气,暗月在手中迫不及待的嘶鸣,那声势犹如不可一世的魔神牢牢压制住加奈特。 全身的黑色暗光如雾在四周扩散弥漫,隐隐夹杂着一丝血红色的光华,在空气中竟有依稀的雷电声爆起。 “据我所知,这两万夜狼战士该是贵部落最精锐的战士,而我也有十分的把握将阁下永远留在帝国。假如你的精锐丧失殆尽,阁下本人又无法再主持夜狼部落的大局,不用我多说就该明白下面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我这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透出一往无前的强大信心却足以令任何敌人感到震撼。 加奈特几乎不可察觉的一震,冰冷的杀气顿时暴涨,与我的魔气在空中“喀喇喇”的撞击出雷电般的闷响。 他冷冷道:“你这是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商量。” 不知不觉,我居然用上了当日德博对付翡雅时的语句,微笑着回答道:“决定权不是仍旧在阁下这边么?” 我知道这一句话点中了他的死穴。加奈特并非没有弱点,他唯一的弱点正是看似强大的夜狼部落。 身处翼人部落、大熊部落与魔族的内忧外患中,他不得不小心的保持着平衡,又时刻燃烧着强大的野心。 而夜狼部落,就是他实现野心的最大保证。 相信也是唯一令他有所忌惮的破绽。 果然,加奈特轻轻吸了口气,身周的杀气消淡许多。 “那么,陛下究竟打算怎么做?” “如果我们再站在这里废话,死的人只会成倍增加。”我凝视着他道,心中明白对方终于动摇,被我抓住了唯一的破绽。 而这破绽,却必须建立在比加奈特更加强横的实力上。否则有一百条道理也休想让他说出服软的话。 与我一样,这是一个只相信实力与自己的男子。 加奈特微微一笑,在我眼中发现了一丝默契。 他蓦然发出一记穿云崩石的啸声,苍凉如水,激壮似火。 这啸声,仿佛一条长龙滚滚掠过沙场的上空,拖曳着风雷之威。 近万狼骑兵听闻的啸声,好似受到无可抗拒的魔咒,潮水一般向后退却,迅速脱离了纠缠不休的战团。 就从这点,就当知狼骑兵已占足了上风,才能够做到进退自如。 不知究竟发生何事的帝国士兵正想追击,我却扬手发出了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那是暂停攻击的命令。 马扎尔等人虽然不解,但无不在心中松了口气。 再打下去,他们实在不知道自己的士兵还能坚持多久?就这么一会的工夫,帝国方面在山谷外已扔下三千多具尸体,而伤亡的狼骑兵还不到五百。 徐徐的,山谷中的喊杀声也停止,夜狼族的步兵在谷底重新集结,暂时得到了缓冲喘息的机会。 数万军前,我与加奈特相距百米,彼此对峙。 身后流血的沙地,纵横的尸体,还有无数倒落的旌旗。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修岚陛下。”加奈特悠然坐在银狼上,经过刚才一阵调息,他的伤势显然在迅速恢复中。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可透过百米距离依旧可以清晰传入我的耳中。 “我想问阁下一句话,”我徐徐说道:“作为夜狼部落的酋长,阁下平生的志向究竟是什么?如果只想守成苟安,屈辱的在大熊部落和魔族的重压下维持现状,那么下面的话不说也罢。” 加奈特锋刀一般的目光激射向我,不动声色的沉声问道:“陛下的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我油然一笑,回答道:“阁下不想统一兽人族大小十数部落,从此取得与魔族分庭抗礼的资本?不想掀翻魔族与特鲁的统治,成为北方之王?在我看来,这才是阁下真正的野心吧。” 加奈特沉默片刻,缓缓道:“如果我否认,陛下必会看轻了我。但如果我承认,从此夜狼部落将再无安生。你叫本人如何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据我所知,兽人族的兵力与战力从来都不在魔族之下。但为什么始终受着魔族的压迫不能自强?最大的根源无非是内部四分五裂,勾心斗角,这才给了魔族可乘之机。如果阁下能够一统兽人族,想取得北方的控制权,甚至既而逐鹿天下都非痴人说梦。眼前,就是一个良机,就看阁下是否有胆识把握。” 加奈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明白了,你是要我退出东疆之战,坐山观虎斗。” 他果然是聪明人,不必我多说,已清楚了我话中的含义。 这次入侵帝国的兽人族大军中,以大熊、夜狼、翼人三大部落为主。大熊的四万人占到其部落总兵力的一半,而翼人部落合族兵力也不过四万。倘若这些远征军全军覆没,而夜狼部落的实力却相对保持完整,兽人族的整个形势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难道不应该这样么?”我冷笑道:“阁下的两万狼军一直驻扎在后方不参与正面作战,不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么?我猜恩里克与空翔也乐得阁下这么谦让,以免夜狼部落抢了他们的功劳战果。” 加奈特的脸上也渐渐生出笑容,问道:“好,那就请陛下告诉我,现在我该怎么做?” “我只需要你给我三天的时间,”我平静回答道:“三天后,阁下将不费一兵一卒重新得到图鹿堡。否则,我们今日就在吉桑山下拼到玉石俱焚,不死不休!” 加奈特微笑道:“我当然不想死,但我相信再过三天图鹿堡也已经是座空城了。” 我点点头,道:“看来我们已经成交了。” 加奈特苦笑道:“陛下的确抓住了我唯一的弱点,我决不愿让亲手培养出的两万夜狼战士埋骨帝国,那样便宜的只是特鲁与恩里克。伦格死后,特鲁对蒙思顿的渴望已越来越强烈,或许不久之后他的魔族大军也将进入帝国作战。” 我有些诧异道:“伦格不也是入侵帝国的推动者么?” 加奈特的眼中闪过一缕狡黠的光芒,轻轻道:“就算向修岚陛下表达一些诚意吧,我不妨把这事说的更清楚些。伦格的计划是想通过控制帝国皇室与宫廷建立傀儡政权的方式来统治帝国,这么做可将神圣帝国的威胁减轻到最小。毕竟与帝国恶战一场后,难说不被神圣帝国获得渔翁之利。” 我的心头一怔,问道:“这么说,你们潜入帝都的目的就在于此?” “大半是为这个,”加奈特坦然道:“不过伦格的死却使得这个计划暂时破产,同时也让特鲁的军事入侵少了最有力的羁绊。因此,伦格刚被你杀死,他便迫不及待的发动了战争。要知道为了入侵蒙思顿,北方联盟已经做了十年的准备,与神圣帝国更是达成秘密协议。” 我嘿然道:“没想到我杀死伦格倒无形帮了特鲁一个大忙。但我更关心的是,伦格计划的合作者是谁?” 我们谈话的声音都约束在彼此的耳朵中,别说数百米外的人听不见,即使站在我们身旁也休想听清半个字,故此不虞泄露。 加奈特嘴角逸出一丝莫测笑容,道:“以修岚陛下的智慧,这个人是谁已不必我多说。我提供这样一个情报,希望日后对陛下会有用处。” 是的,不必加奈特点名我已经猜测到这个人是谁。 而在亚丁皇子那日的谈话后,我已开始有所怀疑,现在不过是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 我点头道:“多谢了!” 加奈特摇头道:“不必,我只希望陛下能将恩里克和空翔留在蒙思顿,剩下的事情尽可交给我解决了。” 我颔首微笑道:“希望下次与狼王决战之时,已是阁下统一北方之际。” 加奈特同样报以微笑道:“我也一样期待那天早些来临。能够有陛下这样的盟友和敌手,乃是本人平生最大幸事!” 我收回暗月,道:“狼王阁下,后会有期!”调转踏雪回归本阵。 镜月公主迎上来,嫣然浅笑道:“修岚,你已与加奈特谈和了么?” 我点点头,向库塞与马扎尔、雷格吩咐道:“全军收队,解除谷口封锁,放谷内狼战士出来!” 马扎尔一怔,但没敢多说什么,立刻与雷格传令去了。 身后的大军徐徐朝后侧的山坡中退去,只留下少量打扫战场的士兵。 不久,库塞也将命令传到了德博的军中。尽管众人多有不解,但还是忠实的执行了我的决定。 幸存的七千多狼战士徐徐退出山谷,与加奈特的本阵汇合。 德博远远策马飞驰而来,诧异的问道:“修岚,怎么把这些家伙给放了?再有半天工夫,我准叫他们全军覆没!” 我淡淡道:“到时候谷外的两万帝国士兵也将一个不剩,这样的胜利代价未免太大了些。真正的胜利,永远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我和加奈特都明白这点,所以才能达成退兵的协议。” 德博望着谷外满地的帝国士兵遗体,苦笑道:“你说的对,这些狼人真不是好惹的,要是能够我一辈子都不想再遇见他们。” 我淡淡道:“你错了,这样的敌人才值得尊重。我很期待能有与他们再次交手的一天。” 第九章玉潭流波 日没时分,群山映霞。 经过又一个白昼的激战后,图鹿堡终于沦陷。 四千多灵猿战士大半战死,而帝国方面也付出了五千人的代价。 从吉桑山伏击之战到图鹿堡攻坚一役,仅仅短短的两天一夜,便有将近一万的帝国士兵永远失去了他们的生命。 把身躯与热血深埋在这片土地。 换得的不过是一座要塞与加奈特的承诺。 但兴奋还是漫溢在每个人的脸上,自从北方联盟入侵,这还是蒙思顿第一次取得局部战役的胜利。 对于士气的鼓舞不言而喻,更加重要的是切断了兽人族八万大军的退路与赖以支撑全局的补给线。 而囤积在图鹿堡中的庞大军用辎重与补给也轻而易举的收归我有。 恩里克该很快为给养而头疼了,他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不顾一切的继续西进,以战养战,掠夺帝国的物资与粮食; 要么立刻调动大军回头,在图鹿堡一线与我决战,重新安定后方。 以他的性格与谋略,会择取哪一种方案呢? 当我踏进图鹿堡的时候,街道上的血迹还未洗清,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焦糊味道那是破城时守军企图焚毁辎重所遗留的后遗症。 由于施罗的军队及时赶到,大火没能够烧起来,只焚毁了几处小粮仓,大部分辎重都保存完好。 由于图鹿堡本身是一所军事要塞,因此城堡内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居民。原先一些随军的家属也在上次破城前先行撤离,现在剩下的只有军队和俘虏。 “终于又杀回来了,”泰格扫视过满目创痍的街道,兴奋道:“那些兽人只怕做梦也想不到我们已把他们的后路给抄了。” “最妙的是那些狼人,走了一半就被我们给挡回去了。要是恩里克和特鲁晓得这件事情,一定会气的吐血。”德博说道:“否则,恩里克也不敢这么托大只在图鹿堡放了几千人驻守。” 镜月公主摇头道:“他亦是由于战事进展的过于顺利,所以对帝国起了轻视之心。更是没有料到加奈特居然敢见死不救,引着两万夜狼军返回驻地,任由我们夺取图鹿堡。不然此战胜负尤未可料,即使我们赢了也需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再无力对抗恩里克大军的反攻。” 保罗现在对我已是五体投地的拜服,闻言笑道:“开始我对修岚陛下下令放走那一万夜狼步兵还有些不解,如今想来果真是一步妙棋。” “早知道如此,干脆连打都不打,直接让加奈特退兵不就行了么?”翡雅天真的道:“这样我们可以少牺牲许多士兵哩。” 众人不觉哑然失笑,镜月公主爱怜的道:“哪有这么简单,我的翡雅妹子?加奈特是何等目空一切的人物,如果我们不展示出能与他两败俱伤甚或压倒夜狼的优势,他又怎肯轻易退兵,那岂不成了小孩子的儿戏了?” 施罗也微笑道:“何况,他也需要以此来测试我们是否有实力与恩里克一战,如果我们空白白话的去跟他说,那谈也不用谈,只会令他看轻。” 翡雅被众人反驳,未免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服气的道:“可就算现在,我们也没有实力与恩里克的八万大军抗衡啊?” 镜月公主嫣然一笑,秋波温柔的拂过我回答道:“目前看来或许是这样,但加奈特不会忘记与他谈判的是什么人?他该很清楚修岚既然在这里,那么比亚雷尔的十万大军甚或白精灵族与高山族的奥援也该很快进入帝国或者已经悄悄潜入了帝国。我想萨顿将军返回比亚雷尔该就是传达这样的旨意,加奈特一想到这点就该明白东疆之战的进展绝对不会向他们起初设想的那般轻易,甚至这十万大军都有可能陷入苦战的泥沼中,被逐步的消耗蚕食。他自然也不愿意为恩里克再去垫背。” 她娓娓道来,将其中关键分析的清楚无比,连施罗等人也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德博一拍脑袋道:“怪不得加奈特会那么老实,哼,算他聪明,要是晚走一步便留下跟恩里克他们一锅端。” 翡雅精神一振,问道:“修岚,比亚雷尔的军队真的要进入帝国作战么?红羽姐姐和亚德族长他们是否也都会来?” 我扫了眼镜月公主,见她笑意盈盈的望着我,明白她是有意透露这个消息好振作军心。更加重要的是,从她的口中说来,正可轻描淡写之间消除众人对于比亚雷尔大军越境作战的疑虑。 早在当日离开红石城的时候,我便将萨顿遣回雷比特传讯。相信以孔孙的智慧能够很好把握我的意图与东疆稍纵即逝的战机,而我也将便宜行事的大权全部委托于他。 我当然不会傻到立刻把暗月军团和亚德、红羽的两族战士调入东疆,与恩里克的八万人马在红石城下硬撼的地步。 要知道这些军队和战士是我最可夸耀的资本,必须使用在最关键的地方发挥出最巨大的作用,而不是愚蠢的和兽人族作一比一的对等交换。 我不是以帝国为己任的圣人。 但我也决不容许北方联盟进占帝国东部,不仅对比亚雷尔将构成强大的威胁,更将阻碍住我对于帝国的雄心。 然而毕竟,我协助德博对抗北方联盟是出于自己的目的更多些,不可能以比亚雷尔的十万军队的生命与命运来做赌注。 就象当日的嘉修陛下,不可能出动帝国的军队扫除考兰,为我复国是同样的道理。 这个道理相信镜月公主心中一样明白,但却只能默契的存在于彼此心中,决不可现在就说出。 面对翡雅的提问我微微一笑道:“那就必须看恩里克是否配合了?” 施罗神情一动,若有所思道:“修岚陛下的意思是否是一旦恩里克出动大军回夺图鹿堡,比亚雷尔的军队就将西出雷比特,乘虚而入抢占红石城,对其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这人不愧是金沙公爵生前帐下的第一战将,抢在众人之前率先领会到我话中的含义。 马扎尔豪情万丈的道:“好啊,那我们就在图鹿堡等着他,与他决一生死!” 我摇头道:“明天休整一日,后天我们就撤离图鹿堡。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根本不堪与兽人族正面决战。何况,三日之后加奈特的夜狼军也随时可能杀来。不仅图鹿堡要弃守,吉桑城也无坚守的必要。” 这次我提出放弃守城的方案,众人已不象当日在红石城那样抵触。保罗在身后只叹了口气道:“真是可惜,好不容易夺来的要塞又要放弃,我的屁股怕还没坐热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一阵轻松。 不远处要塞的总督府邸巍峨伫立,门口已换上了帝国的旗帜,几十名士兵正在门口清理善后。 我微笑道:“现在我最担心的已经不再是恩里克的威胁,而是北方联盟的援军。根据传来的情报,闪族和黑精灵族的三万联军,以及大熊部落后援的两万人马在半个月内也将开入蒙思顿,图鹿堡还是要暂时还给他们一段时间。” 雷格苦笑道:“就现在的十万兽人族大军就已经让人吃不消,要再多五万,帝国的麻烦怕大了。” 镜月公主叹息道:“更加可虑的是魔族的二十万联军已经集结在帝国北疆的金桥河一线,随时可能渡河入侵。帝国不得不将重兵囤积在北线备战,这样能抽出支援我们的兵力就更少了。若不是这样,陛下也就不会出动奥里公爵的六万军队千里迢迢的增援东疆。” 我嘿然道:“不要忘记还有素来跟蒙思顿交好的神圣帝国,只要帝国战事陷于不利,他也随时可能在背后再插一刀。所以蒙思顿空有百万大军,眼前真正能够支援东疆战事的除了奥里公爵的六万人,最多再有两个军团而已。” 原本轻松乐观的气氛顿时又压抑许多,大家在总督府邸前纷纷下马,走进官邸大门。 德博苦笑道:“老爸走的真不是时候,瞧我接的是什么乱摊子?” 翡雅哼道:“你还好意思抱怨?作战计划都是修岚策划安排,你只要把屁股放到马背上游山玩水就好了。真正头疼的是陛下,我真担心他的身体能否支撑过这一关?” 镜月公主默然无语的走上台阶,眼中透过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担忧与挂念。 施罗安慰道:“帝国根深基重,决不可能这么轻易崩溃。陛下的病情虽然堪忧,但有圣殿在后照料应该也不会有事。我们眼前最要紧的事就是多打几个胜仗,好为陛下分忧。” 德博笑道:“还是施罗将军说的话我爱听。修岚,你就说吧,下面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众人询问的目光齐齐朝我投来,我从容的回答道:“东疆九城百镇,群山环抱,地势险要,岂是兽人族区区十万人马可以完全控制?我如果是恩里克就只管利用帝国大败之后乘着兵力薄弱的时机一路西进,夺下翟亚司西部重镇凯恩。一面就地补给,一面威慑帝国腹地,更可随时迎接魔族联军从北方南下。至于东疆,就交给加奈特的两万夜狼族士兵与随后的五万援军。如果执着于消灭我们这区区几万人马,便是他自掘坟墓的第一步。” 施罗嘘了口气道:“还好您不是恩里克,否则帝国真的有难了。目前蒙思顿在东方的兵力还不到十万,根本不够给兽人族造成实质威胁。只要那五万援军一到再加上加奈特的夜狼军,我们确只有钻进深山老林的份。而恩里克更可毫无顾忌的朝西直进,千里之内帝国绝组织不起象样的抵抗。到时北疆防线腹背受敌, 势必全线崩溃,帝都也难保不受兵临城下之灾。” 说话间众人都在大厅里落座,镜月公主微笑道:“情况应不会糟糕到那步,只要恩里克在十天里不向西进军,东疆的胜利落入谁手仍是难料。即使他真打算西进,也需要顾忌我们这里的八万大军和正急速增援的奥里公爵。以恩里克素来求稳的性格,他不会冒险继续进攻,反可能立刻回师重夺图鹿堡,再攻占吉桑城,设法从那里打开一条通向北疆的道路。” 我颔首道:“所以现在也不必过于紧张,我们先在图鹿堡休整一日,后天早晨便撤离,到吉桑城与费罗会合。这里,就当一份礼物留给加奈特和恩里克。” 德博叫道:“好啊,不管怎么说我今晚是可在大床上美美睡上一觉了,要是能有个好地方泡上一把澡,就更美妙了。” 泰格笑道:“德博将军,你的这个愿望实在太容易满足了。在图鹿堡西不到五里,就有一个天然的碧波潭,冬暖夏凉,绿树环抱。以前我驻守这里时最爱到那里泡澡,听当地人说还有去病养生的功效。” 格隆索点头道:“我也知道那个地方,它亦是图鹿堡的重要水源之一,许多堡中的井水都是透过地下河渠从那碧潭流来。” 德博兴奋道:“那还等什么,泰格,你这就带我去!” 翡雅站在德博面前一叉腰道:“你是三军主帅,我们刚刚夺回图鹿堡有多少重要的军务需要处理,你怎么能溜去洗澡?再说,这么好的地方也该先让给小姐才对。” 德博用求助的眼神望着我,我摇摇头道:“你不用看我,因为我也很想去泡上一泡。处理善后的事情便只能交给你了。不要忘记多派斥候向南侦察,恩里克的反应速度或许要比我们预料的更快。” 德博苦笑点头道:“明白了,我注定是没那个福气了。” 翡雅见我也要同去,喜滋滋的拉住镜月公主道:“镜月姐姐,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镜月公主浅浅一笑,微微点头。 格隆索自告奋勇的道:“修岚陛下,镜月公主,翡雅小姐,就让属下做向导吧!” 泰格“嘿”道:“怕是你小子自己也想先泡上一泡吧?” 一行人在格隆索的引领下出图鹿堡西门不过四五里,就来到泰格所说的碧潭。 此刻夜幕刚临,淡淡的暮色轻垂山峦。 一阵凉爽清风拂过,夜色中的林木婆娑而动,摇曳着琴韵般的低鸣。 那一轮明月在天,映射着粼粼波光下的碧潭,如镜如玉。 “好清幽美丽的地方!”翡雅忍不住发出由衷的赞叹,一双明眸在星光中悄悄的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格隆索使人在水潭上搭建起方圆几十丈的帷幕,隔出了一片无人骚扰的天地。 翡雅一声欢呼,迫不及待的跃入潭中,完美无暇的**在清澈的流波间载浮载沉,漾起无数涟漪。 我脱下衣服,将身躯毫无保留的浸入清凉的潭水里,一股舒爽的感觉传遍全身,于是将头也深深扎入水中,将连日征战的疲乏尽数洗入潭水。 忽然背后一紧,原来是翡雅游了过来,从后面用双手紧紧抱住我,将冰凉的小脸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修岚,我很快乐!”翡雅近乎梦幻般的呻吟道:“要是希菡雅她们都在,那该多好?” 我的心头一动,浮现起希菡雅温柔委婉的玉容。几月不见,她该已是大腹便便的孕妇了,或许等到我重返比亚雷尔时,我生命里的第一个女儿已然呱呱坠地,来到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千年前的事情恍如昨日,却似乎又隔的那么遥远。 我依旧深深挂念着她,却不知道千年以后她又在哪里? 费贰典娜。 当我痛苦绝望的失去她时,以为那是末世的来临。 而现在,上苍却以另一种方式补偿着我。 让我拥有一个同样姓名的女儿。 这一次,休想有人再伤害我的女人,即使是尤里西思复生也一样。 经过这么漫长的封印与等待,我终于寻找回我自己。 所以,不能再失去。 耳边听到翡雅银铃一般的笑声道:“这潭水真是舒服,镜月姐姐,你怎么还不下来?” 镜月公主矜持的坐在潭边,只将宛如玉琢的纤足轻轻浸入水里,惬意的用玉手徐徐拨弄潭水。 她浅笑道:“我这样已很好了,你和修岚好好玩吧。” 我在水中站起,搂着翡雅走到镜月公主身前,嘿然道:“想把我和翡雅当作观赏动物么,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 对我的威胁镜月公主一点也不怕,喜滋滋的俯下娇躯在我嘴唇上轻轻一吻道:“这算镜月给你的补偿,可以么,我的修岚陛下?” 香唇流芳,软玉在怀。 我心神俱醉,抛开所有沉浸在短暂的温柔里。 “当然不可以,”我哼了声道:“你整个人都是我的,只给个吻又算什么?” 镜月公主的玉颊上飞起惊心动魄的嫣红,且喜还嗔,流露出罕有的少女娇憨。 她刚想说什么,翡雅蓦然伸出双手一把将她拽下潭里,娇笑道:“我看这样还差不多!” “轰”潭水荡漾,欣喜的接纳拥抱着这当时最美丽的娇躯,轻灵的莎裙顿时被水浸透,半透明的贴在镜月公主健美动人的**上,曲线毕露。 以她的修为当然不可能被翡雅这么轻易拉进水里。 除非,已是芳心默许。 我就势将镜月公主揽入怀中,让那柔滑细腻的肌肤毫无保留的紧贴在我身上,摩擦出漏*点的火花。 “翡雅”镜月公主的樱唇轻启,尚来不及继续说下去,就被我肆无忌惮的封印,舌头更是堂而皇之的入侵到她从无人踏足过的小嘴里。 她一声低低的叹息,似幸福,似欢畅,再说不出话来。 那一条温润芬芳的灵舌热烈的迎合着我,在清爽的潭水里迸发出熔岩一般的热火。 翡雅丝毫也不吃醋,反而笑嘻嘻的说道:“镜月姐姐,现在你该感谢我才是吧?” 镜月公主在我的凶猛侵犯下已无还手之力,哪里还能分心回答这小丫头的讥笑? 潭水不断升温,释放着光与热。 点燃着夜色,燃烧这天地。 我们三人忘却了一切,在翻腾的水中寻找着快乐与刺激,再不顾外面的天是否已飘起了小雨? 那丝丝清凉的雨点洒落在我的脸上,宛如一个个温柔的亲吻,带着自然的芬芳。 我享受着两女艳绝人寰的**,又感受到她们深深的爱恋,世界此刻已停顿。 当我进入翡雅的娇躯,与她合而为一的时候,美丽的少女终于暂时忘却丧父的痛楚,幸福的呻吟着,双手死死抓住我的肩膀,用心底最诚挚的声音低喊道:“修岚,让翡雅把所有的奉献给你,让我能和希菡雅姐姐一样为你怀上一个最可爱的孩子,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我微笑道:“一个怎够,我要你为我生下至少十个,那才够热闹!” 第十章黑云压城 云收雨停,空山清幽。 夏虫在潭边的石缝草丛里低低的鼓噪,平添这夜中的一点亮彩。 翡雅精疲力竭的依靠在岸边,与镜月公主一左一右环拥着我。 她仿佛已失去说话的气力,嘴角轻轻含着一缕幸福满足的浅笑,星眸轻轻眨动也不晓得在想什么? 镜月公主怡然的依靠在我怀中,双手环抱着我的虎腰,幽香的呼吸轻轻吹拂在我**的胸膛上。 我们都失去了说话的**,只觉得这么安静的躺着,看天星隐约,月藏夜幕,已是最好的享受。 这样的夜,时光总在飞快的流逝。 依稀,听见远远有喧哗声传来,原来是德博等人终于到了。 遥遥就听到这家伙叫道:“累死我了,今晚说什么也要泡个够。” 泰格叹道:“可惜图鹿堡太荒僻了点,若是能再找几个美女共浴才是最大的享受。” 这小子平时看起来五大三粗,愣头愣脑,没想到在这方面却是德博的志同道合者。 德博笑道:“别想这么多了,等将来回到红石城,我一定包下最好的青楼请大家乐个够。” 翡雅听德博狗嘴里又吐不出象牙来,秀眉一扬就想出声,却被我微笑制止。 这个夜晚,所有的人都有资格放纵一下,何况那小子不过是嘴上过过念头而已。换作是我,或许想法会更疯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居然在不经意里学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 也许,是费贰典娜的诞生让我感受到生命中另一层的美好; 也许,是希菡雅她们的爱恋与温柔令我体会到真正的快乐除了血腥与屠杀外依然可以寻找到; 也许,是我终于找回了千年前的自己,那个曾经纵横大陆的魔帅。 “德博将军,泰格将军,保罗将军,马扎尔将军”格隆索不遗余力的招呼着每一个人,惟恐漏下了谁。 德博问道:“修岚他们还在么?” “还在,将军要找他么?”格隆索回答。 “我这时候找他干什么?”德博笑道:“我要是这么闯进去,老妹准第一个跳起来杀我。” 这一次连镜月公主都忍不住莞尔道:“这个德博” 接下来是一阵水声,显然有大批的人马跃入了帷幕外的潭水里,原本寂静的碧潭立刻变的热闹无比。 不时,传来德博等人欢快舒畅的大笑和不荤不素的调笑。 翡雅皱眉道:“他们都当我们不存在么?” 我微笑道:“德博已经够收敛了,否则此刻不知已讲了多少你连听都不敢听的笑话。” 翡雅脸红道:“我哥哥真不是个好人,老爸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 镜月公主轻轻一笑,回答道:“德博将军已经做的很不错了。你看,经过今晚,金沙公爵的麾下将领们和雷格、马扎尔他们的关系又会融洽许多,今后作战便将少了很多制肘。” 我徐徐道:“德博其实天生是个作公爵的料。不要看他平时嘻嘻哈哈,但从来也不得罪任何人,反而能博得其他人的好感,心悦诚服的奉他为主。可以说,他比金沙公爵更多了一点亲和力量,这在今日的战局下更是至关重要。” 翡雅虽然嘴里总编排兄长的不是,但听到我与镜月公主都赞许有加,禁不住欣喜笑道:“哼,算他吧。要是没有你和镜月姐姐的帮助,我看他怎么办?” 我伸手扯了一把翡雅娇艳的脸蛋,轻声一笑道:“放心吧,将来他会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公爵,甚至是亲王。不过到时你可不能再踢他屁股了。” 翡雅没有注意到“亲王”两字的深里含义,只娇笑道:“怎么不能踢,他要是不老实我一样要管他。” 我放开翡雅与镜月公主,起身道:“我们回去了。” 二女点点头,恋恋不舍的从潭水里起身。 蓦然,我的心头涌过一道强烈的不安,心亦猛跳了一下。 好象有什么危险即将降临。 我的眼中寒光一闪,抬头眺望南方漆黑的天际。 镜月公主的慧心隐约也有所察觉,微微变色道:“修岚,好象有什么问题要出现?” 我徐徐道:“不知道为什么,从今天傍晚起我的心底一直有一丝不安,就象有什么危险被我疏漏,可偏偏查不到原由。刚才那一下心中警兆来的却更加强烈明显,看来真要有事发生。” 翡雅紧张道:“修岚,不会是加奈特不守信用,乘着黑夜偷袭我们?” 镜月公主摇头道:“不会,我心头的不安分明是来自南面,难道是” 我虎目一睁,冷笑道:“该死,我竟然疏忽了他!” 我伸手握住镜月公主的纤手,两股举世无匹的庞大能量顿时水乳交融。我合上双眼,灵觉潮水似的喷薄而出,飞向南方寂静的天幕。 飞越高山峻岭,飞越苍茫夜色,倏忽已是四十多里。 “轰” 我的眼前一亮,就看见黑沉沉的夜空底下,数以万计的翼人战士铺天盖地遮云蔽月正朝图鹿堡飞速的袭来。 他们躲入厚重的云层中,在地面休想能看出分毫迹象。 幸而我已揭开所有封印,拥有超越大魔师的力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雨后的风悄悄吹拂在我身上,竟有些凉。 我几乎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没有想到空翔的翼人部落竟然来的这么快,甚至不等天亮。 这样的架势,摆明是准备夜袭。 可笑我们还在碧潭中忘乎所以的逍遥。 我深深吸了口气,清冽的风令我的头脑立刻沉静。 我睁开眼,松去镜月公主的玉手,沉声道:“马上叫上德博他们,今晚的图鹿堡已逃不脱一场血战。” 这时我们再无悠闲的心情,飞快的穿上衣服。 德博等人一听到翼人部落即将夜袭的消息也再无戏水洗澡的兴致,手忙脚乱的穿戴着装,随着我们飞马赶回图鹿堡。 谁都明白,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让两万翼人战士从天而降将是何等糟糕的结果。 一入城中,德博便传下急令,睡梦中的士兵恍然不知大战将至,迷迷糊糊的跑出军营集结。 要是再晚片刻,这些人也许连穿盔甲的工夫都没有。 我看了看南方的天幕,安静的如沉睡中的婴儿,有谁能料到再过一刻那里将出现亩天席地的翼人战士? “我们是不是赶紧往西北的山林里撤?”施罗闻讯赶来,焦虑的道:“他们从半空杀下,所有的城防都不起作用。” “来不及了,”我冷静的道:“放弃城墙守备,将所有人都分散到要塞的建筑中去,好令他们无法直接从高空用箭石袭击。” “告诉所有人,作好乱战的准备,节约箭石,以小队为单位借着建筑物的掩护与翼人部落展开巷战。他们长途奔袭坚持不了多久,只要顶过开头最猛烈的一阵攻击,后面就可轻松许多。”我吩咐道:“格隆索,命令全军将所有的火把都点起来,将图鹿堡上空照亮!” “那不是也把我们自己给暴露了么?”泰格疑惑道。 我冷冷看他一眼,回答道:“翼人战士具备夜视能力,没有光的黑夜他们更能发挥特长。只有把图鹿堡全部照亮,才能挽回些许这方面的劣势。何况,兽人族普遍对火心存先天的畏惧,我们要是不好好利用,就太对不起空翔了。” “明白了!”格隆索应了声,赶紧安排去了。 “施罗,北面交给你;保罗,西面是你的。”我毫不思索的下令道:“福伯约,马扎尔,你们分别守住东南。总督府附近交给泰格,雷格的人马作为后备,所有人各司其职相互呼应,以我的信号弹为令!” “是!”众人纷纷领命而去。 “那我呢?”德博着急的道。 “跟我回总督府,”我回答道:“在那里等空翔上门。” 一行刚走到总督府门前,忽然听见四周士兵的惊呼,遥遥眺望南方天空,依稀出现了一簇黑色的小点,正急速朝着图鹿堡逼近。 库塞已守侯在门口,手中的幻紫之瞳忽明忽灭,赤目在他身旁呜呜的低吼。转眼间,天际尽头的黑点已难以相信的速度飞快增加,从起先那么一小簇到一团,到一片,最终黑压压盖住了半边的天幕。 “呼”风乍起,吹得士兵手中的火把拉出冗长的火焰。 翼人部落的两万人马终于到了。 图鹿堡上下已被照的一片通明,血红的火光冲向天空,映射在翼人战士狰狞的面容上。 发现我们已然有所准备,翼人部落的军阵徐徐收拢,摆列成一个品字形状的三个方阵,正飞凌在图鹿堡的正上方。 远远望去,就象是一大片黑云,肆虐的翻卷,压制在我的头顶。 再看不到天星,惟有翼人战士碧黄色的眼睛在闪烁着凶光。 由于高度在千米朝上,他们丝毫不虞地面的弓箭攻击。 但所有的帝国守军也都奉照我的命令隐藏到建筑物里,空旷的场地与街道上只有冷风穿梭。 我伫立在总督府最高的一栋箭楼里,身旁是镜月公主、德博等人。 大家都不经意的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凝视着高空中正在重新集结的敌人。 “来的好快啊,”雷格喃喃道:“我们要是再慢半步,恐怕就逃不过一场血洗。” 德博庆幸道:“还好来的只有翼人部落的大军,倘若再加上大熊部落的黑盔武士,我们这里不晓得还有多少人能看到明天的日出?” 库塞淡淡道:“他们开始动了。” 果然,话音未落,上空第一方阵的翼人战士陡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噪呐喊,象暴雨一样射落,卷起的狂风犹如风雷呼啸,声势惊人。 杀气严霜,血封大地。 瞬间这天地已失去所有的宁静,只在颤抖 漫天的六千多翼人战士震动着羽翼,挥舞着金戈,狰狞而嚣张。 八百米,五百米,三百米 他们距离地面越来越近,那被千军万马卷裹起的风也更急! 恍如死神的咆哮。 两百 每个敌人的面目已清晰可见,抬头,却再看不到天空。 惟有无边的金戈,弥漫的血腥。 有士兵的牙齿已打颤,有军官的面孔已发白,有将军的心头已战栗,五万帝国士兵刹那面临又一次生死的关头! 我从翡雅的手中取过弓,森寒镇定的目光在蝗虫一样扑来的敌人中寻找他们的将领。 一百八十米! 我搭上一支羽箭,沉稳的拉满弓弦,遥遥对准虚空。 “下令吧,修岚!”德博低声道:“这射程已足够了。” 我如花岗岩一样的伫立,双手坚定而有力。 等待,在无声中将锋头对准一名翼人部落的红盔将领。 一百六十米,我的手轻轻一松,弓弦发出清越的镝鸣,羽箭化作一道黑光,穿透箭楼外浓重的黑。 羽箭精准的射穿那名翼人将领的咽喉,带着一溜血光隐没在黑暗里。 那翼人就如同被折断翅膀的大鸟,无力的飞坠。 刹那间,从无数建筑里射出飞蝗一样的箭雨,丝丝尖啸撕裂沉重的空气划破夜色。 尽管早有防备,但依然有数十名翼人战士在第一波的攻击中被击中,飞速的朝地面坠落。 为了减轻飞行负重,翼人战士仅有在要害部位穿戴了甲胄,厚度也根本无法与大熊黑盔武士的重甲相比。面对金风密雨,他们惟有依仗灵活的身法和手中的兵器格架。 那一抹抹的血花在羽箭的呼啸中盛开,凄艳如许。 生命如玻璃一般破碎,就如翼人的羽毛零落于黑夜。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又下起小雨。 但那点滴的雨水,又怎能浇灭沙场上的恨与疯狂? 受到攻击的敌人被激发起凶性,一面以箭石还击,一面不顾一切的扑向地面,就犹如一头头爆怒的巨鹰,盘旋着,翱翔着。 大战,在血火中拉开帷幕。 我站在箭楼的了望窗前,目光中的翼人战士急速的接近着。 从起初那一个个黑点,逐渐显现轮廓,最后毫发可见。 六千多翼人中,九成以上顺利的着陆,各自形成一个作战分队,向着预先设定的目标攻击。 街道上,屋顶上,到处是翼人的身影,远处传来兵器撞击的清脆响声,已然短兵相接。 总督府显然是攻击的重点,大约有三千翼人战士都是向这个方向扑来,密密麻麻将上空遮掩得不透半点风。 几个不长眼的混蛋居然妄图闯入箭楼,被库塞的幻紫之瞳轻易射中,惨叫着飞落。 在短短几十米的距离里,竟然又被无数羽箭击中,落地时候已宛如刺猬。 “他们的主力是冲我们来了,”镇守总督府的泰格说道。 “那是当然,”德博紧张的抓住身旁的桌缘,深吸一口气道:“这只是第一波的攻势就这么惊人,要是后面两个方阵也压下来,真不知是何景象。” 我没理他的废话,注视着越来越多的翼人战士降落在总督府周围,然后肆无忌惮的喊杀着,犹如是赴一场盛宴争先恐后的涌来。 “是时候了,”我沉静的吩咐道:“雷格,准备你的预备队和我一起出击,将攻入总督府的敌人干掉。德博、泰格坚守原地,镜月留下照应。库塞,我们走!”“是!”雷格振奋的应道,抢先一步冲下箭楼传令去了。 镜月公主忽然在背后道:“修岚!” 我回头,与那抹动人的眼神不期而遇。 “小心空翔。”她轻轻叮嘱。 我嘿然冷笑,扔下弓箭大步走下箭楼。 刚出箭楼,就有两名翼人战士几乎同时从头顶掠过,双双举枪朝我杀到。 我眼皮也不抬,从容探出双手准确的抓住枪头,顺着枪杆将庞大的暗黑能量逆行攻出。 那两名普通的翼人战士脸上露出惊骇欲绝的神情,可惜迟了。 “轰”的一声脆响,两人的躯体就宛如爆裂的皮囊,被炸的血肉横飞,形神俱灭。 “沙沙”有声,我手中所握的金属枪头竟随之碎成齑粉,从手指缝里流了出来。 象漫天的银星,伴着风闪烁飞舞。 周围目睹此景的敌我双方几百多人都被一时震的说不出话,半天后帝国士兵才懂得兴奋的高呼道:“万岁!” 我以雷霆手段立毙两名翼人战士正是要借此竖威,让帝国士兵意识到这些兽人并不可怕,一样能够被轻易的杀死。从而,鼓起他们的勇气与信心,令他们对敌人不再畏惧。 “好手段,修岚陛下!”雷格喝彩道。 我微微一笑,跃上踏雪,不用任何多余的动作指挥,心意相通的它长嘶如雷,化作一道闪电杀入了战团。 局部的反攻就这样开始。雷格率领的八千多帝国士兵以总督府为圆心不断从隐蔽的建筑物里涌出,与已经着陆的翼人战士形成了一场混战。 高空中的敌阵投鼠忌器,不敢再以箭石随意攻击,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亚德这样的准头。 一时杀声四起,人仰马翻。 尽管兵力上占据着优势,但单兵作战能力的劣势使得蒙思顿军并未能真正取得战场上的主动。 往往,需要以三四名帝国士兵才能抗衡一个翼人战士。而一旦对方飞上半空,那么人数的优势便立刻变得毫无用处,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在自己头顶盘旋,寻找着偷袭的机会。 战事,并非一帆风顺。 第十一章魔意觉醒-第十二章沙场香 第十一章魔意觉醒 雨还在下,细细的雨丝混合成浓浓的鲜血不断浸润到泥地中。 战斗已进行到白热化阶段,每一刻都有人丧失生命。 染红的天地,染红的甲胄,染红的街道,仿佛眼中的一切都变的腥红。 连那风,也是赤红的。 双方投入战场的兵力都不自觉的向总督府方向聚拢,在不到一公里的方圆内,上万人忘情的冲杀搏斗。 空翔的另两个方阵依旧没有出动,显然是等待我们进一步暴露实力。 那俯冲下来的六千多人,不过是打头阵的诱饵,真正的决战其实还在后面。 但施罗等人的兵力在没有得到我的命令前,也一样按奈不动。 底牌,永远不能比对手先用光。 我的心头杀意沸腾,体内的暗黑能量不断提升,双目中的黑光越来越盛,亦越来越冷酷! 所过之处,敌人的尸体如海浪一般朝两边翻卷,无力的坠地。 没有丝毫手软的感觉,更没有不忍。 战场的生死早超出世间所有的常理,生存与胜利才是唯一的目的。 从若沂特山到红石城,从红石城到帝都;从帝都到雷比特,玉河城、翡翠城 我一路杀来,阻挡我的敌人都化为腐土与灰烟。 今夜有雨,结局还会一样么? 踏雪又一声长嘶,竟腾空飞起,一双半透明的肉翅煽动起无边的黑色火焰,燃烧这片充满杀气的夜空! 龙骑经天,在万千惊呼声中驰骋天宇! “轰”在死亡气息的不断刺激下,我体内的暗黑能量终于达到漫溢,全身亮一一层暗黑色的光华,迅速凝铸成贴身的暗光能量盔甲。 肆虐的光焰在铠甲表面燃烧闪耀,迅速扩散融入周围的虚空。 “呼”身后的光雾幻化作暗红的披风凌风跌宕,象一面旌旗飘舞。 我的双手环抱胸前,再高高举起,魔剑暗月从沉睡中苏醒,就犹如撕裂虚空的闪电,劈开迫面而来的滚滚风尘! 夜更沉,雨更凉。 是谁的呼吸里带着抑郁了千年的沧桑与恨? 是谁的目光里含着熟悉的光与冷? 刹那的光阴,我一回头,竟已找不到来时的路。 黑暗中,仿佛有一个无声的呐喊在耳中吼叫着:“杀吧,让这个世界沦入黑夜,让面前的生灵在地狱永生!” 无边的魔意袭上心头,从暗月的剑刃里传来一股冰冷的杀机与躁动。 这感觉,如此的熟稔,如此的美妙。 我的嘴角逸出一丝漠然的微笑,是不屑,是怜悯,还是为过往? “魔帝陛下?”无数翼人战士惊恐的目睹这瑰丽一幕的发生,脑海里情不自禁的生出这样的念头。 那个手握暗月,统帅千军征伐北方大陆的魔帝艾欧,在这些人的心目中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与敬畏之情。即使已事过二十年,他的威望在北方大陆依然是无人能及。 所以,特鲁与伦格他们才想处心积虑的杀死我。 我的心头一片空明,整个战场的情况宛如一幅图画反映在脑海中,丝毫的细微变化都不能逃过我的灵觉。 一声长啸,倾泻出海一般的怒,山一般的恨。 依稀中,那个少女安详的躺倒在冰冷的诸神之殿中,我却无助的望着她美丽的生命迅速流逝! 是谁,从我的身边夺走了她? 是谁,劫掠了我唯一的珍惜? “费贰典娜” 我的胸口莫名的一恸,漫天的杀意席卷而来,涌起毁灭这个世界的冲动。 来自暗月的魔意与戾气,终于完全爆发,失去制衡的暗黑能量,犹如滔天的骇浪,倾覆我心底最后的灵智。 “喀喇喇”气机引动之下,天空爆裂起一串串血红的闪电,广袤的大地隆隆颤抖,匍匐在我脚下呻吟。 我的目光冷漠的扫视过面前瑟缩的敌人,穿透这风,这雨,深深落在空翔身上。 尽管远隔上千米,但空翔仍被我的目光盯的一震,大叫道:“他不是艾欧,不用害怕,给我杀了他!” 闻听空翔的命令,周围的翼人战士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人敢靠近我,反而不自觉的悄悄朝后闪退。 我望着空翔,低沉嘶哑的声音徐徐道:“你要杀我,就自己来吧!” “喀喇喇”暗月陡然劈出,斩落在虚空的黑暗中。 夜幕顿时被劈裂,就象一块黑布撕开一道细长的缝隙,从里面射出一股妖艳的红光。 “啊?”众人恐惧而疑惑的看着我,不明白我是在做什么? 空翔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低吼道:“破碎虚空!该死,快阻止他!”双翅一振,闪电一般朝我射来。 身后的大军一见主帅出动,虽然对我心存畏惧,但还是呼喊着俯冲而下。 陈列在高空的两个方阵也终于动了。 但未免迟了一些,暗月的剑锋刺入那道缝隙,一团黑色的光华不断从剑尖涌出,令那缝隙迅速扩展,形成一个偌大的红色光门。 体内的能量急剧输出,好似要被这道诡异的光门完全抽干。暗月的光芒渐渐变黯,光门中的红光却惊人的爆涨。 利用暗月强横的力量,我终于在刹那间建立起一座庞大的魔法传输阵,召唤着来自另一头那遥远地方的魔灵。 “破!”我低低的吼了一声,光门中轰然炸开一团红光,黑色的火焰四处飞溅,映射的整个天空一片浮光。 好似,那末日即将降临。 “呼”从光门中飞出了第一只冰毒火蝠,舒展着双翼冲向天空。感觉到血腥味道的它兴奋的翱翔,毫不犹豫的扑向悬浮在半空的翼人战士。 “哧!”一刀之下,这只冰毒火蝠被一名翼人部落的将领劈裂,恶臭的腥味顿时弥漫在夜空里。 “呼”第二只、第三只,一只只冰毒火蝠蝗虫般从光门中飞出,不需要任何人的催动便凶猛的向面前的猎物发动攻击。 当日幽灵族用在我身上的阴谋,今天我也一样奉还给翼人部落。 只不过,这声势要更加猛烈惊人! “叮!”暗月蓦然发出一记警鸣,头顶阴风肆虐,隐约挟着一股肃杀一切的念意,是空翔的啸月宝轮到了。 “铿、铿!”两声闷响,一抹淡镜光华飞掠而过,将两只啸月宝轮激飞。 镜月公主手握流金圣剑翩然飘飞,美好的身影平添一缕温柔亮色。 “是你?”空翔伫立半空,探手收回啸月宝轮恶狠狠的盯着镜月公主。 镜月公主绝美的玉容流露出一丝淡雅的微笑,从容道:“空翔酋长,久闻阁下的啸月宝轮纵横无敌,镜月还请你不吝赐教!” 面对这个侵略自己家园,更要暗中偷袭我的卑鄙家伙,镜月公主终于动了真怒,单刀直入的发出挑战。 此刻,已有数百只冰毒火蝠飞出光门,狰狞的乱舞,向着翼人战士不问青红皂白的扑击而上。 对于这些噬血的魔物而言,今晚的天空下不啻摆着一道盛宴。 我已收回暗月,注入光门的能量足以维持两个时辰以上,那座冰窟中栖息的数万冰毒火蝠在我魔气的召引下悍不畏死的赶来。 “镜月,把他交给我。”我徐徐说道,声音中渗着可怖的冷与杀意。 以镜月公主现在的实力,足以令空翔授首,但我却要亲手结果这个杀死金沙公爵又几度偷袭我的敌人。 镜月公主瞥了眼我充满杀机的面庞,眼中闪过一缕忧色,却还是颔首道:“修岚,你要小心。” 我冷哼一声,目光投向空翔,不屑道:“带上你身后的两名长老一起上来吧,不要说我没有给你公平的机会。” 空翔双目射出冷厉的寒光,冷笑道:“修岚,今晚我要让你和几万帝国士兵一起消失在这个大陆上。” 我轻蔑的微笑道:“今晚要被历史抹去的,该是阁下和翼人部落的两万战士。”我环顾四周,悠然道:“听到你的部下在恐惧中哀号呻吟了么,很快他们连一滴血浆都不会剩下!” “你这个恶魔!”空翔咬牙切齿的低吼,浑身散发出庞大的魔气。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天空中的冰毒火蝠数量已经增加到上千只,并且仍然以惊人的速度不停从光门中涌出。 库塞守护在光门前,阻止住几名翼人高手破坏封印的企图,令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恐怖的魔物不断增加。 要论单兵作战,一两只冰毒火蝠对于翼人战士当然构不成气候,但当铺天盖地的数千乃至上万火蝠汹涌而来的时候,情形就不一样了。 这些魔物身具冰与火两种迥然不同的毒性,凶残噬血,纵然是翼人战士也对他们无可奈何。 原本,他们的空中优势是打击帝**队的最佳凭仗,但现在反而成为冰毒火蝠最容易的攻击猎物。 这些冰毒火蝠三五成群的组成攻击波,疯狂的扑击着敌人,一只被杀死,却有更多的涌上,用它们犀利的爪牙尽情蹂躏着看似强悍的敌人。 它们盘旋着,狂舞着,肆无忌惮的攻击着,寻找着热血与猎物。 月黑风高,藏匿的魔灵们鼓噪着,欢呼着。 庆祝又一个节日降临! 不过一眨眼间,上百名翼人战士被火蝠吸干了血液,僵硬的从空中坠落。 他们的阵形对于冰毒火蝠完全无用,反被对方冲的七零八落,各自为战。 或许,有生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恐怖的魔物,先前的勇气与冲动此时早被没顶的恐惧所替代。 到处,是血肉与羽毛横飞,黑压压的冰毒火蝠猛烈狂野的冲击着翼人战士的阵列,把杀戮引向每一个角落,场面诡异惨烈之极。 地面上,无数的火把早将图鹿堡点的如火海一样通明,冰毒火蝠出于对烈火的畏惧,很少有敢向地面俯冲。 因而,帝**队几乎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攻击。 苦的,只是上万名犹在空中飞浮的翼人战士。 而一旦他们为闪避冰毒火蝠降落到地面上,却又立刻成为帝国士兵的目标,依靠人数和地理上的优势,他们一样讨不到便宜。 从天空到地面,到处都是杀戮。 图鹿堡已成为一座地狱,只是将埋葬的是我,还是空翔? “铿!” 啸月宝轮亮起两团银光,配合着空翔幽灵一般飘忽的身法袭来。 在他左右,两名翼人部落的长老低声呼喝,各自挺出一柄黑色长枪,分刺我的两肋。 “雪髯赤眉,鹰王双翼” 不用看我就能从这两人独有的外貌特征上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据说他们加起来已超过三百岁,实在是活的太长了些。 眼看啸月宝轮将击中我的时候,我的身躯却突然平空消失,两杆乌金长枪也一起落到空处。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我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雪髯长老的身侧,暗月轻轻挑出,点向他的咽喉。 雪髯长老毕竟是北方联盟中一等一的高手,灵觉牵动下不用眼瞧也已准确把握到我的身法剑踪,乌金长枪间不容发中向里一带一立,正搁挡住暗月。 “喀啷!”枪杆上一团火星四溅,暗月过处中分为二。 雪髯长老惊呼一声,飞速退走,由额头到小腹隐约显现出一条细微的血痕。 我的身形毫不停留,在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翻转晃到空翔背后,暗月随着身法的转换划出一道凄艳的暗红光华,切向他的后颈。 空翔的啸月宝轮不及收回,无奈只有侧身闪躲,双拳轰出一团银白罡风。 仿佛一切都在我完美的计算中,暗月从空翔闪让开的缝隙里矫龙一般穿过,直点赤眉长老的眉心。 赤眉长老脸上闪过一丝讶色,有了同伴的前车之鉴他当然不会再以乌金长枪与暗月硬碰,反手从腋下出招,黝黑的枪头点击在暗月的剑刃上。 我向他微微一笑,左手虚按,硬是接下了空翔双拳的全力一击。那团银白色的罡风在我手中不住旋转嘶鸣,就象被束缚自由的魔物愤怒的咆哮挣扎着。 赤眉长老隐感不妥,可惜觉悟的稍晚。 “铿!”暗月轻盈的在枪头上翻转,剑刃锋利的切入枪头,犹如摧枯拉朽一般顺着枪杆朝里推去。 “啊?”赤眉长老惊喝一声,不假思索的双手将长枪朝外一推一松,闪身向后急躲。 “哧”暗月的剑锋拉出一抹美丽的血光,一滴鲜血凝在剑尖。 赤眉长老闷哼,踉跄着在数米外站定,一只手捂住受伤的腰肋,心有不甘的望着我。 任谁也没有料到,暗月竟是如此锋利,强如乌金长枪也禁受不住它势如破竹的一击! 一个回合,翼人部落声名最卓著的两大长老双双负伤,更失去修炼百多年的魔兵,而这一切变化都不过是在电光石火中完成! 即使是艾欧重生,也未必能有偌大声势! 一时间,诸人眼中都不觉流露出胆寒的神色。 “砰!”我掌心魔气轻吐,被收下的银白罡风呼啸着朝空翔反噬,逼的他不得不以啸月宝轮全力化解。 光雾消散处,暗月鬼魅般出现,刺向空翔。 空翔被自己发出的拳劲震的气血沸腾,双手隐隐发麻,见我再次欺身出剑已无起初之勇,急忙借着双翼一振,朝斜后方飞退。 雪髯长老双手各执半截长枪,悄然无声的潜到我身后,残枪毒龙一般吐出。 烈风凌厉,枪刃更寒。 我不必回头,脑海中清晰的显现出雪髯长老的影象。于是,嘴角含着淡漠的冷笑,雄伟的身躯如弹石向着对方怀里撞去,丝毫无视于刺向我背心的两截枪刃! 咫尺天涯,几多欲念的轮回? 我的身影在长空中飘飞,又有谁明白我曾痛苦如你? 把千年的寂寞隐藏的更深,更深;把对你的思念埋葬的更真,更真。 费贰典娜,我前生前世的爱人 当我失去你时,我又能作什么? 是毁灭这个世界,还是在黑暗里徘徊等待下一次的邂逅? 眼中杀气更寒,黑色的光焰在身上燃烧沸腾,我的心头已沉静冰冷如水,如石。 第十二章沙场香吻 “见鬼!”雪髯长老对我杀意与气势的陡升首当其冲的感受到,然而他已没有退路,沉稳的双手积聚修行百多年的强横力量,将残枪递向我! “哧哧”有声,枪刃撕裂着从我身周燃烧起的黑色光焰,摩擦出绚丽的光华。 我背后的披风下摆却突然五风自动,宛如倒卷的长河向上飞扬,灼热的暗红光雾耀的众人眼睛一阵发花! “呼”披风卷裹住两截长枪,如同情人温柔的拥抱,却充满诀别的气息! “丝丝”无坚不摧的乌金枪杆在披风中竟开始熔化,冒起淡淡蓝烟。 “快闪!”空翔惊惧的叫道。 但已来不及,我的身躯倒撞进雪髯长老的怀抱,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急促紧张的呼吸正喷在我的面颊上。 “喀喇喇”连声的骨骼碎裂声,雪髯长老惨哼着被我撞飞,半空中张口,竟是一路热血飞溅! “大哥!”赤眉长老飞身在空中接住雪髯长老的身体,才发现同伴上身所有的骨骼都已经碎裂成粉,口鼻耳眼中鲜血不住外冒。 “快逃,他是魔”话没有说完,再一口血雾喷出,已气绝当场。 “大哥!”赤眉长老悲愤的吼叫,声音凄厉如诉,震彻夜宇。 空翔却已经胆寒,任他再凶狠目睹此景也不由打起逃跑的念头。可惜,他全身的气机被我完全锁定,就算飞逸到天涯海角,今晚也不能挽回败亡的结局。 是他先惹上的我,那就怪不得我无情。 杀机在死亡与鲜血的刺激下不断蹿升,我的目光凝视向空翔,不含半点感情的道:“现在,我们来了解。” 空翔一咬牙,身形飞纵,啸月宝轮爆发出耀眼的银白光芒,笼罩住我的头顶。 他心中清楚,如果再让我抢到先机,自己将断无生机! 我冷漠的望着他,啸月宝轮千变万化的飞行轨迹尽收眼底。 月黑风高,今晚正是杀戮的好天气。 千年前的那夜,不也正是这样的情形? 拥着你,在血路中追寻。 刻骨铭心的记忆此刻都化作漫天飞扬的恨与冷,看着空翔的身影在我的视野里飞速扩大清晰。 “叮!”暗月迫不及待的镝鸣。 啸月宝轮在我面前蓦然合二为一,发出一团磅礴的光雾,轰向我的面门。 “我要杀了你!”赤眉长老在背后声嘶力竭的低吼,夺过一杆翼人战士的长枪不顾一切的杀到。 他已陷入疯狂。 所以更不足惧。 依旧,我含着淡淡的微笑,魔神一般伫立在激荡的暴风中心。 啸月宝轮近在咫尺,背后的长枪狰狞的呼啸,撕裂如铅的空气。 我的身影却突然消失,再次用上了“幻影移形!” 但现在的我,把握的火候与速度更加精确,更丝毫不受对手强大气势的封锁! “砰!”长枪与啸月宝轮不可遏止的撞击在一处,激荡的罡风迫的两人身形晃动,急忙依靠双翼来保持平衡。 我却犹如幽灵,飘然出现在空翔身侧,暗月亮起一抹暗红,掠向他的胸口。 空翔低喝一声,竟也从空气中突然消失。 只是,他的踪迹牢牢在我灵觉的把握中,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将出现的位置。 我微微一笑,闪身让过赤眉长老的猛刺,向着空翔重新现身的地点飞退。 杀红双眼的赤眉长老紧追不舍,再出一枪! 枪枪,怀着无边的仇恨,要见血。 是我的,或者是他自己。 “你上当了,”我轻轻说道,身躯一旋转开,长枪贴着我的左肋掠过。 “啊?”那里,空翔的身影刚好出现,锋利的枪尖竟正朝着他的咽喉刺到! 赤眉长老大骇,急忙倒运魔气,朝后收枪。 我等的,就是这么一刻。 我的左手轻轻搭上枪杆,微笑道:“再见了,孩子!”手心一送,一股庞大的暗黑能量顺着枪杆攻入赤眉长老的体内。 而他,为了避免误伤空翔,也正全力倒运魔气,两股不可匹敌的力量会合在一起,排山倒海一般涌进赤眉长老的经脉中。 心肺寸断,七窍喷血。 赤眉长老发出惊天动地的一记巨吼,仰天朝地面坠落。 至死也不能瞑目。 空翔见赤眉长老一个疏忽又被我杀死,不禁又惊有怒,低喝道:“修岚,你这个魔鬼!” 我朝着他微微一笑,油然道:“就剩下你我了,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在我身后不远处,镜月公主正抱剑而立,飘渺灵动的身姿宛如一幅最美的画卷,却令所有企图救助空翔的翼人部落高手却足! 而库塞,也稳稳守着光门,幻紫之瞳下的亡魂冤鬼又不知增添凡几? 成千上万的冰毒火蝠在天空中翱翔飞舞,疯狂的攻击着手忙脚乱的翼人战士,迫得他们不得不设法着陆。 顷刻之间,翼人战士的伤亡已超过千人,更加可怕的是这个数字正在惊人的成倍增长。 他们原本以为只要逗留天空就可无所顾忌,但没有料到我竟从地狱中释放出嗜血的魔灵。 死神的脚步正在逼近。 啸月宝轮声嘶力竭的呼啸着,在它主人的手中不住颤动,就犹如空翔此际的斗志。 他狠狠而绝望的注视着我,竟连最后出手的勇气也已经丧失。 我悠然低吟,在空中如履平地,一步步向他走去。 “你还在等什么?”我摧毁着他仅存的意志,徐徐道:“地狱之门早已敞开,让我赐你永生吧,迷途的羔羊。” “去死吧!”空翔终于按奈不住,合身朝我冲来,啸月宝轮幻化出千百虚影切向我的咽喉。 我轻蔑一笑,身形骤然加速,化成一道电闪迎面射出。 这一下由静到动的节奏变化彻底打乱空翔的攻势,令啸月宝轮的攻击威力顿时大减。 “叮叮!”在眼花缭乱中两人的身躯飞速错过,留下的只是两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我飞纵回踏雪背上,将暗月举在眼前,从容的一吹。 一滴血珠从剑尖滚落。 “当当!”空翔的啸月宝轮无力松落,坠向数百米下的地面。 他的喉结上有殷红一点,嘴唇动了动,嘶哑道:“怎么可能?” 我漠然道:“你忘记了,空翔。暗月的锋刃是有巨大弧度,对它的轨迹不能以真正的长剑而论。” 空翔不甘的惨笑,吃力道:“我是忘了,忘了” 绝望的眼神蓦然黯淡,身体冉冉栽向地面,一对肉翅还在无助的颤动。 我的心头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空虚,凝视着空翔的身躯逐渐远去成一个小小的黑点。 “修岚,恭喜你,”镜月公主悄然出现在我身旁,柔声道:“我想金沙公爵在天之灵也会由衷高兴。” 我没有说话,只把目光冷漠的投向她。 那样冷,渗着浓烈的杀意,就如同看着一个陌生人。 体内的暗黑能量仍然在咆哮,渴望着宣泄。 暗月寂寞的镝鸣,耳中是千军万马的杀戮。 是谁,在对我说话? 是谁,在与我为敌? 眼前的黑暗如此凄美,而我为什么要被封印千年? “修岚!”镜月公主敏锐的察觉到我的异样,顿时明白我在暗月的魔气刺激下不知不觉发生了魔化,内心充满杀机与仇恨。 “什么?”我冷漠的瞥着她,不带感情的问道。 “空翔已经死了,”她轻轻的说道。 “我知道,”我冷冷回答:“但还有许多该死的人没有死。” 镜月公主的眉宇微微蹙起,绝美如花。 “修岚,想亲亲我么?” 我一怔,望着她娇艳的玉容,深情的浅笑。 回忆起初次见她的惊艳,是那个皇宫中冗长的走廊尽头,一袭水色飘逸过我的视线,点亮周围所有的景致。 茫然的,我点点头。 镜月公主嫣然一笑,侧身坐在我的怀抱里,不管周围是否有无数人的目光与搏杀,不管这里是天空还是海洋 就这么温柔而又深深、深深的将香唇吻在我的嘴上! 一股温润的热流沁入心扉,心头的躁动与冰冷渐渐被软化,我眼中的杀意也徐徐消退。 心热了起来。 我的双手紧紧环抱住她柔软的腰肢,狂野的将舌头探入,在她的小嘴里搜寻快乐。 全身的黑光悄悄淡去,战甲与暗月都归于静默。 脑海中拥有的,只是这一瞬间彼此长长的深吻。 良久,良久。 唇分。 我怅怅的出了口气,低头端详伊人,沉声道:“谢谢你。” 终于,我从迷失的边缘走回。 没有重蹈艾欧的覆辙。 镜月公主俏皮的微笑道:“我该把你刚才那句话永远的收藏起来,因为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对别人说谢谢。” 我微微一笑,环顾周围,油然道:“是么?” 她还我以浅笑,充满柔情的道:“我的修岚又回来了,一切都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失去空翔与赤眉雪髯两大长老的翼人战士群龙无首,立刻军心涣散,全局崩溃。 兽人的天性注定他们只适合打顺风之战,一旦受到挫折,脆弱的心理承受力令他们的斗志土崩瓦解。 而帝**队却越发士气高昂。 至于冰毒火蝠,猎物与鲜血就是它们最好的激励。 战至天明,翼人大军全线溃退,在仅存的几名高级将领率领下仓皇向南撤退。 却留下了一万多具的尸体,其中一半以上都被吸干了血液。 而帝国士兵的伤亡不过与敌人大致相等,要知道这是在翼人战士单兵能力超出普通士兵两到三倍的状况下所取得的战果。 光门在能量耗尽一刻关闭,但冰窟中的冰毒火蝠恐怕也残存无几。 数万只魔物,在翼人战士的攻击底下也损伤惨重,最后活下的也不到万只。 图鹿堡城里城外,到处是残肢断体,血流成河。 当第一线阳光从群山背后露出东方时,图鹿堡内外再无战斗。 大约三千多的翼人战士成为了俘虏,低下他们曾经高昂的头颅。 德博亲手割下空翔的头颅,准备等到战争结束后祭奠在金沙公爵的坟冢前。 翡雅目睹仇人已死,早泣不成声,累的镜月公主又在一旁安慰。 伫立在城楼上,雨后的天空碧蓝如洗。 施罗浑身浴血,却依旧兴奋的道:“修岚陛下,我们又胜利了!” 保罗苦笑道:“真是九死一生,要不是那些蝙蝠助阵,不晓得现在又是怎么一番景象?” 马扎尔望着天空中四处巡梭的冰毒火蝠,担忧道:“它们会不会扑击下来拿我们当早点?” 对于冰毒火蝠的恐怖威力,每个人都心有余悸。 “现在我们还点着火,应该不会吧?”德博自己没什么把握的道。 “要是这些蝙蝠在帝国到处肆虐,我们可又成罪人了。”施罗苦笑道:“连翼人战士都对付不了,普通平民就更加不堪一击。” 我淡淡道:“放心吧,冰毒火蝠尽管凶悍,但有一个致命弱点怕火怕热。所以它们只能生存在北方冰原幽暗的冰窟里,否则整个大陆早是它们的天下。眼下的蒙思顿正是夏天,日光一出气温骤升,这些魔物很快就会脱水而死。不用我们去对付,它们就会自生自灭。” 众人心中稍定。 仿佛是为应证我所说无误,空中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长鸣,几只冰毒火蝠全身冒起浓浓黑烟,挣扎着向地面摔落。 我转过身走下城楼,道:“今天上午好好休整,空翔完了,恩里克就该亲自出马了。” “让他来吧!”德博豪情万丈的大声说道:“只要有你修岚在,胜利永远都属于我们!” 我停下脚步,回过头,锋利的目光凝视着他,问道:“德博,你不害怕我是转生的恶魔么?” 德博一怔,很快就露出轻松的笑容道:“如果你是恶魔,那你便是这世上最可爱的恶魔,是我的兄弟手足,我又为什么要害怕?” 施罗猛然高高举起右手,面向城堡里数万疲惫不堪却又群情振奋的士兵,高声问道:“告诉我,大家是否愿意追随修岚陛下和德博将军,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尊严和自由,与入侵者血战到底?!” “愿意”数万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挥舞起手中的长枪与剑。 红日东出,金戈生辉。 排山倒海的呐喊声响彻云霄 不知道什么时候,翡雅钻进我的怀里,眼睛红红的她露出娇憨的笑容,俏皮的说道:“我也愿意一生追随你,就算你真的是恶魔也一样谁让我早已不可自拔的爱上你这坏蛋,我的主人?” 我拥着她,目光里是一张张振奋的脸庞,充满崇拜与敬畏的数万眼神聚集在我的身上。 此刻,我就是大地的中心。 “那就继续追随吧,我的小翡雅。”我淡淡的微笑着,悠然说道:“未来的岁月还很漫长,但已没有人能够阻挡我的步伐。让我,带着你,一起自由飞翔!” 第一章大军北征-第五章和平奇迹 第一章大军北征 一股股迫面而来的热浪烤灼着干涸的大地,夕兰大陆一年中最热的八月来临。 八月流火。 对于苦心耕种半年多的农民,意味着即将的丰收; 对于奔波劳碌的商旅,则又是一个难当的酷暑。 但对于更多的人而言,这个八月已非同往常,注定改变他们的命运与未来。 经过七月的风起云涌,蒙思顿东疆战事转入僵持阶段,兽人族大军已失去了起初势如破竹的锋芒,被迫陷入拉锯战中。 七月末,损失了翼人部落主力的兽人大军重新夺回图鹿堡,但当加奈特走进这座要塞的时候,立刻发现里面已不领他失望的成为了一座空城。 帝国大军将所有的辎重给养搬迁一空,隐藏到连绵起伏的群山峻岭中,要想再找到几乎是大海捞针。 但他并非无一收获,比亚雷尔的修岚陛下出于“友情”特意在仓库里留下一小部分的给养,至少不至于令两万夜狼战士饿肚子。 面对此景加奈特也只有苦笑,幸而想到已经战死的空翔,相比之下无疑自己还是幸运者。 恼羞成怒的恩里克酋长未等与加奈特的夜狼大军会合,更来不及等待闪族、黑精灵族和大熊部落的援军,出动五万兽人族主力在莫可比山与帝国的六万人马展开会战。 战役初期,兽人族方面不出所料的赢得了巨大优势,一万大熊部落的黑盔武士所向披靡,重创帝国中军。 幸而山地复杂的地理环境牵制了兽人族的发挥,而失去翼人部落的空中支援,也令他们无法再形成有效的立体进攻。 正当恩里克酋长胸有成竹,打算一鼓作气击溃敌人的时候,一股奇兵却如同幽灵般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后方。 25000名暗黑军团士兵、5000白精灵族射手,10000高山族战士,其中包括3000名足以与黑盔武士对撼的虎骑士,在孔孙出神入化的运筹帷幄之下兵出若沂特山,切断恩里克的南归之路。 战局随之迅速扭转,腹背受敌的兽人族大军很快暴露出军心不齐,指挥不利的弊病,被蒙思顿与比亚雷尔的联军打压在莫可比山北路狭小的高地上。 两天之后,恩里克终于苦盼到加奈特的救援,而已经达到作战目的的两国联军则转进向南,奔袭红石城。 加奈特酋长饶有默契的率领着他的部属在联军背后欢送了六十里,直到出了莫可比山南路才收队。 被历史学家所记载的“第二次莫可比会战”历经三昼夜就此降下帷幕。 兽人族方面战死人数高达14000余人,其中黑盔武士由于受到白精灵族的重点照顾,损折了四成。 帝**队的伤亡更加巨大,21000名士兵长眠于此,其中包括白发苍苍的保罗将军,以及年轻果敢的雷格将军。 又两日,联军顺利收复红石城。 驻守红石城的一万守军早一日已弃城北逃,使得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回了这座东疆最大的城市。 这一天是八月三日。 同日,比亚雷尔与蒙思顿的君主分别在圣殿城和红石城向北方联盟宣战。 而早在半月前,神圣帝国已发表君主声明,表示将恪守中立,不给予任何一方任何形式的帮助。 八月四日,北方联盟盟主,魔族族长特鲁在联盟南方的格登堡要塞发布战书,二十万以魔族为主的北方联军悍然南下,全面引发与蒙思顿的大战。 奥里公爵的六万援军也提前一天赶到红石城,与占据莫可比山的兽人族形成对峙。 夕兰大陆的烽火在相对宁静了二十年后,再次点燃。 只是,这次交战的双方已经换作北方联盟与蒙思顿帝国。 在魔族南下的翌日,嘉修陛下作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决定 御驾亲征! 短短五日内,早收到密令的帝国四大主力军团在圣殿城近郊的望月峰风聚云集,漫天旌旗,金戈遮日,锋芒直指北疆! 八月十日,帝国大军誓师北征。 在中军阵列里,不仅有3000圣殿骑士团作为护驾禁军赫然在列,温里特伯爵,马斯廷皇子等人也随军出征。 安吉霖娜皇妃为照料嘉修陛下的日渐严重的病体亦悄然出现在军中,不过深居简出的她并未引起过分的瞩目。 却是圣殿三大长老的联袂出山,令人们即感振奋又觉不安。 毕竟,能够惊动这三人一起出手,足以说明局势的险恶。 留守帝都的是欧特皇子,这不免又引来人们诸多的猜疑,但比起迫在眉睫的战事,其他的显然已不那么重要。 只要是帝国人,无论是谁,都在内心期盼着嘉修陛下千万不要在这个关键时刻倒下。 同一天,嘉修陛下颁布诏书,正式承认了德博的世袭公爵爵位,并任命他为帝国东路军主帅,临时节制同为封疆四公的奥里公爵,与北疆普林斯公爵所率的西路军遥相呼应。 诏书被快马送到的这一天,我们刚巧聚集一堂准备召开会议,乘着一点等人的工夫都在厅内闲聊。 等宫廷内侍官颁布完毕,众人便迫不及待的起哄起来。 萨顿叫道:“德博,你小子一定要请客。” 费罗罕有的幽默道:“是否从现在开始,我们该称呼他为德博公爵大人呢?” 翡雅一撇嘴道:“真是的,不晓得陛下怎么想,看看我哥哥哪里有半点公爵的样子?” 红羽则是眉开眼笑的道:“德博,这下你该兑现答应我的事情了吧。” 原来为了解决三千头白虎的生计问题,红羽早在三天前就要求德博发布政令特拨一笔军款用于肉食采购,偏那小子一毛不拔,气的红羽要把白虎放到城外狩猎。 德博摸摸脑袋,拿着诏书左看右看,苦笑道:“陛下真会害人,承认我的公爵地位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我当什么主帅?怎么也该是修岚或者奥里叔叔才对,我这狗屁不通的小子哪能当什么主帅?” 镜月公主微笑道:“陛下当然有考虑过这点,但修岚毕竟是比亚雷尔的君主,以他的身份并不适合统帅帝**队,而且诏书上也没有说你能够节制修岚和比亚雷尔的联军,正说明陛下充分考虑过这点。” “那么奥里公爵呢?”翡雅问道:“总比我哥哥强吧?” 奥里公爵丝毫不以自己只是副帅而失落,坦然笑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东疆,我不过是奉命前来增援,从这点上说陛下的任命恰倒好处。而且如今是非常时期,军政一体,德博作为主帅也就更加理所当然。” 悠然坐在轮椅里的孔孙淡然笑道:“嘉修陛下其实还有一层考虑,就是目前联军在东疆的三股大军中,惟有德博将军可以平衡比亚雷尔和奥里公爵两方面的势力。换作其他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嫌隙。” 众人一省,这才领悟到嘉修陛下的良苦用心。 德博叹了口气道:“原来陛下还是别有目的,原本我还以为真是自己这一个月的表现赢得了他老人家的信任呢。好吧,我就当这个招牌式的主帅,不过有话在先,行军打仗方面修岚和奥里叔叔可一定要帮我。” 奥里公爵慨然道:“放心吧,别说目前大敌当前,帝国处于危急存亡之秋。就是看在老友面上,我也要全力襄助你击退兽人族联军!” 镜月公主明眸闪动,轻轻道:“陛下正是看准您绝对不会嫉妒不忿老友之子,才特意这样安排。眼下,我们最需要的便是坦诚相见,团结一致。” 我的心头一动,尽管她的目光没有望向我,但是我却分明感觉到这句话其实是在对我倾诉和恳求。 安鹭笛坐在库塞身边,咯咯娇笑道:“其实哪里需要那么麻烦,依我看镜月妹子才是最合适的主帅人选。对于帝国来说,她是嘉修陛下的孙女,皇亲的尊贵身份该不会有谁不服。而我们比亚雷尔人更需看在主人的面上全力配合,红羽妹妹你说是不是?” 我摇头道:“镜月是最不合适的一个。” 红羽一怔,问道:“为什么?” 我看到镜月公主若有所思,最终眼里流露出感激与思念之情,显然已经明白其中关键。 孔孙叹道:“难得嘉修陛下有如此苦心。他何尝不知道镜月公主该比任何人更合适,但终究公主殿下如今已是比亚雷尔的王妃,他是不想公主再纠缠在两国之间,以至于将来左右为难。” 德博恍然大悟道:“我懂了!要是镜月公主成为主帅,她一道命令发下,别人不免想这道命令是偏袒帝国多些能还是照顾比亚雷尔多些?就算公主心里大公无私,可旁人却未必都这么想。” 奥里公爵苦笑道:“其实陛下是多虑了,公主殿下的为人,其他人不晓得,我们这些在座的还有疑义么?” “既然诏书已经布达,我们就不必再去假设那些不会发生的情况。”我说道:“还是开始会议,想想怎么拔掉莫可比山上的钉子。” 施罗汇报道:“根据最新的斥候情报,五万兽人族、闪族、黑精灵族的联军已经在莫可比山驻扎,现在他们的斥候也四处出动,显然是防备我们大军再次穿插迂回。” 亚德族长沉声道:“黑精灵族,黑精灵族” 罗丹明白他与黑精灵族之间不可消磨的仇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这次我们一定会讨回公道。” 福伯约皱眉道:“纯粹从兵力上比拼,我们仍然占着一定的优势。可是真正的战力却落在下风,这仗可并不好打。” 马扎尔一拍大腿道:“可恨恩里克学乖了,前几次我们诱他出击他就是不肯上当,却把莫可比山建的象铜墙铁壁一般。” 德博苦笑道:“这也要怪我,那里的工事至少有一半还是我们留下的,现在却给他们利用上了。” 萨顿问道:“那是否可以再征调沧澜军团支援?他们就驻扎在雷比特,几天的工夫就能够赶到。” 孔孙摇头道:“楚库将军与鲍里斯将军的军队轻易不能再调动,何况目前情形底下我们再多两万人也不见得有显著作用。” 德博懊恼道:“那么我们就这么僵持下去?” 我嘿然道:“现在着急的不该是你,恩里克这些日子该更头疼。” 奥里公爵道:“不错,如今北方联盟的主力在伯尼河一线全面受阻,陛下的二十万亲征军也正日夜兼程,一旦与普林斯公爵的大军汇合再加上原先增援到北疆的两个军团,四十万人马亦足够特鲁消化一阵。所以特鲁必然也希望恩里克能够尽早结束东线的战役,从而腾出手来夹击北线。” 孔孙微微含笑道:“马上就是九月了,田里的麦子也该熟透了。” 众人一怔,不晓得他这句话里有什么玄机? 罗伊忍不住问道:“先生,您就说的直白一点好不好,麦子熟不熟跟我们的战事有什么关系?” 安鹭笛道:“对啊,一旦麦子收割,兽人族的粮草岂不是更加充裕,有的是资本跟我们对峙下去?” 她的话一说完,好几双眼睛亮了起来。 奥里公爵兴奋的叫道:“我明白了!” 尤里鲁挠挠脑袋,疑惑道:“公爵大人,你明白了什么?” 奥里公爵佩服的五体投地的看了眼孔孙,笑呵呵道:“你可知道为什么兽人族要在最炎热的夏天出兵,而不等到秋高气爽的季节?” 罗丹哈哈一笑,道:“我也明白了!” 翡雅不禁懊恼道:“你们都明白了什么,快别打哑谜,说出来听听好不好?” 奥里公爵解释道:“因为他们是兽人族!无论是大熊部落、夜狼部落、翼人部落还是其他什么部落,生活的习性与我们完全不同。我们人类是以粮食为主食,而他们却是已肉类为主食!” 德博“啊”了声,道:“怪不得在图鹿堡里堆了那么多干肉,我当时怎么没想深一点?” 奥里公爵道:“所以,兽人族选择夏天出兵才是最佳的时机。一方面经过春夏两季的储备,他们的粮草最是充分;另一方面,距离冬天尚有六个月,有宽裕的时间来结束战争。要知道,冬天万物沉睡,他们的粮食储备也成为最紧张的时候,大熊部落的战士更有嗜睡难醒的毛病!” 翡雅恍然道:“所以,麦子熟了对于我们来说是好消息,对于恩里克来说却开心不起来。他原本的补给就出现了问题,要是再拖过秋天,这仗不用打也输了一大半。” 奥里公爵道:“孔孙先生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因此我们根本不必要着急,只要北线不出问题,坚持到冬天胜利就唾手可得!” 施罗叹道:“幸好孔孙先生是我们的人,要是恩里克帐下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我们今天坐在哪里开会都是一个问题。” 德博更是道:“红羽族长,我现在正式同意你的建议。从明天开始,把你的三千头猛虎全部放到山里去狩猎吧,它们吃的动物越多越好!嘿,要不要我设一个狩猎的悬赏,把恩里克气疯?” 众人哄堂大笑,孔孙手抚天下之剑油然道:“看着吧,三天之内,得到增援的恩里克必有动作。要说到对于结束战争的急迫感,他丝毫不逊色于特鲁。” 罗丹奇怪道:“恩里克是怕断粮,特鲁又有什么好担心?他的魔族大军大麦小麦一样的通吃,比兽人族好伺候多了。” 我徐徐道:“特鲁害怕的是战事一旦延长,一半多的联盟兵力和大量财力物力陷入帝国,神圣帝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撕毁与他的秘密协议,从背后狠狠捅他一刀。” 福伯约兴奋道:“要真是他们两家狗咬狗打起来,才真是好看!” 镜月公主冷静的道:“可要是我们支撑不住北方联盟的凶猛攻势,神圣帝国一样会向我们乘火打劫。陛下在西疆依然屯兵三十万,担心的也正是这个。” 德博骂粗口道:“妈的,它倒会坐山观虎斗。” 翡雅蹙眉埋怨道:“哥哥,你文明一点好不好?现在你可是公爵哩!” 德博一吐舌头,嘻嘻一笑没再说话。 我望了眼悬挂在厅中的巨幅地图,淡然道:“所以,这次两国之间的大战注定不会太久,到今年冬天无论如何也会有一个了结。现下唯一的变数却出在帝国,这点才是我真正关注的地方。” 奥里公爵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这个变数,是否就是指陛下的病情?” 厅中宽松的气氛不知不觉里沉闷许多,德博愁眉苦脸道:“听说连圣殿也没有了办法,这次三大长老一起随军,多半还是这个原因。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向老天祈祷陛下千万别在这个要命的时候出什么篓子。” 镜月公主有意转开话题,朝向孔孙问道:“先生,刚才您说恩里克很快就将有所动作。以您的猜测,他该会如何反应?” 孔孙微微合起双目,道:“失去了翼人部落的主力,恩里克的空中优势不再。强攻红石城由此成为他最不愿意的选择。尽管在北方翼人部落换有两万多的战士可以增援,但由于空翔与赤眉雪髯两名长老同时战死,部落里为了酋长和长老之位争的不可开交,短期内不可能再出兵。” 福伯约松口气道:“我们总算暂时不必面对这群怪物了。说实话,我宁可和黑盔武士对阵,也不想跟这些漫天乱飞的鸟人作战。” 德博哈哈笑道:“鸟人,可不是‘鸟人’么?” 孔孙继续道:“因此,他最希望的莫过于再有一次莫可比会战,在平地上利用兽人联军的强悍进攻力摧垮我们。但又又担心我们不肯跟他正面决战,所以又不敢贸然提军南下,惟恐我们再利用山岭地利或伏击他,或抄他的后路和侧翼。” 施罗点头道:“恩里克连着吃了这么多亏,也该学乖点了。” “我若是恩里克,最可能的做法就是尽最大耐心步步为营向前推进,逐步压缩我们迂回旋转的空间,直到把我们彻底捆绑在红石城中。”孔孙道:“这个办法耗时耗力,却稳妥了许多。” 库塞道:“听斥候回报,兽人族在莫可比山附近建筑起许多了望台,大约十到二十里距离就设立一个点。一旦有情况就能够点火示警,消息不需要半刻就能传到恩里克的耳朵里。” 德博吸了口气道:“这么一来,我们岂不是动弹不得,不得不跟他们来一次硬碰硬的决战?” 罗丹嘿然道:“没想到,蛮人里也有这般头脑灵活的家伙。” 我冷笑道:“这个主意,多半是加奈特的点子。狼烟传讯,哼,有意思” 第二章运筹帷幄 修马德嘎嘎怪笑道:“狼烟算什么,让那些混蛋尝尝我的龙霹雳,包管炸的他们屁滚尿流!” 罗丹瞪了眼这个得意忘形的狂人,冷笑道:“你的龙霹雳有多少,能把十几万兽人联军全部炸上天?” 萨顿顶看不惯修马德一幅小人得志的嘴脸,闻言嘿嘿笑道:“要真这样也好,我们大家都回去睡觉,就让修马德带着他的雷霆大队去搞定恩里克。” 修马德再笨也听的出萨顿话里的讥讽,低声咕哝了几句。 奥里公爵道:“我们还是听修岚陛下和孔孙先生的意见吧,我猜两位既然都能想到恩里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也必然有了相应的对策。” 德博叫道:“对啊,修岚!恩里克和加奈特再厉害也及不上你吧?快告诉我们,怎么把这群家伙打回老家去?” 我微笑道:“你当我是什么,只要动动手指就可扫平十多万联军?” 德博哈哈笑道:“你的手指也许杀不了那么多人,可你的脑子却抵的上千军万马,这点谁还敢说不信?” 安鹭笛和红羽几乎异口同声的哼道:“溜须拍马的家伙!” 翡雅叹道:“你们不会直到今天才晓得我这个宝贝哥哥的本性吧?”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我向尤里鲁微一挥手,着他取下了悬挂在厅中的东疆地图。 “哗” 巨大的地形图在大厅中央铺展开,翟亚司郡九城百镇二十三山历历在目,尽收于众人眼底。 在北部地区,到处标注着象征北方联盟占领控制的黑色小点,密密麻麻宛如乌云一般向下压来。 而一团红色的标注聚集在红石城附近,象征着目前帝国与比亚雷尔在东疆的全部主力。 奥里公爵脱下靴子走上地图,在莫可比山前蹲下身躯,把一个黝黑色的水龙果放在其上道:“恩里克。” 德博嘻嘻一笑道:“有趣!”也学着奥里公爵的样子脱了靴子走上地图,弯身在红石城放下三颗干果道:“修岚、奥里叔叔、德博!” 费罗笑道:“你们两个是在下战棋么?” 孔孙油然道:“战事如棋,只是比棋更多了几分天意。” 奥里公爵道:“依照先生预测,兽人族联军将向红石城逐步收缩,压小我们回转的空间,逼迫我们与其硬撼。从莫可比山到红石城,大军走的快一些不过五天,就算他们要采取稳扎稳打的战术,最多也就半个月就可完成对我们的外部合围。” 我淡淡道:“从兵力上分析,他们与我们相差无几,所以不会愚蠢到分散力量四面围攻。但是,利用狼烟传讯兽人族可以轻而易举的组织起围困红石城的监视网络,只要我们的大军一动,他们的主力就会立刻追上寻求决战。” 施罗看着摆在莫可比山上的水龙果,摇头道:“这个果子熟是熟了,可并不容易吃进嘴啊。” 大家又是一笑,德博拿起水龙果咬了口,一皱眉道:“怎么有点苦?” 奥里公爵却望着我,徐徐道:“修岚陛下,刚才您话中的意思是否认定恩里克不会分兵,他的主力必然集中在莫可比山一线,逐渐向南推进?” “陛下的话正是这个意思,”孔孙回答道:“所以象德博公爵这般一口口的蚕食看来是不行的,我们要么不战,一旦出战就必须击溃恩里克的主力。否则,就只能退守雷比特了。” 格隆索吸了口气道:“这么大一颗水龙果,要想一口气吃下去可真不容易。” 德博把水龙果放回原地,擦擦手道:“看来,我们只有依靠红石城的城防跟恩里克周旋了。幸好空翔完蛋了,不然这点可能都没有。” 我冷哼道:“你刚才的信心又到哪里去了?” 德博一怔,问道:“什么?” 我向孔孙微微一点头,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孔孙推动着轮椅,走上地图。 两只车轮缓缓碾压过翟亚司郡的山川河流,就如这一切已在脚下。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风流! “当!”天下之剑清脆的点在莫可比山南方的一座小镇上,道:“六天之后,我们将在这里阻击兽人族联军的南进,与他进行一次正面的交锋。” 施罗疑惑道:“我们自己送上门去,恩里克岂不是求之不得?” 我沉声道:“你说对了。他要战,我便战!我们就在康兰镇迎接恩里克的大驾光临。” 德博问道:“修岚,对这仗你有多大把握?” 我朝他竖起一根手指。 “一成?” 我摇摇头道:“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这样不等于去送死?”德博失声道。 孔孙怡然自得的回答道:“德博公爵,我们不是去送死,而是送一场,乃至几场胜利给恩里克。不然,他怎么可能乖乖跟着我们走?” 奥里公爵眼睛一亮道:“诱敌深入?” 孔孙颔首道:“表面看来,获得增援的恩里克依然占据明显优势。但我们也要看到他的几个致命弱点。先前说的给养那些暂且不提,他麾下的十几万军队成分混杂,未必能够完全顺从指挥;对于地形的不熟悉,天气炎热所导致的水土不服,无疑将诱发军心不稳;而恩里克的刚愎自用,骄傲急进也非为帅之福。以上种种无一不可为我所用。诱敌深入,不过是埋葬恩里克的第一步。” 泰格心悦诚服道:“先生一下就指明兽人族联军这多弱点,我虽然还不晓得怎么战胜他们,可心里却塌实了许多。” 镜月公主轻轻在我耳边道:“修岚,孔孙先生的王佐之才名不虚传,今日镜月再次受教了。” 我嘿然一笑,心中明白镜月公主已比别人先一步猜测到我与孔孙秘密设计的应战方案。 自始至终,她几乎没有说过一句话,令所有人都差点忽视了她的存在。 但我却知道,她始终就在我身旁,安静的,默默的存在。 不是以公主的身份,而是我的小妻子。 孔孙对于泰格的称赞淡然一笑,说道:“在康兰镇,我们坚持一个白天。无论兽人族大军是否发动进攻都立刻后撤六十里。” 众人的目光赶紧朝下移动,落在了一条小河上。 “利用塔鲁河,我们再败一场,继续向南走四十里。”孔孙的手引着天下之剑轻轻滑动,最后停在了一座小山麓下。 “碧屏岭?”施罗道。 孔孙回答道:“对,就是在这里。距离红石城西北一百四十里的地方。” 奥里公爵盯着地图看了半天,终于叹服道:“先生心思缜密令我五体投地。您选择的截击地点无一不是扼守要害偏又令敌人无法迂回包围。而行军的路线看似平淡无奇,其实都属羊肠小道,使得追兵无法展开对我造成巨大威胁。” 这人不愧是与金沙公爵齐名的枭雄人物,仅看了几眼地图就领会了许多。 罗丹担心道:“先生,要是恩里克不上钩,放弃追击直扑红石城该怎么办,我们岂不是干瞪眼么?” 孔孙笑道:“恩里克好不容易抓住与我们决战的机会,怎肯轻易放弃?何况有了陛下前次给他的教训,恩里克也该明白占据一座空城远不如消灭敌军有生力量来的实惠。他,一定会跟来。” 施罗问道:“他不会跟丢吧?” 亚德冷笑道:“有黑精灵族在,就算两军相距百多里,他也一样可以咬住不放。” 我补充道:“这一场截击战将异常凶险艰苦,不仅必要的伤亡难免,还有被恩里克咬尾穷追的危险。因此,断后的队伍至关重要。而且,在后两处截击点我们也必须先布置下人马接应,这些稍后由孔孙先生布达。” 泰格挠挠头道:“真是奇怪,以前我们都害怕屁股后面有兽人族在追,这次怎么大家又都怕它不追来了?” 众人一阵大笑,德博捧腹道:“泰格,没想到你小子幽默起来比我还强三分。” 翡雅问道:“先生,假如恩里克乖乖听我们的话追到碧屏岭,我们又该怎么消灭他呢?” 孔孙望向翡雅和蔼道:“翡雅小姐,你可否告诉我这山岭由何得名?” “这我知道,”翡雅喜滋滋的道:“小时候我有去游玩过,那里漫山遍野都是树林灌木,一眼望去满山葱翠就象一面碧绿色的屏风一样。” “那么,小姐可知道夏天刮的是什么风?” “东南风啊?”翡雅不解的道:“孔孙先生,你不会是在考教我的学问吧?” 厅中不少人的眼睛逐渐亮起,甚至有人兴奋的挤上地图仔细观察碧屏岭的地势。 镜月公主微笑道:“翡雅妹子,孔孙先生是在告诉你该用什么法子对付恩里克哩。” 翡雅仍有些疑惑的看着孔孙,孔孙含笑不语。 奥里公爵吐了口气,恰指数算着日期道:“进入八月下旬,翟亚司郡正是少雨季节,那些山林地区更是天干物燥常有流火,这个办法能成。” 孔孙胸有成竹的道:“我已经演算过十一次,整个八月下旬在红石城方圆五百里内连一滴小雨也不会下,再过十一天却有连续三日的东南大风刮起。碧屏岭前的那条小碧河水位几乎与冬季持平。到时候我们只要堵住上游,半夜里恩里克就该发现连口水也喝不到了。” 翡雅豁然道:“原来是要用火攻!” 德博得意洋洋道:“翡雅,这次我可比你聪明多了。” 翡雅哼了一声,欣喜之下也懒得跟德博计较。 尤里鲁一拍大腿道:“真是的,这么简单的法子我怎的就没想到?” 奥里公爵微笑道:“简单道理人们往往最容易忽略,只有真正的聪明人才知道如何利用它。我敢说,特鲁这个当是上定了。” 孔孙颔首道:“八月中下旬骄阳如火,兽人族本就不习惯南方酷热。经历连续五天的追击作战,身体精神的疲惫必然到了一个顶峰。而对于恩里克来说,一面接连的胜利可滋养骄纵之心,另一面却又不免心中急噪,难免开始麻痹大意。十多万人,当他们在碧屏岭安营驻扎的时候,会选择什么样的地理位置?” 修马德呵呵道:“这连我都明白,肯定要靠水靠林好贪图阴凉爽快,说不定他们干脆就搬到林子里去驻扎!” 施罗扫了眼地图,点头道:“最佳的地点莫过于就在碧屏岭的听风岩一带,那里足够装下特鲁的十几万大军。” 我嘿然道:“就是这个地点。只要我们在诱敌时不断牵制骚扰,将敌军主力到达的时间限定在上午,不怕这些兽人不钻树林。” 亚德沉吟道:“听风岩,的确是个好地方。我们的人马尽可扼守住小碧河以南一线,恩里克定会乖乖的上钩。” 孔孙补充道:“兽人族的战斗力固然强悍惊人,然而他们漫无纪律,骄横好斗却是致命之伤。我们一连抛下几个诱饵,就不怕鱼儿不上钩。” 罗丹狞笑道:“连营数十里,到时候一把大火借着东南风烧起,十几万北方联军看它还能剩下几成?” 德博笑嘻嘻道:“看来我真的什么事也不必做了,只管欣赏大火就好。” 萨顿嘿道:“你小子做梦,稍后我就建议陛下安排你第一个去诱敌。反正你是我们东路大军新鲜出炉的主帅,恩里克定然感兴趣的紧。” 德博一跳道:“免了,我可不要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对我感兴趣,换做美女还差不多。”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场面热闹已极。 等众人情绪稍稍平复后,这才开始详细商议作战的计划。 这次军事会议竟整整开了一天,从上午一直持续到掌灯以后。 翡雅一开始还象模象样坐在那里,听着大家讨论各项细节,可时间一长未免有些无聊,竟在镜月公主的怀中睡了,直到会议结束也没醒来。 当月上树梢时,通盘的作战方案终于完全形成,众人尽管只草草用了午饭却因为心情振奋,丝毫没有饥饿疲倦之感。 萨顿看了眼外面深沉的夜色,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时间过的真快,不知不觉居然天已黑透了。” 施罗笑道:“今晚是睡不着了,回去以后还要召集部属布置计划,再落实各项准备工作,怎么也要忙到天亮。” “咕”不晓得是谁的肚子突然响了一记,众人先是一愕,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罗丹道:“奇怪,刚才我一点也不觉得饿,怎么一听有人肚子叫却突然发现自己也饿的不行?” 德博赶紧吩咐下人将早准备好的晚餐端上,大家顿时围在一起狼吞虎咽起来。 红羽看着亚德微笑道:“亚德族长,这次你可要碰上老冤家了。” 亚德冷漠的脸上微微展现出一缕笑容道:“你们可能都无法理解,我和我的族人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翡雅这个时候才迷迷糊糊醒来,好奇的问道:“亚德族长,为什么同样是精灵族,你们的肤色差异却这么大?” 亚德苦笑道:“这个问题恐怕谁也回答不了。正是因为肤色的不同才最终导致我们两族的决裂,我们都以精灵王的纯正血统自居,只不过他们信奉的精灵王肤色是黑的,我们的却是白色。” 罗伊叹道:“四百多年前,我们输掉了那场势关两族的战争,被迫背井离乡迁徙到南方。尽管我们已经适应了如今的生活,但对黑精灵族的刻骨仇恨却依然一代代延续了下来。” “所以,当修岚陛下邀请我加入联军对付北方联盟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因为我知道,这次我终于有机会和黑精灵族好好算一算旧帐。” 萨顿叫道:“大家听见没有,到时看到黑精灵族的人谁也别留情,就算帮亚德族长出上一口恶气!” 德博嘿嘿笑道:“我就怕那个时候已经分不出谁是兽人谁是黑精灵族人了,大火一烧,保证他们个个都被熏成黑炭。” 福伯约艳羡道:“真好,你们都能亲身参与这场有可能名垂帝国青史的大战,我却只能留守红石城什么也干不了。” 安鹭笛娇笑道:“福伯约将军,你可以搬一张椅子到红石城的城楼上,等到了那天晚上就坐在上面好好欣赏烟火。这样的享受许多人一辈子可也碰不上一回呢。” 奥里公爵道:“等解决了恩里克,我们就能够腾出手来与陛下的大军会师,再跟特鲁的魔族联军好好干上一场。哼,也要让这些蛮人知道,我们蒙思顿并不起神圣帝国好惹。” 因为明日就要出发,一顿饭大家匆匆结束。 正要散去的时候,萨顿忽然叫道:“诸位,我们的新任大帅还没有发表他的总结陈词呢!” 德博狠捶了他一拳,笑骂道:“你这小子,专爱跟我过不去。” 奥里微笑道:“德博,你便说几句吧。” 德博挠挠脑袋,想了半天猛一挥手,恶狠狠的道:“各位叔伯兄弟们,让我们放火杀人去吧!” 众人本以为这小子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之语,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句话,不禁轰然大笑。 罗丹辛苦忍笑道:“你这家伙,怎么说的这话那么象当年的老子?” 吵吵嚷嚷里,人三三两两的告辞,各自回营安排明日出征事宜。 一下子,人声鼎沸的大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镜月公主、翡雅诸女。 红羽看了看空荡荡的大厅,身姿无限美好的伸了一个懒腰道:“真好,就只留下我们几个了。” 翡雅奇怪道:“红羽姐姐,你不用去安排族内的事情了么,明天可要出征哩。” 红羽道:“最初几天没我们高山族什么事情,军务方面有族内的两位长老去安排就行了。” 安鹭笛瞥了我一眼,笑道:“我看,红羽姐姐是舍不得离开主人身边吧。” 红羽哼了声道:“你舍得?刚才库塞侯爵走时,你不是只送到门口就赶紧回来了,好似生怕主人会跑了。” 我嘿然道:“既然这样,我们还傻坐在这里干什么?” 话中之意已不言自明,镜月公主轻叹道:“你这人哩” 翡雅也叹了口气,略有遗憾道:“可惜希菡雅实在不能长途旅行,不然一起跟来该多好,再加上嘉奈莉我们大家就齐了。” 安鹭笛安慰道:“放心吧,等仗一打完,你就能很快见着她们了。到那时候,小费贰典娜也该出世了。” 安鹭笛合上双眼憧憬道:“想一想,要是我们能够亲眼看见小费贰典娜出世的情景,该是多么动人的一副景象。” 镜月公主浅浅一笑道:“也许,这么一天不遥远。从红石城到图鹿堡,再从图鹿堡到红石城,我们不是已这样一路走来了么?” 第三章大风起兮 翌日清晨,当其他人尚在睡梦中,十五万蒙思顿与比亚雷尔的联军已经悄然拔营,依照预定计划陆续起程。 五天后,奥里公爵的六万人马首先在康兰镇遭遇到闪族大军。 初来乍到的两万闪族战士气势汹汹率先向奥里公爵的营地发动攻击,妄图拔得头筹。 无奈遇上的对手乃是威名丝毫不逊色于金沙公爵的奥里公爵,整个大营被守的稳如磐石,卡巴托连攻三次都没能得手,反而折损了不少兵将。 傍晚时分,大熊部落的主力赶至,立刻投入到战场里。 但在帝国方面,德博所部的五万援兵也几乎同时抵达,两军鏖战一场彼此都没讨到什么便宜,天黑后恩里克与卡巴托只得怏怏收兵。 唯一的好消息则是亚赛的黑精灵族一万人马和加奈特的夜狼战士相继奉命赶到,在战力上已可稳吃帝**队。 然而半夜里当准备偷营的闪族与黑精灵族直到攻入帝国大营才发现,这里早空无一人。 好不容易抓到帝国东疆主力的恩里克怎肯就此轻易放弃?天不亮便率军急追,一口气狂奔六十里,终于在塔鲁河赶上了德博的大军。 不过那短短六十里山路,却一连遇到十数起白精灵族设下的埋伏和红狐骑兵团的截击骚扰,以至于恩里克直到天黑才抵达塔鲁河北岸。 这个时候,德博与奥里公爵的大军早安营扎寨了一个白天,得到了充足的睡眠与休息。 恩里克无可奈何,惟有把一肚子怨气全都憋到了第二天。 天刚亮时,他便组织两万闪族大军与两万大熊战士分作四路强行抢渡塔鲁河。 早有准备的帝国大军严阵以待,凭借塔鲁河宽阔的水面牢牢控制住南岸防线,丝毫不给恩里克半点机会。 这个时候反而成了黑精灵族与白精灵族对决的舞台。 两军在河岸边的掩体中羽箭横飞,乱石穿空,一通对射好不热闹。 如此临河对峙到第三天清晨,恩里克手下第一勇士察图率领黑盔武士终于乘着河上蒙蒙天色的掩护强度成功,打开一道一里多宽的缺口,占据住南岸河滩才使战局出现变化。 一阵象征性抵抗后,南岸帝**队全线失手,被迫撤退,旌旗辎重扔了一路,显得无比的慌乱。 当日正午,经过半天的追逐战,恩里克的主力终于抵达我为他预设的坟墓碧屏岭。 暗黑军团和高山族战士双双杀出,接应德博与奥里公爵的人马渡过小碧河,将恩里克压制在北岸的听风岩上。 截止此刻,第一阶段的诱敌大计终于完成。 几日的连续作战,帝**队付出了万多人的伤亡代价,负责接应截击的白精灵族与红狐骑兵团也有不小的损失。 当然,兽人族联军方面的伤亡也不见得比我们少到哪里去,毕竟他们是主攻方。 由于我早在南岸建筑起防御工事,凭借小碧河负险而守,恩里克亦不敢悍然发动攻击。 在派了两支部队进行小规模试探进攻后,暂时放弃了立刻强攻的打算。 这个时候,一年中最毒辣的太阳毫不留情的照射在小碧河两岸近三十万将士的头顶。 每一个人都如同是从水中捞出,不住的汗浆滴淌,偏又不能褪下身上的盔甲,只得苦苦在日头下煎熬。 最难受的是大熊部落的黑盔武士,兽人族本就不耐酷热,他们身上又穿戴着最厚实沉重的黑色甲胄,灼热的阳光顿时晒的盔甲滚烫难近,身上的皮革更是发出一股刺鼻焦臭。 坚持了一阵,对岸的联军终于出现松动,起先是一两个人大着胆子跑到河边饮水,继而变成成群结队,更有不少士兵脱下湿漉漉的盔甲露出满身健壮的肌肉躲到了树荫底下。 似乎是发觉帝国与比亚雷尔联军方面并无动静,在河边骂阵半天的恩里克终于下令收兵,得到解脱的十几万人马纷纷在各自主帅的统领下钻进茂密阴凉的树林里,迫不及待的放下营帐歇息。 毕竟,他们也是人。在经历连续几日的大战与急行军后早疲惫不堪,一旦得空最想做的事情无疑就是倒头大睡。 到黄昏的时候,听风岩的密林中已密密麻麻竖立起上万北方联军简陋的帐篷,军营从河边一直连绵十数里,蔚为壮观。 唯一一支特立独行的部队就是加奈特的夜狼军,他们一口气向东北撤出二十里,选择在一片疏林里安营。 幸好,这次他们的最高统帅是独断专行的恩里克,而非狼王加奈特,否则我们的计谋将难以实现。 或许,这便是冥冥中的天意注定。 血红的晚霞在天边逐渐绚烂,隐约中几颗天星悄然出现在北方的天空。 小碧河水依然在静静的流淌,河两岸的军营中却鸦雀无声,双方的几十万人马多在梦乡里回到自己的故乡。 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几十万条生命中,究竟有几人能够在战争结束后回到故土,再与他们的亲人相见。 也许,经过今晚,一切都会有了答案。 我与镜月公主、孔孙、德博、翡雅以及联军的十几名最高将领悄然站在南岸的一处山岩上,眺望着暮色低垂的对岸军营。 在连绵起伏的密林里,依稀可以看见敌军的帐篷星罗密布,紧密的挨在一起。 奥里公爵叹道:“我现在终于明白战力如此强横的兽人族为何始终被魔族压制,看看这样的军营排列,就该明白他们是何等的大意。” 镜月公主道:“或许,恩里克并非大意,毕竟他是大熊部落的酋长,绝不会愚蠢到不知进退的地步。也许他是过于自负,料准这几天都没有东南大风,即使有一两处失火也决烧不起来。” 我点头道:“他定是有这样的考虑,这也正是我们计划里最精彩的部分。哼,等稍后大风刮起,他后悔也晚了。十多万人马,岂是说动就能动的?” 德博问道:“孔孙先生,大风今晚真的能刮起来?” 孔孙微笑道:“但凡有天变,必然会出现征兆。如果能够掌握其中规律,把握细微的自然变化,推算风云雪雨都非难事。德博公爵尽可放心,今天晚上东南大风必起。” 泰格伸出手来,却丝毫感觉不到起风的迹象,天气依旧是闷热无比。他皱眉道:“怎么还不来呢?” 翡雅突然向他的大手吹了一口气,俏皮的道:“泰格将军,这不就有风了?” 众人都是莞尔一笑,红羽疼爱的将她揽入自己怀里道:“就你最调皮。” 忽然听罗丹道:“看,水流减缓,是格隆索在上游动手了。” 大家得到提醒往河面瞧去,果然发现河水的流速比先前慢了不少,但若不仔细观察也绝不能看出。 德博笑道:“格隆索那小子,效率还挺高。” 萨顿凑趣道:“还真是个人才呢。” 德博嘿道:“那当然,我德博的部下,怎么会是孬种?” 又等了一会,风还是没起。 翡雅焦急的道:“天都快黑了,怎么还没动静呢,真是急人!” 镜月公主悠然道:“再耐心的等一会儿吧,翡雅。我已经感受到风元素的躁动,黑夜的精灵也已开始歌唱。” 库塞嘿嘿笑道:“公主说的不错,一盏茶以内,狂风定然大作,远方的山林已在大风里战栗了。” 众人精神一振,修马德却咕哝道:“奇怪,那些蛮人都睡死过去了么?这么晚了也不生火做饭?” 奥里公爵微笑道:“最好他们再晚些,那就等于凭空为我们增加好几千的火点。” 话刚落下,罗伊沉声道:“看,旗帜动了!” 所有的目光同时射向对面大营前伫立的北方联盟军旗,偌大的黑色旌旗正微微飘动,作势欲飞。 “呼” 一股凉爽的风自背后袭来,驱走我们身边酷热的暑意。 起风了。 天色迅速黯淡,最后的晚霞在山边消退,对岸的树林沉浸在一片朦胧暮色中。 “风来了!”施罗欣喜的叫道,不自觉伸出手,感受这弥足珍贵的东南大风。 风越来越大,旌旗被吹拂的猎猎作响,完全舒展开来,再不似先前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周围的山林摇曳舞蹈,婆娑着,呼啸着。 每个人的耳朵都被“呼呼”的风声灌满,隔上几米就几乎听不见在说什么。 小碧河水卷滚起波澜,原有的平静也被彻底的打破。但是它的水位却已低了很多,露出河床上深绿色的青苔。 “莎啦啦”一阵响动,远处漫天的落叶翩飞,带起一层蒙蒙的山中黄土。 “走,回营。”我转身大步走下山岩,身后是兴奋无比的人群。 军营中已开始晚餐,所有人用的都是干粮,这个时候我可不希望自己营地里先起火,那可是莫大的笑话。 回到帅帐众人各按其位落座,不久其他几十名高级将领也纷纷赶到,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兴奋之色。 牛皮制成的军帐被大风吹的哗哗微响,不时发出轻微的震动,几十只风灯悬挂在军帐里,照的里面一片通明。 奥里公爵朗声笑道:“孔孙先生神算无差,如今我们万事具备,就等德博大帅一声令下了!” 德博赶紧摇手道:“我这个空头大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对,不如修岚来说几句吧。嘿,最好能够叫上几句口号,稍后传达三军,吓也吓死对岸的王八蛋。” 萨顿起哄道:“口号么,我最在行了。什么‘神风助阵,我军必胜’!什么‘大风起兮,蛮族变鸡’,怎么样?” 红羽不满道:“什么呀,也太难听点了,一点诗情画意也没有。” 萨顿不服气道:“小姐,这是打仗,你要让士兵学诗歌么?” 我一摆手,阻止两人的斗嘴,环顾大帐内几十张兴奋的脸庞道:“从兽人族南侵,金沙公爵捐躯,到我们放弃红石城恶战图鹿堡;再到连日激战诱敌深入,我们已付出了无数条生命与代价。所有这一切,都将在今夜有一个了解!” “今晚,我们将决定东疆的命运。是成为英雄,还是沦为失败者,不仅取决于孔孙先生的谋略,更取决于你们每个人的勇气与信念。对岸的敌人还在睡梦中享受他们的最后一夜,而我们注定要去终结!” 我站起身,如电目光仿佛是望着每一个人徐徐道:“下面就委托孔孙先生布答作战指令,我最后要告诉你们的是胜利,只属于我们!” “万岁!” 德博带头高声欢呼道,萨顿也凑热闹的叫道:“兄弟们,让我们杀向北岸,却结果那些狗崽子的小命吧!” 所有人的漏*点都在这刻迸发,士气达到最**。 孔孙手抱天下之剑,朗声道:“奥里公爵!” 奥里公爵闻声而起,恭敬的向孔孙一礼道:“先生请下令!” 孔孙微微一笑道:“请您率领本部三万人马立刻出发,向西北二十里埋伏。大火一起立即强渡小碧河,监视两万夜狼军动向。若是加奈特撤走,你只需遥遥跟进不必进攻;若是他想援救恩里克的中军,就全赖公爵大人奋力截击,坚持到明天天明。” “奥里明白!”奥里公爵接过令符,第一个走出大帐,身后所属的一半将领也紧跟而出。 谁都知道这是一个不好完成的任务。如果加奈特不出兵救援也就罢了,否则势必有一场艰苦的血战。 “修马德将军!”孔孙第二道命令居然发给了这个炼金狂人,不免令对方得意万分,赶忙出列挺起胸膛道:“在!” “你将全军所有投石车沿岸排列,准备好干柴燃油,等信号一起就向对岸的军营投掷。”孔孙交代道:“记住,龙霹雳间杂使用,不可一次射完。” “明白了,先生就放心,这个头功必然属于我修马德!”接了令符,这家伙兴高采烈的冲了出去。 “亚德族长!”孔孙发出第三道命令道:“您的白精灵族射手立刻出发,乘着夜色偷渡小碧河,等修马德龙霹雳一响,就立刻进入预定位置向敌营施放火箭。完成任务后不必立刻回营,可按我给您的锦囊行事。” 于是,亚德族长的手中又比别人多了一个锦囊。 “马扎尔、费南德斯、施罗、泰格!你们四人各自引军五千即刻出发,从小碧河下游偷渡,进入指定位置侯命。等大火一起,敌营必然慌乱,你们分别从四面杀出,不要恋战,只管四处放火烧毁敌军辎重粮草。切记不可贪功。等到后续大军跟上时,你们再行强攻,敌军必然溃散北逃。你们不必追击,立刻转向西北,与奥里公爵的人马会师,助他监视加奈特。” 众人这才知道孔孙为奥里公爵预留了后手,否则仅仅凭借奥里公爵所部三万人马要顶住加奈特还真是颇为困难。 “库塞侯爵,你和安鹭笛将军、翡雅小姐统领德博将军所部两万人马整装待发,等马扎尔他们发动后,你尽可渡过小碧河,杀入敌营直取中军,敌势必溃!”孔孙下令道:“记住,注意风向变化避开火势,所有士兵都需备上湿巾。” 库塞一点头,话也不说就走了出去。 安鹭笛与翡雅双双望我一眼,我向她们微一点头,两人紧随着库塞去了。 库塞尽管为主将,但暴虐的脾气却需安鹭笛制住他,至于翡雅则是为了让那两万德博的部下甘于听命。 “镜月公主” 镜月公主向孔孙微一欠身道:“先生请吩咐。” 孔孙道:“麻烦您陪我坐镇中军大营,防止恩里克誓死反扑。奥里公爵所余的两万人马暂时尽归入您的麾下。若是库塞侯爵战事不利,您亦可随时准备应援。” 对于这道命令,奥里公爵的下属也毫无异议,毕竟镜月公主的身份与威望使得他们乐于服从。 “德博公爵,”孔孙含笑望着他道:“你率领所剩两万人马稍后出发,从上游渡过小碧河一直向北,约有四十里地处有一隘口,名叫‘守月’。天亮以后,恩里克的溃军必然要经此向莫可比山撤退。你放过他的前军与中军,截杀其尾,能够留下它三五千尸体就是大功一件。” 德博笑道:“这个轻松,嘿,我最喜欢打这样的仗了。”说着接过令符,也赶紧率着部下准备去了。 大帐里的人越来越少,几乎已全部是比亚雷尔一方的将领。 孔孙将一支令符拿起,悠然道:“尤里鲁将军,恩里克逃出守月口便有两条路可供选择。一条大陆平坦易走,却需要多花一天才能返回莫可比山,你的任务就是在大路上燃放狼烟,布下疑兵,令他不敢取道。” 尤里鲁想也不想,拿了令符应道:“是!”大步走了出去。 孔孙道:“剩下一条小路直通塔鲁河,口干舌燥的敌军到了那里必然以为危险消失,迫不及待的饮水造饭。红羽族长,你率领高山族和罗伊、萨顿的人马就在那里埋伏,等敌军松懈时突然杀出,势必要它大半不能生还。” 红羽嫣然一笑道:“红羽明白。” 她转头向罗伊、萨顿道:“你们两个家伙今晚可要听从我的号令哦,这可是主人和孔孙先生的意思。” 罗伊倒没说什么,萨顿哼道:“别得意太早,到时且看谁亲手杀的人多?” 两人争争吵吵出了大帐,里面又清净不少。 孔孙拿起最后一支令符,望着我道:“陛下,这最后的全功还需要您来完成。” 我点点头,接过令符。 孔孙道:“我将费罗将军、罗丹将军交给您统领,亚德族长的白精灵族也会在中午前赶到。恩里克能够逃过塔鲁河的人马绝对不超过万人,而且已成惊弓之鸟。届时您就守侯在塔鲁河东北二十里的狮焰岭下,将北方联军彻底剿灭。” 我微笑道:“这个任务似乎比德博的来的更加轻松,但原恩里克还能活到那个时候,千万不要令我失望。” 费罗忍不住道:“早知道刚才先生就该告诉德博和红羽族长他们一声,千万别把恩里克也留下了。” 镜月公主含笑道:“放心,恩里克的修为除了修岚还没别人能够留下他。不过身边还多了卡巴托与亚赛等人,修岚你还是要多费些气力。” 我嘿然道:“亚赛便留给亚德去处理吧,至于卡巴托,或许我会留他一条小命。这人倒算是条汉子。” 罗丹愕然道:“陛下什么时候变的仁慈起来了?” 镜月公主满是盈盈动人笑意道:“他只是找回了自我,不是么?” 第四章火烧连营 小碧河水静静的流淌,水位却已经降到半米以下。 两百多部从各处调集征收的投石车清一色排列在岸边的掩体后,宛如一头头匍匐着的山豹。 风咆哮着卷起夜色,一抹清冷的月光洒在河心。 “砰” 一枚杏红色的信号弹在夜幕里爆裂,徐徐坠落群山之后。 “呼”两百多的巨大火球从投石车上弹起,流星雨一般射向彼岸的密林,漆黑的河面顿时被照耀的通明,深黑的河水被染上了一层血红的色彩。 “轰隆隆!”密林中炸响连串的轰鸣,一条条金黄色的火龙笔直腾起,卷裹着浓浓黑烟冲向天宇。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里,大地都发出剧烈的震颤,群山亦瑟缩而立。 “干的好!”修马德手舞足蹈的疯狂叫道:“给我再来第二波,第三波,把那些杂种都送进地狱去!” 火球,龙霹雳,一轮轮的射出,在空中交织起绚烂壮观的景象。 对岸的密林刹那中变成一团火海,大风肆虐的鼓噪着,推动火势猛烈的向纵身扑去。 刚开始不过是一两百个着火点,转眼却已连接成一片汪洋,汹涌澎湃着,呼啸奔腾着!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睡梦中的兽人们睁开惺忪的睡眼,却发现他们已经置身在一片火之山林! 惊恐绝望的叫喊哭号盖过风的怒吼,盖过龙霹雳的咆哮,响彻听风岩。 五千白精灵族的神射手幽灵一般潜近到联军的大营外,随着亚德的一声令下发动了更近距离的突袭。 漫天的火箭闪烁着耀眼的红光,从不同方位,不同角度,铺天盖地的射进密林中的军营。 一个个帐篷刹那间被戳成火刺猬,十几米高的火浪暴虐的窜起,张开血盆大口吞噬着黑暗里的一切。 半个时辰以后,火势连绵到整个北方联军的大营,即使恩里克的中军也不能幸免。 然而,这不过是灾难的开始。 马扎尔、雷格、施罗、泰格四将各引五千人马乘乱掩袭,到处游走放火,将恩里克的大营搅的人仰马翻。 这时任何军令对于北方联盟的战士都不起作用,求生,活着离开这可怕的地狱,才是他们唯一的念头。 起初还有人想着救火,但当大火吞噬了整片的山林,浓烟弥漫着半边天空,他们又能做什么? 十余万人马乱成了一锅热粥,即使是恩里克连斩数将也丝毫阻止不住大军的溃散。 当库塞率领两万蒙思顿士兵如狼似虎的踏过已近干涸的小碧河冲入大营时,北方联军终于崩溃。 前是沙豹部落、山猫部落率先向东北撤退,继而黑精灵族与闪族的军队也开始撤离,大势已去的恩里克只得在黑盔武士的保护下仓皇弃营北去。 兵败如山倒。 血红的火光燃烧在天边,夺去明月颜色。 整个天地仿佛都沉浸在火海里,满目的浓烟窒息每一个战士的呼吸。 他们恨不得扔下身上所有的负重,脱下着火的甲胄,挣扎着,凭着生存的本能朝着前方奔跑。 于是,死亡伴随一路。 无数的尸体横倒在柔软的泥土间,当一阵风席卷着汹涌的火浪经过,迅速将它蒸发在干冽的空气中。 连残渣也不会剩下! 库塞一口气追杀二十里,直到天明才收兵回营。 当六天后大火终于熄灭,人们再走进这片焦土时,竟发现这里已寻找不到一具完好的尸体。 有的,只是黑色的焦碳,红色的血。 而加奈特的夜狼军却始终毫无动静,似乎恩里克的溃败与他没有半点干系。 天明后,两万夜狼军有条不紊的朝莫可比山方向撤走,奥里公爵统率着五万人马远远在后监视,也不主动出击。 恩里克一气退走三十多里,直到背后喊杀声渐渐平歇才暂时停下来收拢人马。 粗粗一清点还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残兵败将,竟然只剩下三万多人,大半的联军将士或者葬身火海枪口,或者逃散到周围的深山中,跟在身旁的人也多半甲胄不整满面黑碳,无比的狼狈。 恩里克不敢多做停留,匆忙引着这三万多人从守月口退向莫可比山。 却不知道,德博公爵在这里已经等了整整半个晚上。 好不容易恩里克逃过德博与红羽的两轮截杀,拼命渡过塔鲁河,身后追随的人马仅余下八千不到。 要是在一天前,这八千人还是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胜利之师。然而现在,却成了惊魂未定,疲倦饥饿的羸弱之军。 等他们千辛万苦抵达狮焰岭脚下,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不少人连脚都抬不动。 毕竟,经历连场的厮杀,又亡命般狂奔近百里,没有几个人能够禁受的住。 最惨的还是黑盔武士,顶着沉重的盔甲根本不能奔跑,大半人早已不晓得什么时候就光着膀子,只留着手中的兵器没有丢弃。 我站在狮焰岭一处山崖上,身旁是费罗、罗丹与亚德。踏雪安静的在一旁的树下啃着青草。 凝望远处稀稀拉拉,迤俪而来的残兵败将,罗丹冷冷道:“他们已经彻底崩溃了。” 亚德嘿然道:“没错,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再伸一根手指头,将他们送进地狱。” 费罗微笑道:“红羽族长和德博真干的不错,居然只放了八千人过来。” 亚德的眼中闪过一线寒光,冷然道:“亚赛还在队列里面,他是我的。” 罗丹道:“放心吧,没人跟你争。不过怎么也要等人家坐下来先吃顿饭,也好做一个饱死鬼。嘿,我罗丹做人最是厚道了。” 费罗苦笑道:“你老兄要是也算善人,我都快成圣人了。” 罗丹一皱眉问道:“那人就是恩里克么?” 我望着亚赛身旁一名高过两米的巨汉,颔首道:“是他!” 尽管只是第一眼,但我已可确定视线中的这名巨人便是号称“霸王”的恩里克。 只有他,才能够拥有如此惊人沉稳的气势,就犹如一座高山,横亘于前。 他或许是个人物,可惜算不上一名好的统帅,难怪加奈特始终不将他放在眼中。 谈笑间,山脚下的人马果然停止下来,在派出几批斥候搜索警备后,饥饿难耐的士兵开始三五成群席地而坐,生火造饭。 亚德的目光紧紧盯着亚赛,眼珠中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仿佛若有所觉,亚赛的眼睛一睁,朝着我们隐藏的地方射来两道寒光。 “是时候了,”我平静的吩咐道:“亚德,拉开你的弓弦,我许你射出第一箭。” 亚德向我微微颔首,银白色的羽箭熟练的搭上弓弦,瞬间他宛如变了一个人,全身散发出淡淡的银色雾气,锋锐的箭头亮起一抹森寒的异光。 “有敌袭!”感受到杀气迫来的亚赛一声低喝,翻身跃上坐骑。 “铿” 银白羽箭发出金属镝鸣,幻化成一道耀眼的光芒直刺亚赛的咽喉。 “咫尺之矢”! 咫尺有多远? 也许,就在每人的半个呼吸间,却已分生死。 亚赛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肩头取下长弓,拉弦,搭箭,瞄准,射出! 所有的动作令人眼花缭乱,仿佛他生有百只手,能够在同时完成出箭的一切要领! “砰!”一黑一银两道华光在空中不期而遇,爆裂起漫天的烟花。 “有敌人!”几名反应较快的军官一跃而起,慌乱的爬上战马,到处寻觅羽箭射来的方向。 埋伏在狮焰岭两侧的比亚雷尔士兵纷纷射出十支连发的孔孙弩,而白精灵射手的动作却更快一步,他们的羽箭已插上敌人咽喉! 促不及防的北方联盟军立刻倒下一大片,剩下的人急忙拿起兵器寻找掩身的山石。 亚赛傲然伫立马上,那些羽箭射到面前无不莫名的偏向一边,斜斜落到远处。 “亚德,出来!” 惊人的声波穿透半个战场,传入亚德的耳中。 亚德冷哼一声,搭起第二支羽箭。 光与暗,黑与白,经历数百年的恩怨。 两名大陆最超卓的射手,亮起了他们手中的箭。 虽然只是站在亚德身边,但我同样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来自远处亚赛身上所射出的锋锐杀气! 我嘿燃冷笑道:“恩里克跟卡巴托都是我的,剩下的由你们!”踏雪一记龙吟,从山崖上腾空而起,朝着百丈岭下跃落。 身后,一路黄烟。 大风正疾。 踏雪雄壮的长鸣,目中焕放红光,一层血色光雾腾腾燃起,就宛如一片漂浮的火云! “呼” 龙骑光翼飞出,稳稳在天地间翱翔,将广袤的山川置于脚下。 目睹此景,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更有那些疲惫到站立也勉强的兽人战士颤声低语道:“这是魔王降临么?” 罗丹第一个反应过来高举起长剑,大声叫道:“杀啊”狮焰岭两侧的密林中,漫山遍野的比亚雷尔士兵漫卷旌旗,潮水一般涌下山坡。 费罗的红狐骑兵团,罗丹的黑旗团,这两支曾经威震比亚雷尔的不败雄师铁蹄奔腾,再次扬威异域! 恩里克的眼中闪过一线寒芒,棕色的眼珠穿越过漫天风沙落在我的脸上。 纵然周围大风咆哮,喊杀震天,我依旧能够听清他低沉的声音道:“修岚?” 这话语,恍如耳边。 我冷冷看着他,没有回答。 四束无形的目光激撞在一起,竟爆裂出连串的火花! “喀喇喇”天空中传来沉闷的滚雷,一抹暗红惊心动魄的点亮这狂呼的大风。 暗月在手,我意无敌! 恩里克的脸上流露出一闪即逝的惊讶,在我排山倒海的气势压迫底下,他依然稳稳的屹立于马背上。 一如海啸中的坻石。 他见我不答,哈哈一笑从马背上摘下一杆金色长枪,长六米,枪头渗着血丝一般的纹路,黑色的枪璎随风猎猎飘荡。 霸者金枪! 与它相比,翼人部落两大长老的乌金长枪简直成了小孩子的玩意儿。 “叮!” 枪头嘶鸣,无与伦比的霸气向我迫面压来,一**金色光雾旋转蒸腾,毫不畏惧的撞上暗黑能量。 我视若无睹的转眼望向卡巴托,漠然道:“你也一起上。” 卡巴托一怔,没有想到在这样的情势下我居然还要以一挑二! 蓦然警兆生出,我的杀气宛如出鞘之刀凌厉的射向卡巴托。 “铿!”气机牵引之下卡巴托竟然不由自主的握起弑神之斧,大吼一声向我劈来。 气吞日月,声壮山河。 我的嘴角逸起一缕笑意,悠然凝视着弑神之斧划过锋锐的轨迹,朝我头顶劈落。 因着惊人的速度,空气里摩擦出点点火星,更带着几分诡异的风涡。 几乎与此同时,恩里克的身形从马上飞起,魁梧的身躯居然比燕雀更加灵活,霸王金枪幻化出千百个枪花,笼罩住我全身。 我在踏雪上轻轻侧身,左手探出穿过重重斧影,弑神之斧的斧头上轻盈的一拍一引,卡巴托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顿时荡然无存。 一巧破千斤,不外如是。 弑神之斧“呼”的偏转,撞击在霸王金枪上。 “当!” 两把旷世魔兵爆发出清脆的金属鸣响,却激洒下一蓬光雨。 暗月飞纵而出,直掠卡巴托胸口。 卡巴托根本来不及变招,他亦没有料到我会自信到以空手穿入斧影,硬生生拍开他的弑神之斧。 无可奈何之下他提气飞退,就好象背后有人以一根无形长线牵扯着一般,倏忽十数米外。 只这一手,已足以称雄大陆。 可惜,今天遇上的敌人是我。 “叮”的一记轻响,胸前甲胄寸寸碎裂,幸而没有伤及肌肤。 恩里克大吃一惊,他的应变比卡巴托更快半分,霸王金枪借着一荡之力在身前舞起团团金涛,堪堪抵御住暗月石破天惊的剑气掩袭。 “啵!” 我的左拳凌空轻轻一按,漫天金涛立时消匿于无形,恩里克闷哼一声也如卡巴托般飞身疾退。 两人相顾骇然,没有想到交手只一招,居然双双在我手上吃了小亏。 但此刻我浑身散发的暗黑能量已经牢牢笼罩住他们,黑色的电光在半空中噼啪脆响,激荡着冷冽的气流。 除了殊死一拼,他们别无选择。 转眼翻翻滚滚十多个回合,卡巴托与恩里克已全无还手之力。 暗月凄厉妖艳的剑光勾勒出一道道不可思议的轨迹,时而如天马行空,无所顾忌;时而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烈,如千年醇酿; 冷,如万世冰川。 一团直径百米的风柱在我们身周盘旋跌宕,混合着黑金红三色的绚光,直冲上千米云霄。 云飞岚聚,杀气动天。 忽然卡巴托一声低哼,飞跌出战团,满身盔甲几乎没有半分完好的地方,口鼻中渗出血丝,面目狰狞狼狈。 恩里克大吃一惊,刚想退守,我却从踏雪背上腾起,暗月当头向他劈落。 这一剑没有半点的花巧虚招,就那么笔直简单的一劈。 破裂滚荡的罡风,撕碎漫天的光雾。 将我积郁的杀意尽情宣泄! 生死关头,恩里克显示出惊人的真正实力,霸王金枪横空飞纵,千百条枪影如大潮涨起压向暗月。 “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刹那间他竟一口气攻出三百六十五枪! 我的心头一阵无比的舒畅,汹涌澎湃的暗黑能量终于得到了肆意的放纵,眼中的黑色电光越来越浓烈,脑海里却显得出奇的清晰与空明。 在恩里克全力出手的激发下,我再次将暗黑能量推跃上顶峰。 “轰”我的心头浮现起暗黑之宫,渐渐所有都淡去,那种感觉奇异而微妙,就仿佛我已在另一个时空,另一个战场。 “天地为绉狗,万般皆可杀!”无限魔意涌上心头,我的嘴角那缕冷笑更深。 一如瀚海,一如那曾经飘零的岁月 “铿!”暗月的血光亮到极致,殷红的光华映射得天地失色,万物尽赤。 我深深凝视着恩里克,目光冷酷而无情。 恩里克心头顿觉不妥,偏偏有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暗月的锋刃蓦然爆涨,剑身的弧度刚好绕过霸王金枪的截击,一点森寒的剑锋电射恩里克的咽喉。 光剑飞涨,在电光石火里穿越中彼此间的距离。 五寸、四寸、三寸剑锋离他的咽喉越来越近。 是遥远还是漫长? 对于恩里克,那足足是一个世纪的时光! 而我,已走了千年。 第五章和平奇迹 血红的剑光燃烧着黑焰飞纵。 暗黑能量洪水一般汹涌的注入暗月之中,爆涨出这世间最浓烈的光彩。 恩里克低低嘶吼,宛如绝望的野兽爆发出最后的能量。 霸王金枪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飞转,堪堪点在暗月的侧锋上。 “叮”的一声,暗月的剑路微微一偏,自他咽喉旁间不容发的掠过。 带走一路血光。 他尽管勉强躲过了一劫,但整个枪势已乱。 心更乱。 我的身形借势翻飞,暗月气吞日月再劈下第二剑。 “铿!” 恩里克勉力架开,坐骑一记悲鸣“轰”的被震裂,血肉化作齑粉在我们面前横飞。 我眼中的笑意更浓,知道恩里克已经承受不住暗月的冲击,秧及坐下战马。 恩里克金枪柱地,庞大的身躯顺势飞落,嘴角不自觉溢出一抹血丝。 突然身侧金风乍起,原来是卡巴托见势不妙挥舞弑神之斧拼死救援。 我看也不看,身影疾射脱出斧影笼罩,身剑合一再向恩里克劈出第三剑! 卡巴托的袭击,竟也不能阻我分毫。 恩里克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眼神凄厉而狰狞,早失去了先前的冷静与沉着。 霸王金枪弹地而起“铿”的再次架住暗月。 我一声长笑,电闪雷鸣中连出三剑,恩里克的霸王金枪在此中情况底下居然仍然能够运用的如绣花针一般巧妙,在千钧一发里迭出奇招,一一化解。 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防线完全洞开,如果不是背后卡巴托的牵制,我早已可取走他的生命。 就算这样,他也活不过今天。 当我再次用暗月逼退卡巴托的时候,恩里克猛然大吼一声向我发起最后孤注一掷的反扑。 我冷冷微笑,如果他全力防守或许还可苟延残喘一些时候,而这么不顾一切的冲上来,只能露出太多的破绽由我利用。 或许,他被我压制的太久,所以想用这种赌博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暗月在霸王金枪上轻轻一叩,消去他大半的力量。我的身躯轻而易举的一侧,闪过枪头,沿着枪杆鬼魅一样迫入。 恩里克一惊,近身作战他的金枪将成为废物,而完全把身体暴露在我的攻击之下。 这个道理他当然明白,想要抽身疾退再次拉开与我距离,却发觉霸王金枪上传来一股奇异的吸力,竟令他的身形一滞。 “该结束了,孩子。”我低低吟道,左拳悄然无息的轰击在他胸口残留的甲胄上。 没有了声音,没有了意识。 杀气消散,风云呜咽。 弥漫的光雾里,恩里克坚实的胸膛犹如破碎的玻璃,深深的凹陷下去。 他庞大的身躯伫立在原地,微微一晃,却没有立刻倒下。 眼中,充满绝望与不甘。 “当!”金枪落地,砸出一条深痕。 我收回拳头,胸中的杀机与魔意悄悄退去。 卡巴托紧握巨斧,怔怔站立在十几米外,难以置信的望着特鲁兀自不倒的躯体,不敢相信号称兽人族第一高手的霸者竟然就这样完蛋。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该继续战斗下去,还是应该立刻设法撤身逃走? 这个时候,亚赛与亚德惊心动魄的对决也到了最后关头。 两人的身上都留下了对方制造的箭伤,但也都并非致命。 亚德屹立在突兀的山岩之上,银白色的光雾笼罩着全身,沉稳的左手轻轻拉开弓弦,羽箭上流动着耀眼的银光。 风定,云停。 只有静。 所有的厮杀似乎都离自己远去,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消失,只剩下在千米之外同样以箭相对的对手。 他的心头一片出奇的空明,在亚赛强大的杀气压迫中终于被激发出所有的潜能,施展出白精灵一族箭术的最终奥义 光之矢! 悠悠一声低吟,修长的手指在那弓弦上轻轻一抹,发出“叮”的一声。 箭出。 时光宛如凝固,距离却在无限的拉长。 从这头到彼处,跨越的岂只是这么短短的千米? 羽箭犹如决绝的勇士,那么的壮烈肃杀,却又如此哀婉回肠,一往无前的舍弃依旧余音不绝的弓弦,再不回头! 只幻化成一束纯白的光,没有丝毫的杂质。 一如月的纯,月的皎洁。 亚赛的神情未起半点变化,坚毅如磐石,炯炯的目光注视着前方的敌人。 在他心中,也同样早抛开一切。 有的,只是箭! 依稀里有那么一记低吼,几乎是在亚德松开弓弦的同一刻,他也终于发动了绝杀!末世浮咒! 诀别的黑色光束以超越极限的速度射出,快的竟连声音也没有听到。 不知道有多少人停下了手中的刀枪,目不转睛的凝望着这场旷世的对决。 箭与箭,光与暗。 谁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两道光束破裂开时空,仿佛是彼此追寻千万年的爱侣,纵身投向对方的怀抱。 纵然粉身碎骨,纵然百死不悔!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当光之矢应声撞击在末世浮咒上的时候,没有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爆裂,也没有撼动山河的轰鸣,却是好似情人一般的紧紧纠缠在一起! 黑的光,白的华,缓缓在高空形成一团奇异的光环,不停的扩散,继而焕发出彩虹般七色的绚烂光芒! 就似另一个太阳,悬于空中,散发出一阵祥和宁静的气息。 和煦的光华照耀在每一个人身上,驱走了漫天的杀意,驱走了酷热与风沙。 方圆百里之内,好象置身在另一个奇幻世界。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惊喜的欢呼,高高举起受伤的左臂,那道深深见骨的伤口竟然在迅速愈合,生长出新肉。 一层七彩的光覆盖在他的伤口上,温柔如母亲的手,情人的吻。 所有人的战意在不知不觉里消退,手在不经意里垂下,只懂得抬头望向那轮光环,感受上天最仁慈的福音。 但这仅止于生者。 对于已死的人,他们已无法再享受体会这一切的奇妙。 惟有任由那光覆洒在停止呼吸的身体上,带来最后一点温暖。 无论是谁也没有想到,这世上最恐怖的两支箭在彼此不期而遇的时候,居然会是这样的一种后果! 亚赛与亚德亦同样目瞪口呆,凝视着高空中的光环一动也不动,更是忘记在继续拔箭决战。 他们的心头同时冒起同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两族最高箭术的对决,结局会是这般?” 不是玉石俱焚,不是生死立决,而是一个奇迹! 我蓦然明白,或许早在几千年前,创造出这两种绝世箭术的先人就已预料到黑白精灵两族之间迟早的分裂与杀伐。 于是,他要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将和平友爱的愿望传达给后人。 让他们在最后的杀戮里领悟到生的快乐。 “我明白了。”亚赛与亚德不约而同的喃喃说道,然后彼此对视,眼里都流露出一缕奇异的笑意。 我知道,这场战斗已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转头望向卡巴托,我沉声问道:“还要继续么?” 卡巴托的巨斧早已垂下,苦笑道:“怎么打?不晓得为什么,我心里一点战意也没有,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可笑的战争,回到我的故乡。如果你允许,我想带着剩下的人和亚赛族长一起退走。我会和他一起去劝说加奈特酋长,希望能够说动他一同退兵,不要再继续这无聊的杀戮。” 他的话语有几分落寞,几分感慨。显然经历了眼前的大败和特鲁的死亡,他已无原先的豪勇之气。 那神奇的彩光更是令他消除了最后一点战意,只想能安然回家。 我知道,在这样的情况底下,我的士兵同样也不适合再继续战斗下去。 何况,特鲁已经死了,除了加奈特的两万夜狼军东疆的联盟主力几乎丧尽,我也没有必要耗费自己的暗黑军团为帝国卖命。 于是,我点点头,道:“带上恩里克的尸体,我给你和亚赛、加奈特十天的时间考虑今后的问题。十天后,我们在图鹿堡见。” 卡巴托明白我是给了他们十天的缓冲来考虑战与和的问题,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撤回到图鹿堡一线,把莫可比山的防线全盘交出。 对于这点,他即使想不答应也难。 以目前联盟军剩下的兵力,想继续坚守莫可比山与帝国和比亚雷尔的大军对抗,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且,恩里克已死,三军主帅不在其位,这仗更是没法继续打下去。 卡巴托沉吟片刻,颔首道:“我答应你,亚赛和加奈特那边由我去说服。不过我不能担保大熊部落的人。” 我冷笑道:“如果谁愿意留下来,我同样欢迎。地狱,是永远不怕客满的地方,对么?” 卡巴托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了,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感谢你允许我们剩下的人可以活着离开。无论十日后我们最终商议的结果如何,闪族战士一定会撤出帝国,不再参战。” 当下,亚赛与卡巴托率领着幸存的四千多人离去,当然也带走死者的尸骨,其中包括壮志未酬的恩里克。 暗黑军团和白精灵族的损失有限,不过伤亡了百多人,两三百的重伤者经过神光的治疗也伤情好转,没有任何问题。 当我们回师的时候,头顶的光环才渐渐淡去,暮色却也紧接着降临。 抵达听风岩已经是半夜,山林中的大火照耀的四下通明。 虽然经过一昼夜的激战,大多数人却兴奋的难以入眠,不少人在营地里载歌载舞欢庆胜利。 德博、奥里公爵、镜月公主等人都闻讯出营迎接,远远的德博便兴高采烈的大声叫道:“修岚,有没有干掉恩里克?” 我朝他点点头,没有开口。 翡雅和安鹭笛、红羽早迫不及待的冲了上来,不管不顾众目睽睽争先投入我的怀抱。 翡雅喜悦的道:“主人,我们胜利哩!” 红羽百忙还不忘回答德博道:“我早说过,主人是不会放过恩里克的!” 罗伊走近亚德,低声问道:“族长,亚赛怎么样了?” 亚德淡淡道:“我没有和他决出生死,最后修岚陛下将他和卡巴托都放走了。” “放走?”萨顿愕然道:“岂不是太便宜这帮家伙了?” 费罗苦笑道:“你要是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就不难明白为什么了。” 等费罗将神光的事情简略讲述了一遍,所有人都动容不已。 安鹭笛道:“真是不敢相信,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德博嘿嘿笑道:“幸好是费罗说的,要换作萨顿,我肯定当他在吹牛。” 萨顿不服气的道:“你的信誉就很好么,你不晓得现在连我们比亚雷尔人都知道阁下就是蒙思顿的第一大话王?” 奥里公爵莞尔,说道:“无论如何,恩里克死了就好。我看东疆的战事也该结束了,接下来我们就可腾出手西进,与陛下会师对付特鲁了。” 罗丹关心的问道:“加奈特怎么样了?” 奥里公爵回答道:“他在天亮后向北撤走,不过没有走守月口,所以没跟我们的人对上。我带人跟了他四十多里,直到他渡过塔鲁河才停下。现在正派人继续监视,最新的消息说他正往莫可比山撤退。” 施罗道:“真是奇怪,加奈特怎么眼睁睁看着恩里克的大军全军覆没也不肯伸出援手?” 德博哼道:“算他溜的快,不然我们把他一起包圆!” 镜月公主道:“或许,恩里克的全军覆没正是他愿意看到的,现在空翔和恩里克都被修岚杀死,兽人族三大部落里唯一实力完好的就是夜狼部落。这样的结果不费他一兵一卒,实在比恩里克更加可怕。” 我冷笑道:“昨晚之前也许是这样,但现在的加奈特已没有我先前料想的那么强大。” 镜月公主微一沉吟,向我浅浅一笑道:“为什么任何强大可怕的敌人,在你修岚面前却会突然变的满是缺点不堪一击了呢?就连加奈特这样的人物,你竟然也能轻易找到他的弱点,镜月不得不服。” 我嘿然道:“你不是也已经想到了么?” 翡雅好奇的问道:“你们两个又在打什么哑谜?为什么我又听不懂了?” 镜月公主只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红羽道:“翡雅别着急,我们回去问一问孔孙先生,他准知道。” 奥里公爵哈哈笑道:“一定要问,这个答案我也很想了解呢。” 我们走到帅帐前,孔孙正坐在轮椅上遥遥相候。 怀中,悠然抱着天下之剑。 镜月公主微笑道:“听风岩一战功成,孔孙先生应是首功。” 孔孙摇头含笑道:“我不过坐在大帐里出谋划策而已,真正冲锋陷阵的还是诸位。” 他深深看我一眼,欠身道:“陛下辛苦了!” 我还没有说什么,安鹭笛就跳出来道:“孔孙先生,我考你一个问题,看你是否真的无事不知?” 孔孙哑然失笑道:“我非神人,怎么可能知晓万事?” 翡雅道:“这件事情就发生在我们身边。刚才镜月姐姐说加奈特不花一兵一卒就解决了恩里克和空翔,是个十分厉害的人物。可主人却说经过昨晚一战,加奈特在他心目中已经不是原先那么强大,这是为什么?” 孔孙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他不该见死不救,不仅寒了兽人族其他部落的心,就是闪族与黑精灵族也会对他心怀不满。这样的胸襟气度想征战天下,可以说举步为艰。这样的人物表面算计老道,其实已经不足为虑了。” 说完,他望着我问道:“陛下,臣说的可对?” 我当然晓得孔孙其实只讲了一半,没有说出后面关于我出兵蒙思顿的用心,其中显然也有着这样的考虑。 但彼此目光中,已有了默契。 奥里公爵大笑道:“原来如此!经先生这么一解释,我也明白过来了。” 我徐徐说道:“先前卡巴托对我说的话里尽管没有流露对加奈特的不满,但有一点却让我很在意。他只说要和亚赛、加奈特商议决定,而且承诺闪族将率先退兵。显然,他根本不把加奈特的意见放在眼里,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要是恩里克在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由此可见加奈特至少在卡巴托的心目中无法取代恩里克。再往远一点的地方推想,东疆战线北方联盟已经群龙无首,退兵不过是迟早的事情了。” 施罗道:“所以修岚陛下可以放过其他人,但恩里克却一定要死。有他在,联盟大军就不会四分五裂,各自为政。但他一死,情况马上就不同了。” 进入大帐,酒宴已经摆下,看见满桌佳肴德博惊叹道:“哈,好丰盛啊,我都当自己在出席帝都哪家豪族的晚宴呢。” 翡雅一撇嘴道:“我这个哥哥,满脑除了女人就是吃的,真想不通居然还能率兵打仗。” 德博得意道:“你现在领会到我的真本事了吧?嘿,报捷文书我已经叫人写好,等一下就让人飞马送给嘉修陛下。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再赏赐给我一点什么。” 红羽也看不惯这家伙得意的嘴脸了,加入翡雅一边道:“算了吧,我看嘉修陛下什么不用赏赐给你,只要给个大碗让你接口水就好了。” 众人哄堂大笑,一点没把这小子当成公爵和主帅。 德博也不以为忤,高高举起杯子道:“来,为我们的下一次胜利干杯!” 第六章城下之盟-尾声 第六章城下之盟 两天后大军缓缓开拔,兵压图鹿堡。 很快城内的加奈特等人就有了回音,遣人送来一张帖子,邀我城外会面。 我只带了镜月公主、奥里公爵和德博和亚德四人,而对方出城会面的人也不出所料的是加奈特、亚赛与卡巴托。 双方的人在相距二十米远的地方各自站定,城楼上下数万双眼睛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们。 卡巴托向我微微一欠身,表达了这名闪族第一勇士对我的最大敬意,然后才说道:“修岚陛下,今天刚好是我们约定的日子。” 我问道:“你们决定了么?” 卡巴托微微一笑,笑容里即多苦涩又多无奈,回答道:“这几天来我与狼王、亚赛族长召集各族各部落的首领紧密磋商,一直到昨天深夜才终于达成了最后的意见。我们,决定撤兵。” 亚赛在后面叹了口气道:“仗打到眼前境地,我们都没有心情在坚持下去了。兽人族、闪族和我们黑精灵族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结果却是寸功未竞。如果再继续下去,我们的族人只怕死的还要更多。” 奥里公爵嘿嘿一笑道:“早知今日,诸位又何必当初?本人说一句不客气的话,包括恩里克在内,你们这十几万的远征军,都不过是在被特鲁当成棋子在使用而已。” 卡巴托道:“我们何尝不明白?怨只怨我们都错估了帝国的实力,更是少算了修岚陛下。” 德博问道:“你们什么时候交回图鹿堡,是否所有的人都撤走?” “所有的人都走,一个也不留。”卡巴托回答道:“知道么,昨晚的会议上狼王亲自出手处决了察图和他的几个手下,这才震慑住那些妄图死拼到底的势力代表。现在,整个联军包括大熊部落的人都已在我们三人的控制之中,再没有不同声音。” 镜月公主嫣然而笑,向加奈特道:“狼王雷厉风行,名不虚传。” 加奈特只低低一记冷哼,阴沉如水的面上不带丝毫表情。 他当然明白镜月公主话中暗指自己又借机清除了大熊部落的一大隐患,在兽人族内再无抗手。 亚赛微笑望向亚德族长,问道:“你的伤势没有问题了吧?” 亚德“嘿”了声道:“请亚赛族长放心,我身上的伤势决不会比阁下严重。” 亚赛哑然失笑道:“你这人哩,到现在还不肯输给我?” 亚德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微笑,道:“阁下又何尝不是?只不过我们都已无再斗之心了,归根结底黑精灵族也好,白精灵族也好,都是精灵大神的后裔子孙,彼此敌视残杀了几百年,究竟所为是何?” 亚赛喟然叹息道:“四百多年,我们老死不相往来,仇恨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如果阁下愿意,我随时欢迎白精灵族重回故土,我可保证我的族人再不会用弓箭来欢迎你们。” 亚德摇摇头,笑道:“背井离乡四百多年,我和我的族人也都已经习惯南方的生活,现在再教我们搬迁回去,恐怕许多年轻人反而会不习惯。或许将来条件成熟的时候,我会回到精灵山作客,看一看先人生活过的土地到底是何等模样。但回迁却是不必了。” 亚赛点头道:“也好,那我便在精灵山随时恭候阁下的大驾光临。”然后他将目光转向我道:“修岚陛下,我也同样欢迎您来做客。” 我微微一笑道:“那就要看特鲁是否肯答应了。” 卡巴托苦笑道:“说的也是,我们这样无功而返,可说已触怒特鲁。还不晓得他会怎么对付我们?” 德博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你们几族联合起来,特鲁未必能奈何你们。” 亚赛望向西面的天际,悠然道:“只希望特鲁在北线也能够吃上大亏,到时就算想找我们算帐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奥里公爵道:“放心吧,我们定不会饶过他。” 加奈特向我们一点头,道:“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今天下午我们的军队就将从吉桑城和图鹿堡全面撤军,黄昏的时候你们的人马就可进驻这两城。不过我们也有一点小小的要求,希望修岚陛下你们能够答应。” 德博皱眉道:“你们还要谈什么条件么?” 加奈特摇头道:“听风岩一战,我们损失惨重。大半的战士都死于烈火中,但仍有不少人逃脱出来却游离在外。我们希望对于他们修岚陛下,德博公爵可以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安全的返回故土。” 德博的面色一松道:“这个好办,我可以答应你们。只要这些人不再在帝国土地上烧杀抢掠,我可以保证他们安全的离开。” 亚赛叹息道:“他们都已成惊弓之鸟,早不复来时的彪悍。这点德博公爵尽可放心。” 卡巴托望着我,终于还是问道:“修岚陛下,有一个问题我还是想再次向您求证,希望您能够给我一个答案。” 我已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淡淡道:“你是否还在想多洛莉丝的话?” “是!”卡巴托深吸一口气道:“我们都想确切的知道,您究竟与艾欧大人有怎么样的关系?” 我徐徐道:“艾欧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是我,他是他。这么说阁下该满意了吧?” 卡巴托凝视我片刻,重重的点头道:“其实,我也相信陛下与艾欧大人没有太大的干系。尽管你们都拥有魔剑暗月,可是气度作风上完全不象同一个人。甚至说,现在的您比他更加强大可怕。” 德博嘿嘿笑道:“修岚可怕么,我怎么不觉得?” 加奈特低沉的声音道:“修岚陛下,镜月公主殿下,奥里公爵,德博公爵,亚德族长,我们就此告辞了。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就该回到了故土,或许今后我们都不会再见面。当然,也许有一天我们还能够有机会决战沙场。无论如何,能够认识诸位,尽管是敌人,本人也深感快慰。” 我油然回答道:“将来的事情就留待将来去说,三位回家的路一路走好。” 三人一齐在马上向我们施礼告别,心中都明白回去以后麻烦的事情还很多。特鲁的暴怒责罚,本族的元气复苏,乃至兽人族的内部纷争,都需要他们忙上好一阵子。 午后,北方联军如约从图鹿堡和吉桑城撤走,我们的大军分别进驻两城。 以胜利者的姿态重新回到故地,众人不免心中都有些感慨。 红羽和安鹭笛却管不了这么多,她们早听翡雅介绍说这里有一处出名的碧潭,不由分说就拉着翡雅畅游戏水去了。 苦的还是格隆索,即使现在已经贵为高级将领,却还是逃不脱为几女把风守卫的命运。 幸而这个家伙也是甘之如饴,毕竟为美女出浴站岗是一件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妙事。 我却没有去成,原来是嘉修陛下的御前信使秘密抵达了图鹿堡。 这位信使大人,竟然是温里特伯爵。 看的出他是日夜兼程,满脸的风霜未曾洗尽,但精神矍铄丝毫不见疲惫,倒是累坏了身后的随从和坐下的战骑。 费罗和玛莎见到温里特伯爵自有一番欣喜,大家寒暄了几句知道他有重要事情,当下请进总督府的书房。 帝国方面在场的只有德博、奥里、泰格等少数几人,施罗已经奉命去接受吉桑城,而马扎尔则是率军欢送加奈特等人回国去了。 我这面除了镜月公主和孔孙外,还有亚德、萨顿、费罗、罗丹、罗伊和库塞等人,十多人把书房也占据了大半,景象颇是热闹。 温里特伯爵一入座就满面笑容道:“恭喜诸位大获全胜,将兽人族和闪族、黑精灵族赶回了老家。陛下知道了这个消息也高兴万分,连夜命我启程前来为诸位庆功。” 德博笑道:“伯爵大人,您的脚还真够快,我们前面刚送走了加奈特他们,你后面就到了。是否听说了图鹿堡有一个出名的碧潭,你老人家也想泡上一泡,一解旅途疲乏?” 温里特伯爵哈哈笑道:“我可没这么好的兴致。你们可不晓得陛下当日接到金沙公爵捐躯,红石城陷落的消息后是何等的悲伤失望?没有想到这么快居然就局势彻底扭转,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德博得意道:“有我德博在,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说着一眨眼眼睛道:“对了,温里特伯爵,我们打了这么大一场胜仗,陛下也该有所表示吧?” 萨顿讥笑道:“听,这小子没等人家坐热椅子就要讨封来了。” 温里特伯爵不以为忤,笑呵呵道:“当然有。”说完取出随身密藏的诏书道:“陛下得知东疆大捷十分欣慰,为表彰诸位将士劳苦功高,特赐封德博公爵为红石郡王,奥里公爵为龙城郡王,以下施罗、福伯约、马扎尔、泰格、格隆索等等诸将都有封赏,全军将士加奉一级,以励其志。” 众人都听的呆了起来,德博和奥里公爵半天没有患过神。 谁都晓得德博那家伙不过是随口说笑,没想到嘉修陛下真的这么快就许下封赏,而且是册封两人为郡王! 近百年来,异姓封王的他们还是头一个,就算综观帝国历史,享受此殊荣的亦是屈指可数。 奥里公爵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颤抖着身躯向西单膝跪倒,无言的拜上一礼。 德博怔怔望着温里特伯爵手中的诏书,存疑道:“不会吧,我这么一个乱七八糟的人莫名其妙就成郡王了?” 温里特伯爵微笑道:“诏书在我手上,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萨顿羡慕道:“这小子真是好运,才打了几仗就爬的比他老爹都高?” 德博缓过神,笑嘻嘻道:“萨顿,你这是嫉妒么?要不我跟修岚说说,让他也封你一个公爵什么的?” 萨顿吓了一大跳,赶紧摇手道:“免了,免了。别说陛下那里提也不敢提,我老爹要是晓得儿子的爵位都跟他平头了,面子大失之下还不砸断我的狗腿?” 众人都笑了起来,奥里公爵起身道:“陛下盛恩,奥里真不知该如何回报?本人身为皇室武将保土杀敌本是分内之事,何堪此封赏?” 温里特伯爵微笑道:“你们解了东疆之围,令特鲁东北夹击的企图破灭。更可腾出十万大军来支援北线,战事胜利已经指日可待。这样的功勋,有谁敢说不配受封?” 德博奇怪道:“怎么诏书上没有提到修岚和镜月公主他们么?说实话,要不是有他们在,我德博早完蛋了。” 罗丹道:“嘿,这位新任郡王总算说了句人话。” 温里特伯爵莞尔道:“这件事情陛下另有想法,所以嘱咐我另传一份口喻给修岚陛下与镜月公主殿下。稍后我自然会通禀。不过为感谢比亚雷尔大军的慷慨救助,陛下特命国库拨出两百万帝国金币聊表谢意,希望修岚陛下不要拒绝。” 德博听的眼睛发直,喃喃道:“有人会拒绝钱么?不然我也不要当什么郡王,央求陛下也赐给我两百万金币好了。” 亚德这下也忍不住嗤之以鼻道:“没出息的小子。” 奥里公爵关切的问道:“伯爵大人,如今北线的战事进展如何?” 温里特伯爵回答道:“我来时,双方的六十万人马还僵持在伯尼河一线,不过随着北方联军的攻势日益猛烈,不少防线已经失守,特鲁的主力已兵临伯尼城郊外六十里远的洛克列石山。本来我们的形势可说相当艰难,但随着你们东疆的大胜,却又立刻好转了许多。” 德博叫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兵发伯尼河,再跟特鲁好好干上一架。哼,我就不信他强过恩里克多少。” 温里特伯爵的目光望向我,显然他知道这里谁才是真正控制局面的人,徐徐说道:“东疆危机已除,不知道修岚陛下和您的比亚雷尔大军何去何从?” 众人闻言都转望向我,明白我的一句话不仅可以决定比亚雷尔四万人马的去留,更是影响到帝国战事的进展。 经历东疆一系列的大胜,我在蒙思顿众将领的心目中已经成为不可战胜的象征,光从心理上有我的存在已可令他们对于未来充满信心。 倘若我现在抽身而退,不仅仅是少了四万援军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在于对帝国大军士气与信心的打击。 我微微一笑道:“我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明天一早图鹿堡的联军主力就将挥师西进,从后方包抄伯尼河,切断特鲁的补给线。” 大家不知不觉里松了口气,德博第一个兴奋道:“哈,这下我们还能并肩作战!” 奥里公爵也诚挚的笑道:“不晓得为什么,我听到修岚陛下的允诺,一块石头就立刻落地,好象北线的胜利也已经唾手可得。” 温里特伯爵道:“修岚陛下,多谢您的隆情,帝国子民也将世代铭记。陛下更是要我转告您,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您都可以以郡王的身份行事,获得地方上的一切支持,包括补充给养招募兵员。” 我心中不以为然的一笑,嘉修以这样的代价就换取了比亚雷尔大军的效命,未免太划算了点。 不过他和我心中都该明白,彼此的目的不止于此。 镜月公主这个时候才问道:“伯爵大人,陛下的病体如何?” 温里特伯爵的脸色一下转的沉重,低声道:“已经越来越不容乐观。他的身体原本就需要静养,但如今日理万机,军旅奔波,哪里有空休息?更谈不上修养了。现在全凭借安德赫特长老的圣系医术支撑,但那也不过是在榨干精力,饮鸩止渴而已。” 镜月公主幽忧一叹,没有说话。 奥里公爵慨然道:“现在担心什么也没用,只有尽快将特鲁赶回北方,才能令陛下有休息的机会。” 德博的肚子却不争气的“咕”了一下,见众人目光都指向他,老脸微红道:“我建议,在解决特鲁以前,我们大伙首先解决自己的肠胃问题如何?”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纷纷起身离开书房准备就餐。 里面,只剩下温里特伯爵、德博、奥里公爵和我与镜月公主寥寥几人。 “嘉修陛下的病情已经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倒下。”温里特伯爵神色肃穆的说道:“最乐观的预计,他也很难支持过九月。现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陛下的替身,好在陛下无法出行的时候代为巡游三军,鼓舞士气。” 镜月公主的娇躯轻轻一颤,玉手悄然握住我,却是那样的冰凉。 奥里公爵失色道:“陛下一旦倒下,那对军队士气的打击将是致命的。不用特鲁发动进攻,我们首先就乱了。” 德博嘿嘿苦笑道:“不止是士气,马斯廷皇子和欧特皇子为了帝位搞不好就要先打起来,我们辛辛苦苦在东疆打了胜仗,最后都是白搭。” 温里特伯爵叹息道:“你们说的这些也正是陛下最担心的地方。所以,他已经开始悄悄准备后事。希望上天慈悲,能令我帝国之君撑过这道难关,先将特鲁击退再说。” 镜月公主悄悄转过脸去,似乎不想让别人注意到她的神情与明眸中闪烁的水光。 德博焦急的问道:“难道连圣殿的长老也无能为力了么?” 温里特伯爵低声道:“在这样的劳累情况下陛下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奇迹了。但他的毅力与坚强也不得不令我感到敬佩,分明被病痛折磨的连话也说不出,却还要强自支撑着骑在马上检阅三军,换了常人有谁能做到?” 奥里公爵紧紧合起双眼,喃喃低语道:“陛下” 我问道:“伯爵大人方才说陛下另有口喻,不知是什么内容?” 温里特伯爵道:“陛下请在座四位一旦结束东疆战事后星夜起程,以最快速度赶到伯尼城。他希望能够等的及再见诸位一面。” 德博起身道:“我这就去安排!” 我一摇手道:“不急这么片刻,等伯爵把话说完。” 温里特伯爵一点头,继续道:“陛下请诸位随身带上最精悍的护卫亲兵,以防可能的不测。东疆的主力也要立刻出发,尽快向伯尼河推进。” 镜月公主讶然道:“陛下是否已经决定了继承者?” 后面半句她没有说,看来嘉修陛下已经决心把皇位传承给欧特皇子了。 要我们率领精锐亲兵护卫,又要大军即刻赶赴伯尼河,显然不是为了对付特鲁,而是应对马斯廷。 温里特伯爵轻轻点头,回答道:“其实,据我所知,陛下心中早已经决定了人选。不过他始终没有公布而已。现在已不能再拖延了,我猜他这么着急见诸位,也是为了此事。” 我冷冷道:“这是帝国内务,有奥里公爵和德博去就可以,为什么还要捎上我与镜月?” 温里特伯爵摇头道:“这是陛下的旨意,而且他叮嘱我务必要请两位一同前往,要是去晚了一切都可能没有意义了。” 我心中冷笑,看来嘉修陛下到临了还想再利用一下我与镜月公主。 镜月公主恳求的目光望着我,我知她渴望再见嘉修一面,于是颔首道:“好,今晚我们就出发!” 第七章大地之舞 当夜,我们召开了一次紧急会议,将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悄然离开图鹿堡经吉桑城赶往伯尼城。 明天一早,孔孙就将率领十多万联军起程,而施罗和福伯约则留下分别驻守图鹿堡与吉桑城。 我只带了尤里鲁、库塞和他的亡灵战士,德博与奥里郡王则各自带上了精干的亲信护卫,一行五百多骑星夜西驰。 最惨的该是温里特伯爵,刚和女儿女婿见上一面,就要立刻回返。我命人给他和随从换了坐骑,否则很难保能够平安跑出一百里。 如此马不停蹄连赶数日,距离伯尼城越来越近,硝烟的味道也越来越浓。 从第三天起我们就在路上撞到几拨魔族的斥候,不幸的家伙们被库塞和他的亡灵战士杀的一个不剩,却把他们的战马夺来已用。 这天深夜,我们终于抵达伯尼河畔,距离伯尼城不过两百里不到的距离,明天就可赶到。 但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已经走不动了,连最精锐的战士也只懂得在马背上喘气。惟有库塞的亡灵战士跟没事人似的,木无表情的追随在主人身后,仿佛永远不晓得什么是疲倦。 见此情景奥里知道再急也没用,征求我和温里特伯爵的意见后,在河畔的一片小树林里扎下了营寨。 我们为了防止过于暴露目标惊动到魔族的大军,因此没有点燃篝火,大家只用点干粮了事。 不少士兵甚至连干粮都来不及吃便倒头进入了梦乡,这个时候要是魔族有支万人大军来袭,倒是件棘手的事情。 好在,他们如今的注意力全在伯尼城方向和孔孙所率领的东疆援军,还不会关注到我们这几百人的一支小队。 饭后我了无睡意,走出营帐来到树林边,凝目观望遥远处耸立入云的洛克列石山。 它就宛如一个巨人,高高伫立在泊尼平原的北部,与号称北疆第一名城的伯尼城遥遥相望,仅隔了一条河流。 “修岚,你还没有睡么?”不用回头,光这动人的声音我已可知道是谁在我的身后。 镜月公主一袭轻柔的水色衣裳,在清凉的夜风里悄悄荡漾,就犹如湖水中的涟漪那么静谧悠然。 她走到我身边,向着洛克列石山对面的方向眺望,轻轻道:“明天,我们就可以赶到伯尼城了。万幸,我们没有耽搁。” 我沉声道:“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嘉修陛下真正想见的人是你,所以在你赶到之前,他一定会支撑下去。” “我?”镜月公主讶异道:“也许吧,但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如何面对他即将的离去?” 我摇摇头道:“镜月,洒脱一些。是人,就会死。就是神,也逃不脱被封印的命运。我已经活了千年,对我而言死亡不过是一个点缀和结束的开始。没有什么可以悲伤,因为活着的人不能为了死者而不负责任的沉沦。” 心中,忽然想起千年前的那个夜晚。 失去了费贰典娜,失去了我的所有。 但我依然活了下来,继续战斗着。 为了完成我的宿命,为了验证我的存在。 镜月公主惊讶的凝视我,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语来。 “也许你说的对,修岚。”她徐徐回答道:“我实在不必为此过于的哀伤。陛下已将走完他的旅途,而我们却还要继续。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唤回帝国的和平与宁静,即使牺牲我的生命我也愿意因为我知道,这也是嘉修陛下最大的渴望。” 我漠然道:“不要说傻话,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让别人为他牺牲。帝国几千万臣民的和平也不该寄托在你一个人的身上。这些事情,应该让下一任的君主去操心,却与你我无关。” 镜月公主沉吟片刻,悄然不可察觉的喟叹道:“或许你是对的,修岚。无论如何,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女人。蒙思顿对我而言已成为遥远的故国,许多事情不该我再去牵挂。” 我点点头道:“有一件事情你尽管放心,眼下我还没有乘火打劫蒙思顿的打算。现在无论是对帝国还是对我,最大的威胁都来自北方。所以,只要情况允许,我会按照你的愿望去做,就算偿还嘉修陛下一个人情。” 镜月公主娇躯一颤,抬头以她比星辰更美丽明亮的眼眸看向我,轻轻道:“谢谢你,修岚。” 我的心头蓦然一动,若有所感的转身,月光笼罩下的银色白桦林里,久未露面的亚丁皇子如山伫立,一袭黑色衣袍伴随晚风悄悄飘舞,冷傲的目光正朝我们望来。 月意清冷,而他却更冷,更寂寞! “修岚陛下,上回一别,我们又有好些日子没见。”亚丁缓缓向我走来,冷漠的嘴角含着一缕微笑,似乎并没有将我当作敌人。 “是有些日子,”我淡淡的回答,心中却在思忖他的来意。 亚丁皇子瞥了眼身旁的镜月公主,笑容更深,说道:“恭喜你,终于抱得帝国第一美人归。” 镜月公主幽雅含笑,道:“亚丁叔叔,你也来开镜月的玩笑么?” 亚丁一怔,摇头道:“我早已不是你的什么叔叔了。” “这些日子阁下消踪匿迹,是否在准备乘乱起事?”我问道:“那又怎么得空来找我闲聊?” 亚丁嘿嘿冷笑道:“你错了,修岚。我亚丁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干出这种蠢事?不错,我的确有力量随时起事,而且差一点就发动了。可如今北方联盟大举入侵,帝国风雨飘摇,这样的情势底下你若是我,又是否会这么做?那岂不成了在帮特鲁的大忙。” 镜月公主颔首道:“您能想通这点镜月深感欣慰,这无疑亦是帝国之福。” 亚丁微微一笑,笑容里却颇多感慨,徐徐道:“我在这里谈论谋逆之事,似乎镜月你一点也不担心。难道不想将我立刻擒了,好解除嘉修陛下的心头之患。” 镜月公主浅浅一笑道:“亚丁叔叔您错了,现下的镜月已是修岚的妻子,如果他对您毫无出手之意,镜月又怎会越厨代庖?” 亚丁望着镜月公主小鸟依人般傍在我身边,目中温柔不带丝毫矫揉造作,仿佛完全是一个听话的小妻子模样,忍不住苦笑道:“修岚,你这家伙真正是好运气。实在想不到镜月这样的女孩子也能够被你征服,乖乖的作小妇人。我倒真有些羡慕了。” “阁下说笑了,”我淡淡回答道。 “修岚,你要好好珍惜眼前所获得的一切。”亚丁忽然沉声道:“知道么,我来这里之前刚去过伯尼城,却始终没有勇气再见嘉修陛下一面。尽管我背叛了他,甚至想亲手杀死他,但当他真要离去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在我心目中其实已有不可替代的分量。” 我一怔,没有想到亚丁居然会说出这样的感慨之言。 亚丁苦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话,事实上如果有必要,我依然会选择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但那已无关恩怨,只不过是出于丑陋肮脏的皇室权力争夺。如果他不是帝国君主,我不是曾经的皇子,也许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镜月公主幽幽一叹道:“您知道为什么镜月还要称您为叔叔?因为不止是在镜月心中,在陛下的心底其实也一直将你看作是他的儿子。即使您背叛了他,但您仍然是他始终最欣赏的一个皇子。如果当日您没有急于求成,蒙思顿的江山很可能会在陛下百年后传承到您的手中。” 亚丁神情漠然,久久无语,最后终于冷笑道:“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并不后悔我所做的一切,不需要他的怜悯我也一样有能力得到蒙思顿。” 他转眼望向我,徐徐道:“修岚,我早已经知道当日杀死查戈,泄露我大计的人就是你。你晓得是什么原因,我一直没有杀了你?” 我冷冷道:“你杀不了我。” 原来他很早已经了解到这一切,竟然还能够心平气和的与我交谈,心计之深沉着实可怕。如果他不说出,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已发现。 我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在良心发现,象他这样的人物,连生父也敢谋杀,更能忍下我杀死查戈之仇,比起考兰来无疑厉害了不知多少。 亚丁皇子哑然一笑道:“那是另外一回事情。真正的原因是,你跟我是一类人,充满了野心与渴望。你注定不会安于比亚雷尔那个弹丸小国,这点嘉修陛下也该已经看出,否则他不会费尽心机的一面笼络你,一面防范你。所以,我才要留着你,迟早有一天你会比我更先对上欧特与马斯廷。” 我微笑道:“阁下的算盘真是不错,可又为何要告诉我?” “告诉你你就会停下脚步么?”亚丁皇子油然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处境很相似?” 他轻轻拍了拍手,从林中悄然无声的走出两名黑衣仆人,肩膀上扛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箱,身形宛如鬼魅一般飘忽。 “送你一件礼物,”亚丁皇子挥手让仆人将木箱放在我们面前,微笑道:“希望是一个惊喜。” 尽管箱子没有被打开,但我和镜月公主都已经感觉到里面透出的一缕生命气息。 镜月公主苦笑道:“亚丁叔叔,您不会是在箱子里装了什么活人吧?” “你说对了,”亚丁皇子右手凌空一抬,发出一束黑光开启了箱盖,道:“但你们绝对猜不到她是谁?” 箱子打开,里面躺着一个沉睡中的绝美少女,双目紧紧闭起,似乎是中了什么厉害的禁制。 “罗玫?”我微微讶异道。 原来,这个箱中的少女,就是当日我在帝都所见,倾倒了无数王公贵族的名伶罗玫! 怎么会是她? 亚丁该不会无聊到送一个美女给我吧? “原来修岚陛下认得她,”亚丁说道:“那就更好了。要知道,我可是花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从帝都把她抓来。原本想直接送给嘉修陛下,可后来又改变主意,觉得还是把这个人情送给你和镜月公主的好。” 他向镜月公主一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真想送一个女人给修岚吧?” 镜月公主嫣然浅笑,从容道:“镜月猜想,这么一位美丽动人的少女,亚丁叔叔千辛万苦从帝都擒来,必定大有深意。是否是与眼前的局势有关系呢?” “不错,”亚丁皇子赞赏的一点头道:“你们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哼,四十多年前帝国北方有一个小国被嘉修陛下亲手敉平,还从那个小国带回了一个女人,此后成为了蒙思顿的皇妃。而那个小国原有的君主死于战乱之中,他的子女也大多不能幸免,却只留下一个儿子侥幸的逃过灭顶之灾。这位亡国的王子没有修岚你这么幸运,一生默默无闻,但生下了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儿,取名叫‘罗玫’,当地语的意思就是‘平安’。” “就是她?”我问道,低头打量罗玫艳绝人寰的玉容。怪不得我第一次见到她就感觉有些熟稔,原来如此! 不用亚丁再多说,我也明白她跟安吉霖娜皇妃之间的关系。 亚丁冷笑道:“她可是马斯廷精心布置的一枚棋子,可惜没能逃过我的眼线。不要忘了,我跟他明争暗斗了二三十年,有多少底细是我不能查清的?他在罗梅达尔的事情上摆了我一道,这回我却要他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镜月公主轻轻蹙眉问道:“她对于马斯廷皇子的事情究竟了解多少?” 亚丁皇子嘿然道:“如果她愿意开口,我也就不必这么麻烦了。知道当日伦格等人在帝都隐匿于何处?就是在她的别墅里!你该不会怀疑马斯廷与北方联盟之间还是一清二白的了吧?” 我冷笑道:“原来阁下是想借刀杀人。只不过你怕嘉修陛下不相信你的话,而罗玫又不肯开口,所以才想到要借我和镜月之手。这份礼物果然不错!” 亚丁从容道:“要说没有私心谁也不信。但我此举对于帝国和嘉修陛下来说,却是有利无害。从这个女人身上,我才彻底印证了马斯廷与北方联盟的关系,也终于知道罗梅达尔到底是为谁背叛了我?上回刺杀嘉修陛下的幽灵忍者自然也是马斯廷的杰作,却想一并嫁祸到我身上。哼,这么多年我实在是小看了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镜月公主望了我一眼,对于马斯廷与北方联盟之间的秘密,我曾经告诉过她,所以她并不显得如何惊讶。 看到我们平静的反应,亚丁皇子微微诧异道:“怎么,原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 镜月公主颔首道:“虽然不知道罗玫的身份,但马斯廷殿下和伦格之间的秘约不仅是我和修岚已经知道,嘉修陛下也一样早在月前就晓得了。” 亚丁皇子冷笑道:“反正我现在把人交给你们,杀刮存留悉听尊便。我相信,修岚你是不会放过马斯廷的,对么?” “阁下刚才说过,我们是同一类人。”我淡淡道:“不过如果马斯廷也完蛋了,帝国之君就非欧特莫属,这是否亦是阁下眼下最想见到的结果?” 亚丁高深莫测的一笑,回答道:“修岚陛下,你不是也正在向着这一个目标努力么?” 我没有说话,蓦然抬头,犀利如电的目光射向他的脸。 迎面,是两道深邃冷漠的眼神。 不晓得为什么,心头却跳了一下。 一股莫名的不安感生出,偏偏又无法辨清缘由。 仿佛,有一种即将来临的危险正在悄悄接近。 镜月公主显然也有所察觉,悄然释放出灵觉查寻。 四周的白桦林寂静无声,惟有夜风传来林深处沙沙的婆娑。 但这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亚丁皇子亦轻“咦”一声,鹰隼似的目光环顾左右,依然无所发现。 猛然,脚下的大地极其轻微的一颤,隐约从西面遥远的天际传来沉闷的轰鸣声。 镜月公主诧异道:“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道:“是地震。” 话音刚落,脚下的土地猛烈的晃动,整个白桦林就象受惊的兔子,慌张的战栗发出阵阵声响。 亚丁皇子双脚牢牢站定在地面,凝目西望道:“应该是洛克列石山方向。” 远方的洛克列石山宛如苏醒的魔兽,愤怒张狂的在月光下跃动,狰狞的咆哮呼啸着。 树林外平静的泊尼河水波澜突起,掀起一道道数米高的巨浪,不住打着旋涡吞噬岸边的树木泥石。 脚下的震感越来越强烈,那只箱子魔术般的在地上跳跃抖动,一条条细纹玻璃似的在泥地上开裂。 营地里传来人们惊慌诧异的叫喊,混杂着树林的呜咽,犹如末世的景象。 黑云压月,大风疾起。 地震,就这样突如其来的降临在泊尼平原。 镜月公主轻轻道:“不知道伯尼城会不会有事?” 亚丁皇子冷笑道:“放心,有圣殿的那几个老不死在,嘉修陛下连头发也不会少掉一根。” “喀!” 一株白桦树不知道是承受不住风的摧残还是恐惧于大地的暴怒,突然歪斜,凌乱的枝叶被风吹的漫天飞舞。 “修岚!”林内传来德博等人的呼喊,似乎是发觉我没在营地里。 亚丁皇子向我一点头道:“我该走了,修岚。” 伴随着一阵风,他与两名仆从的身影消失在躁动的白桦林中。 天地还在不停的晃动,白桦树七倒八歪的挣扎扭曲着,隐约里我仿佛听到远方洛克列石山震耳欲聋的山崩地裂声。 大地,终于露出了它狰狞的面目。 黑暗中,无数生灵在死亡线上哀号颤栗。 惟有风,兴奋的狂舞; 惟有泊尼河水,肆虐的汹涌。 一团团烟尘飞滚,蒙蒙的细沙充斥在视野中,令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模糊。 镜月公主轻轻握住我的手,并肩站在林边,凝望着伯尼城的方向。 震源近两百里外尤是这样的景象,不知道那里将是如何一番触目惊心? 许久许久,无比漫长而缓慢的时光流动着。 只有在这刻,黑夜愤怒飞扬,大地狂暴肆虐的时候,才知道人类是何其的渺小。 身后传来零乱的脚步,是德博他们没,冒险出营来寻找我们。 先是奥里公爵的声音道:“修岚陛下,原来你在这里!” 德博见到我无恙也松口气道:“老天,这是地震吧,也太可怕了!” 我转身,徐徐回答道:“不,这是大地的舞蹈,它在黑夜中展开了自己的翅膀。” 第八章再见嘉修 几次余震后,直到后半夜大地才恢复宁静。 这场地震中尽管没有出现人员的伤亡,不过所有人都失去了睡意,没有等到天明我们便起程赶路。 沿路的田野村舍就好象经历了暴徒洗劫,不少地方甚至被夷为平地。 越朝前走,这样的景象就越多越明显。 满目的荒凉,一眼的凄迷。 饱受战火蹂躏的土地,却又经受了一次更加恐怖的摧残。 唯一的好消息就该是魔族联军也在地震中损失惨重,不得不后撤百里。 每个人都失去说话的心情,连德博那么活跃的家伙也牢牢的闭上了嘴巴。 午后,我们一行抵达伯尼城。 远远就看到高大巍峨的城墙不复,到处都是坍塌一地的碎石乱砖,即使相对完好的地方也开裂着深浅不一的裂痕,那两道城门更是扭曲变形,有气无力的依靠在墙边。 走进城门,所有人更被眼前的情形所震撼。 繁华的街道不再,将近一半的建筑都化作了废墟,剩下的也是摇摇欲坠,不时滑落几块砖瓦。 流离失所的平民聚集在露天的空地上,哭号声此起彼伏。 婴儿要着母亲,丈夫寻着妻儿,老人哀伤的坐在墙角,默默垂泪。 数以万计的帝国士兵匆匆忙碌,进行着劫后的搜救工作,不时从废墟底下挖出一两具残肢断体。 残壁断垣外,简陋的凉席上摆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从街的这头到那头,从城的这角到那角。 就这样悄然无声的躺着,等待生者的认领。 温里特伯爵坐在马上,望着两旁景象喟然叹息道:“我走的时候,这条街道还是伯尼城最繁华的皮具市场,每天人头攒动,叫卖不绝。谁想到回来的时候竟然变成这般模样?” 德博咕哝道:“这下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奥里公爵苦笑道:“这些小事以后再商量,现在我最关心的是陛下安然无恙,我们军队的伤亡也不要太惨重。” 这时前方出现一队圣殿骑士,最前面的赫然是索兰。 他看见我们神情漠然,只向温里特伯爵微微点头道:“伯爵大人,陛下命我请诸位到行辕相见。” 奥里公爵问道:“索兰将军,我们带来的这些下属如何安排?” 索兰朝后一挥手,一骑飞出。 “让他们跟我的人走,陛下对此已经作了安排。”索兰说道:“诸位,请!” 我将库塞唤到身边,让他看管好罗玫,才随着索兰身后与镜月公主等人一同向行辕而去。 可能这座行辕已是伯尼城内相对保存完好的几栋建筑群之一,尽管有些墙壁上也出现了裂纹,但大体上没有明显的损坏。 地震之后,行辕显然进一步加强了防卫,到处是盔明甲亮的圣殿骑士。 我们早在行辕前就下了马,跟在索兰身后穿绕过长廊庭院,直到深处的一座小苑中。 花苑北角有一栋水阁,嘉修陛下正依靠在软卧上看着战报,身后侍立着普奥和几名使女。 走进水阁,索兰向软卧上的嘉修陛下一礼道:“陛下,温里特伯爵、镜月公主、奥里郡王、德博郡王和比亚雷尔修岚陛下到了。” 嘉修灰暗的脸上亮起一抹红光,微微摆手道:“请他们都坐下。” 使女搬过椅子,德博等人先向嘉修陛下施礼后方才一一落座,索兰则退出了水阁。 “我原来以为自己已等不及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嘉修陛下虚弱的声音缓缓说道,仿佛这么一句话耗费了大量的精力。 奥里公爵急忙道:“陛下” 嘉修陛下吃力的挥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依旧睿智深邃的眼神落在镜月公主的身上,平添几分慈爱道:“你能够赶回来,很好。” “爷爷”镜月公主低低唤道,伸出玉手握住嘉修干枯苍老的手指。 嘉修陛下微微笑了下,只是嘴角牵动了几记,喘息着道:“答应我,暂时不要离开,直到我永远合起这双眼睛。” 镜月公主紧紧握着嘉修陛下的手,毫不犹豫的点头。 她知道,以面前老者的睿智,任何的安慰与欺骗都是徒劳。 嘉修陛下欣慰的抬眼,望向我道:“修岚,你不会反对吧?” 我注视着风烛残年的嘉修,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舍我其谁的王者气概,不怒自威的深沉,而病魔却几乎夺走了他的一切。 只留下枯干的躯体和未曾停止的思想。 我摇摇头道:“这没问题,陛下。” 嘉修陛下“哦”了声,喘了几口气才继续说道:“谢谢你在东疆所做的一切。我知道,你并不奢望我能够回报你什么,是么?” “是,”我回答道因为我所需要的回报他给不了,即使他是蒙思顿之主。 “不过我、还是留了一份小礼物给你。”嘉修陛下微笑道:“等我离开后,安德赫特长老会交给你。” 镜月公主感觉嘉修的话语仿佛是在立下遗言,不安的道:“爷爷” 嘉修陛下艰难道:“放心吧,我现在还死不了。还有许多事情没有解决,我是舍不得离开的。” 他向奥里与德博一招手道:“你们都辛苦了,这里的事情今后还需要仰仗你们。” 德博与奥里双双跪倒道:“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似乎耗费了所有的气力,嘉修陛下徐徐闭上眼,半天没有说话。 众人默默守在一旁,水阁中的空气分外沉重。 阳光,仿佛止步在竹帘前,灰色的阴影笼罩在老者的身上。 时光,不知不觉的流逝。 暮色来临的时候,我和德博、奥里公爵先行离去,镜月公主在求得我的同意后留在了嘉修陛下的身边。 对于她和他来说,彼此相距的日子真的已不多。 回到临时搭建的营地,温里特伯爵寒暄几句后告辞而去,显然要马不停蹄的忙碌下一件事。 用过完餐,德博说要出去走走,而奥里郡王则登门拜访普林斯公爵。我回到自己的营帐里正准备休息,库塞走了进来。 身后,是两名亡灵战士抬来的箱子。 “陛下,她醒了。” 我吩咐道:“把她留在这里,你们去休息吧。” 库塞没说什么,扫了眼箱子,回身带着手下出了营帐。 我缓缓走到箱子前,听到里面悠长平和的呼吸声,左右无事,就看看能否在亚丁送给我的这份“小礼物”上挖掘到什么宝藏吧。 我的手凌空发出束暗光,箱盖“啪”的声弹起,露出里面的罗玫。 她慵懒的躺在箱中,双目微微合起,似乎不屑于瞧我一眼。可能因为箱子中的空气稀爆她的脸颊在烛光中泛起一层潮红,辉映着洁白如脂玉似的细腻肌肤,显得楚楚动人。 比起我帝都初见时的情景,此刻的她别有一番迷人韵味,更是平添了几分纤弱与无助。 然而我却知道她决不似眼前所表现出的那样软弱可欺,谁要是真有这样的念头无疑会死的很惨。 在刚刚醒来的短短时间内,她已经成功解除了亚丁皇子设在其身上的大半禁制,如果不是害怕我察觉,不得不暂停下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不用等到半夜她便可成功脱身。 我冷冷道:“出来。” 罗玫睁开眼,眸中闪烁着如梦如幻的水光,宛如荡漾的秋波,深不见底,直要把每个男人都吞噬进去。 但这对我一点作用也没有,尽管她是一个不逊色于镜月公主和安姬思的绝世尤物,甚至比前两者更多了无数风情和楚楚动人的纤柔,可惜还迷惑不了我。 她徐徐站起身,姿态举止优雅到极点,仿佛就是在舞蹈。细微到每一根春葱玉指,都似乎在不经意里释放着惊心动魄的魅力。 我坐回椅子,漠然道:“我知道你的禁制已经解除了大半,不过若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最好先掂一掂自己的分量。” 罗玫盈盈迈动莲步,在另一张椅子里坐下,幽幽道:“谁不晓得修岚陛下的厉害,连伦格这般人物都不是陛下对手,罗玫一介女流又怎敢冒犯您的虎威?” “你认得我?” “陛下忘记了么?”罗玫嫣然一笑道:“我们曾经在帝都有一面之缘。” 我冷笑道:“但那夜我并未表露身份,刚才你又凭什么一口断定我就是修岚?” 罗玫神色不变,玉颊悄然升起两抹嫣红,轻声垂头道:“向陛下这样的英雄人物,早成为帝都无数少女心目中日思夜想的情郎,罗玫又怎能例外?尽管没有见过您的本人,可您的画像我却已偷偷看过千百次。” 她欲说还休的语气映衬着娇羞的表情,换作普通人足以死够十次。 我不为所动,冷哼道:“别在我面前扮作未经人世的纯情少女,怎么不再用上‘幻魂动魄术’?” 罗玫的玉容上惊讶的神色一闪而逝,迅速恢复了盈盈的笑意,起身烟视媚行朝我走来,幽幽垂首道:“人家的这点小伎俩在陛下面前岂不是班门弄斧,自找苦吃么?” 我的目光冰寒,不带丝毫感情的注视她,回答道:“那也未必。” 罗玫徐徐抬头,勾魂夺魄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轻轻叹息道:“修岚陛下还没玩够人家么?如今罗玫毫无抗手之力站在您的面前,还能够耍出什么花样来?您要人家如何,人家还有不答应的余地么?” 她的话语半是哀怨委婉,半是**诱惑,仿佛将淑女与荡妇的特质交融于一身。 只要半点把持不住,沉沦在她的石榴裙下,势必从此永无生理。 明知如此,我的心头还是一热,暗黑能量宛如苏醒的猛兽在体内躁动的游走咆哮,一股欲念悄然蹿升。 似乎察觉到我的细微变化,她在我腿前徐徐跪下,仰起头用充满诱惑力的嗓音道:“修岚陛下,为什么不告诉罗玫,您究竟想把人家怎样?” 若有心似无意,她的娇躯稍稍前倾,饱满挺拙的胸脯贴到了我的膝盖上,那两点玉蕊在我的肌肤上轻轻摩擦,生起一缕惊心动魄的快感。 秀发如云,低垂到我的腿面。领口下露出深深的乳沟,吹弹可破的雪肤在灯光荧荧映射底下分外娇艳欲滴。 那双如泣如诉的秋波半是惊惶半是期盼,偏偏漾起一层如梦如幻的淡淡雾光。 我的暗黑能量呼啸而起,心灵却变的异常空灵冷静,就好象把自己的生理感受和心理思维完全的割裂,这种感觉玄之又玄。 我的心底低低冷笑,明白罗玫正在向我发出挑战。 好吧,就看看谁会是这场角逐的胜利者。 我的身躯渐渐在控制之下变的僵硬,眼睛里也燃烧起一团熊熊不可遏止的欲火,双手缓缓抚上她有若刀削的香肩。 以为我踏入了她的陷阱,罗玫的眼眸里闪过几不可察觉的喜色,却故意装出害羞经怕的模样颤声道:“陛下” 我暗自冷笑,为了避免过程太过容易反引起她的怀疑,我刻意的一震,脸上现出警色。 罗玫果然中计,不等我再作反应“嘤咛”一声倒在我的身上,一双挺茁的**紧紧压在我的腿上带来阵阵勾魂的刺激。 也许,在她想来,身旁拥有如许多美女的我注定对美色无法免疫,所以不惜牺牲色相来勾引我。 我的脸色松弛下来,沉声道:“抬起头!” 她故作忸怩的将头埋入我的大腿间,轻轻摇晃道:“不” 我冷笑一声,双手犹如老鹰抓小鸡似的将她揽到怀里,让她的身子坐在了我的腿上。 罗玫一记惊呼,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却把脸藏到了我的身后。 柔软的秀发摩擦在我的脸颊上,耳朵边,竟也攒动起一股欲念。 这个女人,浑身都是武器。 既然,她如此慷慨的自己送上门来,我焉有再客气的道理? 这几天为了赶路,我与镜月公主并未得时间温存,积郁的欲火也正可借此发泄。 我粗暴的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引到我面前,有意冷笑道:“我的话没有人敢不听,包括你!” 罗玫吃疼,却不得不继续扮作纤弱少女的样子,惊惶道:“修岚陛下,您想做什么?” 通常,女人说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鼓励你去做。 但从罗玫小嘴里说出,又别有一番惊人的诱惑力。 我强迫她仰起脸,灯火中的罗玫肉光致致,雪雪轻喘,浑身散发出魔鬼一般的魅力。 不得不承认,或许在容貌上镜月公主与安姬思尚高出半线,但对于男人而言,这样的尤物更有征服的快感。 只是,当普通人动起这个愚蠢念头的时候,也就是他们迈向地狱的开始。 我低下头,嘴唇重重印在罗玫的檀口上,那红润的嘴唇,满鼻的芬芳,湿滑香柔的小舌,直令人如坠云端,浑不知身外事。 我的欲火不断上升,暗黑能量彻底的醒来,双手紧紧抱住她的娇躯,简直要将她揉碎了一样。 罗玫显示出惊人的特质,不仅没有沉陷在我的狂暴拥吻中,反而进一步挑逗着我的欲念,鼻中唔唔有声,欲拒还迎的姿态令所有男人着魔。 蓦然,一道冰冷的寒流自她的舌间渡入,好似一根钢针刺的我脑心一阵酸麻,神志也随之恍惚了一下。 这是意料中事,我早预料到她会用上这手,只是没想到她恢复的这么快,修为的精深也丝毫不亚于魔师级的人物。 我佯装痛苦的一哼,脸色变的灰暗难堪,却暗中以暗黑能量悄悄护持,包容化解去她的魔气。 罗玫以为得手,眼睛里露出兴奋之色,却更紧的抱住我,不住将魔气攻入。 我将计就计,一面化解着魔气,一面加紧对她的侵略。一双大手毫不客气的扯下她胸前柔纱,抚上**,肆意粗暴的柔捏玩弄,却偏偏作出即痛楚又兴奋的模样。 为了达到控制我心神的目的,对于我的侵犯罗玫惟有咬牙逆来顺受,装作不堪挑逗的神态嘤咛婉转。 就这样,我假戏真作将她的魔气化为己有,更在不知不觉里退下了她的衣裳,露出那冰肌玉骨,丰纤得宜的**。 罗玫见我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微微有些焦急起来,双手熟稔的抚摸我全身敏感的窍穴,激起一道道冲天的快感。 我低哼一声,狂野的将她压倒在地,肆无忌惮的品尝着她精致玲珑的玉体。 似乎发觉到一点不对,罗玫目光里闪出一丝诧异,刚想挣脱我的嘴唇,却被我紧紧吸附住,体内的积蓄着的能量连本带利倒卷入她的娇躯。 罗玫拼命的挣扎,满脸惊骇不信的表情,双手凭借仅有的灵智企图将我推开,却哪里能够? 我的暗黑能量在她的体内涤荡纵横,毫不留情的化解消融去罗玫苦心修炼多年的魔气,更将一股灵觉探入她的脑海,冷笑道:“你不是要玩火么,我便好好陪你玩到底!” 罗玫这才彻底醒悟自己中计,但全身连半点抵抗的力量都欠奉,只能任由我犁庭扫雪般破除去她的魔气。 她自知无可幸免,紧紧闭上双目,一任我肆意入侵,眼角边却悄悄渗出一点晶莹泪光。 我没有半分的怜惜之情,一切都是她自找。沸腾的**咆哮席卷,我的身躯一挺,终于叩关而入。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一抹殷红如花盛开。、她竟然还是一个未经人道的处子。 难怪罗玫最后会流下眼泪,但这泪水又怎能阻止我继续鞭挞的欲念? 我高歌猛进,完全占据了她的处子之身,全身奔涌的暗黑能量终于寻找到倾泄的出口,迫不及待的开闸而出,涌进她的娇躯。 一阵阵没顶的快感不断传来,我感受到自己的能量在她的体内兴奋的游走劫掠,彻底的征服身下少女的**。 罗玫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流落,任命似的不发一声,忍受着初次人道的痛楚和强烈的快感刺激,就将自己这样沦陷到我手中。 第九章玉人蒙尘 但不久我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的暗黑能量尽管在罗玫体内势如破竹的涌动,可是每到她后脑处却莫名其妙的退了回来。 我又尝试了几次,结果还一样。 灵觉触动中,依稀感觉到在罗玫后脑中隐藏着一团冰冷的气状物体,仿佛蕴藏着惊人的能量牢牢占据着它的领地,不让我的暗黑能量前进半步。 这是怎么回事? 我明显感觉到这团气状物体的特质与罗玫体内的魔气迥然不同,但更加强大寒冷,直达到大魔师的水准。 难道说,是有人籍此在控制罗玫的神志? 然而她方才的一举一动宛如常人,毫无异样,丝毫看不出是个灵智受制的人。倘若真是如此,那施术之人的水平比起库塞何止高出一筹! 这人会是谁? 难道是马斯廷么? 当下我争雄之心陡起,更想看看破除禁制后的罗玫将是何样?也许能以此为突破口,从她身上探得关于马斯廷的更多秘密,以及施术者的身份。 我深吸一口气,一面加紧对罗玫的鞭挞,一面聚集暗黑能量,徐徐的渡入她的后脑,先将外围完全包容。 而后,我开始逐渐加大力度,不断催动能量冲击着那团气状物体。但一连几次,竟然寸功未得。 我并不气馁,改而专心侵占罗玫,伴随着越来越猛烈的攻势她终于承受不住没顶的快感,忍不住嘤咛出声,全身肌肤泛起娇艳的桃红色。 但,仍不肯屈服。 我心头的魔气愈盛,暗黑能量也逐渐冲上顶峰,在罗玫一声间杂痛苦与快乐的婉转啼呼中生命精华如花盛开,将人类最浓烈的情感注入了她的体内。 “轰” 那团气状物体在如潮的暗黑能量狂烈冲击中终于破碎,瞬间消融在澎湃的大潮里。 罗玫一声痛楚的哭喊,昏死过去。 暗黑能量逐渐平静,徐徐纳入罗玫的经脉中进入沉睡。 我无比舒畅的长出一口气,浑身暖洋洋如在云端漫步,那种如梦如幻的享受无法用语言表达。 我伸出左手,探到罗玫的脑后,一团黑光亮起,既而在她的头顶浮现出一层血红色的光影就是这道奇异的能量控制住罗玫的灵智,在被我驱除化解后残余部分已成了丧家之犬。 “哧哧”有声,红光在我手心蒸腾成一缕缕青烟,消失在空气里。 我站起身,把罗玫抱到床上,然后盘膝坐定,开始消化吸收从她体内接纳的魔气。 直到天明,她才慢慢醒来,睁开双眼茫然注视着营帐,自言自语般问道:“头好疼这是哪儿?” 我盘坐在她身边,回答道:“你忘记昨晚发生的事情了么?” 罗玫的目光望在我的脸上,清澈如水,讶然道:“修岚陛下,您怎么在这里?”忽然发觉自己竟然是身无寸缕,连忙将全身蜷缩进被单,紧张的看着我。 我一怔,无法判断她是否真的失记。于是说道:“这个问题应该让你的记忆来回答。” 罗玫露出沉思的神情,静静乖巧的躺在床上冥想了良久,忽然脸色一变显得异常的痛苦,**不住的颤抖,蓦然惊呼道:“不” 我一皱眉,伸指在她的额头虚点,注入一道暗黑能量助她镇定。 罗玫喘息着睁开眼,惊恐的望着我,问道:“怎么会是这样?” “什么?”我不动声色的问道。 “我记起了童年的事情,那是一段可怕的经历”罗玫双手掩面,低低的啜泣起来。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的声音犹如催眠,含着不可抗拒的魔力,却是用上了魔门的精神控制心法。 此刻的罗玫神情激动,完全无法抵御,颤声道:“他们杀死了我的父亲,然后带走了我,将我关在一间冰冷黑暗的大屋子里。我哭着要妈妈,可是没人理我。终于,她来了,运用邪恶的魔法改变了我的记忆,抹去了杀死我父母的景象。然后等我醒来的时候,就仿佛成为另外一个人,只知道对她绝对的服从听命。” 我步步进逼的追问:“他们是谁,她又是谁?” 罗玫的脸上现出恐惧之色,摇头不敢说出。 “是马斯廷和安吉霖娜皇妃?”我一字一顿的说道。 罗玫一震,不由自主的蜷缩起身体,可见童年的噩梦对她是如何的触目惊心。 我没有继续逼问,答案已经清楚了。 我徐徐弯腰,将罗玫揽入怀中。她犹如受惊吓的小鸟瑟缩不停,只有当头靠在我胸膛上的时候才显得安静一些。 “告诉我,他们不是你的亲人么,为什么要杀死你的父亲和母亲?” 罗玫逐渐平静下来,回答道:“我的父亲是格罗王国的太子,亡国时只有四岁。后来他四处流落,但已无复国的念头,只想守着我的母亲平安的度日。十二年前,马斯廷皇子的人找到了我的父亲,要他重新出山以格罗王国太子殿下的身份谋划复国。我父亲不肯答应,他们便逼他交出格罗宝藏的下落,最后又杀害了他和母亲。” “后来呢?” “后来,他们没有杀我,却将我带到伯尼城外的一处山庄里。后来我才知道那里是安吉霖娜皇妃的行辕,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她居住在这里。再接下来的事情你已经了解,我成了受她控制的工具,忘记了童年所有的一切,只当自己的父母都死在嘉修陛下的手中,对帝国充满仇恨。” 我点点头,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徐徐道:“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你该重新振作起来。” 罗玫的眼中露出坚毅的神情,道:“是的,我要为父亲和母亲报仇!” 我微笑道:“好,就将你这些年所了解的一切都告诉我。我可保证很快就将他们母子全部送进地狱。” 从罗玫的身上我获得了大量的机密情报,甚至她将马斯廷一党的名单也合盘默背出。这时我才真正了解安吉霖娜皇妃与马斯廷在帝国的潜在势力是何等的雄厚惊人,许多表面看是欧特或者亚丁的重臣竟也是他们的棋子。 原本,按照安吉霖娜皇妃的计划该是与伦格里应外合攫取蒙思顿皇权,可惜伦格死后特鲁毫不买帐撕毁了双方的协议,魔族大军黑云压城,迫使马斯廷母子也不得不改变计划。 他们迟迟不发动无非也是顾忌特鲁的入侵,对马斯廷而言已经认定嘉修陛下会将皇位传给欧特。所以最好的方案就是在击退魔族大军后发动政变,将不服自己的军方将领一网打尽,而后回师帝都把欧特赶下台。 那时候,或许蒙思顿就该改名叫格罗了。 直到中午,我才将基本情况了解完毕,在交谈中罗玫也逐渐放开,完全解除了对我的戒心,更是全心想辅助我瓦解马斯廷母子的阴谋。 对我而言,如果在魔族大军退兵后帝国内乱无疑是极好的机会,我有十成的把握进占东疆既而直取帝都。 问题是一旦马斯廷得手,第一个要除去的就是我和镜月公主、德博等人。而欧特即使有圣殿的支持也无法与马斯廷抗衡,这么一边倒的局面对我并非福音。 最好的办法,就是借嘉修陛下的手削弱马斯廷的力量,让他成为第二个亚丁。 罗玫介绍完毕后担忧的看着我道:“陛下,我们能瓦解他们的阴谋么?马斯廷的实力远比任何人想象的要大,就是圣殿中也有他的人在。” 我微笑道:“放心吧,有了你刚才的情报他会死的很惨。不是要等到魔族退兵以后才会发动叛乱么,我们还有时间好好准备。不过现在,在解决马斯廷之前我还想再解决你一次,反对么?” 罗玫双颊升起少女的晕红,羞涩低头用比蚊子还轻的声音道:“罗玫已是陛下的女人,悉听陛下处置。” 我哈哈一笑,吻上她的檀口,尽情享受满帐的春情。 这一战直到接近傍晚才收兵,罗玫即管受到我暗黑能量的滋润修为更胜从前,但也禁受不住如此激烈的鞭挞,疲倦欲死偏又兴奋不能自已,最后直如稀泥一般瘫倒在床上只懂得满足的呻吟。 风雨徐歇后我们两人相拥而卧,罗玫依靠在我的胸膛上久久没有说话。 营帐中一片静谧,让时间一分分流逝。 “回想过去的十年,真象一场噩梦。”罗玫幽幽说:“我不仅认贼作父,还险些成为他们助纣为虐的工具。如果不是遇见陛下您,真不晓得将来会是如何?” 我抚摸着她光滑火热的肌肤,徐徐调匀暗黑能量回答道:“告诉我,你的修为是谁传授的?” “说出来您或许不敢相信,我的所学都出自安吉霖娜皇妃的教导。”罗玫回答道:“修岚陛下,千万不要小看她。如果我没有猜错,她的实力还在伦格等人之上,圣殿的三大长老也未必是其对手。” 说到这里罗玫好象想起什么,迟疑了片刻终究嘴唇动了动没有开口。 我隐约察觉异样,问道:“你想说什么?” 罗玫犹豫着垂下头,轻声道:“就在离开帝都前,安吉霖娜皇妃还曾经亲自出手,捕获了天宗宗主安姬思。我想她可能是要利用安姬思与陛下的关系来要挟您。” 我一震,难怪与安姬思一直失去联络,原来她已经落到了安吉霖娜的手中。 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的眼前顿时浮现起安姬思冰冷绝美的容颜,回想起在比亚雷尔山中的那一晚。 我与安姬思以及天宗的关系已逐渐公开化,原本以为圣殿顾忌于我的实力和安姬思的诡秘行踪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动手的居然是安吉霖娜皇妃。 “消息可靠么?” 罗玫见我神色不善,有些惊畏的望我一眼,低声道:“在安吉霖娜皇妃押着安姬思宗主离开帝都前,她一直囚禁在我那儿。不过修岚你放心,安吉霖娜皇妃捉她主要是为迫你就范,所以一直没有亏待安姬思宗主,只是封印了她的修为。” 罗玫说的不错,安吉霖娜囚禁安姬思多半是打算借此要挟我,同时也将天宗收为己有。 不问也知,天宗中同样存在马斯廷的眼线,否则安姬思决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悄无声息落入安吉霖娜之手。 看来,当我还没有下手的时候,安吉霖娜和马斯廷早开始处心积虑的在暗中对付我。 “这么说来,安姬思现在也该在伯尼城中,甚至就在安吉霖娜皇妃的行辕里?” “应该是吧,”罗玫小心翼翼的回答,话刚出口立刻领悟到我话中用意,禁不住玉容变色。她见我神色渐渐寒冷,眼中掠动起可怕的杀机,悲呼一声道:“陛下,请原谅我,没有更早的把消息告诉您。罗玫是害怕您为了救出安姬思宗主作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要知道安吉霖娜皇妃和马斯廷皇子早视您为眼中钉,恨不能立手拔除。我就曾不止一次的听到他们策划清除您的计划,当日在帝都空翔等人长街设伏便是安吉霖娜皇妃与伦格大祭司一手安排。” “这不关你的事,”我徐徐站起身说道:“没有你,他们一样会对我下手。从考兰、罗梅达尔,到幽灵族和伦格、空翔等人,我们交锋已不止一次。只不过我始终不知道幕后的敌人是谁而已。” 回忆起初入帝都的时候马斯廷皇子曾经与我夜街相遇,香舫宴请,表现的十分亲热友善。其实,在那时他已经开始对付我,此人的心计着实胜过欧特十倍百倍。 “陛下,您是要去找安吉霖娜皇妃要人么?”罗玫见我穿衣问道。 我冷冷道:“她不是正等着我送上门么?” 罗玫一颤,担忧道:“陛下,您是否该通知一声镜月公主或者嘉修陛下?您这样孤身去寻安吉霖娜皇妃,实在太危险,也太” “太莽撞,是不是?”我截断她的话道:“我刚才已经说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必须自己来解决。何况告诉了嘉修又能如何?他会出面帮我要人么?首先是否相信我的话就是一个问题。” 罗玫的面色渐渐平静,从床上起身道:“那么,陛下,就让罗玫陪您一起去吧。毕竟我对安吉霖娜皇妃和马斯廷皇子十分熟悉,或许能够帮上您的忙。” 我走向门外,淡淡道:“你留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放心,安吉霖娜还留不下我。” “陛下!”罗玫一声轻呼,忘情的纵身投入我的怀抱中,颤声道:“您一定要小心,安吉霖娜皇妃远比伦格更加可怕。她是我所见过的最厉害的女人,手段凶猛更是超出常人想象。” 我拥着她滚烫的**,心头越来越宁静平和,超脱了杀意与愤怒,惟余一片空明恬然。 我微笑道:“不要一惊一咤好象我是去送死,安吉霖娜现在也未必打算杀我,否则她就不会算计安姬思了。我不过是去找她谈谈,顺便把人要回来而已。” 罗玫目光逐渐坚毅冷静,点点头道:“我该对我的男人有信心,就请陛下小心。罗玫会乖乖的待在帐里守侯您的平安归来。” 说罢,送上情深似海的一记香吻。 一股豪情涌生,我缓缓送开罗玫,头也不回的走出大帐。 背后,是那双深情的眼神。 帐外暮色深重,天已在不经意里走入黑暗。 营地里的篝火零星闪烁,送来一阵饭菜的诱人香味。 “陛下,您要出去?”尤里鲁追到我身后问道。 “我去见一个始终未谋面的老朋友。”我的声音悠然从容,跨上踏雪回答道:“你留守营地,不用等我回来用餐。” 尤里鲁应了声,问道:“是否要我派一对银甲卫士跟着您?” 我摇头道:“我只是出去走走,不想后面还跟着一群吊靴鬼。” “是,”尤里鲁见我神色平和没有丝毫的异常,放下心来道:“请陛下一路小心,早些回来。” 我一纵踏雪走出营地,朝着行辕的方向而去。 那里,有嘉修陛下和镜月公主。 同样,也有安吉霖娜母子与安姬思。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单枪匹马的去找安吉霖娜皇妃要人?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安姬思不过是我的盟友,彼此从帝都开始建立起互相利用的关系。 尽管曾经突破了**的界限,但此后一切又恢复于正常。 她亦从没对我流露出半点的感情,甚至永远是那么一副冰冷而朦胧飘渺的神情,更是来去如风丝毫不受我的控制。 然而当我得知她落入安吉霖娜手中时,第一个念头竟然就是要将她营救出来! 就象,那日她在罗梅达尔和考兰的手中救下我; 就象,在黑冰雪狱中我与她,渡过彼此的日夜; 就象,空山中她的歌声,悠扬的荡漾在我的耳边。 我这刻才恍然意识到:在我心底深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有了她的位置,将她视作了我的女人。 月色初平,街道悠长。 我骑着踏雪,一个人,走向行辕。 为的,不是拯救一个被囚禁的盟友或是什么天宗宗主,而是要带回我的妻子,我的女人。 所以,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是我与安吉霖娜之间的问题,能够解开问题的人亦只有我。 到了行辕下马,自有卫士将踏雪牵走。 由于我特殊的身份,所以不用通报便直接走入。 我负着双手,走过一栋栋宏伟的建筑,清幽的长廊,就宛如闲庭信步,欣赏着夜色中的景致。 蓦有所感,我在一座大殿前停下脚步。 门口守卫着两排二十名圣殿骑士,每一级台阶上分立一名。 一共是九级台阶,阳极之数。 殿门虚掩,里面没有一点灯火,更无半点声息。 这是行辕中最大的一座议政殿,但由于嘉修陛下的病情始终没有启用过。 我站在台阶下悠然伫立半晌,一名认得我的圣殿骑士问道:“修岚陛下,您有事么?” 我的脸上浮现出一缕空灵飘渺的微笑,回答道:“我可以参观一下议政殿么?” 那名圣殿骑士一怔,但很快回答道:“修岚陛下请” 我依然含笑,抬步迈上台阶。 第十章焚心如火 天阶寒如水,更寒的,是我心。 一级,两级 我从容的迈过台阶,站到大殿门前。 一缕清风从门缝中吹拂而来,拂动我的长发。 我推开门,借着外面洒入的月光,看到庄严肃穆的大殿里空空荡荡,不见一个人。 我跨过门槛,背后传来轻响,大门无风自动徐徐阖上。 “哐!” 所有的光都被隔绝在外,眼前陷入一片浓重的黑暗。 这熟悉动人的黑暗,我仿佛听见无数夜之精灵的吟唱与舞蹈,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舒畅。 我轻轻迈动脚步,走向大殿中央。 千年前的一幕又涌现眼前。 左手拥你,右手持刀,千万人中我意无敌。 岁月惊逝,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惟有我还在,惟有热血还流! 我孤傲的身躯在大殿中央立定,目光投射向空空如也的皇座,低低喝道:“出来!” “忽” 一簇妖绿的火苗从绝美的玉指尖燃起,火影映射在安吉霖娜忘却光阴留痕的容颜上,映衬着她犹如星辰般闪动的双眸。 她的身影慵懒悠闲的依靠在皇座中,身姿美到极点,令人无法相信这是一个已经近七十岁的女人。 魔鬼的身材,天使的气质,完美的容貌,无暇的丰韵,所有一切都可让世上的男人惊叹上天的恩宠是何其的不公与神奇。 我只冷冷望着她,脸上坚硬如花岗石,偏偏嘴角有柔和的笑。 她终于露面了,而且是以这种方式。 显然,她已知道自己的行藏完全暴露在我的眼中,任何装腔作势都毫无意义,索性明枪明剑的正面碰撞。 尽管尚感觉不到从安吉霖娜身上所散发的丝毫杀气,但我明白既然她将我引到这里来,分明就是打算做一次了解。 “修岚陛下,您终于来找我了?”婉转悦耳的声音响起,充满女人成熟的磁性魅力。 这该是我与她第三次见面。 前两次都是在帝都,匆匆的邂逅,不经意的一瞥。 而这一次,将不可能是。 “你不是也在找我么?”我微笑道:“否则怎会有意泄露魔息,将我引到这里?” 安吉霖娜皇妃嫣然而笑,竟使得这黑夜无端的一亮,变得绚烂动人起来:“修岚陛下真会说笑,人家本来正好好的准备用膳,却被你释放出的暗黑能量搅得一阵心神不宁,只好连晚餐也不用就跑了过来,如今您怎么反指摘起人家的不对来?” 她的模样娇憨纯真,宛如一个毫无心机的小女孩。但谁要是真这么想,下一刻就是死期到了。 我不为所动的回答道:“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找你。” 安吉霖娜伸手点起皇座边的烛台,熄去指尖火苗,蹙眉道:“谁不知道修岚陛下心思深沉,您的来意人家怎么能够猜的到?还是陛下亲口告诉安吉霖娜吧,我是最不喜欢猜谜的了。” “恰好,我也是。”我微笑道:“不过今天晚上我会破例猜一回,谜面就是我们之间谁会活着离开?” 安吉霖娜的脸上露出不可掩饰的惊讶之色道:“修岚陛下怎么这样说?安吉霖娜是否有得罪您的地方,惹得陛下迫不及待的要与人家一决生死?” 我悠然打量着她无辜讶异的表情,淡淡道:“你我都是聪明人,何必这么费力的说话?我来找你当然不是为了请你一起用晚餐,而你特意挑选这个地方见我,也不会是想和我幽会。” 安吉霖娜皇妃“噗嗤”一笑,以袖掩口幽幽道:“你这人哩,原来竟是这么幽默。可惜人家已有了夫君,否则和你偷偷幽会几回又有何妨?好吧,人家说实话了陛下是来找我谈判的么?” “不是谈判,是要人。” “要人,谁?”安吉霖娜脸上笑容骤然消失,却很快又娇笑道:“我行辕中的手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不晓得修岚陛下想要的是哪个?” “安姬思,不要告诉我她不在你手里。” 安吉霖娜轻轻出了一口气,道:“原来罗玫真的落入了陛下手中。陛下的神通广大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我油然道:“皇妃殿下的坦率也令我欣赏。” “人是在我手里,而且就藏在行辕中。”安吉霖娜说道:“随时,我可以将她交还陛下,但相信陛下也不会令我白辛苦一场。要知道为了能使您有英雄救美的机会,我们牺牲了七名安插在天宗多年的死间,更折损了六名好手。” “哦?”我微微冷笑道:“皇妃殿下的出手果然大方,可惜我却是一个吝啬的人。”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讨论。”安吉霖娜含笑道:“说到底我们并没有不可避免的矛盾和冲突对不对,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该是同一路人。” “你利用考兰、罗梅达尔、伦格他们来对付我,这也算是同路人的待遇么?”我轻蔑的嘲讽道:“倘若是这样,还是做你的敌人更幸运一些。” “我的敌人,不就是陛下的敌人么?”安吉霖娜从容不迫的回答道:“嘉修,圣殿,他们不是阻挡你我的最大障碍么?不要以为嘉修将镜月公主许配给你会怀有什么好意,他不过是想拉拢利用你来对付我和圣殿而已,至于圣殿,他们会放过象你这样一个巨大的危险人物么?” “这是我的事情,不劳你操心。” 安吉霖娜摇头道:“纵然你再厉害,孤身一人也是斗不过圣殿和嘉修的。我太了解他们了,否则我也不会忍耐了四十多年,苦心经营等待最佳的机会。修岚,如果你我联手,要控制帝国简直易如反掌,圣殿也根本不在话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建议,为了表示一点诚意,我可以先让你见上安姬思一面。或许,看到她,陛下就会更明白应该如何做才是正确的选择。” 她的玉手轻拍两声,两名使女搀扶着昏迷不醒的安姬思从偏门走进大殿,站在安吉霖娜身旁。 我端详着安姬思,沉睡中的她犹如静静绽放的百合,皎洁恬静。 猛然心头漾起一记刻骨铭心的疼。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重复着相同的场景。 “费贰典娜”心底近乎呻吟的低吼。千年以前,我最终失去了她。 而今晚,同样的选择又摆在我的面前。 我却深深相信,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什么 我不能,再失去,她! 暗黑能量悄然无声的兴起,我却一动也不动站在原地。 越是这样的时刻,愈发需要冷静。 “如何?”安吉霖娜悠然的说道:“陛下可以有一段时间来考虑,我想您该不会拒绝我的建议吧?虽然伦格死了,但我们对北方联盟的影响力仍在,而帝国内部的势力更是强大的出乎任何人的想象。只要您答应与我合作,不仅不会失去安姬思,还可以得到更多。” 我冷笑道:“更多,如何更多?你能够把蒙斯顿拱手让给我,而不是马斯廷?” “为什么不可以,”安吉霖娜泰然自若的回答道:“只要陛下愿意,我可以让马斯廷放弃,而奉您为帝国之主。将来扫清北方,一统大陆,您就将成为超越魔王尤里西思的千古第一人,这不正是您所渴望的么?” “这样的好事,怎会轮到我?不要告诉我,皇妃殿下只是甘为人做嫁衣,甚至连自己的儿子也可牺牲。” “不是牺牲,更不是做嫁衣。”安吉霖娜平静的说道:“我这四十年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复仇,所以我甘心忍受屈辱嫁给嘉修,甚至为他生下马斯廷。所以我会为了夺得故国的宝藏杀死罗玫的父母,我的亲生侄子。我怎能看着这一切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却功败垂成?所以,无论是谁,只要挡我的路我就会毫不犹豫的除去他;只要能够帮助我完成梦想,我就愿意不计一切代价的收服他。” “不过,陛下却是一个例外。我知道你是不会屈服于任何人脚下,所以我唯一拥有的能够打动你的资本就是将你推上蒙斯顿的皇座。至于马斯廷,别忘了他身上有一半嘉修的血统,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替代嘉修的会是别人!” 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对于帝国和嘉修的仇恨竟疯狂到这个地步,甚至是对自己的儿子也充满厌恶。 我徐徐道:“你也不要忘记,我的身上同样有帝国皇室的血脉。” 安吉霖娜妩媚微笑,那道成熟迷人的风韵连罗玫也远远不如。 “我怎么会忽略了呢?所以我也需要修岚陛下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是等你登上帝国宝座后,让我们之间拥有一个共同的儿子,将来由他继承蒙斯顿乃至整个大陆的皇统,你看这个条件是否很公平呢?” 她不着痕迹的轻轻褪下披在肩头的轻纱,露出幼嫩如婴儿一般的肌肤,更半隐半现的显露出饱满诱人的洁白胸脯,柔水一般的目光飘落在我身上。 烛影摇曳,玉光增色。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怎么能够让我相信,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笼络我,要将我推上帝国的宝座?” “因为我们才是同一类人,修岚。”安吉霖娜魔幻般的嗓音在大殿里回荡:“我曾经看好伦格,但他却令我失望。你比他更出色,拥有更大的野心和实力,只有你才配和我联手,去征服整个世界。” 她飘然站起身,迈着曼妙的步履轻轻朝我走来,美到极致的脸上充满惊心动魄的魅力,玉手轻轻褪下胸前的柔纱,半截美绝人寰的**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我的面前。 两抹殷红,好似雪地红梅,艳丽如许。 我的喉咙间,不自禁的干渴,目光再无法移动半寸。 “修岚,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随时把自己交给你以表示我的诚意。”安吉霖娜的声音象催眠一样响起,满是诱惑与魔力:“你会发现只有和我在一起,你才能得到这个世界真正的快乐” 真正的快乐? 我的神志忽然有些恍惚,眼前的一切都变的那么朦胧和不真实,只觉得她越来越近,那缕幽香扑鼻。 小腹躁动的火热,一股欲念不可抑制的蹿升,两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盯着安吉霖娜起伏不定的胸脯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 她展开双臂,温柔委婉的微笑着,象多年的情人一样细语道:“来,我的小男人,让我给你人生最大乐趣。我保证让你从此以后忘记所有的女人,沉醉在我的身体中” 别的女人,是谁? 我脑海里残存的神志迷迷糊糊想道:“是翡雅、安鹭笛、希菡雅、红羽、嘉奈莉,还有镜月,安姬思和罗玫么?我会忘记她们,从此只沉醉在这个女人的怀抱中,我能么?” 我能么? 我的头猛的一疼,依稀里仿佛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 费贰典娜,我的女儿! 她即将出世,而我怎么可能从此忘记她温柔善善良的母亲,忘记翡雅的纯真刁蛮,忘记安鹭笛的热情大胆,忘记红羽的任性痴情,忘记嘉奈莉的沉静如水? 还有镜月公主,那在冰天雪地里的深吻,夜月小亭中彼此的缠绵无忌; 又怎么能忘,空山唱晚,一抹冷艳如花? 怎么能忘,在我营帐中守侯着自己男人归来的罗玫? 我能忘记这一切,从此投入这个女人的怀抱么? 我、不、能! 宛如发自地狱的嘶吼,我突然仰天长啸喷出一口热血。 血溅如花,滴落在我脸上,温热。 安吉霖娜惊讶的停下脚步,在十米外望着我。 “天魔焚心,”我平复着胸口激荡的气血,冷笑道:“我差点着了你的道!” 安吉霖娜的诧异一闪即逝,无辜的娇憨道:“人家怎么可能害你,都要把身子也给你了,你还信不过人家么?” 我的眼里掠过深深的轻蔑,嗤之以鼻道:“如果我一想到这个身子的主人已经是近七十岁的老太婆,所有的热情立刻欠奉,只想找个地方呕出今天的早饭。” 安吉霖娜所有的笑容与妩媚同时消失,目光瞬间转为冷厉,低低的声音道:“你说什么?” 我毫无畏惧,洒然笑道:“你不觉得自己想学小女孩那样勾引男人,年龄上有些过分?” 安吉霖娜嘴角生出一丝冰冷的笑意,缓缓披上荡落半腰的轻纱道:“看来,你是不打算接受我的建议了。” 我桀骜的一笑,回答道:“要我象别的男人那样匍匐在你的脚下作狗作牛,这也算是建议?” 安吉霖娜扫了眼安姬思,嘴角笑意更浓,好自以暇的说道:“那么,你是连安姬思也不想要回了。” “你错了,我来的唯一目的就是带走她。”我回答道:“剩下的问题都是你自己制造出来的。” “好,我把她还给你!”安吉霖娜出人意料之外的说道,玉手一抬,那两名使女将安姬思押到我的身前。 我一怔,立刻明白了安吉霖娜的用意,冷笑道:“只要我一接过她,就等于背上了一个累赘,今晚要想走出这座大殿的可能将微乎其微。安吉霖娜皇妃殿下,你说我是否该感激你的慷慨?” 安吉霖娜幽幽叹息道:“没有办法,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既然不能与我合作,象你这样的男人就只有尽早除去。尤其现在这种形势底下,我怎么能在嘉修身边再放上一个比伦格更加危险的人物呢?” 我伸手接过安姬思,将她柔软的身躯揽入怀中。 低头一瞥,伊人如梦,依旧于沉睡中。 两名使女徐徐退下,风却起。 “都出来吧,免费表演已经结束。”我漫不经心的低吟道:“要想杀死我,只在此时。” “呼”大殿里所有的火烛几乎同时亮起,一团奇异的白色光华弥漫开来,就似早晨的薄雾。 大殿的结界彻底启动,就算里面天翻地覆,外边的圣殿骑士也无法察觉分毫。 左右背后,同时出现三个人,与安吉霖娜对我形成合围态势。 背后伫立的是马斯廷皇子,他怨毒无比的眼神令人无法把他和往日那个和善近人的帝国皇子联系成一个人。深深的眼眸中,闪烁着妖艳的暗绿色光芒,仿佛鬼火一样跳跃。 在左侧,是一名身穿金色神服的瘦长老者,皓发如雪,气势无双。沉稳的身躯动也不动的屹立在烛光中,竟给人一种比海更深邃莫测的感觉; 在他的对面,是一名银白神服的矮胖老者,银灰色的长发写意的披到脚边,自然如流波轻泻。他的全身散发着一团神秘的清冷气息,孤傲如天上皎月。 “竟然是圣殿日月两位长老,”虽从未谋面,我依然准确的报出了这两名老者的来历:“什么时候,圣殿也和安吉霖娜皇妃同流合污了?” 我的心头微微一紧,难怪安吉霖娜不把圣殿放在眼里,原来三大长老中已经有两人成了她的附庸。 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有与伦格一战的实力,何况眼前还有安吉霖娜和马斯廷,而我还需要护持住安姬思? 但我的心底没有半分惧意,反而生起一股浓烈的战意豪情。 “呼”罡风飞纵,我的身周升腾起一团暗黑雾光,长发在背后桀骜不逊的鼓荡,宛如仰头啸月的飞龙。 “放肆!”日贤者冷冷的说道:“真正的恶魔该是修岚你才对。圣殿一直因为嘉修陛下的原因对你容忍克制,你却越来越嚣张狂妄,居然驱使恶魔之兵暗月四处行凶,如今又想刺杀皇妃殿下。阁下真当圣殿无人么?” 我不屑的冷笑道:“出了你们两个败类,圣殿果真无人了。” 安吉霖娜徐徐道:“不必跟他废话了,速战速决,免得惊动了安德赫特和镜月他们。” 日月两大长老一起微微颔首,一金一银两道光焰冲上天空。 杀机如炽。 第十一章来日之战 “叮!”安吉霖娜手腕上的一对绿色玉镯清脆的鸣响,焕发出两团凄绿的光华,渐渐将她的全身若隐若现笼罩在内。 居然是魔族的至宝熄光冥镯,伦格慷慨到把它也送给了安吉霖娜,而这妖妇却对伦格的死毫无惋惜,甚至企图继续诱惑我成为伦格的替身。 或许,我是帮了特鲁一个大忙,也无怪特鲁在伦格死后立刻撕毁了与安吉霖娜的协议。 与这样一个女人合作,永远是与虎谋皮。 黑色的光盔悄然覆盖在我的肌肤上,暗红色的披风猎猎飞动,宛如火舞。 暗月在手,玉人满怀。 万千豪情,只化作经天的黑暗。 我伫立在大殿中心,亮起剑,只为来日而战! 冷傲如霜,自负的目光射落大殿空处。 那里,是凄迷的暗。 风低吼,光默流。 空旷的殿宇中听不到一点杂声,五色的光雾从每个人的身上升起,渐渐转浓,掩盖过那原先乳白的光华。 谁都没有先动,守侯着最佳的时机。 等待光阴如箭,悄然流逝。 一纵,已是千年! 是谁在沉睡里微笑,着那袭洁白的婚纱于我怀中? 是谁在黑夜里狞笑,漫布鲜血与死亡的歌曲? 我的心缓缓沉沦,陷入一片静谧的黑暗中,冷静如冰,空灵似水。 没有愤怒,没有仇恨,超脱人类所有的情感,惟蔑然面对小丑的舞蹈。 “铿!” 背后寒风如涛,冷光乍起。 马斯廷变幻出九道光影之身,劈出了他的长剑。 圣剑吟雪,飘洒起点点白光如纷扬雪花,洒落大殿的每个角落。 在五人里,马斯廷应是最弱的一环,承受不住庞大气势压迫的他不得不抢先出手。 我如山屹立,不动。 剑光似虹,白雪飘飞,刹那已在背心。 “忽” 我的身躯蓦然消失,幻变成一团暗红色的光焰,熊熊燃烧。 血红的火宛如喷薄自地狱最深处的恨,跃动绚丽的光,仿佛要吞噬这所有的黑夜与白天。 “幽明狱火,快躲!”月贤者一记低吟,双手合起间一道银白飞带惊鸿飞掠,穿透迷蒙光雾,点向我的咽喉。 幽幽火焰映射在马斯廷惊恐的脸上,吟雪猛亮起一线通红光华,竟是被幽明狱火灼伤。 剑势消匿,身影飞退。 漫天的雪花融成瑟缩的青烟蒸腾。 马斯廷的后背凌空撞在宫殿大门上才徐徐滑落,身上“哧哧”有声冒起一股腐臭的烟雾,将几点火苗压灭。 一件华贵的王袍,几处焦黑,几处窟窿,狼狈不堪。 “嗤!”一根金色神杖当空劈落,耀眼的金色光芒顿时迫灭熊熊冥火,红焰尽头露出我伟岸的身躯。 太阳圣杖。 日贤者无声无息的欺近,修长的身躯巨鹰般漂浮翱翔在低空。 我的嘴角浮起诡异的微笑,身体一侧贴上月魂索,一任它毒蛇似飞卷,缚出我的身躯。 月贤者一喜,却立刻感到不妥。 没有等他再作反应,我身形飞转如碟,卷起月魂索射来! 圣杖落空,于虚空里发出“砰”的闷响。 月贤者皓首一低,脑后一米多长的银色长发束直如枪,直刺我的胸口。 手中的月魂索也越收越紧,捆住我的双臂。 排山倒海的能量借着月魂索为媒介,不断的破入我的身体,却被奔腾的暗黑能量坚实的挡在门外。 我一声长笑,目中露出嘲讽之意,手中的暗月光芒暴涨,延伸至三米多长,如钩劈出。 血色黑焰,厉鬼哭嚎。 无数怨灵的呼啸激荡着月贤者的耳膜,恍惚间那一剑惊艳。 一截银色长发飘散,切落几许华发,几许年华。 “叮!” 暗月的光刃不可思议的回转,更带着不可一世的风姿劈向月贤者的胸膛。 “修岚!”月贤者变色低吼,双手松脱月魂索爆出一团银白光雾凭空消失。 “丝丝”暗月的剑锋上蒸发去几缕血丝,月魂索失魂落魄的松开,滑落到我脚下。 金光耀眼,身后日贤者不容我有丝毫喘息的杀到。 我揽住安姬思的娇躯飞转而出,在半空划过一道一百八十度的弧线,就象是一缕流星掠过。 日贤者大吃一惊,只这电光石火里,他已由在我背后反到我身前。 所有的攻势都失去了对象,前方是一片空荡的黑暗。 “小心!”安吉霖娜冷厉低叱,熄光冥镯双双飞纵。 空中的光竟蓦然消匿,就宛如被那双玉镯抽空。 惟有罡风激荡,杀气严霜。 当所有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日贤者身上时,我却嘿然发出一记冷笑,身躯去逝更疾,倏忽去远。 暗月递出,刺向虚无缥缈的黑暗中。 “忽”月贤者的身影骤现,光雾中的脸充满惊骇与不信。 凌厉的剑锋正点向他的咽喉。 他以为他的空间位移能够躲避过我的灵觉,却不知道在这漫天凄离的黑暗里,完全属于我的领地! “月之狂想!”月贤者双手虚抱,一层层银白弧光陡然生成,梦幻般在他的身前扩散开来。 头顶乱发飞舞,映射着他狰狞的表情。 暗月一往无前的射去,纵然是火海地狱,也已不能阻挡! “铿!”暗月撞击在第一道弧光上,光幕玻璃一般被震碎溅起无数寒星。 “铿、铿” 清脆的金属鸣响毫不间断的响起,一层层的弧光被暗红的光焰吞噬,绞碎,化为齑粉。 迎面传来的反震之力越来越大,每一毫的深入都显得那样艰难。 月之狂想! 咫尺的月光,此刻竟在天涯。 遥远如梦。 背后警兆突起,灵觉中映射出马斯廷的身影。 我低低嘶吼,奔流的暗黑能量骤然提升到极点,暗月如有感应,响起凄厉的镝鸣。 黑色的长发逆天而起,我的眼中暴射出骇人的冷光。 团团黑雾翻滚呼啸,隐约间空气摩擦爆发出的喀喇喇电闪声惊觫四野。 “轰” 光雨四溅,大殿在隆隆回声中惊栗。 银白的光焰徐徐退潮,黯淡在主人无光的眼神中。 冰冷的剑锋插入月贤者的咽喉,他睁至最到的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我,喉结动了几动,发出“丝丝”的沙哑声音。 双手,犹环抱胸口。 我的喉咙一热,被月贤者反扑的巨大冲击波所震伤的经脉不由自主发出一阵灼热的痛楚。 黑色的甲胄破裂多处,不知道有多少地方光焰消融,震裂道道血口。 无声无息,流着血。 身体里空荡荡的阵阵难受,连暗月的光华都变的黯淡许多。 但我还来不及喘息一口,一股冰冷的痛疼已从后背传来,吟雪刺破披风的防护扎入我的体内。 如果不是近乎本能的肌肉收缩,改变了长剑在体内运行轨迹,这一剑足以穿透心脏。 饶是如此,那刻骨铭心的痛依然令我低哼一记。 我回头,悠然望向马斯廷充满欣喜的面庞。 他翻转手腕催动吟雪继续深入我的身体,却发现剑刃生根再难动分毫! 战意随着热血的流逝却越烧越旺,眼角的余光看到怀抱里熟睡的安姬思,那么的恬静安详。 一如当年的她。 但我却不能再让悲剧重演,我已漂泊千年。 这等待,这煎熬,已经足够! 无论牺牲多少,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必须将她带出这座充盈着死亡的大殿,平安的带走! 血从伤口汩汩流淌,染红了地面光洁的大理石。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激发出体内残存的能量,牢牢将他的剑凝固在我的躯体里。 马斯廷的面色微变,催动着魔气不断注入剑中。 我忽然向他微微一笑,张开口喷出积郁在胸头的那蓬热血。 幽明血箭! “砰!”血箭轰击在马斯廷的脸上,将他的面庞打的扭曲变形。 他一声惨叫松开吟雪,远远飞跌而出,重重摔落在地上。 “扑通!”月贤者的尸体这才摔倒。 “去死,修岚!”日贤者震耳欲聋的吼声响起,庞大的身影幽灵一样漂浮到我的头顶,冗长的黑色影子被烛光投射在地面上,疯狂的颤动。 太阳圣杖大开大阖的砸下,封死所有的空间与退路,将我挤压在狭小的范围中。 我体内的暗黑能量几乎在刚才的一击中耗尽,虽然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但显然来不及了。 我的脚尖一点,月贤者的尸体陡然飞起,迎面撞向日贤者。 见到同伴的遗体飞来,日贤者不禁一怔,圣杖去势顿缓。 毕竟,他出生于圣殿,要是换作空翔之流这一招跟本无用。 正当日贤者犹豫是否要接下月贤者尸体的时候,却听见安吉霖娜叫道:“当心!” 一溜暗红光芒亮起,暗月从月贤者的身后陡出,刺向日贤者的胸膛。 日贤者急中生智,左手一卷接住月贤者的尸体,右手手腕下沉将圣杖如山般压落。 “铿!” 暗月被无力激飞,在空中燃烧尽最后一点光,消融在黑夜里。 我的右手在间不容发里上翻,硬生生架住圣杖,杖端离我尚不到三寸。 庞大的压力狠狠迫来,我的手在颤抖中下沉。 半分,再半分! 杖端离我越来越近,体内刚刚积聚的暗黑能量却飞速的消失。 汗和着血淌落,蜗牛一点一滴的挪动着脚尖,在不知不觉中变幻着角度。 面对面的两人,怀抱里各自拥着一人,目光撞击出炸裂点点火花。 突然几乎毫无征兆,背后再传来一记彻骨的剧痛。 而后是安吉霖娜张狂的笑声道:“你完了,修岚!” 她的玉手笔直竖立如刀,插进了我的后心。 只差半毫,就可直接要了我的命。 修长的五指深深扎进我的身躯,黑色的光甲寸寸碎裂,幻化成一点点光星隐灭。 一股热血不可遏制的飙射而出,喷薄染红了安吉霖娜黄金色华贵雍容的皇袍。 神志在瞬间模糊了一下,但那痛楚却又彻底激发起我坚毅的斗志。 我知道,我不能死。 更不能就此屈服! 我要带着怀中的少女离开,我要完成我的宿命! 在这大殿之外,还有许多人在等着我。 一线灵光亮起,我借着安吉霖娜掌尖透来的魔气身躯猛向前倾,好似为脱离她的手刃。 日贤者见到安吉霖娜已经得手,太阳圣杖催动的更烈。 我突然松开圣杖,彼此间的距离更近。 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呼吸与仇恨。 “砰!”圣杖重重砸在我的左肩,我清楚的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 整条手臂顿时失去了知觉,却从肩膀上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楚。 一口血无力的逸出嘴角,竟是甜的。 安姬思的娇躯失去了支撑,摇晃着就要软倒。 背后安吉霖娜收回了玉手,得意的冷笑道:“现在就算你是魔王转生,也一样逃不过覆灭的命运了,修岚!” 这声音听到耳朵里仿佛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飘渺模糊。 我秉持住最后一线灵智,嘴角流出一缕无声冷酷的微笑。 似乎是在讥讽嘲弄世人的无知与愚昧; 又或者,是在睥睨眼前小丑拙劣幼稚的表演。 右手反转,触手冰凉,是那把还留在我体内的吟雪剑。 我握住它,在身体前倒即将失去支撑的一刹那,向前送出。 锋利的剑锋割破了我的手指,这在往常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而现在,我却并不感觉疼痛,只看到日贤者的面庞在我面前越来越近,越来越模糊。 “叮!” 吟雪鸣响,如雪的剑锋从我右肋斜斜朝上而出,在我身体贴上日贤者的一刹那,刺进了他的胸膛。 “你”日贤者惊恐的望着胸口喷薄而出的鲜血,沙哑的声音最后道:“好手段!” 瘦长的身躯缓缓仰天倒下,在空旷的大殿中发出“砰”的回响。 淡金色的光雾在他的身周悄悄缭绕,渐渐转薄。 我无力的跌倒在他的身上,在滚落到冰凉的大理石地面。 触手,是安姬思柔软温暖的娇躯。 热血汩汩从各处伤口流淌而出,沾湿了日贤者金黄色的神服,也浸染了身下的大地。 全身的神经传来灼热的剧痛,我想翻转身将吟雪拔出,却发觉自己的右手已经不听使唤。 沉沉,沉沉,我有一种想睡去的感觉。 “修岚,我还是低估了你!”安吉霖娜站在十米开外一动也不动的凝视着我,声音中的怨毒犹如积压了几千年的仇恨。 她纤细的手指上滴着血珠,面对日月两大长老的死亡和马斯廷的重伤毫无怜惜之情。 只冰冷的看着我,一步步走近。 我又失败了么? 受到安吉霖娜声音的刺激,我的脑海略微清醒了一些,勉力睁开眼,余光看到身旁不远的安姬思。 就几尺的距离,此刻竟比天涯还远。 一股不屈的意志陡生,黯淡的目光重新被点燃。 是的,我失败了。 但没有任何人能够从我的身边得意的离去,更没有谁可以伤害我的女人! 我已轮回了千年,那么再多千年又有何妨? 至少,身边的少女可以活下去,活着离开这座大殿。 至少,费贰典娜将继续我的血脉,证明我曾再次来过这个世界。 脚步声更近,悠然回荡在我的耳边。 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我在黑暗里孤独的微笑。 放纵开体内的暗黑能量,我最后凝望熟睡的安姬思,等她醒来时一切的噩梦与血腥都将结束。 如果我走了,请等我,一千年。 到那时,我还会回来,带着我的渴望和黑夜,还有心底的你。 第十二章凤凰于归 如果我发动了灭寂之暗,结局将会怎样? 我不知道。 我越来越模糊的意念里,只将最后的力量集中在那脚步声上。 等她,再近,再近! 却没有发现,安姬思已经悄然醒来。 “咦?”安吉霖娜停下了脚步,扫视安姬思冷笑道:“你居然醒了?” 安姬思徐徐睁开眼,看到我满身浴血的躺倒在血泊中,第一次动容的失声惊呼。无视于肮脏的血污,无视于安吉霖娜迫人的眼神,她起身将我抱在怀中。 “修岚,怎么会这样?” 我想说什么,可嘴唇动两动,发不出声音。 “他这个傻瓜,为了救你孤身挑战我与圣殿日月两大长老和马斯廷,虽然杀死了其他人,也重伤了马斯廷,可自己却再没有可能见到明天的日出了。”安吉霖娜的声音柔和悦耳,却渗着彻骨的冷与怨。 “安姬思,你醒的真好,正可以亲眼见到我是如何把你的情郎送下地狱!” “你这个傻瓜,”一滴晶莹的泪珠落在我的脸上,居然有点温润。 安姬思紧紧抱着我,轻轻拔下吟雪,怔怔的说道:“我值得你这么做么?牺牲你的生命,只是为了我?” 我的嘴角牵动,想微笑,却是咽喉一甜,再喷出一口血。 血红如画,飞溅在安姬思的白衣上。 恍惚中,她的面容渐渐变成了费贰典娜的模样,我依稀又回到了千年前的那个夜晚。 一股干冽的能量注入我枯涸的躯体,令我的精神稍稍一震,伤口的血也逐渐止住。 安姬思的玉容恢复了平静,缓缓抱起我注视着安吉霖娜用无比决绝的口吻低低道:“请你放过修岚。” 安吉霖娜皇妃冷笑道:“放过他,你可知道因为他我已经损失了多少?今晚这么好的机会,你说我怎会放过?” 安姬思微微一笑,轻声道:“那就从我的尸体上先跨过去再说吧。” “就凭你?”安吉霖娜轻蔑的讥笑道:“即使你完好无损的时候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何况现在你的禁制才被揭开了一小半?” 安姬思没有回答,低下头第一次不必假装掩饰,深情的凝视我。 目光温柔似水,隐隐却掩藏着一股坚毅忧伤的诀别。 轻轻的,樱唇在我干裂的嘴上一点,耳边听道她坚定的低语:“别了,修岚,请忘记我,在以后的日子。” 没有等我做出任何反应,安姬思小心翼翼的将我放下,无限美好的回眸再看上最后一眼,抬步走向安吉霖娜。 “你,还想做最后的无用的反抗么?”安吉霖娜用戏谑的眼神注视着安姬思,油然说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们死的毫无痛苦,也算表达我对你们一点尊敬。” 安姬思清冷的面容上浮现起一抹飘逸空灵的微笑,平和的声音回答道:“我会死,你会死,但是修岚不会。” “什么?”安吉霖娜一怔,突然似乎想到安姬思的用意,脸色一变厉声道:“你敢!” 安姬思的神情出奇的平静,探手取下金凤钗幽幽低声吟唱道:“地狱血海,生生世世,为情执着,至死不悔!” 轰 金凤钗焕放出凄厉耀眼的绚烂光芒,这亮竟比太阳更夺目。 刚才日贤者的圣杖相形之下,竟也见绌。 是什么力量,令这天地生辉,虚空放光? 安姬思的身躯迅速消融在金色的光焰中,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冉冉升起到半空。 天宗的最终魔法奥义,终于在她哀婉的歌声中重现人间 凤凰蘖磐! 燃烧身体所有的光与热,只为换取刹那的辉煌与永恒。 尽管生命绚丽如花,尽管微笑如梦如幻,她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亡。 把自己化作一羽投火的凤凰,把黑暗留在身后。 金色的光辉辉映在安吉霖娜惊恐失色的脸上,熄光冥镯凄厉的镝鸣耀出层层光岚。 风疾飞,光流散。 大殿里的杀气升至颠峰。 金色的火光中,一羽金红的凤凰浴火重生,义无返顾的投向安吉霖娜! 我的眼几乎无法睁开,却努力而无助的凝视这一幕上演。 眼前,变幻的是安姬思最后的微笑,还有那清冷甜美的歌声。 地狱血海,生生世世,为情执着,至死不悔! 眼眶微热,居然有血。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大殿的结界在庞大的能量释放中支离破碎,无数砖瓦寸寸碎裂,天顶摇摇欲坠。 一股气浪和着光焰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闭起眼,耳中只听到喀喇喇的空气摩擦声与丝丝的光流。 一口热血澎湃而出,脱口喷射向苍穹。 “不”我自心底发出愤烈的呐喊,身躯竟陡然燃烧起猎猎黑光。 那血,那恨,那烈焰射向黑暗,化作一缕血红的剑。 魔剑暗月,洗血重铸! 胸膛中奔涌着磅礴的愤怒与杀机,我的身躯奇迹般在弥漫的金光中缓缓站起。 隐约中,看到安姬思娇柔的身躯飞絮一样从空中飘落,花一般的盛开。 一拥入怀,已经冰凉。 挺立的胸脯停止了起伏,那枚金凤钗尤在主人指间闪烁着光华。 我抬起头,看到披头散发的安吉霖娜挣扎着从地上站起,面色苍白,原先细腻平滑的肌肤变的干涩褶皱,面目更显得无比的狰狞与疯狂。 “凤凰蘖磐,你是杀不死我的!”安吉霖娜凄厉的尖笑道:“我是神,永生的神。凡与我为敌,将永坠地狱,不得超升!” 不断的叫喊,不断的喘息,一口口鲜血喷薄在胸膛上。 我冷冷望着她,徐徐道:“你疯了。” 她的笑声嘎然停止,怔怔望着裸露的肌肤焦黄如土,干涩欲裂,目光渐渐凶狠,低低的吼叫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不会老的,更不会死!我要杀死你们所有的人!” “呼”熄光冥镯脱手飞出,激射向我。 我左手揽住安姬思,右手暗月一挑“叮叮”两声将熄光冥镯点飞到数十米外,无力的跌在地面。 安吉霖娜的身躯晃了一晃,近乎疯狂的目光恶狠狠凝视着我,不住的喘息道:“该死,你们全都该死!” 我一步步走向她,声音不带半点感情,平静道:“该死的是你,安吉霖娜!” 轰 背后传来隆隆响声,大殿的门被人轰开。 火把的光亮渗着月色照进殿内,满目的血腥。 我没有回头,却先听见镜月公主和罗玫几乎同时的惊呼 “修岚!” “陛下!” 两人一左一右同时赶到,搀扶住我伤痕累累的身躯。 “一切都结束了,”安德赫特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安吉霖娜皇妃,你实在走的太远了。” “修岚,你怎么会伤成这样?”罗玫的泪水潸潸滴落,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该早点告诉镜月公主殿下。” 我深吸一口气,听到安吉霖娜疯狂的笑声道:“嘉修,你也来了么?看你的好外孙,他竟然敢杀死圣殿的长老,帝国的皇子和皇妃!你,还不处置他么?” 嘉修苍老的声音道:“安吉霖娜,够了。如果今晚不是修岚,再过几天,你就要向我下手了吧?我一直容忍你和马斯廷的作为,是因为我对你有所负疚,希望尽力的补偿。但你的确走的太远了,也太令我失望。” “你也受到修岚的鼓惑了么?”安吉霖娜的笑声停歇,尖声叫道:“他是魔帝转生,他是魔门的巨孽,你怎么可以相信他?” 嘉修在普奥的搀扶下缓缓走近,喟然叹息道:“你以为四十年的苦心经营早已稳操胜券了吗?告诉你吧,普林斯公爵的十万大军至少有八万接受着温里特伯爵的控制。而现在,温里特正在他的营帐中喝茶聊天。至于索兰,从他生下就是我的人了,只不过是故意卧底到你的身边,外边的3000圣殿骑士团如今正牢牢控制在我的手里。还有那些与你逆谋的军方将领和王公重臣,需要我把名字一一报给你听么?” 安吉霖娜一口鲜血喷出,死死盯着嘉修陛下道:“原来你都知道!” 嘉修陛下苦笑道:“我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你居然收服了圣殿的日月两位长老。这些年来,他们两个借着圣殿的势力不断向皇室施压,我原本以为只是这两人利欲熏心,把持着圣殿。没有想到,这背后居然也是你在作祟。” “那又怎么样,谁让他们两个都是人老心不老?” 安德赫特叹息道:“他们的死咎由自取,谁也不能怪罪。宫主在半个月前,已经开始肃清圣殿中两大长老的势力,我们原来的计划是想等到大战结束后再和你们做一次了断,没想到居然就在今晚。” 安吉霖娜喘息着说道:“你们都已经计划好了?” 嘉修陛下颔首道:“我的病情已经不容再拖延下去,而你不是也时刻准备发动么?如果不是特鲁的入侵,一切或许已经在帝都了断。你与伦格的事情我也早有所耳闻,所以这次出征才特意带上你和马斯廷。至于我的病情,的确很严重,但对于后事的安排我在出征前都已经办妥。就算你和马斯廷到时候想兴风作浪,也一样会有令你出其不意的人从背后出现破碎你的阴谋。” “老东西,我料的不错,你果然是要把帝位传给欧特!”安吉霖娜绝望的尖笑道:“修岚,你这个傻瓜!和我一样被他玩弄在手掌间,却自命不凡的拼到玉石俱焚!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 我低头望着安姬思,轻轻的道:“因为我不想跟你一样成为疯子。” 安吉霖娜讥嘲道:“我看错了你。原来以为你会跟我是一类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愚昧无知,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跟我拼到生死!” 我漠然的微笑,回答道:“你错了。我不是愚昧无知,我只是逐渐找回了真正的自己,那个千年以前的自己。” 那个曾经为爱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的修岚! “安吉霖娜,你真的错了。”嘉修陛下深深叹息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着急把修岚和镜月从东疆调来?” “你不是想让他们来对付我么?”安吉霖娜冷笑道:“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恭喜你,嘉修陛下。今晚一口气除去了两个心腹大患。代价只不过是稍稍牺牲了镜月公主的色相而已。就这样,你的长子欧特终于可以坐稳蒙斯顿的皇位宝座了!” 镜月公主摇头道:“我嫁给修岚,是因为我爱他。陛下更没有要对付修岚的意思。” “你别傻了,镜月。”安吉霖娜讥笑道:“等我死后就该轮到修岚,嘉修怎么会容忍这样一个可怕的危险人物存在?” “为什么不呢?”嘉修陛下微笑道:“欧特的资质和能力,我怎会放心把帝国交给他?否则,我早就该立他为皇储了。我召来镜月,就是打算将蒙斯顿的皇位传承给她,你不认为这样的结局更加合理一些么?” “陛下!”镜月公主诧异的望向嘉修。 嘉修含笑摆手道:“这个念头很早就在我心中形成,只是为了你的安全和帝国的稳定没有早些告诉你们。安吉霖娜,你没有想到吧?” “是这样?”安吉霖娜面如死灰,怔怔道:“嘉修,四十多年,我还是没能斗的过你!”、突然间咯咯的大笑道:“我输了,可你也没赢!最终这蒙斯顿的江山还是落入了外人的手上” 一缕黑色的血丝从她的嘴角渗出,呼吸顿止。 我的心头一震,怪不得嘉修曾经说过我终究有一天会感激他,原来竟是这个意思! 他苦心积虑的造就了这个局面,将亚丁和马斯廷一一拔除,最后居然是为了将镜月公主送上帝国的宝座。 可笑欧特他们还在你争我夺,殊不知这结局早已经注定。 我不得不钦佩这个老者的睿智,也明白他为什么一直可以隐忍我的存在和扩张,甚至在有意无意中伸出援手。 从我第一次落魄的踏入帝都起,他的计划就已经开始。 下嫁镜月,封赏爵位,挑起圣殿激进派系与我的纷争,再是将圣殿骑士团控制到自己手中。 一步步如高手弈棋,于无声处听惊雷。 当所有障碍都被扫除的时候,他便将镜月公主名正言顺的推上前台,令她成为平衡包括比亚雷尔和圣殿在内的各方势力的最佳人选。 难道,圣殿会向它精心培育的最得意传人下手么?何况,如今日月两大长老已死,圣殿温和派重占上风。 又难道,我会向自己的妻子争夺帝位么,除非我不明白借着镜月公主之名,蒙斯顿已尽入我手。 只此一招,就将如今最可动摇影响帝国的两大势力轻松吸纳。日后的帝国不仅不会为皇储之争大伤元气,反而更加的强盛。 然而我现在最关心的却是,怀中的安姬思。 我挣脱罗玫与镜月的搀扶,抱着安姬思的身体踉跄着朝着门外走去。 “修岚!”镜月公主在背后呼唤道。 “不要管我,我要一个人静一静。”我没有回头,沙哑的声音低低回答。 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生命也在最绚烂的时候离去,有什么能够挽回? 我纵然成为大陆的统治者,却也将永远留下心头的痛。 安德赫特长老走过来,轻声道:“把她交给我吧,修岚。尽管她的生机已经断绝,但体内的器官和经脉应该还可以修复。凤凰蘖磐后,迎来的并非只有死亡。” “她还有救?”我的心头一阵狂喜,洋溢着失而复得的喜悦。 安德赫特长老微笑道:“今晚死的人已经太多,这样美丽可爱的少女,神该将她留下,不是么?” 我下意识的点头,眼前一黑,在镜月公主和罗玫的惊呼中失去了知觉 安德赫特长老所说的话果然没有错,半个月后安姬思恢复了健康,尽管完全复原还需要一段时间,但活着就已比什么都重要。 这个时候,安吉霖娜皇妃的余波已经逐渐平息。 除了少数骨干逆党被嘉修陛下以雷霆手段除去以外,剩下的人都宽宏的放过。 毕竟战乱中的帝国经不起太多的内讧。 奥马修成功的控制着帝都的局势,圣殿宫主也重新夺了失去多年的至高权力。至于欧特皇子,失去圣殿支持的他只能接受不甘的命运。 三个月后,当嘉修陛下在皇宫宣布禅让帝位,由镜月公主继承皇统,而我成为手握蒙斯顿军政大权的摄政亲王的消息时,彻底绝望的他终于疯了,在杀死舒葛特后放火烧了府邸。 已隐居圣殿岛安渡晚年的嘉修陛下只得把他送到帝都郊外的别墅中休养,和同样被软禁的马斯廷皇子作伴。在那里,关起门来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没有谁再去打扰他近乎单纯平静的生活。 普林斯公爵事败后服毒自尽,他的军队被奥里郡王顺利的控制。这个时候奥里郡王才惊讶的发现,最初的封疆四公在一年中竟只剩下他一个。 帝国的外蕃有形无形的在被削弱,成功的达到了中央集权的目的。 魔族联军在那场惊人的大地震中损失惨重,山崩造成的伤亡动辄以万计数。 在继续僵持了一个多月后,眼看冬天将临,而后方却传来夜狼部落吞并兽人族,威胁魔族统治的不利消息。 至于神圣帝国更是在边境囤积重兵,随时准备乘火打劫。 于是和约的签署水到渠成,十一月初魔族大军终于退去。 此时,安姬思正在伯尼城中收拾行装,准备再次悄悄的离去。 门开处,却看到镜月公主含笑而立,身后是罗玫、翡雅、安鹭笛、红羽友好亲热的目光。 一怔间,包袱从手心滑落。 尾声 寒冬刚过,春天的气息已飞扬在圣殿城郊外的绿野上。 嘉修陛下终究没有能够再支撑过这个冬天,在新年来临后的第一个黎明安详的逝去。 春日的午后我悠闲的躺在椅子里,身边的翡雅、红羽诸女,还有稍远些的德博、萨顿、费罗等人。 尽管,比亚雷尔已经在新年后正式成为帝国的第十个郡,但原先的官制仍然保留着。 只是,头衔的前面都已加上了“蒙斯顿帝国”的定语。 暗黑军团已经扩展到四万五千人,而红羽的高山族和亚德的白精灵族如今可拓展的空间更延伸到帝国广袤的土地。 我们正在闲聊时,镜月公主微笑着走了过来,身后是温里特公爵和奥马修公爵。 “皇帝陛下驾到”德博亮起嗓子叫道,第一个跳起身来。 这个家伙即使成为了亲王,也一样的放荡不羁。 镜月公主也惟有苦笑摇头,在我面前优雅的俯身道:“修岚,我刚才和温里特公爵、孔孙先生他们商量妥当,明天早晨全体在帝都的贵族重臣一律素服出城,到皇陵祭奠嘉修陛下。” 翡雅恍然道:“时间过的真快,陛下已经过世整整一个月了!” 镜月公主黯然点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却还觉得他仍然在世,用一双深邃睿智的眼睛默默注视我们。” 我油然道:“那是因为他并没有离开,至少对于我们许多人都是这样。” 温里特公爵赞同道:“真难以想象,如果不是陛下最后英明的抉择和非凡的魄力,如今的帝国该是怎样?” 奥马修公爵感叹道:“拥有这样一位王者,不仅是帝国的幸运,也是我们的幸运。” 安姬思微笑道:“可是如今,我们就要看镜月陛下的了。” 镜月公主淡淡而笑,温柔深情的目光片刻不离的追随着我,说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萨顿怪叫道:“陛下的意思是说,我们大家要看她的,她却需看修岚陛下的。早知道这么麻烦,我们还是把所有的目光都先集中在修岚陛下身上好了。” 我冷冷道:“对不起,对男人的注目礼我一向不感兴趣。” 众人哄笑起来,安德赫特长老白衣飘逸走向了我。 我站起身,微笑道:“长老今天怎么有空登门?” 安德赫特长老同样报以微笑道:“我是来完成一个老朋友的最后委托,把他的一份礼物转送给你。” 我立刻想起嘉修陛下在水阁中的话语,点点头道:“是嘉修陛下?” 安德赫特长老颔首道:“他说,那是你出生时候就戴着的东西,希望将来能够传给自己的曾外孙。” 说着,取出一个匣子,送到我的手上。 “是什么宝贝?”德博凑过头来,众人也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望来。 我徐徐打开匣子,顿时怔住了。 那是一枚黑色的戒指,安静的躺在匣中。 “这是什么?”萨顿奇怪的问道。 “是暗黑之戒,”镜月公主低声回答道。 “怎么会是它?”安鹭笛吃惊的问道。 安德赫特长老含笑道:“这戒指一直出生后不多久就奇异的戴在了修岚陛下的手指上,后来被嘉修陛下委托我始终保存。正是从那个时候起,嘉修陛下就已经知道你必然有不平凡的来历。他害怕暗黑之戒的魔性侵蚀你的心灵,所以才收藏起来。但现在,显然已经不用再担心了,这东西也该物归原主了。” 我的心头一阵激动,轻轻拿起暗黑之戒,套在我的食指上。 戒指“叮”的一响,仿佛与我的灵魂与**融合成一体。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修岚陛下的身上?”红羽奇怪的问道。 镜月公主飘逸的笑容浮现,悠悠道:“有些事情,从生的一刻已经注定。如果是一个秘密,那又何必非揭开不可?只要知道,我们已经拥有幸福,拥有生命,便已足够了。” 这时希菡雅的怀抱里传出婴儿的清脆啼哭,原来是小费贰典娜睡醒了。 “看,这小家伙在找她妈妈了!”嘉奈莉欣喜的说道。 “嘿,快叫叔叔!”萨顿逗弄道。 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婴儿吸引,德博笑嘻嘻的道:“别着急,告诉你们一个除了修岚之外没人晓得的秘密翡雅皇妃怀孕了!” “德博,你找死!”翡雅刚想跳起来对德博饱以老拳,却想起自己的身孕,无可奈何的瞪着对方道:“有种你就过来!” 德博嬉笑道:“我才不会那么笨呢,嘿,有人叫舅舅的感觉真好!”萨顿一拍德博肩膀道:“知道吗,费罗也快做爸爸了,我们两个得加紧努力了。” 红羽娇笑道:“早知道你们两个不是好人,居然当着长老也敢胡说八道。” 安德赫特长老嘴角流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徐徐摇头道:“不,我听到的是生命的气息。生命,原该如此热烈。” 我低下头,凝视着暗黑之戒,想起诸多的往事。 金沙公爵、嘉修陛下,多少人随风而去,成为天上的星辰或是细微的尘埃。然而崭新的生命也正在不断涌现。 世界,原本就是在这交替往复中繁盛。 就如黑夜总与白昼轮换,诠释着生死间的奥秘。 忽然满怀芬芳,原来是翡雅依靠在我胸前,明眸里闪动幸福喜悦的光芒,轻轻问道:“修岚,我们的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否和费贰典娜一样的美丽?” 我微笑道:“我不知道,但只要是生命,总会美丽盛开,因为那是从黑暗中降临的恩宠,一如你我。 卷末语 凌晨两点,写完最后一个字,点起一根烟,在电脑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暗黑传说的故事,在今天终于告一段落了。 从去年夏天到今天,整整一年,在不知不觉里写就了九集近六十万字的暗黑传说。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最重要的是我的宝贝女儿诞生了。当我亲手抱起这个小生命的时候,心中充满喜悦与感动。 所以,我也想在暗黑传说的后半部中表达出一点关于对生命和爱的意义的思考。 修岚经过千年终于找寻回自己,但在我们的世界,几乎没有谁能够活到他那么长久。人生匆匆的几十年,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寻到真我,把握短暂的幸福与生命。 暗黑传说中死去的人物并不多,似乎笔者有点心慈手软了。但是除了死亡,修岚他们还可以留下更多值得回味的故事,不是么? 小说写到今天,似乎还不是结束。或许有读者会关心修岚是否能够统一大陆,能否再遇到费贰典娜,又是否再能战胜今后的种种挑战?而他那颗来自黑暗的心,是否会坚毅冷酷如初? 这些问题的答案至少在暗黑传说这部书中已经不重要。套用修岚的话说“我不知道,但只要是生命,总会美丽盛开,因为那是从黑暗中降临的恩宠,一如你我。” 最后,请允许感谢天恩出版社和余云飞先生的大力且无私的支持与帮助。得有他们暗黑传说才能够顺利的面世,能够在孤独的深夜里敲击下最后的一个字。希望今后有机会能够再次合作,为所有喜欢暗黑传说和充满幻想热血的朋友提供更好的作品。 在此之间,请允许休息,享受一下八月酷暑中的冰激凌和海滩。 (全书完)